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抹茶曲奇 -【盛寵妻寶】《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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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e-len 發表於 2016-12-27 09:20 PM

第045章:

  一位穿著秋香色比甲的丫鬟從謝姨娘的清雎院走出來,對著身旁的小姑娘道:「二姑娘莫擔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姨娘的。」

  這丫鬟正是謝姨娘的心腹丫鬟青芽,是跟著謝姨娘從平州過來的,打小就伺候謝姨娘。青芽見身邊的小姑娘一副恍惚的神情,才又喚了一聲:「二姑娘?」

  謝茵這才回神。

  她含笑看著青芽,道:「有青芽姐姐在,茵兒自然放心,只是……」謝茵雙手交疊握著,眉尖微蹙,正是一副發愁的模樣,「如今姐姐有了身孕,茵兒卻不能一直陪著姐姐……」

  先前謝茵偷了江妙的鐲子,這事兒驚動了老太太,謝姨娘雖得江三爺的寵愛,可在老太太面前,自是不敢多說一個字兒。之後謝茵被江三爺安置在一處別院中,頭幾日謝姨娘不放心,整日以淚洗面,江三爺為討謝姨娘的歡心,特意給謝茵請了專門的教書先生,每日學習琴棋書畫,還隔三差五讓謝茵寫信給謝姨娘,總算令謝姨娘放心了。前幾日,謝姨娘又懷上了孩子,江三爺欣喜若狂,謝姨娘便提出想見見妹妹的提議。一番琢磨,江三爺才派人將謝茵接來,自後門悄悄的進來。

  青芽又安慰了一番,便叮囑謝茵身邊的朱嬤嬤和丫鬟小屏好生照顧謝茵。

  剛走出清雎院不久,經過垂花門的時候,謝茵便瞧見了打扮得相當漂亮的陸玲瓏,陸玲瓏身邊是陸行舟。

  陸玲瓏原是耷拉著小臉,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待瞧見了謝茵,這才歡喜的跑了過去,拉著謝茵的左手,聲音脆脆道:「茵姐姐也在啊。」起初陸玲瓏瞧不起謝茵,覺得謝茵同她做朋友是高攀了,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覺得謝茵待她如親生姐妹一般,這令素來刁蠻的陸玲瓏,對謝茵的態度也改觀了不少。且二人有共同討厭的人,關係自然更進一步。

  謝茵笑吟吟點頭,詫異過後,便明白為何這兄妹二人會來鎮國公府。

  今兒是江妙生辰。

  謝茵略略斂睫,袖中的小手稍稍一攥,胸腔也有些悶悶的。她來看自己的親姐姐,都要悄悄的走後門,怕被別人瞧見;而江妙,比她小上兩歲,不但鎮國公府闔府上下將她當成寶,就連旁人,都要處處讓她幾分。

  謝茵越想越覺得不滿,明知故問道:「嗯,玲瓏你是來妙妙的嗎?」

  陸玲瓏趕忙解釋道:「我才不願意來呢,只是……只是我娘硬讓我來,我才不喜歡江妙。」陸玲瓏又強調自個兒不喜歡江妙,為的就是怕謝茵誤會。在陸玲瓏的心裡,謝茵將她當成好姐妹,而江妙曾經欺負過謝茵,她也曾對謝茵抱怨過江妙的不是,如今她卻為江妙慶生來了,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謝茵笑笑。

  陸玲瓏越發過意不去,拉著謝茵的手緊了緊,提議道:「反正我一個人待著也是無趣,不如你陪我去吧。」

  謝茵道:「這……這不大好吧。」

  陸玲瓏挺了挺腰板,道:「我知道江妙欺負過你,可今日,你算是陪我來的。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我是不會讓江妙欺負你的。」陸玲瓏雖然驕縱,倒也是個說話算話的。

  「……沒關係的,妙妙最近喜歡熱鬧,一起吧。」

  聽到少年清潤悅耳的聲音,謝茵抬眸看著站在陸玲瓏身後的錦袍少年。少年生得俊朗,面容溫潤如玉,一副極可親的大哥哥模樣。饒是謝茵不喜陸玲瓏的性子,可對陸行舟,卻討厭不起來。

  這倆兄妹,性子一點兒都不像。

  謝茵打量陸行舟的時候,陸行舟也含笑看著她。端午那日,陸行舟便對謝茵存著歉意。那日拿謝茵找出拐子,本就是不厚道的舉止,且事後眾人都急著去尋陸玲瓏和喬元寶,愈發沒人關心她的死活。還是陸行舟,安撫著坐在地上哭得可憐巴巴的謝茵。

  青芽卻道:「二姑娘……奴婢還是送二姑娘出去吧。」

  陸玲瓏不滿的看著青芽,道:「當我的面兒,這是什麼意思?」她雙手一環,頗有氣勢道,「我要茵姐姐陪我去,你瞎摻和做什麼?」

  青芽有些為難:「二姑娘,這……」

  陸玲瓏一把拽住謝茵的手,霸道道:「走,我帶你一起去。」

  謝茵稍顯猶豫,之後沖著陸玲瓏和陸行舟笑了笑,跟著朝著錦繡塢的方向走去。

  ***

  江妙還在騎陸琉。

  起初江妙覺得有些彆扭,心裡更是害怕,可這會兒騎在陸琉的脖子上,抬眼看去,景致當真不錯。她還能瞧見院子裡,霍薇、衛寶鈴和十一皇子呢。江妙抬起一隻手,朝著他們招招手,可他們只是自顧自的在說話,仿佛沒看見她。

  江妙這才抱著陸琉的腦袋,然後略微低頭,彎著唇將雙手蒙在陸琉的眼睛上。

  他仿佛眨了一下眼睛,睫毛輕輕掃過她的手心,癢癢的。

  肉肉的小手覆下,眼睛被遮住了,不過還是能透過指縫,看清面前的事物。

  陸琉嘴角一翹,沉聲道:「莫調皮。」

  這會兒倒是嫌她調皮了?方才不是他主動馱著她的嗎?

  江妙鬆開手,又大著膽子捏了捏陸琉的耳朵,軟軟的。

  其實江妙的性子隨喬氏,若非打小身子不好,怕也是個小魔星呢。

  這時,從草堆裡滾出一個胖乎乎的綠團子,正是和九公主一道玩捉迷藏的喬元寶。喬元寶看著江妙騎在陸琉的脖子上,大眼睛「噌」的一亮,趕忙跑過去,揮舞著胖胳膊,嚷嚷道:「元寶也要,元寶也要騎!」

  喬元寶當真是太喜歡了,一時羨慕的不得了,一個勁兒的踮著腳蹦躂著。

  遠處的長廊上,陸玲瓏瞧著樹下的陸琉及陸琉脖子上的江妙,這才步子一頓,皺眉嘟囔道:「三叔怎麼對江妙這麼好啊?」

  陸玲瓏雖然不喜歡陸琉這個三叔,可怎麼說她才是他的侄女。平日裡陸琉對她冷冷淡淡的,如今瞧見陸琉竟然讓江妙騎脖子了,心裡自然不舒坦。

  陸玲瓏越看越眼紅,撇撇嘴道:「……江妙這麼胖,當心脖子扭著了。」

  「玲瓏。」陸行舟出言提醒。

  陸玲瓏不滿的撅撅嘴,道:「好嘛,我不說江妙總成了吧。」她的語氣有些委屈,繼續道,「不過你瞧,三叔對江妙這麼好,當心以後被三叔搶了媳婦兒。」

  若是被三叔搶走了,她就要叫江妙三嬸嬸了。

  陸行舟到底比陸玲瓏年長些,他臉皮又薄,目下聽著妹妹的話,小小少年郎耳根子有些燙,說道:「別胡說。」這個年紀的少年,已經對成親有些模糊的概念了,若說真要選一個相伴一生的人,他的確覺得江妙很好。只是……陸行舟也能察覺到,最近江妙不愛搭理他,而這個他敬重的三叔,仿佛也對江妙格外的好。

  可是三叔再過兩年就要說親了,妙妙還是個孩子呢。這麼一想,陸行舟自然不擔心江妙會嫁給陸琉,成為他的三嬸嬸。

  陸玲瓏努努嘴,瞧著自家哥哥向著外人,遂側過頭細細打量了一番謝茵。

  謝茵笑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小聲問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陸玲瓏搖搖頭說沒有,而後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才不喜歡江妙當我嫂嫂的,我想哥哥以後娶像茵姐姐這般乖巧懂事的,而且長得也漂亮。」

  謝茵年紀還小,可聽到這等打趣兒的話,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謝茵比同齡的小姑娘成熟些,明白若是長大了,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嫁給陸行舟這樣好的大哥哥當娘子的。

  只是——

  謝茵忽然想到自家姐姐。

  比起江三爺的正妻戚氏,她姐姐的確得寵太多,而且江三爺對姐姐很好。

  小孩子終究眼皮子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若是日後能當得寵的姨娘,她就不用再惦記別人的漂亮首飾。

  她想要的,都會有的。

  謝茵看了看身旁的陸行舟,又看了看不遠處神仙般的陸琉。謝茵這段日子同陸玲瓏來往甚密,曉得陸琉才是宣王府的世子,以後宣王府的一切,都是陸琉的。

  這麼一來,謝茵看陸琉的眼神,也就頓時明亮了起來。

  「……元寶也要!元寶也要!」喬元寶還在陸琉的面前不停的跳啊跳。

  陸行舟等人已從長廊走出,到了陸琉的面前,恭敬的喊道:「三叔。」然後嘴角噙笑,看著騎在陸琉脖子的江妙,親切道,「妙妙。」

  江妙的目光掃過面前三人,面上的笑意斂去,而後乖巧的沖著陸琉道:「陸哥哥?」

  陸琉會意,將脖子上的小姑娘小心翼翼放到了地上。

  江妙舉止落落大方,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裙子,這才沖著陸行舟點了點頭,而後目光落在了站在陸玲瓏身後的謝茵身上。

  謝茵打扮素淨,往陸玲瓏的身邊一站,越發襯托出陸玲瓏的鮮豔明媚來,可若要正論起容貌來,謝茵的確生得極好。

  謝茵對上面前江妙的目光,忽然有些被她的氣勢嚇到,之後卻想:江妙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姑娘而已啊。

  謝茵蹙眉,故意害怕的往陸玲瓏的身後躲了躲。這一舉止,越發令陸玲瓏覺得,當初謝茵在鎮國公府的時候,江妙沒少欺負她。

  陸玲瓏護短道:「茵姐姐是陪我來的。來者是客,你不許欺負她。」

  能讓陸玲瓏護短,的確出乎江妙的意外。上輩子,她和陸行舟談婚論嫁,談到小姑子問題時,她也曾試著和陸玲瓏相處過。只是她和陸玲瓏,天生的八字不合,她怎麼瞧自己,都是不順眼的。仿佛覺著她嫁給陸行舟,是她貪便宜了似的。當真是好笑。

  目下陸玲瓏這般維護謝茵,想來謝茵在陸玲瓏的面前,沒少說她什麼壞話。

  正當江妙猶豫要不要攆人的時候,翡翠端著兩杯清爽可口的酸梅汁過來了。

  翡翠挨個兒朝著小主子們行了禮,待看到謝茵的時候,才氣得牙癢癢——她家姑娘對謝茵這般好,可這謝茵卻偷她家姑娘的首飾。若非姑娘求情,她和玉琢姐姐,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

  翡翠抬眸打量了一下自家姑娘的小臉,曉得姑娘也是不喜謝茵的,這會兒怕是有些猶豫了。

  翡翠想了想,這才抬起眸子看著謝茵,說道:「這不是謝二姑娘嗎?謝二姑娘,若是被老太太知道謝二姑娘來了,怕是會生氣的,您還是早些回去吧。」偷她家姑娘的首飾,被攆走了還敢回來,當真是不要臉!

  陸玲瓏瞪著翡翠,氣惱道:「下賤的東西!」

  這是孟氏經常罵下人用的詞兒,陸玲瓏耳濡目染,自是記著了,用起來倒也順口。

  對方到底是主子,翡翠是個炮仗脾氣,沒法容忍謝茵,可她曉得,自己這話已經是越距了,自個兒若是太過分,會丟了主子的臉,這才咬著唇沒說話。

  江妙自然是瞭解翡翠的。

  她身邊的丫鬟,玉琢細心體貼,翡翠直率衝動,對她的忠心卻是如出一轍的。

  如今,她怎麼能任由翡翠受委屈呢?

  江妙說道:「翡翠姐姐說的沒錯,謝茵是祖母親自下令趕出府去的」她瞧著陸玲瓏一副又要噴火的模樣,聲音軟糯的繼續說道,「……之前,謝茵在我屋子裡拿過一件小首飾,忘了告訴我。祖母知曉後,便不許謝茵再繼續留在鎮國公府……祖母最疼我,我不想讓祖母生氣。」

  甜甜糯糯的嗓音,極簡單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加之江妙年紀小,生得一張肉肉的精緻小臉,表情甚是無辜,當真是一副極乖巧的孝順模樣。

  一時謝茵的小臉慘白,仿佛難以置信素來單純和善的江妙,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原是護犢般維護謝茵的陸玲瓏,聽清了江妙的言辭,也是暫態怔住了。

  喬元寶鼓了鼓腮幫子,胖胖的小臉滿是疑惑,歪著小腦袋看著陸琉,眨眨眼道:「大哥哥,這是不是叫偷東西呀?」

  陸琉沒說話,只摸了摸喬元寶的腦袋。

  摸腦袋是獎勵嗎?

  喬元寶立馬歡呼,興奮的自賣自誇道:「元寶好聰明啊!」

  下一刻,一直憋著眼淚的謝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才令喬元寶害怕的往後退了退,抱著陸琉的手臂,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撓了撓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7 09:23 PM

第046章:

  謝茵這般嚎啕大哭,陸玲瓏有些嚇傻了。

  她欲安慰謝茵,可瞧著謝茵的表現,便知江妙說的是事實——謝茵真的偷東西了。陸玲瓏縮回手,下意識離謝茵遠了一步,一副要同她涇渭分明的模樣。她是宣王的寶貝孫女,同身份低微的謝茵交往,原本就是降低格調的事情。只是陸玲瓏聽說,謝茵出生書香世家,家世還算體面,這才令她願意同她交往。可現在呢?竟是個手腳不乾淨的。

  陸玲瓏的眉頭旋即蹙了起來,仿佛是見著了什麼髒東西。

  陸玲瓏的娘親孟氏,先前也懲戒過幾個手腳不乾淨的丫鬟,在陸玲瓏看來,偷東西簡直是罪大惡極。

  陸玲瓏的反應,江妙是意料之中的。

  一聽謝茵偷東西,就一副急著撇清關係的模樣,方才還護得這般緊呢?

  聽到哭聲,正由青芽陪同著一道過來的謝姨娘,登時擔心壞了。陸玲瓏將謝茵帶去錦繡塢時,青芽便覺此事不妥,遂匆匆跑去告訴謝茵。謝姨娘聽聞此事,自是按捺不住,趕忙過來了。

  如今謝姨娘是個雙身子,青芽瞧著她走得這般快,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謝姨娘是江三爺的心肝寶貝,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她的小命兒也難保啊。

  謝姨娘瞧著滿臉淚痕的妹妹,心都碎了,忙一把將謝茵抱住,道:「別哭別哭,姐姐在,有姐姐在呢。」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喬氏。

  江妙見著自家娘親前來,喚了一聲娘。

  喬氏將閨女護進懷裡,瞧了一眼抱著哭哭啼啼的謝姨娘和謝茵,柳眉微蹙,也有些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太太都發話了,這謝茵還敢來,當真是膽子肥了。喬氏同江三爺正妻戚氏情同姐妹,對這個白蓮花般柔弱的謝姨娘,自是不喜的。今兒她寶貝閨女生辰,她們姐妹二人倒好,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怎麼欺負她們了。

  喬氏並未看在江三爺的面子上,給謝姨娘好臉色看,畢竟她該給的,都已經給過了。

  喬氏道:「謝姨娘趕緊帶著你妹妹回去吧,今兒我當做沒看見,可若是讓旁人瞧見了,告訴了老太太,這事兒可就鬧大了。」

  鎮國公府講究規矩,老太太的威嚴不能侵犯,若是老太太知道謝姨娘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想來之後,免不了江三爺和老太太母子間的一番爭吵了。

  謝姨娘感激涕零,連連道:「妾身知道了,多謝大夫人。」

  謝姨娘臉上佈滿淚痕,弱柳扶風的模樣,當真是嬌弱可人。

  喬氏性子直,是看不慣謝姨娘這副模樣的。

  謝茵小小腦袋埋在謝姨娘的懷裡傷心抽泣,謝姨娘安撫了一陣,便柔聲道:「茵兒,姐姐送你回去,別哭了,嗯?」她拿著帕子,替謝茵擦著眼淚,準備拉著謝茵的手出去。

  未料謝茵卻不肯。她死死咬著唇,哭得紅彤彤的眼睛看向江妙,指著江妙道:「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情緒哪裡受的住?而且這等丟臉的事情,換做是大人,也是難以控制的。

  謝姨娘沒想到,素來乖巧的妹妹,竟然會這般不聽話。

  謝姨娘生怕會出事兒,一狠心,朝著謝茵的臉打了一巴掌,厲聲道:「茵兒,別胡鬧!」

  「……姐姐?」

  謝茵愣住了,捂著臉,委屈道,「姐姐打我?」

  謝姨娘也是心疼得眼眶泛紅,可是她不能讓妹妹再繼續說下去。這鎮國公府,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這位小祖宗,何況的確是她妹妹做錯事情在先的。

  小孩子皮膚嬌嫩,只打了一下,謝茵的臉就有些紅了。謝姨娘輕輕撫著謝茵的臉,哄道:「乖,跟姐姐回去。」

  謝茵自幼失去雙親,目下就這麼一個姐姐了,竟然還當著外人打她。

  她心裡受不住,猛地將謝姨娘推開,大聲道:「我不要!」

  謝姨娘身子嬌弱,謝茵又是在情緒失控的狀態中,雖是八歲的孩子,可若是要用力推,這勁兒還是挺大的。謝姨娘身子不穩,一下子被謝茵推倒在地,她準備起身繼續安撫,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睜大眼睛捂著肚子,一臉驚恐道:「青芽,我的孩子……」

  青芽嚇得腿都軟了。

  謝姨娘今兒穿得是一條乳白色撒花水霧長裙,這會兒腿間殷紅的血迅速蔓延開,暈染了好大一片。

  謝茵這才緩過神,忙跑到謝姨娘的身邊,撫著她的胳膊,顫著聲兒道:「姐、姐姐……」

  謝姨娘額頭滿是汗珠,臉色蒼白得嚇人。

  喬氏雖然不喜歡謝姨娘,卻也不想鬧出人命,忙吩咐丫鬟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將謝姨娘送回去,去請大夫,還有,出門將三爺找來。」瞧著謝姨娘被丫鬟們抬走了,喬氏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登時有些頭疼。她揉揉懷裡閨女的腦袋,道,「妙妙,回院子裡去吧。」

  江妙點頭,乖乖牽著喬元寶的手回去。

  至於陸玲瓏,哪裡還有臉在鎮國公府待下去?她努努嘴,將手裡的禮物塞到翡翠的懷裡,道:「這是給江妙的。」然後將陸行舟手裡的禮物也奪了過來,又塞了過去。完了陸玲瓏才拉著陸行舟的手,道,「哥哥,咱們走吧。」

  陸行舟表情木木的被陸玲瓏拉著離開,走了幾步,他才回頭看了一眼,見陸琉靜靜跟在江妙的身後。不知怎麼的,陸行舟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好在今日陪江妙過生辰的孩子們,都是教養極好的,不管當時有沒有在場的,都沒有再提一個字,饒是只三歲的喬元寶,也乖得不像樣,只安安靜靜蹲在陸琉和江妙的中間,默默啃著糕點。

  只是,事情終究是鬧大了,自然影響了眾人的心情,連帶這江妙,也不好意思多留他們,最後極禮貌的送他們回去。

  陸琉和喬府姐弟是最後走的。

  原本喬氏想好好感謝一下陸琉,可今日謝姨娘在長房這邊出事,喬氏定然要同老太太和江三爺說說的,今日自然沒時間在同陸琉說話。

  陸琉臨走前,略略蹲下身子瞧著江妙。

  意思很明白的。

  頭一回還有些不自在,這會兒江妙倒是爽快,湊上去在陸琉的左臉頰上親了一口。畢竟今兒他馱了她這麼久。

  陸琉眼眸含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花苞髻。

  喬元寶已經同江妙道完別了,正準備上馬車,一瞧自家小表姐在親大哥哥的臉,也興奮的跑了過去,嚷嚷道:「小表姐,元寶也要。」

  喬元寶跑到江妙的身邊,將自己白胖的臉蛋湊了過去。

  江妙沒有拒接,微微撅著準備親上去。

  哪知一旁的陸琉伸手,一下子將喬元寶提了起來。喬元寶蹬了蹬雙腿,小胖臉一臉迷茫的看著陸琉:「大哥哥?」

  陸琉面無表情,道:「我送你上馬車。」

  喬元寶驚喜不已,眼睛睜得大大的。大哥哥一直都對他冷冷淡淡的,還以為是不喜歡他呢。喬元寶一張臉都要笑成菊花了,一把抱住陸琉的手臂,點頭道:「好啊好啊。」

  送走了人,江妙這才回了自己的錦繡塢。

  傍晚的時候,江妙便聽到了謝姨娘小產的消息。謝姨娘本就是懷孕初期,今兒謝茵這麼大力道的推,這孩子保不住也正常。

  次日,江三爺派人將謝茵送回了平州,這回謝姨娘倒是沒有阻止。

  江妙記得,上輩子謝茵沒有再回過平州的,此番送走,怕是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了。可依著謝茵不依不饒的性子,日後肯定會再回來的。不過那也是日後的事情了。

  走了也好,省得她瞧著礙眼。

  這般想著,江妙便拿著筆繼續作畫。她喜歡寫字,喜歡畫畫,如今這六歲小女娃的胳膊,還有些不靈活,可畫起簡單的畫來,倒是綽綽有餘的。

  而此刻江妙的畫中,則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脖子上騎著一個胖胖的小女娃,兩人都笑得很開心。

  江妙彎了彎唇,可是打從心底裡開心的。

  日後陸琉得勢,成為了大樑最有實權之人,興許不會再陪她這個小丫頭胡鬧了。可那時候,她瞧見這幅畫的時候,興許還能告訴自己:瞧,這位心狠手辣的王爺,她曾經還騎過呢。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7 09:27 PM

第047章:

  望城的冬日極冷,目下不過臘月初,江妙的屋子裡就燒起了地龍。天兒一冷,喬氏自然也不許閨女再出去玩兒,好在江妙也是個乖巧的性子,整日跟著先生讀書習字。江妙早慧,時常被先生誇獎,連帶著喬氏這心裡頭也是樂呵。

  這日,江妙練了一會兒字,聽到外頭有聲音,瞧著這時辰,大抵是她三個哥哥回來了。果真,江妙擱下筆,就瞧見穿著一身青綠棉袍的江承諺走了進來。

  江承諺俊臉和鼻尖凍得有些通紅,張嘴呵著熱氣兒,瞧見妹妹,這才獻寶似的將懷裡油紙包著的東西拿了出來,沖著江妙眨眨眼道:「猜猜三哥給你帶了什麼?」

  今兒江妙穿著一身胭脂紅點赤金線緞子小襖,臉頰泛著紅潤之色,模樣頗為嬌憨可愛。她聲音甜潤,笑吟吟道:「是烤地瓜和糖炒栗子。」

  江承諺蹙眉,嘟囔道:「又猜對了。」

  江妙道:「這味兒這麼香,我若是聞不出來,那才奇怪了。」烤地瓜濃郁的甜香味格外的誘人,饒是江妙這個不貪吃的,聞著也有些受不了,急急催促著。

  江承諺將倆油紙包打開,將烤地瓜弄了一半,吹了幾口,才湊到妹妹的嘴邊,道:「喏,有些燙,慢些吃。」

  烤地瓜金燦燦、軟綿綿、熱呼呼的。

  江妙張嘴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就開始張著嘴哈氣,抬手在嘴邊扇了幾下。

  「都說了慢些,燙著了吧?」江承諺心疼道。

  正在一旁安靜剝糖炒栗子的江承讓和江承許連忙湊上去給妹妹吹吹。

  江妙笑著搖搖頭,道:「我沒事。」她咂咂嘴巴,沖著江承諺道,「好吃,還要。」

  瞧著妹妹沒事兒,三兄弟自然也放心了。江承諺拿著烤地瓜的手,忍不住在自家妹妹翹挺的鼻尖上捏了捏,一時江妙白皙的鼻尖上染上了黑黑的炭色。江承諺見妹妹毫無察覺,只開心的吃著烤地瓜和其他兩兄弟剝出來的糖炒栗子,這才嘴角一翹,憋著沒笑出聲兒。

  江承諺道:「吃點烤地瓜對身體好,若是妙妙愛吃,過幾日三哥再給你買。」

  江妙開心的說好,然後才拿了一顆剝好的金燦燦的栗子肉,借花獻佛的塞到了江承諺的嘴裡。

  三個哥哥不能厚此薄彼,江妙又拿了倆,湊到自家大哥和二哥的嘴裡。

  屋子裡兄妹四人吃的開心,外頭喬氏走了進來,一進屋,就聞到一股香味兒。

  三兄弟都是背對著簾子的,唯有江妙是看看對著簾子,一瞧見自家娘親進來了,江妙才立馬喚道:「娘。」

  江承諺拿著烤地瓜的手一頓,急急的想藏,卻聽身後的喬氏道:「藏什麼呢,我都瞧見了。」

  江承諺轉過頭,賠笑著看著喬氏,待喬氏走近,才親昵的偎了上去,道:「娘。」他從油紙包裡拿起另一個烤地瓜,沖著喬氏做出一副賄賂樣兒,道,「娘吃嗎?」

  喬氏瞪了他一眼。

  江承諺訕訕然收回手。

  喬氏自小就過著千嬌百寵的生活,吃得食物都是頂頂好的。對於喬氏來說,一樣能如得了口的食物,首先外在要排第一位,這菜肴講究「色、香、味」,「色」排在第一位,自有它的一番道理。所以喬氏是從來不會吃烤地瓜之類的東西。

  她瞧著閨女,鼻尖兒黑黑的,嘴邊也是一圈兒,立馬喚了外頭的玉琢和翡翠端了熱水進來。

  喬氏一面替閨女洗臉,一面對著三兄弟道:「以後不許給妙妙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江承諺不滿的咬了一口烤地瓜,對著喬氏道:「哪有亂七八糟?很好吃的。」

  江妙也忍不住反駁:「女兒也喜歡吃。而且上回華大夫說了,吃些地瓜之類的,對女兒的身體好。」

  好是好,可是這地瓜栗子之類的食物吃多了,可是會放屁的。不過喬氏自小就是貴女,素來不會說放屁之類的粗俗字眼。

  寶貝閨女的臉擦乾淨了,喬氏才伸手捏了幾下,道:「那也好,不過不許多吃……」叮囑完了,喬氏才對著三兄弟道,「好了,你們一個個都回去做功課吧。」

  江承讓和江承許都是功課拔尖兒的,江承諺是個聰慧的,卻盡耍小聰明,這功課比之兩位哥哥可是差了一大截兒。江承諺自然曉得,這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江承諺起身,朝著妹妹眨眨眼道:「明兒三哥再給你買。」

  江妙仰頭笑得開心:「三哥真好。」

  江承諺心下得意,下一刻卻挨了自家娘親一記眼刀,立馬縮了縮脖子,跟著倆哥哥走出去了。

  喬氏吩咐玉琢將桌子上的烤地瓜和糖炒栗子收拾了一下,江妙倒是沒阻止。待見玉琢擱在書上的撥浪鼓也一道拿走時,江妙才忍不住道:「玉琢姐姐,那個放著好了。」

  玉琢點頭稱是,沒動桌上的撥浪鼓。

  喬氏倒是覺得稀罕,走過去將撥浪鼓拿了起來,左右轉了轉,撥浪鼓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倒是熱鬧歡樂。喬氏也是個有童心的,細細端詳這撥浪鼓,自然能看出這撥浪鼓做得精緻巧妙,一看就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喬氏知道,上回閨女生辰,收了許多禮,這個精緻的撥浪鼓,大抵也是禮物之一。

  可她這閨女,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哪裡會稀罕這些?

