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夜惠美 -【妻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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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4 PM

第二百二十五章 洞悉真相

  三小姐身體一軟,跪在永安侯夫人面前,臉龐又紅又腫,淚珠滾滾,心頭有著無限的委屈,自己說錯了什麼?

  母親為何這般憤怒?

  以前她只有自己不要的,慕嫿才有可能拿到,現在反過來,她還要很高興嗎?

  憑什麼?

  永安侯夫人當著滿屋子奴才的面打了她一記耳光,讓奴才如何還瞧得起自己,三小姐又恨又惱,卻只能壓住不滿,苦苦哀求永安侯夫人。

  剛剛安撫住木夫人的李媽媽聰明得沒有進門,聽到屋子清脆的耳光後,她便把邁出的腿收回了,暗暗打發走瑟瑟發抖的小丫鬟,對屋子裡的丫頭無能為力,永安侯夫人回過味來,總不會再留那幾個丫頭在眼前,三小姐又是要面子的,丫頭們怕是……阿彌陀佛,李媽媽暗暗唸了一聲佛。

  她認真聽著屋裡的動靜,明白了幾分,其實主子何嘗又不是撿別人不要的?

  難怪會被三小姐一句話惹動肝火。

  一直宛若眾星捧月的三小姐永遠不會明白其母曾經經歷過什麼,也不願落於四小姐身後。

  「母親,我聽您的。」

  「媛姐兒你要記住,我是為你著想的。」

  屋子裡各有心思的母女又和好了,李媽媽扯起嘴角,這才撩開簾子,宛若瞧不出方纔的不快,躬聲說道:「木夫人精神不大好,我同她說了半晌的話,瞧著她是非要救出木瑾的,還請主子早做打算。」

  三小姐眸子變了變,「她是想讓永安侯府給木瑾陪葬?我們哪對不住她了?但凡有事就來求母親您,您萬萬不可心軟,木瑾名聲太臭了,一旦沾上,洗都洗不乾淨。」

  「木夫人的女兒慕嫿不是很厲害嗎?她為何不去求慕嫿?就算木瑾做再不好,也是慕嫿的嫡親哥哥。」

  李媽媽嘀咕了一句,「四小姐把木瑾送進監牢,哪會再把他撈出來?」他們這位三小姐,腦子也有點糊塗不清楚了。

  「他們兄妹本就感情不深,又是木瑾先算計慕嫿的,此時慕嫿不救木瑾,在大義上佔得住腳。」

  永安侯夫人越發覺得慕嫿是個厲害的,如今誰不說她一句好?以前永安侯夫人苦心給慕嫿帶上不孝的名聲,竟是生生被慕嫿洗白了。

  就算對慕嫿心存恨意的程大學士等被落了面子的文臣,此時也不敢明目張膽說慕嫿一句不是。

  「娘,慕嫿……四妹妹今日差一點被沐國公認做女兒,沐國公還要陪四妹妹一隻船隊。」

  三小姐臉上掩藏不住的嫉妒,多年一直幫著木夫人管家,幫著木齊做生意,她清楚知道一隻能出海做生意的船隊價值,「您沒見到,四妹妹可驕傲了,還威脅不讓我多嘴,我在她面前比侍奉人的丫頭還不如!」

  聽三小姐說了詳細的經過,李媽媽在一旁咋舌,莫怪三小姐回來後一直情緒不穩,換個人怕也得被嫉妒羨慕淹沒所有心智。

  她悄然看了一眼主子,永安侯夫人往日的冷靜也有一刻的崩裂,嫉妒等等情緒讓她多了幾分陰鬱和扭曲,「我本來高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她,竟是能得柳三公子相助,又有沐國公認女的好事,我……還真是……」

  永安侯夫人本想著喝口冷靜一二,拿著茶杯的手顫抖,砰,茶盞落地,摔個粉碎,早已經驚恐的婢女們紛紛跪伏,身軀蜷縮,驚恐不安。

  李媽媽手疾眼快,搶在永安侯夫人發作之前,快步上前拿著帕子給永安侯夫人擦拭手上的茶水,指著婢女道:「養你們還有什麼用?都不曉得把茶涼一下再給主子?」

  狠狠甩了臉子,「沒用的小蹄子,都滾下去,好好學學規矩再來侍奉主子,再是學不好,統統讓人牙子發賣了去。」

  婢女紛紛磕頭,深一腳淺一腳走出去。

  「主子,您消消氣,為一群賤蹄子不值得您生氣。」

  永安侯夫人緩緩閉上眸子,平復胸口一團的火氣,顧不上李媽媽耍得小心眼,仔細衡量沐國公要認慕嫿為義女的事情,拋出嫉妒不平之外,倘若慕嫿做了沐國公的乾女兒,對她亦有幾分好處。

  畢竟沐世子也是永安侯夫人曾經給三小姐選得夫婿人選之一。

  拿著慕嫿的面子攀上沐國公府,不僅能得到一些銀錢生意上的好處,更有可能讓慕媛在勳貴夫人面前露臉,從而同嘉敏縣主……

  「以後嘉敏縣主會代替媛姐兒你狠狠教訓慕嫿,你只需在旁邊看著,看誰戰上風了,就幫處於弱勢的,沒準能更能凸顯媛姐兒的美好待姐妹們親善。」

  三小姐知曉母親說得對,心頭依然不甘心,悶悶的點頭。

  「傻丫頭,你想啊,沐國公出名,還是沐世子出名?不是說征戰得都是沐世子嗎,沐國公只是養了個出色的兒子,你看他把心思都放在船隊上,縱然攥了大把的銀子,真正的權貴卻是在意兵權的。」

  永安侯夫人怕三小姐轉不過彎,懵懵懂懂壞了天降機會,低聲道:「義女就是乾女兒,如何比得上親生的?你看慕嫿,還不明白我和侯爺何時疼慕嫿勝過疼你?沐國公夫人肯定也不大樂意突然多出個慕嫿同自己的親生女兒搶風頭。」

  「沐國公認下慕嫿做義女,你也別想是因為他疼慕嫿,我猜許是因為沐世子被慕嫿落了面子,只要名分定下來,沐世子以後怎麼收拾慕嫿還不是……慕嫿再想同沐世子爭鋒,旁人就會認為慕嫿不知本分,辜負沐國公他們。」

  「親生骨血不疼,去疼個半路認回來,又讓沐國公頂樑柱沐世子沒臉,讓嘉敏縣主名聲有損的野丫頭?正常的男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

  永安侯夫人越想越覺得其中肯定有沐國公的算計,抿了抿髮鬢,宛若看透了一切手段的高手,「男人啊,他們比女子更在意血脈延續,連侯爺這樣不管事的人,知道慕嫿不是他女兒,他都立刻逐出慕嫿,把你接回來。沐國公比侯爺更在意親生骨血。」

  聽了這席話,籠罩在三小姐頭上的陰雲散去了大半,「慕嫿若是孫猴子,您就是如來佛,任她如何折騰,都翻不出您的手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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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5 PM

第二百二十六章 破產和吐血

  李媽媽在一旁湊趣般笑著,眼見喜笑顏開的母女,心頭湧起幾許的無奈,四小姐明擺著不願意再理會她們,這對母女怎麼就非要黏上去,恨不得從四小姐身上咬下一塊肉?!

  永安侯夫人到現在也沒發現有人護著四小姐。

  反駁或是提醒的話,她斷然不會說,尋思怎麼順利離開侯府。

  永安侯夫人有一句話說得很是有道理,男人最是在意親生骨血,在意家族的延續傳承,便是一手養大的女兒也很難比得上親生,相反母親感性心軟一點,比如木夫人?!永安侯夫人對四小姐一直冷淡,也是怕真正產生母女之情到時割捨不下。

  然而李媽媽不明白永安侯夫人怎會篤定木齊放著親生女兒不疼,去疼三小姐?

  「夫人,夫人。」

  門口傳來慌慌張張的男聲,李媽媽得到暗示,剛剛走出房門,差一點同迎面跑過來的管事撞個正著,向後退了一步,李媽媽問道:「是歐陽先生啊。」

  此人就是永安侯夫人派去『監視』『輔佐』木齊的賬房先生,他長了一張馬臉,眼睛很小,但透著一股狡猾,被他看著,彷彿有被他算計的感覺。

  「讓他進來。」安永侯夫人想聽聽又出了什麼意外,弄得歐陽先生不顧一切跑進後宅。

  歐陽先生連忙進門。

  永安侯夫人平淡說道:「先生若說木齊是朝廷上人,此事我已經知道了,沒想到我侯府出去的奴才竟是得了皇上的重用,木齊已不適合繼續做掌櫃,我想把珍寶閣委託給先生……」

  「珍寶閣,哪裡還有什麼珍寶閣,夫人半生的心血都都沒了。」

  歐陽先生懷著哭腔,捶胸頓足說道:「不僅銀子沒了,貨物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恐怕過不了今日,債主就會上侯府來討債了。」

  三小姐尖叫道:「不可能!珍寶閣怎麼會沒了?木齊已經有了官身,誰敢對珍寶閣下手?」

  永安侯夫人心頭刺痛,眼睛亦有幾分紅了,三小姐的話著實刺耳,道:「慕媛,你先閉嘴,聽歐陽說明狀況。」

  外人不知,李媽媽卻是知道珍寶閣支撐著永安侯府上下一大半的嚼用,外人認為珍寶閣是木家的,其實木齊就是侯府外放的掌櫃,侯府只是明面上不要珍寶閣,好似把珍寶閣給了木齊。

