查看完整版本: 抹茶曲奇 -【盛寵妻寶】《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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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12:56 PM

第135章:

  泰安胡同,陸家。

  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孟氏沖著書桌後面的陸忱吼道:「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舟兒娶那個身份低微的謝茵的!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陸忱看著妻子又來鬧了,暗下煩惱,便道:「你不同意也罷,親事已經在籌備了,喜帖也都發出去了,到了十八,便等著謝姑娘這杯媳婦兒茶就成了。」他又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看重身份,可謝姑娘也是出自書香門第。而且,謝姑娘總歸是救了咱們舟兒一命,這臉雖然不會留疤,可到底同舟兒有了肌膚之親……」

  孟氏知道自家夫君迂腐,卻也不曾想會迂腐到這種地步。

  她兒子好端端的,在路上怎麼會差點被馬車撞,又怎麼會恰巧被謝茵看到,將他兒子推到一旁,自己卻差點命喪馬蹄之下?謝茵那丫頭,有個當姨娘的姐姐,才會使得這下三濫的手段。可哪知——她這個夫君,竟然一聲不吭的請了人上門去提親。

  謝茵住在江三爺名下的宅子,那日江三爺和謝姨娘恰好也在,當即便答應了這門親事。

  孟氏知曉此事,氣得差點暈倒,直接和陸忱對吼了起來。說是對吼,也不過是孟氏一個人在嚎。陸忱性子雖然軟弱,可分了家,身上倒開始有了一家之主的風範,畢竟先前在宣王府,事事有三弟照拂,如今獨立門戶,他是一家之主,自然不能事事被妻子牽著鼻子走。

  「好,既然爺欣賞謝姑娘,想讓咱們舟兒好好報答她,那就……那就讓她進門,不過,只能當妾。」

  孟氏原本就不喜歡謝茵,現下知道夫君心意已決,便也退了一步。

  妾室就妾室,只要不成親,對她舟兒娶妻也沒什麼影響。畢竟,哪個男人沒三妻四妾?

  陸忱道:「這門親事已經定下了,馬上就到了大喜之日,怎麼能讓謝姑娘為妾?此事你不必再提。」

  孟氏一咬牙,道:「你若是敢讓那姓謝的丫頭進門,我就……我就同你和離!」孟氏黔驢技窮,只能拿出殺手鐧來。成親二十年,陸忱性子溫和,對孟氏算是百依百順的,若真發生什麼爭執,到了這一步,陸忱肯定會讓著妻子的。

  哪知這會兒,陸忱淡淡道:「你若是想,我現在就可以將休書寫給你。」

  孟氏怔住了。

  一是眼睛睜得大大的,斷斷沒有想到,自分家之後,陸忱竟然會這般硬氣。

  只是孟氏到底是個婦人,這話不過是用來威脅威脅罷了,哪敢真的和離,更別說是被休棄了。孟氏氣陸忱,更氣的,卻是謝茵。她不信陸忱真的會休她,可這種事情,她不好拿來冒險。

  孟氏狠狠跺腳走出了陸忱的書房。

  一路上,便見廊上張燈結綵的。

  離成親還有半個月,卻已經在開始準備了……

  孟氏一抬手,用力扯過綁在柱子上的紅綢帶,心道:進門就進門,有她這個婆婆在,謝茵甭想有一天好日子過。到時候隨便隨便尋個原由將她休了就成。成過親的男人不打緊,何況她兒子優秀,可被休棄的女人……這謝茵,也不過是她兒子不要的破鞋罷了!

  ***

  次日陸琉陪江妙去長興街的首飾鋪子翡翠齋逛逛。

  只是男人不懂這些,江妙雖然想讓他選,可瞧著他那副傻愣愣不解風情的模樣,也就作罷。這堂堂宣王,也不是什麼都擅長的嘛。江妙翹翹嘴角,拿著手裡的鎏金如意簪,往髻上比了比,問陸琉:「好看嗎?」

  今兒陸琉著一襲寶藍色淨面直綴,打扮得斯斯文文,模樣瞧著倒是比平日年輕了些,也多了幾分溫書卷氣。他的確不懂首飾,可見妻子挑得開心,便也安靜的等著。在他看來,若是猶豫不決,便全都買了便是,可比一直挑選。現下見妻子詢問,則緩步過去,沒有半分敷衍,細細瞧了瞧,盯著她的臉頰,緩緩道:「好看。」

  這人,是說簪子好看,還是她好看吶?

  江妙看著手裡的如意簪,說道:「我也覺得挺好看的。」說著便玩性大發,踮起腳,將手裡的簪子插|到了陸琉的頭髮上,捂嘴笑了笑,道,「挺配的。」

  邊上的倆丫鬟也捂著嘴,低頭憋笑。王妃還真愛胡鬧。

  正當和陸琉瞎鬧時,便聽身後有人在叫她。

  「三叔三嬸。」

  小姑娘的聲音脆脆的,帶著些許欣喜和興奮。

  江妙轉過身子去看,便見陸玲瓏走了進來,而陸玲瓏旁邊穿著綠衫白裙容貌清秀的姑娘,便是謝茵了。江妙斂了斂睫,想到昨兒收到的喜帖。陸行舟成親,已經讓她很意外了,卻不料更意外的還在後頭……陸行舟娶得是竟是謝茵。

  陸行舟喜歡謝茵倒是不稀奇。畢竟上輩子,他倆也曾偷偷好過。只怪當時她對陸行舟這位未婚夫太不關心,自然不會發現他的異常了。可是……以孟氏的性子,壓根兒是不可能讓陸行舟娶謝茵的。她存著好奇,可又擔心她派人去查此事,陸琉知道後會多想,也就壓抑了自己的好奇心。陸行舟是個榆木腦子,不管什麼法子,定然是謝茵想出來的。可不論怎麼樣,謝茵能嫁給陸行舟,也算是她的本事。

  江妙將陸琉發上的如意簪拿了下來,而後沖著陸玲瓏點了點頭。

  陸玲瓏仿佛同江妙這位三嬸嬸關係很好似的,走到她的身旁,看著江妙挑選好的,擱在一旁的首飾,這珠釵、簪子、鐲子,可是裝了好多。

  陸玲瓏看得眼睛都亮了,道:「這些都是三嬸嬸選的嗎?」

  這翡翠齋的首飾可是出了名的精緻漂亮,價格自然也是不菲。她想買,可是自打搬到了泰安胡同之後,她娘親生生將她的用度減去一半,哪有餘銀買這些漂亮首飾?目下看著江妙買件首飾,像路邊買個包子一般隨便,越發羨慕起來了。

  而今兒謝茵帶她來首飾鋪子,肯定是為了討好她這個小姑子,自然會買件首飾給她的。陸玲瓏原本開心,倒是覺得謝茵這個嫂子,也不是一無是處,可這會兒拿謝茵和江妙一比較,當真覺得——怪不得她娘親會嫌棄謝茵的出身。

  的確,說什麼清麗脫俗書卷氣,講的直白些,不過就是股窮酸勁兒。

  若是她哥哥能娶一個像江妙這麼有錢的貴女,那該多好啊。

  江妙點了頭,而後讓店家將邊上選好的首飾包起來,送到宣王府去。邊上一直不說話的陸琉,將方才那支如意簪也一道放了進去,道:「還有這個。」

  江妙沖著他笑笑,夫妻二人,便相攜出了翡翠齋。

  陸玲瓏和謝茵退到一旁,目送二人遠去。謝茵怔怔的看著這二人的背影,只覺得小時候的事情歷歷在目。江妙還是千嬌百寵揮金如土的這個,而她……卻為了討好陸玲瓏,拿著江三爺那兒給的銀子,給陸玲瓏挑選首飾。

  陸玲瓏癟癟嘴,便去選首飾了。她朝著掌櫃的道:「方才我三嬸嬸選的那支如意簪,還有嗎?」

  那掌櫃的是個穿半舊青色圓領長袍的矮胖中年男子,生得很是喜慶,道:「那簪子只有一支,不過還有一支差不多的鎏金梅花簪,姑娘可有興趣瞧瞧。」

  陸玲瓏自然要瞧,笑吟吟點了頭,讓掌櫃的拿來。她接過這支簪子,簪子鏨刻梅花紋路,這頂端是用紅寶石製成的一朵紅梅,璀璨奪目,栩栩如生。陸玲瓏看了一眼,便愛不釋手。她拿著手裡的簪子,對著身旁的謝茵道:「茵姐姐,這簪子可真漂亮……」

  謝茵瞧著陸玲瓏這副樣兒,心下暗暗鄙夷,何嘗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可她知孟氏不喜歡她,進了門少不了對她百般刁難,是以這陸玲瓏,她是斷斷不能再得罪。

  謝茵莞爾一笑,道:「這簪子的確很配你。」

  這是替她買的意思,陸玲瓏笑著問掌櫃的多少錢。

  掌櫃的道:「這簪子雖不及方才那位婦人選的貴重,可勝在紅寶石難得,瞧瞧,每一顆都是精品,而且這簪子通身用金子打造,這價格……」說著便笑笑,伸出三根手指來。

  陸玲瓏道:「三十兩?」

  掌櫃的搖頭,只覺得這小姑娘有些傻氣,直言道:「三百兩。」

  三百兩……

  邊上的謝茵也是一怔。她今兒出門,將自個兒的大半積蓄都帶上了,統共也就兩百兩銀票和一些散碎銀子。原以為以陸玲瓏這種眼光,不會選出什麼值錢的首飾,未料一選便選了個三百兩的。

  陸玲瓏也沒想到會這麼貴,可她的確是喜歡吶。而且,她這回不宰謝茵,等謝茵進了門,哪裡還會這般賣力討好她?再說了,她姐姐不是鎮國公府江三爺的寵妾嗎?使些狐媚手段,哪裡不好弄個三百兩銀子給這個親妹妹?

  陸玲瓏見謝茵臉色不好看,怕她不給她買,便道:「上回三嬸嬸帶我出來,我看上什麼,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給我買了……」說著便指了指髮髻上戴著的蝴蝶簪,「這簪子,便是其中的一樣,也值個兩三百兩。今兒出門不好太招搖,才戴了這個低調些的。不過也是,想我三嬸嬸那種,家世好,嫁得好,一進門便能主持中饋的,旁人自然沒法比的。茵姐姐,要不……咱們去別的地兒看看?」

  心裡卻道:若是不給她買,下回再也不和她出來的。等她進了門,她一定站在娘親那邊,一起挑謝茵的錯。讓哥哥早些休了她。

  謝茵哪裡不知陸玲瓏在激她?

  她知道江妙的性子,是個不喜歡虛情假意的,方才明擺著不喜歡陸玲瓏,哪裡會帶她出來買首飾?只是——想到方才江妙身旁的陸琉。

  當年她的確沒看錯,這陸琉是個極好的男子,這種男人,她就算是為妾,也是願意的。可偏偏……還是給了江妙。她從小打到,擁有的都是最好的,甚至玩膩了,隨意遺棄的一件玩具,都是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謝茵用力的攥著袖中的雙手,對著陸玲瓏道:「玲瓏既然喜歡,那我今兒自然不會讓你失望。這簪子的確好看,不過,得配個漂亮的匣子,我那兒有個紫檀木的小匣子,裝這支簪子正好,明兒我便一道給玲瓏你送去,好不好?」

  嘁,這深入到骨子裡窮酸樣,還想學人家闊綽!

  陸玲瓏知道她此刻沒銀子,是打算想法子湊銀子,明兒給她買來。她心下鄙夷的很,雖然答應了給她買,還是覺得有些丟人……可臉上還是笑吟吟道:「那多不好意思……謝謝茵姐姐了。」

  謝茵強擠出一絲笑意來,道:「你喜歡就好。」

  ***

  此刻江妙也在馬車上,同陸琉說起了陸行舟的親事,「……這帖子既然送來了,咱們意思意思總得去吃這喜酒。你那日有空嗎?」

  陸琉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脊,道:「若是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她的確不想見到陸行舟和謝茵,可如今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身為宣王妃,總要有起碼的風度。就連身為皇后的霍璿,有需要也得見自己討厭的人,她還有什麼資格嬌氣?

  江妙道:「大伯對你有救命之恩,他兒子成親,咱們得給他面子。」到時候她在女眷席,不用見謝茵,更不用見著陸行舟,就當吃個飯,學習應酬罷了。

  陸琉單手摟過她,唇瓣壓在她的小嘴上,慢慢的摩挲……江妙惱得張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這男人,什麼時候養成了這個愛吃口脂的壞毛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1:02 PM

第136章:

  謝茵回了宅子,便翻了翻自己的櫃子,將私房錢一股腦兒拿了出來,又湊了一百兩,準備湊足三百兩,讓丫鬟去翡翠齋將那支梅花簪子買回來送給陸玲瓏。

  謝茵坐在玫瑰椅上,拿著手裡的銀票,長長歎了一口氣。聽到外邊有動靜,才警惕道:「誰?」

  「……是我。」

  黃花梨櫃格後走出一個著石青色圓領長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生得風流倜儻,甚是俊朗。

  謝茵看見他,才怔怔的起身,慢吞吞行禮道:「三爺……」

  今兒謝茵出門,自然是特意拾掇過的,身上穿的一件淺綠色春衫,自領口處便繡著精美的蘭花圖案,一直蜿蜒直腰際。她身量窈窕纖細,腰肢不盈一握,這胸前的兩團卻是鼓鼓的,上頭恰好繡了兩朵盛開的蘭花,很是令人浮想聯翩。

  雖說她的年紀不大,可性子不像一般小姑娘那般跳脫,是個沉穩嫺靜的。有時候江三爺會陪謝姨娘來看謝茵。這時候謝茵便會乖巧的站在謝姨娘的身邊,淺笑嫣然的說話。

  江三爺雖然風流,可這幾年對謝姨娘是真心疼愛,饒是謝姨娘的容貌不及嫡妻戚氏那般美豔,可他偏偏就好這口。只是本性使然,一面寵著謝姨娘,一面也要嘗嘗新鮮的,可他再糊塗,也不會嘗到謝茵頭上。

  只是——

  想起那日酒後誤事,江三爺便對她多了幾分歉疚,現下往她匣子裡一瞄,見她在準備銀子,則道:「若是銀子不夠,只管派人來找我。你想買什麼,還差多少?」

  謝茵咬了咬唇,沒說話。

  她從小就知道姐姐壓根兒就不喜歡這江三爺,若非江三爺將她姐姐強行納了去,哪會落到這般地步?而如今,她更是恨極了江三爺。

  她靜靜斂睫,沉默著將銀票收了起來,淡淡道:「今日陪陸姑娘去了一趟首飾鋪子,她瞧見一支簪子,需要……需要三百兩。」

  江三爺也知道,謝茵這是為了日後能在陸家過得好些,當即便道:「你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頓了頓,又道,「……日後花銀子的地方還很多,我待會兒會命人給你送些銀票來,若是下回再出門,手頭也好寬裕些。」

  謝茵是瞧不起江三爺的銀子的,可這些年,她吃的穿的,都是姐姐給的,而姐姐的銀子,也都是江三爺的。而且如今她和江三爺的關係不同以往,花點他的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謝茵點頭道:「謝謝三爺。」

  見她肯收銀子,江三爺便知她還算聰明。這會兒瞧著她娉娉嫋嫋的身影,想起那晚她哭哭啼啼的在他身下嬌喘承歡,登時便下腹一緊,後頭動了動,上前執著她的手。謝茵想抽回來,江三爺便捏得更緊。

  江三爺流連花叢二十年,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哪裡看不出謝茵這番欲拒還迎的姿態?起初他做了糊塗事兒,第一反應是怕謝姨娘知道,可誰曉得這小姑娘並未告訴她姐姐。那麼……江三爺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有些自信的,立馬便捧著她的腦袋,吻著她的小嘴咂咂的吮吸。

  謝茵哪裡敵得過江三爺這個情場高手,當下便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渾身都燙了起來,雙腿軟綿綿的,若非江三爺摟著她的腰肢,怕是站也站不住了。

  直到被他壓在衣櫃上,感覺到一陣清涼,才尋回一些理智,睜大眼睛急急道:「三爺……」

  這個時候,江三爺哪裡肯理會她?直接解了袍子,將腰帶一扔,當即便摟著懷裡的姑娘做起美事來。就算寵愛謝姨娘,江三爺外頭也養著不少外室,大多是年輕美貌,青澀稚嫩的,而這謝茵,他原本是不會碰的,可既然碰了,便碰一回也是碰,碰兩回也是碰。他咻咻的喘著氣,將唇覆在謝茵的耳畔,道:「等日後嫁了人,你就會明白,這種事兒,姓陸的那小子,遠不及爺有能耐。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嗯……元帕的事情,我會讓嬤嬤告訴你辦法,到時候洞房花燭,你不用擔心……唔,陸行舟是個溫潤書生,我派人查過了,這小子,身旁連個通房都沒有,斷斷不會將你識破的。」

  若這謝茵是旁人,他碰了,只管納了便是。可到底還是在意謝姨娘,江三爺只敢私下嘗嘗,可不敢為了謝茵傷了謝姨娘的心。謝姨娘將這個妹妹當做命根子,現下讓謝茵來望城,便想讓他替她尋一門好親事。

  若是曉得他碰了她妹妹,謝姨娘估計會和他拼命。而謝茵也是個懂事的,定然會安安分分的嫁到陸家,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謝姨娘,害得謝姨娘傷心。

  一個時辰之後,江三爺便出來,拿起榻邊繡著蘭花的肚兜,擦了擦,對著榻上面色潮紅、虛弱無力的姑娘道:「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不過——相信我,我不會虧待你。至於那嫁妝,我也會多給你準備一些,十六那一日,你會風風光光出嫁,不會讓你沒面子的……」穿好了衣裳,江三爺整理了一下腰帶,才俯身在謝茵的嘴上親了一口,又愛不釋手的在她香軟嬌軀上揉搓一通,「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

  謝茵目光呆滯,待江三爺走後,才捂著心口幹嘔了起來,卻沒吐出任何東西。她顫著手,將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而後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子,嚶嚶哭泣。

  ***

  江妙坐在南窗邊的綢榻上做繡活兒,寶綠走了進來,道:「王妃,二姑娘過來了。」

  陸琉在書房忙活,江妙無聊做著繡活兒,正愁沒人說話呢,聽見陸芃芃進來,自然將手頭的繡活兒收了起來,對著寶綠道:「讓她進來吧。」

  陸芃芃乖巧進屋,叫道:「三嬸嬸。」小姑娘性子靦腆,現下和江妙這位三嬸嬸相處的日子久了,才親近些。她將藏在伸手的香囊拿了出來,一臉期待的遞給了江妙。

  江妙含笑接過,看著這個香囊,上頭繡著石榴花,倒是精緻喜慶,她又看了幾眼,才看出這香囊的玄妙,驚訝道:「是雙面繡。」

  雙面繡兩面皆有圖案,比如這個香囊,外面繡著石榴花,另一面,繡得是一個可愛的胖娃娃。

  陸芃芃羞赧的點頭,纏著雙手小聲說道:「這段日子,三嬸嬸對我關愛有加,我很感激。如今……如今三嬸嬸要和三叔一起去岷州了,我不曉得該送什麼才好。我知道三嬸嬸不缺什麼,就自己繡了這個香囊。這裡頭放了一些安神的草藥,我娘說聞著有助於睡眠。」

  倒是貼心。江妙細細打量一番,也覺得這香囊做得極好,想來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再看面前這位靦腆的小姑娘,江妙抿唇笑笑,說道:「你這繡活兒跟誰學的,真不錯。」

  陸芃芃道:「是我娘教我的。我娘說,小姑娘不識字不要緊,但是這繡活兒一定要做好。」

  那田氏瞧著怯懦普通,未料有這般長處。江妙雖不贊同這句話的前半截兒,卻明白姑娘家繡活兒的重要性。江妙拿著香囊,這陸芃芃一番拾掇之後,倒是清秀可人,挺可愛的一小姑娘。她性子也好,又是宣王府出來的,這親事挑選的餘地還是挺大的。

  江妙有心想給陸芃芃這個小侄女尋一門好親事,畢竟她和陸琉這麼一走,不知何時能回來,而陸芃芃,這兩年肯定是要嫁人了的。

  江妙同陸二爺不熟,只知道他腿受傷之後性子變得安靜了許多,不像早前那般意氣風發,瀟灑不羈。至於田氏,瞧著田氏那性子,江妙當真有些不放心吶。

  見三嬸嬸沉默,陸芃芃有些緊張,小聲喚道:「三嬸嬸?」

  江妙回過神,嬌美的臉上浮現些許笑意,道:「這香囊我很喜歡,有心了。」

  陸芃芃還是個孩子,聽了這話,自然開心。她眼眸亮晶晶的,笑得單純天真,道:「那三嬸嬸先忙,我先回去了。」說著,便乖巧的朝著江妙行了禮,回梅園去了。

  陸芃芃前腳剛走,陸琉從書房忙完回來了。他見妻子手裡拿著一個香囊站在南窗前,自身後將她摟住,問道:「在做什麼?」

  這人,進來都不知會一聲……

  江妙怨了一句,可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起來,看著手裡的香囊,對著陸琉道:「這是芃芃送給我的。芃芃年紀小,可這繡藝卻比我精湛許多,你瞧,這石榴花繡得多好啊……」至於另一個的胖娃娃,可不敢給他看了,省得他又覺得她巴巴的盼著給他生孩子。

  陸琉給面子的瞧了瞧,淡淡「嗯」了一聲,便沒有多餘的評價了。這般性子淡然,對侄女都漠不關心的人,江妙當真有些懷疑,若是日後他倆有了孩子,陸琉對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也這般冷淡……這可不成吶。江妙暗暗蹙眉,想起她爹爹就是那般,對兒子要求苛刻,向來吝嗇誇獎,偏生對她這個閨女,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

  陸琉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用完晚膳我還得去書房忙一陣子,你早些睡,不必等我。」

  江妙自然不敢耽誤他的正經事,便領著陸琉一道用晚膳去。

  晚膳過後,江妙獨自去院子裡納涼,有些困了,才回房沐浴一番,然後坐在羅漢床上看書。書上講得是有關岷州的地理人情,內容有些乏味,江妙看了一陣就睡著了。

  陸琉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戌時了。

  他見妻子就這麼趴在羅漢床上,身上穿著一身玉蘭色寢衣,一頭烏髮隨意挽成一個髻,有些鬆散了,黑亮的頭髮潑墨一般。他闊步上前,抬手理了理她的頭髮,登時露出半張玉蕊嬌花般的俏臉。他長眉一斂,輕輕在她臉上掐了一下。

  突然就被掐醒了,江妙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陸琉的臉,才含笑道:「你回來了?」

  還笑。

  陸琉板著臉,伸手將人打橫抱起,見她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雖有些捨不得苛責,卻也不得不責備,「下回睡到床上去。」

  江妙摟著他的脖子,笑笑道:「好。」一副很聽話的樣子。

  她知道他是擔心她會著涼嘛。不過……江妙煩惱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老是愛睡覺,下午我做繡活兒,也做得打瞌睡了,差點就戳到手指了……」