  喬氏好奇道:「這是誰送的?倒挺有趣兒的。」

  江妙如實道:「是上回陸哥哥送的生辰禮物。」

  她原本就對陸琉送的生辰禮物有些好奇,未料打開一看,送得竟然是個波浪鼓,真當她是小孩子呢。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她還挺喜歡的。

  這段日子江妙沒出過門,錦繡塢安靜,有時候她無聊了,便玩會兒這撥浪鼓,聽著撥浪鼓「咚咚咚」的聲音,她也跟著開心。

  喬氏將撥浪鼓遞到了閨女的手裡,坐在玫瑰椅上,又將閨女抱在了腿上。

  江妙胖了很多,已經完全不是年初時那個瘦瘦小小的小女娃了。

  喬氏想了想,道:「妙妙明兒隨娘去宣王府,瞧瞧老王妃和宣世子吧。」

  江妙拿著撥浪鼓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著喬氏道:「娘,是……老王妃出了什麼事嗎?」上輩子她對老王妃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可如今想起來,老王妃仿佛就是在這個冬天沒的,算起來,也沒多少日子了。她也是從陸行舟的口中得知,老王妃算是安詳過世的,走前是嫡孫陸琉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的。

  她已經兩個月未見過陸琉了。

  想來就是因為老王妃的事情,陸琉才無暇出門。

  且不說陸琉待她好,三番四次救過她的命,就算她不認識陸琉,也很喜歡老王妃這個慈祥和藹的老人。陸琉就這麼一個真心疼愛他的親人,若是去了,那對陸琉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

  江妙急急看著喬氏,問道:「娘,為什麼不讓華大夫去給老王妃看病呢?」華大夫連她都能治好,若是讓他給老王妃看病,興許就好了呢。

  喬氏道:「自然是去了。一個半月前宣世子就去找過華大夫了……」說著,喬氏歎了一聲,「那孩子當真是個孝順的,華大夫那鐵石心腸,都被他的孝心感動了。只是,老王妃的病情雖有好轉,可人到了一定歲數,到了時間,是任何神醫都留不住的……」

  對上懷裡閨女水亮亮的眼睛,喬氏覺著自己的話興許太過深奧,閨女只不過是個六歲孩子罷了,懂什麼呢?

  喬氏道:「興許妙妙現在還不懂,可以後就明白了。」

  江妙乖乖的「嗯」了一聲,而後將腦袋埋進自家娘親的懷裡,說道:「妙妙想去看老王妃,也想去看陸哥哥。」

  喬氏摸了摸閨女的腦袋,道:「真乖。」

  次日,鎮國公府的老太太,便攜長房兒媳喬氏一道去宣王府看望老王妃。

  老太太瞧見喬氏帶了孫女,才蹙眉道:「怎麼帶了妙妙?」

  喬氏道:「先前宣世子對妙妙有救命之恩,老王妃也很喜歡妙妙,所以兒媳便想著,老人家看見孩子,心情興許能好些。」

  老太太自然明白這個理。可她這寶貝孫女,如今生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她心下有些擔心,若是孫女再變成先前那般隔三差五生病,瘦瘦弱弱的模樣。老王妃生了病,怕是時日無多了,小孩子身體弱,若是不小心染上一些,那她可是後悔都來不及的。人都是自私的,何況這種事情去不去都不打緊,她不想孫女冒這個險。

  老太太道:「罷了,外頭冷,我自個兒去瞧瞧就成,你帶著妙妙回去吧。」

  江妙瞧著勢頭不對,忙坐在老太太的身旁,抱著老太太的手臂道:「祖母,妙妙想去。」她又孩子氣的搖了搖老太太的手臂,一臉認真道,「老王妃對妙妙很好,妙妙想去看看她。祖母就讓妙妙跟著去,成不成?」

  小小年紀,就這般懂事,老太太只好點了頭,伸手將江妙身上披著的斗篷裹緊了一些。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她總不好攔著。老太太摸了摸孫女的臉,滿意的笑了笑。

  ***

  因老王妃重病,宣王府這段日子,倒是顯得有些冷清。

  饒是平素風流無度的宣王,瞧著母親病重,也沒工夫再去外頭花天酒地。只是老王妃瞧著這個頑劣的兒子就來氣,還是最擔心自己的孫兒。

  李嬤嬤進來,瞧著世子坐在老王妃的榻邊照顧,一想到這兩月世子都沒怎麼休息好,好好的少年郎,瘦了一大圈,可是心疼壞了。

  李嬤嬤眼眶一紅,才說正事兒,道:「世子爺,鎮國公府的老太太和大夫人來了。」

  屋子裡暖烘烘的,充斥著一股藥味兒,總得來說,倒也不算難聞,若是見客,也是使得的。

  老王妃的身上蓋著一床大紅底繡五蝠捧雲團花的錦褥,聽著李嬤嬤的聲音,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陸琉立馬輕喚了一聲:「祖母?」

  老王妃點點頭,對著李嬤嬤道:「請他們進來吧。」

  李嬤嬤應了一聲是,趕忙出去將人迎進來。

  老太太走在前頭,江妙跟著喬氏走在後頭。江妙一進屋,就瞧見拔步床邊,穿著一襲墨綠袍子的陸琉,小心翼翼的將榻上的老王妃扶了起來,接過身邊丫鬟的迎枕,將其塞到老王妃的身後。

  老太太過去,坐在了繡墩上,對著老王妃關切了一番。

  老王妃雖然病重,可心態素來好,沖著老太太笑盈盈的。

  江妙也過去叫了人。

  老王妃低頭,看著面前漂漂亮亮的小女娃,生得眉眼精緻,果真是討人喜歡。江妙朝著她走得進了些,老王妃略略側頭,瞧見老太太的表情有些緊張。老王妃也是有孫兒的人,能理解這份擔憂,遂才對著身旁的孫兒道:「帶妙妙出去吧。這孩子身子弱,若是不小心染了病氣,那就不好了。」

  這話一落,老太太的眼眶也熱了熱。她並未阻止,只握著老王妃的手道:「華大夫的醫術高明,一定會沒事的。」

  見過了人,江妙也聽話的被陸琉牽著手走了出去。外屋有些冷,江妙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她略微側頭,見身旁的少年面無表情,見他比之先前還要沉默許多。

  他原本就生得高高瘦瘦的,目下袍子有些空蕩蕩的,越發的瘦了。且俊俏的臉頰,也消瘦了許多,眼下略顯青黛之色,瞧著就是數日沒有睡好的模樣。

  只是——

  一想到裡面那位慈祥的老人,只剩下一月不到的日子,江妙心下就有些不是滋味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7 09:30 PM

第048章:

  江妙安靜的沒說話,陸琉這才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往常陸琉這冷淡性子,瞧著江妙,還是會溫和些的,今日倒是沒這心情的。他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覺著她的臉頰有些冰冷,這才吩咐屋裡的丫鬟去拿手爐。拿來了,陸琉將手爐塞到了江妙的懷裡。

  江妙的確怕冷,瞧著陸琉這般貼心,自是感激道:「謝謝陸哥哥。」

  陸琉低低的「嗯」的一聲,也安靜的坐下,之後一言不發,只是眉頭皺得緊緊的。

  之後小宋氏過來探病了。

  自打老王妃生病之後,小宋氏的日子也過得不舒坦。她身為兒媳,自然得侍奉老王妃左右,奈何老王妃對這個兒媳素來不喜,瞧見她就一副嫌棄的模樣,這令她每回去了,就只是幹站著,旁的什麼事情都沒法做。

  小宋氏心裡有氣,自然是巴不得老王妃早點去的。

  一把年紀的,病怏怏的,瞧著就晦氣。

  小宋氏進屋,見陸琉坐在外頭,別瞧陸琉不過是十四歲的少年,可這番氣場,還是挺懾人的。連小宋氏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毛都沒長全的孩子,她怕什麼呢?可她偏偏有些畏懼。

  陸琉對小宋氏的態度,素來冰冷,小宋氏也不指望他像親兒子一樣孝順自己,畢竟這陸琉終究是她死去長姐的孩子。只是宣王不在意這個兒子,這回老王妃要是去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給她擺臉色看。

  這麼一想,小宋氏的好多了。她打扮的素淨端莊,極符合侍疾的兒媳身份。瞧著陸琉身邊坐著的小女娃,小宋氏這才眼前一亮,知今兒鎮國公府的老太太來探望了,曉得這位是鎮國公府的嫡孫女江妙。小宋氏多年無所出,做夢都想生個孩子,起初盼著能生個大胖兒子,近幾年呢,就算生個閨女,也是可以的。

  這小女娃,比年初的時候胖了許多,當真是玉雪可愛。

  小宋氏瞧著江妙頗為喜歡,遂過去,伸手欲摸江妙的臉,微笑道:「江小姑娘也來看老王妃嗎?」

  哪知小宋氏欲碰到江妙的臉時,一旁的陸琉便伸手將人撈了過去。

  撲了個空,小宋氏面上有些尷尬,慢慢收回手。她對上面前少年冰冷的眼神,不敢說話,心裡暗暗咒駡了幾句,才進老王妃的臥房去。

  江妙的胳膊被抓得有些疼,可一想到如今陸琉的心情,也就乾脆忍下了。

  裡頭老王妃正同鎮國公府的老太太說著話,老王妃瞧見小宋氏來了,臉立刻垮了下來。小宋氏一張嬌嬌俏俏的臉,對上老王妃一副瞧見髒東西一樣的表情,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裡卻道:等你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最疼愛的孫兒!

  老王妃身子病弱,需要多休息,老太太並未叨擾多久。

  回去的馬車上,江妙的表情有些凝重。

  倆大人倒是沒有太留意。

  回了錦繡塢,江妙滿腦子都是今日陸琉憔悴清瘦的模樣,覺著他當真是個可憐的。只是,就如她娘親說的,這些都是定數,連華大夫都沒辦法,她再擔心,也是沒有用的。

  哪知過了半月,宣王府那裡傳來了消息——說是老王妃的病情有好轉,如今已經能下榻走路,胃口也不錯。

  這令江妙有些詫異。

  按理說,老王妃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難不成這輩子,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包括老王妃的壽數?

  不過總得來說,這都是一件好事。

  喬元寶年紀小,可對陸琉這個大哥哥,卻是史無前例的崇拜,每回來鎮國公府找江妙,都嚷嚷著要她一起去宣王府找陸琉。起初陸琉一直擔心老王妃的病情,江妙自然不會讓喬元寶去煩他。可這日喬元寶來,江妙倒是有了藉口去宣王府看看了。江妙將這事兒同喬氏說了,喬氏也是肯的,只叮囑一番,就讓丫鬟嬤嬤們陪著倆孩子去宣王府。

  今兒喬元寶穿得一身綠色的棉襖。

  他原本就生得胖,如今裹得嚴嚴實實的,當真像個球,仿佛踢一腳,自己就會「軲轆軲轆」的滾似的。

  進了宣王府,喬元寶拉著江妙的手,問道:「小表姐,待會兒咱們回去的時候,再買個烤地瓜吧?元寶好喜歡吃。」

  這段日子,江妙很喜歡吃烤地瓜,冬天吃熱乎乎甜糯糯的,儼然是一番享受,是以剛才路過烤地瓜攤子的時候,江妙又同喬元寶一道買了一個大的,一人一半分了吃了。江妙側過頭,對著喬元寶這種肉嘟嘟的臉,道:「好。不過你不許告訴娘,今兒咱們吃了烤地瓜。」

  好有趣的樣子。喬元寶忙點點頭,神秘兮兮的眨眨眼道:「好的,元寶一定配合小表姐。」

  小小年紀,還會用「配合」這個詞了。江妙獎勵似的摸了摸喬元寶的腦袋,喬元寶戴著一頂毛絨絨的帽子,腦袋兩邊還墜著倆球,配上他這張單純傻氣的胖臉蛋,瞧著可愛極了。

  江妙同喬元寶被丫鬟領著去了陸琉的玉磐院。

  如今老王妃身體大有好轉,陸琉也沒有整日陪在老王妃的身旁,只是每日去瞧幾回。一進屋,便見著一襲寶藍色錦袍的陸琉站在窗前,喬元寶很開心,忙沖了過去,歡喜道:「大哥哥!大哥哥!」

  陸琉面色淡然的瞧了一眼喬元寶,然後看著喬元寶身後的江妙。

  江妙自然也在看他。

  比之半月前,陸琉的氣色好多了,而且臉上的表情和溫和了一些,瞧著沒那麼嚇人了。江妙乖乖的叫了一聲:「陸哥哥。」

  陸琉溫和的笑笑,伸手摸了摸江妙的腦袋。

  喬元寶將小腦袋湊了過來,眨眨眼道:「元寶也要摸摸。」

  陸琉將手收回,沒摸喬元寶的腦袋,只將目光落在喬元寶左手拿著的糖葫蘆上。

  喬元寶腦袋簡單,一下子就被轉移的注意力,獻寶似得將糖葫蘆舉了起來,聲音稚嫩道:「給大哥哥的,很甜的。」喬元寶是個懂禮貌的,今兒來看陸琉,手裡還拿著一串糖葫蘆做見面禮。

  陸琉伸手接過,素來不愛吃甜食的人,目下也極給面子的咬了一口。

  江妙瞧著他這模樣,便知他今日的心情是真的好。

  陸琉吃相斯文,咬了一口糖葫蘆,江妙和喬元寶也很乖巧的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只看著他吃。

  「噗……噗噗」

  嗯?

  陸琉吃著糖葫蘆的手一頓,漆黑的眸子看向右邊的小胖子喬元寶。喬元寶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才反應過來,看著江妙,一臉興奮道:「呀呀呀,小表姐放屁了,羞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7 09:36 PM

第049章:

  玉琢端著熱茶進去,見自家姑娘穿著厚厚的錦襖,捧著手爐坐在羅漢床上,面頰紅潤,表情也略顯呆愣。玉琢越瞧越可愛,遂將託盤擱在桌上,端起杯盞,對著江妙道:「姑娘和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屋子裡燒著地龍,其實一點都不冷,而且她身體比上輩子好多了,抗寒的能力,自然也強多了。不過江妙還是伸手乖巧的接過,捧著熱茶,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香甜的果茶飲下,肚子果真暖多了。

  玉琢瞧著自家姑娘喝了幾口,才將茶盞端走。

  江妙的胖臉頰越發的紅潤,仿佛想到了什麼煩惱的事情,立馬將小腦袋一縮,朝著羅漢床上倒去。羅漢床上鋪著兩層厚厚的毛毯,躺著極為舒坦。江妙將臉埋在梅紅色綾鍛大迎枕上,這麼一埋,一張小肉臉登時被擠得五官有些變形,像個小豬頭似的。

  喬氏含笑進來的時候,瞧見自家閨女,便是這副賣萌的模樣。

  喬氏體態纖細婀娜,旁人若是到了冬日,甭管身段有多好,也免不了因穿著變得異常臃腫,唯有喬氏,就算是厚厚的棉襖,經過自個兒一番改良設計,也能體現女子的曼妙身姿來。且她打扮的端莊,絲毫不會因為美豔而帶有輕浮之感。

  喬氏唇畔一彎,伸手捏了捏趴在羅漢床上胖閨女的小屁股,喚道:「妙妙。」

  江妙小屁股一縮,這才一臉緊張的側頭,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喬氏,啟唇道:「娘?」

  喬氏一把將閨女抱了起來,伸手理了理閨女的花苞髻,道:「瞧你這樣,跟冬眠似的。今兒宣世子特意來看你,趕緊隨娘出去。」

  江妙倆小手交纏著,低頭嘀咕道:「他來做什麼?」

  喬氏柳眉一蹙:「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人家順道路過,好心來看你,你可不許耍小性子。」

  江妙抬眼,心道:娘親啊,究竟誰才是你的親閨女?

  可江妙素來聽喬氏的話,饒是此刻不情願見到陸琉,也只能被自家娘親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後乖乖出去見客。

  陸琉就坐在外頭的紫檀木扶手椅,瞧見人出來了,才面色溫和的起來,朝著喬氏禮貌的打招呼,而後對著江妙道:「妙妙。」

  瞧著陸琉的臉,江妙覺著自個兒的耳根子都燙了。

  她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陸哥哥。」

  喬氏是個眼尖的,曉得閨女和人家宣世子之間,興許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可人家宣世子都快十五了,她這閨女,不過是個六歲的小丫頭,能有什麼事兒?所以喬氏便覺得,這問題定是出在自家閨女身上,畢竟宣世子文質彬彬的模樣,哪會同一個小孩子計較啊?

  喬氏立馬道:「那你們先聊著,我還有些事兒要處理。」

  喬氏說走就走,留下江妙一人。她打扮得很漂亮,生得又嬌小可愛,如今已經是個白白胖胖很討喜的小姑娘了。只是目下江妙舉止扭捏,一副極內向的樣子。

  陸琉瞧著她,眉梢都染著笑,走近順勢將人撈了起來,抱著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摸摸她的小耳朵,捏捏她的小鼻子,瞧著她的小眉頭一蹙,才朝著身旁伸出了手。

  身旁是陸何。

  陸何的手上拿著陸琉的玄色斗篷,懷裡還揣著什麼,待瞧見自家主子的舉止,這才忙將東西拿了出來,彎腰遞了過去。

  陸琉伸手接過,雙手圈著懷裡的小姑娘,然後才將手裡的油紙滿滿攤開,露出一個熱騰騰香噴噴的烤地瓜,低頭沖著江妙道:「方才路過,恰巧看到,就順手買了。」

  江妙想咬死陸琉的心都有了!

  分明就是想著法的嘲笑她。

  那日她在他面前出了糗。她胖表弟笑,他也跟著笑。她倆輩子加在一起,都沒鬧過這麼大的笑話呢。若說她是真的六歲女娃,這事兒興許難為情一會兒就過去了,可她畢竟不是真的六歲。那日她急急忙忙就回家了,連喬元寶都沒有帶——她不要了,反正陸琉會送他回去了。

  喬元寶只有三歲,素來記性不好,興許過幾日就忘記了,只是陸琉怕是一輩子要記著,嘲笑她了。

  陸琉見她安靜的低著頭,這才伸手捏著她的臉,將她的臉抬起來瞧了瞧。見小姑娘眼眶紅紅的,一副隨時要落淚的樣子。陸琉心細如塵,明白小丫頭也是有自尊心的,遂輕輕捏了幾下,道:「上回那事兒,我笑話你,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成不成?」

  江妙倒不會因這點小事掉眼淚,眼眶紅紅的,只是被氣的。目下聽陸琉這麼一本正經的朝她道歉,若是她還計較,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可是,若真要道歉,買烤地瓜算幾個意思,這就是她出糗的罪魁禍首啊。

  江妙無奈大度道:「我沒生氣。」

  陸琉將手裡的烤地瓜剝了一半,露出金黃軟糯的瓤。他湊上去吹了幾下,舉止相當優雅,而後才放到江妙的小嘴邊,道:「吃嗎?」

  她才不吃。江妙拳頭一握,一臉堅定的搖了搖頭。

  陸琉倒是沒逼她,自顧自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江妙抬眸,稍稍打量了一下。她三哥吃地瓜的時候,狼吞虎嚥的,吃得滿嘴都是,狼狽極了。可他呢,斯斯文文的,叫人覺得他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一般,而不是這等街邊之物。看久了,味兒又這般香,江妙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心裡有些癢癢的。

  她心裡卻惡毒的想:若是陸琉也能在她面前出一回糗,那就好了。

  陸琉見她一雙大眼睛看得認真,這才遞了過去,語氣誘哄道:「來,咬一口。」

  江妙本就有些猶豫,目下更是搖擺不定,可被一個烤地瓜就誘惑了,她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再說了,他都咬過了。

  仿佛是明白她的意思,陸琉將烤地瓜轉了一個面,道:「這邊我沒吃過。」

  都到這份上了,江妙也只好給面子的咬了一口。不過有了上回的教訓,她可不會多吃了。

  吃完了烤地瓜,外頭的雪也停了。陸琉瞧著小姑娘的臉色緩和了些,曉得她大抵不生氣了,才道:「咱們出去走走吧。」

  外面這般冷,出去做什麼?可江妙方才坐在窗戶邊,瞧著外面大雪紛飛,的確有些心動。小孩子本該是玩性最重的時候,她的胖表弟看見雪就嗷嗷開心,唯有她只能待在屋子裡看。其實她也想堆雪人啊。江妙心動,自是點頭說好。

  玉琢會意,立馬拿來了一件大紅色織錦斗篷。她本欲替自家姑娘系上的,見陸琉伸出了手,便順勢將斗篷遞給了陸琉。

  玉琢安靜站在邊上,瞧著這位矜貴的世子爺,彎著腰替她家姑娘系斗篷。若非她家姑娘年紀還小,許是能生出一段青梅竹馬的佳話來,可惜她家姑娘是個女娃娃,頂多也不過是當成小妹妹疼愛了。

  真是可惜啊。

  系完了斗篷,江妙見他還給她戴毛絨絨的兔兒臥。可陸琉終究是個男人,想來也沒有給小姑娘戴過兔兒臥,都戴錯了。最後還是玉琢憋笑替江妙戴好的。

  瞧著陸琉俊臉有些窘迫,江妙心裡舒坦極了,遂跟著他一道走到院子裡。

  院子裡白雪皚皚,鋪在地上厚厚一層,雪才剛停,周圍來不及清掃,踩上去自是鬆軟軟的,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起初江妙覺得冷,可之後玩性大起,彎腰揉了一個雪球,就朝著陸琉的身上砸去。

  叫他嘲笑她!