  回京後,永安侯為答謝當初幫忙恢復爵位的人,沒少花銀子,以前侯府那些積累也都差不多填了進去,永安侯不掌實權,朝廷俸祿都不夠他一個人使,侯府一家子最是缺銀子,永安侯夫人便把珍寶閣生財的工具,木齊看起來老實,且生財有道,永安侯夫人便把所剩不多的家底交給木齊,指望能多多賺錢。

  剛剛有點回本的跡象,珍寶閣卻垮了,還欠了一屁股外債,永安侯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木齊竟然擺了自己一道。

  前些天,木齊說得天花亂墜,從她手中拿了大半的積蓄,說是同夏氏商行合作,一定會賺得盆滿缽滿。

  木齊拿走的銀子都是她辛辛苦苦積攢下的私房銀子,想著機會難得,便把慕媛的一部分嫁妝銀子也加了進去,等賺錢後,讓慕媛的嫁妝更厚。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說清楚了。」

  「具體的事我也不知,今日夏五爺拿著契約向珍寶閣討債,並運走了大部分的貨物,說是這些貨物本就是夏氏商行應得的。那些契約的確是木掌櫃簽的,就是去衙門也講不出道理。」

  「夏氏商行?夏妃娘娘剛剛復寵,夏家就敢欺負到開國勳貴頭上?」三小姐怒道,「他們不知木齊的身份?」

  「自古以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何況木……木大人也沒說什麼。」

  木齊的官身讓永安侯夫人忌憚,同時永安侯夫人也沒有給木齊銀子做生意的證據,衙門上記錄珍寶閣主人是木齊。

  他們曾說珍寶閣是給三小姐的陪嫁,木家只是代管,永安侯夫人想要好名聲,便沒去衙門過戶。

  三小姐心頭在滴血,眼見著屬於自己的銀子飛走了,忍不住開口道:「既是他做生意賠了,債主為何要上侯府要債?」

  總要止血,不能讓侯府被珍寶閣拖下水。三小姐更怕侯府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被債主堵門。

  「給債主擔保的人是永安侯,他們不敢找已被皇上破格提拔,委以重任的御前侍衛統領,神機營指揮使木大人,只能來找擔保的人。」

  相比惹不起的木齊,永安侯更好說話,白紙黑字寫著保人是永安侯,就是侯府不承認都不成,「而且衙門中的記載不知怎麼就換了,永安侯才是珍寶閣的主人。」

  「……木齊!」

  永安侯夫人差一點一個踉蹌跌到地上,也虧著李媽媽手疾眼快扶了永安侯夫人一把,「他怎能,怎能偷偷換了?衙門官員就任由他胡來?」

  李媽媽怕永安侯夫人一口氣上不來,生生被木齊給憋死,拍打她的胸口,「主子您消消氣,衙門斷然不會因木齊做了神機營指揮使就敢篡改記錄。」

  神機營指揮使?

  木齊好大的官,拱衛京城,手握京師最最精銳的一支力量。

  以前神機營指揮使是太后娘娘的遠親,因魏王妃調動了紅衣大炮炮轟柳三郎,皇上震怒罕見冷酷摘了前任指揮使的腦袋,這個職位一直是大臣爭奪的一塊肥肉,誰能坐穩指揮使位置,誰就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永安侯夫人隱隱察覺自己好似從未看明白木齊。

  否則這麼大一塊餡餅絕不會輕易落在他頭上。

  三小姐還是心疼銀子,然聽到木齊官職後,反倒有了幾分竊喜,以木齊對她的疼愛,以後她不僅有個做侯爺的父親,還有個做神機營指揮使的義父!

  她再出入皇宮和勳貴名門時,定然會受到不少人的善待和逢迎。

  掌握京畿兵權,木齊也會是皇子們籠絡的對象。

  「我猜……」李媽媽附在主子耳邊,低聲道:「會不會是侯爺去了一趟衙門?」

  「噗。」

  永安侯夫人嘔出一口鮮血,「我怎麼嫁了這麼個蠢貨?!他是要害我們去喝西北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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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5 PM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交代

  欺騙永安侯夫人掏出私房銀子,讓永安侯背上巨額債務,木齊自己去做神機營指揮使,皇上的重臣,債主們怎敢去找新貴木齊討債?

  永安侯為世襲侯爺,也只能在百姓面前顯示貴重,商賈背後站著都是勳貴名門,他們還不清楚永安侯幾斤幾兩?

  「母親,母親。」

  三小姐眼見永安侯夫人不停的咳血,臉色難看得堪比死人,不知所措的哽咽道:「您別嚇我,別嚇我啊。」

  永安侯夫人頭暈目眩,許是吐血太多,精力一下子被抽空,她沒有防備平時老實巴交的木齊,這次打擊對她來說異常沉重,再加上永安侯不爭氣,還沒恢復元氣的侯府,只怕一下子就做了落魄勳貴,漸漸遠離勳貴圈子,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媛姐兒,你是我的女兒,我……」永安侯夫人抓住三小姐的手臂,「我的身體怕是要將養一段日子,無法料理侯府……侯爺和你的兄長是指望不上了,侯府的一切我暫交給你,等我緩過這口氣再找虧了咱們銀子的木齊算賬!」

  「李媽媽,去把對牌賬本拿來,交給媛姐兒。」

  「是,主子。」

  李媽媽打開箱籠取出主持侯府中饋的對牌,遞到三小姐手上時,略有幾分遲疑,瞥見永安侯夫人微微頷首,這才徹底鬆手,「以後府裡的事都有三小姐做主了。」

  三小姐哭紅的眼睛閃過一抹驚喜,哭著退卻道:「我不要,不要對牌,只想母親能好好的。」

  「媛姐兒,你聽我說。」永安侯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到底是木齊養大的,他可以對我和侯爺無情,未必會看著你被債主追討銀子,陷入困境,何況還有木夫人……她的心都在你和木瑾身上,如今她身份不同,你去求求她,肯定能暫緩燃眉之急。」

  她身體不好無力理順眼前的亂局,只有把一切都交給三小姐,侯府才有可能憑著木齊的憐憫熬過這道關口,讓永安侯夫人去求木夫人和木齊,她著實拉不下臉去,而且木齊見她許是更添上怒火。

  畢竟她當日把不貞的丫鬟嫁給木齊,雖是用了一些手段,讓當時的木齊無所察覺,但已經是神機營指揮使的木齊還能不知那些後宅的陰司?

  沒準是一開始,她就沒有騙過木齊。

  三小姐含淚點頭,「木夫人已經是一品誥命了,無論她身份多高,她都會很疼我。」

  永安侯夫人靠在李媽媽懷裡,有氣無力的說道:「以前你結下的善緣也當用上,柳娘子和柳二郎他們都是你的助力,聽你的意思,柳娘子對慕嫿不大喜歡,這是你的機會,柳二郎不如三郎得皇上喜愛,可皇上到底是真疼他,還是別有用心,誰說得準?柳三郎還沒歸宗,先得罪了太后和魏王妃,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反倒是他的兄長許是會有大造化,做了那魏王世子。」

  「母親我記下了,女兒絕不會讓您失望。」

  「再有一點……」永安侯夫人掐著掌心,氣息越發微弱,「我最不放心客院住著的那對父子,他們的婚書是真的,我已經選了你五妹妹,你要多上心,盡快把婚事定下來,打發走了他們,別讓他們再留在京城,突惹是非。原本我是想讓慕嫿,可惜她……」

  李媽媽呼吸一滯,永安侯夫人沒見到三小姐眸裡的異樣,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倘若三小姐把主意打到四小姐頭上,那她……是找死呀。

  看了一眼虛弱的永安侯夫人,李媽媽把提醒的話語重新咽進肚子裡。

  「一切本來安排得挺順利,偏偏去了宛城的慕嫿大變樣,不是我再能輕易擺佈。她已經不是棋盤上的棋子,成了可以掀翻棋盤的人,連我都要小心應對她了。」

  三小姐眸子閃爍,敷衍般點頭。

  「最後一點就是讓你二哥慕雲盡快回府來,媛姐兒,你去求你父親,髒水什麼都可往我頭上潑,只要慕雲能消氣,做出保住侯府的樣子,以後我還有辦法籠絡他。」

  永安侯夫人扯下一直貼身帶著的一個碧璽玉牌,遞到三小姐手中,「慕雲的病,只有你舅母的陪嫁醫書能治,你舅母看到這塊玉牌會把醫書交給你了。」

  三小姐握緊玉牌,「明日我就去見舅母,死活也要讓她來看看母親。」

  「只要慕雲能回來,侯府就能安穩無恙,慕雲……他娘不是我害死的,媛姐兒,害死她娘的人……」永安侯夫人唇邊勾起詭異的笑容,高興說道:「是慕嫿的生母,他們有著不共戴天的殺母之仇,證據……證據一會李媽媽會交給你。」

  三小姐眸子亮晶晶的,嘴角勾起弧度,慕雲若是為母報仇,定然不會放過木夫人,慕嫿就算不在意木夫人,但木夫人是她生母,慕雲如何還能把慕嫿當做妹妹看待?

  他心頭就沒有一點的計較?

  到時她又是慕雲的救命恩人,又能寬慰慕雲,還怕慕雲不對她掏心掏肺?

  母親的一番安排真是步步精彩,不是慕嫿突然性情大變,怕是早就被母親用連環計解決了,不過如今她掌握了母親留下的信息,許是能讓擱淺的計劃……哽咽中流露出堅強,「娘安心養病,我在,侯府就在。」

  永安侯夫人給她留下這麼多的底牌,她若不好好運用,豈不是天大的傻瓜?