  陸琉道:「夏日煩悶,的確容易貪睡。你……」

  江妙見他不說話了,問道:「怎麼了?」

  陸琉愣了愣,低頭對上妻子明亮的眼睛,手臂稍稍收攏了一些,語氣淡淡道:「沒事,我去沐浴,你趕緊睡吧。」將人放到拔步床上,扯過一旁的薄被替她蓋上,就直接去了淨室。

  江妙沒急著睡覺,等陸琉沐浴後上了榻,才靈活的鑽到他的懷裡,小手伸到他的胸膛。因他剛沐浴過,身子還有些涼,又這般健壯結實,令江妙愛不釋手。

  哪知陸琉只輕輕握著她的小手,擱到一旁,靜靜摟著她道:「睡吧。」便沒有其他舉止了。

  突然沒了睡前運動,江妙有些奇怪,可念著他今日公務繁忙,許是累了。若是她再纏上去,他萬一又來個「一刻鐘」,豈不是令他很沒面子?江妙自問是個體貼的妻子,便安心的枕在他的臂彎中,闔眼睡去。

  畢竟,明日還得去泰安胡同陸忱家吃喜酒,總得養足了精神才是。

  只是迷迷糊糊間,江妙似乎感覺到身旁的男人輕輕柔柔的撫著她的臉,一下一下,溫柔的不得了。

  江妙眼睛未睜,只蹙眉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嘟囔道:「睡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1:07 PM

第137章:

  次日陸行舟成親,這大喜日子,江妙要隨陸琉一道去泰安胡同吃喜酒。

  夏日沒什麼胃口,江妙早膳吃得不多。陸琉將讓寶巾將做好的荷葉粥端來,擱到江妙的面前,說道:「多吃點。」

  江妙想說吃不下,邊上的寶巾笑吟吟道:「這荷葉粥王妃可要多吃點,一大早王爺就出去親自摘荷葉,正是最新鮮的。」

  江妙登時睜大了眼睛。

  難怪她迷迷糊糊間,就聽到他穿衣裳的聲音,只是那時他溫聲細語在她耳畔說讓她繼續睡著別起來,倒是沒睜開眼。後來他回來,沐浴後又在榻上摟著她睡了一陣,便沒有關心之前的事兒。原來……是去給她摘荷葉了。

  江妙抿唇,一雙眼睛朝著陸琉的臉上看去,見他一張俊臉表情淡然,但是耳根子有些微微泛紅,一時就覺得他這副樣子真有趣。

  她以為他臉皮挺厚的,原來還會害羞啊。

  嘻嘻。江妙竊喜一陣,不敢打趣兒他,省得他日後不給她做這種事兒了,那可是她的損失了。誰叫她最喜歡這種被捧在手心裡疼愛的感覺。她嘗了一口,這荷葉粥清香爽口,軟軟糯糯的,倒是比那些甜膩膩的粥好喝多了。雖然不餓,可她不想辜負他的一番好意,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今天的荷葉粥,仿佛比她先前吃得更美味些。

  吃完了,江妙拿帕子擦了擦嘴,對著陸琉道:「今兒要出門做客,你換身新的袍子吧,這身太隨便了。」這身墨綠色的家常袍子,正是江妙親手替他做的。他喜歡得緊,在王府的時候,經常穿這身兒,有一日浣衣房送得遲了,他還鬧脾氣了呢。處得久了,江妙就發現,其實他的脾氣,整一個大孩子。

  陸琉淡淡道:「挺好的。」

  江妙心裡甜蜜,卻也不能由著他。她拉著他的衣袖起身,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帶你出去,我給你面子,你自然也要給我面子的。你若是穿得隨隨便便,旁人自然覺得我這當妻子的照顧不周。」她牽他,他便聽話的站了起來,跟著她去了衣櫃前選袍子。

  江妙選了一身寶藍色雲紋團花湖綢直裰,問他的意見。

  男人總是對自己的穿著不上心,選什麼穿什麼,不會有異議。江妙覺得無趣,乾脆不問他了,替他換了一身袍子,將袍子的褶皺一一撫平,才抬眼稱讚道:「真好看……」她朝後走了幾步,細細打量,「換了一身新袍子,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正朝後走著,不知撞到了什麼,身子登時往後倒去,卻見陸琉臉色發白,長臂一攬就將她抱進了懷裡。

  江妙沒瞧見他的臉,只抱著他的身子,笑了笑。她見他不說話,才抬頭看他:「怎麼了?」

  陸琉把人抱緊了些,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平日注意些,別毛毛躁躁的。」

  江妙點頭說好,才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越發覺得陸琉這個夫君,帶出去真有面子。不過……這倒是讓江妙這個妻子隱隱擔憂起來——陸琉這麼好,連她這個日日都見面的,都挪不開眼,更別說是別人了。

  陸琉的身份擺在那兒,今日去吃喜酒,自然不用去的太早,開席前到了就成。倒是陸懌陸二爺,同陸琉打了招呼,帶著妻兒早些過去幫忙。

  馬車在陸府門口停下,還沒下來,車內的江妙便聽到了外頭劈裡啪啦的炮竹聲,很是熱鬧。

  不管她多不喜歡陸行舟,成親總歸是一件喜慶的事兒,她出嫁那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如今卻到了陸行舟娶妻了。這輩子太圓滿,讓江妙覺得上輩子的事兒,就像是一場夢,她甚至想,這樣也挺好的。

  她嫁給陸琉,陸行舟和謝茵成親,這輩子便不會再有交集。

  正當江妙發愣之際,陸琉已經撩開了馬車簾子。江妙被他扶下馬車,不知怎的,總覺得今兒陸琉對她有些小心翼翼的。

  陸忱正在招待賓客,瞧見陸琉夫妻二人來了,這才趕忙上前迎接。

  男女賓客分開來坐,男賓席設在院子裡,而女賓席則設在裡頭。一聽陸琉和江妙來了,裡頭和表姐妹說話的陸玲瓏趕忙跑了出來,朝著三叔三嬸打了招呼,見自家爹爹要領三叔入席,陸玲瓏也熱情道:「三嬸嬸,我帶你進去吧。」

  面對陸玲瓏的刻意討好,江妙倒是見怪不怪了,只抬頭看了看陸琉,見他叮囑道:「記得別喝酒……」之後又說了一些不許她吃的東西。江妙聽著,知曉他說得這些食物俱都性寒,怕她吃壞肚子。

  雖說習慣了他的關心,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絮絮叨叨的叮囑著,太婆婆媽媽了……

  江妙趕緊點頭,催促道,「我知道了,你趕緊過去吧……」說著便朝著陸忱微微頷首,隨陸玲瓏進了廳內入席。

  在座的女眷,都衣著光鮮有說有笑的,雖然大多沒見過江妙,可現下瞧著她這般打扮,又見陸玲瓏熱情討好,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來。眾人當即便起身行禮。

  孟氏的臉色是最難看的。

  今兒他兒子成親,她這個當娘的,臉上可是一絲笑意也無,這會兒瞧著進來的江妙,雖然不喜,可江妙同謝茵不同,她就算不喜歡,也得裝裝樣子。畢竟那一日陸琉發怒的場景,孟氏想起來還是餘駭猶在——這江妙,年紀輕輕的,當真是個有本事的。

  不過,一想到這風管無限的宣王陸琉,被景惠帝下旨貶去了岷州,孟氏心下還是有些歡喜的。

  江妙被孟氏親自迎到首桌,孟氏待她客客氣氣的,陸玲瓏也挨著她坐,舉止很是親昵,仿佛想讓在座的女眷們知道,她同這位三嬸嬸的關係極好。

  陸琉不許她喝酒,江妙也聽話沒喝,待陸玲瓏給她夾了一隻螃蟹,道:「三嬸嬸,這螃蟹很新鮮,你嘗嘗看。」

  江妙的確愛吃螃蟹,這時寶巾卻小聲道:「王妃,方才王爺交代過,不許王妃吃螃蟹的。」

  江妙正想讓寶巾替她剔蟹肉呢,一聽這話,倒是有些懵。她只記得陸琉對她喋喋不休叮囑了許多,何時連寶巾也交代了?

  陸玲瓏倒是笑著眨了眨眼道:「三叔待三嬸嬸可真好,那這螃蟹咱們就不吃了,多吃些別的……」說著,便拿著公筷替她選了旁的開始布菜。

  夾的都是一些葷菜。

  今兒陸玲瓏可是打定了心思,一定要和這位三嬸嬸拉攏關係的。

  可江妙瞧著這些油膩膩的,登時沒了胃口,只朝著孟氏道:「我先出去一下。」

  雖然沒說什麼,可孟氏也明白,許是要出去如廁,便也沒多問。

  坐在角落裡,一直不說話的陸芃芃,先前因陸玲瓏一直纏著三嬸嬸說話,她有些插不上嘴,此刻見三嬸嬸臉色不大好,也同起身乖巧的打了照顧,出去看三嬸嬸。

  陸玲瓏這才放下筷子,看著脫胎換骨般清麗可人的陸芃芃,又聽到方才有夫人交頭接耳談論陸芃芃,仿佛是看上她了,越發覺得不是滋味兒,氣鼓鼓道:「馬屁精!」

  到了院子裡,江妙才覺得舒服了些。

  陸芃芃急急忙忙跟上去。

  江妙瞧著跑得臉頰紅彤彤的,道:「怎麼跑得這麼快?」

  陸芃芃擔憂道:「我瞧著三嬸嬸的臉色不大好,就有些擔心,三嬸嬸,你沒事吧?」

  見小姑娘眼神真摯,江妙越發喜歡這位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侄女。而且,方才陸玲瓏雖然一直纏著她說話,可她也聽到了那些婦人們,有幾個在偷偷討論陸芃芃,若是看上了,說不準過幾日就上門提親來了。只是……想著離去岷州的日子已不到半月了,江妙就有些遺憾,不能親自替她把關了。

  江妙含笑說道:「我沒事,你趕緊回去吧。」

  果真見她的臉色好了些,陸芃芃笑笑,聲音脆脆道:「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妙看著陸芃芃遠去的聲音,唇瓣稍稍彎了彎,想著繼續走走,哪知剛一轉身,便見穿著一身大紅喜袍的陸行舟在他的面前。

  平日裡陸行舟大多穿淺色袍子,因他本身就生得溫文爾雅,生得輪廓溫和,是個一眼看上去,便覺得他是善良溫厚之人。他這人,若要說什麼大的毛病,的確是沒有,而且性子很招長輩喜歡,這也是上輩子,她爹爹為何滿意陸行舟的原因之一。這麼一個看著就脾氣好、善良的男子,肯定會對自己的妻子好。

  她還沒見過他穿喜袍。不得不說,的確好看。

  可再好看,也不及她的陸琉好看。

  江妙簡單的欣賞了一番,便再無別的表情,可要她真心說一句「恭喜」,是斷斷不可能的。她不是善良之人。雖然上輩子的事情,這二人都不知道,可還是惡毒的想:陸行舟和謝茵過得不幸福。

  她視若無睹的要走,在陸行舟看來,是因為她還在生他的氣,便急忙道:「等等,我……上回的事情,是我太不夠理智,希望你別放在心裡,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

  陸行舟頓了頓。他是個固執的人,曉得自己興許誤會了江妙,分家那日,便去找了謝茵,可偏偏……偏偏那日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想像,讓他不得不對謝茵負責。

  今日是他和謝茵的大喜之日,他倆已經拜堂成親了。難不成要和自己的三嬸嬸說——是因為妻子的緣故,害得他對她的印象出現了偏差?

  陸行舟不會在背後說人的壞話,這回也是。

  江妙見他半天「只是」不出來,也沒耐心聽了。不過他能同她道歉,也算是出乎她的意料。江妙學著陸琉淡然的語氣,道:「……我沒放在心上。」

  陸行舟緩緩抬眸,看著面前這個嬌小美貌的女子,突然想起小時候,那個瘦巴巴、凍得臉色發青的小女娃,死死的攥著他的衣襟……陸行舟笑容溫和,道:「那就好。」

  長廊上,陸何抬眸看了看自家王爺,見他一聽王妃身子不適的消息,便立刻急急忙忙的跑來,眼下卻……

  陸何小心翼翼道:「王爺……王爺不過去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1:12 PM

第138章:

  陸行舟這才細細打量了她,發覺她真的生得很美,繼承了她娘親喬氏的容貌,瞧著卻更活潑明媚些。一時,陸行舟不禁想起妹妹時常在他身邊念叨的胡話,若是小時候他沒和鎮國公說實話,興許鎮國公和江氏三兄弟,便還是將他當成救他們妹妹的恩人,興許他會如他娘親所言,同江妙青梅竹馬,然後……

  娶她嗎?

  陸行舟怔了怔,心頭猛然一顫。

  自幼熟讀聖賢書的謙謙君子,竟然敢這般想他的三嬸嬸?先前他對她存著偏見,何嘗不是一種失望?在他心裡,她是個好姑娘,所以在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才會反應過激。如今知道了真相,再看她的時候,感覺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陸行舟的目光沿著她漂亮的眼睛,緩緩沿著鼻尖兒,移到了她的唇上。豐潤飽滿的櫻唇,隨意的抿著,因今天出門做客,淡掃蛾眉,這唇上,自然也抹了一層口脂,顏色顯得更嬌豔些……他瞧瞧打量了一眼,登時像做虧心事一般,耳根子有些燙。

  待他收回目光,下意識再看一眼時,突然面色煞白,道:「三……三叔。」

  嗯?

  江妙一聽,也登時轉過了聲。她看著身後高大俊美的男人,心裡「咯噔」一聲,知曉他是個醋罎子,便不顧陸行舟在場,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背,俏臉含著淺淺的笑意,一雙眼兒亮晶晶的,輕輕眨了一下,問道:「專程來找我的?」她偷偷打量他的表情,語氣有些小竊喜。

  陸琉沒回答妻子的話,只淡淡掃了一眼陸行舟,因他的身量比陸行舟略高些,氣質又比旁人清冷些,這麼一瞧,的確有些懾人。而且……陸行舟也是領教過這位三叔的手段的,是個冷酷無情的,那日若非他娘親及時趕到,他真覺得,三叔會要了他的命。他原本存著不滿,可知曉的的確確是自己誤會了江妙,倒是生不起氣來。

  陸琉朝著擺著喜宴的前院看了一眼,道:「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本王倒是同你說一句恭喜,走,過去陪本王喝一杯。」

  男人的語氣淡淡的,江妙卻知道,他這會兒肯定是生氣了。她瞅瞅身旁的夫君,又看了看面前的陸行舟,若是先前看著穿著喜袍的陸行舟,尚且有一絲驚豔之感,此刻陸琉站在這兒,二人這般一比較,這陸行舟青澀文弱的模樣,當真有些不夠看了……

  不知怎的,陸行舟忽然生出一股拼勁兒,望著這位他素來敬重、高高在上的三叔,毫不畏懼的點頭道:「好。」

  語罷,便隨著陸琉一道去了前院。

  江妙獨自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叔侄二人,黛眉微微蹙著,暗道若是比喝酒,這陸行舟哪是陸琉的對手?不過——江妙對著還未跟過去的陸何道:「你趕緊過去看著王爺,別讓他喝多了。」

  陸何也是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方才王妃和大公子站在一塊兒,那架勢,的確令人浮想聯翩,可好在王爺過去了……過去了就好,王妃聰慧,總有法子哄的。這會兒聽著王妃的吩咐,陸何心道:那得王爺聽他的勸才成吶。

  不過還是點了頭,道:「小的明白,小的這就過去。」

  江妙再不放心,也不好直接走到男賓席那兒去,再說了,陸琉又不是小孩子,總歸有些分寸的。這麼一想,便釋然的準備回席上去。

  走到長廊時,才見應該回去了的陸芃芃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陸芃芃一張小臉泛著紅暈,許是跑得快了些,咻咻的喘著氣,小嘴微微啟著,瞧著江妙,才聲音清甜的喊道:「三嬸嬸。」

  江妙「嗯」了一聲,問道:「怎麼在這兒?」

  陸芃芃垂了垂眼,雙手局促不安的交纏著,道:「我順道去如廁了……」有些害羞的樣子,卻不敢提剛才遇到的陌生男子。怕三嬸嬸問下去,當即便挽著她的手臂,小聲提議道,「三嬸嬸,咱們回去吧。」

  江妙自然也沒有多問,可瞧著陸芃芃這副嬌嬌怯怯的樣子,今兒陸行舟成親,又怕陸芃芃一小姑娘會吃虧,便親自帶著她回去。

  回到席上,陸玲瓏看著陸芃芃親近的站在江妙的身旁,當即便撅起了嘴,也不顧客人在場,狠狠瞪了陸芃芃一眼。至於陸芃芃,乖乖巧巧的模樣,本就招人喜歡,這會兒拿陸玲瓏作比較,越發襯托出這小姑娘的好來。席上的夫人,也有兒子尚未娶妻的,日常的一些走動,自然會多這類小姑娘留心些,而這陸芃芃,先前又極少在外人面前露面,難免多看了幾眼。

  江妙自然也注意了。

  同席的幾位夫人,模樣都生得很可親,現下看著陸芃芃,目光露出幾分欣賞。倒是讓江妙也生出一種拉著閨女出來露露臉的興奮感。在她這陸芃芃,這段日子,她讓寶巾寶綠專程教陸芃芃身邊的丫鬟如何裝扮人,現下這陸芃芃雖然不是頂頂扎眼的,卻也不想以前那般,因著老氣橫秋的裝扮,將小姑娘的清麗可人都掩蓋了去。

  女賓這般不過是說著話,男賓那邊卻是熱鬧了。

  寶綠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對著江妙道:「王妃,前院的大人們玩投壺,很是激烈。」

  這麼一提,在座的婦人們也有些好奇,可到底男女有別,不好出去,只能在席上一輪投壺的賽況。

  一聽陸行舟輕輕鬆松勝過了十幾個人,從始至終繃著臉的孟氏,聽到婦人們的誇讚,也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這投壺不過是小玩意兒,我那兒子平日裡功課出色,學富五車,打小就聰慧,這等小把戲,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兒。」

  雖然孟氏太過得意,卻大夥兒不得不承認,陸行舟的確優秀。

  一個穿著玫瑰紫千瓣菊紋上裳、梳著倭墮髻的婦人開了口,這婦人正是都尉褚明輝的妻子葛氏,褚明輝乃武將,從小小百夫長,到如今位列高官,雖然有出息了,可待結髮妻子葛氏卻始終如一。這葛氏出生鄉野,性子自然同望城的貴婦大不一樣,嗓門也比常人大些,雖見不慣孟氏這樣兒,可對陸行舟這個孩子印象還是挺好的,道:「陸公子的確出色,我家謙兒也時常同我提過,陸公子時常被夫子誇獎,乃是狀元之才……」

  孟氏是瞧不起葛氏這個鄉野村婦的,可這番話,卻說得孟氏心花怒放。

  在望城,提起褚都尉的妻子葛氏,最出名的便是葛氏連著給褚都尉生了六個孩子,且六個都是男娃,傳說這葛氏有祖傳的生子秘方,望城的婦人們,有時候便會應著這點同葛氏交好,想從她嘴裡套出生子秘方來。而這會兒,葛氏口中的「謙兒」,正是她最小的兒子褚謙,今年才十六,和陸行舟同一個書院,只不過入學晚兩年。

  說著話,見寶綠又打探了消息回來,這會兒臉上倒是笑容洋溢的。

  江妙有些好奇,問道:「結束了?」

  寶綠點點頭。

  孟氏的腰杆挺了挺直,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兒子贏了,一時臉上也有光。

  卻聽孟氏身邊的丫鬟也打聽了消息,走到孟氏的身旁,道:「是……是宣王贏了。」

  這話一落,不但在座的婦人們詫異,就連江妙也有些驚訝。他一個長輩,同陸行舟計較什麼呀?

  那丫鬟又道:「宣王背對著投壺,將公子的羽箭擊了出來……」

  孟氏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葛氏爽快的笑了笑,對著坐在面前這個年輕嬌小的小王妃道:「沒想到宣王還有這等長處,當真是看出來啊。」

  江妙這個當妻子的,雖然有些與有榮焉,可還是覺得以陸琉的性子,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她心下歎氣,有些憂心忡忡,道:看到今晚的好好安撫一下這個彆扭的男人。

  喜宴散去時,陸忱親自送陸琉夫婦二人出府,待瞧著他們上了馬車,才去看自家那個喝得爛醉如泥、站都站不穩的兒子。喝了這麼多,怕是連洞房都要抬進去了。

  這廂在馬車上,江妙也蹙眉,責備身旁這個渾身酒氣的男人,道:「怎麼喝了這麼多?」他不許她沾酒,自己倒好,喝了不知多少。念叨完,對上男人黑沉沉的眼睛,江妙心頭一軟,不捨得再苛責,便抬手摟著他的腦袋,道,「你先歇會兒,到了我在叫你。」

  陸琉倒是順勢靠在了她的懷裡,只是鼻翼間皆是淡淡馨香,喝了酒,越是血脈噴張渾身滾燙。陸琉下意識將人摟緊了些,只覺得懷裡的嬌人兒軟綿綿的,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

  正想著,卻是真的咬了。

  夏日衣衫單薄,江妙身上穿著薄薄的衫子,男人這一口咬了還不算,更要命的事,就這麼含在嘴裡又一下一下輕輕咬著。她羞得不成樣子,連藏在繡鞋內的雙足都下意識蜷了蜷,平日裡在胡鬧,那也是在屋子裡,在馬車裡,可是不准的。

  她抬手推了推他,「陸琉……」

  聽著她嬌滴滴的聲音,陸琉錮著妻子腰肢的手一頓,這才恢復些許理智。

  下馬車之前,江妙收拾了一下自個兒皺巴巴的衣裳,瞧著胸前濕漉漉的一灘,顏色深了些,登時有些臉燙,待瞧見陸琉替她披上了披風,這才盯著他給她洗披風的手,道:「等會兒你先去沐浴,我讓寶巾給你準備醒酒湯,你喝了之後早些睡……」末了又不滿的看著他,「以後不許再喝這麼多了。」

  陸琉眸色清明,若非臉頰有些緋紅,身上的酒味也重,可是半點看不出醉態的。他執著她的小手,摩挲著,道:「好。」

  回了玉磐院,江妙瞧著出現在面前一身青袍、花白鬍鬚的老者,才不解的看向陸何。

  陸何先二人回府,得了陸琉的命令,急急忙忙進宮將胡太醫請了過來,當下朝著王爺王妃行禮,道:「這是胡太醫,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

  胡太醫最喜歡聽人拍馬屁,一張老臉當便笑出了褶子,說著謙虛的話,「哪裡哪裡……」

  江妙有些奇怪,聽到陸琉吩咐胡太醫給她把脈,坐到太師椅上,聽著胡太醫的話,將手臂伸了出來,才呆呆的看著陸琉,辯解道:「我這幾日沒不適的地方……」好端端的,看什麼大夫啊?而且,瞧著陸琉這般隆重的模樣,仿佛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似的。

  陸琉繃著臉,靜靜看著胡太醫給妻子把脈。

  待胡太醫收回了手,捋了捋鬍鬚,才擰眉急急問道:「王妃身子如何?」

  胡太醫笑盈盈道:「王妃面色紅潤,氣色頗佳,的確如王妃所言,身子極健康,並沒有不妥的地方。」

  陸琉一怔,又道:「你可瞧仔細了,可有別的……」

  胡太醫最不喜別人質疑他的醫術,若非此人是宣王,估摸著早就甩了臉子走人了。可他再如何的恃才傲物,也不敢在這位名聲不大好的宣王面前胡來,只能又回了一遍話。之後,又依宣王所言,再替這位小王妃把了把脈,回答的,還是同先前一樣的話。

  陸琉這才冷著臉吩咐陸何:「帶他走吧。」

  陸何領命,帶著胡太醫走出了玉磐院。

  江妙一頭霧水的看著陸琉,只覺得今兒陸琉的表現太奇怪,仿佛……仿佛很希望胡太醫診出什麼病似的。她瞧著陸琉靜靜去了淨室沐浴,坐在太師椅上又努力想了一會兒。聯繫今日陸琉的異樣舉止,還有叮囑她不許喝酒、不許吃螃蟹,她差點摔倒的時候,他又這般小心……

  江妙睜大了眼睛。

  之後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她真是個榆木腦子!