  一個不夠,江妙連著又砸了好幾個才覺得解氣。

  可是陸琉卻芝蘭玉樹般笑吟吟站在那兒,任由她砸,仿佛被她砸了,還很開心呢。饒是這樣,江妙也沒有手軟,玩得更起勁了,又砸了四五個之後,陸琉才輕輕鬆鬆的接了一個,反過來朝著她砸了過來。

  有來有往,玩得才開心。

  玩久了,江妙才覺著雙手有些涼。她眨了眨眼睛,朝著陸琉找找手道:「陸哥哥,我有事兒和你說。」

  陸琉聞言,俯下身聽她說話。

  卻見江妙忽然伸出手,急急塞進了陸琉的脖子間,仰著頭咯咯直笑。

  她三哥經常這般捉弄人的。

  她三哥捉弄大哥的時候,她大哥每回都凍得直打哆嗦,跟著就同她三哥打鬧了起來。可是陸琉……江妙將手捂在陸琉的脖間,溫溫熱熱的,她本是有意捉弄他的,可見他一副沒有反應的模樣,倒是覺得無趣了。

  她曉得自個兒手有多冷,將陸琉當手爐有些不厚道,忙準備收回手。可江妙剛要收回手,陸琉便伸手壓了壓,沒讓她的手抽走。

  江妙雙手癢癢,在陸琉的脖子上撓了幾下,開口道:「陸哥哥不怕冷嗎?」

  之前她有個雪球砸在陸琉的腦袋上,這會兒他的頭髮上還沾著雪呢。他生得俊俏溫潤,平日裡不愛笑,如今溫溫和和的樣子,的確招人喜歡,讓人親近不少。

  陸琉捏了捏她的倆小胖手,道:「不怕。」

  既然不怕,那她就不客氣了。

  江妙對陸琉的態度,的確改變了不少,至少是真心誠意將他當成大哥哥的。她知因老王妃重病,突然又好了這一事,陸琉的心情很好。江妙倒也極關心的問起了老王妃的事情。

  陸琉見她小小年紀,就這般有心,遂道:「祖母身體很好,想來不會再有什麼大礙。」說起老王妃,陸琉的表情儼然就是一個孝順的孫兒。其實他才十四,還是個孩子呢。

  江妙點點頭:「陸哥哥的祖母,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陸琉低頭,看著面前的小姑娘,面色紅潤,笑得開心。陸琉忽然想起那日小姑娘落水時,在水裡掙扎了很久,他難得生出憐憫之心,將她救了起來。小姑娘年紀小,瘦得皮包骨似的,雖然已經昏過去了,卻還是死死的抱著他,牢牢的抓著他的衣襟,像只可憐的、有著強烈求生意志的小貓。

  陸琉笑著拍拍她的腦袋,贊同她說的話,啟唇道:「會的。」

  江妙笑得眼睛彎彎,聲音甜甜道:「新年的時候,我和元寶來找陸哥哥玩兒,好不好?」

  陸琉點點頭,道:「好。」到時候,他一定給她準備一個大紅包。

  江妙歪著腦袋看著面前這個狼狽清俊的少年,忽然覺得這樣的陸琉,還挺招人喜歡的。不管日後他變成什麼樣子,至少現在,他同她這般大哥哥對小妹妹的疼愛,是出於真心的。

  不過,白日胡鬧了之後,晚上這報應就來了。

  大半夜的,江妙燒得迷迷糊糊,健康了許久的身子,又忽然病倒了。

  這回江妙生病,不像先前那般一病就要病好久,只是普通的風寒,次日燒退,就開始好轉了。

  只是——

  江妙還在榻上養病的時候,便聽到了宣王府老王妃忽然去世的消息。

  ***

  六年後。

  正值深秋,錦繡塢的院子裡種著兩棵桂花樹,如今丹桂飄香,濃香宜人。倆穿著綠色比甲的小丫鬟正在摘桂花,生得高挑些的,扶著梯子,仰頭看著上頭;生得略圓潤些的,正提著裙擺,拿著籃子踩著梯子,正伸手勾著枝頭的桂花,預備收集桂花,晾乾了之後,下次可以做香囊和糕點。

  喬氏一進院子,瞅著倆丫鬟,就蹙眉道:「小心些,別摔著了。」

  這倆丫鬟,正是鎮國公府唯一的嫡女江妙身邊的貼身丫鬟,高挑些的叫寶巾,圓潤些的叫寶綠,二人是喬氏親自選的,對自家姑娘亦是忠心耿耿。其實,若是當丫鬟的,能跟一個如江妙這般的、闔府上下都當成寶的,也算是二人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因江妙在鎮國公府得寵,連帶這身邊的丫鬟,都是人人巴結的。這樣一來,倆丫鬟自然要好生伺候主子了。

  寶巾和寶綠一聽這聲兒,忙從桂花樹旁過來,朝著喬氏齊齊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喬氏如今已經三十有三,身為四個孩子的母親,喬氏這幾年來保養得當,容顏宛若二十出頭的女子,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成熟|婦人的韻味。譬如今日,喬氏穿著一身殷紅色仙鶴瑞草五蝠捧雲褙子,梳著倭墮髻,饒是身份金貴,也並未打扮的太過珠光寶氣,瞧著卻異常的貴氣。要知道三年前,老國公爺去世之後,江大爺江正懋這個嫡長子便順理成章的繼承了鎮國公的爵位,加之老太太已將中饋全權交由喬氏,喬氏這地位,自然又高了一截。

  喬氏對寶巾寶綠倆丫鬟是相當信任的,瞧著二人都在外頭,才問道:「妙妙呢?」

  寶巾比寶綠年長一歲,如今已經十五了,答道:「姑娘在屋子裡看書呢。」

  喬氏嘀咕了一句,便蓮步姍姍走了進去。

  寶巾寶綠對視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屋子裡的小姑娘,正聚精會神拿著一本詩集認真看著,許是太過專注,並未察覺到來人,待手上的書被抽走了,小姑娘才仰起頭,朝著來人抱怨道:「娘,怎麼進來也不說一聲?」

  小姑娘不過十二三歲,穿著一身桃紅色繡牡丹褙子,腦袋上戴著一個珍珠發箍,梳著雙平髻,左邊的髻上戴著一支玳瑁雲紋掛珠釵。她的皮膚紅潤嬌嫩,眼睫又密又長,無辜了眨眨眼,水汪汪的清澈眸子,這般眉眼烏濃、明眸皓齒的小模樣,看得人心都軟了。

  喬氏也暗歎:閨女實在生得太美。

  喬氏愣了一會兒,才拿著手裡的詩集,輕輕在閨女的臉上拍了一下,怨道:「姑娘家,整天看書,可是要變成書呆子的。」

  江妙道:「女兒有出去玩的,和今月跟璿姐姐她們。」

  喬氏曉得自個兒說不過她,也懶得再說,只將手裡的詩集收了起來,對著江妙道:「好好收拾收拾,待會兒還要出門呢。」

  昨兒喬氏就通知了二房馮氏和三房戚氏,今兒要去華澤山泡湯泉。

  鎮國公府到了江妙這一輩,就她一個姑娘,沒姐妹作伴,每回江妙都不大願意去的。且江妙的二嬸嬸馮氏和三嬸嬸戚氏一路上拉著她說話,都快當婆婆的人了,還幼稚的互相比較,硬要覺得自個兒同江妙這個侄女的關係好些。

  江妙眨眨眼道:「娘,我能不去嗎?」

  喬氏想也沒想,道:「一定得去。華澤山的湯泉對你的身子好,而且對姑娘家的皮膚也好……」不過一想到自家閨女白嫩嫩的皮膚,比她年輕那會兒還要水嫩,喬氏也想像不出,「更好」是多好。

  江妙是個乖巧的,一聽自家娘親立場如此堅定,便也作罷。只是這幾年下來,她的身體已經無恙了,就連一直替她看病的華大夫,也在三年前就出門遊歷去了,說她的身體已經同健康的姑娘無異,已經不需要他這個大夫了。

  只是喬氏當真是擔心怕了,饒是如此,只要有對身體好的法子,喬氏都要讓閨女試一試。

  而江妙覺得,再這麼養下去,自個兒這小身板,打老虎都沒問題了。

  江妙拾掇了一番,披了一件兒大紅牡丹團花披風,隨著喬氏上了馬車。

  馬車內,江妙的二嬸嬸馮氏和三嬸嬸戚氏已經在等著了。

  一上去,江妙就乖巧的喊了人:「二嬸嬸,三嬸嬸。」

  馮氏和戚氏原本都是一言不發僵著臉的,瞧見簾子一掀起,嬌嬌俏俏的小姑娘朝著她們嫣然一笑,二人才有些恍惚。

  雖說是常見了,可馮氏和戚氏還是得承認,這小侄女生得太漂亮,比她的娘親、當初名滿望城的喬氏女還要明媚。出生在望城數一數二的簪纓世家鎮國公府,鎮國公府十個孫兒,唯獨就江妙一個孫女,加之如今江正懋已是鎮國公,這般的身份,江妙本就是天之嬌女,可老天偏偏對她格外寵愛,又賜了她一副絕色的皮囊,當真是令人嫉妒得緊啊。

  馮氏反應過來,才笑盈盈朝著江妙招手道:「來,妙妙坐到二嬸嬸身邊來。」

  戚氏也不甘示弱,道:「妙妙素來同我親近,自該挨著我坐才是。」

  江妙瞅著二人,有些頭疼,好在喬氏及時上來,替閨女解圍,讓閨女挨著自個兒坐,這才令馮氏和戚氏都沒話說。

  離華澤山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馬車裡三個婦人外加一個小姑娘,自然又說不完的話。

  只是如今三個婦人最有話題的,便是孩子們的終身大事。喬氏仨兒子,過了年就十八了,除卻老大江承讓已經定親外,其他的兩個都還沒著落。喬氏問二人的意見,一個淡淡的說不著急,另一個說望城的姑娘太醜,比不上妹妹一根頭髮絲兒,娶個醜女不如抱著枕頭睡。可是讓喬氏操碎了心。

  江妙插不上嘴,只乖乖坐在角落裡,偶爾瞧瞧馬車外的風景。

  忽然,馬車一陣動盪,江妙一個不慎,小腦袋「咚」撞到了馬車壁,疼得江妙有些眼冒金星。喬氏下意識護著閨女,揉揉閨女的腦袋,關切道:「疼嗎?」見閨女搖搖頭說沒事,喬氏眉頭一蹙,朝著許嬤嬤道,「你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許嬤嬤瞭解了情況,進來同喬氏說道:「稟夫人,是衛府的馬車。本是在咱們後面的,忽然超了上來。」

  若是有急事,要超上來,打個招呼便是,這麼突然的一下,若是有個什麼閃失那就不好了。

  馮氏瞧著喬氏的臉色,曉得她是個疼閨女的,心下怕是咽不下這口氣,忙勸道:「大嫂,好在咱們都沒事,這事兒算了吧。」

  喬氏哪裡肯算了?

  又聽許嬤嬤道:「夫人,衛府的馬車停下了。衛姑娘知道是鎮國公府的馬車,覺得歉疚,便派貼身丫鬟過來,向夫人表示歉意。」

  只單單派個貼身丫鬟說句道歉的話,哪裡有誠意可言?

  江妙被自家娘親落在懷裡,瞧著這美人兒娘親一張俏臉含著慍怒,便知她是咽不下這口氣。只是這衛府,在昔日的十一皇子、如今的景惠帝登基之後,越發的氣焰囂張。

  景惠帝寵愛表妹衛寶鈴,若非皇后定了平津侯府的霍璿,這衛府怕是要飛出一隻金鳳凰了。可就算沒有後位,這衛寶鈴及笄後,一個貴妃之位是跑不了的。加上多年的青梅竹馬,這望城,還真沒人敢得罪衛府。

  提起景惠帝,江妙就不得不想到如今已是宣王的陸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7 09:51 PM

第050章:

  戚氏生得美豔又脾氣火爆,哪裡受得了這些?她嗤了一聲,道:「眼下還未進宮,就囂張成這個樣子,若是當真成了皇妃,那這丫頭還不將後宮翻了天了?」說著,又心疼的揉揉江妙的額頭,蹙眉道,「瞧瞧,都紅了。」

  倒是沒這麼誇張。只是小姑娘皮膚嬌嫩,且江妙天生麗質,加上被喬氏這個娘親百般嬌養,這皮膚當真是嫩的能沁出水來。至於這衛寶鈴,有她囂張的資本,如今只是剛開始,等及笄後入了宮,也唯有霍璿才能稍稍壓制她。而霍璿,比她大上一歲,過了年就十四了,同景惠帝的大婚,就定在了六月初六。

  而這廂,翠蓋珠纓八寶車的少女,皮膚雪白,杏眼桃腮,打扮的精緻漂亮,十指纖纖,正撫著手裡剛剛做好的荷包。這荷包是明黃色的,普天之下,能用這個荷包的,也唯有一人。只是想到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哥,明年六月的時候,就要同別的姑娘成親,攥著荷包的手,也忍不住緊了緊。

  前去道歉的丫鬟琵琶上了馬車,低聲對著衛寶鈴道:「姑娘,奴婢已經替姑娘向鎮國公夫人道過歉了。不過……」琵琶抬眸,欲言又止。

  衛寶鈴稍稍抬眸,一雙眼睛澄澈乾淨,加之她臉型有些圓,瞧著愈發使人覺得她單純天真。

  琵琶道:「奴婢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姑娘您,您親自去……」

  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衛寶鈴彎唇笑了笑,道:「蠢貨,在我身邊待了這麼久,也沒點長進。鎮國公夫人又如何?我表哥是皇上,他素來最疼我,我若是向別人道歉,他會心疼的。」雖知景惠帝娶霍璿已成定局,可衛寶鈴知曉,在她表哥的心裡,從小到大,最疼愛的只是她一人。她去道歉,還得看人家受不受得起。

  想起景惠帝,衛寶鈴的心情好了些,仿佛想到了什麼,對著琵琶道:「那馬車裡還有何人?」

  琵琶回道:「前頭的馬車內,據說是鎮國公夫人,還有二房三房的夫人……」琵琶頓了頓,「哦」了一聲,抬頭看著衛寶鈴,「還有江姑娘。據說不小心撞了一下腦袋,不過沒什麼大礙。」

  江妙。

  衛寶鈴知道,江妙這幾年來,鮮少出席各種貴女聚會。而她同霍璿的關係極好,二人交往素來密切。起初衛寶鈴對江妙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個胖胖的長得還不錯的小姑娘。可這兩年她見過幾回,江妙同霍璿站在一起的時候,漂亮得不成樣子。就連她那不學無術的哥哥衛陽榮都曾在她面前提過江妙生得漂亮。

  衛寶鈴想了想,才對著琵琶道:「鎮國公府的別院同咱們府離得近,待會兒若是有空,我還得親自過去一趟。這鎮國公府,的確不好得罪……」

  說著又吩咐琵琶:「待會兒記得備禮。」

  琵琶點頭應下。

  鎮國公府在華澤山的別院叫錦堂苑。

  這錦堂苑一年到頭,也唯有秋日才熱鬧些,別的時間,大多是荒廢的。喬氏曉得湯泉對身體的好處,是以每年秋天,都會帶著江妙來泡湯泉。每回江妙來,都住在掬清閣,掬清閣內有一個極大的浴池,只可惜江妙沒堂姐妹,每回泡湯泉,都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江妙坐在浴池內泡了一會兒,起來的時候,皮膚泛著淺淺的粉色,臉頰也如桃花般粉嫩。寶巾和寶綠伺候著江妙穿衣。江妙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這倆微微隆起的小籠包,面上有些害羞。比上輩子的乾癟身材到是好多了。

  寶巾問道:「姑娘可還疼?」

  這姑娘家長身體,身子自然會發生一些變化,倒是沒什麼的。只是江妙臉皮薄,可瞧著自個兒這這小身板,不像上輩子那般瘦弱,心裡自然是開心的。上輩子,她發育的沒這般早,且久久未行經,當真是急壞了喬氏。這輩子,江妙看著自己這健康的身體,估摸著明年就能長成大姑娘了。

  江妙道:「有些疼。不過我問過我娘,說是正常的,過些日子就會好了。」小時候伺候她的,是玉琢和翡翠,可後來玉琢和翡翠到了嫁人的年紀,江妙便同喬氏提了,提前兩年放她們出府。這寶巾和寶綠,也是極細心的丫鬟,江妙用的順手,因府中就她一個姑娘,她便二人當成姐妹一般。

  寶綠湊了過來,分明只比江妙大一歲,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眨眨眼道:「奴婢聽說,這兩處大一些比較好看。而且啊,上回二夫人身邊的清月同奴婢說,二夫人還專門命人找了讓這處大些的法子,每日都用,可努力了。」

  這等私密之事兒,本不應該討論的,可主僕三人年齡相仿,正是性子最活潑的時候,聊起這些有趣事兒,面上害羞,可心裡卻是想聽的。譬如江妙,這會兒就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就一副不知羞的樣子了。

  說完了,外頭的丫鬟才過來稟告,說是衛姑娘前來探望。

  江妙剛梳妝好,一聽這事兒,倒是奇了。方才這般跋扈,難不成這會兒來道歉了。江妙素來涇渭分明,她站在霍璿這邊,自然是不喜衛寶鈴的,可這會兒衛寶鈴特意過來,她還是得出去見見的。江妙往自個兒髮髻上插了一支瑁玳鑲紅寶釵子,便出去見客了。

  衛寶鈴剛見過喬氏她們,道歉之後,主動提了要進來看看江妙,不然心裡過意不去。

  衛寶鈴坐在掬清閣的花廳內,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掬清閣的擺設。

  掬清閣的擺設雖然低調簡單,可件件都是精品。鎮國公府底子厚,甭管是嫡子還是庶子,個個都是有出息的。而衛府呢?景惠帝雖對衛府恩寵備至,可衛升碌碌無為,嫡子衛陽榮更是十足十的紈絝子弟,別說是景惠帝想賞賜師出無名,這父子倆少惹事兒,就已經很好了。

  衛寶鈴原本有些不舒服的,可一想到再兩年,她就可以進宮,到時候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心裡頭就開心了。

  江妙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穿著一身芙蓉色繡牡丹褙子的衛寶鈴。

  小姑娘坐在玫瑰椅上,腦袋上戴著南珠金簪,腳下踩著珍珠繡鞋,腰際束著繡金花卉紋樣腰帶,除卻一般姑娘家佩戴的香囊外,還墜著一塊玉佩。據說這玉佩,還是景惠帝送的,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這可是望城貴女圈子裡人人都知道的事兒。只是,就這般大大咧咧將男子送的玉佩佩戴在外邊,想來也只有衛寶鈴敢這麼做。可那男子是大樑最尊貴之人,又有誰敢當面說她什麼?

  江妙年紀雖小,可家世好教養好,又是個喜歡讀書的,要端起貴女的做派來,還當真有幾分意思。她彎彎唇,瞧著衛寶鈴,道:「衛姑娘。」

  衛寶鈴聞聲抬頭,瞧著進來的少女,瞧著她這張如花似玉的臉,倒是令她微微一怔,這才起身。她原本想同江妙親近些,可目下聽江妙這般生疏的稱呼,知曉她不願同自己沾上關係。

  衛寶鈴生得高傲,從來不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也淡淡的叫了一聲:「江姑娘。」而非欲脫口而出的「妙妙」二字。

  衛寶鈴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番,見江妙一張小臉仿佛未施粉黛,這般黛眉如畫,豐唇玉膚,堪堪一派清水出芙蓉的模樣。衛寶鈴自個兒喜歡梳妝打扮、塗脂抹粉,目下見江妙天生麗質,本就不喜,又瞧著江妙態度冷淡,不像別的姑娘似的巴結她,而是端起了架子,越發是憋得慌。

  所以衛寶鈴心裡是不承認江妙沒有抹粉的,她知江妙的娘親喬氏對脂粉香料頗有研究,便想著:興許是抹了什麼看不出的脂粉。

  倆小姑娘一道坐下,虛與委蛇的客氣了一番。而衛寶鈴更是挨得稍微近些,聞著江妙身上的味道,那淡淡的甜香,倒是比一般的香料好聞多了。衛寶鈴頗喜歡香料,她猜不出是什麼香,又端著架子不願問江妙,心下越發癢癢的。

  她道:「方才我那車夫駕車魯莽,我已經訓斥過他了。聽說江姑娘的額頭不慎撞了一下,我覺得歉疚,便過來瞧瞧,同你說聲抱歉……」她轉頭看著同自己一道來的丫鬟琵琶,道,「我讓你拿的膏藥呢?」

  琵琶將袖中的小瓷瓶拿了出來,遞給衛寶鈴。

  衛寶鈴拿著手裡的膏藥,沖著江妙道:「這是玉膚膏,江姑娘收下吧。」

  玉膚膏算是極貴重的藥膏了。衛寶鈴平日裡寶貝著,可今日她存心要在江妙的面前炫耀炫耀,自是忍痛割愛,將僅存的玉膚膏,倒了半瓶,給江妙送來。若江妙有點眼力勁兒,定然聽過這玉膚膏的名頭。

  衛寶鈴的情緒太過外露,江妙想不注意都難。只是衛寶鈴身為衛府嫡女,日後的皇妃,竟連這玉膚膏都這般寶貝,怕是這皇寵,有些名不副實。也是,景惠帝繼位的前幾年,大樑腹背受敵,戰爭之後國庫空虛,景惠帝雖手段稚嫩,卻存著一顆仁愛之心,自己都是提倡節儉的,據說每次的膳食吃得極簡單,當然不會給衛寶鈴太多的金銀珠寶。

  江妙原本是不想要衛寶鈴的東西的,可人的劣根性作祟,看見她捨不得給,她偏偏就想要了。

  江妙含笑接過,朝著衛寶鈴道:「那就多謝了。」她娘親喜歡金山銀山往她身上砸,這玉膚膏她多的是,到了冬天,每回沐浴完後,她就用來塗在腳底,讓雙足在冬日也能保持水嫩。

  衛寶鈴嘴角微微撇了撇,有些坐不下去了。她道:「下月初六我要在明秀山莊請姐妹們聚一聚,江姑娘極少出門,若是有空,就一起來吧。」

  「明秀山莊?」

  「嗯。」衛寶鈴得意的點了點頭,「我表姐素來將我當成親姐妹,這莊子隨我借。明秀山莊的景致不錯,到時候咱們也可以好好說說話。」

  明秀山莊是景惠帝的龍鳳胎皇姐明河長公主陸毓秀的莊子。

  送走了衛寶鈴之後,寶綠才在江妙的面前捂嘴笑著,道:「姑娘,這位衛姑娘可真把自己當回事兒。若是沒有她的吩咐,她的車夫哪敢這麼做?而且這玉膚膏,瞧她寶貝的跟個什麼似得,好像咱們姑娘沒有似的。」

  江妙也覺得好笑。這樣目光短淺又愛慕虛榮的姑娘,同霍璿比起來,當真是差得遠了。也不曉得那景惠帝的眼睛是怎麼長的,怎麼偏偏就喜歡衛寶鈴呢?

  衛寶鈴走了之後,喬氏進屋問了問。江妙如實告知。喬氏聽了,愣了愣道:「妙妙打算去?」

  江妙搖搖頭,撇嘴道:「我才不去呢。我若是去了,璿姐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霍璿還未進宮,性子仍同小時候那般活潑。她原本就不喜歡衛寶鈴的,如今她要嫁的男人,心裡裝著的是衛寶鈴,她越發同衛寶鈴不對頭了。雖然霍璿不想嫁,可為了霍家,這個後位,她是坐定了。

  喬氏笑:「那你還答應。」

  江妙道:「女兒沒答應啊。她只說了請女兒去,女兒說若是有空就去……」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可那日女兒沒空呢。」

  喬氏忍不住捏了捏閨女的鼻尖兒,道:「淘氣。」

  江妙淘氣的偎到喬氏的懷裡,認真道:「不過,我還挺擔心璿姐姐的……」

  喬氏道:「阿璿的確是個好孩子,進宮……可惜了。只是皇上雖然年輕,可有些事情還是分得清楚的,日後不會太為難阿璿。而且他身邊又有宣……」

  聽喬氏說話的語氣一頓,江妙抬眼看她:「宣王嗎?」

  喬氏低頭,對上自家閨女的眼睛,歎氣道:「雖然現在宣王的名聲不大好,可在娘的心裡,那孩子還和之前一樣,是個好孩子,娘是不會看錯人的。這些年,這孩子肯定受了很多苦。不過現在,也算是熬出頭了。」

  聽著自家娘親對陸琉的評價,江妙忍不住嘴角翹了翹。那年冬天,老王妃突然病逝之後,陸琉的性子更加冷淡,後來先宣王又出了事,據說是死在了女人的身上,年紀輕輕的陸琉,就順理成章繼承了爵位。緊接著,景懷帝駕崩,為了扶持十一皇子等上皇位,陸琉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景惠帝畢竟年幼,有些他不會做的事情,背後都是陸琉這位堂兄替他做,如今大樑漸漸安定,繁榮昌盛,景惠帝帝位穩固,可陸琉的名聲,卻是越來越差了。

  鎮國公府不涉黨爭,只效忠皇家,歷代是忠誠。

  宣王陸琉,已有架空皇權的勢頭。

  是以宣王府同鎮國公府,近幾年來,自然沒有絲毫往來。

  前幾年的時候,她的胖表弟還嚷嚷著想去宣王府找大哥哥玩兒,可如今也乖乖的,不再亂嚷了。畢竟如今陸琉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

  ***

  衛寶鈴回了別院,正憋著一肚子氣呢,可一聽景惠帝來了,登時喜上眉梢。瞧見院子裡,站著的,高高瘦瘦的清俊男子,衛寶鈴便開心的跑了過去,歡喜道:「表哥。」

  景惠帝穿著一身寶藍色便袍,頭戴金冠。他生得斯文俊秀,眼下也不過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少年。見著小表妹,景惠帝咧唇一笑,大男孩似得。

  他抬手撫了撫衛寶鈴的腦袋,溫和道:「去哪兒了?」

  衛寶鈴道:「去了鎮國公府的別院,同江妙說了一陣話,下月初六的時候,請她一塊兒到表姐的莊子裡聚聚。」

  說起江妙,景惠帝倒是有些印象。他笑笑道:「就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小胖妞嗎?小時候長得挺招人喜歡的,現在還這麼胖嗎?」

  衛寶鈴曉得,她這位表哥是皇上,日後還要三宮六院,她的敵人,不單單是霍璿一人。目下聽景惠帝打聽江妙,衛寶鈴心下隱隱有危機感,因為那江妙,的確生得太好看了。男人都喜歡好看的姑娘。衛寶鈴抬眸,看著景惠帝英俊的臉,想著霍璿同她分享表哥也就算了,若是再加一個江妙,她可不願意。

  衛寶鈴故意道:「是呀,可胖了呢。比小時候還要胖。」

  景惠帝自然是信了。他捏捏衛寶鈴的臉,道:「你也多吃點,胖些好看。」

  衛寶鈴面頰緋紅,覆著景惠帝的手背,羞赧道:「我才不要呢,如果胖了,表哥就不喜歡我了。」

  瞧著這個單純嬌氣的小表妹,景惠帝覺著,每回見了他,心裡就會好受一些。其實他是不願意她進宮的,可他也不願意她嫁給別人。景惠帝道:「你放心,在朕心裡,一直只有你一人。」

  衛寶鈴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點頭道:「有表哥這句話,我就知足了。」

  同衛寶鈴說了一會兒話,又收下了她送給自己的荷包,景惠帝才道:「天色不早了,朕得回去了,還有許多摺子沒批呢,朕明日得交給堂兄瞧瞧。」

  衛寶鈴捨不得他,一聽他提宣王,就眉頭一蹙,道:「表哥,你才是皇上,怎麼……怎麼什麼事情都聽宣王的呀?」

  景惠帝知曉小表妹年紀還小,不懂這事兒,解釋道:「寶鈴,不要這麼說堂兄,若是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朕。」

  衛寶鈴點頭,嘟囔道:「可是,可是你知道別人都是怎麼說你和宣王的嗎?他們都說,宣王他……他想取代表哥。」

  這本是大逆不道的話,換做別的帝王,怕是要龍顏大怒了,可景惠帝聽了,卻只是搖頭笑了笑,道:「不會的。這個皇位,就算他真的想要,朕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送給他。」他看著衛寶鈴,說道,「其實朕覺得,堂兄比朕更適合當皇帝。而且,若是朕不當皇帝了,咱們就可以雙宿雙棲,一起遊山玩水……」

  衛寶鈴看著眼前的男人,想像他若是沒有皇位,同她一道過普通日子的場景。她是喜歡表哥的,也喜歡榮華富貴,從小就想當皇后。因為嫁給表哥,就能當皇后,所以她對表哥更加喜歡。可若是不能,她興許也就沒這麼喜歡他了。

  如今宣王權利太大,可到底還是幫著表哥處理朝政的,今日她逼得急了,表哥真將皇位給宣王了,那最後損失的還不是她嗎?