  李媽媽默默歎息一聲,主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高看三小姐,當初若是對四小姐真心以待,四小姐肯定會比三小姐更孝順,更懂事,以四小姐如今磊落的性子,永安侯府還愁不興盛?

  永安侯夫人最後道:「我讓李媽媽跟著你,媛姐兒,你要多聽聽李媽媽的建議,不可一意孤行。」

  三小姐乖巧柔順點頭,李媽媽亦是鄭重點頭,「我定是好好輔佐三小姐。」

  永安侯夫人看了看兩人,緩緩閉上眸子,「把我抬到後院去,外面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

  「病了?永安侯夫人重病?」慕嫿愣了片刻,「侯府全部交給三小姐?她也真放心得下……柳三郎,你又偷吃我的點心,就剩下一塊了,你也好意思……」

  柳三郎快速拿走慕嫿手中最後一塊點心,直接塞進自己口中,燦爛笑道:「明天木指揮使還會送點心吃食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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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6 PM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有朕保護

  慕嫿淺淺一笑,「他已經是神機營指揮使,從一品武將指揮使,聽說身上似有襲職?每天還關心我,給我送點心吃食過來,到也是難得。」

  那份小心翼翼的疼愛女兒令人心酸,每天變著花樣送格式點心,只求慕嫿能收下或是多吃一塊,不求任何的回報。

  慕嫿並沒有抗拒,木齊這般做,她接受,不做,她亦無怨。

  相比對沐國公略顯『冷漠』『無情』,對木齊,慕嫿顯然態度明確且好得多。

  因為這是慢慢的期望!

  慕嫿不忍辜負那份期望,記憶等等漸漸融合,慕嫿有時覺得自己就是原本的慢慢,多享受幾分木齊的疼愛,不覺得心裡虧得慌,反倒沐國公對她的好,給她送銀子,慕嫿不願意接受,她已經不是他的女兒!

  他們的父女之情早就斷在少將軍同那一世。

  柳三郎擦拭手上沾得點心殘渣,清清淡淡的說道:「木指揮使最近頗不好過,幾乎從白丁到從一品,朝廷上對他有諸多非議,以前皇上從來不會讓朝廷這般震動,總是徐徐圖之……你知道皇上對反對此項認命的閣老和重臣說了什麼?」

  慕嫿搖搖頭,坐直身體,佯裝認真聽柳三郎說話,也沒見他外出,他消息倒是靈通得緊,連皇上同重臣的談話,他都知道?

  絕不可能是皇上親口告訴他的。

  「皇上說,以前的指揮使敢同魏王妃串通,代魏王妃了結私人恩怨,朕得了上次的教訓,只選信任忠誠的人執掌親衛,別說木齊曾經救過朕,於國有功,就是他還是白丁,只要朕信任他,他就可做指揮使!」

  「朕委任得是執掌親衛的人,護朕安全的神機營指揮使,還需眾位愛卿首肯?」

  「你們想做什麼?」

  柳三郎高高挑起眉梢,一字一句,頗有皇上那股勁頭。

  慕嫿道:「聽見最後這句話,閣老們是不是都跪下了?被嚇壞了吧。」

  「也不算嚇壞了,只是他們沒有想過溫潤一團和氣的皇上也有強硬的一面,以後他們再面對皇上自當恭敬上幾分。」

  柳三郎語氣平淡,對伯父有這麼一面並沒太大的意外,「皇上對木齊委以重任,猛然拔高他的官階,未必沒有……讓你多個靠山的心思。」

  哪怕柳三郎就住在慕雲府邸,就近可以保護慕嫿,吃了大虧的程大學士等人背後可是一個團體,孤孤單單六親無靠的慕嫿個人實力再強,也難以抵抗眾人的算計。

  「況且沐國公這番表態,沐國公夫人和沐世子也會對你疑心,嘉敏縣主在書院門口時就一直恨恨的看著你,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若是找上門來,可不會顧及永安侯府。」

  慕嫿眼睫輕輕扇動,明瞭道:「他們都會顧及掌握京畿重地一大半的兵力的神機營指揮使,只有神機營配有火炮,而且兵力最是精銳。」

  比皇上的侍衛,錦衣衛戰鬥力更強。

  慕嫿是木齊唯一的女兒,木齊又表現出疼愛她的心思,那些人再想動慕嫿,就要考慮一下木齊的態度了。

  「你說,皇上怎麼會對我這般好?」

  柳三郎看了一眼好奇的慕嫿,挺起胸口,自傲般說道:「這還用問嗎?」好似她問了個誰都知道答案的蠢問題。

  「我才不信是因為你!」慕嫿鄙夷哼了一聲。

  「因為我?!」柳三郎一臉榮幸,比方才慕嫿還要吃驚,「你是說皇上種種安排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我……心悅你?」

  慕嫿突然有種自己跳進坑裡的感覺,柳三郎若不是自己說得那個意思,那方才擺出得意的樣子做什麼?故意引她跳坑嗎?

  柳三郎不僅臉皮厚,心眼也很黑。

  慕嫿下意識摀住耳朵,避免聽到他更多的『告白』,放下前世少將軍必須支撐的場面,慕嫿有時候比尋常女孩子還要純潔天真。

  畢竟以往的經驗絕不涉及愛慕。

  也沒有人教過慕嫿怎麼面對突如起來的告白,只能順從女孩子的本心。

  柳三郎眸子閃過寵溺和無奈,抬手輕輕把落在她髮鬢上的花瓣拂去,慕嫿手更緊,心頭微微一顫,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柳三郎,他的眼睛太亮,會陷進去的。

  墊著她的衣袖,柳三郎拽下慕嫿捂在耳朵上的手腕,剛想說話,慕嫿卻是突然反手要把柳三郎按壓制住,柳三郎連聲道:「我可不想同你交手,況且你不想聽皇上這麼做的真正原因?」

  慕嫿也只是下意識抗拒,同時也有用此沖淡彼此之間曖昧的念頭,「說吧。」色厲內荏,慕嫿甚至別開頭去,哪怕是那段模糊遙遠的記憶中,她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幾輩子的尷尬都在此時了。

  她不是不想表現坦蕩一點,可是面對陳四郎他們可行,對面前的少年,總覺心虛。

  柳三郎一向秉承著適可而止,絕不會挑釁慕嫿的底線,逼慕嫿太過。

  他明白一旦過了格,引起慕嫿的反感,他就再也沒機會親近慕嫿了,慕嫿比尋常女孩子純情是真,但她的心也比尋常女孩子堅硬,放下了就是永遠的放棄,別想她再回頭!

  「皇上是為了你,只因你。」柳三郎正色道,兩道劍眉中間蔟起一抹怪異,「我一直以為能讓伯父破例的人,只有我一個,你也成為被伯父護在羽翼下的人了。」

  慕嫿拋開方才心頭漣漪,同樣鄭重起來,眉頭皺緊:「我一向不信天上掉餡餅,有付出不一定就有相應的回報,然而沒有付出絕不會有好事降臨。我雖是幫皇上在書院門口提了幾句話,拍皇上馬屁的人多了,當今天子從來不曾對拍他馬屁的人另眼相看。」

  「你不該小看自己……小看自己拍馬屁的功力,誰有你這麼大手筆?為往聖繼絕學,為天下開太平,嘖嘖,伯父沒有直接給你賞賜,都算是淡定的。伯父這些年得到的恭維,都沒你這幾句必然流傳千古的話語份量重。」

  柳三郎同慕嫿說笑,黑瞳卻拂過一抹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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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7 PM

第二百二十九章 閨蜜

  臨近打馬球的日子越來越近,在宛城的小姐們也紛紛進了京城,她們大多投宿在京城的親戚家裡,有家境更好的,便住在京城自家府邸。

  楊柳和謝瑩同慕嫿交情最深,她們兩個毫不客氣的帶著大包小包住進慕雲的府上,慕嫿自然是歡迎的。

  三個女孩子湊在一起,不,應該說兩個半女孩子在一起整日嘰嘰喳喳,有半個自然是指慕嫿,尋常她都插不上話,不過慕嫿卻很喜歡聽她們說著八卦。

  當她們聽說柳三郎同樣投宿在府上,楊柳直接抓住慕嫿的胳膊,「我們什麼話都同你說了,你不覺得該說明一下嗎?」

  「就是,就是。」謝瑩在一旁插嘴道:「連楊柳心儀過的少年都告訴你了。」

  慕嫿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問道:「有什麼好交代的?柳三郎是我二哥的朋友,他住在府上是二哥同意的。」

  「是嗎?」

  楊柳顯然不大相信,不過慕嫿表現得很是鎮靜,沒有絲毫破綻,同柳三郎沒有任何親近的關係,柳三郎住在外院,慕嫿住在內院,距離不近。

  慕嫿點頭道:「要不我把二哥叫回來,讓他替我證明?!」

  前世少將軍臉皮也不是一般厚,為向朝廷討銀子糧餉,同朝臣扯皮,她什麼話不是張口就來?官場上推諉的絕技,她不要太嫻熟!