  江妙霍然起身,朝著傳來水聲的淨室看去,眼眸中泛著些許笑意。他這是……以為她懷孕了嗎?

  這個男人……

  江妙嘴角一翹,立馬提著裙擺跑進了淨室,看著男人剛脫了衣裳,赤|條|條的,也不知怎的,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他的臉,而是那一捧。江妙耳根子紅了紅,見他面色淡然的踏進了熱水中,才走近了些,彎著唇道:「若是今兒我真的懷孕了,你……你會讓我生下來嗎?」他其實,也挺開心的吧?

  陸琉惱得額頭突突直跳,雙目赤紅的看著面前的妻子,知曉她並未懷孕,一時沒了顧慮,當即便伸手捏著妻子的胳膊,將妻子如拎小雞崽兒似的拎了進來。

  江妙一陣驚呼,之後卻面頰染笑,毫不矜持的將他夾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1:28 PM

第139章:

  江妙捧著他的臉頰親了幾下,倒是乖巧聽話。況且,她也喜歡這種被充實的感覺。不過陸琉擔心她著涼,自然不敢在浴桶裡待太久,就這麼直接抱著她到床上休息。

  江妙有些害羞,但想著能早些懷上孩子,便也顧不上旁的,只牢牢的抱著他的脖子,就這麼掛在他的身上。

  她仰頭看他,說道:「先前在陸家院子裡,我覺得有些悶,出去透透氣,才碰見陸行舟的,你……你別生氣。」她知道,這件事情他雖然不提,可心裡肯定不舒坦,要不然今兒的反應也不會這般大。她喜歡把事情都說得清清楚楚,不想因為一個不相干的外人,讓他們夫妻倆鬧得不愉快。

  陸琉沒說話,直接將人丟在了柔軟的褥子上。

  江妙何時見過這般粗暴的陸琉?她蹙了蹙眉,趕緊扯過薄被蓋在身上,看著站在眼前渾身濕噠噠的男人。都說漂亮的姑娘秀色可餐,可男人能長成這般,也算是禍害了。江妙瞅著他高大偉岸的身軀,下意識咽了咽唾沫,這才臉頰一紅,覺得勢頭有些不對,趕緊翻身朝著床榻裡頭爬去。

  陸琉直接上前將她身上的薄被扯了下來,瞧她背對著自己,登時便欺身上前,掐住了她柔軟的腰肢。江妙蹬了蹬腿,無濟於事,只懊惱的趴在大迎枕上。

  完事後,江妙才躺在他的身上,一動都不想動。難怪昨晚他規規矩矩的,她還以為他是累著了,原來……是以為自己懷孕了。她偷偷抬眸看著面前的男人,想到方才那幾回,他沒有刻意避著,都弄了進去,心下便有些甜滋滋的。她討好似的親了親男人的下巴,曉得他是默許了,便道:「你放心。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所以在這方面格外注意,這幾年,我比一般的小姑娘健康許多,生孩子……生孩子不會有問題的。」說到最後,江妙臉頰燒了起來,有些害羞。

  陸琉抱著她,略帶薄繭的大手輕輕揉捏著,仿佛將她當成了麵團似的。

  江妙知他心中還有顧慮,見他眉頭微斂,便伸手輕輕將他撫平。他太孤單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她,所以寧可不要孩子,也不允許她出事。她理解他,也心疼他。

  陸琉摟著懷裡的妻子,對上她清澈關切的眼睛,才低頭吻了吻。他張了張嘴,啞聲道:「妙妙……」沒繼續往下說,卻又想起她小時候,落入荷花池的那事兒。那時他靜靜的站在那邊,看著她在水裡「噗通噗通」的拼命掙扎。他不是愛管閒事之人,那一回也是,可他沒想到,就這麼一個瘦巴巴的小傢伙,竟有這般強烈的求生欲。他將那凍得發紫的小傢伙救了上來,小傢伙牢牢的攥著他的衣襟,怎麼都不肯鬆手。他嫌麻煩,當即便將這小傢伙扔給了聞聲前來的陸行舟。

  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些慶倖自己當時難得的善舉。可又後悔,當時不該把她交給陸行舟。

  想起今日陸行舟看她的眼神,陸琉的眼底登時陰沉沉的一片,當即便拉開了她的細腿。

  江妙正想睡覺呢,察覺到他的舉止,才驚呼道:「陸琉……」

  唔,來不及了,城門已經失守了。

  江妙狠狠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又抬手,想撓他一臉的血檁子,可面對這張臉,她終究下不去手,只暗暗罵自己沒出息。只能將自己當成一塊肥沃的土地,任由男人汗如雨下的辛勤耕耘了。

  折騰了大半宿,次日江妙醒得很晚。

  不過陸琉也不需要上早朝,只準備十日後去岷州赴任即可,便也陪著她。用早膳時,江妙瞧著飯桌上的清粥小菜,登時便覺得陸琉這人太勢利——她沒懷孕,便連荷葉也不給她摘了。

  只是這日下午,便有人上門提親來了。

  宣王府就陸芃芃一個姑娘,給誰提親,自然是最明白不過的。田氏有些詫異,一時拿不定主意,便急急跑來玉磐院,找江妙一道出出主意。江妙問了情況,才道:「……這褚夫人昨兒咱們都是見過的,雖說舉止粗魯了些,卻也不失坦率。可是——怎麼這麼著急?」

  瞧著昨兒的情形,那葛氏雖然欣賞陸芃芃,卻也沒著急到立馬上門提親的架勢呀。

  田氏也是一頭霧水。倒是陸芃芃,低眉順眼的站在田氏的身旁,一張小臉紅彤彤的,明顯是害羞了。

  江妙讓寶巾出去打聽,這會兒陸二爺陸懌正在招呼褚家的人。陸懌就陸芃芃一個閨女,這門親事自然得慎重些。待江妙聽到那褚老太太親自給孫兒提親,且帶著褚夫人葛氏和孫兒褚謙一道來的時候,才不禁發笑——哪有人這樣提親的?

  江妙道:「若是二嫂不方便出面,就由我出去瞧瞧,看看這位褚六公子如何。」

  田氏自然覺得這是最好不過的,忙朝著江妙投去感激的目光。

  江妙起身,看了一眼一直低著頭嬌羞不已的陸芃芃,知曉她害羞,可這種事情是姑娘家一輩子的事兒,這人他們滿意不滿意是其次,小姑娘自己滿意才是最關鍵的。江妙道:「隨我一道出去。」

  今兒褚家上門提親,陸芃芃已經很害羞了,一聽三嬸嬸叫她一起去,更是不好意思道:「三嬸嬸,這樣……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要嫁的可是她自己呀?日後這日子,也是她自個兒過得。

  江妙說沒事,將陸芃芃拉上,直接去前廳瞧瞧。

  她們從後門進去,站在高高的屏風後面,從縫隙中偷偷打量。陸二爺陸懌同褚老太太坐在上位,陸懌溫文爾雅,同褚老太太聊得不錯,而這位褚老太太,氣質倒是同褚夫人葛氏有些相似,是個笑容爽朗的,說話也直接,見她一個勁兒的在誇自己的孫子,像市集上賣大白菜似的,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再看葛氏。有婆婆在,倒是顯得溫順了些,只坐在一旁聽著,偶爾附和一句。

  之後江妙才瞧見了站在葛氏身旁,濃眉大眼的陽光少年。

  江妙側過頭,對著臉頰紅彤彤的陸芃芃道:「這位便是褚六公子,長得倒是不錯。」

  陸芃芃抬眸看了一眼,當即便垂下了眼簾。

  這位褚謙倒是有乃父之風,生得比一般的少年健壯些,想來是打小練武的。而且笑起來憨態傻氣,很討人喜歡。再說這五官,雖不算精緻,卻也是濃眉大眼,有些耐看。只是江妙瞧著身旁的陸芃芃,這般嬌嬌小小的姑娘,若是當真嫁給了褚謙,褚謙這般的塊頭,日後二人發生爭執,小姑娘怕是會被欺負了去。畢竟這少年的性子如何,她還不瞭解。

  看完了人,江妙領著陸芃芃悄悄回去,走在路上,便道:「你瞧著這位褚六公子如何?」

  陸芃芃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這少年太厚臉皮,哪有給自己上門提親來的?一點兒都不知道矜持。可心裡,卻是甜滋滋,歡喜的。小姑娘端得一副羞答答的模樣,道:「三嬸嬸,其實我……我昨日見過他。」

  這件事情,她誰也沒說,就連娘親都沒講。

  江妙一愣,之後想起昨日她紅著臉匆匆忙忙從長廊上跑過來的情景。只是那時候她滿心擔憂陸琉,壓根兒沒察覺到她的異樣,此刻聽了,忙擔心道:「他欺負你了?」

  陸芃芃眼睛睜得大大的,趕忙搖頭,「沒有,他沒欺負我。褚公子不是那種人……」下意識便為他說起好話來。

  若是再聽不出小姑娘的語氣,那江妙便是傻子了。想來昨日二人一見面就對上眼了,褚六公子是個急性子,而那褚夫人葛氏,對陸芃芃的印象也好,立馬便決定上門提親,省得被別人捷足先登。

  江妙笑笑,道:「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陸芃芃抿唇笑了笑,嬌嬌嗔道:「三嬸嬸不許笑我。」

  江妙不笑話她,畢竟當時陸琉上門提親的時候,她比她好不了多少。她問道:「那你覺得那位褚六公子好嗎?」

  好嗎?

  陸芃芃認真的想了想,因同這位三嬸嬸年紀相仿,雖是長輩,可二人的相處更像姐妹,自是沒什麼話不好說的。想起昨日那個笑容爽朗的少年,紅著臉攔著她的去路,非得問她的名字。她害怕不敢喊人,又急急忙忙的出來沒帶丫鬟,著急的不成樣子。可偏偏他也沒欺負她,只是單純的問她是哪家的姑娘……她說了,抬頭的時候,見他雖是一副惡霸樣兒,可明明自己也臉紅了。

  明明不是登徒子的料,卻厚著臉皮做登徒子的事兒。

  「……後來他放我走了,又告訴我他是褚家的六公子。」陸芃芃一五一十的說著,想著他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神采飛揚的告訴她他自己的名字,便心下嘀咕:誰稀罕知道他是誰了。

  可沒想到,他就這麼上門提親了。

  這般想著,江妙便覺得男人只要遇見自己喜歡的姑娘,這臉皮就自動變厚了。可這位褚六公子,雖然年紀輕輕,可人品比陸琉好多了……哪像陸琉,直接將她擄走占了便宜,再正大光明的對她負責。

  江妙道:「你爹爹素來疼愛你,待會兒招待完褚老太太他們,便會問你的意思。你若是心裡喜歡,別害羞,點頭便是;若是不喜歡,也不用在意你爹爹是否滿意褚六公子,直接搖頭。」

  陸芃芃習慣性的交纏著雙手,猶豫的點頭:「嗯,我知道了。」

  江妙回去同田氏說了,田氏一聽這位褚六公子模樣周正,生得憨然,又知褚家家世不錯,當時便欣慰道:「那就好……」說著便染上了笑容,仿佛這位褚六公子已經是她的女婿了。

  瞧著田氏這般架勢,對女婿的要求還挺低的,當真有些慶倖,這回的褚六公子的確不錯。

  她送走了田氏母女,便去書房同陸琉說著此事,她對褚都尉的品行有所耳聞,知道他是個行事磊落的,若是嫁過去當兒媳,想來陸芃芃也不會太受委屈。陸琉雖然性情寡淡,可陸芃芃到底是他的侄女,便摟著妻子道:「這也不失為一樁好親事。」

  聽陸琉這麼一說,江妙才放心了。

  陸芃芃自己看上了褚六公子,且褚家提親甚有誠意,陸懌又親自瞧過,試探了褚謙的才學。褚謙雖然不像陸行舟那般才華橫溢,卻是個誠實直率的孩子,答不出來的時候憨然笑笑,誠實作答,于陸懌而言,這般率真的孩子,比學富五車的孩子更招人喜歡。陸懌當下便問了閨女的意思,見平素膽小乖順的閨女,堅定的點了頭,陸懌自然也就應下了這門親事。

  于江妙而言,能在去岷州前,看到陸芃芃的親事有了著落,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這日晚上,做了好幾個回合的酣暢淋漓的睡前運動後,陸琉才摟著懷裡嬌滴滴的妻子道:「明日我陪你回趟鎮國公府。」

  江妙這才想到,還有三日就要離開望城了。說起來,還真有些捨不得,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離開過望城,如今便要夫唱婦隨,跟著他走了。江妙將紅通通的臉兒往他懷裡一埋,沒說話。

  顯然是捨不得。

  陸琉也明白,只將她摟緊了些,道:「放心,最多兩年。」

  兩年的時間,也足夠長了。一想到這兩年內,自己見不到爹娘和哥哥他們,過年也得冷冷清清的,興許懷了孩子,也沒法聽到娘親的叮囑,當下就有些酸澀。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把夫君抱緊些,說道:「一有機會,咱們就回來,好嗎?」

  陸琉撫了撫她的頭髮,道:「好,都依你。」

  江妙鼻尖發酸,看著他俊美的臉,卻又忍不住笑了笑。

  次日陸琉陪妻子回了一趟鎮國公府。陸琉被景惠帝調任岷州的消息,江正懋和喬氏事先是知曉的,是以也沒有多少驚訝,可真正遇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時看著閨女女婿回來,又是歡喜又是惆悵。

  薛今月原本就是小孩子脾氣,懷了孩子,情緒越發失控,這會兒哭得稀裡嘩啦的,仿佛這回同江妙分離,便是一輩子見不著面似的。江承許就站在旁邊,看著妻子哭成淚人,便尋了藉口,直接帶她回去整理情緒。

  江承諺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也是捨不得妹妹,簡直比妹妹出嫁那會兒還要難過。畢竟出嫁了,都是在望城,還能時常見面,這回去岷州,這般遠,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一時屋內的情緒有些壓抑。江妙瞅著自家大嫂圓溜溜的肚皮,雖然曉得這回大嫂會給她生個白白胖胖的小侄兒,可還是遺憾不能看著小侄兒出生,甚至沒法出席小侄兒的滿月宴和百日宴。

  宋鸞的情緒,倒是比三兄弟和薛今月好些,畢竟她同這位小姑子的接觸不多,只好好叮囑了一番,讓她照顧好自己。

  梁青萱也是,說了一些關切的話,雖然不舍,可畢竟除了這個,旁的也沒法再做什麼,這盼著只宣王待小姑子能疼愛些。

  在鎮國公府,江妙的情緒一直控制的很好,不敢像薛今月那般隨便哭出來。直到回去時,一上馬車,便撲倒了陸琉的懷裡,肩膀一顫一顫,嗚咽的哭出了聲。

  就在這時,一輛黑漆平頭馬車在經過鎮國公府大門,準備往後門駛去。

  裡頭坐著已是婦人裝扮的謝茵。

  謝茵撩起簾子瞧了瞧,看著門口停著的陣仗,又見那輛翠蓋珠纓華車上掛著宣王府的牌子,眸色才暗淡了些。正巧,便見陸琉同江妙一道出來——

  高大俊美的男人,面上滿是柔情,不像平日那般清冷,體貼溫柔的扶著身邊嬌嬌俏俏的妻子上了馬車,顯然是將妻子當成心尖尖兒上的寶貝,生怕這個嬌嬌人兒磕著碰著了。瞧著,便是個普通的溫柔夫婿,哪是個冷血無情的活閻王?

  原本她對陸行舟還算滿意,可每每將這位宣王拿出來一比較,謝茵便覺著,陸行便是遠遠不夠看的,只盼望陸行舟日後能爭氣些。又想到陸府孟氏和陸玲瓏的嘴臉,還有待她態度疏遠的夫君,謝茵衣袖中的雙手,才下意識的攥緊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1:43 PM

第140章:

  腳步聲「噔噔噔」的,由遠至近。船艙簾子被打開,穿著一襲淺綠色褙子的寶綠自外面進來,對著守在王妃身邊的寶巾和許嬤嬤道:「王妃好些了嗎?」

  寶巾眉頭微蹙,道:「方才又吐了兩回。」許嬤嬤也是一臉的愁色。

  岷州離望城有些遠,這回走水路,得整整二十多天。八月初一這一日,宣王陸琉便攜妻子到了碼頭,上了去岷州的船。因是事先有所準備,陸琉又是個不捨得可苛待妻子的,倒是將這艘大船裝飾一番,住著也算是舒服自在。哪知江妙坐了幾日船便開始噁心犯嘔,顯然是個坐不得船的,這回的罪可遭大了。

  寶巾看著自家王妃這張小臉蛋,原是稚氣未脫,兩頰有些肉肉的,這會兒半月未到,便活生生瘦了一大圈。寶巾接過寶綠端來的茶盞,準備伺候王妃喝點兒熱水,卻外頭有動靜,緊接著,高大俊美的男人便疾步走了過來。

  寶巾寶綠同許嬤嬤旋即行禮。

  陸琉直接走到了妻子的身旁,瞧著小妻子側躺著,小臉蛋陷在柔軟的紅色大迎枕上,格外的惹人憐惜。陸琉是個大男人,尋常出門,自然不會顧及什麼,奈何妻子素來嬌養,哪裡經得起和他這一路的奔波?

  他輕輕坐在榻邊,將人抱起,拿過寶巾手裡的茶盞,輕輕吹了幾下,試了試水溫,不燙了,便將杯湊到妻子的唇畔,柔聲道:「妙妙……」

  感覺到唇邊的濕潤,江妙眼睛未睜,便張嘴喝了幾口。

  喝了小半杯水,江妙咂咂嘴巴,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陸琉,笑笑道:「陸琉。」

  「嗯。」陸琉抬手,身旁的寶巾會意,將茶盞解了過來,又識相的隨許嬤嬤和寶綠一道退了出去。

  陸琉問道:「好受些了嗎?」他捏捏她臉頰的肉,難得生出一種挫敗感來。他原想著將她養得白白胖胖的,未料竟越養越瘦了,若是被岳父岳母知曉了,怕是要責怪她的照顧不周。

  江妙只覺得太遭罪,她哪會知曉坐船這麼難受?想到這幾日,自己非但沒有做好妻子的分內之事,反而要陸琉日日照顧她,晚上也睡不安生。

  她靠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的味兒,才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都憔悴了呢。江妙心疼壞了,抱著他的脖子,將腦袋埋進他的胸膛,悶悶道:「我好多了,明兒就活蹦亂跳了,你不用太擔心。」這話倒是事實,今兒雖然吐了幾回,可明顯比之前舒服多了。

  陸琉「嗯」了一聲,但明顯還是不放心,眉頭緊緊擰著,皺成一個「川」字。江妙瞧見了,抬手便替他撫平褶皺,說道:「寶巾都同我說了,再幾日咱們就到岷州了,到時候我得好好休息幾日。」這便是年紀輕的好處,先前還病怏怏的,此刻說起話來,倒是神采飛揚,一副中氣十足的模樣。

  陸琉低頭,用唇瓣碰了碰她的額頭,說道:「好。」

  江妙不想陸琉太擔心她,她不是一個喜歡給別人製造麻煩的,當下便揚起小臉,朝著他笑了笑,而後撅撅嘴,「親嗎?」這段日子她身子不適,這如膠似漆的恩愛夫妻,晚上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摟著純睡覺,哪裡還能再做睡前運動?