  衛寶鈴立馬道:「是我錯了,不該這麼說宣王的。他既然這麼幫著表哥,表哥更加要努力當個好皇帝。」衛寶鈴端著少女單純甜美的微笑,靜靜凝視著他,「等日後咱們可以咱一起了,我一定也好好伺候表哥,為表哥分擔。」

  景惠帝心中一暖。他是捨不得她接觸任何骯髒的事物的,日後接她進宮,他只會好好護著她,哪裡會讓她替他分擔什麼?

  景惠帝俯身親了親衛寶鈴的額頭,這才離開了別院。

  離開華澤山之後,景惠帝順道去了一趟宣王府。

  因景惠帝來得勤快,且素來不擺帝王架子,進宣王府,就如自個兒家裡一樣,都沒讓下人們稟告,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陸琉的玉磐院。

  景惠帝進了陸琉的書房,瞧見穿著一襲墨綠錦袍的俊美男子,目下正執筆處理公務,這才嘴角一樣,雙手環臂倚在門上,吊兒郎當的吹了一個口哨,道:「堂兄。」

  男子抬頭瞧了一眼,之後走到景惠帝的面前,行了君臣之禮。

  景惠帝撅嘴,不滿道:「噯,朕都說了多少回了,沒人的時候不必行禮。」

  陸琉面無表情,啟唇道:「君是君,臣是臣,不管有沒有外人,都應如此。」

  景惠帝撓了撓頭,喪氣道:「好吧。」他瞧著自家堂兄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忍不住歎氣,白生一張俊臉了。

  行禮之後,二人坐下談事。

  景惠帝對陸琉素來信任,今日為何出來,自然也沒有隱瞞。說完了,他才小聲道:「堂兄,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寶鈴是個好姑娘,朕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可她心思單純,這宮裡,怕是不適合她……可是朕喜歡她。朕上回同她提過,給她賜婚,讓她嫁給好夫婿,可她一哭,朕心都碎了……」喋喋不休說了許久,見旁人一聲不吭,景惠帝抬起臉,瞅著坐在書桌後的男人,執著筆,壓根兒就沒聽進去他的話。

  也是。他這個堂兄,不近女色,不知情愛,哪會明白他的心情?

  景惠帝長長歎了一口氣,這才想到了什麼,朝著陸琉眨了眨眼,道:「堂兄,你可知,今日誰還去了華澤山?」雖是疑問的語氣,可心裡頭,卻是迫切的希望對方問他,然後他憋著不說吊足對方的之後,最後才恩賜般慢悠悠的回答。

  可停了許久,也未見對方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景惠帝心癢癢,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想知道,朕同你說好了。」他嘿嘿笑了笑,道,「……是鎮國公府的江小姑娘,就是小時候堂兄你很喜歡的,生得矮矮的胖胖的,缺了門牙也很可愛的那個。」

  話落,執著筆的陸琉才稍稍一頓。

  景惠帝繼續道:「寶鈴約了她下月初六去皇家的莊子裡玩兒。聽寶鈴說,她比小時候還要胖,哈哈哈……肯定是被她三個哥哥給喂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0:03 AM

第051章:

  自華澤山回來後,江妙就去了一趟平津侯府見霍璿,順道將衛寶鈴約她去明秀山莊的事兒同霍璿說了。哪知霍璿聽後,笑吟吟的朝著江妙道:「去啊,怎麼不去?她也給我送了請柬,咱們一定得去。」

  這倒是奇了。江妙看向眼前這個爽朗率真的小姑娘,見她一雙杏眸水亮,提到衛寶鈴,仿佛一點兒都不生氣。

  江妙道:「當真去?」

  霍璿點頭,伸手從碟中拿起一顆花生米,往上一拋,略微張嘴,便穩穩當當的接住,而後細細咀嚼起來,舉止相當熟稔。這幾年,霍璿的娘親嚴氏一直教導閨女,欲將她培養成端莊賢淑的名門貴女,畢竟日後霍璿可是要母儀天下的。可霍璿呢,如今還未進宮,可身份已定,一到外頭,就要擺出一副落落大方的端莊模樣,還別說,真像這麼一回事兒?可人後啊,就露出本性了,譬如現在。

  江妙覺著,上輩子她見識的霍璿那股一國之母的派頭,興許也只是表面。只是那時她同霍璿不熟悉,自然接觸不到她私下的模樣。可現在,就是因為熟悉了,所以才有些心疼。

  瞧著霍璿吃著花生米,江妙雙手托腮道:「也成,若是你想去,我就捨命陪君子。」

  霍璿燦然一笑,道:「還是妙妙你好……」她歎息著握著江妙的手,四目相對道,「不過我明年就得進宮了,我會想你的,你得經常來看我。」

  江妙點點頭,笑著說好。

  霍璿美眸含笑,瞧著江妙,是實打實的喜歡。她手捏得緊了些,眨眨眼道:「妙妙,過了年,你也十三了。你爹娘可有同你提過親事?」

  江妙倒是沒害羞,道:「我二哥三哥還沒著落呢,我急什麼呀?」若是不出意外,她三哥的親事不必擔心,可是她二哥的……這些日子,今月來鎮國公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想了想,江妙忽然反應過來,看向霍璿,道,「璿姐姐,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霍璿松了手,問江妙:「你覺得……我哥哥好不好?」

  霍硯啊。

  提起霍硯,江妙自然是由衷欣賞他的。這些年她和霍璿走得近,霍硯是霍璿的哥哥,她接觸的自然也頻繁了些。霍硯舉止謙和,斯文有禮,每回瞧著她,臉上都是帶著笑意的。先前呢,她念著霍硯上輩子對她癡心,有些想嫁給他,若是能同他產生男女之情,那就更好了。可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她年幼的時候,霍璿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她,如今漸漸長大了,身份也仿佛定型了,只覺得霍硯於她,就像是多了一個哥哥。

  而霍璿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江妙是這麼覺的的,上輩子霍硯喜歡她,那麼這輩子,他應該還是喜歡她的。

  她對上霍璿好奇的眼睛,心道:難不成是替霍硯問的?

  若真是這樣,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江妙認真想了想,道:「霍大哥當然好了,只是璿姐姐,我把你當成姐姐,霍大哥就是我哥哥。」

  霍璿曉得江妙是個聰慧的,如今見她這般直接,她也不拐彎抹角了,忙道:「什麼哥哥啊?你哥哥還不夠多,再多一個有什麼意思?其實呢,我也明白的,你三個哥哥都這麼優秀,見慣了出色的男子,自然瞧不上我哥哥。可我哥哥,雖說不聰明吧,可人老實,長得也不錯,是不是啊……」她怕江妙害羞,小聲道,「我把你當好姐妹,所以這事兒就同你直接說了。這親事啊,你也不必害羞,我這輩子算是跳進火坑裡出不來了。可你不一樣,你這麼好,一定能嫁一個如意郎君的。」

  江妙嗯了一聲,道:「我明白的。」這是姑娘家的終身大事,沒什麼好害羞的。她也不想隨隨便便嫁給一個陌生人。她心裡頭沒什麼合適的人選,霍硯的確算是拔尖兒了,就如霍璿說的,他樣樣都好,還挺老實的,的確適合當夫君。

  倆小姑娘正說著呢,霍璿身邊的丫鬟錦翠就進來稟告,說是霍硯來了。

  霍璿忍不住笑,看著江妙道:「果然背後不能說人。你瞧,說曹操曹操就到。」她說著笑,瞧見江妙的小臉,噯了一聲,「你別臉紅啊。」

  她臉紅了嗎?

  江妙伸手摸了摸臉,撅嘴道:「下回不許再說這個了。」她這臉紅,自然不是喜歡霍硯的意思,只是霍璿剛剛替霍硯打聽她的意思,霍硯就來了,她心裡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霍璿俏皮的道了一聲「遵命」,就瞧見自家哥哥進來了,便起身道:「哥哥,今兒怎麼有空來看我啊?」

  霍硯笑容和煦,叫人如沐春風,道:「剛好有空,就過來看看你。」

  霍硯將滿十七,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目下一襲寶藍色錦袍,腰間系著玉帶,佩戴玉佩香囊,儼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派頭。霍璿進宮後,平津侯府便是皇親國戚,這霍硯身為平津侯府嫡長子,日後前途不可估量。現如今霍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這說親的媒人都垮踏破門檻了。這一女百家求是對姑娘家最大的恭維,這話用來男子身上,也是適用的。身份好、樣貌好、品行好,這樣的好女婿,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呢。

  江妙覺著,若是自個兒日後也生了閨女,她也中意像霍硯這般的女婿。

  霍硯看向霍璿身邊的小姑娘,對上她水亮亮的大眼睛,耳根子一紅,微笑道:「妙妙也在啊。」他從身後小廝的手裡接過倆油紙包,道,「這是我剛才路過蜜餞鋪子順道買的,小姑娘喜歡吃,你們倆嘗嘗,看看喜不喜歡。」

  瞧著自個兒哥哥一副愣頭愣腦的呆頭鵝樣,霍璿抿著唇,有些想笑。可她這個傻哥哥,眼光倒是好。霍璿接過說了一聲謝謝哥哥,這才朝著江妙道,「妙妙吃嗎?」

  江妙笑著說了一句客氣話,而後才道:「今兒我好說歹說娘才答應我出門的,不過不准我出來太久。這會兒我若是再不回去,我娘下回就不許我出門了。璿姐姐,那咱們下回明秀山莊見。」

  霍璿知道這種事情不能逼得太急,而且她能感覺的出,人家小姑娘對她哥哥還是有些好感的,這事兒啊,還是有機會的。

  霍璿將手裡的兩包蜜餞塞給了江妙身旁的丫鬟寶巾,又同自家哥哥一道送江妙出府,待上了馬車,瞧著人走遠了,這才用胳膊肘頂了頂身邊傻愣愣的大哥。

  馬車內,江妙將蜜餞給了倆寶巾和寶綠。

  一打開,便聽得寶綠驚呼道:「呀,這不是平時姑娘最喜歡吃的嗎?怪不得霍姑娘和咱們姑娘脾氣相投,原來口味也這麼像啊。」江妙的口味有些奇怪,平日裡買蜜餞時,選得並不是最受小姑娘歡迎的那幾種,而是偏向口味重些,買的人自然也少。

  寶綠單純些,可寶巾心思細膩,一下子就明白,今兒這位霍公子是知曉她家姑娘來了的,所以才去看妹妹,而這些蜜餞,根本不是賣給霍姑娘的,而是買給她家姑娘的呀。這麼一來,寶巾對霍硯的印象,又好上了幾分。

  一個拐著彎、這般願意花心思的男子,當真是難得啊。

  寶巾側眸瞧瞧自家嬌滴滴的姑娘,曉得姑娘模樣生得美,而那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俊美雅致吶。

  江妙對上寶巾含笑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登時耳根子有些燙,道:「瞧什麼呢?」

  寶巾道:「咱姑娘真美。」

  江妙笑笑,也就不問了。

  下月初六要去明秀山莊這事兒,江妙一回府就同喬氏說了。喬氏有些猶豫,可想著那日霍璿也去,而且她總不能一輩子拘著閨女。喬氏點了頭,叮囑道:「那你就跟著阿璿好了,那丫頭是個有主見的。」

  江妙道:「嗯,女兒會注意的。」

  之後喬氏又問小心翼翼問道:「今兒你去霍府,可有遇見霍硯那孩子。」

  江妙如實道:「見著了。霍大哥去了璿姐姐那兒,不過我同璿姐姐剛好說完事兒,也沒說上幾句話。」她看著自家娘親,曉得她心裡在盤算什麼,小聲道,「娘,女兒心裡有主意的。有些事情,讓女兒自己想想。」

  喬氏笑了,伸手捏了一把閨女白嫩嫩的小臉,道:「你還知道娘心裡在想什麼?」

  江妙點頭「嗯」了一聲,淡淡道:「不就是想著,霍大哥適不適合當您的女婿嗎?」

  喬氏忍不住道:「小姑娘家家,這等事情也不曉得害羞。」不過她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未料她家閨女年紀雖小,可比她知道的還要聰慧玲瓏。既然閨女都這麼說了,喬氏配合道,「……那成,娘不管,你自己拿主意。」

  說是不管,怎麼可能真的不管呢?

  霍硯的確好,江正懋這個目光挑剔的,也甚是欣賞霍硯。可喬氏雖然喜歡霍硯這孩子,這心裡頭,卻沒這個打算。只是,這偌大的望城,年輕男子雖多,若正要尋個樣樣都令喬氏滿意的,也是件極困難的事兒。

  四個孩子,眼看著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就老大定了下來,也難怪喬氏會發愁了。

  九月初六這一日,江妙去明秀山莊赴衛寶鈴的約。

  今兒送江妙去的,是江妙的二哥江承許。

  十七歲的江承許,容貌比之江正懋年輕時越發的豐神俊朗。而這幼時生得一模一樣的三胞胎兄弟,漸漸長大後,屬於自己的獨特之處慢慢放大,如今瞧著,能一眼看出是三兄弟,可卻不像小時候那般,容易認錯。只是這性子倒是沒怎麼變,大哥江承讓少年老成,溫潤內斂,三哥江承諺,還是個跳脫的性子,整日嬉皮笑臉的,唯有這二哥,江妙是越發的猜不透了。

  到了明秀山莊,江承許親自送妹妹進去。

  到了院子裡的時候,就見七八個衣著華麗、娉娉嫋嫋的小姑娘圍在一起。

  那生得纖細、穿一襲淺碧色襦裙的小姑娘,側頭瞧見了前來的兄妹二人,立馬歡喜的跑了過來,拉著江妙的手道:「妙妙。」而後才怯怯的抬頭,看著江承許,「二表哥好。」

  江承許微微頷首「嗯」了一聲。

  碧衣姑娘眉心一抹朱砂痣,面容白皙,笑容清甜,正是薛今月。

  江妙瞧著面無表情的二哥,又看了一眼稍有懼意的薛今月,心裡有些發愁。這輩子,她使了一些小手段,總算讓今月沒像上輩子那麼怕她二哥了。私下的時候,今月還是會說些她二哥的好話的。只是,她這二哥,卻是個不愛說話的悶葫蘆,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她娘親一提要給他說親,他只坦言說不急,卻不告訴娘親,他心裡已經有人選了。這種事情,她是局外人,不能幫著二哥說,只能等他自個兒開口。

  可這種「自己明明知道,卻憋著不能說」的滋味兒,當真是難受。

  江承許將妹妹送到,就轉身走了,等傍晚的時候再來接人。

  江承許一走,薛今月的表情也自在了些。

  江妙同薛今月聊起了她的哥哥薛騰,道:「……薛表哥過年回來嗎?」

  薛今月的親哥哥薛騰,是當今明河長公主的准駙馬。

  只是薛騰年少有為,常年征戰沙場,有時候連過年都不回來。

  薛今月聽了,俏麗的小臉也耷拉著,撅著嘴嘟囔道,「說不準。去年我哥哥就說要回來的,結果我開心了半天,等到大年三十,都沒回來。」說著又羨慕起江妙來了,「……妙妙你多好啊,三個哥哥都在身邊。我呢,就這麼一個親哥哥,不過——好在有祁表哥。」

  江妙蹙眉,曉得薛今月口中的祁表哥,就是上輩子她嫁得那人。這祁澄她也是見過的,是個斯斯文文的、極會照顧人的大哥哥。可誰知道,瞧著這麼老實的人,成親之後,會變成那個模樣呢?所以江妙覺著,應當是那祁澄本性如此,只是在薛今月的面前偽裝的好罷了。

  江妙知道,薛今月對感情之事遲鈍,這會兒只是對祁澄有些好感,還沒發展到男女之情,一切還來得及的。

  江妙心想:只要今月看到過祁澄風流花心的一面,這輩子一定不會再想嫁給他了。

  見薛今月喋喋不休說著祁澄,江妙也沒興趣再聽她說下去了。一走到院子裡,一群小姑娘就圍了上來,還有一些,是站在衛寶鈴的身邊,沒有過來的。圍過來的小姑娘裡,也並非都是喜歡江妙的,只是大多對方才送江妙過來的江承許或者鎮國公府的其他公子有興趣。

  衛寶鈴笑吟吟走了過去,客客氣氣道:「江姑娘來了。」她細細打量一番,見著江妙這張玉蕊嬌花般的臉,有些反感,面上不動聲色,說道,「別站著,都坐下說話吧。」

  瞅著衛寶鈴一副主人的架勢,江妙同薛今月相視一笑,各自落座。

  衛寶鈴紅潤的唇瓣一彎,道:「我還以為霍姑娘會和江姑娘一道來呢?怎麼著,今兒不來嗎?」

  霍璿要入宮為後,衛寶鈴和景惠帝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二人之間水火不容,今日大多人就是來看好戲的,若是霍璿不來,那倒是有些掃興了。

  江妙接過丫鬟送上的茶水,對著衛寶鈴道:「璿姐姐同我說過,今兒是衛姑娘設宴,她一定會來的。」

  衛寶鈴澄澈的眼眸帶著笑意,道:「那就好。我也好些日子沒見她了,怪想她的。」

  衛寶鈴招呼完江妙之後,見又有人來了,便去招呼下一個。

  仿佛來的是什麼大人物,原是坐著的小姑娘們,一個個都起身過去打招呼了。江妙鮮少出席這等聚會,倒是好奇,對著薛今月道:「難不成是長公主來了?」若是長公主,她們也得過去行禮才是。

  薛今月搖搖頭,瞧著江妙道:「才不是,是陸玲瓏。」她嘴角翹了翹,小聲道,「不過大家看得也不是她的面子,只不過是想巴結宣王罷了。不過呢,她自個兒說同她三叔的關係有多好,她三叔很疼她,可據我所知,宣王才不會搭理這個討人厭的侄女呢。」說到後頭,薛今月抿嘴笑了笑。

  江妙也跟著笑了笑。她抬頭,看著衛寶鈴親切的挽著陸玲瓏的手,有說有笑的樣子,跟親姐妹似的。當初魏王得勢時,那羅安郡主,也像陸玲瓏這般,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拱月,可誰叫魏王不爭氣呢,同皇位失之交臂。

  衛寶鈴領著陸玲瓏過來。

  江妙和薛今月禮貌的起身打招呼。

  陸玲瓏瞧著江妙這張臉,陰陽怪氣道:「唷,江姑娘也在啊?」她瞅了瞅四周,捂嘴笑道,「你那三個哥哥呢?不是走到哪兒就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你,怎麼這會兒沒人呢?」

  小時候的陸玲瓏就已經夠嬌縱的,如今的陸玲瓏,仗著有個權傾朝野的三叔宣王,越發的驕橫跋扈。宣王分明從未出面護過陸玲瓏,可偏生沒人敢質疑宣王對陸玲瓏這個侄女的疼愛。畢竟宣王還未成親,膝下無兒無女,對侄兒侄女疼愛些,再正常不過了。這麼一來,越發助長了陸玲瓏的氣焰。

  見陸玲瓏這麼說江妙,衛寶鈴心裡是很解氣的。

  衛寶鈴偷著樂兒,面上卻道:「玲瓏,你別這麼說江姑娘。」

  江妙微笑道:「我哥哥們素來疼我,這事兒我想大家都是知道的。倒是陸姑娘,不是說宣王最疼陸姑娘這個侄女嗎,今兒可是宣王親自送陸姑娘過來的?前些日子,宣王幫了我爹爹一個小忙,若是今兒能沾陸姑娘的光,能瞻仰宣王風采,也是我的榮幸。畢竟宣王,是位極值得尊重的長輩。」

  小姑娘家不該提起外男,可陸琉的輩分比江妙高,江妙將他當成敬愛的長輩,倒是沒什麼不妥。

  陸玲瓏是最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重的,也就在外人面前神氣神氣。饒是同住一個屋簷下,陸玲瓏也沒什麼機會同三叔見面,更沒把握讓他護著她了。到底是小姑娘,涉世未深,陸玲瓏登時氣得臉都紅了,忙氣呼呼的走掉了。衛寶鈴忙前去安撫。

  江妙哼哼了一聲。敢說她哥哥的壞話,也得看她有沒有本事。

  出氣了,江妙才對著薛今月道:「璿姐姐差不多該來了。我先去趟茅房解手,今月你在這兒等著。」

  薛今月點頭,招招手道:「去吧。小心些。」

  江妙的身後跟著寶巾寶綠,有明秀山莊的丫鬟領著她去了茅房。

  領著江妙去的那丫鬟叫芙蓉,名兒倒是好聽,生得圓圓小臉,同寶綠差不多年紀。芙蓉領著她解完手之後,又熱情的向她介紹了明秀山莊的景致。

  明秀山莊碧瓦朱甍、雕欄畫棟,的確符合皇家氣派。

  行至遊廊,芙蓉又朝著江妙介紹道:「那兒是鹿園。」

  鹿園。

  江妙問道:「難不成裡面有鹿?」

  芙蓉含笑點頭,道:「江姑娘果真冰雪聰慧。裡面是長公主養的鹿,是去年秋天狩獵時,宣王送給長公主的,長公主很喜歡。那小鹿極有靈性,每回瞧著長公主,就像個孩子似的撒嬌,瞧見長公主不開心了,還會主動逗長公主開心呢。」

  江妙身後的寶綠睜大了眼睛,急急的抓著江妙的衣袖,道:「姑娘,咱們去看看吧。奴婢還沒見過活生生的鹿呢。」

  江妙道:「既是長公主養的鹿,咱們怎麼能隨便去看。璿姐姐快回來了,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寶綠耷拉著小腦袋,低低的「哦」了一聲,有些不情不願的,可到底也不敢太過越距。

  芙蓉笑吟吟道:「長公主素來大方,瞧一眼倒是沒什麼事兒。先前衛姑娘也帶了其他幾位姑娘看過,長公主還說,那小鹿被養在鹿園,得讓它多見見生人,生得瞧見小姑娘就害怕的往樹後躲,半點沒有鹿樣。」

  這話一落,寶綠抬眸,眼巴巴的看著江妙:「姑娘?」

  江妙無奈,可聽著芙蓉這般介紹,也覺得這小鹿可愛,瞧一眼也無妨。

  江妙看著一旁的芙蓉,道:「那就麻煩了。」

  芙蓉道:「不麻煩,是奴婢的榮幸。江姑娘隨奴婢來吧。」說著,便領著江妙主僕三人進了鹿園,裡頭樹木蔥蘢,如今正值深秋,地上鋪滿了金燦燦的落葉。走了一段路,芙蓉就朝著前頭道,「瞧,那就是長公主養的小鹿。」

  江妙順著芙蓉指的方向看去,瞧著湖邊有只小鹿,正低頭喝水呢。瞧著小鹿腦袋上的倆角,江妙便曉得這是一隻雄鹿。雄鹿大抵兩歲便開始長角,等年齡大些,原本的初生不分叉的角,就會開始脫角慢慢增加分叉。

  這小鹿全身是紅棕色的,身上布著白點,這白色斑點,酷似梅花。

  是只梅花鹿呢。

  喝完了水,小鹿抬起腦袋,看著進來的四人,長長的臉上,大眼睛水汪汪的,見它甩了甩尾巴,一副極傲慢的模樣。可除卻傲慢之外,沒有半分要攻擊的勢頭,只淡淡看了幾人,繼續悠哉悠哉的走著,仿佛一副貴公子的架勢。

  真是貴氣。果真是什麼人,養什麼鹿。

  這小鹿的確生得漂亮,大抵也是雄鹿中的美男子了。江妙瞧著喜歡,走近些,抬手摸了摸它的毛色豔麗的身子,聲音甜甜道:「你長得真好看。」

  原本這鹿一副不願被碰的模樣,可仿佛是聽懂了江妙的誇讚,水汪汪的眼睛亮了亮,立馬就變得溫順起來,還湊近一些任由江妙摸。

  真是稀奇了。江妙彎眸,笑得開心,小手輕輕在它腦袋上摸了摸,道:「你還能聽懂人話呢?知道我是在誇你。」

  江妙從沒養過什麼小動物,這會兒瞧見這小鹿,卻是愛不釋手。

  正當江妙開心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清潤悅耳的聲音——

  「……過來。」

  是個男子的聲音。

  江妙撫著小鹿的手頓了頓,面色一愣,準備轉身去看,卻見她手下的小鹿「哧溜」一下就跑了過去。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不遠處過來的男人。見他姿容無雙,身姿如竹,頎長挺拔高大,穿著一身墨綠繡金絲錦袍,腳踩玄色繡雲紋錦靴。而那傲慢不可一世的小鹿,也仿佛像是見著主人一般,狗腿又親昵的蹭著男人的身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0:15 AM

第052章:

  陸琉撫著小鹿的腦袋,略略抬眼,見不遠處穿著粉嫩面容嬌美的小姑娘。她眸中略含驚詫,一雙水潤瀲灩的大眼睛乾淨澄澈,望了他幾眼,而後極快的垂下眼睛,表情有些緊張。

  江妙屈膝行禮,啟唇道:「臣女見過王爺。」

  按理說,陸琉和長公主的關係好,來她的莊子自然也不是一件稀奇事兒,可今兒衛寶鈴向長公主借了莊子,院子裡皆是嬌嬌俏俏的妙齡貴女,陸琉這麼一個大男人,出現在此處的確有些不妥。江妙眉尖微蹙,想著剛才就不該進來的,瞧瞧,這下子還被人逮個正著,真是丟人吶。

  寶巾和寶綠是不認識眼前這位元宣王陸琉的,可目下聽著自家姑娘的稱呼,又瞧著這男人的外貌和氣度,自然也不難猜出是哪位王爺了。而且這王爺一副能隨意出入長公主莊子的架勢,除卻宣王,又會是何人?

  寶綠自責不已,方才若不是太過好奇,哪會碰上這尊大佛?

  「不必多禮。」陸琉薄唇輕啟,俊美硬朗的面容之上神情淡然。他伸手戳了戳小鹿的腦袋,朝著江妙道,「……喜歡這鹿?」

  嗯?