  把這些用在交好的楊柳身上,慕嫿不是沒有愧疚之意,但是她更不知該如何同她們解釋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東西。

  等她琢磨清楚後一定會坦白。

  「誰不知你二哥最護著你?就算不是他的主意,你都開口了,慕指揮使還會指出你說謊?」

  「二哥是很疼我,怎麼?楊柳你羨慕了?」

  「哈,我哥哥比你多,哥哥們對我極好,羨慕你做什麼?」

  謝瑩在旁邊暗暗點頭,果真是厲害的慕嫿,不動聲色轉移開楊柳的注意力,楊柳完全忘記探究柳三郎為何住在府上,反而說起她哥哥有多好。

  慕嫿悄悄妙了謝瑩一眼,等楊柳說得差不多了,說道:「我在馬場養了幾匹好馬,一會兒你們去挑適合自己的寶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有好馬,很難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

  「我聽二哥提過,京城閨秀為這次馬球比賽也準備了很久,都盼著能進宮當面向太后娘娘賀壽。」

  不是所有的閨秀都有資格,太后娘娘這次恩准進宮賀壽的人多是外命婦,名門勳貴小姐大多無法隨著自家長輩入宮,想要讓太后娘娘記住她們,沒有比贏下馬球比賽更好的途徑了。

  「你哪來得寶馬?」楊柳可是知道如今一匹寶馬的價值,比往常翻了三倍都不止,她明顯不願意讓慕嫿為她們破費,「我們騎得馬也是不錯的。」

  慕嫿得意一笑,「寶馬不是我買的,不過現在已經屬於我了,無論是沐世子和英國公都不會來向我討要的。」

  謝瑩輕聲說道:「就是上次你救下孟公子帶走的那幾匹寶馬?」

  「沐世子他們家大業大,不在意這幾匹寶馬。」慕嫿直接召喚胖丫出門,「聽說京城馬場有不少閨秀在練習騎術,我們正好過去看看,算是偵查她們的實力。」

  謝瑩拽了楊柳一把,笑盈盈答應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並悄聲對楊柳道,「別在她面前提沐世子,沐國公認她為義女的事也不別說。慕嫿……她不在意那些銀子富貴。」

  她們還在宛城時就聽到傳得沸沸揚揚的沐國公認慕嫿為義女的消息,不是不好奇,畢竟女孩子對八卦總是很熱衷的,她們是慕嫿的朋友,慕嫿不願意多說,她們自然不會追問。

  楊柳微不見的點頭,追上慕嫿,「那我可要挑一匹好馬。」

  「你若喜歡,都給你,我也不心疼。」

  楊柳臉龐微紅,明知道她是女孩子,但總會被慕嫿騙到了,「你當然不心疼了,又不是你花銀子買的寶馬?!你這叫慷人之慨……」

  「你喜歡哪個品種寶馬?我花銀子給你買來。」

  慕嫿眸子印著楊柳的身影,好似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謝瑩耳根子也有點紅,扶額歎息:「不是要去馬場嗎?」

  再讓慕嫿說下去,楊柳還能找到心儀的少年?

  最近宛城不僅有少年為慕嫿茶飯不思,不少女孩子也總是愛用慕嫿同少年相比,越比越是看不上啊,據說有不少父母都愁白了頭。

  「去馬場的路上有一家點心糖果鋪子,他們掌櫃做得豌豆黃非常有名,我記得你們兩個都特別愛吃豌豆黃,我提前讓掌櫃留了一份,你們嘗嘗味道。」

  慕嫿隨口說著,彷彿一切安排都是小事,可楊柳和謝瑩不這麼認為,從她們的屋子擺設,以及丫鬟僕從,吃穿用度,慕嫿都是用了心思的。

  她們如何不感激?

  慕嫿很擅長照顧身邊的人,被她照顧的人感到舒服。

  以如今慕嫿的身份名聲完全不需要結交她們,真正的名門貴女才配同慕嫿相交,宛城來得女孩子在真正的京城貴女面前就是鄉下丫頭。

  剛剛跨出府門,慕嫿便讓馬車停下了,撩開簾子向外一看,一對盔甲明亮的男人把馬車護在中間,做出保護的樣子,驚得路上行人紛紛退讓。

  其中一圓臉的漢子擠出一個自認為親切的笑容,「我們奉指揮使大人命令,護衛小姐外出。京城小姐出門都是要帶著侍衛的。」

  「神機營的人?」

  「不。」

  他們搖頭的動作整齊劃一。

  慕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們確定京城還有人敢向我動手?」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過後,圓臉男人訕訕的說道:「小姐自然用不上我們只會些粗淺拳腳功夫的人保護,不過給小姐壯壯聲勢,萬一碰到不開眼的人,有我們在,也不用小姐親自動手。何況我們開可以幫小姐跑腿,打雜。」

  越說越覺得他們自己很可憐。

  「請小姐大發慈悲留下我們。」幾人翻身下馬,單膝跪在慕嫿面前,「不能留在您近前,我們會生不如死啊。」

  他們懼怕陰沉不定的木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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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7 PM

第二百三十章 挑撥

  被一群精銳眼巴巴望著,慕嫿不由自主的點頭:「你們留下吧。」

  幾個男人一下子從地上站起身,立刻恢復往日的雄壯志氣,暗暗慶幸總算不用回去面對指揮使陰沉臉色了。

  不僅他們得救了,被木指揮使往死裡操練的神機營諸多下屬也得救了。

  慕小姐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不僅能為戰死和活著的將士著想請功,還讓他們免除被指揮使折磨,雖然木指揮使是想訓練他們成為真正的精銳,可是飯要一口一口吃,訓練也當徐徐漸進才好。

  他們是血肉之軀,在京城當差,身體相對嬌貴,猛然**練得太狠,完全承受不住。

  可皇上信任木指揮使,木指揮使又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震懾住所有人,沒人敢反抗木指揮使。

  他們被派給慕小姐,身上擔著整個神機營將士的親切期望,他們想著木指揮使順心了,總能稍稍高抬貴手,降低訓練的強度。

  說多了都是眼淚,他們已經不指望似以往那樣悠閒了,只求訓練強度不太高。

  慕嫿勾起嘴角,京城的精銳也挺有趣的,同她昔日的部署很像,木齊性情陰沉多變,心硬如鐵,又不可能似前世的她同部署打成一片,他自然會用冷酷來達到讓部署畏懼的目的。

  如是看來,木齊雖是陰沉狠辣一些,倒是很懂得為臣之道,莫怪皇上信任他。

  「嫿嫿。」謝瑩的父親是夫子鴻儒,想得比商賈大地主出身的楊柳多,輕聲問道:「讓神機營的人來保護你,怕是公主都沒辦法做到,神機營指揮使會不會被御史彈劾?」

  慕嫿坦蕩一笑,「既然他敢把人派過來,總有妥當的說辭,朝政上的事就不用我們小女子操心了。」

  木齊總不會愚蠢到被御史彈劾的地步,若是他真有那麼愚蠢?慕嫿也只能把他領回家了,省得他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去。

  不過慕嫿前世見過木齊,一個深不可測,倨傲陰沉的男人,能讓師傅都提醒自己要當心的人,木齊還會倒在御史上?

  「你操心的事情還少?」楊柳嘟嘴說道,「最近發生的大事,哪一件沒有你參與?我和瑩瑩才是小女子,你……不是我們這邊的。」

  誰相信慕嫿的小女子所言,誰才是傻瓜。

  外面有隨扈,慕嫿順路取了點心,三人笑嘻嘻吃著點心,很快到達京郊的馬場。

  此處地勢平緩,水草茂盛,極適合牧馬,以前本是屬於皇帝所有,當今登基後,便撤了京城周圍不少皇帝獨有的皇莊,把土地田產還給周圍百姓,引得百姓都贊皇上是仁君。

  這塊寬闊的馬場便成為勳貴朝臣家眷時常跑馬,賽馬之地,亦有一些勳貴把寶馬養在此地,在馬場餵養的寶馬,總比放在府上要強一些。

  馬場劃分許多快區域,慕嫿她們自然會去女孩子去的地方,對木齊派來的侍衛揮揮手,「你們不必跟隨。」

  侍衛們點點頭,各自分散開,還是按照習慣,遠遠望著慕嫿,一旦有異變,他們也能盡快從過不去保護小姐。

  因為他們的體魄和冷冽氣勢遠勝尋常勳貴人家的侍衛,引得不少人看過來,各自同周圍的同伴小聲議論,「他們保護哪家小姐?」

  「不知道,看得眼生。」

  「不過他們家的小姐長得挺漂亮的,就是皮膚黑了點。」

  有公子哥嘻嘻哈哈說笑,其中有人認出侍衛,睜大眸子,「那人我認識,他大同總兵的侄子,在神機營當差,叫……錢奕。」

  「別開玩笑了,用神機營當護衛,莫非他們護送的人是公主?」

  「最得皇上喜愛的七公主可不是她這樣,七公主五官沒她精緻,可是肌膚賽雪,細膩滑潤,水蔥似的細嫩。」

  「她不是七公主,那她是誰?」

  「慕嫿啊,她就是神機營指揮使的嫡親女兒,讓朝野上下側目的慕嫿,慕小姐,你們去京城書院遲了,沒有見到慕小姐。」

  穿著蝴蝶穿花袍子的公子哥挑起一雙桃花眼,「她就是你們心心唸唸想見的女孩子,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離慕小姐遠一些,省得落得個茶飯不思,得了相思病的地步。」

  「是孟公子?你又進京了。」

  「嗯,給我媳婦買點胭脂水粉,順便看看我姐和姐夫。」

  說話的人正是宛城孟公子,如今他還是挺喜歡慕嫿,但他卻知道慕嫿不是自己能娶到的,在生死關頭,他覺得自己媳婦也不錯,慕嫿有著令人側目的瀟灑美麗,妻子溫婉也是一種美麗。