  又想到自己方才剛吐過兩回,雖然漱了口,可嘴巴裡興許還有難聞的味道,是絕對不能讓陸琉親的。

  可陸琉見她這會兒聲音脆脆的,這般的有活力,當即便堵著她粉嫩嫩的唇,勾著她舌尖慢慢品嘗了起來。

  親了一會兒,江妙的臉頰倒是有些紅潤了,登時變得紅撲撲的。

  陸琉見妻子一雙眼兒泛著瀲灩的水色,勾得他心癢癢,大手在她身上用力揉了幾下,才喘著粗氣道:「好生休息,待會兒多吃點。」說著又俯身啄了幾下。

  江妙乖乖點頭。

  之後的幾日,江妙倒是沒再吐過了。

  到岷州的前一日,陸琉命船在洛城靠岸,領著身子好些的妻子上岸去。能下地兒走路,于江妙而言,可是最好不過了的,這段日子在船上晃晃悠悠的,哪裡比得上岸上讓人舒坦。

  洛城是岷州邊上的一座小城,因家家戶戶院子裡種牡丹,也有「牡丹城」的雅稱,不過除了這嬌媚的牡丹花,洛城還有兩樣寶:一是美食,二是美人。

  誠然,此番上岸,自然是奔著美食去的。在船上,雖說廚子想法子變出花樣來,可到底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江妙隨陸琉去了洛城有名的天香樓,大快朵頤一番,才去街上散步消食。

  因是晚上,江妙身上披了一件櫻紅色的披風,臉頰雖然瘦了些,倒也顯得精神奕奕的。走在街上,江妙倒是察覺洛城的美人果真是名不虛傳,隨便站出一個來,都是水靈靈的,也不知怎的,這洛城的姑娘們皮膚生得格外白皙水嫩些,皆道是「一白遮三醜」,皮膚生得白,再配上姣好的五官,定然是個出挑的美人兒。

  她側頭瞧瞧陸琉,見他目不斜視,當真對街上對他頻頻駐足的姑娘毫無興趣。江妙心裡開心,嘴角瞧了瞧,朝著邊上賣小吃的攤子走去。

  攤主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正將油鍋裡剛剛炸好的糕點撈了出來,那糕點呈六瓣,形似蓮花,色澤金黃,中間用紅色點綴成花蕊形狀。雖是街邊小攤,可這糕點做得絲毫不遜色於方才的天香樓。

  攤主抬眸,瞧著面前這對養眼的男女,登時露出了笑容,問道:「小姑娘要買蓮花酥嗎?」

  原來叫蓮花酥啊。江妙想要,伸手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道:「陸琉?」

  陸琉卻道:「這小地方的東西不乾淨,待會兒回去讓廚子給你做。」

  攤主原本笑得可親,一聽陸琉這話,倒是不愛聽了,道:「我這蓮花酥是祖傳的手藝,在這兒少說也賣了十幾年,買回去的,沒一個說不好吃的,這位公子瞧著樣貌堂堂的,倒是有些小看人了……」

  若是在望城,哪有人會對陸琉這般說話?可今兒陸琉上岸,只穿著一身普通的錦袍,隨從也只是在暗處護著,洛城沒人認識他,自然只覺得是位容貌出眾的貴公子罷了。

  江妙曉得陸琉並不是這個意思,這段日子她肚子經常不舒服,他難免有些小心過頭了。她準備替自家夫君解釋,卻聽到有個甜美清脆的聲音。

  「給我來份蓮花酥。」

  江妙側過頭一看,是一對年輕男女。

  男子生得高大斯文,站在那姑娘的身旁,至於那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粉色襦裙,容貌很是俏麗。

  那姑娘自然也注意到了身旁這二人——畢竟倆人生得太過惹眼。她瞅著江妙,愣了愣,之後才看向江妙身旁的陸琉,小姑娘瞧見英俊的年輕男子,難免會有些害羞,當即便垂了垂眼,可瞧見這二人關係親密,便知這二人是一對兒……她側頭朝著跟在邊上的藍袍男子道:「哥哥,你趕緊付銀子吧。」

  江妙這才緩過神,原來這二人是兄妹。不過……細細打量這二人的容貌,眉宇間的確有些相似。想到這位粉衣姑娘看陸琉的眼神,又見她瞧見自己時露出失落之感,自然曉得是因為什麼,當即便轉過身,笑吟吟看著陸琉道:「哥哥,我也想買。」

  陸琉一聽她的稱呼,才低頭看了她一眼。

  江妙笑笑,沒說話。

  粉衣姑娘一聽,登時也回過頭,知曉這二人是兄妹,倒是有些歡喜,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

  這也難怪人家姑娘會信以為真,江妙本就年紀小,長相稚嫩,這會兒下船,只讓寶巾梳了一個簡單的垂鬟分梢髻,仿佛又回到了閨閣之中的裝束。嬌小的身形,又披著一件櫻紅色的披風,倒是越發覺得她年紀小些。

  原來是哥哥帶著小妹妹出來玩。粉衣姑娘將手裡的一包蓮花酥分給了江妙,語氣友善道:「若是姑娘不嫌棄,這包就當做是我送姑娘的吧。」

  江妙知道,人家姑娘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可誰讓陸琉不給她買呢?她笑盈盈的謝過這位姑娘,倒是沒接過,只抬頭看著自家「哥哥」的意思。可誰想,她冷著臉的「哥哥」當即便掏出一錠銀子,丟給了那攤主,「來兩包。」

  江妙抿唇笑笑,對著自家財大氣粗的哥哥道:「謝謝哥哥。」又朝著那位好心的姑娘說道,「也謝謝姑娘。」

  那姑娘雖然有些尷尬,可也覺著自己的舉止太唐突了些,只紅著臉看了一眼這位俊美無雙的男子,才朝著他身旁同意容貌出眾的小姑娘道:「不用客氣。聽姑娘的聲音,倒不像是本地的……」便順道問了問這對兄妹的來歷。曉得二人是從望城來的,倒是贊道,「怪不得江公子和江姑娘身上的氣質格外矜貴些,原來是從望城來的。」這麼一來,仿佛對這位公子更感興趣了。

  江妙同她說了一會兒話,曉得這這對兄妹姓宋,住在岷州。聊了一會兒,才被她不耐煩的「哥哥」牽著手走了。

  這位宋姑娘閨名宋嫣,今年剛及笄,正是剛說親的年紀,她家世出眾,條件又不錯,說親的人都要踏破宋府門檻了。雖說其中不乏樣貌英俊、學富五車的,可同今兒這位公子一比,怕是替他提鞋的資格都不夠。宋嫣轉頭看著自家哥哥,道:「哥哥,我還沒見過江公子這般的人物,年紀輕輕的,氣質同咱們岷州的公子當真不一樣。」

  宋明瑭是宋嫣的親哥哥,也是岷州有名的公子哥兒,目下聽得妹妹這般一說,倒是喃喃道:「阿嫣,你不覺得,這位江公子有些眼熟嗎?」

  眼熟?宋嫣愣了愣,之後又細細回想那位江公子的容貌,的確有些熟悉感,卻不知道是像何人。

  這廂江妙隨陸琉上了船,一進去,便被陸琉壓在了榻上。江妙又羞又惱,捧著他的臉,道:「洛城的山水養人,隨便一個姑娘,都是生得這般清麗可人,我喚你哥哥,也是替你行方便吶。」她這話本是打趣兒,奈何陸琉半點不解風情,壓著她便在她的翹臀上狠狠來了幾下。

  啪啪的聲音,格外的清脆。

  江妙捂著喊痛,一雙濕漉漉的眼兒巴巴的看著他。

  陸琉在她臉上啃了一口,直喘息急急行事。

  酣暢淋漓一番運動,次日江妙累得不成樣子,醒得有些晚,就這般偎在陸琉的懷裡。待外頭寶巾寶綠的叫了人,江妙曉得船已經靠岸,到岷州了,才張嘴在男人的下巴上咬了一口,道:「陸琉?」

  他還在睡。

  江妙這才又喚道:「陸哥哥,咱們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2:31 PM

第141章:

  初來岷州,陸琉自然要會見當地的官員。

  岷州雖然離望城遠,卻也不是偏僻的山溝溝,該知道的消息自然是知道的。而這位宣王,官員們也是有所耳聞,那可是堂堂的攝政王!雖說是被貶來的,可人家怎麼說也是王爺,這會兒到他們這個小地方來,自然是怠慢不得的。若是招待的好了,興許人家回去了,日後還能提攜提攜他們。

  至於江妙,這幾日倒也沒閑著。岷州這邊的宅子,是個三進三出的,遠不及宣王府氣派宏偉,卻能讓江妙好生發揮一下,將這宅子佈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陸琉就怕她沒事做,能見她開開心心的忙活,是最好不過的。

  江妙日日繁忙,不擔心陸琉在外頭整日忙些什麼,許嬤嬤卻替這位自家主子操心起來,憂心忡忡道:「王妃,這男人們在外頭應酬,少不了喝酒,其次便是欣賞歌舞,王爺每日這麼晚回來,王妃……王妃不擔心嗎?」

  聽著許嬤嬤的話,江妙插花的手一頓,靜靜斂了斂睫。

  許嬤嬤這話,算是委婉了,男人應酬,最不可缺的便是歌姬美人。岷州這個小地方,何時來過像陸琉這般的大人物?這回落腳,岷州的官員中,定然不乏溜鬚拍馬,欲討好陸琉的。討好男人,送美人這招最管用了。

  可江妙是信他的——她既嫁了他,吃吃小醋尚可怡情,可若是不信任他,那便是大問題了。

  纖纖素手將馨香馥鬱的桂花插到大荷葉式粉彩牡丹紋瓷瓶中,桂花雖不像牡丹芍藥那般富貴嬌豔,可勝在這香味好聞,登時滿室幽香,教人心情怡然。

  江妙整理花枝,唇畔勾起淺淺的笑意,略略側過頭,白皙小巧的耳垂處那對明珠耳璫一晃一晃的,卻不及她的雙眸來得璀璨奪目,她對著許嬤嬤道:「許嬤嬤,王爺不會的。」

  到底年紀小,心思單純。許嬤嬤如是心歎。這段日子,王爺待王妃如何,她的確是看在眼裡的,可只是新婚燕爾罷了,再怎麼著,王爺這身份擺在那兒,不可能一輩子隻守著王妃。記著喬氏先前的叮囑,許嬤嬤心下盼著:願王妃早些懷上小世子。

  插完了花,外頭便傳來寶綠的聲音,一聽是陸琉回來了,江妙立馬揚起笑臉迎了上去。

  今兒陸琉去見了岷州刺史徐盛,這衣著自然穿得正式些。只是這種公事,江妙身為內宅婦人是不會過問的,這會兒也不過笑容明媚上前,拉著他往裡走,又想到了什麼,急急回過頭,鼻尖兒恰好撞到了陸琉的胸膛,當下便揉揉鼻尖兒,吩咐寶巾寶綠去準備茶水,又讓許嬤嬤去廚房瞧瞧,她讓廚房給陸琉坐了他愛吃的菜,現在如何了。

  儼然是個賢慧的妻子。

  交代好了,才握著陸琉的手去屏風後面換衣裳,體貼問道:「今兒你回來的早,肚子餓了吧?咱們晚膳早些吃,好不好?」

  陸琉握著她擱在自己腰帶上的小手,道:「不用換了。妙妙,我待會兒還得出去一回,你吃了晚膳早些睡,不必等我。」

  江妙笑容一僵,聽他連晚膳都不吃的意思,心下難免有些不舒坦。這幾日她剛來岷州,雖然不適應,可身邊總歸有他。雖然他也忙。江妙自問是個懂事的,卻不知是怎麼回事,這幾日心緒不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又道,「那你早些回來,少喝點酒。晚上有些涼,我待會兒讓陸何幫你把披風帶上。」

  陸琉抱了她一會兒,這才親了親她的臉,握著她的雙手,道:「過幾日我空閒了,便陪你出去走走。」

  江妙笑笑說好,曉得他定然有要事,此刻親自回來同她說,就是怕她一直等著他。江妙心下感動,便乖巧的催促他趕緊走,可催促著,握著他的手卻不肯鬆開。

  陸琉靜靜望著妻子,這幾日他都沒怎麼好好陪她,而她也乖乖的待在府上沒有出去。她年紀還小,剛及笄,便嫁給了他,目下又離了爹娘隨他一道來,而這岷州,她又沒什麼認識的人……陸琉心疼,捧著她的臉又親了親,才道:「那我走了。」

  她笑笑,說好。待目送他遠去,才鼻尖一酸,有些想爹娘了。

  若是她記得沒錯,她大嫂這幾日便臨盆了吧。可惜,她沒法看見自己白白胖胖的小侄兒出生了。還有璿姐姐……璿姐姐同她大嫂的生產期接近,也不曉得這回生得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靜靜一個人時,就有些控制不住想起望城的人來。

  因陸琉不在,江妙獨自面對一大桌的菜肴,有些沒胃口。可她從小就是個愛惜自己身體的,先前在船上,已經消瘦了不少了,眼下可不是嬌氣的時候——若是她生病了,陸琉還得抽出精力來照顧她。這般想著,便乖乖的、慢吞吞的吃了半碗飯。

  用了晚膳,寶巾便將一張帖子送了過來。

  江妙在岷州沒認識的人,且陸琉將她護得很好,沒讓那些打算攀關係的從她這裡下手。可另一方面,也讓江妙有些斷了同外面的來往,現下瞧著寶巾遞來帖子,倒是有些興奮。她接了過來,看完之後,才發現是宋府的。

  是了,陸琉的外祖父和舅舅他們都在岷州。

  按理說,是她同陸琉去探望才是,哪有讓宋府的人送帖子過來請的道理?她當下便覺得自己失職,可陸琉沒同她提過外祖父和舅舅,她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不曉得明日該不該去,或者陸琉有沒有時間同她一起去。畢竟她已經嫁給陸琉了,該去見見外祖父和舅舅的。

  因帖子上頭的日子是明日,江妙便不敢早睡,準備等陸琉回來,問問他的意思。

  只是他說了要晚歸,不可能來的太早,江妙就隨手拿了一本詩集翻翻。等人的滋味兒不好受,更別提像江妙這種,這幾天日日都在等人的。她坐在榻邊看詩集,歎了一口氣,才將詩集放下,坐到了妝奩前。看著鏡子裡柳眉微蹙的女子,江妙倒是依稀在自己的眉宇間,看出了些許深閨怨婦的味道來。

  她不敢再看,只繼續回去書。這回換了一本遊記,裡頭的內容寫得有趣兒,江妙倒是看得入了神,總算消磨了時間。

  待陸琉回來的時候,就見妻子側躺在榻沿,懷裡捧著一本遊記。

  她赤著腳,就這般睡在邊沿,只要一動,就得摔下去。

  陸琉也是趕得及,曉得她是個不聽話的,可看著這一幕,還是有些愧疚。他過去,將遊記抽了出來,擱到一旁,之後才將她抱到床榻裡面,將被子替她該好。就這麼靜靜瞧了她一會兒,就去了淨室沐浴。

  江妙睡得香甜,到察覺到身上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座大山壓著時,登時清醒了過來,聞到陸琉身上的味道,才用力的抱緊他,小狗般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嘟囔道:「你回來了。」

  陸琉低低「嗯」了一聲,方才摟著嬌妻一通親熱。江妙是想他的,加上連著幾日沒行房,難免熱情了些,男人是個不知分寸的,當下就吃得狠了。

  事後陸琉並未直接睡去,只摟著妻子吻了吻,瞧她睡得香甜,這才放心睡去。

  次日江妙醒時,已經辰時了。陸琉自然出門了。

  她坐在榻上,想著昨日和陸琉的親熱,耳根子燙了燙,可臉上卻情不自禁染上了笑容。她在榻上發了一會兒愣,才見寶巾寶綠進來伺候。寶綠端著面盆,笑吟吟道:「王爺一大早就出門了,說了昨兒王妃累著了,讓奴婢們不許打擾王妃。」

  江妙俏臉越發紅得滴血,又問:「那王爺可說了午膳回來用嗎?」

  寶綠道:「王爺說今兒午膳不會來用了,不過晚膳會準時回來的。」

  雖然午膳不會來用,江妙有些遺憾,可聽到他晚膳會回來,便知他今晚不會再外出了。江妙笑了笑,便讓丫鬟們伺候這淨面洗漱,之後想到了什麼,才「呀」了一聲,懊惱的蹙起了眉。

  江妙抬手揉揉腦袋。她怎麼把正事兒也忘了?

  眼看著外頭太陽高高升起,江妙摸不清陸琉的心思,卻也不敢怠慢了宋家。畢竟,在她的印象裡,陸琉雖然不喜歡他爹爹,可對宋氏這個娘親,還是存著感情的——她和陸琉成親的那幾日,他也曾帶她去拜祭過宋氏。

  這麼一想,江妙覺著今兒自己無論如何都該去的。

  她吩咐寶巾,道:「待會兒我要去宋府,你去庫房選些合適的禮……」頓了頓,又覺得此事該慎重些,便含笑起身道,「罷了,待會兒我親自過去選。」

  這回她去見的是宋府的女眷,曉得送老太太信佛,便打算送一副千山大師所作的觀音畫像,至於宋府的兩位嬸嬸,江妙也各自準備了兩套不同花式,卻價值相當的頭面。又多準備了一些精緻的首飾,若是有表妹之類的在,也好送人。

  在望城的時候,因陸琉上頭沒爹娘,老王妃又早逝,江妙雖然嫁了他,倒沒那種為人兒媳的緊張感才,除卻對爹娘哥哥們的不舍,心裡其餘的,皆只剩下嫁給心意男子的甜蜜。而今日精挑細選,獨自赴約去見陸琉的外祖母宋老太太,倒是有些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了。

  昨晚真是被陸琉的美色所迷,竟連正經事兒都忘了。江妙笑了笑,暗歎:看來今兒她去了,下回得再陪陸琉去一趟才成。斷斷不能失了禮數。

  ***

  宋府在岷州紮根已有二十年了,在岷州,也算得上是既有名望的高門大戶。宋府統共兩房,皆為嫡出,現下已漸漸讓長房當家。宋老爺秉性溫厚,在他的管理之下,宋府也算是井然有序,加之妻子羅氏持家有方,整個宋府都是一派和樂。

  此刻宋府花廳,手撚佛珠的宋老太太正閉目養神,聽著身旁孫女一張小嘴兒喋喋不休的講著洛城的趣事兒。老太太是個精明能幹的,對子女素來嚴苛,唯有對這位小孫女宋嫣,才會露出幾分慈藹。

  聽著宋嫣說道:「祖母你都不知道洛城有多熱鬧,改明兒孫女陪你一道去,好不好?」

  就連宋老爺,在這位母親的面前,也只是眉目恭順的份兒,能如宋嫣這般活潑俏皮的,這等偏寵,在老太太的眼裡可是獨一份兒。

  宋嫣的娘親,也就是宋府的長房嫡妻羅氏,聽著閨女這般說,便打趣兒道:「你自己想出去玩兒,何必拿你祖母當幌子。你祖母素來不愛出遠門,你若有孝心,改明兒陪她去相元寺拜拜菩薩就成。」雖說責備的話,可羅氏還是有些驕傲,這閨女給她長臉,有本事將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的。可是……她也明白,老太太寵愛閨女,不過是沾著那人的光。

  依著老太太身邊嬤嬤的話,羅氏才知她女兒的模樣,生得同宋老太太的麼女宋雲瑤有幾分相似。宋老太太說是疼愛孫女,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宋嫣眉目含笑,說道:「孫女哪回不陪祖母去相元寺?只要祖母愛去,孫女天天願意陪著祖母去。」

  小姑娘嘴巴甜,三兩句便哄得老太太微笑起來。可宋老太太不似一般的祖母慈藹溫和,就是微笑,也有些端著架子,因著她年輕時候的雷厲風行,在座之人瞧著她的笑容,也會繃緊身子緊張起來。

  這時丫鬟前來稟告,說是宣王妃來了。

  宋老太太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登時凝結。

  羅氏也瞧出了宋老太太的不悅,問前來稟告的丫鬟:「宣王可來了?」

  那丫鬟道:「奴婢瞧著,只有宣王妃一人。」

  羅氏道:「真是個沒用教養的孩子。也難怪了,人家畢竟是皇親國戚……」說著,便打量了一下老太太的表情,畢竟是當家主母,總歸有些眼力勁兒,當下便有了斷定,道,「我去迎她進來吧。」

  雖是長輩,可人家畢竟是堂堂的宣王妃,是不能怠慢的。

  老太太卻道:「你坐著。」

  宋嫣也不敢出聲了,她看看自家娘親,又瞧瞧宋老太太,趕忙替自家娘親解圍,道:「祖母,孫女還沒見過宣王妃這位表嫂呢,要不……孫女出去接她吧?」

  宋老太太想了想,才點了頭,道:「也好。」

  宋嫣朝著自家娘親笑了笑,便隨丫鬟一道去外頭迎接這位宣王妃。哪知走到前院,瞧著不遠處那娉娉嫋嫋的人影,還有那張玉蕊嬌花似的俏臉蛋,宋嫣登時便怔住了。

  她翕了翕唇,呆呆道:「江……江姑娘?」

  別說宋嫣詫異,江妙也有些意外。可想起那日在洛城相遇,這位姑娘姓「宋’,又住在岷州,她早該想到的。她笑了笑,道:「這位莫不是宋家表妹?」

  聽著稱呼,宋嫣才恍然大悟。雖沒見過這位表嫂,也聽聞她那位王爺表哥取得是鎮國公府的嫡女江妙。若是眼前這位是江妙,那上回她身邊那個異常俊美的男子,便是她的表哥,宣王陸琉了。

  又想起她哥哥說的有些眼熟,當下就明白,她的這位表哥,眉宇間有幾分她祖父的味道。

  難怪了……

  宋嫣暗歎。

  不過,那日她瞧著人家俊俏公子,竟有些心動,目下瞧著這位表嫂,當真覺得是鬧了一個大臉紅。她心虛又愧疚,一時間哪裡還對那位俊美的表哥有任何的肖想?

  而且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最容易交朋友,她見識過這位表嫂嬌嬌俏俏的一面,曉得她性子活潑,倒是直言道:「表嫂真愛戲弄人。」有幾分埋怨的語氣在,可小姑娘的聲音清甜悅耳,很是動聽,令人生不出半點不開心來。

  江妙尷尬的笑笑,道:「那日我身子剛好些,難得上岸走走,同王爺鬧著玩兒的……還望表妹別放在心上。」

  宋嫣又瞧了瞧這位表嫂,只覺得她生得稚嫩,年紀興許比她還要小。如此尊貴的身份,竟同她好聲好氣的說話,令宋嫣是越發喜歡她了。

  她嫣然一笑,搖搖頭道:「沒事的……」又說到了正事兒,「祖母讓我來接你,這會兒我娘和二嬸嬸他們都在,咱們進去吧。」

  江妙原是有些忐忑的,目下瞧這位宋家表妹不僅容貌生得好,又是個好相處的,對宋家人的印象好了些,也放鬆了些。她道:「嗯,那就麻煩表妹了。」

  宋嫣笑笑,說道:「表嫂你叫我阿嫣就行了。」她怕這位表嫂誤會,解釋道,「祖母年紀大了,這會兒我娘正陪著她,不好出來,便讓我來接表嫂,表嫂別多想。」

  話雖如此,可江妙難免多想了些。畢竟她是王妃,這宋府沒道理這般怠慢。一時間,江妙開始擔憂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可不來,總歸是不對的。

  江妙莞爾一笑,同宋嫣說說笑笑,雖然事先瞭解過宋家,可這會兒還是從宋嫣的嘴裡打聽了一些。從宋嫣的字裡行間,江妙聽得出來,想來這宋老太太,是個不大好相處的。

  一時江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到了花廳,宋嫣甜甜道:「祖母,娘,二嬸嬸,表嫂來了。」

  宋老太太抬了抬頭,在場的長房兒媳羅氏、二房兒媳秦氏,皆起身朝著這位宣王妃行禮。

  江妙瞧著穿著打扮,便認出了兩位舅母,忙上前道:「兩位舅母不必多禮。」

  羅氏看了一眼,這宣王妃模樣生得的確好,可年紀……也太小了些。怕是還沒她的嫣兒大。一時便擔心這年幼稚嫩的宣王妃,會不會被老太太嚇哭。

  江妙見了羅氏和秦氏,才朝著主位上的宋老太太看去。

  不曾想,這個宋老太太面色鐵青,端著一副冷淡姿態,顯然有些不悅。江妙垂眸想了想。老太太生氣,許是因為她和陸琉前幾日便來了岷州,可一直遲遲未上門拜見,今兒她來,還是宋府發得帖子。

  是他們當晚輩的不是。

  江妙不會同一個老人家計較什麼,而且她是陸琉的外祖母。她想了想,便微笑道:「外祖母。這幾日王爺事情有些多,等忙完了,定然會來看望外祖母和舅舅們……」她見宋老太太面色仍舊冷冰冰的,一時有些無措。畢竟她打小便被人捧在手心,在自家祖母和外祖母的眼裡,就算鬧脾氣,可是心肝兒寶貝,哪裡需要她這般討好?

  少頃,宋老太太才抬眸淡淡掃了一眼,語氣有些陰陽怪氣,道:「你倒是個孝順孩子,不像那煞星這般沒教養。」

  江妙面上的笑容一僵。

  沉默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老太太口中的煞星,是陸琉。

  江妙袖中的手攥了攥。她自己低聲下氣也就罷了,畢竟是她這個當晚輩的不是,沒及時過來拜見長輩,長輩鬧鬧脾氣,也沒什麼。可她是斷斷不允許旁人說陸琉的半句不是。

  誰都不行!