  江妙抬起頭,目光落在了男人手下的小鹿身上,誠實的點頭:「這鹿很可愛,想必沒人會不喜歡的。」仿佛又聽懂了她讚美的話,那小鹿又開心的甩了甩尾巴。江妙原本有些緊張,待瞧著小鹿這般可愛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她笑容極甜,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有兩個梨渦,臉上滿是小姑娘才有的青春朝氣。只是撞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才笑容一滯,安安靜靜站著。

  陸琉走了過去,在她的面前停下。他發覺這小姑娘雖然長大了,可個子還是這般嬌小,站在他的面前,不過堪堪及胸口的樣子。他低頭看她,小姑娘長長的眼睫覆下,讓他看不見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

  陸琉道:「這鹿園不單單有鹿,還養著別的動物,若是想看,下回要莊子裡的侍衛陪著。」

  雖是好心提醒的話,可江妙聽著,面上有些窘迫,仿佛是在說她不知禮數隨意闖入此處。可若要說起來,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兒。

  江妙心裡有些不痛快,可到底不敢得罪面前這人,只乖乖點頭「嗯」了一聲,而後抬頭一臉淡然道:「王爺若是沒事,臣女就先告退了。」她話說得極快,沒等陸琉開口,就微微屈膝,然後走出了鹿園。

  小鹿「呦呦呦」叫了幾聲,仿佛有些捨不得那個漂亮的小姑娘。

  陸琉輕輕拍了一下它的腦袋,眉宇溫和,語氣帶著輕快的笑意:「……淘氣的小東西。」

  出了鹿園,那位叫芙蓉的丫鬟,才一臉緊張朝著江妙道歉:「江姑娘,是奴婢不對,還請江姑娘別生氣。」

  江妙的脾氣好,從來不會責怪下人,而且這芙蓉也是熱情好意,她哪裡能怪她啊?江妙開口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宣王經常來明秀山莊嗎?」

  芙蓉瞧面前這江姑娘,不但人長得美,性子也好,心下又多了幾分好感,自然是知無不言,她道:「倒是沒有。長公主和宣王的關係的確不錯,可宣王脾氣古怪,很少來莊子的,大多是長公主親自去見他。今兒倒是巧了。」說著,又看向江妙,語氣驚喜道,「不過方才王爺待江姑娘好生客氣……」

  不經常來,卻讓她偶然來一回給撞上了,的確是太巧了。

  不過,他適才對她的態度,的確算是客氣了。江妙袖中的手攥了攥,想著方才陸琉的臉,這幾年,她還是頭一回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他。雖說她不常出門,可這望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出門的時候,也曾遇到過幾回,不過礙於身份,倒是沒機會說話。小時候她同陸琉的關係也沒有多好,加之老王妃死後,鎮國公府和宣王府越發沒有往來,她同陸琉無親無故,沒了接觸之後,自然同陌生人無異。

  虛驚一場,也令江妙身後的倆丫鬟松了一口氣。

  寶綠抿了抿唇,扯著自家姑娘的衣袖,忙道:「是奴婢的不是,以後再也不敢好奇了。」她見姑娘沒有責怪自己,這才笑盈盈道,「不過啊……這宣王長得可真俊,聲音也好聽呢。」

  芙蓉也抿唇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就是性子冷了點。」

  主僕幾人說說笑笑,就回了院子。

  一到院子,薛今月就一把拉著江妙,緊張兮兮道:「妙妙,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都要去找你了。」

  江妙沒說在鹿園遇見陸琉的事兒,只歉疚道:「我瞧著莊子裡的景致不錯,就多看了一陣子。」

  沒事就好。薛今月松了一口氣。

  江妙四處張望,沒瞧見想見的人,這才看著薛今月,問道:「璿姐姐還沒來嗎?」

  薛今月點頭「嗯」了一聲,道:「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兒。」

  江妙柳眉微蹙,也有些發愁。

  未料話音剛落,霍璿就進來了,而同霍璿一道進來的,竟是明河長公主。長公主並未穿太過繁瑣的衣裙,而是一襲紅色勁裝,英姿颯爽,眉宇間更是小姑娘少有的英氣。這般的打扮,越發襯得身邊精心打扮的霍璿嬌美可人。且二人有說有笑,一副關係不錯的樣子。

  在場的小姑娘們,瞧著長公主,立馬上前屈膝行禮。

  只是衛寶鈴,看著長公主和霍璿的關係這般親切,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小臉一僵,之後展顏迎了上去,親切的叫了一聲:「表姐。」

  長公主頷首,對著衛寶鈴道:「方才在半道上,瞧見阿璿的馬車壞了,本宮就順道帶她來了。」她抬頭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們,笑容落落大方,「大家都是寶鈴請來的朋友,不必拘禮。」

  長公主性子直率待人親切,倒是名不虛傳。

  薛今月對長公主這位准嫂嫂,倒是頗有微詞,她悄悄的對著江妙道:「上回我哥哥難得回來,我讓哥哥陪我一道去法華寺,未料遇見了長公主。哥哥同長公主見面之後,嘴角和下巴都是淤青。我瞧著心疼壞了,下手都不知道輕重……」薛今月同哥哥薛騰兄妹情深,薛騰是五大三粗的武將,本該配個溫柔似水的姑娘,誰料會同脾氣火爆、自小習武的長公主定親。

  江妙聽了,抿唇笑笑。

  上輩子,她也沒少聽薛今月抱怨過。不過薛騰是條漢子,他武藝出眾,卻不會同姑娘家動手,他被長公主打傷,也不過是讓著他。他們二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對名副其實的歡喜冤家。

  長公主自然也瞧見了後頭那兩位竊竊私語的小姑娘,遂走過去,看著薛今月道:「今月也在啊。」

  薛今月點頭,微笑道:「長公主。」

  長公主頷首,之後目光落在了薛今月身旁的江妙身上。她本是生得極明媚英氣的小姑娘,笑起來更是爽朗率真,招人喜歡。她的目光在江妙的身上逡視了一番,然後抬手拍了拍江妙的小肩膀,道:「妙妙都長這麼大了?平時都沒見你出來玩兒過。」

  在場的哪個小姑娘,不想同長公主攀上一點交情?可偏生直來直去的長公主不吃那一套,所以這位看似友善的長公主,從來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殷勤,攀關係簡直是難上加難。饒是宣王陸琉的侄女陸玲瓏,也曾想著同長公主親近一些,可長公主連半分面子都不給。如今,長公主竟然主動和江妙說話了,且一副很熟悉的樣子。

  陸玲瓏擰著小臉,側頭看衛寶鈴,小聲問道:「長公主認識江妙?」

  衛寶鈴搖搖頭,一副也不知情的樣子。雖說幼時長公主同江妙見過幾次面,可那也是看在宣王陸琉的面子上,如今宣王府和鎮國公府都沒有往來了,按理說長公主同江妙也沒有什麼交情可言了。衛寶鈴眉頭蹙得越發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光是其他的小姑娘好奇,饒是江妙本人,也有些受寵若驚。都是小時候的事兒,未料長公主還記得她。不過,雖然多年沒有接觸,可江妙素來喜歡性子直率的姑娘,便莞爾一笑道:「也是想出來玩兒的,只是,平日裡娘親拘得緊。」

  長公主笑笑,道:「也是,姑娘家出門也不方便。」她的表情很熱情,比對薛今月這位小姑子還要熱情,繼續道,「我今兒來,是來莊子的果園摘些桔子的。你都不知道,這桔子可甜了,怎麼樣,要和我一起去嗎?」

  身為大樑尊貴的長公主,要吃桔子還不簡單。可有權有勢的人兒,就喜歡偶爾嘗試一下辛苦勞作的滋味兒,江妙身為鎮國公府唯一的嫡女,含著金湯匙長大,自然也明白這種感受的。她本就感興趣,目下長公主熱情想邀,當然不會拒絕。

  一旁的衛寶鈴看著,有些眼饞,拉著長公主的衣袖,語氣嬌嬌道:「表姐,我也想去。」

  長公主看了一眼身旁的衛寶鈴,看著她乾淨明亮的眼睛,臉上的笑容稍稍一滯,而後重新揚起笑容,道:「今兒你請了這麼多客人,哪有主人缺席的道理?你若要吃桔子,待會兒摘完了,我派人送些去你的府上。」

  衛寶鈴有些後悔,可于情於理的確不能拋下請來的客人,只是目下見長公主這般喜歡江妙,擔心極了。在衛寶鈴想來,在場的這些小姑娘,個個都是想和長公主攀交情的,江妙也不例外,這回江妙有幸入得了長公主的眼,定然會牢牢抓住這個機會。討長公主的喜歡是其次,可若是長公主在表哥的面前說些江妙的好話,讓表哥注意到江妙,那可就不得了了。

  衛寶鈴撅了撅嘴,道:「那、那好吧。」

  除卻江妙之外,長公主還叫了霍璿和薛今月。這霍璿是日後的皇后,長公主的弟妹,而薛今月將是長公主的小姑子,叫上她也是于情於理的。

  瞧著三人跟著長公主一道去,陸玲瓏也氣得心裡發堵,對著衛寶鈴道:「那江妙算是個什麼東西?哪裡有她的份?」

  外人皆道衛寶鈴和陸玲瓏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可唯有衛寶鈴心裡清楚,若不是看在陸玲瓏是陸琉的侄女份上,她哪裡會搭理她?衛寶鈴憤懣不已,又聽陸玲瓏在耳畔喋喋不休的抱怨,更是一個頭兩個大,登時連半個字都不想說了。

  衛寶鈴深吸一口氣,臉頰氣得有些紅,緩緩開口,對著陸玲瓏道:「表姐喜歡妙妙,不過是因為妙妙長得招人喜歡罷了。」

  方才還客客氣氣的叫「江姑娘」,目下長公主對江妙一熱情,衛寶鈴就改口跟著叫「妙妙」了。陸玲瓏以為衛寶鈴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的,這會兒聽著衛寶鈴的話,有些目瞪口呆。

  看著陸玲瓏氣惱的模樣,衛寶鈴唇瓣勾了勾。這個蠢貨,就讓她和江妙作對去吧。

  ***

  明秀山莊不但有養動物的鹿園,還有果園。仨小姑娘跟著長公主一道進了園子,抬頭看去,滿院的桔子,那黃澄澄的桔子,像小燈籠似的掛在樹上,一派碩果累累的豐收景象。

  長公主抬手一指,說道:「這兒種的泰半是蜜桔,個兒不大,但是皮薄味甜,脈不粘瓣,食不留渣,水分也多……」說著,順手摘了一個,剝了皮,遞給了江妙,道,「你嘗嘗,甜不甜?」

  江妙嘗了一瓣,含笑點頭道:「很甜。」

  長公主自己也吃了一瓣,道:「甜就對了。我先去摘,你們也隨便摘,有事兒叫下人就成。」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放著的準備的石桌石凳,「你們仨瞧著嬌嬌弱弱的,累了就去那歇著,待會兒我送你們回去。」

  仨小姑娘極乖巧的點了頭。

  霍璿對著江妙道:「妙妙,怎麼長公主好像很喜歡你?」霍璿摸著下巴,越發是猜不透了,「我沒聽你提過認識長公主啊。」

  薛今月也道:「是呀是呀,長公主對我都沒這麼熱情呢。」

  江妙手裡提著竹籃,摘桔子正摘得新鮮呢,一聽霍璿和薛今月這般問,便如實道:「小時候和長公主見過幾回。」

  這麼一說,霍璿也想起來了。她蹙眉道:「可這都過去多久了,我都忘了,長公主記性可真好。」

  江妙道:「咱不說了,摘桔子吧。」

  霍璿點頭:「好,那邊的桔子大,咱們去那兒瞧瞧。」

  三人原是養在深閨的小姑娘,目下最是活潑的年紀,壓抑的久了,如今親自來果園摘桔子,一個個都極喜歡,跑來跑去好不歡樂。就連江妙身邊的寶綠,也一邊摘一邊對著江妙道:「姑娘,這果園裡的桔子可真甜,咱們下回也可以在院子裡種一棵。」

  江妙從善如流,摘了一個金燦燦的桔子,湊到面前吻了吻桔子的味兒,對著寶綠眨眨眼道:「這主意不錯。」

  目下這園子裡沒什麼人,江妙自然不像方才在前院那般舉止拘束,她手裡提著籃子,裡頭裝著七八個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桔子。瞧見枝頭有個大的,便踮起腳摘了下來,不過江妙的手沒拿穩,那桔子便軲轆軲轆朝著另一邊過去。

  江妙跑過去追。

  桔子滾了一陣,堪堪停在一雙玄色繡雲紋的錦靴前。

  江妙見來人彎腰撿起桔子,然後伸手一扔,準確無誤扔到了她的籃子裡。

  又遇見了。

  這會兒江妙本就心情好,加之她對陸琉存著之前的好感,甭管外邊的人如何說他,心裡始終那個曾經給她編螞蚱、送零嘴兒的少年。如今陸琉身份不一樣了,方才她有些猝不及防,可現在是第二回遇著,倒是比剛才的反應好多了。

  江妙笑了笑,道:「謝謝王爺。」她看著陸琉的臉,問道,「……王爺也來摘桔子嗎?」

  陸琉點點頭,道:「明河找本王有事兒,未料是摘桔子。」

  他語氣輕快,江妙也輕鬆了許多。她抬眸瞅了瞅他的臉,發覺面前的男人生得俊美無雙,眉梢含著淺淺笑意,模樣有些親切。他比她大六歲,輩分卻比她高出整整一倍。既是如此,那他就是她的長輩。

  長輩。江妙心中默念。

  果然,將眼前的男人當成長輩,江妙心裡更容易接受。

  她好心的指了指長公主的方向,道:「長公主在那兒。」

  瞧著面前小姑娘的笑意,陸琉「嗯」了一聲。可他並未打算過去,而後走到江妙的身邊,抬手替她摘了一個枝頭的桔子,放到了她手裡提著的籃子裡。

  江妙一愣。這個桔子,她剛才看了許久,但是目測她身高不夠,所以沒有伸手去摘。也不曉得是不是巧合。

  江妙正恍惚著,便聽身邊的男人問道:「老太太近來身體如何?」

  江妙回答道:「祖母身體很硬朗,多謝王爺掛念。」可心裡卻是奇怪,好端端的,問這個作甚?只是,提到自己的祖母,江妙就想起了昔日那和藹和親的老王妃。其實,老王妃沒了之後,她曾經去宣王府見過陸琉的。

  陸琉道:「那就好。」他低頭看她,眼底含著笑意,正是一副溫暖和煦的模樣,半點不像傳言那般不近人情。一點兒都不可怕呢。他看她,小姑娘小臉紅彤彤的,下巴還有可愛的嬰兒肥,瞧著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他只是隨意打量了一眼,並未多說話,「本王過去了。」

  「嗯。」江妙點點頭。

  她目送陸琉離開。

  長公主爬到了樹上,瞧見陸琉來了,便晃著腿,居高臨下同陸琉說話。

  之後衛寶鈴也來了,她跑到長公主的樹下,朝著陸琉行了禮,而後仰頭道:「表姐,我給你拿籃子。」

  長公主看著衛寶鈴,道:「怎麼不招呼客人?」

  衛寶鈴道:「她們有事兒先走了,下回再借表姐的莊子,成不成?」衛寶鈴長相甜美,笑起來天真單純,這副小模樣,怕是誰都難以拒絕。

  長公主摘了一個桔子,面上表情淡淡,道:「當然可以。」

  衛寶鈴手裡提著籃子,表情有些委屈,總覺得這幾年,長公主對她的態度冷淡了一些。不過一想到景惠帝這個表哥,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疼愛,衛寶鈴自然也不去多想。反正只要牢牢抓住表哥的心就成了。

  摘完桔子之後,天色不早了,幾個小姑娘自然該回去了。

  外頭霍硯已經過來接人了,霍璿拉著江妙一道去客廳見霍硯。

  明秀山莊有長公主準備的新衣裳,江妙同霍璿換了新衣裳。這身桃紅色繡海棠花襦裙比之前江妙穿得顏色鮮豔些,加之江妙剛剛沐浴完,更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樣。

  霍硯看著面前嫩生生的小姑娘,有些挪不開眼,待撞上她的眼睛,才慌張錯開眼。

  江妙見霍硯在看自己,可她一看他,他就不敢看自己了。她稍稍側頭,瞧見霍硯的耳根子有些紅,都要燒到脖子了,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跟著霍璿喊了一聲「霍大哥」。

  之前江妙考慮過霍璿的意見,雖然她這會兒對霍硯並沒有產生男女之情,可若是到了說親的時候,她還沒喜歡的男子,而霍硯仍舊喜歡她,那她還是願意嫁給霍硯的。畢竟她小時候就開始考慮霍硯了。而且,江妙也考慮過平津侯府的狀況,侯爺和侯夫人都是和善的主,待她也親切。

  這麼一來,江妙看霍硯的眼神,也越發明亮了些。

  長公主正和陸琉一道出來見人,瞧著前廳溫潤如玉、耳根子泛紅的霍硯,長公主笑吟吟道:「我還想呢,這霍大公子為何遲遲不肯定親,原來有心上人了……」她看著身旁的堂兄,故意道,「江小姑娘的確很招人喜歡呢。是吧,堂兄?」

  哪知陸琉並未回答,只見他面上表情淡然,答非所問道:「你上回不是嫌那鹿煩人嗎?」

  長公主眉頭一蹙,道:「堂兄,我哪有……」

  「待會兒我會讓陸何帶回去。」陸琉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0:24 AM

第053章:

  霍硯不知妹妹馬車壞了一事,是騎馬過來的。長公主瞧著,倒是熱情的欲送霍璿回去。先前景惠帝能順利登基,除卻身邊有陸琉相助,更少不了薛家和平津侯府的鼎力支持。景惠帝滿心都是衛寶鈴,可長公主知恩圖報,且霍璿是個好姑娘,是她欣賞的性子,平素她對霍璿好些,也是為了自己的弟弟。

  霍璿知道長公主待自己好,含笑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同妙妙順路,讓她捎我一程就好了,而且路上我同妙妙也可以說說話。」

  江妙也道:「是呀,我送璿姐姐回去就成了。」因長公主同幼時一樣性子率真,所以江妙在她的面前也沒有先前那般拘謹。

  長公主的目光落在江妙的身上,瞧著她精緻的花苞髻,粉嫩嫩的臉頰,打量了一番之後,這才伸手抓住江妙的手,道:「那也好,路上小心些。」

  除卻霍璿以外,薛今月表示也要坐江妙的馬車。仨小姑娘走在前頭,霍硯跟在後頭,剛走出莊子,江承許就按著約定的時辰到了。江妙見了江承許,將事情同他說了,薛府比平津侯府離鎮國公府近些,而且極順路,便先將霍璿送到,而後輪著薛今月,倒也沒有不方便的地方。

  馬車內,江妙撩起簾子瞧了瞧。她原本是想看看自家二哥的,未料一打開簾子,就看到騎在馬上的霍硯。霍硯也仿佛感受到了邊上小姑娘的目光,側頭瞧了一眼,待看到江妙在看自己,登時俊臉一燙,朝著她微微頷首。江妙倒是沒什麼好害羞的,沖著霍硯禮貌的笑了笑,卻見他的臉更紅了。她怕自個兒再看下去,霍硯的臉就要紅成猴子屁股了,這才放了下來。

  未料被眼尖的霍璿逮個正著,她笑眯眯道:「怎麼樣?我哥哥好看嗎?」

  本來沒什麼事兒的,可被霍璿這麼一說,仿佛是她在故意偷看霍硯似的。江妙知道,這個時候,若是自己支支吾吾露出什麼羞澀的舉止,越發顯得有什麼事兒了。她側頭看著霍硯,道:「你生得這麼好看,霍大哥是你哥哥,自然也好看。」

  這小嘴兒甜的。霍璿沒法反駁,只雙手托腮認認真真道:「我原本覺得,妙妙的三個哥哥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不過今兒近距離瞧見了宣王,當真是俊俏。」尋常的小姑娘,饒是對男子好奇,也不會主動議論,可馬車內這仨小姑娘關係好,偷偷議論,倒也沒什麼。

  霍璿看向薛今月,道:「是不是啊?」

  薛今月小雞啄米般點點頭,末了才吞吞吐吐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冷了點……」她面頰一紅,小聲道,「還是祁表哥溫柔體貼。」

  薛今月是三個小姑娘中年紀最大的,若非霍璿的親事定的是皇家,她才是三個小姑娘中最早成親的。

  瞧著薛今月這般模樣,江妙擔憂的蹙起了眉,她道:「我二哥也很體貼啊。」祁澄那個偽君子,怎麼能和她二哥比呢?今兒瞧著薛今月這副架子,江妙越發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開導開導她家二哥,若是再無動於衷,這媳婦兒當真是跑了。得不到認可,江妙問道,「……是不是啊?」

  薛今月求助般看了一眼霍璿,這才對江妙道:「二表哥的確很厲害,可是妙妙,他只對妹妹體貼啊。」她嘟囔了一聲,「我有點怕他。而且二表哥這麼聰明,肯定不喜歡我這種這麼笨的。」

  聽著薛今月這麼一說,江妙便想起之前,她找薛今月一道做功課,然後她讓二哥教她,事後薛今月就偷偷委屈的告訴她,說她二哥嫌她笨。她二哥哪裡會嫌她笨?若真的嫌她笨了,也不會一開始就答應教她。這事兒之後,薛今月就不肯再來她家裡和她一起做功課了。

  霍璿笑了,伸出指頭戳了戳薛今月的腦袋,道:「你啊,滿腦子都是你的祁表哥,乾脆嫁給他得了。」

  薛今月小臉一紅,嘴角微微瞧著,朝著二人眨了眨眼,道:「那個……我告訴你們一件事兒,不過你們得保密。」見二人都點了頭,薛今月才拽著衣袖,紅著俏臉低聲道,「祁表哥打算來提親,我估摸著,也就這兩個月。」

  霍璿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興奮道:「動作這麼快。」她伸手捏捏薛今月的臉,笑嘻嘻道,「瞧你高興的,跟撿了銀子似的……是吧,妙妙?」

  「啊?」忽然提到自己,江妙愣了一愣,而後點點頭道,「是啊……」是個大頭鬼,若是定了祁澄,哪裡值得開心了?

  馬車到了平津侯府外頭,江妙和薛今月送霍璿下馬車。因著薛今月的事兒,江妙神情有些恍惚,下馬車的時候沒站穩,差點就摔倒,得虧霍璿身邊的霍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小姑娘的腕子纖細如玉,不盈一握,霍硯是出於本能扶著她的,穩住之後才關切的急急問道:「沒事吧?」

  江妙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霍硯握在自己腕子上的手。

  霍硯這才趕緊放開。

  江妙倒是沒放在心上,只是江承許走了過來,堪堪擋在自家妹妹的面前,對著霍硯道:「今兒我同妙妙就不進去了,改日再來拜訪。」

  霍硯自然是知道江妙的三個哥哥,個個都是極護短的,方才他扶她,雖是好意,可到底還是失禮了。霍硯沒說什麼,朝著江承許點了頭,就領著妹妹一道進去了。

  江承許這才看著江妙,低聲問道:「沒事吧?」

  江妙搖搖頭,解釋道:「剛才在想事情,所以……」她知二哥不大喜歡霍硯,忍不住小聲替霍硯說話,「霍大哥是好意,二哥你別這樣。」

  江承許哪裡不知霍硯是好意?就是因為知道他是好意,所以他才沒對他如何。可江承許同樣也知道霍硯對他妹妹的心思。在江承許看來,霍硯想當他的妹夫,除了過爹娘那關外,還得看他們三個的意思。只是,如今聽著妹妹都開始替霍硯說好話了,江承許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不過他素來情緒不外露,就算不舒坦,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只讓妹妹和薛今月上了馬車。

  將薛今月送回府之後,江承許才從馬上下來,和妹妹一道坐馬車。江妙坐在自家哥哥的身邊,側過頭偷偷打量了一下哥哥俊美的側臉,越看越覺得哥哥比那個祁澄俊俏多了。像她和今月這般的小姑娘,正是最膚淺的時候,一個男子生得俊,自然先入為主會有些好感,可之後的事兒,還得靠性子。江妙雙手擱膝頭,自薛今月下馬車後,馬車內立馬就安安靜靜沒聲兒了,江妙斟酌了一會兒,才道:「二哥不喜歡霍大哥嗎?」

  江承許淡淡道:「我喜歡一個男子做什麼?」

  江妙忍不住笑。這麼一本正經講笑話,真的好嗎?江妙歪著腦袋看著自家二哥,眨眨眼道:「二哥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不過方才,我聽到一件事兒,我有些擔心。」她見自家二哥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也沒怎麼賣關子,一臉認真道,「……祁澄這幾日會去薛家提親。」

  江承許薄唇微微一抿。

  她悄悄打量著身旁之人的反應,見他面色如常,仿佛當真不在意。饒是她這個親妹妹,若非事先知道這事兒,也絕對看不出來,她二哥喜歡今月的。江妙繼續若無其事的說道:「那祁澄,我也見過幾回,總覺得他不想面上看著這麼簡單,怕今月當真嫁給她,會吃虧……」她問江承許,道,「二哥,你覺得呢?」

  江承許沒說話。

  江妙又道:「噯,這事兒今月不許我說的,只是我不放心那祁澄,所以忍不住同二哥你說了。你可不許告訴別人,不然今月下回一定不和我說了。」

  江承許點頭,道:「我知道了。」

  江妙嘴角翹翹,伸手撩起簾子,看著馬車外邊的風景。

  兄妹二人剛回府,喬氏就拉著江妙到邊上說話,問道:「那桔子是怎麼回事兒?」

  桔子?江妙起初還沒反應過來,聽著喬氏一番話,才恍然大悟。方才他們走得急,事先長公主說了要她拿幾籃桔子回去,倒是忘記了。未料長公主竟然派人送過來了。

  江妙將今日在明秀山莊遇見長公主,和長公主一塊摘桔子的事兒同喬氏說了。喬氏聽後,才擔憂的蹙起了眉頭。誰都知道長公主的交情難攀,她從不收禮,更別提主動送臣子們禮了?在喬氏看來,她閨女這幾年鮮少出門,同長公主也是頭一回見,再這麼著,也不會這麼客氣,所以大抵是對鎮國公府客氣。

  正說著,江正懋也進來了。

  如今已是鎮國公的江正懋,比之年輕的時候,多了幾分溫和。到底是官場上磨礪出來的,甭管多大的官,一味端著架子,總歸會影響名聲。江正懋穿著一襲寶藍底玄色步步高升團花繭綢直裰,身上極有文官的沉穩,又因自小習武,擁有武將一般的硬朗腰板。