  「原來她就是慕嫿!」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追著慕嫿,看著她同身邊的女孩子調笑,扶著楊柳上馬,笑呵呵講解寶馬的脾性……慕嫿同聽說得不大一樣。

  若有若無從慕嫿身邊路過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總是能帶過來一些慕嫿說過的話,「慕小姐說起寶馬的習性比我專門請來飼養寶馬的人還厲害。」

  「她怎麼懂得這麼多?」

  「好似看寶馬的糞便就能辨別品種。」

  「額。」

  這些消息令貴族少女和少年們頗為驚愕,再是愛馬的人都不會去看糞便。

  楊柳同樣奇怪的問了一句,「嫿嫿怎麼懂得這麼多?」

  慕嫿翻身上馬,把韁繩纏在手腕上,展顏輕笑,「想要活命,讓更多人平安活著回來,怎能不在意夥伴。」

  在疆場上,除了袍澤之外,坐下的馬匹是他們的夥伴。

  慕嫿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她也是一點點掌握這些東西的。

  *****

  「她就是慕嫿?你父親糊塗到認她做女兒?」

  「七公主千萬別這麼說,父親認她做義女,我和家母家兄都是贊同的。」嘉敏縣主面上帶著歡喜,「以後我也能多個一起騎馬的姐妹。」

  「沐世子人品端正,不願同她多計較,你……」七公主咬著嘴唇,「就是太老實了,若是本公主可受不了自己的父親去疼一個外人!」

  「七公主不明白的,父親並不是疼外人,慕小姐值得……」

  「本公主剛剛回京,滿耳朵灌滿了慕嫿的名字,本公主倒是要看看慕嫿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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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8 PM

第二百三十一章 慕嫿的應對

  七公主身為帝姬,又最受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喜愛,一直養在皇后娘娘跟前,同皇后娘娘宛若親生母女,在帝姬中是最為尊貴的一個。

  她自然也比尋常見不到皇上的姐妹們顯得高傲,本身聰明伶俐,讀書騎射都很拿手,極佳的天賦讓七公主更加驕傲,前一陣她代替皇上去給皇陵祭拜,更顯得她與眾不同,便是皇子們都不如她風光。

  然而等七公主回京後,所有人都在追捧慕嫿,說慕嫿創下的種種奇跡,說慕嫿到底有多出眾,慕嫿壓下嘉敏縣主的風頭,是她願意見到的。

  在宮中長大的公主又豈會看不明白嘉敏縣主的小心思。

  七公主好似踩進嘉敏縣主的陷阱……同樣有著自己的算計,身在皇家,她的消息自然比嘉敏縣主靈通,原本她和嘉敏縣主是太后娘娘選出來的候選人,承襲紅蓮長公主的衣缽。

  以前她雖是同嘉敏縣主交好,私底下少不了一番明爭暗鬥。

  紅蓮長公主回京後直言選定慕嫿,這讓滿懷期望,盼著能效仿紅蓮長公主的七公主如何受得了?

  她可是聽著紅蓮長公主的事跡長大的。

  在皇宮長大的孩子,無論皇子和公主對權利,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利都有本能的渴望。

  七公主不曾想過同皇兄爭奪太子之位,與其做個只能嫁人,庸碌一生的公主,還不如似紅蓮長公主一般,有著超然的地位,連皇上都要禮讓三分的實力!

  太后娘娘能攝政天下,她為何就不能做個在朝廷上頗有影響力的公主?

  她們不都是女子嗎?

  姐妹們爭寵,爭出色的男人,七公主從來就不曾看在眼中。

  慕嫿的出現令七公主本能感到危險,預感慕嫿有可能搶走她所重視的東西。

  所以她佯裝中了嘉敏縣主的挑撥,先行試探慕嫿一番,倘若慕嫿名不副實,只是外人吹捧出來的,七公主自然不會把慕嫿放在眼中。

  倘若慕嫿果真有本事,那她……她未必不會聯合嘉敏縣主,畢竟嘉敏縣主好掌握,心思亦好猜,還沒有脫離嫁給世間最出色的男子的範疇,無論如何都要把慕嫿的名聲壓下去!

  七公主漆黑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果決,驕縱般哼了一聲,「嘉敏你不用勸本公主,父皇絕不會似你父親一般,放著親生不疼,去寵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嘉敏縣主咬了咬嘴唇,眼見著七公主催馬靠近慕嫿,她溫潤的眸底陰沉幽暗,不負方纔的恬淡。

  「你就是慕嫿?」

  一道高傲到極致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笑語盈盈同楊柳講解馬性的慕嫿側頭看去,騎在馬上的女孩子是慕嫿見過皮膚最白最細膩的少女了,尋常時都誇女孩子肌膚晶瑩,在眼前的女孩子面前,那些被誇獎的女孩子肌膚都顯得粗糙。

  連號稱用牛奶等珍貴之物洗澡的三小姐,都不如她。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古有一白遮三丑,女孩子五官不夠精緻,可是如同玉雪堆砌出來的玉娃娃,姿色立刻更勝一籌,而且她通身的貴重,彎眉中蹙著的驕傲,同樣令人印象深刻。

  慕嫿不認得她,含笑道:「你尋我有事?」

  雖是問話,但她一派灑然,坐在馬背上的身體不曾移動分毫,笑容亦帶著一抹的警覺,又好似欣賞七公主的美色和驕傲一般。

  七公主心頭一緊,慕嫿那些名聲怕不是有人故意吹捧抬起來的,只有對自己極是自信的人,才會謙和,如同她從不曾看清楚的父皇。

  在父皇那雙溫柔沉靜的眸中,有著許多她看不懂,猜不透的東西。

  「聽人說你騎射很厲害?」七公主傲然道:「可敢同我比一比?」

  她又看了一眼慕嫿胯下的馬匹,想著自己騎得是龍駒,「你的馬雖也是名駒寶馬,不過腳力不如我這匹,為表公平,我讓你一個馬身。」

  七公主抬起手中的馬鞭指向遠處的一個旗桿,不等慕嫿是否答應,直接定下來:「誰先到達,就算誰贏了。」

  慕嫿順著她指點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盈盈擼馬匹鬃毛,「你去找別人吧。」

  七公主惱怒道:「你瞧不起我?」

  「我們素未平生,無冤無仇,為何要論勝負,定輸贏?」慕嫿好奇的反問,著實不明白女孩子的想法。

  在這座馬場中,有不少人都想同她比試騎射。

  這些少年和少女是不是閒得無聊?

  不如藉著眼前身份貴重傲氣少女表明態度,慕嫿唇角的笑容更濃,「你也是聽了我一些名聲才想來同我較量的,就算你騎馬贏了我,又能證明什麼?」

  「我可不是以騎馬出名哦。」

  慕嫿俏皮眨了眨眼睛。

  楊柳謝瑩暗暗忍著笑,嫿嫿的嘴皮子一樣厲害呢。

  「你若認為我名不副實,儘管做下一些事,壓下我的名聲就是。」

  京城的女孩子要比其他地方開放,但眼界還是有點狹隘,慕嫿誠心誠意的建議:「多做實事和善事,遠比爭賽馬勝負這些虛名重要。若做小事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讓沉冤的人洗清冤枉,讓惡人得到懲罰。若有大志可向皇上申訴政策得失,針砭時弊,還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無論你做大事,還是小事,都是做好事,名聲自然會很好。」

  「我亦會為你喝彩。」

  慕嫿期盼著有女孩子能比自己更出色,眼前的女子出身想來很是高貴,做事也比她容易,少了許多的顧及和隱患。

  七公主無言以對,周圍一直看著她們的勳貴少爺小姐們,同樣無言以對。

  「人得名,樹得影,慕小姐果然……果然是厲害。」

  「我等不如。」

  「白白虛度光陰,不如慕小姐一分。」

  以前在賽馬上爭勝,讓同伴歎服,就覺得風光了,然而今日聽慕嫿一席話,他們無論從心胸還是見識都遠遠不夠成熟。

  慕嫿的一番說辭不能讓所有人都幡然醒悟,成為為國為民的棟樑,他們觸動之後,該紈褲還是紈褲,該怎樣生活還是怎樣生活。

  只是他們再碰到不平事時,許就不會視若無睹,同時慕嫿也不用再接受他們的挑戰,於公於私都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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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9 PM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打臉再打臉

  一直不遠不近跟著七公主的嘉敏縣主一雙眸子瞪得溜圓,好似在她眼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怪事。

  她曾設想過無數可能,慕嫿同驕傲的七公主比試,慕嫿婉拒,慕嫿不理會挑釁的七公主,慕嫿……等等慕嫿的反應,萬萬沒想到慕嫿竟然給出她想都想不到的有力回答。

  有了這樣的答案,七公主只要還要臉面就不會繼續糾纏慕嫿,強行命令慕嫿同她比試。

  畢竟七公主也不是蠢貨傻瓜。

  嘉敏縣主環視四周的少爺小姐,心知肚明今日過後,慕嫿的名聲更勝以往。

  沐國公夫人曾私下同她交代過,不可輕舉妄動,一旦出手對付慕嫿,就要把慕嫿置之死地,絕不能給慕嫿留下反戈一擊的機會。

  於是沐國公當街認義女的事沸沸揚揚,沐國公夫人卻不見任何動靜,沐世子同樣閉門讀書,減少無謂的應酬,嘉敏縣主見到沐世子屋中的燈光徹夜明亮,兄長努力讀書,研習兵法,意圖嚮慕嫿一雪前恥!