  「外祖母……這是何意?」江妙斂起笑容,年輕輕的小婦人,目下倒是頗有氣勢。

  連邊上的羅氏也暗道: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宋老太太何曾被人這般待過?宋府闔府上下,哪個不對她言聽計從?

  她眉頭一擰,臉上的褶子也猙獰了起來,聲音凜冽道:「若非那個煞星,我那長女怎會去世?這個畜生,連自己的姨母都下得去狠手,該被千刀萬剮才是!」說起自己的兩個女兒,宋老太太控制不住便激動了起來。

  江妙小臉煞白,沒想到宋老太太竟這般想陸琉這個外孫。也難怪多年來不曾問津,原來將這些過錯,都算在了陸琉的頭上。她心裡窩火,更是心疼陸琉,可到底敬著她是長輩,不敢拿她如何,只淡淡道:「看來是我來錯了。我原以為我家王爺做得不對,這會兒倒是想通了,是我來錯了……」

  宋老太太見著她都這般,更不用說是見到陸琉了。畢竟誰會巴巴的上門挨駡來。

  她說完,便直接轉身欲走。

  「你給我回來!」宋老太太在後面喊。

  江妙步子一頓,道:「方才宋老太太說別人沒教養,可我瞧著,宋老太太見著王妃也不曾行禮,倒是有些五十步笑百步了。」她說完,便憋著氣離開了宋府。

  當然沒瞧見宋老太太被她氣得暈倒,花廳內亂成一鍋粥的場景。

  回府的路上,寶巾寶綠也為自家王妃抱不平,不曾想這位宋老太太竟是這等潑婦樣。再看她們王妃,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可瞧著小王妃面色平靜,沒被氣哭,也算是奇跡了。

  江妙坐在馬車上,將手擱在膝頭,靜靜想了一會兒,才對倆丫鬟道:「今日我去宋府的事情,先不要告訴王爺。」

  寶巾素來聽話,乖巧的點了頭,倒是寶綠有些生氣,道:「王妃為何不告訴王爺?」王爺是個寵妻的,若是知曉王妃在宋府受了委屈,定然會為王妃討回公道。可不能白白讓王妃受這等窩囊氣。

  他肯定會知道的。

  江妙明白自己得實話實說,只長長歎了一口氣,看著自己交纏的雙手,道:「我自己同他說。」

  回了宅子,江妙不像平日那般忙進忙出的,而是靜靜坐在綢榻上,想著之前宋老太太說得話。

  若說陸琉的娘親宋氏難產而亡,勉強能算在陸琉的頭上,那小宋氏宋雲瑤又是如何?宋氏去世不久,前宣王便去了宋氏的妹妹小宋氏,且二人之前早有往來,這件事情,受傷害的該是陸琉才是啊。至於那小宋氏……傳言在前宣王死後,她便瘋癲了,可具體的下落,卻是不得而知了。她嫁到宣王府,也不曾聽人提過。

  想到這些年陸琉的處境,江妙護短的性子一起,自是一顆心都向著他的。就算他當真對小宋氏做了什麼,她也會站在他這邊的。

  江妙捏了捏拳頭,瞧著外頭日薄西山,知道陸琉該回來了。

  陸琉的確是回來了。想起昨晚妻子的熱情,明白這些天冷落了他,今日特意將一些事情處理完,早早回來陪他。他原以為見著他回來,妻子會歡快的撲上來,然後笑盈盈的忙活著,可踏進房門,倒是沒聽到妻子的動靜。

  安安靜靜。陸琉蹙了蹙眉,心頭一提,疾步朝裡走去,見妻子正坐在綢榻上。他看著她身上的穿著,才上前摟著她,親了親她的臉頰,柔聲道:「今日出門了?」

  語氣倒是沒有半分責備。

  江妙緩緩抬頭,瞧著他溫溫和和的俊臉,才實話實話道:「我……我今日去了宋府。」她見原是溫柔似水的男人面色驟變,這才急急抓著他的大手,道:「對不起,我……」

  她還沒說完,便見陸琉面如玄冰,疾步往外走去,模樣有些嚇人。

  江妙有些怕,可現在不是怕的時候,趕忙道:「噯,你去哪裡?」

  男人沒回頭,卻也沒生她的氣,只淡淡道:「替你出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2:38 PM

第142章:

  江妙忍不住彎唇,懸了一整日的心終於放下了。

  當下便上前,自身後抱住他的腰,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背上。她蹭了幾下,小聲道:「我以為你會生氣……」陸琉並非不知禮數之人,畢竟他在她爹娘面前,是那般的謙和有禮、討人喜歡。若非宋老太太對他存著怨恨,陸琉豈會不帶去宋府。可她呢?巴巴的去了。

  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宋老太太那般不講理的。

  陸琉有氣,低頭望著環在他腰際的雙手,下意識捉住,這才轉身看著妻子,道:「受委屈了?」仿佛她若是點頭,他便過去將那人給撕了。

  他不問她為何不事先告訴她,最先擔心的卻是她可受了委屈。江妙越發覺得他會疼人,也不想說些讓他安心的話,畢竟以陸琉的表情,想來甚是瞭解那宋老太太的為人——怎麼可能給她好臉色看?

  江妙如實道:「態度有些冷淡,不過也還好,可是……我不許別人說你的不是。」她自個兒受了委屈不打緊,但不許旁人說陸琉半句不是。

  陸琉哪裡不知那自己這位外祖母是何等的強勢?也明白在妻子的面前會說出何等憎恨他的話來。他也曾領教過,目下一聽妻子去了宋府,便曉得那老太太定然不會給妻子好臉色看的,這委屈多多少少肯定是受了的。陸琉捏了捏她的手,道:「我待會兒就回來……」

  江妙不肯。她道:「你別去了。我又不傻,不會傻乎乎的任由她說什麼。她態度不好,我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昨日我收到帖子,本想同你商量商量的,未料忘記了……」瞧那宋老太太的態度,才明白為何陸琉隻字不提宋家。

  陸琉道:「真沒事?」

  還不放心呢。

  江妙展顏一笑,抬頭看他:「我若是受了委屈,自然會告訴你,讓你心疼心疼我,再給我好好出氣。今兒的確沒事,你一個大男人,總不好同婦人計較什麼吧?」她抬手摸摸他的臉。從他的反應中,越發能看出他和宋家的關係冷淡,甚至那宋老太太,沒將他當成外孫不說,簡直把他當成了仇人了。她自小便處在父母恩愛、家人和睦的環境中,想別人的親人時,自然也覺得如她的那般,可這世上不是所有外祖母都是和藹慈祥的。

  見他眉頭依舊緊緊蹙著,可臉上的神色已經緩和多了。她聲音嬌氣了些,道:「咱們不說這事兒了,你今晚陪我,成嗎?」

  陸琉自然說好。

  只安撫了妻子之後,便去吩咐了陸何,看看宋府的動靜。用了晚膳,陸琉去書房坐了一會兒,陸何進來稟告今日的事情:「……今兒王妃去了宋府,宋二姑娘倒是對王妃客客氣氣的,其餘人也算恭敬,只宋老太太有些不滿,當著王妃的面說了……說了王爺幾句。王妃自然是護著王爺,當場便翻了臉,說了宋老太太幾句,便走了。王妃一走,那宋老太太便被氣暈,這會兒宋府正請了大夫給宋老太太看病,許是要在榻上休息幾日,不能再動肝火了。」

  陸琉靜靜的聽著,倒是如妻子所言。她並沒有瞞他什麼。男人的眉宇舒展了開來,若非今日她攔著,興許他去了宋府以後,見著老太太,當真會把她給活生生氣死。

  陸琉未看陸何,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陸何行禮退下。

  之後的幾日,便如陸琉先前所說的,儘量留在府上陪她。江妙當然開心,第一日同陸琉一道去游湖玩樂,第二日去了九巍山爬山拜佛。第三日,江妙倒是聽丫鬟進來稟告,說是外頭宋姑娘求見。

  想來便是宋嫣了。

  那日江妙在宋府受了氣,可對這位宋嫣的印象卻極好,當即便讓丫鬟迎她進來。

  清麗秀美的宋嫣,除卻如岷州姑娘有一身白皙的玉膚外,五官更是繼承了宋家人的精緻,乃是妙齡女子中的容貌佼佼者。進了這宅子,宋嫣下意識逡視一番,只覺得這宅子佈置的溫馨雅致,顯然這宅子的主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到了偏廳,便見那宣王妃坐在上位,小小年紀,倒是端得一派貴氣端莊。

  想起那日的事情,宋嫣便欲上前行禮。

  江妙沖她笑了笑,道:「阿嫣怎麼同我生疏了,上回咱們不是聊得挺好的嗎?」她起身拉著她坐到自己的身旁,「來,咱們坐著說話。」

  宋嫣有些不大好意思,可見這位表嫂的確沒有生氣,臉上的笑容也是發自內心的,當下便松了一口氣,道:「我今日來,就是想來看看表嫂。那日的事情……我祖母素來要強,闔府上下的人都怕她,連我爹爹也從小怕她,祖母雖然疼我,可我有時候瞧著她的模樣,也會露出幾分懼意來。未曾想那日,祖母竟這般失態……表嫂你,你受了委屈,我瞧著也挺不是滋味兒的。」

  難得宋家有個明事理的,江妙道:「是我沒弄清狀況,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

  宋嫣點點頭,道:「那日表嫂離開之後,祖母被暈倒了。唔……大夫說,血之與氣,並走於上,則為大厥……」

  簡而言之,就是宋老太太是被她給氣暈了。

  江妙愣住。那宋老太太也算是有氣勢,生得中氣十足的,還以為挺硬朗呢,原來是只紙老虎,沒說幾句就被氣暈了。江妙曉得把人氣暈了不厚道,不過宋嫣既然還沒上門來同她說說話,想來那宋老太太也無大礙,心裡頭便生出些許舒暢之感。她繼續不厚道的微笑道:「那你今兒來找我,是為你祖母討回公道的?」

  宋嫣趕忙搖頭,道:「不是的。我知道祖母對表哥的成見很深,其實有些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祖母很喜歡小姑姑。當年姑父死後,小姑姑便無端端瘋癲了,祖母憐惜她,便去宣王府將她帶了回來。據說那時候小姑姑已經弄得不成人樣了。祖母把人帶回岷州照顧了一段時間,替小姑姑治療,也曾有段時間恢復神智。可誰想,後來又無端端自盡了。祖母很傷心,為此大病了一場……」她頓了頓,覺得自己說這些話有些不妥,可已經說了,也只能繼續道,「表嫂,我想同你說得便是這個,其實祖母她也是因為太在意小姑姑,才會遷怒到表哥的身上。」

  江妙思忖了片刻,微微頷首,道:「我明白。」她明白老太太愛女心切,可卻不贊同她的做法。畢竟這宋雲瑤,她也不待見她。便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這回的事情,王爺沒放在心上,若是真要計較,那之前就可以動宋家了。」

  宋嫣倒是沒想到這層,只想著來這兒探探口風,看看宣王會不會動宋家。

  也是。宋嫣歎道:「表嫂說得在理。」

  江妙明白,之前陸琉權傾朝野,若真的要同老太太作對,哪裡還能容許她蹦躂到現在?陸琉不是善良大度之人,不動宋家,不過是念在自己娘親的面子上。他再糊塗,也不會讓自己的娘親為難。

  正說著,陸琉倒是過來了。

  江妙同宋嫣旋即起身。

  宋嫣瞧了瞧面前這個俊美寡言的表哥,今兒穿著一襲墨綠色繡雲紋錦袍,芝蘭玉樹,就這般立在那兒,好看是好看,可曉得他的身份,一時也沒了那日在洛城的驚豔之感,只覺得這等男子,竟是傳言冷酷無情的活閻王,還有她祖母口中的「煞星」,實在是匪夷所思……畢竟他在妻子的面前,溫柔似水,當真是讓人羨慕。

  宋家姑娘素來眼光高,就算這位表哥再出色,也絕對不會覬覦有婦之夫,當即便擺正了姿態,只將他視作關係疏遠的表哥。行了禮,也就識相的告退了。

  江妙想同宋嫣交個朋友,日後也好一道出去聚聚,可想著宋老太太若是知道宋嫣同自己來往密切,怕是會遷怒於她,便也作罷。再者說,在洛城的時候,宋嫣看陸琉的眼神,也令江妙有些不放心吶。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小氣。

  送走了宋嫣,江妙才湊到陸琉的身旁,道:「你說巧不巧,這位竟是宋家表妹,咱們在洛城遇到的。」

  陸琉倒是興趣缺缺,江妙知道他不待見宋家人,便不繼續同他歎,只拉著他的手往正院走。江妙同他說著今兒望城的來信,「……我大嫂生了一個男娃,璿姐姐也生了一個小皇子。還有……」想起信中她娘親問她肚子有沒有消息,江妙便紅了臉,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待對上陸琉探究的眼神,江妙羞赧道,「長福也要當爹爹了。」

  長福是陸琉送江妙的那頭小鹿。

  江妙笑嘻嘻道:「是元寶同我說的。他經常牽著自己的鹿去鎮國公府,同長福玩兒,前些日子發現他的小母肚子大了。」

  面上笑盈盈的,心裡卻道:連頭鹿都懷孕了,怎麼她肚子就沒動靜呢?

  陸琉停下步子,道:「放心,咱們也會有的。」

  江妙紅著臉,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下一刻,卻聽陸琉道:「明日咱們去趟宋府。」

  咱們?

  江妙嚇了一跳,生怕陸琉做出什麼兇殘的事情來,忙握緊了他的手心,喃喃道:「陸琉?」

  男人俊美的臉上表情寡淡,叫人看不出情緒來,也難怪江妙會誤以為他還沒消氣,要上門算帳去了。陸琉知曉她想多了,聲音溫溫和和道:「別擔心,就是去吃頓飯。明日是老爺子的七十大壽,他想見見你。」

  一時間,江妙也摸不清陸琉是如何看待宋家的了。卻也只能當個乖巧的小妻子,道:「那成,我待會兒給老爺子準備一份壽禮。」

  可想到明日興許還要見著那位動不動就噴火的宋老太太,江妙便挺了挺腰板,覺得又有一場硬仗要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2:43 PM

第143章:

  仲秋夜晚有些涼,江妙卻被熱得咻咻喘著氣,只是今晚她有些分心,擔心明日宋府的壽宴應付不來。男人仿佛察覺到了她的失神,稍作懲罰,便令江妙有些撐得慌。她張嘴在男人的肩頭咬了一口,可是太硬了,傷牙。

  她臉頰紅紅道:「陸琉……」聲音嬌滴滴的,似是埋怨。

  陸琉額頭滲著薄汗,摟著妻子纖細柔軟的嬌軀,道:「別多想。」

  他太聰明,她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江妙有些挫敗。她自詡聰慧,卻只是一些小聰明罷了,在陸琉的面前,根本不夠用。她抱著他的身子,不許他動,就這麼靜靜看著他,撅撅嘴嘟囔道:「我該早些認識你的。」

  陸琉停下動作,輕輕撫著妻子的臉頰,道:「不算遲。」

  江妙笑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也是,她六歲就認識他了,的確不算遲。可惜那時候她畏懼他,不敢和他太過接觸,到後來總算放下防備了,可他卻……老王妃去世後,他幫著景惠帝初登帝位,不好再同鎮國公府有往來,而她又是個養在深閨的小女娃,自然沒機會再同他接觸。因著這輩子的變化,平日裡她對他的關心也比上輩子多了些,偶爾聽到旁人說他殘害忠良,亦或是用毒辣的手段逼迫賢臣,劣跡斑斑,罄竹難書,可她心裡還是有一個很小的聲音,堅定的告訴她:他不是那種人。

  她的陸哥哥不會的。

  ……可到底還是疏遠了。

  陸琉摸著她的腦袋,靜靜道:「明日要出門,今晚早些睡。」說著,便是摟著她直接睡覺的架勢。

  難得他不折騰了,江妙卻是不肯了,畢竟生孩子是頭等大事,可不能懈怠了。她紅著臉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捏了捏他強勁有力的手臂。

  到底是夫妻,一個小動作,就能看出對方的心思。陸琉捉著她的手往身旁一摁,鼻尖兒抵著她的,沉聲道:「再來一次?」

  江妙眼眸晶亮,揶揄道:「莫不是陸哥哥力氣用完了?」說話便紅了臉。江妙垂眼彎唇,心道:果然,跟著厚臉皮的人久了,她也變成厚臉皮了。

  卻見下一刻,男人雙眸幽沉,直接將人撈了起來,又酣暢淋漓來了兩個來回。

  ***

  宋老太爺七十大壽,岷州有名望的大戶人家泰半都來了。這會兒穿著一身寶藍底鴉青色萬字穿梅團花繭綢直裰,五十開外的男子正在招待客人,倒是精神奕奕,面容很是和善。

  正是宋府宋大爺。

  宋大爺正同前來祝壽的好友說著話,卻聽小廝過來稟告,道:「爺,宣王攜宣王妃來給老太爺賀壽了。」

  宋大爺笑容一頓。

  三日前宣王妃獨自來見老太太,同老太太發生了口角,老太太當場就氣得暈倒,此刻還在榻上休息著呢。宣王妃身份尊貴,可到底也是晚輩,頭一回上門,竟將老太太氣成這副模樣,當真是不應該。可另一方面,他聽妻子說這位王妃生得稚嫩,同他未出閣的閨女一般大小,是個小小年紀,卻有氣魄的,在素來威嚴的老太太面前,也是臨危不懼,倒是頗得他妻子的讚賞。

  宋大爺自小被宋老太太管束著,到如今年過半百,還對這位老母親心有餘悸,如今比較起來,竟不如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

  宋老爺重新染上笑意,對著好友作揖,道:「宋某先失陪了。」便去外頭親自迎接這位外甥及外甥媳婦。

  見一輛貴氣的藍綢馬車在宋府門口停下。

  下一刻,上頭便下來一位穿著錦袍玉帶的年輕男子。男子氣質華貴,容貌不俗,再看這馬車右側掛的王府牌子,才知這位便是剛來岷州的宣王。

  岷州之人雖未見過宣王,可這位大名鼎鼎的王爺也是有所耳聞的,現下見他下馬,卻見馬車裡還有一人,掀開簾子先探出來的,便是一雙纖纖玉手。大抵就是宣王的妻子江氏了。見這位宣王,原本還是面色冷淡的,握著裡頭妻子的手,將人扶下來,旋即變成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

  待看清長相時,才見這位宣王妃生得嬌小美貌,頂多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

  江妙隨陸琉下了馬車,一身長裙倒是有些不便利,只能走得稍稍慢些。她站在陸琉的身旁,看著身旁行禮的人,第一次有了一種妻憑夫貴的感覺。

  宋大爺剛到門口,就看到這小夫妻兩人了。他看著儀錶堂堂的陸琉,也是驚豔了一陣,這才上前行禮:「王爺。」

  陸琉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大爺,輕啟薄唇道:「舅舅不必多禮。」

  這位便是如今宋家當家的,宋家大爺,陸琉的大舅舅。

  江妙曉得,但凡陸琉同宋家的關係好些,也不會弄到這般生分的地步。可她看人的直覺素來准,見這位宋家大爺,生得是宋家人典型的好樣貌,且身上沒有宋老太太那股凜冽的戾氣。江妙也叫了一聲:「舅舅。」

  宋大爺笑吟吟點頭,很是歡喜,看模樣,倒是真心歡迎的。

  宋大爺也是十幾年沒見這位外甥了,可陸琉的長相,眉宇間有些像宋老太爺,且這般矜貴的氣質,自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面前男子雖然容貌出眾,卻面色冰冷,哪裡還是小時候那個,坐在他懷裡撒嬌,頑皮憨態、粉妝玉琢的小男娃?