  他看向閨女,笑容滿面道:「妙妙回來了?」

  江妙開心的叫了一聲「爹爹」,然後從籃子裡拿了一個橘子剝了起來,給江正懋和喬氏一人一半,道:「爹爹,娘,你們嘗嘗,這桔子可甜了。」

  喬氏憂心忡忡,有些吃不下,倒是江正懋,三倆下吃完了孝順閨女剝的半個桔子,對著妻子道:「不過是幾籃桔子,不用想太多。咱們不過是沾了妙妙的光罷了。」

  聽著夫君這般說,喬氏也松了一口氣,吃了一瓣,抿了抿唇道:「的確很甜。」

  原以為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哪知次日一大早,江妙就被喬氏叫醒去了前院。

  走到前院,江妙看著眼前的小鹿,見它脖子上系著一個錦布包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正是一副剛剛被打包送過來的架勢。昨兒在鹿園見它的時候,江妙一眼就喜歡上它了,若非突然遇見陸琉,她興許還能多同它玩一玩了。

  江妙伸手摸了摸小鹿的腦袋,笑吟吟看著喬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兒?」

  喬氏走了過去,道:「我倒要問問你呢。許嬤嬤同我說的,有個小廝領著這鹿進來,說是送給你的。你可認得?」

  江妙詫異,點點頭道:「認得,這是長公主的鹿……」說著,又心下不解,喃喃道,「怎麼,無端端送給我了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0:41 AM

第054章:

  這鹿江妙雖然喜歡,但是昨兒在明秀山莊聽那位叫芙蓉的丫鬟說,這小鹿可是長公主的愛寵啊。江妙摸了幾下,看著喬氏,詢問她的意思。喬氏原本就因為昨日長公主送的幾籃桔子有些犯愁,今兒又送來一頭活生生的鹿,的確是太奇怪了。

  喬氏想了想,說道:「娘也曉得那鹿不好收下,可方才送來的那小廝說了,若是你不喜歡,就扔了,或者宰了吃鹿肉,別送回去了。」

  小鹿昨兒還趾高氣揚的,如今好像是聽懂了喬氏的話,立馬諂媚的蹭了蹭江妙的手臂,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就這麼可憐巴巴的看著它。江妙瞧著,心都軟了。這小傢伙,居然這般有靈性。

  江妙輕輕拍了幾下,安撫道:「你放心,才捨不得把你吃了呢。」

  小鹿歡快的甩甩尾巴。

  江妙沒養過小動物,如今突然來了一隻大的,倒是絲毫都沒覺得不適應。而小廝那番話,顯然就是長公主的語氣,未料送禮都是這般霸道的。江妙開心的沖著喬氏道:「娘,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養著吧,總不好拂了長公主的面子。下回若是有機會見著長公主,女兒親自感謝她。」

  喬氏點了點頭,覺著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法子了。不過喬氏喜歡乾淨,素來不喜歡這些動物,瞧著閨女同小鹿走得這般近,略微蹙眉道:「別離這麼近,當心把衣裳弄髒了。」

  江妙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哪有?小鹿很乾淨,娘你瞧瞧,洗得乾乾淨淨……」她摸摸小鹿的毛髮,笑吟吟道,「剛洗過呢,對吧?」

  見閨女同小鹿有說有笑的,喬氏吩咐了一番,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下午的時候,喬元寶專程過來了。

  喬元寶已經九歲了,穿著一身綠油油的錦袍,帶著一頂瓜皮小帽,個頭比同齡的男孩子略矮些,不過他生得唇紅齒白,眼眸明亮,雖不像幼時那般圓滾滾的,卻也小臉圓潤,算得上是個白白嫩嫩的小胖子。

  江妙是見過他上輩子九歲時候的模樣,可比現在胖多了,這輩子,她可是督促他少吃點兒多運動,這才胖得沒這麼誇張。喬元寶看著江妙院子裡養的小鹿,喜歡的不得了,伸出小胖手摸了摸,沖著江妙興奮嚷嚷道:「小表姐,這是哪兒買的?元寶也想要。」

  江妙道:「今兒長公主送來的,才不是買的。」

  買不到啊。

  喬元寶略略垂眸,卷翹濃密的眼睫像兩把小扇子,有些失望。他年紀雖小,卻也明白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而且是小表姐的鹿,他就更不能向她要了。喬元寶越看越喜歡,暗暗握緊小拳頭,決定以後多來鎮國公府看小表姐。

  江承諺也跟著過來了,瞧見自家妹妹和喬元寶一起拿著草喂小鹿,也上前想親近親近。哪知這鹿還是有脾氣的,怎麼都不肯讓江承諺親近。

  江承諺惱得雙手環著手臂,嘟囔道:「不識趣。」

  喬元寶洋洋得意,沖著江承諺道:「小鹿只喜歡我和小表姐,不喜歡三表哥呢。」

  江承諺嗤了一聲,之後一雙眸子略略含笑,拉著喬元寶過來,神秘兮兮的對著他道:「你瞧那是什麼?撿起來看看。」

  什麼呢?喬元寶眨了眨大眼睛,朝著離小鹿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堆黑黑的東西,一顆顆圓圓的,小棗似的。喬元寶本就好奇心重,瞧著這堆東西,拿了一顆,然後屁顛屁顛跑到江承諺旁邊,舉高高問道:「三表哥,這是什麼呀?」

  江承諺捂著大笑。

  江妙原本是在喂小鹿的,待聽到自家三哥的聲音,才轉過頭看了看,瞧見喬元寶手裡拿著的東西,才知道她三哥又捉弄她這個胖表弟了。

  喬元寶不明所以,跑到許嬤嬤面前問,許嬤嬤同喬元寶說了,這才趕緊將手裡的東西扔掉,氣衝衝朝著江承諺跑去算帳,胖臉擰成一團,控訴道:「三表哥壞人!」

  自打養了小鹿,江妙的日子過得愈發充實。這小鹿生得聰慧機靈,極通人性,曉得自個兒成了它的新主人,在她面前乖巧的不像樣子,可若是換做旁人,想要親近它,便會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就如那日她在鹿園看到的那般。

  這一日,薛今月突然約了她一道去法華寺。

  每回江妙出門,都是由三個哥哥陪同的,只是一道出行陪著太過招搖,所以都是輪著來的。這回本該輪到她三哥,可江妙出於私心,便讓二哥陪著。若是上回她透露的話她二哥聽進去了,這回就是最好的機會,若是像上輩子那般,等到今月都定親了,那可就太晚了。

  兄妹二人先到了法華寺,二人在涼亭內等薛今月。

  江妙坐在自家二哥的面前,瞧著自家二哥今兒一身靚藍色綾鍛袍子,戴著墨玉發冠,長眉入鬢,五官硬冷,身量頎長,氣質絕塵,儼然一副極出色的貴族公子哥模樣。今兒前來上香的小姑娘也極多,瞧著她家二哥,有不少小姑娘忍不住駐足多看一眼。這令江妙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

  「妙妙。」

  是今月的聲音。

  江妙起身去看,瞧著穿著一身兒淺藍色素面妝花褙子、梳著雙平髻的薛今月走了過來。薛今月生得嬌俏可人,目下含著笑意,自然一副人比花嬌的模樣。

  江妙白皙的小臉上也是笑吟吟的,待看到薛今月身旁的年輕男子,登時就笑不出來了。

  薛今月身旁的男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一身兒月牙白錦袍,生得高高瘦瘦,模樣斯文儒雅,面容白皙清秀,眉宇間滿是笑意,瞧著就是一副偽君子模樣。

  江妙袖中的手一攥,心道:祁澄這偽君子怎麼來了?

  可嘴上卻沒說什麼,畢竟人家小姑娘這會兒還中意他呢,她不能當著今月的面露出對祁澄的不滿。

  薛今月走到江妙和江承許身邊,朝著祁澄介紹了二人,又朝著二人介紹道:「這是我祁表哥,剛好遇見的,祁表哥擔心我,就親自送我過來。」

  江妙也客客氣氣,叫了一聲「祁公子」。

  祁澄身為薛今月的表哥,自然是見過江妙和江承許的,只是每回瞧著江妙這小姑娘,都是看到她被三個哥哥護著,他都沒機會說上幾句話。祁澄面上斯文君子,可到了這般的年紀,也是嘗過男女之事的,目下瞧著面前這小姑娘明媚嬌美,一雙眼睛漂亮的像是會說話似的,心裡自然有些癢癢的。祁澄故意裝作不經意的多看了幾眼,忍不住想摸摸這張嫩生生的小臉,心道:嘖嘖,這張小臉,生得比他身邊這位小表妹還要好看。

  江妙的眉頭蹙了起來。

  薛今月卻沒察覺,只握著江妙的手,小聲道:「這幾日我娘親身體一直不大好,我就想替娘親求個平安符。我原本想叫你和阿璿的,但是你也知道,阿璿平日裡事情多,就咱們倆了。」

  江妙道:「嗯,我也想替我祖母求個平安符。」

  薛今月笑了笑,沒怎麼看江妙身邊的江承許,只轉過頭看著祁澄,說道:「祁表哥,這兒有二表哥在,你就放心吧。你朋友還等著,過去吧,不用再陪著我了。」薛今月的語氣乖巧懂事,個子嬌小玲瓏,加之她本就是模樣出眾的小姑娘,這副聽話的樣子,更加激起人的保護欲。

  祁澄知道小姑娘好騙。而這位小表妹,心思單純,對他素來是言聽計從的,他需要攀上薛家這門親事,所以早就明白,她日後會是他的妻子。不過這小表妹,不需要他花什麼心思,就乖乖聽他的話了。在祁澄眼裡,這位小表妹哪哪兒都好,就是太死板——都要談婚論嫁了,都不曾給他嘗過一點兒甜頭。

  今日,倒是個好機會。

  在佛門清淨之地,做偷香竊玉之事,也算是一樁風流雅事。

  祁澄心裡想著風流之事,面上卻笑容溫和,對著薛今月道:「沒關係,你從小就粗心,我不放心,就陪你一塊吧。」

  這般的溫柔體貼,倒是叫薛今月的臉頰有些紅,她不敢看祁澄的臉,急急忙忙錯開眼,無意間撞上了江承許冷冰冰的眼睛。她一見他就害怕,這會兒表情一滯,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哪裡還有什麼羞赧可言?

  薛今月忙走到江妙邊兒上,讓倆大男人跟在後頭。

  越是看到薛今月在祁澄面前嬌羞,江妙的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兒。可轉而一想,她二哥若是瞧見自己喜歡的姑娘在別的男子面前露出這副嬌羞的模樣,還無動於衷的話,那她就真的不幫他了——她不會讓今月嫁給祁澄,但也不會強行撮合她和二哥,這媳婦兒,還得他自己親自出手。

  江妙同薛今月坐在前頭,倆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聊得很是起勁兒。

  祁澄走在後頭,目光落在倆小姑娘身上,想好好逡視一番,可一想到身邊還有一個江二公子,便端出一番君子風範,目光直視,不敢亂看。

  江妙同薛今月挨個兒大殿拜了菩薩,之後才到後院的客房休息。

  江妙坐在窗邊的紅木雕平頭桌旁,接過寶巾手裡的天青色汝窯白瓷茶盞,吹了吹,問道:「今月呢?」

  寶巾回道:「方才我瞧見薛姑娘好像出去了。」

  出去了?江妙斂了眉,沒心思在喝茶。今兒在這裡遇見祁澄,純屬偶然,祁澄那傢伙,上輩子她是見過他翻臉不認人風流無度的模樣,也見過今月被這個混帳欺負後的委屈樣子,畢竟要令性子軟弱的今月狠下心和離的,定然是這祁澄做得太過分了。

  江妙想了想,將嘴湊到寶巾的耳畔,吩咐了一番。

  寶巾對江妙忠心耿耿,自然是姑娘吩咐什麼,她就照做,可這會兒聽到這個,倒是令她有些詫異。她翕了翕唇,蹙眉道:「姑娘,這樣……不好吧?若是被薛姑娘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江妙卻道:「你放心,我就是為了今月。你趕緊去安排。」

  寶巾福了福身,便過去安排了。

  過了兩刻鐘時間,寶巾就回來稟告,道:「奴婢已經安排好了。」

  江妙點點頭,跟著寶巾一道走了出去。法華寺她從小打到來過好多次,自然熟得很,主僕三人走到放生池邊的假山後,偷偷從縫隙中看。過了約莫半刻鐘,便見祁澄獨自一人過來了。

  寶巾朝著寶綠對視一眼,而後朝著江妙低聲道:「姑娘,這位祁公子,果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啊。」

  方才寶巾想法子給這位祁澄寫了一封信,上頭滿是小姑娘仰慕翩翩佳公子,今日在寺中遇見,抑制不住激動之情,欲見面討教詩詞的內容。若是祁澄是正人君子,收到這等來歷不明表達愛慕的信,定然會不理不睬,可若是動了色心,想瞧瞧這位小姑娘,肯定會偷偷出來與佳人私會的。

  祁澄手裡捧著一枝桂花,站在樹下等人,等了半刻鐘,就有人自身後用布團堵住他的嘴,而後將麻袋套到他的身上,最後扔到地上,一頓拳加腳踢。

  被套在麻袋裡的祁澄發出「嗚嗚」的聲音。

  正在揍祁澄的,是今兒跟著江妙和江承許一道來的鎮國公府的侍衛。江妙出門時陪同的侍衛,自然一個個都是功夫不錯的,這拳腳功夫了得,揍起人來也是實打實的。江妙並不是粗魯之人,可覺得,對於祁澄這種偽君子,甭說什麼,只管往死裡揍就成。

  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江妙抿唇偷樂,一張小臉笑容洋溢。

  瞧了一會兒,江妙便笑吟吟的轉身,準備回客房,哪知剛一回頭,卻看到處立著一個錦袍男子,正目光淡然的看著她,不知看了多久。

  江妙登時就斂了笑,趕忙走過去,朝著他行禮:「王、王爺。」

  陸琉看著面前小姑娘一副極乖巧的樣子,因她生得嬌小,眼睛又大又亮,這般乖乖巧巧的模樣,還真讓人覺著她是個文靜聽話的小姑娘。可前一刻,還像只小狐狸似的偷著樂呢。

  江妙頭一回做壞事兒,就被逮個正著,有些局促不安。卻見陸琉仿佛沒注意似的,只隨意同她說著話,朝著客房的方向走去。

  江妙一面回話,一面悄悄打量他的表情,見他果真與平日無恙,才確定他壓根兒就沒瞧見她派人揍祁澄。

  江妙胸前一起一伏,長長松了一口氣。

  雖說她同陸琉並無往來,可她好歹是鎮國公府的嫡女,若是被一個外男看到她這般粗魯的模樣,她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走了一段路,江妙身上的緊張感漸漸消除。跟在江妙身後的寶巾和寶綠,也松了一口氣,畢竟這可是影響姑娘閨譽的事兒。

  江妙嘴角一彎,像個極乖巧溫順的小輩,語氣尊敬的對著陸琉道:「王爺日理萬機,沒想到也有空來這兒。」

  陸琉點頭「嗯」了一聲,輕啟薄唇道:「本王今日同元印大師有約,方才一道喝了茶……」說著,忽然停下了步子,漆黑狹長的眸子看了一眼身邊略略低頭的小姑娘,盯著她腦袋上的發旋,長輩般關心道,「……剛才那男子,欺負你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0:50 AM

第055章:

  江妙怔怔的望著面前的男人,反應過來後,耳根子有些燙,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若說是祁澄欺負了她,那便有損她的閨譽;可若是說沒有,好端端的,她派府中侍衛揍人家,顯得她仿佛是個悍女一般。她雙頰粉嫩,咬了咬唇,猶豫道:「倒是沒欺負我,只是……只是有旁的事情。」

  說著,又尷尬的笑了笑,「……讓王爺笑話了。」

  她坦坦蕩蕩的回答,倒是令陸琉有些驚訝。原本他就問得不妥,可問出口了,便也不打算收回。他是個不愛笑的,饒是生得再俊美,因這些年攢下的壞名聲,也極少人能親近他,更別提如現在這般閒聊了。目下他見眼前小姑娘,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又一副拘謹的模樣,表情稍稍放柔了些。至於方才的事情,她不想說,他也不勉強。

  陸琉頷首,道:「快晌午了,元印大師那兒的素齋飯不錯,若是你沒用過,就隨本王一道過去吧。」

  江妙見陸琉不提那事兒,表情自然也緩和了一些,待聽到這話,蹙了蹙眉,然後斟酌了一番,道:「王爺,過了年,我就十三了。」

  「……嗯?」

  陸琉看著她,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江妙認真道:「同王爺剛認識那會兒,我才六歲,所以那麼多規矩,王爺若要請吃飯,自然沒什麼。可如今……」她快十三了,已經是大姑娘了,可眼前這陸琉,仿佛當自個兒是個孩子般,完全沒有意識到男女之別。他的身份是其次,可他是個男子,她再如何不知規矩,也該明白避嫌的道理。

  陸琉仿佛是懂了。他垂眸深思了一會兒,而後靜靜看著她,若有所思道:「本王明白了。」說著,對著身後的陸何道,「你替本王送江姑娘回去。」

  陸何正打算上前,江妙卻道:「不麻煩王爺了,走幾步就到客房了。」她面頰含笑,舉止得體,微微屈膝行了禮,帶了自己那倆丫鬟回去了。

  陸琉看著遠去的小姑娘的背影,略微低頭,攤開手掌。

  掌心是一隻剛剛編好的螞蚱,生動活潑,栩栩如生。

  ***

  一回客房,江妙先去了薛今月的屋子。裡頭薛今月的丫鬟香蕊正出去打水,瞧著江妙進來了,忙行了禮:「江姑娘。」

  江妙點頭走了進去,見薛今月坐在窗前的軟榻上,雙手擱在膝上,垂著小腦袋,肩膀微顫,仿佛正在哭鼻子呢。江妙又想到先前的祁澄,忙過去,握著薛今月的手,急急問道:「今月,怎麼了?」她見薛今月不說話,心裡著急壞了,下一刻,便見她抬起了頭,一雙大眼睛哭得紅彤彤的,哭得妝容花亂。

  妝容這倒是其次,江妙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紅腫的唇瓣。

  她登時心一揪,「……是祁澄欺負你了?」

  說到祁澄,薛今月忙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祁表哥,祁表哥他不會……」仿佛想到了什麼,薛今月一下子沒了底氣,只雙手不安的攥了攥,喃喃道,「不是他。」

  不是祁澄。江妙看著眼前被欺負的小姑娘,再看她此刻的反應,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不是被祁澄欺負了,是被她二哥欺負了。

  江妙曉得,甭管今月是被誰欺負了,她這個當表妹的,都該護著她才是,可知道是她二哥,又想到上輩子今月是她的二嫂,心下忍不住有些慶倖。可是,一瞧著今月委屈,她就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忍不住就暗暗唾駡了一番。

  江妙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我二哥他……他真親你的嘴了?」

  正在傷心的小姑娘,一聽到江妙這話,旋即抬頭看著她,眼神有些詫異。也難怪薛今月會詫異了,江妙比她還小兩歲,平日裡也沒見她議論過哪家公子,饒是親近一些的霍硯,可她也沒見她說到霍硯時,有什麼害羞之類的表情。她原以為她是不知道的,這會兒聽著她大大咧咧說出「親嘴」二字,羞得薛今月臉頰一陣通紅。

  是呀。她這個又冷漠又嚇人的二表哥,竟然親她了。想起之前,她被男人壓在假山後,被堵著嘴用力親吻的場景,薛今月就心裡發慌。她從來沒看到過二表哥那個樣子,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這會兒屋裡沒有只有她們二人,丫鬟們送來熱水後,都很識相的出去了。江妙瞧著薛今月這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樣,便親自擰了巾子替她擦臉,說道:「這事兒是我二哥做得不對,我讓他待會兒向你道歉,成不成?」她的確想讓他二哥有反應,可是這反應也太大了些,若是小姑娘嚇怕了怎麼辦?

  江妙小心翼翼的替薛今月擦著臉,擦到她唇瓣時,原是水潤潤的唇瓣,都被啃腫了,心下也忍不住罵了幾句。

  卻聽薛今月堅定搖頭,道:「不,不要。」薛今月一把握著江妙的手,緊張兮兮道,「妙妙,這事兒你別提。別問二表哥,也別告訴任何人。」

  薛今月眸中蓄淚,表情卻很是認真。

  江妙一瞧這表情,心裡就明白了。今日這事兒,是她哥哥欺負人在先,若是他二哥道歉了,又被她娘親知道了,以娘親的性子,肯定會狠狠教訓一番二哥,然後上門提親的。今月不讓她說,忍氣吞聲,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一旦鬧大,她就得嫁給她二哥。而她不願。

  江妙道:「今月……你就這麼討厭我二哥嗎?」

  薛今月知道,她同江妙是表姐妹,可江妙是二表哥的親妹妹,關係到底不一樣。她道:「妙妙,其實我知道,二表哥是好人,他今日……今日肯定是太生氣了,所以才……」

  「你惹我二哥生氣了?」

  「不是的。」薛今月又點了點頭,「可能是吧。」她對上江妙疑惑的眼睛,索性將今日的事情,一股腦兒都告訴了江妙。

  今日薛今月在屋裡歇息的時候,祁澄約她出去走走。薛今月本就對這位表哥有好感,加上日後興許是要做夫妻的,自然沒有拒絕。哪知二人走到一處假山後,祁澄突然要親近她。這個時候,不知江承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二話不說直接揍了祁澄兩拳,祁澄跑了,薛今月怨江承許無緣無故打人,結果被氣惱的江承許壓在假山上親了一通。

  雖然薛今月說得簡單,可江妙還是能明白,能把她二哥給氣著,想來那祁澄肯定是混帳的可以,而今月也是糊塗。

  江妙道:「那這麼說起來,今兒若不是我二哥,祁澄就要欺負你了。」

  薛今月雙手交纏,話都說出來了,好像也沒有這麼害羞了,她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祁表哥不會對我做什麼的,而且二表哥他才……」

  江妙明白。最後祁澄沒欺負成,反倒讓她二哥給欺負了,說來說去,還是她二哥占了便宜啊。她是先入為主知道祁澄不好,偏向二哥;可今月不是,她偏向的是祁澄。江妙也不好給她二哥說好話,畢竟的確是他二哥欺負人。

  她道:「那你別生氣了,我替我二哥向你道歉,他大概,是怕你被祁澄欺負,所以才……」

  薛今月點頭,嘀咕了一句:「才不是呢……」腦子裡,突然想起江承許鐵青著臉,攥著她的腕子說她不知羞恥的樣子。她也沒想到祁表哥會這樣,若是曉得祁表哥想要同她親近,她今日也不會出去啊。他覺得她是個不知羞恥的姑娘,那還親她做什麼?