  沐世子說過失去的東西,他要親手拿回來!

  沐國公夫人拿走沐國公私房銀子後,也就不再關心甚至激烈反對沐國公認慕嫿為義女的事了。

  她只能暗暗著急,遠不如以前心態平和,也總算是體會到三小姐當初的心境,想著這世上若是沒有慕嫿該多好?!

  被七公主相邀,又在馬場意外碰到慕嫿,嘉敏縣主便忍不住了,挑撥七公主針對慕嫿,結果……慕嫿名聲更好,她所有的陰謀只是成就了慕嫿光明磊落。

  莫非她只能做慕嫿的踏腳石?

  讓慕嫿踩著她的身體向上爬?

  「就算慕小姐不說這些,七公主殿下身為帝女,也不會做事不管百姓疾苦。」

  嘉敏縣主催馬上前,落落大方嚮慕嫿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順便也讓慕嫿明白,面前的人是七公主,不是慕嫿可以教訓的。

  就算木齊已經是神機營指揮使,慕嫿也只是臣女,同七公主君臣有別。

  七公主?

  皇上最寵愛的女兒。

  慕嫿多看了七公主兩眼,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前世她還是少將軍時就聽過七公主是玉雪堆砌的人兒,和袍澤喝酒時,他們曾在她耳邊嚷嚷過,七公主的皮膚到底有嫩?

  嚷嚷著去京城一定親眼看看七公主。

  亦是有人笑言,等立下戰功,沒準得皇上看重,把七公主下嫁給少將軍呢。

  當時她也喝多了,囂張的說道,應該是七公主哭著喊著要嫁她……

  年少輕狂啊,昔日笑言在耳,曾經的人卻已經長眠地下,慕嫿覺得下次再去祭拜他們時,可以同他們說一說,七公主名不虛傳。

  慕嫿淺笑,「方纔不知是七公主,我失禮了。」

  在馬背上微微彎腰,慕嫿向沒有穿公主服侍,擺開公主儀仗的七公主見禮,「不周之處還望公主殿下見諒。」

  七公主抬手道:「慕嫿以後同本公主不必多禮,本公主聽說過你,心中略有不服,這才想隱瞞身份同你較量比試,不過方才見過你之後,本公主深感聞名不如見面,慕嫿你比他們讚揚得還要出色,莫怪姑姑時常把你掛在嘴邊上,皇祖母也想著把你叫進宮去,當時姑姑是應下的,後來本公主回宮後,姑姑便接過教導帝女之責,又忙於皇祖母壽宴,倒是沒空再見你了。」

  慕嫿靜靜聽著七公主說起紅蓮長公主,說起紅蓮長公主很掛念她,但從七公主的話語中,慕嫿亦能聽出警告,紅蓮長公主不是慕嫿能攀附的。

  紅蓮長公主是七公主嫡親的姑姑,又有師傅的名在,七公主暗示慕嫿少動心思。

  「橫豎太后奶娘壽宴時,你總是能進宮的。」七公主眉尖傲然之色不改,同慕嫿說話也透著高人一等的氣勢,「不是說你馬球打得很好?想必能勝過嘉敏縣主領軍的京城閨秀一頭了。」

  七公主淡淡掃過嘉敏縣主,「你可要多加把勁,針尖對麥芒的比賽才好看,才能讓皇祖母高興,決戰那日,本公主會陪著父皇,皇祖母,姑姑在高台上坐看你們之間的較量。「

  嘉敏縣主宛若沒聽出七公主話中的深意,淺笑嫣然,「七公主倒是給我出了難題,慕小姐勇闖三關後,連兄長都對她讚不絕口,父親亦讓我效仿慕小姐,不可驕傲自滿,目中無人,我這點本事在慕小姐面前怕是掀不起風浪。」

  「不過我身上流淌著沐家血脈,沐家子孫唯有死戰,絕不退縮。」

  嘉敏縣主冷靜執著的說道:「當日玉門關外,家兄面對數倍的敵人死戰到底,我不如家兄,亦不會玷污沐家門楣……」

  「慕嫿,你要去哪?」七公主眼尖,發覺慕嫿打算離開,根本就沒接嘉敏縣主這茬,暗暗讚道漂亮的回擊,嘉敏縣主再說得天花亂墜,義正言辭,慕嫿根本就懶得理會嘉敏縣主。

  慕嫿這才叫驕傲!

  言辭永遠敷於表面,本身的實力才是立足的資本。

  「我?」

  正在撥轉馬頭的慕嫿稍稍一頓,無辜一笑,「我已經拜見七公主了,見七公主同嘉敏縣主說話,我又插不上嘴,同嘉敏縣主不熟,不如先去溜溜馬。」

  「不瞞七公主殿下,我被名聲所累,出一趟門都不容易呢。」

  嘉敏縣主鯁住了。

  楊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見到嘉敏縣主陰森森看她,楊柳連忙說道:「我是笑……笑嫿嫿被百姓圍觀的可憐樣子啦。」

  謝瑩自覺站在慕嫿身側,文雅大方,週身有股書卷氣息,更能取信於人,「嫿嫿從來不想要名聲,更不願意被人推崇,她只想做個自在悠閒的女孩子。」

  慕嫿點點頭,「聽嘉敏縣主張口閉口沐家如何,祖訓如何,志向如何,我……還是去遛馬吧,省得忍不住。」

  七公主好奇的問道:「忍不住什麼?」

  慕嫿再一次撫摸坐騎的鬃毛,似笑非笑說道:「嘉敏縣主最好回去仔細詢問令尊,還有沐大少爺,沐家的傳統到底是什麼。」

  「告辭了,七公主,嘉敏縣主。」

  慕嫿撥轉過馬頭,縱馬揚鞭而去,謝瑩兩人互看一眼,提起韁繩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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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19 PM

第二百三十三章 立威

  此後,幾乎沒有人再有賽馬的興趣,寬闊的馬場只見慕嫿騎馬縱橫,許多人多是追隨那道倩麗的身影。

  慕嫿以實力證明自己絕非浪得虛名。

  最後她是沒有同七公主賽馬,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慕嫿的騎術不在同一個檔次上,她宛若同坐騎融為一體,她的坐騎也是寶馬良駒,但絕不是最為頂級的寶馬,然而她騎馬時,好似是不可戰勝的。

  他們這群沒有經歷過風雨的人,絕不會理解少將軍千里奔襲,可以再馬背上睡覺練出的本事,但是不妨礙他們明白慕嫿的騎術絕非自己能抗衡。

  七公主面色變了又變,胸口蒙上沮喪和憤怒,自作聰明把慕嫿當做競爭對手,然而慕嫿不僅『說教』了一頓,還沒把七公主放在眼中。

  莫怪慕三小姐和嘉敏縣主對慕嫿恨得咬牙切齒。

  「你們沐家是怎麼回事?有什麼祖訓是你這個堂堂正正沐家孫女不知,卻被一個外人所知?」

  七公主握緊馬鞭,對嘉敏縣主不滿的說道:「到底她是沐家的女兒,還是你是?」

  嘉敏縣主再好的涵養也不由得漲得滿臉通紅,七公主這是把脾氣發到自己身上了,有本事去同慕嫿嗆聲?堂堂公主殿下一樣是個欺軟怕硬的。

  腹誹好一會兒,嘉敏縣主揚起臉龐,強作鎮定的說道:「慕小姐怕是聽我父親說過幾句吧,我父親是個直脾氣的人,對外人一派赤誠,有些不重要的事,父親總是掛在嘴邊上,慕小姐許是聽到一些便以為那些就是沐家的祖訓傳統,父親絕不會把祖訓輕易告訴外人。」

  「哦?」七公主翻了一下眼瞼,「用不用我把慕嫿叫過來,同你當面說清楚?」

  嘉敏縣主沉默良久,「不敢勞煩公主殿下。」

  「哼。」

  七公主笑容越發淡漠,嘉敏縣主渾身不舒服,胸口似有螞蟻啃咬一般。

  「別把別人都當做傻子蠢貨,你是皇祖母冊封的嘉敏縣主,聽說在西北也頗有名聲,輔佐你哥哥做了不少的大事,難道你就如今這點能耐?」

  七公主策馬路過嘉敏縣主時,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想讓本公主正視你,你先要拿出點讓本公主服氣的實力,以後本公主為你出頭,也是心甘情願!」

  「倘若你自己都只能在背後耍手段,不敢正面抗衡慕嫿,你也不配跟著本公主了。」

  言罷,七公主騎馬回宮。

  嘉敏縣主微微垂頭,盯著手腕上的手串,不知在想些什麼。

  ******

  「跟著嫿嫿太痛快了。」

  楊柳騎在馬上,張開雙臂,暢快般大笑,「那可是七公主啊,堂堂公主殿下都被嫿嫿你教訓了,還有名聲極好的嘉敏縣主,我見嘉敏縣主也不怎樣嘛,嘿嘿,怎麼辦,我又有點緊張,嫿嫿,七公主會不會報復我家啊。」

  慕嫿淡淡的笑容,自信且驕傲,宛若天塌下來,她依然能把一切撐起來。

  無需多言,跟在她身邊的人都會有安心的感覺。

  謝瑩騎術要差一點,勉強跟得上,一邊操縱坐騎,說道:「似我們這樣的小蝦米,七公主才不會在意呢,倘若她為這事去報復我們,她離嫿嫿差距就更遠了。」

  從來謝瑩都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有些人高不可攀,她不是沒有羨慕和嫉妒的,可她更清楚如何都比不上,嫉妒羨慕只會令自己變得醜陋,日子過得一團糟。

  相比前面不多的人,謝瑩總是向後看,還有很多不如自己女孩子嘛。

  「七公主不會報復你們,不是因為瑩瑩說得。」慕嫿聲音宛若清風,拂過她們心頭,以為慕嫿會有驚人的言論,謝瑩楊柳正色認真的聽著,卻聽到一句:「七公主她爹不讓啊。」

  七公主她爹是誰?