  宋大爺同陸琉的娘親兄妹感情不錯,目下見陸琉不僅長大成人,還有這般作為,也是欣慰。他親切一笑,道:「來了便好,你外祖父一早便念叨著,若是你不來,便拄著拐杖上門找你去。」

  宋大爺顯然是在同陸琉寒暄,可偏生陸琉沒有半分接話的念頭。江妙見宋大爺笑容尷尬,曉得他對陸琉這個外甥還是有些關心的,當即便替自家夫君接話,嫣然一笑道:「王爺說了,今兒是老爺子的壽辰,他就算再忙也會來的。」

  江妙肯接話,宋大爺也不算失了面子,可到底不敢再繼續同這位沉默寡言的外甥閒聊,立馬將人領了進去。

  此刻宋老爺子就在前廳。

  宋大爺領著這對身份尊貴的小夫妻去見他老人家。江妙老老實實扮演乖巧妻子的角色,小鳥依人般的站在陸琉的身旁,給足他男人的面子。待見宋老太爺的時候,見他雖然頭髮花白,卻面色紅潤,瞧著甚是硬朗,看到陸琉,也明顯露出了笑容。

  陸琉朝著宋老太爺行了禮,態度多了幾分恭謙,道:「外祖父。」

  宋老太爺笑了笑,道:「來了便好。」又瞧了瞧邊上跟著夫君一道行禮的江妙,更是欣慰的點了點頭,當即便領著陸琉介紹給自己的好友。

  都是男賓,雖是長輩,可江妙到底有些不便。陸琉沒有拒絕宋老太爺的熱情,只轉身看了妻子一眼,道:「我去去就回來。」

  江妙「嗯」了一聲,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宋老爺子笑得開心,熱情的給自己的老友介紹——這位便是他的外孫。本是極正常的一幕,可她從未在陸琉的身上感受過這種親人間的溫暖,自老王妃走後,陸琉的身邊幾乎沒有貼己的人,就算有景惠帝長公主之類的,卻也終究是同輩。

  看著此刻陸琉安安靜靜在宋老爺子的身旁,儼然是個溫順乖巧的晚輩,倒是令江妙有些眼眶發酸。

  這個男人,有著最冰冷的外表,卻小心翼翼的偷偷藏著一顆溫暖的心。他其實,也很想念這位外祖父吧。要不然,也不會選在岷州。

  見過宋老爺子,江妙便被宋嫣拉去院子裡同女眷們一道說話。江妙同陸琉說了一聲,則跟著去了。

  走在路上,宋嫣小聲道:「表嫂可真聽話,什麼事情都要問過表哥,生得又這般好看,表哥當真是個有福分的。」

  江妙害羞的笑了笑,心道:在家裡的時候,陸琉可是事事聽她的。

  被宋嫣帶到了內院,院子裡三三兩兩的女眷聊天兒的聊天,打葉子牌的打葉子牌,倒是熱鬧。待曉得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是宣王妃時,眾女眷當即便行了禮。之後有倆小姑娘圍了上來。倆小姑娘穿得衣裳是同一樣式,不過一個是玉渦色,一個櫻花粉。

  穿粉色的小姑娘,一臉驚訝的打量著江妙,道:「你便是那日同祖母頂嘴的表嫂啊……」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江妙想說話,下一刻,卻聽這小姑娘瞧瞧朝她豎起大拇指,眼眸亮晶晶道:「真厲害。我從小就怕祖母,她一個眼神我就慫了。沒想到表嫂年紀同我差不多,卻這般大膽。」

  另一個穿得素淨些生得高挑些的姑娘倒是沒說話。

  江妙這回是有備而來的,也算是做足了功課,曉得這倆小姑娘是宋府二房的姑娘,略活潑些的叫宋姿,安靜不說話的這位,便是姐姐宋婧。

  江妙年紀小,可到底身份擺在那兒,羅氏身為當家主母,自然不好讓一群小姑娘陪著她,碰巧缺了牌搭子,便拉著江妙落座。

  瞧著羅氏熱情,江妙也沒拒絕。況且江妙也是手癢癢,一落座便同羅氏、秦氏兩位舅母及另一位夫人打起葉子牌來。江妙瞧著年紀小,葉子牌玩得不錯,她聽了羅氏的講解,知道岷州葉子牌的玩法和望城的差不多,倒是安安心心玩了起來。

  羅氏原本也只是招呼招呼,也不指望江妙有多少能耐,可目下見她打起葉子牌來,有模有樣的,且第一回就贏了,自然不敢小瞧她。

  羅氏是個葉子牌迷。平日裡只要一有空,便同手帕交們聚聚。可她打葉子牌有壞毛病,自己出牌慢吞吞的,又見不得別人出牌慢,一慢,她就急就催,一來二去,有時候便這麼爭吵起來。

  雖說這回江妙贏了,可羅氏也不是輸不起的人,瞧著江妙打葉子牌技術不錯,出牌又快又准,倒是頗合羅氏的心意,沒打幾回,便一口一個「妙妙」,叫得很是熱情。

  江妙這段日子正無趣呢,今兒陪羅氏這位大舅母打葉子牌,也是極開心的,不一會兒,便同她熟絡起來了。

  江妙也不敢每回都贏,偶爾也羅氏和秦氏放放水,讓她們也贏上幾回,大家有來有往,這樣玩的才開心吶。這回羅氏贏了,笑容燦爛的收著銀子,對著邊上的閨女道:「阿嫣你可得向你表嫂學著點兒……」

  宋嫣不精此道,也不敢興趣,羅氏教過幾回,之後嫌閨女笨,也就不讓她學了。宋嫣正佩服這位表嫂了,一聽娘親這般說,小姑娘臉上有些掛不住,嬌嬌嘟囔道:「娘都開始偏袒表嫂了……」

  羅氏整理著手頭上的銀票笑了笑,原本她見這位外甥媳婦嬌嬌小小的,怕是個金尊玉貴的主兒,又是堂堂王妃,架子恐怕高著呢,這接觸起來,才發現這姑娘很招人喜歡,生得美性子又好,關鍵時刻,不是那種哭哭啼啼抹眼淚的。畢竟那日面對老太太的氣勢,羅氏可是看在眼裡的。怨不得這般好命。

  這頭,宋老太爺正同陸琉在長廊上說話,遠遠的,看著不遠處正在打葉子牌的一桌四人,瞅著那笑容明媚的外孫媳婦兒,淡淡道:「就是她啊?」

  陸琉抬眼望瞭望,見妻子笑得開心,也露出了些柔情,淡淡「嗯」了一聲。

  宋老太爺道:「這小姑娘,方才瞧著我,客客氣氣的,教養的確不錯。這會兒看著,怕是個性子活潑的。也好,你太過安靜,身邊的確該有個熱鬧些的……只是,你五月剛成得親,八月就來了岷州,小姑娘心裡難免不舒服,你別太忙,多陪陪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紀,老人家早就什麼事情都看淡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太過忙碌,忽略了家人,如今想來,倒是得不償失。

  陸琉難得恭順,道:「她事先知道的。」

  這下倒是輪到宋老太爺愣住了。他爽朗一笑,拍了拍外孫的肩膀,道:「你這眼光的確不錯,人家這般的家世,能到這裡陪你一道吃苦,遠離家人,當真是難得。」他又拍了幾下,歎息一聲,道,「能看著你成親,我也算是對得起你娘親了。」

  陸琉的薄唇微抿,沒說話。

  宋老太爺道:「你外祖母的脾氣,你是最清楚的。雲瑤對她的刺激太大,她……」說著便覺著不妥,畢竟當初他是反對小女兒當女婿的續弦的,可那時候,他這小女兒同女婿暗下有了來往,只能嫁給他了。加上妻子極力欲成全小女兒,他沒法子,便跟著點了頭。

  宋老太爺原想著:這小女兒能代替姐姐照顧年幼可憐的外甥,也算是妥當。若是換個人,定然容不下外甥這個眼中釘的,畢竟有外甥在,這宣王府的世子之位,定然是他的。可誰想,這個親姨母,還不如外人……

  女婿原本就將妻子的死因怪在他這個可憐的外孫身上,加上他小女兒嫁過去,在他耳邊念叨,說他是個煞星,他女婿也不會一日比一日厭惡這個兒子,甚至胡鬧到將僅四歲的男娃扔到野獸出沒的山裡,乾脆不要這個親兒子了。

  宋老太爺道:「罷了,你記恨便記恨罷。」

  畢竟當初這個孩子最無助的時候,他們宋府大門緊閉,對他不聞不問,任由這孩子孤立無助,在門外哭了許久無人問津,最後只能回到宣王府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2:46 PM

第144章:

  宋老太太原本是在榻上休息的,一聽自家老頭子竟將陸琉也請了過來,當成氣得不行,忙讓丫鬟攙扶著親自去趕那個煞星。

  待走到院子裡,看到宋老太爺和陸琉一道談話,登時就氣紅了眼。雖說十幾年未見這外孫,可這副模樣,她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宋老太太顫著手指著陸琉,道:「你這個煞星,還敢來我們宋家?咱們宋家不歡迎你,你給我走,給我走!」

  說著,便要過去推攘。

  陸琉眉目冰冷,直挺挺站在那兒,高大挺拔的男子,豈是一個年邁婦人能夠推得動的?

  宋老爺子登時變了臉色。他好說歹說,才讓這孩子點了頭,來宋府替他賀壽。宋老爺子壓著宋老太太的肩膀,低聲道:「別胡鬧。今日客人多,你這是讓人白白看咱們宋府的笑話。」

  宋老爺子一番呵斥,根本沒能入宋老太太的眼。她死死盯著眼前的男子,眼睛裡仿佛淬著毒液似得,咬牙切齒道:「我寧可讓人看笑話,也不想看到這個煞星!他克死自己的爹娘還不說,還將我那可憐的小女兒……我的雲瑤……」

  說起小女兒宋雲瑤,宋老太太的態度有些失控。

  不遠處正在聊天兒和打葉子牌的女眷們皆聞聲趕來。宋府的女眷是知曉內情的,至於今兒來賀壽的女眷們,泰半也是瞭解一些的。這會兒見這位宋老太太面對自己的外孫如此失控,好事者便當成一場好戲來看。

  羅氏、秦氏兩房兒媳,只趕忙走到宋老太太身旁安慰,希望宋老太太這個火爆脾氣別當著賓客的面兒發作。

  宋嫣也輕輕替宋老太太撫著心口以作安撫,乖巧道:「祖母消消氣,可別動了肝火。」心裡卻明白,上回瞧著表嫂都那般反應,今兒瞧著這位王爺表哥來了,哪裡忍不住?一不小心就態度過激了。

  宋老太太將身旁安撫的人推開,對著陸琉道:「你敢說雲瑤不是你親手害死的?若不是你,雲瑤怎麼會無端端瘋癲?」

  每每想到自己的小女兒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宋老太太的心就在滴血。她精心呵護,好不容易見她好轉,卻得知她在宣王府的遭遇……怪不得她小女兒進王府數年都不曾有孕,竟是那死去的老太婆動得手腳。那老太婆可是一心護著這煞星孫兒!

  宋老太太伸手就要打人,江妙剛忙從人群中擠出來,見狀大驚,當即站到陸琉的面前,一把捏住宋老太太的手腕,冷聲道:「老太太可是過分了些!」

  宋老太太氣得青筋突起,厲聲道:「你放手!」

  當真是個有威嚴的。一聲怒喝,令在場的女眷看得心頭一顫,登時心生畏懼。可江妙哪裡敢放手?她道:「我放手任由你打我夫君,我豈會做這等蠢事?」雖然她知道,陸琉不可能挨打的。

  宋老太太的手勁兒也挺大,多虧了江妙好學,看著三個哥哥練武的時候,讓哥哥們教了她一些防身術,這捏手腕,也有捏手腕的巧勁兒,只要捏得位置精准,就算自己同對方的力氣相差不多,也能將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宋嫣和宋姿看著自己這位表嫂,原是嬌俏柔弱的內宅婦人,這般小小的一個,身上陡然冒出一股俠義舉止,若非場合不對,當真要拍手叫好了。

  宋老太太瞪得目眥欲裂,連連「你你你……」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許久,她冷笑道:「你這夫君是個煞星,早前克死他爹娘,之後又將他唯一的祖母克死,咱們宋家人活得好好的,多虧了這些年不同他接觸,若是接觸了,怕是我這老婆子也活不到現在這個歲數。你年紀輕輕的,跟了他,怕是個短命的。」

  這是在咒她早死!

  卻不知這話令原是安靜的陸琉登時眸色赤紅,當場便抽出身後侍衛腰際的劍,「哐當」一聲,便聽得一聲劍鞘落地聲。

  緊接著,便見陸琉竟將劍夾在了宋老太太的脖子上……

  身邊都是女眷,何時見過這等場景,登時響起一陣陣恐懼的尖叫聲。

  宋老太太也是面色一白,佈滿褶子的老臉抖了抖,兩股戰戰,一番驚恐之態。她管家數十年,雖有威嚴,卻不曾經歷過這些。目下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劍,宋老太太曉得面前這人是個沒人性的,興許會真的下手……

  宋老太爺嚇了一大跳,不敢再上前刺激,只顫著聲道:「陸琉!」怕他真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江妙嚇傻了,待見宋老太太還欲說什麼,忙喝道:「住嘴!」江妙頭疼不已,暗道這老婆子當真是不想活了。她忙抬手握著陸琉持劍的手,抬臉看著他,道,「陸琉,咱們不管了。咱們回家,成不成?」

  她又捏了捏他另一隻異常冰冷、緊握成拳的手。

  陸琉這才緩緩將架在宋老太太脖子上的劍拿了下來。之後冷著臉,「咚」的一聲,猛的用力將劍插到宋老太太的面前。

  宋老太太面色驚恐,嚇得張大了嘴,雙腿登時一軟。身旁的人一時沒扶住,任由她癱坐在地上,地上旋即便濕了一大片。

  聞到這尿騷味兒,周圍的婦人趕忙捂緊口鼻,嫌棄的蹙起了眉。

  江妙松了一口氣,靜靜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宋老太太,道,「今日我夫君是看在外祖父的面兒上,才來得宋家,日後若是沒要緊的事,也不會再來宋家挨駡。不過日後若是宋家有什麼難處,也別來求咱們宣王府。咱們宣王府絕對不管!」語罷,江妙便對著還未緩過神的宋老爺子微微頷首,禮數周到笑容得體道:「我帶他回去了。外孫媳在這裡祝外祖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見二人走了,宋老太爺這才吩咐下人,道:「還不趕緊將老太太抬進去……」又朝著丫鬟道,「去叫大夫!」完了才抬眸望瞭望遠去的小夫妻二人,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些許懊惱來。

  今兒這般的場面,是他不曾料到的。

  這廂江妙牽著陸琉的手,氣呼呼的走出了宋府。之後情緒平靜了些,才覺得自己方才的舉止有些過了。可那宋老太太太過分了!上了馬車,兩人的手還沒分開。江妙小心翼翼抬眸,看著身邊的男人,見他一雙眸子靜靜的看著自己,仿佛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江妙摸了摸臉,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才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擺上的花紋,喃喃道:「我是不是……太兇悍了?」

  他嚇到了?

  陸琉捏著她的手一松,這才捧著她的臉,含笑道:「沒有。」說著便把人抱進懷裡,「若是當初……」

  沒有再說下去。江妙沒聽清,抬頭眨眨眼問他:「什麼呢?」

  陸琉笑笑道:「沒事。」目光卻緊緊盯著懷裡的妻子,捨不得挪開眼來。如果當初,他身邊也有這麼一個護著他、替他出頭的……他將人摟緊了些,喊道,「妙妙。」

  「……嗯。」江妙溫順的靠在他的懷裡,問道,「你不喜歡宋家人,為何今日要去?」若是曉得他去了,那原該躺在榻上休養的老太太竟這般跑出來跟陸琉撒潑,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捨得他去受委屈的。

  陸琉沒瞞她,說道:「前幾日,老爺子來找過我。」

  這下江妙倒是懂了。

  陸琉雖然憎恨宋老太太,可這位宋老爺子,卻是個性情溫和之人。宋老爺子見這位外孫來了岷州也不肯見他們宋家人,便親自來找他,請他出席他的七十大壽。陸琉才給老爺子一個薄面。可是,她原本對宋老爺子的好印象,在方才也有些消耗殆盡了。

  但凡這個一家之主硬氣些,對陸琉好些,事情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十幾年的不相往來,總歸是有原因的。

  現在後悔了,覺得自己做得不對,想挽回自己的外孫,早幹嘛去了!

  江妙將身子坐直,捧著他的臉龐,緩緩說道:「咱們以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見這些討厭的人了。」見他點頭,江妙便獎勵似的親了親男人英挺的鼻樑。瞧著他的表情溫和,恢復到了平日同她相處的模樣,才蹙起小眉頭,埋怨道,「不過剛才我的確挺生氣的,氣得我肚子都疼了。」

  這便又嬌氣了起來。

  陸琉眉目含笑,大掌覆在妻子平坦的小腹上,替她揉了幾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2:50 PM

第145章:

  今兒在宋府鬧得不愉快,可小夫妻二人並未將情緒帶回家裡來。同往常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江妙胃口不錯,吃得倒是比平日多了些。她瞅瞅身旁的陸琉,正在替他剝螃蟹。這大閘蟹塊頭大,陸琉輕輕鬆松將蟹殼剝開,登時露出金黃肥美的蟹黃來。

  江妙任由陸琉替她剔蟹肉,自個兒拿著蟹殼吃上頭的蟹黃,滿足的咂咂嘴巴,看自家夫君的眼神,也越發滿意了些。

  這日晚上,陸琉倒是安安分分摟著妻子睡覺。只習武之人素來警覺,黑暗之中,聽著懷中妻子的呼吸聲,便曉得她未入睡。過了一會兒,陸琉見她還沒睡著,則用唇碰了碰妻子的額頭,道:「妙妙,怎麼了?」

  卻聽妻子低聲痛苦道:「……我肚子疼。」

  陸琉立馬喚來了丫鬟,待臥房內的五連珠圓形羊角宮燈點上時,一看懷裡的妻子,面色煞白,急急對著寶巾道:「趕緊去叫大夫!」

  寶巾也嚇壞了,瞧著王爺神色凜冽,立馬出門去叫大夫。

  江妙捂著肚子有些難受,喃喃道:「許是剛才吃螃蟹吃壞肚子了。」

  陸琉冷著臉,怨她不早說。江妙道:「方才只是稍微有些疼……」大晚上的,只是肚子稍稍有些疼,便折騰來折騰去,實在是不大好。她以為忍忍就過去了,哪知道越來越疼?江妙有些心虛,抬手捧著男人擔憂著急的臉,道,「別擔心。」

  只是肚子疼罷了,又不是什麼大毛病?

  陸琉冷著臉替她穿上了外衫,將她放在榻上,親自下榻給她倒熱水。江妙靜靜平躺在榻上,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暗自蹙起了眉頭。陸琉捧著熱茶將人抱了起來,看著妻子喝了半杯熱茶,安撫道:「再忍忍,大夫馬上就來了。」

  江妙哭笑不得,這點小毛病,竟弄得這般興師動眾。

  而她能將陸琉這個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男子緊張成這樣,心下忍不住生出一種自豪感來。

  過了一陣子,大夫便急急忙忙過來了。

  江妙以為只是著了涼,亦或是螃蟹吃壞了肚子,便小聲問大夫:「只是肚子疼罷了,不是什麼大毛病,對吧?」想讓陸琉安心些,不要動不動就緊張兮兮的。

  卻見這位大夫面色凝重,繃起臉瞧著面前這位笑嘻嘻的小王妃,道:「都快要當娘的人了,哪能這般粗心大意?」

  咦?

  俏臉上的笑容一僵,江妙愣愣的看著大夫,模樣有些傻乎乎的,道:「大夫您的意思是——」

  大夫捋了捋花白鬍鬚,朝著面前的王爺王妃拱手賀喜:「恭喜王爺,王妃這是喜脈,已經一個月半了。」

  竟一個月半了!

  這話一落,房內伺候的倆丫鬟登時興奮了起來。許嬤嬤也雙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王妃總算懷上了。

  江妙喜出望外,紅著臉笑了笑,又想到自個兒方才肚子疼,擔憂道:「那我肚子疼,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還有還有,我晚膳吃了螃蟹,這孩子會不會……」江妙懊惱極了,早知道不該貪嘴的。

  王妃年紀輕輕的,倒是極有責任感。大夫也算是長籲一口氣,總算有些欣慰,卻見這位一進來便冷著臉的王爺,這會兒不言不語,仿佛是愣住了……

  哪有妻子懷孕,夫君不高興的?

  大夫心裡琢磨著,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只對著這位興奮的小王妃道:「想來是王妃今日情緒過激,有些動了胎氣,不過這胎兒很健康,待會兒老夫給王妃開幾副安胎藥,吃了之後,安心養胎便是。至於那螃蟹,孕婦雖然不宜多吃,可偶爾吃一些,也不打緊。王妃還有何事,儘管問就成,日後若有什麼不適,便再來找老夫。」

  說著便口述藥方,讓身旁的小童替他寫下方子,又拿起來瞧了瞧,沒有錯漏,才將方子遞給了屋內的許嬤嬤。

  江妙兩輩子加起來,還是頭一回當娘親,自然興奮雀躍,拉著大夫耐心詢問了一番,瞭解一些之後,才對著寶巾道:「帶大夫去帳房吧,診金給十倍。」

  寶巾笑得開心,忙恭恭敬敬領著大夫去了帳房。

  許嬤嬤去抓藥了,寶綠也識相的退了出去。

  江妙晃著倆小細腿,雙手稀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臉堆滿笑容。盯著自個兒平坦的肚子看了一會兒,江妙才想到了什麼,對著身旁呆呆愣愣不言不語的陸琉道:「陸琉?」她想到了什麼,一把捂住肚子,說道,「這會懷上了,可不許不要他。」這寶貝她盼了這麼久,巴巴的看著人家一個個的都有了,就她沒有,眼饞著呢。可陸琉這副模樣,又不像開心的樣子。

  之前分明答應她,順其自然的。難不成又不作數了?

  見妻子捂著肚皮寶貝得不行,陸琉才愣愣回過神,捂著妻子的雙手道:「說什麼傻話。」

  她就知道他也喜歡的。

  江妙嘻嘻的笑,喃喃道:「真好,咱們有孩子了。」她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呢,這會兒倒好,她要當娘親了。江妙開心不已,張開雙臂看著陸琉,陸琉會意,將人直直的抱了起來,也終於露出了憨然的笑容。

  重新躺回榻上,江妙枕在男人的臂彎間,察覺他一下一下撫著她的小腹,笑盈盈有些睡不著覺,道:「現在還小呢,等肚子大些了,你就能聽到孩子的動靜了。我大嫂懷孕,到了七八個月的時候,孩子就鬧騰的不行……噯,我得給我娘寫封家書,讓她知道這個好消息。她若是曉得自己要當外祖母了,肯定樂壞了……」說著就要起身寫家書去。

  瞧著妻子這副興奮勁兒,陸琉忙按住她的肩頭,無奈微笑道:「別折騰了。明日再寫也成,今晚早點睡,懷了孩子,更要多睡些。」

  江妙傻愣愣的點頭,道:「嗯,剛才大夫也說了,要我早些休息。」又想起大夫的叮囑,江妙的手指不自覺的在男人的胸前畫著圈圈,聲音略低了些,「還有,不能行房,你……」

  「我知道。」陸琉沒露出遺憾的神色來。

  江妙放心,抬臉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便心滿意足的睡覺。

  陸琉卻沒睡意。

  他摟著懷裡的妻子,看著她安安靜靜的睡眼,想著今日她在宋府的舉止,又輕輕覆著她平坦的小腹,眼神癡纏的看了許久,才小心翼翼湊到妻子的小腹上……

  隔著薄薄的素白寢衣,輕輕吻了一下。

  到了九月底,鎮國公府才收到了岷州過來的書信。

  喬氏看了信箋登時大喜,忙將閨女懷孕的消息告訴了家裡人,平素不苟言笑的江正懋,也露出幾分慈愛的笑容來——先是當了祖父,明年又能當上外祖父了,江正懋能不高興嘛?

  喬氏含淚歡喜道:「這孩子,打小就讓我操心,眼下自己也要當娘了……」雖然高興,可想到閨女懷孕,自己卻不能過去看她,喬氏心下是說不出的心酸,喃喃念著,「也不曉得懷孕反應大不大,女婿事情多,不好經常陪著她,她在那裡又沒認識的人……」

  江正懋樂呵道:「有女婿在,你瞎操心什麼?」先前江正懋對陸琉這個女婿要求苛刻,可嫁了過去,早就將這位女婿當成親生兒子看待。

  至於岷州這邊,陸琉漸漸熟悉了岷州事務,事情雖多,可每日都有新的事情,不再如當初在望城那般操勞,而是每日一到時間便不管公務,直接回府陪妻子去。久而久之,望城官員欲送美人給這位年輕王爺的心思,也淡了些。畢竟宣王將這位小王妃當成心尖尖兒上的寶貝,他們若是送美人,豈不是馬屁拍到馬腿上?是以便採用迂回戰術,讓府上的夫人同這位小王妃套套關係。

  只是江妙要養胎,斷斷不能見一些閒雜人的。這日在房中繡著嬰兒的小肚兜,寶綠走了進來,說外頭有人來看望。江妙以為又是那些官員夫人,便道:「你隨便尋個原由打發就是。」這個,總不用她親自教吧?