  薛今月越想越委屈,又想哭了,憋得眼睛紅紅的,朝著江妙道:「妙妙,你得答應我,這件事情不許和任何人提。我不想嫁給二表哥,這事兒沒人知道,過幾天就沒事兒了。」她怕江妙幫著自家二哥,氣鼓鼓道,「你得保證。」

  江妙忙道:「好了,我保證還不成嗎?」她瞧著薛今月破涕為笑,歎道,「其實啊,我挺想你當我二嫂的,我二哥也挺好的呀……」瞅著薛今月耷拉著小臉,江妙趕緊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不肯嫁,我不勉強。」

  都到這份上了,她還能勉強什麼呢。今月不肯嫁,這件事情,該著急的人不是她,而是她二哥才是。若是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卻不想法子哄人家開心,只曉得用強的,那她也不幫二哥了。

  薛今月梳妝後,除卻眼睛有些紅紅的,倒是看不出別的了,而唇瓣抹了點鮮豔些的口脂,那紅腫也瞧不出。

  二人準備回去,待聽到祁澄已經回去了的消息,江妙也並感到驚訝。這祁澄今日挨揍,也是因為他起來色心,若是這件事情追究起來,他的名聲也不好聽,今兒只能打斷了牙往肚子裡吞,哪裡還要嚷嚷什麼。

  而薛今月,她原本是極關心祁澄了,可今日祁澄的舉止,也令她生出了幾分不舒服,所以也沒多問關於祁澄的事兒,日後也不敢單獨和他相見了。

  將薛今月送走,兄妹二人上了馬車,一直寡言少語的江承許才開了口:「她同你說了?」

  江妙轉過頭,瞅著自家二哥英俊的臉龐,目光落在他破了皮的薄唇之上,自然曉得這是怎麼弄的。她沒說話,卻聽江承許繼續道:「你放心,我會讓爹娘去薛府提親的。」

  「二哥。」江妙忍不住開口,說道,「可是……可是今月不想。」

  江承許看著自家妹妹,道:「今日之事,我並沒有後悔。」江承許就是江承許,欺負了人家小姑娘,還能這般冷靜,坦坦蕩蕩。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說道,「妙妙,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江妙搖搖頭,說道:「我興許的確不懂,可是二哥,你不要勉強今月,好不好?你若是喜歡今月,那你想法子讓她也喜歡你,而不是這樣欺負她。我是你妹妹,本就偏向你,都覺得今日這事兒做得不對,若是別人,定覺得你更加不好了。二哥,今月性子單純,你若是好好對她,她也不會這麼怕你的……」

  江承許想了想,從善如流道:「我知道了。」想著今日在他懷裡委屈抽泣的小姑娘,還有小姑娘柔軟嬌嫩的唇,江承許眉宇舒展,素來表情淡淡的俊臉,也染上了些許溫和笑意。

  回了府,江承許原本欲送妹妹回錦繡塢,可江妙卻讓他先回去。行至遊廊,江妙看著迎面而來弱柳扶風的女子,眉尖下意識斂了斂。

  面前這謝姨娘,因六年前那回不慎小產,之後這身子便難以受孕,再沒懷上過孩子。她三叔這些年,可花了不少銀子,給她請了許多名醫。瞧著她這身打扮,低調簡單,絲毫不像一個受寵姨娘的裝扮,白皙精緻的瓜子小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容,看見誰都是一副笑盈盈的客氣模樣。可江妙明白,這些年,若非謝姨娘在三叔面前吹枕邊風,她爹爹和三叔的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謝姨娘盈盈福身,也在打量眼前的江妙。眼前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舉手投足間就是一副世家閨女的氣派,瞧瞧,這髮髻上簪著的南珠,腕子上戴著的鐲子,樣樣都是好東西。

  江妙沒說什麼,直接走了過去。

  謝姨娘的笑容僵在臉上,瞧著江妙過去了,便站直了身子。謝姨娘身邊的綠衫丫鬟青芽陰陽怪氣嘀咕道:「姨娘,這小祖宗脾氣可真大。」

  謝姨娘笑了笑,道:「有這麼一大家子寵著,當然有脾氣。」說著,想起了自己數年未見、遠在平州的妹妹謝茵,問向青芽,「二姑娘那兒有消息嗎?」

  青芽含笑說道:「嗯,想來這幾日就會動身。平州到咱們望城,走水路最對一個月的路程,今年過年,姨娘總算可以見著二姑娘了。」

  說起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妹妹,謝姨娘也開心。這六年來,三爺雖然派人照拂著,可她這個親姐姐終究不在她的身邊。如今成姑娘了,該談婚論嫁了,總得由她這個姐姐親自把把關才好。望城繁華,人傑地靈,有三爺在,一定會給她妹妹尋一門好親事的。

  謝姨娘心中喜悅,可想著方才走過的江妙,忍不住歎了一聲。也難怪當初她妹妹心裡會不舒服,同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嬌姑娘相比,她都會覺得老天不公,何況當時才七歲的妹妹。

  ***

  晚上一家子用晚膳,桌上滿是豐盛的菜肴。江承諺因這段日子被夫子誇獎,這腰杆可是挺得直直的,在江正懋這個爹爹面前說話,也有底氣了。這會兒江承諺正親自給妹妹剝蝦。許是做慣了這種事兒,江承諺剝起蝦來動作熟稔,將一隻只帶著蝦尾的蝦仁整整齊齊擱在鬥彩蓮花瓷碟中,而江妙從碟中夾起雪白的蝦肉,蘸了料汁兒自顧自吃著。

  江承諺一邊剝,一邊瞅了瞅二哥江承許的嘴,大大咧咧問道:「二哥,你嘴怎麼了?」

  江妙夾著蝦肉的筷子頓了頓,朝著自家二哥看了一眼。

  江承許還沒開口說話,倒是喬氏先說了:「許是蟲子咬了,沒什麼打緊的,待會兒塗點藥膏就好了。你趕緊用飯,少說話。」

  江承諺有些委屈。他就關心一下嘛。他轉頭看著妹妹,道:「妙妙……」

  江妙眨眨眼,聲音甜潤道:「聽娘親的。」

  喬氏和江正懋是過來人,自然曉得自家兒子這嘴到底是怎麼弄的。只是這種事情,哪好放在席上說,也不怕人笑話。不過,喬氏原先還擔心自己兒子不肯成親,如今曉得兒子心裡是有人了,嘴角也忍不住翹了翹。畢竟在喬氏的心裡,對自家兒子的人品有保證,不會想到兒子是強迫人家小姑娘的。

  除卻江承諺和江妙這兩個小的,一向沉穩的老大江承讓,也是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江承讓身為三胞胎中出生最早的,這親事也是三兄弟中唯一一個定下的。雖說他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子,親事不好馬虎,可江承讓對自己這位出身名門的未婚妻還是頗有好感的。如今想著,他這心情寡淡的二弟,怕是也該定親了。

  一頓飯吃下來,除卻稍稍安靜些,倒是與往常無意。不過在場人人心裡都是明澄澄的,唯有整天就知道玩兒、性子活潑的江承諺一頭霧水。

  晚上江妙沐浴完,正坐在榻上由寶巾擦頭髮、寶綠伺候她抹潤膚脂膏,就見喬氏進來了。

  喬氏從寶巾的手裡接過巾子,讓二人出去做事兒,自己親自給閨女擦頭髮。喬氏低頭看著攏在巾子裡半幹的烏黑頭髮,這頭髮細軟光澤,被養得極好。

  而江妙,見自家娘親一直不說話,這才小聲問道:「娘,您今兒來,是同女兒有話說嗎?」

  對上自家姑娘清澈水亮的大眼睛,喬氏笑了笑,似是無意道:「今日你說和今月一道去拜菩薩,可還有別的姑娘?」

  聽喬氏這般問,江妙便知自家娘親心裡在盤算什麼了。她娘親不先去問她二哥,倒是先來她這邊探探口風了。江妙想著,既然今兒她答應了今月,不把這事兒告訴她娘親,她自然會說到做到的,可如今,仿佛她說不說也不打緊了。

  江妙如實道:「原本是要叫上璿姐姐的,不過璿姐姐今兒沒空。」

  喬氏起初就有所察覺,如今越發篤定了幾分——看來她這二兒子,的確是看上今月那姑娘了。

  薛今月是喬氏親眼看著長大的,喬氏也是真心喜歡這孩子的,可這孩子心思單純,膽子有些小,平日裡一副很懼怕她二兒子的模樣,那麼今日這事兒……怕是她兒子強勢主動的。喬氏心裡有主意是一回事,但行不行動又是一回事。倘若她兒子當真喜歡,是個負責任的男子漢,就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她,她再安排提親的事兒。

  可若是他不說,那就另當別論了。

  喬氏又問道:「今日在法華寺,可有其他事情發生?」她這二兒子,好端端的,若是沒事情激他一下,哪裡會做出這種事情?

  江妙搖搖頭。

  看著閨女這副一無所知的呆愣模樣,喬氏也知道閨女還小,對於男女之事不大瞭解,也就沒有再多問,只叮囑閨女早些休息。

  可江妙哪裡睡得著?

  她在榻上翻來覆去,上輩子二哥和今月的畫面,和今日她看到今月受委屈的模樣,交織在一起,愁得江妙這小眉頭都擰緊了幾分。

  之後又想到她派人教訓祁澄的時候,被陸琉逮了個正著……

  想了許久,江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之後便做了一個兩輩子都沒做過的夢。

  她夢見今日在法華寺,她出去找今月,走到假山後,卻看到了今月被他二哥欺負的場景。只是二人仿佛沒有察覺到,仍在繼續。她有些不大好意思,轉身就走。

  未料一轉身,就看到陸琉站在她的身後。

  陸琉俊臉含笑,低頭看著她,手上拿著一串糖葫蘆,把她當成六歲的小孩子一樣。她想說自己已經長大了,卻見陸琉頓了頓,扔掉了手上的糖葫蘆,下一刻,他的唇就壓了下來,一副要親她嘴的架勢。

  醒時江妙背脊汗涔涔的,嚇得大口大口的喘氣。

  寶巾端著洗漱工具進來,瞧著榻上的姑娘,穿著一襲玉蘭色寢衣,一張小臉雙頰粉嫩,額頭沁著細密的含住,遂問道:「姑娘做惡夢了?」

  那是什麼惡夢,這就是……那什麼夢啊。

  江妙努力不去想,可她腦子裡的畫面愈發的清晰,清晰到幾乎能察覺到他的溫熱呼吸。江妙伸手拍了拍自己微燙的臉,覺著就算做這種夢,要夢,也該夢到霍硯啊。

  江妙搖搖頭,看著外頭天亮了,聽見院子裡的呦呦鹿鳴,才道:「沒事。」

  江妙剛洗漱完,在吃早膳的時候,寶綠開心的跑了進來,圓圓小臉含著燦爛笑意,同江妙說了一個剛剛打聽到的消息。

  祁府嫡長子祁澄,在昨兒回府的半道上,被人打斷了雙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1:00 AM

第056章:

  半月後江妙的外祖父喬太傅六十大壽,江妙到了喬府,見過外祖父外祖母和幾個舅舅舅母之後,便到院子裡同一道前來賀壽的薛今月提了祁澄的事兒。

  薛今月這段日子都是消瘦了不少,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就跟她院子養的小鹿似的。那小鹿,她胖表弟給它起了一個名兒,叫長福。那鹿有靈性,起初死活不肯應,後來他胖表弟每叫它一聲不應的話,就不給草吃,次數多了,長福自然也接受了自個兒這個俗氣的名字。

  二人坐在院子角落的石凳上,薛今月耷拉著臉道:「我沒想到祁表哥是那種人……」

  祁澄是哪種人?

  那日祁澄被人打斷了腿在府上養傷,之後就有幾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前去探望,說自己已經和祁澄私定終身了,一聽祁澄快不行的消息,就過來看他。後來才知,這幾個小姑娘都是望城外頭的村落裡的,年紀大多在十三四歲的模樣,最大的,也不過十六。原來這祁澄不敢在望城尋花問柳,一直保持自己謙謙君子的模樣,饒是身邊有美貌通房,也忍不住想嘗嘗外頭的小姑娘,於是就盯上了那些村子裡生得年輕水靈的小姑娘。村裡的姑娘單純好騙,祁澄又是生得俊俏,打扮貴氣,說上幾句哄人的好話,自然占了不少的便宜。

  只是祁澄不傻,並沒有透露真實姓名。

  可這幾個小姑娘卻仿佛約好了似的,不但知道了他的真名和身份,而且還同一天都找上門來了。祁澄身為祁府的嫡長子,受了傷,本就令祁父祁母心疼了,又鬧出了這等事兒,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事情鬧大了,祁澄的名聲也毀了,原來斯文謙和的祁大公子,竟然也是個風流紈絝!

  這事兒一鬧,原本祁府和薛府的親事,自然連八字唯一的一撇都沒了。

  薛今月雙手絞著擱在膝上的帕子,嘟囔道:「得虧我上回沒被他欺負。」

  薛今月瞧著但單純天真,可還算有救,她原本對祁澄就是兄妹之情多餘男女之意的,上回祁澄魯莽行事差點輕薄了她,已經在薛今月的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之後祁澄的醜事被抖了出來,薛今月氣惱傷心了一陣子,也就沒多想了。譬如現在,同著江妙說這事兒,可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掉,只是稍稍有些氣憤罷了。

  江妙道:「若不是祁澄突然被人打了,這事兒能這麼快抖出來嗎?你呢,上回還想著嫁給他呢,瞧瞧,就這種男人,你若是嫁過去了,哭都來不及。」

  說這話時,江妙心裡卻是開心的不得了。上輩子今月就是沒看清祁澄的為人,傻乎乎的嫁了過去,如今祁澄是嫁不成了,那她二哥的勝算自然也大了些。

  薛今月也是極慶倖了,末了抬眸看著江妙,問道:「妙妙,祁表哥是不是二表哥派人打的?」

  她二哥?

  江妙蹙眉:「我二哥他……他不是這種人。」其實這時候,江妙心裡也沒底。

  再說了,若這事兒真是她二哥做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而且,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兒呀。

  薛今月是個窩裡橫,平日裡有些怕江承許,可這會兒江承許不在,便撇撇嘴抱怨道:「你是他妹妹,當然向著他了。妙妙你都不知道,二表哥平日裡瞧著脾氣古怪,卻也是講道理的,沒想到他壓根兒不講理,上回瞧見祁表哥就上去打了兩拳,可用力了。我覺得這事兒肯定是二表哥做的……」

  江妙沒想到自家二哥在今月的心裡印象已經這麼差了,本想著替二哥說幾句好話,可一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男子,這才愣愣的喊了一聲:「二哥。」

  薛今月嚇得臉都白了。

  倆小姑娘齊齊起身,乖乖的叫了人。

  江承許面色淡然,朝著江妙道:「娘讓我同你說,今兒人多,別到處亂跑。」

  江妙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下一刻,就瞧見自家二哥冷著臉走了,江妙側過頭,看著邊上的薛今月,用胳膊碰了碰她的手臂,道:「今月……」

  薛今月也是叫苦不迭,嘟囔道:「我不是故意的。」她怎麼知道,二表哥就在身後啊。

  薛今月也是個有教養的,知道背後不敢說人壞話,而且細細想來,二表哥對她也挺好的。她猶豫了一番,抬頭瞧著江承許越走越遠,這才一咬牙,對著江妙道:「我去找二表哥道歉還不成嗎?」說著,便跟個小媳婦兒似的跟了上去。

  薛今月離開後不久,江妙就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轉過頭,看著過來的倆小姑娘,左邊那個衣著鮮豔、髻上發飾璀璨,生得精緻鵝蛋臉的小姑娘,正是她的表姐喬慕宜,而她身邊小姑娘瞧著比她略年長一兩歲,著一襲橘色襦裙,面容秀美,端莊可親,正是甯遠侯府的嫡女宋鸞,亦是江妙上輩子的大嫂,這輩子,也已經順順利利和她大哥定親了。

  江妙過去喊了人。

  宋鸞親切的叫了一聲江妙的名字,之後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忍不住朝著江妙的身邊逡視了一番。

  喬慕宜聰慧,曉得宋鸞在看什麼,笑吟吟打趣兒道:「你若是要找大表哥,就直接問妙妙好了。」

  宋鸞是望城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她的娘親,是先皇表妹昭華郡主,如今極受景惠帝尊重。宋鸞的性子像昭華郡主,待人友善溫和,是望城這閨女圈子裡,難得出身高貴、長得好,且人緣又好的。小時候她就對這個多些照拂,如今和江妙的大哥江承讓定了親,對江妙自然比一般的小姑娘好上許多。

  目下被喬慕宜打趣兒,宋鸞俏臉一紅,啟唇道:「慕宜可不許說這種話了。」

  喬慕宜愛胡鬧,性子直,可這種玩笑,自然也不是隨便開的,只是如今在場的三人,都是極好的姐妹,日後又都是親戚關係,說句玩笑話,自然也不打緊。只是喬慕宜從來不服人,偏生對宋鸞是真心實意的敬佩,把宋鸞當親姐姐看到,這會兒瞧著宋鸞害羞了,趕忙討饒。

  江妙也忍不住笑,朝著宋鸞眨眨眼,道:「我大哥他們在前院呢,鸞姐姐進來的時候沒碰著嗎?」

  碰著了又如何,不過是看上一眼罷了。宋鸞面上害羞,沒有繼續說話。

  江妙同宋鸞和喬慕宜說了一會兒話,瞧著適才去向她二哥賠不是的薛今月還未回來,一時倒是有些擔憂了。上回他二哥親了今月,這回若是再欺負人家,那今月肯定就不理他了。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江妙還是不明白的。江妙朝著宋鸞和喬慕宜道:「鸞姐姐,宜表姐,我去前頭找我娘親,你們先聊。」

  說著,便去了朝著前院走去。

  喬太傅德高望重,今日大壽,望城有頭有臉的人家泰半都來了,院子裡圍著好些穿著綾羅綢緞的世家小公子及小姑娘們。江妙瞅了瞅,倒是沒有瞧見喬元寶——平日裡她一來喬府,喬元寶保准纏著她。

  待走過曲折長廊,穿過月洞門時,江妙才在湖邊看到穿著綠油油小袍的喬元寶。

  不過喬元寶身邊還有人。

  是宣王陸琉,還有喬府長房嫡孫,喬大公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喬循。

  方才她在後院,就聽到今日宣王陸琉也來了的消息,這會兒見到,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江妙是去找薛今月的,這會兒雖然碰見了人,可陸琉和喬循都是背對著她的,她若是不打招呼路過,倒也沒什麼。奈何她步子一頓,一貫眼尖的喬元寶立馬瞧見了她,伸著胖手臂沖著她招了招手,雀躍道:「小表姐,大哥哥也在呢。小表姐過來,一起陪元寶和大哥哥玩兒。」

  喬元寶的聲音又脆又響,正在說話的陸琉和喬循自然都聽見了,齊齊轉身看她。

  江妙堪堪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江妙錯開眼,眉頭一蹙,瞧著喬元寶那張白白胖胖的臉蛋,就想上前狠狠擰上一把。她緩步過去行了禮,舉止得體,極符合一個有教養的世家姑娘。

  喬循去年剛成親,如今漸漸走入官場,清俊儒雅的臉上,除卻往昔大哥哥般的溫和外,越發是多了幾分沉穩。他知身邊的這個男人手上捏著多大的權力,今日在場之人,要和他攀關係的,不僅僅是他一人,可他獨獨給了他面子,自然令喬循受寵若驚。喬循腦子轉得快,這會兒瞧見小表妹過來,原本不覺得什麼,可一側頭,看見身邊的男人清冷的眉宇忽然緩和了幾分,心下自然多了幾分想法。

  喬循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表妹。

  雖說她這位表妹過了年才十三,可這張小臉,比他的姑母生得還要好,再過上兩年,怕是美得不成樣子。這男人吧,總歸是喜歡美人兒的,這位宣王陸琉,素來不近女色,可喬循覺著,不過是眼界太高了。

  喬循心裡明白,可他不會犯糊塗,這小表妹的身份擺在那兒,鎮國公府寶貝著呢,他可不敢打什麼主意。

  可想著宣王興許對他表妹好感,令喬循的腰杆也直了直,心裡登時有底氣似的。就像是原本處於弱勢的他,忽然間抓著了對方的把柄,一下子有了談判的籌碼。

  江妙不知自家表哥心裡頭在盤算什麼,只站直身子後,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面前男人的臉,瞅著他微微抿著的薄唇,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她做得那個荒唐的夢……

  喬循尋了個原由去了前頭。

  喬元寶蹲在不遠處的大樹下數螞蟻。

  陸琉看了一眼喬循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面前扮乖巧的小姑娘,自然明白,若非小姑娘的身份特殊,那喬循巴不得將這位小表妹雙手奉上。陸琉想了想,才出言提醒道:「妙妙,你這位表哥心術不正,日後離他遠些。」

  江妙一怔,聽著這語氣,仿佛她和他很親近似的,還這般直接的說她表哥的壞話。她表哥心術不正是一回事兒,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另一回事兒。

  陸琉伸手輕輕戳了戳她光潔的腦門,眉梢染著些許笑意,音色清潤道:「你放心,本王不會害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1:02 AM

第057章:

  喬循走到長廊拐角處,借著面前的樹木遮擋自己的身子。

  喬循瞧著湖邊二人,嘴角翹了翹,眉梢含喜,心裡正盤算著什麼。

  「循哥兒。」

  正當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喬循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著站在身後的美貌婦人,這才定神,笑笑道:「娘,您這是要嚇死兒子我啊。」

  張氏看著長子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黛眉一攏,問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喬循本欲阻止,可瞧著張氏已經抬頭朝著不遠處看去了。他曉得瞞不住,這才如實同張氏說了,「……娘,您瞧著宣王,身份尊貴,儀錶堂堂,至今都沒成親。妙妙馬上要說親了,過兩年就可以嫁人了,若是這宣王真上心,肯定願意等的。您看看,妙妙生得多好,也聰慧,又是您的侄女,若是她成了宣王妃,那日後——」

  「日後什麼?」

  張氏一張俏臉板了起來,眉頭蹙得緊緊的。她咬牙切齒,低沉斥責道,「混帳東西!平日裡那書都讀到哪裡去了?我告訴你,你打誰的注意,都不許打妙妙的注意。」

  張氏同喬氏是從小打大的手帕交,後來成了喬氏的大嫂,二人關係愈發的好。張氏知道喬氏有多疼這個閨女,而她也是從小看著這個小侄女長大的,哪裡容忍的了自己的兒子這般算計她?

  喬循被罵得俊臉羞赧,趕忙賠不是,連連道:「娘,您別生氣,是兒子的不是。」

  張氏深吸一口氣,心下氣得不行。在她看來,這小侄女年紀還小,而宣王這般的身份地位,斷斷不會對一個青澀稚嫩的小丫頭感興趣。再說了,宣王又不是能隨便算計的人,她兒子若是敢打這主意,而宣王果真對小侄女上心,怕是她兒子是討不到好果子吃的。當真是自作聰明!

  張氏又道:「你趕緊過去。若是這事兒被你姑母知道了,我和你爹爹定然不會護著你。」

  喬循忙說著好話,抬手扶著張氏的手臂,一派伏低做小狀,道:「好了好了,今兒這事是兒子的不是,兒子送您回前院,然後就過來把妙妙帶回去,您放心。」嘴上這麼說著,心裡頭卻有些不舒坦,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若是能好好利用,日後他定然是前程似錦。

  張氏信兒子,覺著兒子是一時糊塗,這才放心,任由兒子送她去了前院。

  而湖邊。

  陸琉對上小姑娘水亮清澈的眼睛,收回了手,道:「是本王失禮了……」他話語一頓,緩緩道,「你已經長大了。」

  長大了。

  原先在法華寺,她還不覺得這話有什麼歧義,可目下從他嘴裡說出來,叫江妙渾身不舒服。那日做夢夢見和陸琉親近,其實並沒有什麼。她在書中看到過,這是姑娘家成長的正常現象。就像她的身體一樣,一天天長大,都是必經的過程。

  江妙抿了抿唇,錯開男人溫和的目光,小聲道:「還是謝謝王爺關心,我記下了。」

  她知自己同陸琉待在一塊兒不宜太久,福了福身,就領著倆丫鬟走了。

  喬元寶這才從地上站起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小表姐走了,又看了看陸琉的表情。他小小年紀就察覺到了什麼,忙過去安慰道:「大哥哥,下回元寶帶你去小表姐家玩兒吧。小表姐養了一隻小鹿,很可愛的。」

  聽到鹿,陸琉看了一眼喬元寶,問道:「你小表姐很喜歡嗎?」

  喬元寶點頭:「是呀是呀,很喜歡很喜歡的。」

  陸琉眉眼舒緩,伸手摸了摸喬元寶的腦袋。

  江妙去前院找江承許和薛今月,可在前院找了老半天,都沒瞧著二人的身影。江妙估摸著,二人許是還在後院。她又折回後院,在路上遇見了霍家的三兄妹——霍硯跟在後頭,霍璿和霍薇正在說話。

  幾人聚到一塊兒打了招呼,江妙問道:「薇姐姐璿姐姐,你們可瞧見今月了?」

  霍璿和霍薇搖了搖頭。

  瞧江妙擔憂的模樣,霍璿仗義道:「要不這樣吧,我派我的丫鬟去尋。」

  自從法華寺之後,江妙就怕她二哥對今月做出什麼越距的舉止來,今兒若是讓霍璿的丫鬟找到了,瞧見二人關係親近,那可是會影響今月的閨譽的。江妙不敢冒險,而且今月跟著她二哥,大抵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江妙笑笑道:「不用這麼麻煩,咱們坐下說話會兒吧。」

  霍璿是個聰明人,自然也不多說。

  霍硯面頰含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自己的心上人。

  江妙也是注意到霍硯的眼神的。每每她不小心對上,瞧著霍硯乾淨純粹的目光,就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裡,仿佛是個世間罕有的寶貝似的。上輩子她同霍硯來往少,霍硯都對她這般癡情,這輩子她從小就和霍璿玩在一會兒,經常去平津侯府玩,同霍硯接觸多了,他怕是越發的喜歡她了。這本是江妙喜歡見到的結果,畢竟她尋來尋去,也尋不著比霍硯和適合她的男子,可是……一想到那夢裡,她夢見的人是陸琉而不是霍硯,江妙心下就有一種嫁為人妻後卻不守婦道的微妙感。總覺得有些對不起霍硯。

  霍硯看她,她也多看了幾眼霍硯,希望下回再做那種糊塗的夢,那對象是霍硯。

  說起來,她和霍硯八字還沒一撇,這少年雖然把「愛慕她」這幾個字寫在臉上,可到底還沒真正說出口。

  江妙雙手交纏著,神情有些恍惚。

  在霍璿看來,便覺得目下江妙的表情,就仿佛是在心上人面前害羞的模樣。霍璿打從心底裡開心,覺著這事兒有戲,遂笑容熠熠的隨意說道:「方才我聽人說,今兒宣王也來了。喬太傅面子可真大呀。」

  宣王行事低調,極少出席這種場合。

  有了話題,江妙也聊了起來。她道:「嗯,方才我還瞧見我循表哥和宣王一道說話呢。」

  江妙和霍璿平日裡嘰嘰喳喳話最多,而霍薇性子文靜,大多是不說話了,眼下一聽「宣王」兒子,一雙眼睛就亮了亮,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說了一會兒話兒,一旁的霍硯才低低喚了一聲江妙的名字。

  江妙看著眼前這個清俊陽光的少年,微微一笑,問道:「霍大哥有話要同我說嗎?」

  霍硯點頭,表情有些靦腆,一雙眼睛緊緊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緩緩啟唇道:「下月初九是我的生辰,妙妙,你……你能來嗎?」

  霍硯生辰。若非他說起,江妙還真給忘了。

  往年霍硯生辰,江妙也是每回都去的,可今年霍硯倒是有些奇怪,專程來問她了。江妙道:「霍大哥生辰,我自然會去的。」

  瞧著自家哥哥這副傻樣,霍璿有些想笑,說道:「妙妙素來最給面子,禮數也是最周到的,哥哥你就算不特意說,帖子送到了,妙妙肯定也會來的。」怕自家哥哥不信,霍璿又側頭問江妙,道,「妙妙,你說是不是啊?」

  江妙笑著點頭嗯了一聲。

  她抬頭看向霍硯,瞧他這副略帶憨然的表情,也覺得有些可愛。說實在話,有這麼一個優秀的男子喜歡著她,她心裡肯定是開心的。甚至想過日後嫁給霍硯,過著相夫教子的日子時的場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1:07 AM

第058章:

  霍硯生得斯文雅致,眉目溫和,身姿高挑頎長,如挺立的翠竹一般,今兒穿一襲月牙白杭綢錦袍,儼然俊俏的不成樣子。院子裡也有不少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正在看他,一會兒偷偷看上一眼,一會兒低頭竊竊私語,一個個小臉都紅彤彤的。

  霍硯將兩位妹妹送到,又同喜歡的小姑娘說了話,自然知曉不該多留,遂對著霍薇和霍璿道:「阿薇阿璿,我去前頭了。」末了,又看了一眼江妙,眸色清淺,聲音放柔了些,「妙妙,我過去了。」

  霍硯闊步離開後,霍璿才朝著江妙擠眉弄眼。

  江妙心下無奈。壓根兒就沒什麼事的,如今倒覺得她和霍硯當真有什麼了。她展顏一笑,之後又朝著霍璿氣鼓鼓道:「璿姐姐不許笑話我。」這清脆的聲音,聽得人甜到心坎兒裡。

  霍璿只是笑,並沒有再繼續說什麼,更不敢隨便開玩笑。省得將這位小嫂嫂給嚇跑了,那她上哪兒找一個這麼招人喜歡的小嫂嫂賠給她哥哥呀?