  哦,當今聖上。

  皇上是明君,肯定不會縱容女兒做出有損盛名的事。

  明明是把皇上誇讚了一通,聽著卻隱隱有發笑的衝動,前言後語差距太大了。

  楊柳差點從馬背摔下去,「嫿嫿!」

  慕嫿眸子亮晶晶的,「一旦有人欺負你們,你們儘管同我說,如今我也是有爹疼的女孩子了,還有我二哥,別人想見皇上是千難萬難,他們都是掌著皇上親衛,隨時可入宮面見陛下。」

  謝瑩和楊柳對視一眼,能感到慕嫿心情極好,看來木指揮使是真心疼嫿嫿的,她們也替嫿嫿高興的,「啊,我們以後都不能得罪你了?萬一被木指揮使和你二哥知道,我們還能有好?」

  順著輕鬆的氛圍說笑起來,慕嫿雖然顯得很傲嬌,其實她這番話也是給楊柳謝瑩一顆定心丸,不能把期望寄托在七公主不找麻煩上,萬一七公主頭腦發熱拿楊柳撒氣呢?

  慕嫿從來都是謀而後動,別看她時常用拳頭揍人,狀似衝動惹下的事,沒有一件是慕嫿自己擺不平的,總能給她帶來最大的好處!

  其實不依靠木齊,她一樣有辦法見皇上,也有自信能讓皇上警告妄為的七公主,但慕嫿只說靠著木齊和慕雲,除了想要體會一把仗著父兄無所忌憚的感覺,更多不願讓楊柳和謝瑩離著自己更遠。

  「嫿嫿,你今天跑不掉了,趁著木指揮使還不知道,我們……」

  她們兩人圍上慕嫿,嬉鬧起來,笑聲灑落。遠遠注視著這邊的侍衛,摸了摸腦袋,著實弄不明白,以小姐的身手怎會在楊柳她們面前毫無還手能力呢?

  ******

  「這就是母親所說的證據?」

  三小姐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在她面前只有一張薄薄的紙張,上面是證人的口供,「證人呢?」

  李媽媽鼻關口,口關心,一臉的老實木吶,低聲說道:「已經死了。」

  「這樣的證據,我能弄出無數份,二哥本身就是錦衣衛,他若是看不出證據是假造,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三小姐狠狠一甩衣袖,極有氣勢,冷著臉面也不似往日對李媽媽那般客氣,「母親讓你輔佐我打理侯府,可你竟然拿出這樣一份證據來糊弄我,李媽媽,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媽媽咬牙跪下來,「老奴聽您,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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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20 PM

第二百三十四章 設套

  三小姐嘴角輕抿出一道弧度,讓李媽媽又是磕頭,又是認錯,不外是徹底壓下李媽媽的氣焰,她可不是以前的三小姐,借此敲打李媽媽一番,最好老實本分。

  「罷了,罷了。」

  火候差不多了,三小姐伸手虛扶李媽媽一把,「我也是著急,怕二哥哥被四妹妹母女蒙蔽了,這才對你發了火。」

  「三小姐教訓得是,一切都是老奴的錯。」

  李媽媽哪敢讓三小姐攙扶?麻利站起身,為三小姐面前的茶杯再次象徵般續了一點茶水,溫順恭謹的說道:「以後老奴全聽三小姐吩咐。」

  三小姐等得就是這句話!

  她扯了一下嘴角,「母親在後院養病,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再讓母親累著了。既然外面的事,母親都交給了我,為母親身體著想,以後李媽媽去看望母親時,最好說一些能讓母親開心的事兒,如此也能讓母親的病早日好轉。」

  李媽媽連連點頭。

  「一會兒,我還要去看看五妹妹。」三小姐眸子閃爍了一下,「既然母親交代讓五妹妹同那對父子……我想著如何也要讓五妹妹提前見上一面,你去安排一番,領那男子去水榭,不可被人察覺到了,亦不得有任何風聲傳出去。萬一我在京城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聞,李媽媽,到時候我可不會再顧及你這張老臉!」

  李媽媽屈膝道:「老奴記下了。」

  那個男人粗俗好色,貪財愚蠢,便是一直宛若木頭一般的五小姐也不會相中他,三小姐這般做……李媽媽默默歎息一聲,也不想想四小姐如今是什麼身份,還真以為木指揮使似剛剛真相大白一樣,不在意四小姐?

  目送李媽媽出門,三小姐慢悠悠談屈起手指,輕輕點了點,把身邊的丫鬟叫過來,低聲耳語幾句,小丫鬟點頭應諾,三小姐道:「辦得漂亮一些,別讓那對父子察覺到了。」

  「小姐放心吧,奴婢省得。」

  ******

  永安侯府故意隱瞞不利於侯府的消息,那對手拿婚書的父子在侯府好吃好喝,完全沉迷於富貴鄉,樂不思蜀。

  五小姐面容尋常,因是庶出,生母早早病死,在永安侯府如同透明人一般,沒有人在意,亦沒有誰關心她。

  她性情木訥老實,尋常的管事媽媽都能給她臉子看,而她除了背地裡偷偷哭外,什麼都做不了。

  今日,聽聞三小姐叫她去水榭一聚,她不敢拒絕,連忙換上最好的衣裙,收拾停當比預定得早早趕到水榭。

  「何必這般匆忙?」跟著五小姐丫鬟顯得伶俐,面容也比五小姐清秀一些,叉腰道:「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您當多歇息一會兒。」

  「她是嫡女,又是我的姐姐,多等一會也正常。」

  五小姐最好的衣裙還是去年做的,衣袖都有些小了,哪怕她把衣裙保養得再好,尋常捨不得穿,也不如三小姐隨隨便便一條裙子光鮮,甚至連三小姐身邊丫鬟的穿戴都比不上。

  就這樣永安侯夫人在外還有慈愛的名聲,人人讚她對庶女很好。

  「她?」丫鬟嘟嘴道,「也就能對您,對四小姐,她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以前五小姐怎麼就沒同二少爺親近?白白讓個外人搶了先。」

  「你住嘴!」

  五小姐色厲內荏,四周看了看,放軟語氣,「這樣的話千萬不可再說了,她們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我能攀比招惹的。」

  她眸子暗淡幾分,靠著水榭柱子,喃喃說道:「當初誰能看出二哥是個有出息的?二哥身子骨比我還弱,都說他熬過到及冠,父親也從不曾在意過二哥。偏偏只有……只有慕嫿對二哥好,給他洗衣留飯。」

  不難聽出五小姐也有後悔之意,突然聽到水榭外傳來男人的聲音,五小姐手腳僵硬起來,後宅怎會有陌生男人的聲音?

  一旦那人衝進來,她該怎麼辦?

  「宋少爺。」

  「小美人。」

  不曾見面,五小姐不難聽出男人帶著幾分油滑輕浮,衣服互相摩擦,男女調情,耳鬢廝磨,五小姐向外看去,竟然見那衛宋少爺光天化日之下摟著一個丫鬟,兩人沒羞沒臊的親吻……五小姐臉色泛白,幾乎要暈過去。

  「宋少爺且慢,且慢。」自容艷麗的丫鬟調笑道:「從聽宋少爺說您對我們侯府有大恩,您是侯爺的女婿,我們侯府有好幾位小姐,不知你配得是哪位小姐?奴奴好去小姐跟前做個陪嫁丫鬟,同少爺您做個長久夫妻。」

  「自然是你們家嫡小姐,當日你們侯爺還不是侯爺,還在關外地裡刨食,他答應把嫡女嫁給我,我爹這才拿出祖傳之物,讓你們侯爺上京,他才能重新成為永安侯,沒有我們父子,他絕對沒有今日。」

  「呀,可是我聽說……聽說夫人打算把五小姐配給宋少爺。」

  「五小姐?」

  此時水榭中的五小姐軟綿綿攤倒在地上,雙眸無神,捂著嘴哽咽不敢哭出聲來。

  「五小姐一直養在夫人身邊,同嫡女也不差,只不過性情稍微木訥無趣,我們私下裡都說她是個木頭人。」

  「這……」

  宋少爺雖然手中有婚書,自詡永安侯爺不敢悔婚,不過他也沒把握能娶道嫡女,只是盡量一試,若是不成,他娶個庶女也不是不成,最要緊能留在京城,同永安侯攀上關係,如此他才能借此享受榮華富貴。

  他看似平庸無能,其實總有一點小人物的心思,比他爹更心細精明,「養在夫人身邊也不行,庶出就算記名也成不了嫡女,哼,永安侯竟然敢敷衍我?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沒心思同婢女調情,宋少爺直奔永安侯的書房。

  婢女在他身後喊了兩聲,幽幽歎息:「宋少爺太心急了,我還沒說完呢,若是四小姐回府,侯爺便不會把五小姐嫁給他了,當日立下婚書時,明明四小姐才是嫡出……」

  水榭中,五小姐緩緩閉上眸子,淚水成股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音響起,三小姐驚訝的說道:「五妹妹怎麼坐在地上了?你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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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21 PM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人不為己