  哪知寶綠笑盈盈道:「王妃,是唐姑娘。唐姑娘來岷州了。」

  江妙手上的動作一頓,看向寶綠,興奮道:「唐姐姐來了。」

  寶綠點點頭,說道:「這會兒正在側廳候著呢。」

  聽是唐櫻,江妙立馬放下手頭的繡活兒出去見她。許嬤嬤正端著安胎藥進來,瞧著自家王妃這般風風火火的,嚇得臉都白了,忙厲聲吩咐寶綠道:「杵著做什麼?趕緊去看著王妃。」

  寶綠急急忙忙點頭,便跟了上去。

  唐櫻坐在偏廳等江妙,先前活潑直率的姑娘,在望城待過一段日子,倒是變得比先前穩重了些,也打扮的更漂亮了。見江妙來,笑吟吟上前欲行禮,江妙一把將她扶住,同她說起話來:「唐姐姐何時來的?」

  唐櫻道:「昨日才剛回來的。」她細細打量了一番江妙,見她面色紅潤,氣色倒是比先前好些,臉頰也圓潤了些,曉得她已經有了身孕,唐櫻也為她感到開心。畢竟嫁給宣王陸琉這等大人物,沒有比早些生下小世子更開心的。唐櫻同江妙一般大,見人家已經是快當娘親的人了,自己卻連門親事都是說不好,一時心裡難免有些羨慕。

  唐櫻回岷州,鎮國公府的人也是知曉的,喬氏便托唐夫人孫氏帶了一些給江妙的東西,都是孕期用的。待江妙看到小廝將東西抬了起來,滿滿當當裝了三大箱,才哭笑不得:「勞煩唐姐姐了,我娘她……」

  唐櫻也笑,道:「我明白的,上回我姐姐懷孕的時候,我娘也是這樣的……」

  江妙笑笑,隨唐櫻一道落座,之後便聊起望城的事情來。聽唐櫻說她姐夫替她物色了人選,這回回來,順道看看,江妙也是為她感到開心。唐櫻不好意思的,耳根子微燙,道:「什麼人選,不過是小時候的玩伴罷了。我也不知道,他會……」竟會喜歡她。

  唐櫻有些害羞。江妙瞧著她的表情,倒是有些好奇,聽唐櫻說,那是她打小便認識的一個男子,比她年長兩歲,也算是青梅竹馬。唐櫻道:「我素來將他當成兄長,未料他竟……我姐夫說,他曉得我要在望城嫁人,急得來找我了,還是他爹娘發現了,最後將他綁了去。」

  唐櫻雖是講笑話似的說著,可臉上還是露出了些許嬌羞的笑意,顯然對這位竹馬有些中意的。在江妙看來,一個男子竟巴巴的要從岷州追到望城去,也算是癡情。既是雙方都有意,且這會兒唐櫻已經回了岷州,那這門親事自然也不遠了。

  江妙由衷開心道:「那就先恭喜唐姐姐了。下回吃喜酒可要叫上我啊。」

  唐櫻抿唇笑笑,見識過瞭望城所謂的青年才俊,倒是覺得那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書呆子,倒也不錯。

  裡頭江妙同唐櫻聊得好好的。

  大門外頭,穿著一身玉渦色褙子的宋家長房兒媳羅氏,和二房兒媳秦氏,此刻在宋嫣的陪同下徘徊在外頭。宋嫣詢問二人的意思,道:「娘,二嬸嬸,咱們……」

  羅氏和秦氏猶豫了一陣,才欲上前,卻被門前的侍衛攔住了去路。

  那侍衛生得虎背熊腰,濃眉大眼很是駭人,秦氏被嚇得退了幾步,還是穩重些的羅氏挺直了腰板,底氣足了些,上前道:「我是宋府夫人,你家王爺的舅母,今日有要事要找宣王。」

  那侍衛一聽,卻道:「王爺交代過,不允許閒雜人等進去。至於宋家的人……」侍衛冷了冷臉,「請回吧。」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特意交代宋家人不許進去?

  羅氏想起那日宋老太爺大壽時發生的事情,想來是惹惱了這位宣王。可是……他們的確有性命攸關的事情,宋家二爺還在牢裡待著呢。老太太將宋家二爺當成命根子,雖然厭惡宣王,可今日她同二弟妹前來求助,她也是默許的。那日若非用宣王的名頭將人唬住了,早就將宋二爺送到上面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2:54 PM

第146章:

  侍衛不肯將人放進去,羅氏沒轍,只好聲好氣道:「那王妃可在府上?這位小哥可放咱們進去同王妃說句話?」畢竟是求人,羅氏的姿態自然也放低了些。陸琉那廝寵妻,只好勸得動宣王妃也算是不虛此行。

  侍衛還是不肯,冷著臉道:「你們想見王妃,還不如求見王爺呢。」這個意思便是說,想見王爺都是不可能的,何況是王妃。

  再者,目下王妃有孕,身子真金貴著呢。他們是見是過王爺寶貝王妃的模樣,哪裡會傻乎乎的放宋家人進去。畢竟那日宋府壽宴的事情,在這個岷州都傳開了。如今這副架勢,分明是有求於人……

  嘁。侍衛心下冷笑了一聲。

  秦氏哭哭啼啼看著羅氏,早已是沒了法子,道:「嫂嫂,咱們該怎麼辦吶……」宋家二爺私下受賄,這等大事只有宣王出面才能壓得住。可偏生宋老太太同宣王的關係鬧得這般僵。因著這層關係,羅氏和秦氏知曉今兒定然會受些阻撓,可只要能救出宋家二爺,受點羞辱也是可以接受的。

  宋嫣靜靜陪在自家娘親的身旁。她雖然看不慣自家祖母的嘴臉,起初對著那宣王,一口一個「煞星」,這回想要宣王救她二叔,便讓她娘親和二嬸嬸來求宣王,實在是太過分。只是——她二叔雖然是個混帳,可到底是她的親叔叔,她自然念著他平安無事……可那日那種情形,可這回的事情換做是她,她也是斷斷不肯出手相救的。

  正當三人走投無路之際,遠遠的,便見一臉黑漆平頭馬車駛來。馬車在宅門前停下,上頭走下一個穿著錦袍、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子。

  竟是宣王陸琉!

  羅氏眸色發亮,登時大喜,急急忙忙拉著自家二弟妹秦氏過去,道:「原來是宣王回來了。」語氣有些如釋重負,仿佛只要見著了人,這宋家二爺就有救了。

  陸琉眉目猶如寒霜,分明是極俊美出色的面容,偏生一雙眸子如淬著冰渣子似的,冷得令人發寒,只淡淡掃了一眼羅氏秦氏,便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氣勢太足,秦氏眼淚汪汪看了羅氏一眼。羅氏心下歎氣,可今日之事,到底不想讓老太太失望,當即便走了上去,堪堪被陸琉身後的隨從攔住。那隨從也是個相貌斯文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圓領長袍,瞧著倒是個好相處的。羅氏朝著他微微一笑,卻見男子道:「夫人請回吧。」

  羅氏嘴角的笑容一僵,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見你們王爺。」

  陸何笑笑,哪裡不知這位宋家夫人口中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不過是宋家二爺自己做得糊塗事兒,仗著自己的外甥前來岷州上任,膽子肥了些,什麼人的銀子都敢收!陸何對自家王爺忠心耿耿,曉得宋家是如何看待王爺的,目下發生這事兒,自是將宋家人更看低了些,語氣也有些不善,道:「宋家二爺的事兒,咱們王爺不會多管,夫人還是請回吧。」

  羅氏愣了愣,也明白這件事情,陸琉不可能不知道。其實她也明白,這個時候巴巴的上門來,的確有些不厚道,可她也是沒轍了,老太太素來疼愛這位小兒子……羅氏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氏,見她已經雙目紅腫,一聽這位侍從的話,當即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道:「若是王爺不肯出手相助,我便在這裡長跪不起。」

  這哪裡是求人,分明是威脅!

  正抬腿進屋的陸琉步子一頓,竟停了下來。

  秦氏瞧著登時大喜,下一刻,卻見那宣王闊步走了進去,步若流星,仿佛聽到了什麼令人厭惡的話。

  秦氏也不可能是真的跪,只無助的癱坐在地上,還是秦氏和宋嫣將她扶起,才哭哭啼啼回了宋家。

  宋老太太一直坐著等消息,瞧著兩位元兒媳和孫女回來了,一見她們的表情,便知此事沒成,猛地一拍手邊茶几,氣惱道:「好個陸琉,竟連自己的親舅舅都撒手不管,果真是個冷心腸的!」

  宋嫣看著,柳眉登時蹙了蹙。卻見老太太朝著她看來,道:「你不是同那江氏的關係不錯嘛?趕緊想想法子。」

  宋嫣可是知道,江妙已經懷孕了,她羨慕江妙,那日瞧見江妙毫無畏懼的站在宣王的面前,那般護短的性子,倒是讓她明白,這個姑娘該過上這種被羨慕的日子。既是如此,她又怎好前去叨擾?只低眉順眼的回祖母的話:「孫女同宣王妃關係一般,那日祖父壽宴之後,宣王妃便不再同孫女有所往來了……」

  這話一落,眾人便想起那日宋老太太的冷漠面孔來——今兒宣王不肯出手相救,還不是老太太自己造的孽。

  這般不留情面的對待外孫,如今不過數日,便要請人家幫忙,這世上哪有這等好事?

  就連宋老爺子,也是拉不下臉來。想起他那糊塗的小兒子,便覺得痛心疾首。只是妻子太過寵溺小兒子,才令他養成這副性子。

  宋老太太表情僵了僵,剜了一眼素來疼愛的孫女,道:「你這是在指責我的不是?」

  宋嫣乖巧道:「孫女不敢。」

  不敢?宋老太太哪裡看不出自家孫女的心思,氣得咬了咬牙,道:「這個月你好生在房裡待著,哪都不許去!」

  這是要禁足的意思。

  宋嫣水汪汪的杏眼怔了怔,斂眉咬唇道:「孫女知道了。」她朝著老太太行了禮,聲音低低道,「孫女這便回房去,不惹祖母生氣。」

  羅氏本就對宋老太太不滿,可這些年宋老太太疼愛她閨女,也令羅氏的心裡好受些,目下見宋老太太如此遷怒,當即便是怨了起來——老太太自己拉不下臉,不肯去,她巴巴的去了,沒一句安慰不說,竟無端端朝著她閨女發火,這算個什麼事兒啊!羅氏曉得這位小叔子的性子,覺得此事並不冤枉,若非念著情面,她哪裡肯淌這趟渾水?她能求的人都求了……羅氏當即便覺得,今日求見宣王,簡直是一件愚蠢可笑的事情!

  這廂江妙同唐櫻說了一會兒話,待陸琉來了,才目送唐櫻出去,之後便拉著陸琉去廳內看她娘親讓唐櫻帶來的三大箱物件,有補身子的,也有一些小嬰兒的衣裳,因不曉得是男是女,這紅色的藍色的,各做了幾套,還有小鞋子和虎頭帽。這些做工,比她自己做的可要精緻多了,江妙有些愛不釋手,這才對著陸琉顯擺。

  男人面色不佳,江妙聯想到先前外頭的動靜,才問道:「方才外面可有什麼事兒?」

  陸琉望著這個日漸豐腴的妻子,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背,道:「宋家兩房夫人想要見我。」

  瞧著架勢,肯定是沒見。江妙一聽宋家人就來氣,下意識便護起短來,抱著他的胳膊不滿道:「她們來做什麼?難不成是老太太讓她們來羞辱你的!」見過宋老太太的嘴臉,江妙已然事事將壞處想去。

  陸琉說不是,「宋家老二私下受賄,事情鬧得有些大……」語氣極淡,儼然是將此事當做了無關緊要的。

  「所以宋家人來找你幫忙!」

  江妙立馬就猜了出來,小脾氣一上來,沖著陸琉道,「不幫不幫,咱們才不幫!上回我就說了,日後若是宋家有什麼事情,咱們宣王府才不管,他們也不用巴巴的來求宣王府!」

  江妙是個睚眥必報的,這些日子,也曾瞭解到一些,宋家人早前不知如何對待陸琉,簡直沒將陸琉當成外孫。既是如此,這種親戚不要也罷,既不能下狠手對付,幹乾脆脆的斷了便是,反正他們宣王府也不需要仰人鼻息。

  江妙知曉陸琉一聽到宋家人便生氣,趕忙握著他的大手,緊緊貼在自己的小腹上,柔聲道:「你別太生氣。」

  他還有在意他的妻兒呢。

  陸琉只覺得經過宋府壽宴那一回,妻子越發待自己小心翼翼。他享受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卻又覺得,他一個大男人,竟要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愛護,實在是太過窩囊。他笑了笑,緩緩道:「我心裡有數。你放心。」

  江妙道:「那便好。這幾日你辛苦了,改明兒咱們一道去明月樓吃烤鴨如何?幾日不去,我都有些饞嘴了。」許是懷孕的緣故,江妙其他孕期反應不明顯,唯有胃口大開這點,最是顯著。懷了孩子,能這般愛吃,許嬤嬤可是高興壞了,直言要將小王妃養得白白胖胖。

  妻子臉兒紅潤,稍稍長了些肉,陸琉越發是愛不釋手,饒是晚上難捱,偏生喜歡摸著妻子腰側的細膩軟肉入睡。實在是磨人。陸琉俯身啄了啄妻子的唇瓣,瞧她羞紅了臉,便道:「明日便陪你去。」

  孕婦的福利就是好,她懷孕了,陸琉就算沒時間,也能隨時隨地撥出空餘時間來。江妙雖知要乖巧,卻也沒法子,喜歡這般肆無忌憚享受被自家夫君照顧和關愛的滋味兒。

  次日陸琉帶著妻子去明月樓吃了烤鴨。

  那烤鴨肥滋滋的,冒著油,外酥裡嫩,很是美味。陸琉就如尋常男子一般,替妻子包著面皮,填鴨似得一個個喂進妻子的小嘴裡。見妻子唇瓣泛著油光,陸琉當即便有些心癢癢,俯身親了幾下,嘗了嘗這烤鴨的味道。

  只是總有些不識時務的。

  裡面雅間,小夫妻二人正吃得甜蜜,外頭卻是吵吵鬧鬧,半刻不令人安生。

  而這外頭不是旁人,真是一臉怒氣、神色凜冽的宋老太太。而宋老太太今兒,專程是來堵人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2:57 PM

第147章:

  江妙吃著烤鴨的動作一頓,抿了抿油亮的小嘴,沖著陸琉道:「外面好像有人。」

  其實江妙已經依稀聽到一些聲響了,加之昨日陸琉同她說得話,便知這位宋老太太因陸琉不肯對宋家二爺施以援手,目下怕是要找上門來了。江妙本就不喜宋老太太,目下瞧著她這副嘴臉,越發覺得可憎之極。便繼續道,「仿佛是宋老太太的聲音,陸琉,咱們……」

  陸琉若無其事般將包好的鴨肉遞給了妻子,繼續餵食,道:「你不用管這些事情。」他又怕妻子誤會自己生氣,又道,「……好生養胎,旁的事情不必再擔心。」

  江妙下意識摸摸肚皮。

  她當然知道陸琉是為了她好,可生怕這位過分的宋老太太,會為了宋家二爺鬧出什麼事情來。她可是知道,這位宋老太太,最寵愛的是小女兒宋雲瑤,其次便是小兒子宋二爺。這些年宋雲瑤沒了,宋老太太便指望著宋二爺過日子了,許是格外寵溺了些,才將宋二爺養成了那副肆無忌憚的紈絝性子。若真要怪罪,宋二爺的下場完全是宋老太太一手造成的。

  江妙同這位宋家二爺沒怎麼接觸過,但是被宋老太太寵溺的兒女,便是宋雲瑤那般的模樣,且宋二爺的品行,岷州百姓也是有所領教的——是個沒本事,卻不講理的。不過憑藉著宋老爺子早前留下來得一點面子,替他弄了一個閒職罷了,也不曉得有何底氣作威作福。

  江妙用帕子擦了擦嘴,擦乾淨了,才對陸琉道:「陸何仿佛有些招架不住,你出去看看罷。」

  陸琉說好,當即緩緩起身,走到外頭,欲將那打擾妻子興致的老婆子趕走。

  這會兒宋老太太正和陸何僵持。

  宋老太太可不像昨日的羅氏和秦氏,是個不講半點道理的。而宋老太太又是個年邁的老婆子,雖然惹人厭惡,可陸何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老太太動手。

  陸何被宋老太太磨得無計可施,宋老太太瞧著陸何,狠狠將其數落了一番,罵他不過是陸琉身旁的一條狗……分明是個出身顯赫的老夫人,罵起人來,倒是同市井潑婦無異,當真有些丟人現眼,哪裡還有什麼貴氣可言?

  宋老太太道:「你給我讓來,讓陸琉出來見我!」

  陸何想說自家王爺是絕對不會出來見她這等潑婦的,正欲開口,便聽得身後雅間開門的聲音。陸何慚愧的拱手行禮,道:「屬下無能。」竟連一個老太太都攔不住。今兒王爺難得抽空陪小王妃出來,本是極愉悅的,目下倒是生生被擾了興致,是他這個當下人的失職。

  原是同陸何爭吵的宋老太太,見陸琉終於肯出來的,立馬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孝不義的,當真是要氣死我!」

  敢這般同王爺說話!陸何的臉色也極差。

  可宋老太太這語氣,顯然還將陸琉當做是她的外孫呢。

  陸琉眉宇間露出些許諷刺,就連跟著宋老太太一道來,卻因宋老太太太過丟人,此刻正站在拐角處沒出來的宋大爺,聽到自家娘親這話,也忍不住汗顏。只覺得面上沒光,暗道:他這老母,不講道理起來,簡直什麼都不管了!

  上次陸琉沖她拔劍,當時宋老太太嚇得不成樣子,事後只覺得因著陸琉,令她在親戚好友面前丟盡了顏面,目下如長輩般呵斥教訓一番,仿佛就能撿回面子似的,「……你二舅舅小時候還抱過你,給你買過糖吃,你真是個忘恩負義的!」

  陸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只覺得老太太的話太可笑,道:「宋老夫人,你該知道你自己兒子的品行,若是你再敢胡攪蠻纏,本王便也請你一道同你兒子作伴……」

  「你敢!」宋老太太喝道。

  陸琉說道:「陸何,將人攆出去,若是再糾纏,你報官便是。」

  陸何稱是。

  宋老太太有些被唬住,畢竟這會兒到大牢裡有一個小兒子便弄得宋府焦頭爛額,若是她再被弄進去……那還得了?可宋老太太曉得,這等狠心的事情,以陸琉這煞星的性情,是完全做得出來的。宋老太太咬了咬牙,生生壓住自己的怒火,才道:「就當是我這個當外祖母的拜託你——想法子救救你二舅舅。」這語氣並非是求人的,可于老太太而言,已經是極給面子了。

  陸琉當即便道:「那日本王的王妃說過,日後宋府有事,宣王府絕對不插手——」

  「那黃毛丫頭說得話,豈可當真!」

  陸琉卻道:「本王王妃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

  宋老太太卻是聽出來了,只覺得那江家丫頭太有手段,再次問道:「你當真不救?」

  陸琉欲回去陪自己的妻子,冷聲道:「不救。」

  宋老太太曉得他這是在同自己講條件,深吸一口氣,道:「你要我如何,才肯救你二舅舅?」她說完,未見陸琉回答,卻見他竟轉身回去,忙急急叫住他,「你究竟要如何!難不成要讓我跪下來求你!」

  他若是真敢,她便同他拼命!

  陸琉並未轉身,只道:「你即便是跪了,長跪不起,本王也不救。」

  語罷,便轉身進了雅間,登時將房門緊閉。

  宋老太太當真是吃了一鼻子的灰,氣的呼吸都急促了些,還是暗處的宋大爺趕忙上前安撫老母,道:「娘,咱們還是再回去想想法子吧?」二弟的事情,害的他閨女無端端被自家母親遷怒,妻子又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只委屈同他道,再也不管二弟那些醃臢事兒。的確是他二弟膽兒太肥。目下宋大爺也只能按下懊惱,卻沒法替二弟做些什麼,這兩日,便是連妻子的面前,都不敢提二弟半個字。

  宋大爺見宋老太太欲上前,趕忙將其拉住道:「娘!」

  宋老太太心裡的氣兒正沒處撒,瞧著溫厚敦良的老大,便道:「怎麼?你也要和我叫板了?」

  宋大爺連連說不敢,只同宋老太太說,若是再這麼下去,這位陸琉身邊的隨從,真要報官也說不定。這話一唬,才將老太太給請了回去。

  裡頭江妙正聽著外頭的動靜,待聽清宋老太太那番話,才憤怒不已,只覺得這老婆子長得醜,想得倒是美!當她的陸琉是何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不知是哪來的底氣。

  江妙準備出去,可想到陸琉先前交代的話,便只能乖乖坐在屋子裡。待見陸琉進來了,江妙才有些被氣哭了,道:「這個老東西,簡直太過分了!」

  孕婦的情緒波動大,江妙也不是頭一回了,今兒當真是被氣到了,一時眼兒紅紅的,同兔子一般。陸琉上前安撫了妻子,正吻得難捨難分的二人,聽到外頭鬧哄哄的聲音,才急忙分開了嘴。

  陸琉眉宇存著不滿,依依不捨將伸進妻子衣擺的大手伸了出來,對著外面的陸何道:「何事!」

  外面的陸何有些被嚇到,直言道:「宋老太太方才不慎跌足,滾下樓梯了。」

  江妙一愣,旋即去看陸琉的反應,卻見他摁著自己的腦袋,又來了一回,正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江妙心下釋然,旋即便緊緊摟著陸琉的脖子,熱情得回應他。

  ***

  宋家人求助陸琉無果,官員們也知宣王陸琉壓根兒同宋家不親,甚至不相往來,當即便定了宋二爺的罪行。至於宋老太太,那日在明月樓失足滾下樓梯,原是殘敗的身子越發衰竭的快了些,這會兒便下半身中風躺在榻上,連吃喝拉撒都要兩位兒媳料理。

  江妙雖然不想搭理宋家人,卻也有意無意的聽到了些,知曉這些事情之後,並未有生出半分同情。說她無情也好,冷血也罷,既是將陸琉視作煞星,時刻掛在嘴邊詛咒辱駡的,她便覺得這懲罰還不嚴重。

  因是懷孕的緣故,望城那邊寄來東西,越發是頻繁。期初不過只有鎮國公府和喬府的,後來晉惠帝和霍璿也命人送了好些東西來……因懷孕被大家關心著,江妙也是開心的。

  她將腹中的孩子當成金疙瘩,可是半點都不允許它出差錯的,是以她懷孕期間,便同陸琉沒了夫妻生活,有時候陸琉毛手毛腳的,江妙也是不肯讓他胡鬧的。他自己鬧騰,最後受罪的還是他,何必呢?不過陸琉還算老實,這一點另江妙很是安慰,只盼著腹中的孩子健康成長,早些生下來,孝順她和陸琉。

  這段日子,陸琉幾乎是每日按時回府,就算有重要的事情,也會將事情帶到書房去處理,這晚膳是一定要同她一起用的。江妙享受這樣的日子。

  只漸漸的,陸琉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而這一日,竟徹夜不歸,只派了陸何回來,說陸琉這會兒在軍營同岷州的黎將軍商量要事,今晚便不回來了,讓她早些睡覺。

  男人事情多,江妙能理解。可起初歸家日日準時,這會兒的心理落差難免大。可她是個賢慧的妻子的娘親,曉得陸琉不回來,便也不過問什麼,只讓親自收拾,讓陸何帶些換洗的衣物給陸琉送去。至於說陸琉外頭有了別的女人,江妙是半分都不會相信的。

  這一日,江妙孤枕難眠,只覺得身邊沒有自己的夫君的氣息,她便沒了睡意。終於熬到了次日,江妙滿心歡喜以為嫩見到陸琉,卻還未見著他的蹤影。

  江妙在屋內坐了整整一日,待日薄西山,仍未見陸琉回來的跡象,便利索的披上斗篷,挺著大肚子親自找陸琉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3:01 PM

第148章:

  江妙再著急,也明白自己是個孕婦,凡事不能太衝動。若是沒懷孕,她早就騎著馬過去了,哪有這麼多顧慮?目下懷著孩子,只能坐馬車,讓陸琉安排在她身邊的,那兩個功夫不錯的侍衛護著她一道去軍營。

  已是臘月中旬,岷州的冬日雖不像望城那般冷,可欲江妙而言,也足夠將她凍得手腳僵硬。她焦躁不安的坐在馬車上,下麵墊著柔軟的墊子,聽著馬車轆轆的行駛聲,彎彎的柳眉緊緊蹙了起來,忍不住對著外頭駕車的車夫道:「再快些。」

  外頭車夫安撫道:「王妃放心,咱們很快就到了。」說著,便暗下歎氣,王妃有孕,去軍營的路又不好走,他哪敢快些?