  而霍薇,瞧著這江妙和霍硯,覺得二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且她對江妙也是喜歡的,自然希望霍硯能娶到她。只是,她為自家堂兄高興的時候,也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可她想嫁的人……想到這兒,霍薇雙眸黯淡,彎彎柳眉蹙攏了幾分,一時秀麗清雅的嬌容染上了些許愁色。

  過了一刻鐘,江妙才見薛今月回來。

  她擔心自家二哥會欺負她,可見薛今月小臉粉撲撲的,眼睛沒紅,臉上也沒有淚痕,自然放心了。只是,江妙還是尋了一個原由,拉著薛今月到邊上問了問。

  薛今月眼睛睜得大大的,朝著江妙道:「我向二表哥道歉了,二表哥他也原諒我了。已經沒事了。」她雙手攥著衣袖,小聲說著。

  只要她二哥不欺負今月,江妙自然也不擔心旁的。這會兒聽著今月的語氣,江妙倒是覺得她對二哥的成見少了些。江妙雖然好奇他們二人說了什麼,可到底只是他們倆的事兒,她不好多問。

  江妙臉頰含笑,說道:「那就成,若是我二哥敢欺負你,你下回一定要告訴我,我可是站在你這邊兒的。」

  薛今月小臉忽然一紅,沒有說話,只木木的點了點頭。

  ***

  宣王府。

  前院,秀麗淡雅的菊花傲然綻放,微風拂過,送來縷縷幽香。陸玲瓏在屋子裡做了一會兒繡活兒,一見娘親孟氏出去忙活了,便偷偷溜出來踢毽子。旁的大家閨秀,到了陸玲瓏這般的年紀,自該安靜待在閨閣中學習女紅,可偏生陸玲瓏嬌縱跋扈,素來是坐不住。陸玲瓏踢了一會兒毽子,身旁的丫鬟們知曉她愛聽好話,便一個勁兒的誇讚,使得這陸玲瓏笑靨如花,如孔雀般挺直腰板,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樣。

  陸玲瓏眼睛一瞥,瞧著長廊上的男子,立馬將手裡的毽子扔給了身邊的丫鬟,之後提著裙擺,急急忙忙跑了過去,嘴裡喊著:「三叔三叔。」

  陸琉身後的陸何步子一頓,他略微皺眉,朝著陸琉道:「王爺?」

  陸琉闊步走著,對陸玲瓏的聲音置若罔聞。

  陸玲瓏在後頭追了一會兒,瞧著陸琉又對她不理不睬,直接回自己的玉磐院,氣得咬牙,狠狠的跺了跺腳。

  身後的倆丫鬟追了上來,其中一個略矮些的,叫香菊。香菊見陸玲瓏面色不悅,安撫道:「姑娘,王爺公務繁忙,今兒撥冗去了喬府給喬太傅賀壽,自然沒時間同姑娘說話。不過姑娘見不著,二姑娘自然也見不著……」

  香菊口中的二姑娘,是宣王府二爺陸懌之女陸芃芃。陸懌喜歡遊山玩水,先前一直在外頭遊歷,直到聽到老王妃病重的消息才匆匆趕回來,可到底還是沒能見上老王妃最後一面。那會兒陸懌不但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一個女兒陸芃芃,而陸芃芃的生母在生她時難產而亡。

  陸玲瓏原本極受前宣王寵愛,可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堂妹,瞧著祖父經常誇讚堂妹聰慧,陸玲瓏自然受不住,便事事同陸芃芃比較。前宣王沒了之後,這宣王府就由陸琉當家,饒是陸玲瓏先前瞧不起陸琉這個三叔,可到底還是個識時務的,一個勁兒的親近陸琉,卻每每碰壁。

  陸玲瓏耷拉著小臉,一聽丫鬟這般說,登時有了信心,握緊拳頭道:「是啊,三叔不理我,也不理那丫頭啊。」說著,又瞧了一眼陸琉漸漸遠去的背影,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喪門星!」若非他的身份,她才不會理他呢。

  陸琉回書房處理公務,看了一些景惠帝批閱好的摺子,用沾著紅色墨汁的毛筆將不妥之處圈起來,做了備註,之後整整齊齊擱在另一邊。

  過了一個時辰,陸何進來了,將剛剛收到的信封交到陸琉的手裡。

  陸琉拆開看了看。

  陸何在自家王爺的身邊待得久了,自然也有些摸清他的脾氣。他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臉色,小聲道:「這位喬公子,可是要約見王爺?」

  陸琉「嗯」了一聲,將信封擱在書桌上,薄唇輕啟道:「明日未時,太和樓。」

  許是見慣了這種事兒,陸何清秀斯文的臉上帶著些許笑意,說道:「那送信的小廝還在外頭候著,可要小的替王爺回絕?」

  陸琉思忖半晌,踱步走到窗邊。

  這窗戶口擱著一個紫檀木長匣,裡頭是編織好的各種螞蚱、蜻蜓等小玩意兒,林林總總,約莫有幾十個。擱在下頭的,早就泛黃,上頭的還有幾個是翠綠色的,仿佛是近幾日編的。陸琉隨手拿起一個捏在手中把玩,對著陸何道:「你讓人同喬循說,本王明日會準時赴約。」

  倒是奇了。陸何心中詫異,待抬頭,瞧見自家王爺手裡的螞蚱,登時就明白了,忙道:「小的明白了。」

  ***

  剛回鎮國公府,江妙就跑去院子裡瞧了瞧小鹿長福。

  這會兒長福正在石階旁低頭吃草,邊上有幾個粗布丫鬟看著,丫鬟們瞧見江妙,立馬齊齊屈膝行禮。

  江妙提著裙擺站在石階上,衣著粉嫩,俏臉含笑。她伸手摸了摸長福的腦袋,碰了碰它硬邦邦的鹿角,同它玩鬧了一陣,這才吩咐下人們好生照顧著它,自己回屋小憩一番。

  江妙在榻上休息了半個時辰,之後寶巾進來,對著江妙道:「姑娘,喬大公子的信。」

  循表哥?

  江妙睜大了眼睛,甚是驚訝。幼時喬循這位表哥待她不錯,可如今關係倒是普通,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如今給她寫信,倒是奇了。江妙一張白皙嬌嫩的小臉,因剛剛歇息過,使得這臉色粉嫩緋紅,豔如桃花,雙眸更是含著瀲灩霧氣,端得一副慵懶姿態。

  她拆開信瞧了瞧,臉上的疑惑越發的凝重了些。

  寶巾瞧著,小聲問道:「喬大公子又什麼要緊的事兒嗎?」

  江妙慢慢將手中的信合上,說道:「倒是沒具體說什麼事兒,只說是關於舅母的。」江妙同張氏這位舅母感情極深,舅母待她如親女,為著這個,喬慕宜還經常說舅母偏心,對侄女好過對自己閨女,好在喬氏這個姑母對喬慕宜也疼愛,二人也算是扯平了。而她同喬循雖是表兄妹,可她到底是大姑娘了,不該私下見他,只是……若循表哥真的因為舅母的事情找她幫忙,她沒有不去的道理。

  江妙有些犯愁,可一瞧這信中她循表哥仿佛很著急的樣子,也就決定明兒出門見他一回。

  晚上江妙就去找了喬氏,關於明日出門一事。她自然沒說是喬循約她見面,可無緣無故,喬氏是不肯放她出門的。

  江妙抱著喬氏的手臂央了許久,喬氏這才問道:「你同娘說實話,娘就讓你出門。」

  江妙垂眸,暗下思忖,這才看向喬氏,支支吾吾說道:「霍大哥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去給他選個禮。娘,成不成啊?」

  喬氏神情緊繃,捉著閨女的手臂道:「你對霍硯……」

  江妙一說謊就臉紅,目下一張小臉燒得跟猴兒屁股似的,在喬氏看來,就是小姑娘害羞的表現。喬氏是過來人,曾經也做過替心儀的表哥選生辰禮的事兒,最是明白這份心情。這會兒看著閨女這副模樣,才覺著恍然大悟,也不繼續說下去,省得閨女害羞,只道:「那成,娘讓許嬤嬤給你去庫房拿些銀票。」

  放她出門,已經是恩賜了,她哪敢再要銀票呀?

  江妙搖搖頭,乖巧道:「娘,不用了,女兒自己有銀子。」一聽喬氏答應,江妙旋即露出了笑容,「娘放心,女兒一定早些回來。」

  喬氏伸手刮了刮閨女的鼻尖兒,又絮絮叨叨的叮囑了一番,才肯放閨女回去。

  次日用了午膳,江妙便出了門。因離喬循約定的時間還在,江妙特意去了一趟珍品鋪子,相中了一塊做工精緻的扇墜。這小小的扇墜,價值四百兩,倒是貴得令人咂舌。可江妙是個揮霍的主兒,買東西要的就是眼緣,相中了,甭管多貴,她都眼睛不眨一下的買下。

  買好了扇墜,江妙就去了太和樓。

  按著喬循在信中寫的,太和樓的夥計領著她們上了定好的包間。江妙隱隱覺著有些不對勁兒——為何喬循不親自出來迎她?

  江妙一進去,就瞧見窗戶邊立著一個著一襲墨綠錦袍的男子。

  江妙以為是喬循,上前喊了一聲:「循表哥。」待見那人緩緩轉身,對上來人的眼睛,江妙才面色一怔。

  根本就不是喬循,而是陸琉!

  陸琉正靜靜看著她,倒是沒顯露出詫異的樣子。

  今日喬循約她是何目的,這會兒江妙若是再想不明白,那可是說不過去了。

  原先江妙將陸琉當成長輩,加之又是陸琉對她有救命之恩,在她心裡,自然覺著陸琉是好人。可除卻好人之外,陸琉還是個男人,江妙並未覺著陸琉會看上她這個青澀稚嫩的小姑娘,可今兒看陸琉這表情,倒是很難不讓她往那處想了。這般想著,江妙對陸琉連平日的客氣都沒了,臉上一惱,轉身就往外頭走。

  哪知她剛轉身,喬循就進來了。

  喬循著一襲青蓮色圓領長袍,端得一副斯文模樣,見小表妹氣惱的出來,忙上前哄道:「妙妙,你聽我說……」

  江妙年紀小,可到底是千嬌百寵的主兒,鎮國公府一大家子寵著她,她平日裡的確性子好,可不代表她不發脾氣。

  江妙不肯聽,直接朝著樓梯走去。

  喬循沒想到小表妹的反應這般激烈,忙疾步追了上去。

  二人到了一拐角處,喬循將她攔住,急急道:「妙妙,我同你有要事相談,恰好我同宣王也有事情相商,你看,這不湊到一塊兒了嗎?既然見著了,你好歹同人家王爺打個招呼,你說是不是?」

  江妙哪裡會信喬循的話?她怒目看著眼前的喬循,氣得眼眶都紅了。

  她厲聲道:「你讓開!」

  喬循不讓,見小表妹一副要氣哭的架勢,忙小聲說著軟話,之後才低聲道:「妙妙,你想啊,過了年你也該開始說親了。宣王位高權重,模樣又生得好,若是日後你嫁給了他,成了宣王妃,那是何等的威風。」在喬循看來,沒有比這門親事更好的了。他這小表妹這般美貌,若是配個普通的世家公子,那便是委屈了。而且,今日宣王肯來,就足夠證明他對小表妹的心思。

  喬循細細打量自己的小表妹,眉眼烏濃,唇紅齒白,項如瓊玉,發如去鬢,當真是個蛾眉分翠羽,明目發清揚的嬌嬌美人兒。

  見小表妹不說話了,喬循以為她是心動了,嘴角噙著笑,繼續道:「你看,昨兒你同宣王聊得不是挺好的嗎?今日這——」

  話還未說完,眼前的小姑娘,就揚起手臂朝著喬循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喬循被打得有些懵。他沒想到看著嬌弱的小表妹,性子竟然這般剛烈。待喬循反應過來,眼前的小表妹,已經提著裙擺下了樓。

  喬循捂著臉,倒抽了一口涼氣。心道:這丫頭下手可真狠!

  坐在馬車內,江妙心裡早就將喬循罵了個百八十遍。她知道喬循這位表哥自小就性子急,長大之後,更是急功近利。可他到底是飽讀詩書的,也該明白什麼叫禮義廉恥。她信他,所以今日才會赴約,沒想到他心裡打得是這個算盤。

  別說江妙氣,江妙身邊的寶巾和寶綠也氣得牙癢癢。

  寶綠自家姑娘委屈的模樣,眼睛都紅了,怨道:「這喬公子真不是個東西!」她家姑娘這麼信他,他竟然做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

  江妙的確怨喬循,心裡想著,日後再也不要理會這個表哥了。

  江妙坐在馬車內,胸前一起一伏,氣了一陣子,倒是舒服多了。

  待過了一會兒,馬車一陣動盪,忽然停了下來。

  江妙眉頭一蹙,朝著寶巾問道:「怎麼了?」

  寶巾撩起馬車簾子往外頭瞧了瞧,見路邊停著一輛黑漆平頭馬車,而擋在他們馬車前、騎在馬上的清瘦男子,寶巾是認得的——正是宣王的隨身侍從陸何。寶巾暗暗發愁,畢竟這位宣王是得罪不起的。

  馬上的陸何生得白淨斯文,瞧他眉目含笑,極禮貌的開口:「我家王爺想同江姑娘道個歉,江姑娘可否下來?」

  江妙剛剛壓制的怒火又騰升了起來。

  寶巾回頭看她,為難道:「姑娘,您看……」

  江妙想說不下去,卻聽外頭傳來陸琉清冽溫和的嗓音。

  「妙妙,下來。」

  江妙不肯下去。今日她生氣惱怒,一方面是因為喬循,另一方面,也有陸琉的緣故。畢竟幼時她同他也算有情分,長大後的幾次見面,他待她也是客客氣氣,如長輩般關愛。可今兒卻聯合他表哥一起算計她。她能不生氣嗎?

  外頭的人又道:「若是你不下來,那只好本王上來了。」

  聽到步子聲逼近,江妙一咬牙,板著臉下了馬車。

  下去之後,江妙才朝著四周瞧了瞧,見這地兒沒人,兩邊都是樹木,在這兒說話,倒也沒人會看見。

  她抬頭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雙手攥著衣袖,小嘴抿了抿,語氣冷淡道:「王爺何事?」

  陸琉的目光在她臉上逡視一番,之後看了一眼邊上的馬兒,嘴角勾了勾。見他將袍子一撩,動作利索的翻身上馬,而後俯身,長臂一攬,直接勾住小姑娘纖細柔軟的腰肢,將人提上了馬車。

  最後,抱著懷中之人,夾緊馬腹揚長而去。

  動作太快,寶巾和寶綠倆丫鬟張嘴怔了怔,待反應過來,聽著遠去「嘚嘚嘚」的馬蹄聲,才著急的想要去追。

  陸何闊步上前,擋在二人面前,語氣溫和的安撫道:「兩位姑娘放心,我家王爺不過同江姑娘說幾句話。說完了,就會把人送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2-28 11:10 AM

第059章:

  耳畔是呼呼的風聲和噠噠的馬蹄聲,道路兩旁種滿了桂花樹,馥鬱的香味兒聞起來清新怡人。

  江妙騎在馬上,整個身子都被身後的男人抱在懷裡,那手臂更是霸道的橫在她的腰肢上,硬邦邦的,不似他外表看起來那般清瘦文弱。

  騎了許久,馬兒的速度才慢了起來,之後在一處小路上悠哉悠哉的慢慢踱步。

  江妙被身後男人的手臂錮得胸腔悶悶的。那手臂只是護著她,防止她摔下去,倒是規規矩矩的,可到底還是碰著了她剛剛發育的小籠包邊沿。有點疼。饒是小時候,江妙都覺得不自在,如今這身子長大了,更曉得這舉止太過親密。

  她動了動身子,語氣平靜的開口道:「今日之事,是我表哥犯糊塗,希望王爺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當做沒發生過。」

  陸琉鳳眸微眯,倒是有些詫異她此刻的平靜。這般年紀的小姑娘,若是換個人,這會兒隨隨便便被他擄了去,怕是早就委屈的哭鼻子了。

  說實話,他還挺想看她哭鼻子的模樣。

  江妙動了動身子,發頂不小心碰著了什麼,目下這個姿勢,大抵是他的下巴。江妙不敢動了,略微低下腦袋,看著眼前的馬兒鬃毛,還有握著韁繩的男人的手。因為知道陸琉是好人,所以她並不擔心他會傷害她,所以此刻才能這般平靜。見他久久未說話,江妙疑惑的攏了攏眉:「王爺?」

  身後的男人低低的「嗯」了一聲。

  原來不是沒聽見,而是故意不理人。

  陸琉道:「今日喬循約見本王,本王事先不知他的安排……」他頓了頓,誠實道,「不過本王能想到。」

  那不就成了嗎?江妙有些窘迫,若今日喬循安排的人不是陸琉,而是旁人,她興許就能像上回對於祁澄一樣,將他套進麻袋狠狠揍他一頓出出氣。

  陸琉又道:「昨日本王就提醒你,離你那喬表哥遠一些,你呢?把本王的話當做耳旁風,轉眼就跟著他出門了。本王就是想,你到底會不會過來。你瞧,今日若非是本王,換做旁人,你興許就被你表哥給賣了。」鎮國公府的寶貝嫡孫女又如何?私下會見外男,傳了出去,最後還不得認命嫁了。年紀小,識人不清,脾氣還挺大。

  這話說的,好像還是他有理了。

  江妙低頭瞧著自己的手,說道:「循表哥是我的親表哥,他……」

  「……別說是親表哥,就算是親哥哥,這種事情也多的是。」陸琉有些恨鐵不成,繼續教育道,「今日這事,就算是吃一塹一長一智,你放心,本王不是那種愛嚼舌根之人。」

  江妙發覺陸琉要不就不說話,一說起話來,滿口的歪理。她壓根兒就說不過他。先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不過江妙也是是非分明的,聽了陸琉的話,甚有誠意道:「多謝王爺。」

  年紀小容易輕信他人,倒不是什麼大毛病,加之她能聽進去他的話,也算是孺子可教。陸琉心下稍稍安慰,夾緊馬腹,繼續慢慢往前走,只是懷裡的這個,嬌軟的一個,仿佛一用力就給捏碎了。

  陸琉低頭看了一眼,最先入目的是一截白皙纖細的脖子,優美的鎖骨沒入領子。她微微喘著氣,胸腔一起一伏……小姑娘的確生得漂亮,可如今這副青澀的小身板,還真沒多少看頭。可就是奇了,偏生他忍不住看了許久。

  陸琉挪開眼,目光落在小姑娘嫩生生的左耳垂上,上頭戴著一個玉兔搗藥紋金玉耳墜,兔兒小只,卻栩栩如生,眼睛上點綴著米粒大小的紅寶石,相當的精緻可愛。

  陸琉靜靜看著這一晃一晃的耳垂,許久未說話。

  而江妙,察覺到男人呼出的氣息徐徐噴在她的臉頰上和頸脖處,有些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回去吧。」她聽身後的男人嗯了一聲,登時松了一口氣。之後一低頭,感覺到耳垂處仿佛被什麼東西給纏著了。騎了這麼久的馬,她頭髮自然有些亂了,耳墜晃動,大抵是頭髮纏住了。

  江妙抬手去摸,卻聽身後的男人道,「……別動。」

  他說別動,她還真不動了。

  陸琉看著纏著耳垂上的髮絲,抬手替她弄了出來,而後理了理。做完了這些,他才牽引著馬兒慢慢掉了頭。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動靜,陸琉低頭,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一個白玉扇墜,這才道:「坐穩了。」

  他翻身下馬,將扇墜拾了起來,端詳了一番,而後重新上馬,攤開手道:「你的?」

  這是她給霍硯選得生辰禮物。

  江妙急急忙忙伸手一抓,胡亂點了點頭。

  陸琉倒也沒問什麼,只說道:「今日之事,若你還不開心,本王向你道歉。至於那喬循……」

  若是喬循落在陸琉的手裡,那還得了。江妙急急道:「這件事情,我想自己處理。」喬循的確太過分,可他畢竟是她的親表哥,而且她舅舅舅母對她又疼愛,看在他們二人的面子上,她也不能真的把喬循如何。只是喬循不對在先,日後就別指望她給他好臉色看。

  陸琉自問不是愛管閒事之人,淡淡道:「那成。」

  正在原地等待的寶巾和寶綠,伸長脖子巴巴的望著,眼看都過去半個時辰了,一個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陸何也覺得自家王爺這麼做不大厚道,可他覺著,王爺不會對江姑娘如何,遂安慰著倆丫鬟,道:「兩位姑娘放心,有王爺在,江姑娘不會出事兒的。」

  就是因為有宣王在,才可怕啊!

  孤男寡女的,若是被人瞧見了,她家姑娘的名聲也就完了。寶綠一張圓圓小臉擰成一團,眼眶紅彤彤的,她家姑娘先是被表哥欺負,如今又被宣王給拐跑了,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寶綠抬腳狠狠的在陸何的鞋背上踩了一腳,見陸何吃痛,她才覺得出了幾分氣,憤懣道:「若是我家姑娘出了什麼事兒,我一定和你拼命!」

  想到方才江妙動手打喬循的場景,陸何心歎: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丫鬟,忒不好惹。

  這時寶巾興奮的喊了一聲:「姑娘回來了。」

  寶綠抬頭,果真見不遠處宣王帶著她家姑娘回來了。

  倆丫鬟著急的迎了上去,江妙自馬上下來,朝著陸琉行了禮,之後趕緊上了馬車。

  寶巾上下打量了一番,紅著眼關心道:「姑娘,宣王可有……」

  可有什麼?江妙忙搖搖頭,道:「放心,我沒事。」她想了想,又道,「今日這事兒,你們不許同任何人說起。」

  這個她們自然曉得。寶巾長籲一口氣,道:「姑娘沒事就好。」

  寶綠也道:「是啊是啊,姑娘放心,這事兒奴婢打死也不會說的。」

  倆丫鬟能在江妙身邊伺候,覺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可若是姑娘出了什麼差池,她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如今姑娘沒事,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江妙回了鎮國公府。她一回府,就先去找喬氏請安,順便解釋今日為何回來的這般遲。

  哪知江妙一到前廳,就看見自家娘親和喬循相談甚歡。

  喬氏見閨女回來了,笑吟吟道:「妙妙回來了,你瞧,你循表哥特意來看你了。」她指了指幾上的幾個油紙包,「還給你帶來你最愛吃的糕點和蜜餞。」

  喬氏對喬循這個侄兒,也是好得沒話說,喬循能娶到如意嬌妻,這裡頭喬氏也是出了大力氣的。江妙也是,對喬循這位表哥甚是信任,所以今日才會被他算計。目下江妙看著含笑的喬循,只覺得他面目可憎,絲毫都不想搭理他。

  喬氏瞅著,以為是閨女沒買到喜歡的禮物,小姑娘發脾氣呢。

  可喬循卻明白小表妹為何生氣,他朝著喬氏恭敬道:「姑母,侄兒有事兒想同表妹說。」

  喬氏素來開明,起身道:「那好,我正好有事兒,你替我說說她,這小脾氣,都是被她爹給慣的。」

  喬循笑笑,說了幾句江妙的好話。他伸長脖子,見喬氏走遠了,這才趕忙起身,朝著江妙拱手作揖。

  江妙一惱,不悅道:「表哥這是做什麼?」

  這下好了,親近的「循表哥」直接變成了冷冰冰的「表哥」了。喬循態度誠懇道:「今日之事,的確是表哥我做得不對,妙妙,你就原諒表哥一回,好不好?」

  江妙當然知道喬循心裡頭在想什麼。他專程在這兒守株待兔,就是擔心她向爹娘告狀。江妙對喬循這個表哥越發失望,語氣冷冷道:「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我爹娘的。」

  喬循忽的松了一口氣。

  卻聽江妙道:「不過若有下回——」

  喬循趕緊道:「妙妙你放心,我哪敢再有下回?」

  他抬頭看著自家小表妹俏生生的小臉蛋,只覺得可惜。

  這漂亮的小腦袋,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那宣王多好?一表人才,手握重權,還至今未娶。喬循自認為今日這事兒並沒有哪裡不對,他也是真心為表妹好。若宣王是個風流濫情之人,他自然也不會把自己的親表妹往火坑裡推。可宣王哪哪兒都好,簡直挑不出錯,他表妹成了宣王妃,依著宣王如今的權勢,那簡直比當皇后還威風。可這番話,喬循可不敢說,生怕火上澆油。只是他沒想到,這素來乖巧的小表妹,發起火來,脾氣還挺大的。

  想到了什麼,江妙又道:「除了我之外,你可有對宜表姐……」

  喬循急得「哎呦」的一聲,說道:「在你心裡,表哥難道是這種人?」

  江妙目光直直的看著他。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她道:「反正我不管,日後表哥不許這樣算計我,也不許打宜表姐的主意。若你敢,我就將這事兒告訴爹娘。」她故意破罐子破摔威脅道,「名聲壞了也無妨,我這輩子乾脆去清心庵當姑子得了……」喬慕宜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若是他表哥又想使這種法子,利用自己的妹妹攀點裙帶關係,那她一定將他的事情抖出來。

  只是喬慕宜是個人精兒,喬循素來瞭解這個親妹妹,哪裡敢打她的主意?只是這回,他倒是低估了這位小表妹。再說了,他這妹妹模樣生得雖然俏麗,可這種顏色,在望城的貴女圈子裡,也是一抓一大把的,哪比得上他這小表妹明媚俏麗,美貌無雙?

  喬循好說歹說,這才令江妙滿意。臨行前,還有些不放心,叮囑道:「妙妙,你可得記住,一定不能讓姑父姑母知道……」

  瞧著窩囊樣兒!江妙黛眉一擰,惡狠狠剜了他一眼,說道:「知道了,你趕緊走吧。」

  喬循這才笑盈盈出去,出門剛好碰著進來的喬氏,忙客客氣氣朝著喬氏道了別。

  喬氏面上犯疑,進屋看見自家閨女捧著茶盞在喝茶,便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問道:「你同你循表哥發脾氣了?」

  江妙嘟囔了一句:「女兒沒有。」

  喬氏疼閨女,沒說什麼責備的話,只歎息道:「你循表哥年紀輕輕的,如今能坐上這個位置,也不容易……」說著,喬氏盯著閨女的耳朵,疑惑道,「你的耳墜呢?」

  耳墜。

  江妙擱下茶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垂,發覺那玉兔搗藥耳墜果真不見了。江妙忽然想到,方才她和陸琉共騎,他替她弄纏在耳墜上的頭髮……

  是他拿了?

  可是——

  他一個大男人,拿她的耳墜做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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