  江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不滿四個月,加上冬日穿得格外臃腫些,倒是看不大出來,可她自己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腹中的孩子在一天天的長大。她歎了一口氣,抬手打開車簾,冰冷刺骨的寒風就吹了進來,刮在臉上,跟刀子割似的。外面的天兒已經徹底黑了,越靠近軍營的地方,越發有些陰森森的。江妙心下盼著早些能到,見著陸琉,她的心便踏實了。

  待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到了軍營外面。

  可軍紀森嚴,饒是江妙身為王妃,也不能胡亂闖入,遂命隨行侍衛先進去。自個兒等得著急,也不願坐在馬車上,乾脆下來等著。

  半晌,才見侍衛領著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高大男子闊步走了過來。

  江妙曾見過這個男子來找陸琉,當即便認出這位便是黎淞黎將軍。黎淞同霍硯一樣,是個帶兵打仗的奇才,只霍硯出生將門世家,一出生便註定了子承父業,而黎淞則是一個鄉野漢子,靠自己的打拼從小兵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黎淞倒是聽聞過這位宣王妃的名頭,也明白宣王妃在宣王心裡的位置,當即便畢恭畢敬的行禮,道:「末將黎淞見過王妃。」

  江妙一張臉兒凍得紅通通的,瞧著黎淞,頓時踏實了幾分,忙道:「黎將軍不必多禮,我今日來,就是想見見王爺。」

  黎淞登時露出了為難之色,道:「怕是……有些不方便。」

  江妙心道,這軍營之事,壓根兒沒陸琉什麼事,只是這幾日遇到了麻煩,才請陸琉過來一道商議,哪有一直扣著人不放的道理?若是沒有陸琉,這事兒他們自己也得像法子解決啊。江妙心裡擔憂,原本對黎淞存著幾分敬重,目下有些冷臉,小臉一耷拉,露出幾分威嚴來:「那我便自己進去見他。」說著,便不顧軍紀,直接闖了進去。

  黎淞未料這嬌嬌弱弱的小王妃,性子竟這般果決,說闖就闖。他欲上前阻攔,跟著江妙同行的兩位黑衣侍衛,忙攔著黎淞,道:「王妃有孕,黎將軍還是離遠些比較好。」

  到底是陸琉選出來的人,這倆侍衛都是一等一的武藝和性子,黎淞一愣,見宣王妃直直闖入,當真是急死個人,想了想,還是擋住了她的去路,黑濃的眉頭一擰,道:「王妃不能進去。」

  江妙惱了,剜了他一眼,道:「為何?你不讓我夫君出來見我,那我自己進去見他還不成嗎?難不成黎將軍擔心我竊取軍中機密?」

  這哪跟哪兒啊?

  黎淞道:「真的不能。」他頓了頓,繼續道,「王爺吩咐過,不許王妃進去。」

  他這是……知道自己會來找他?江妙睜大眼睛愣了愣,心裡的疑惑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她凍得手腳僵硬,抬眸看著直挺挺立在面前的這位魁梧挺拔的男子,見他一臉的鬍子渣,模樣甚是邋遢,半點不像個將軍。

  她過不去,想了想,才捧著肚子蹙眉叫了一聲。

  黎淞登時就有些嚇住了。這孕婦最是嬌弱,何況還是個身份金貴的王妃。若是這個時候,宣王妃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豈是他能擔待得起的?

  趁著黎淞發愣之際,江妙便動作靈敏的繞過他,迅速進入。

  待黎淞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急急忙忙跟上去,啟了啟唇道:「王妃,你真的不能——」

  「進去」二字還未說完,江妙便被面前的場景給嚇住了。

  她靜靜立在原地,身上裹著一身同軍營格格不入的大紅色織錦斗篷。至於這入目的,三三兩兩被攙扶的士兵,並沒有平常軍營中該有的士氣,這一個個,都被攙扶著進軍營,有些扶不住的,便乾脆抬了進去。

  外面堆著好些火堆,仿佛在焚燒什麼,氣味不好聞。

  一面焚著,一面有士兵拿著艾草熏著……

  江妙臉色發白,待看到好些士兵都布巾蒙著口鼻,心下才生出一個猜測來,急急看著身旁的黎淞,道:「黎將軍,這到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淞知道這回是瞞不住了,只能實話實說道:「前段日子開始,營中便有兄弟開始發燒,起初以為是普通的風寒,後來感染的兄弟越來越多,才知竟是時疫。這時疫兇險,不到半月便有數十位兄弟相繼死亡,軍醫已經在想法子研製藥方的,只是目前只有緩解之法,不能徹底治療……」

  江妙是聽說過時疫的,特別是軍營這等人口密集之地,一旦染上,後果不堪設想。忽然想到了什麼,江妙顫著聲兒道:「那……那我家王爺他……」

  黎淞沒說話,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老爺們兒,這會兒面對一個容貌稚嫩的女子,竟有些無措起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同她說。

  江妙卻是懂了,腦子一下子「嗡」的一聲,一把揪住黎淞的衣襟,道:「王爺在哪裡!帶我去找他。帶我去找他!」

  陸琉也染了時疫!

  江妙登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黎淞再次露出為難之色。江妙都急哭了,見他不肯,便急急松了手,挨個兒帳篷去找。

  目下雖是軍營危難時刻,可一切還是進行的有條不紊,路過的士兵見有女子闖入,本欲阻攔,奈何看到黎將軍跟在她的身後,曉得這女子的身份不一般,也就沒攔著。黎淞看著她如無頭蒼蠅一般胡亂找著,生怕她接觸到染病的士兵,萬般無奈之下,才重重歎了一口氣,三兩步上前,對著小王妃道:「王妃。末將帶你去見王爺。」

  江妙翕了翕唇,重重點了點頭,跟著黎淞去見陸琉。

  到了一處帳篷前,陸何正端著熱水出來,見黎將軍來了,本欲打招呼,可看到了黎將軍身旁的小王妃,立馬失去了平素的沉穩,忙上前行禮道:「王妃。」

  看到了陸何,江妙便知,這帳篷裡面應該便是陸琉了,一時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直接就跑了進去。

  陸琉的確在裡面。

  陸琉剛清洗過,穿著一身素白中衣坐在榻沿,心裡念著家中嬌妻,待聽到動靜,緩緩抬頭看著面前裹著大紅斗篷,鼻尖兒凍得紅撲撲的小妻子,眸色怔怔道:「妙妙?」

  江妙吸了吸鼻子,欲跑過去。

  陸琉急急抬手,往後退了一步,厲聲道:「別過來!」

  「陸琉……」

  江妙眼眶泛紅,都哭出來了,又被陸琉氣得不成樣子:「你這個混蛋,就打算一直瞞著我嗎?你還當我是你的妻子嗎?」她越說越委屈,眼淚也是落個不停,「我受夠你了,什麼事情都不和我商量,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

  若是往常,陸琉自然會一把將這哭成淚人兒的嬌妻摟在懷裡溫聲細語的安撫一番,可如今,捏著的拳頭緊了緊,又鬆開,反反復複,才保持理智沒上前,聲音溫和道:「你先回去,好不好?」

  江妙說不要,「你若是趕我回去,便不當我是你妻子。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成不成?」她見陸琉不肯,又上前了兩步,她走兩步,他卻朝後退了三步。

  陸琉哪裡不知她的性子?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肯告訴她。他想了想,說道:「我答應你,不過你先用帕子將臉捂住。你懷著孩子,不能任性,知道嗎?」

  他既然肯,那她也好說話。她顫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帕子,蒙在了臉上,這才走過去道:「那我現在可以走近些了嗎?」

  陸琉說好,又叮囑道:「但是不許碰。」

  她乖乖聽話,只走近些看著他,沒有伸手碰。陸琉的臉色,瞧著只是略略比平日蒼白了些,旁的倒是沒有什麼不同。她翕唇,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問道:「多久了?」

  陸琉見她情緒還算平靜,曉得她聰慧,也不敢說什麼話騙她,道:「就昨日。你放心,索性發現的及時,喝了藥,很快就會沒事的。」

  江妙不信:「可方才黎將軍說,大夫只研製出了緩解之法。」

  平素陸琉最欣賞黎淞說話直接,這會兒只覺得這人什麼都說,也不是一件好事。陸琉道:「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江妙小聲道:「那咱們回去好不好?我照顧你,我想天天看到你,看到你慢慢好起來。你若是不肯,我便留在營中……」她伸手撫了撫肚子,耍賴道,「反正——你去哪裡,我和孩子就跟著你去哪裡。」

  陸琉拿她沒轍,卻也明白,妻子雖然年紀小,但是性子有些倔強,目下這種時候,她根本不可能乖乖的回去。陸琉想,若自己真的撐不住,能每日瞧見她,也算是此生無憾了。他思忖片刻,到底不敢讓她在這裡多待,便極快的應了下來,而後隨她回去。

  江妙特意問了軍醫,細細瞭解了一下這時疫的詳情,曉得目下陸琉只是初期,過幾日便會連續發燒,若是能撐過去,便算是撿回了小命,若是撐不過去……她自然不敢想這後果,只知道陸琉命大,斷斷不會拋下她和孩子。

  回去的馬車上,陸琉堅持二人各坐一輛馬車。江妙也應了下來,只上了馬車,便控制不住情緒,微微顫著肩膀,害怕的哭了出來。

  剛才在軍營裡,她不敢哭,可現在她心裡的確是害怕極了。若是陸琉當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想活了,可是孩子怎麼辦?這個時候,江妙頭一回後悔不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懷上孩子。

  至於陸琉,雖然答應了同她回去,卻也不許她靠近。江妙明白他的顧慮,為了讓他安心,什麼都聽他的,只要能見著他就足夠了。這般小夫妻二人便回了府,二人不能再睡一個屋子,特意新收拾了一個房間,讓他住進去。至於照顧他的差事兒,便落在了有經驗的陸何身上。

  房間裡熏了艾草,江妙乖乖的蒙著帕子跟他進去,見他坐在了榻上,也想跟過去,卻被陸琉一口拒絕,「妙妙,離我十步遠。」

  江妙不肯,討價還價道:「最多五步。」

  成,五步就五步。陸琉沒再堅持,只見她命丫鬟搬了凳子過來,就這麼坐在了離他床榻五步遠的位置,這架勢,儼然就打算這麼一直陪著他了。可陸琉哪裡肯?見妻子面上淚痕未幹,若是這般下去,這張好不容易養得紅潤些的小臉,又要憔悴了。

  他道:「妙妙,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好生休息,我就在這裡,哪兒都不去。」

  江妙也明白,自己懷著孩子,不能太過任性,便道:「我再坐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她將雙手擱在膝蓋上,垂了垂眼,複而抬眸靜靜看著他,眼睛都捨不得眨,說道,「陸琉,你該明白,我已經很理智了。這種事情,你瞞著我,我真的很生氣。等你好了,我一定要好好打你一頓出出氣……你現在得答應我,以後什麼事情,都不許瞞著我。」

  陸琉笑了笑,道:「好,我答應你。」

  江妙無奈。這人每回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答應的痛快,讓她沒有半分成就感。她點頭「嗯」了一聲,看著延眼前這個男人,頭一回覺得只這樣能面對面說話,也是好的。

  可這岷州,於他倆仿佛真的不是什麼好地方。

  ……先是蠻不講理的宋家,這會兒又是突出其來的時疫,她真的有些禁不起折騰了。

  若是這回陸琉好了,得讓他想法子早些回去。

  江妙含淚抿了抿唇。她之前最愛惜自己的命,而此刻,心裡卻想,若他能好好或者,寧願把自己的命換給她。重來一次,有些事情她都看得很淡,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爹娘和哥哥們了,之前想著,若能一輩子不嫁,留在自己的爹娘身邊,就好了。可遇著了這個男人,從起初陌生的心動,到莫名其妙的接受,一切都是這麼的令她措手不及。她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喜歡一個男人。

  兩人就這麼傻乎乎的坐了一刻鐘,呆呆的望著彼此,模樣要多傻氣就有多傻氣。

  陸琉眸色溫和,再次提醒道:「妙妙,回去睡吧。」

  江妙乖巧點頭,道:「好。」又看著他道,「你也是,早點睡,我明兒一早就過來。」

  目下陸琉自然事事都依她,只要她肯乖乖回去睡覺就成。見她依依不捨的起身,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著妻子貪戀的眼神,頭一回明白——這世上,有人竟這般需要他。換做以前,他沒有眷戀,根本不懼生死。

  陸琉無措的歎息。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這般貪生怕死的一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9 03:04 PM

第149章:

  看到自家王妃出來,寶巾忙端了熱水過去,記著大夫的叮囑,道:「王妃,先淨手吧。」

  江妙眼眶通紅,抿唇點頭,任由寶巾伺候著替她淨手。她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於她而言,陸琉是無所不能的,卻不料也會有這般脆弱的時候。想到之前在軍營之中,那些染了時疫的士兵……她不想陸琉也變成這樣。

  這個時候,她能做什麼呢……

  江妙想了想,問道:「飯菜還熱著嗎?我有點餓了。」

  寶巾一聽,登時有些激動,道:「一直熱著呢,王妃過去就能吃了。」

  嗯。江妙頷首,披上斗篷,接過寶綠遞來的小手爐,便出了陸琉的屋子。她側過頭看了一眼,明白這個時候,自己越發要好好照顧自己——她不能再讓陸琉為她擔心。

  冰涼的指尖感受到手爐傳來的暖意,不一會兒,便將雙手捂得暖暖的。

  長廊兩側掛著明亮的宮燈,經過長廊,再穿過一個月洞門,便是她的住處。如往常一般,江妙回屋落座,看著桌上精緻誘人的菜肴,專挑最補身子的吃。只是平素裡愛吃的菜,如今嚼在嘴裡沒什麼味道。

  這道桂花魚條是她專門吩咐廚房給陸琉做的。

  江妙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

  寶巾看到,作勢要替自家王妃剔魚刺。

  江妙將魚肉夾到面前的小碟子內,對著寶巾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成。」她喜歡吃魚,出嫁之前,有哥哥們給她剔魚刺,出嫁之後,這任務便落在了陸琉的身上。其實陸琉也並未擅長這個,可他每回都剔得很細緻,翻來覆去的,漸漸的,倒是有些熟能生巧了。她並沒多放在心上,可目下想來,陸琉平日為她所做的點點滴滴,已經遠遠超出了當夫君的範疇。

  江妙想:若是這回陸琉能好起來,她日後也要給他剔魚刺,讓他嘗嘗被人疼愛的感覺。當然,這種事情不能多做,省得把他給寵壞了。

  想著這個畫面,江妙心裡便有些甜滋滋的,可回歸現實,念著此刻染著時疫的陸琉,眼前的飯菜登時變得模糊了起來……

  用完了飯菜,江妙聽到稟告的下人說陸琉已經是睡下了,讓她也早些睡,便當即點頭,乖乖沐浴洗漱,然後上榻。

  早些睡,明日一醒來,就能看到陸琉了。

  次日江妙一大早便去了陸琉那兒,瞧著他已經起來了,便接過寶巾手裡的食盒,打開來,將裡面的早膳一樣樣都拿了出來,擱在桌上,道:「大夫說你這段日子不能吃太油膩的,便替你準備了清淡些的。你雖然生病胃口不好,可多少得吃些。還有,你的床褥和貼身衣物要每日換洗,房間的窗戶最好多開開,你若是覺著冷,就讓陸何給你弄個手爐……」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江妙朝著他笑了笑,隨手將凳子拖到離飯桌五步遠的地方,才道,「喏,我這樣總可以了吧。」

  她面上蒙著帕子,襯得一雙眼兒格外明亮清澈。

  陸琉見她情緒還算穩定,倒是有些放心,緩步過去落座,乖巧的聽著她的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白粥,卻未料手一抖,勺子突然落在了桌子上。

  江妙一顆心都提了起來,袖中的手緊緊一攥,作勢就要過去。

  陸琉眸色一頓,淡淡朝她笑:「你坐在這裡,我有些分心。」

  江妙含著淚,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道:「吃個早膳而已。」說著便吩咐站在陸琉身旁的陸何,道,「給王爺再去拿個勺子。」

  陸何得令,重新給自家王爺拿了一個勺子來。

  江妙終於見他斯斯文文吃了起來,便這般撐著下巴看著他。分明睡了一晚,可陸琉的面色卻比昨晚差了些,唇色也白了些。她知道他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再過幾日,怕是不能再這般下榻用膳了。之後便會開始發燒,若是持續高燒不退,興許就會……

  運氣好些,這小命能撿回來,可說不準會燒壞腦子。

  這個時候江妙便想:只要陸琉能活著,就算燒成傻子,她也認了。

  接下來的幾日,江妙聽大夫的話,同陸琉保持距離,不能同他待在一個屋子太久,每隔半個時辰便要淨一次手。她都一一照做了,陸琉就算想趕她走,也沒有理由。只是不能在房裡看著他的時候,她便趴在窗戶前看他。

  起初幾日陸琉還能下榻,後面漸漸的,便是連下榻都困難了。

  至於黎淞黎將軍那邊,也帶來了好消息,營中時疫得到了控制,染上時疫死亡的士兵比一開始少了很多,想來研製的藥總算有效果了。這是陸琉擔心的事情,江妙得到這個好消息,也替陸琉感到開心,忙去找陸琉,將此事告訴他,「……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安心養好病。等過段日子,你身子好了,一定要多抽點時間陪陪我。」

  陸琉躺在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俊臉蠟黃,眼底盡是青黛之色,連聲音都暗沉沙啞:「好,我答應你。」

  他見妻子的小臉,也迅速消瘦下去,心疼得厲害,道,「妙妙,好好照顧自己。」

  江妙重重「嗯」了一聲,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都要好好的。」說著,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有它。」她和陸琉的孩子,也會好好的。

  事實上,江妙的確好好照顧自己了,每日吃好喝好睡好,可心裡念著他,一日比一如消瘦,不過半月不到,這好不容易養胖的身子,一下子就瘦了。

  目下穿著臃腫的冬衣還好,只能看出臉色來,可江妙貼身伺候的寶巾寶綠,可是能清楚的看到自家王妃的小身板,除卻肚子這塊稍稍鼓了些,其他的都瘦了。每日晚上倆丫鬟伺候自家王妃沐浴,便心疼的鼻尖泛酸。

  ***

  宋府。

  宋老太太知曉了此事,癱在榻上,也歪著嘴道:「好……好……」

  長媳羅氏正坐在榻沿照顧這位婆婆的日常起居,見她都弄成這副模樣了,心裡還存著怨氣,便拿起帕子替宋老太太擦了擦嘴邊留下來的口水。沾到了手上,羅氏登時露出了嫌棄的眼神,忙扔了帕子出去淨手。

  宋嫣也跟了過去。

  淨完手,羅氏用乾淨的巾子擦了擦手,壓低了嗓門道:「阿嫣,你祖母這狀態,怕是熬不過明年春天了,你年紀也不小了,若是這親事再不抓緊,一旦你祖母去了,便要守孝。我和你爹爹商量過,那徐家公子不錯,又是嫡長子,樣貌堂堂的,媒人來宋府提親不止一回兩回了,也算是有誠意。若是你點頭,咱們便趕緊將這門親事定下來,等過完年就嫁過去。」

  儼然是滿意這門親事,就等著閨女點頭了。

  宋嫣也明白祖母的狀態,知她百般不好,可到底存著感情的,也不願看到她弄成這副模樣。可如今二叔和祖母接連出事,宋家這年恐怕也過不好了,的確該有喜事熱鬧一下,也算是去去晦氣。

  至於那徐家公子,于宋嫣而言,的確是不吃虧的。

  她斂眉想了想,道:「女兒都聽娘的。」

  羅氏旋即露出笑意,生怕閨女不同意,目下松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宋嫣的手背,道:「好女兒,這樣就對了。日後嫁過去,好好過日子。」

  宋嫣說好,又道:「娘,我想去看看表嫂。」

  這位表嫂指的是誰,羅氏當然明白,可這會兒宣王那府上哪有人敢上門?這時疫可不是普通的風寒,一旦染上,可是要人命的。羅氏當即便搖頭:「你可不許胡鬧,不說咱們宋府和宣王府關係鬧成這般,若是好好的,你也不能上門。」羅氏是喜歡那個年輕活潑的宣王妃的,可一碼歸一碼,當當牌搭子還成,像此刻這種狀況,是斷斷不能上門的。

  怕閨女胡鬧,羅氏道:「你得答應娘,不准過去。若是你胡鬧,娘就死給你看!」

  羅氏何時說過這等重話,宋嫣當即便著急道:「娘,我知道了,我不去還不成嗎?」她都快哭出來了,生怕自家娘親又說出什麼重話來。

  只是——

  一想到那江妙,同她一般的年紀,在岷州沒有親人,還懷著孩子,卻要經歷這種事情,實在是心裡難受。

  宋嫣到底還是聽羅氏的話,不敢胡來,只心裡盼著這對小夫妻能好好的。

  眼看著便到了除夕,這是江妙離開鎮國公府過得第一個除夕。只是因著陸琉病重,江妙便沒心思裝飾宅子,只一心守著自家夫君。

  可就在這一晚,在榻上躺了半個月的陸琉突然發起高燒來。

  這場高燒,于陸琉而言,便是生與死的邊沿。能不能平安無事的熬過這場時疫,就看這一晚了。

  陸琉燒得全身發燙,俊臉潮紅,唇瓣有些乾裂。他迷迷糊糊間,仿佛看到了妻子淚眼婆娑的模樣,還有她哭泣無助的聲音。

  緩緩抬起頭想摸摸她的臉,可這手臂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怎麼都抬不起來,「妙妙……」這個時候,陸琉想起了自己四歲的那一年,也是這般躺在雪地裡,漸漸失去意識……

  妙妙……

  他真的,捨不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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