  五小姐默默落淚,對對淚珠速速滾落,我見猶憐。

  「五妹妹。」三小姐心疼般硬是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提帕子溫柔為她擦拭淚珠,歉然道:「方纔管事回事,我才來遲了一點,莫非有奴才伺候不周全?」

  跟著五小姐的丫鬟再不見方才伶牙俐齒,宛若鵪鶉一般不敢正面同三小姐對視,盯著自己的腳尖,「是……不是奴婢的原因,五小姐碰到了……」

  「三姐姐一向大方磊落,我……」五小姐諾諾說道:「只問三姐姐一句,母親是不是打算把我許配給宋家公子?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不敢反對母親的意思,盼著三姐姐給我一句實話,我也好早作……做嫁人的準備。」

  三小姐疼惜般玩著五小姐的手,拉她坐下後,猶豫片刻才道:「哎,這樁婚事也是在母親尚未染病前定下的,我當日還曾幫五妹妹說過,宋公子那樣的好色之徒不配五妹妹,可是侯府欠著宋公子的一份人情,母親不得不答應下來,不過母親說會給五妹妹一筆豐厚的嫁妝,還會多送厲害的陪房,斷然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

  五小姐嘴唇沒半分的血色,哽咽說道:「我知曉母親……還是疼我的,既然我脫生在侯府,享受榮華富貴,也當為慕家為侯府盡一份心力,我不如三姐姐聰明幹練,唯有聽話,不讓父親煩心了。」

  三小姐淚水盈睫,攬住身體冰涼的五小姐,輕輕一歎:「男人都是好色的,宋公子尤其是……有些話我不好開口,但你到底是我親妹妹,比外人強上許多去,倘若五妹妹是個絕色,似四妹妹那般漂亮,未必不能拿捏住宋公子,慢慢勸說他改邪歸正,踏上正道,刻苦讀書,求得一番富貴,沒準在四妹妹的督促下,宋公子還能給她掙個誥命回來。」

  「五妹妹心地善良,唯有相處才知你的好,在初見時,容貌上怕是要吃虧的。成親以後,被侯府丫頭養刁了胃口,宋公子未必會把五妹妹當回事。」

  「我的好妹妹啊,倘若你過得不好,被欺負了去,我得心疼死。」

  五小姐哽咽著,淚水越來越多,她跟前的丫鬟眸子動了動,「三小姐,聽說婚書是在關外定下的?而且寫得是嫡女?」

  三小姐大吃一驚,「這事你從何處聽說?」

  婢女咬著嘴唇不肯吐露實情,三小姐色厲內荏警告,「以後這話不許亂傳,縱然婚書上是四妹妹……」

  她自覺失言般語塞半晌,「五妹妹先回房,你也別太擔心了,這樁婚事未必就沒有轉還的餘地,著實不行,我求母親再認個義女回來,許是能搪塞一陣。」

  五小姐點頭道:「三姐姐不用為我費心,我……不值得三姐姐如此待我,就算我不用嫁給宋公子,以後也會嫁給別人。」

  「你想得太消極了,五妹妹若是不用嫁給宋公子,將來會碰上一樁好姻緣,未必就不能效仿二姐姐,只要是未嫁之身就有希望,女孩子一旦嫁錯了人,一輩子的幸福可就沒了。」

  三小姐又是勸了一會,才放五小姐回去。

  等到五小姐主僕走遠,新近提拔到身邊的俏麗婢女雲淺道:「不知五小姐能不能領會主子您的意思?」

  三小姐淡淡說道:「事關終身幸福,就算她只是個木頭,也會為自己拚搏上一把,只要她動心了,我就助她一臂之力,何況……就算她聽不懂,最後嫁給姓宋的,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娶他。我本就沒有完全指望她,宋公子才是我……哼,即便不能促成這門親事,我也要噁心慕嫿,先是同陳四郎退親,再有一個二流子色中餓鬼登門求親,我就不信哪家會要慕嫿這樣的媳婦!」

  「還是小姐您英明,宋公子就是那癩蛤蟆,被癩蛤蟆纏上,四小姐怕是逃不了旁人的議論了,奴婢聽說真正的勳貴重臣都是愛護名聲的,四小姐再多的嫁妝也不會有人敢娶一個悔婚二次的女孩子,誰知道四小姐還是不是處子之身?」

  三小姐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笑道:「說得好,雲淺,你真是我的好丫頭,去賬房支五兩銀子,算是我給你的賞錢,一旦我讓慕嫿……我還會重重賞你。」

  「多謝三小姐!」

  雲淺滿懷欣喜,在三小姐跟前狠狠貶低四小姐是討賞的最好途徑,她就是憑著背後說四小姐的壞話,才從三等丫鬟提到三小姐身邊的。

  「準備馬車,我去外祖父府上。」

  原本三小姐打算聽宋公子那邊的消息,不過她親自安排的人,總不會讓她失望,不如早早從舅母手中拿到那卷醫書。

  不僅可以早日醫治好二哥,早早斷了二哥對慕嫿的支持,沒準她還有意外收穫呢。

  *******

  「你就認命了?五小姐,聽奴婢一句,宋少爺那樣的男人不能嫁!」

  婢女苦口婆心的勸說,「如同三小姐所說,你又不漂亮,成親就得獨守空房,你就甘心嗎?以前你不是總是盼著嫁人,早日拜託夫人的鉗制,可嫁給宋公子,還不如留在侯府。起碼夫人不會虐待你,吃用簡單了一點,但總能吃上一口飯菜,可宋家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對好色的父子!」

  五小姐捋著手中的五彩瓔珞,一聲不吭。

  「五小姐就聽奴婢一句吧,咱們不能就這麼認命,哪怕最後拼不過,總是努力過了。過得不如意,也只能怪命不好。」

  婢女上前奪走五小姐手中的物什,「您就是繡工再好,也換不來一樁好姻緣。」

  「……你讓我怎麼努力?你有沒有想過,我面對得人是誰?那是四姐姐……我總說自己是可憐的,脫身為庶出,然四姐姐……她比我還可憐!」

  「你不要再說了,縱然四姐姐如今過得很好,我也不該拿這樣的事去噁心她,你不知道,曾經四姐姐過得有多艱難,如今這些富貴是她該享受的。」

  丫鬟跺腳道:「婚書上明明就是她的名字,憑什麼你代替她嫁過去?五小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您可要考慮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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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21 PM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弱者的選擇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五小姐宛若被丫鬟說動了,靠在洗得泛起毛邊且褪色的墊子上,喃喃重複這句名言。

  婢女俏麗的臉龐帶著幾分期盼,亦有幾分急促不安,這一次一向軟弱木訥的五小姐竟然是意外的堅決。

  她一直侍奉五小姐,和五小姐情同姐妹,這輩子也只能跟著五小姐了,為將來前途還是往日同五小姐的情分,她都沒有辦法眼睜睜看五小姐嫁給宋少爺,那就是個火坑啊。

  「總有些人為拿這句話安慰自己,彷彿他們即便做了不好的事,害了別人,也能推脫乾淨。」五小姐眸子深深,「旁人記不住四姐姐的好,我卻無法忘記,她會把好吃的留給我一份,哪怕她也不多,她會偷偷幫我洗衣服……」

  「在關外很冷的,那一年我生病了,沒有湯藥,沒有大夫,母親也只是來看過一次,便把我移到漏風的屋中,我孤孤單單一個人躺在冰涼的炕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其實我是不想死的,可是沒有人幫我。」

  「在我最為絕望的時候,是四姐姐拿來了柴火幫我燒熱的暖炕,她背著母親劈了一下午的木頭,手都凍紫了……也是她偷偷尋了赤腳大夫求來一副湯藥,我這才熬了過來。」

  婢女抿著嘴唇,這些事,她都不知道的,永安侯恢復爵位以後,她才進得侯府,低聲:「既然四小姐這般好,這一次她也不會怪你,五小姐您是身不由己,何況本該就是她……」

  「你住嘴!」

  五小姐高聲制止婢女的話,眸子閃過一抹厲色,氣勢逼人,婢女心頭一顫,到底不敢再下去了,五小姐倘若一直有這股氣勢,她們也不至於在後院受進欺負了。

  「最該嫁給宋公子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同慕家沒有半分血緣關係的四姐姐,而是……」

  五小姐咬著嘴唇卻也沒說出三小姐來,「整個慕家都欠著四姐姐,當時回京後,四姐姐便瘋了,我只能在一旁看著,幫不上她,心中早是愧疚不已,如今我更不能順了三小姐的心思,再生害四姐姐的意圖。」

  「我沒有辦法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來勸說自己沒有錯!」

  「可是五小姐您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我只是個庶女,生死都在嫡母手中攥著,這就是我的命!」

  五小姐淚珠再一次滾落,除了哭泣之外,她還能做什麼?

  婢女眼珠轉動了一下,向外面看了看,坐到五小姐跟前,小聲道:「您先別出聲,只聽我說,既是三小姐提前把這消息透漏給你,有暗示了一番,三小姐定然不會似夫人一般,把咱們死死按在後院的,老天保佑,夫人病了讓三小姐掌管侯府,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倘若是夫人,她們定然什麼消息都得不到,等到五小姐出嫁時,還以為宋公子是青年才俊呢,到時候五小姐沒準還感激夫人給自己選了個好夫婿。

  然而三小姐……竟是自信到以為能蠱惑五小姐,拖四小姐下水。

  「三小姐怕是存了噁心四小姐的心思,讓四小姐名聲差上一些。」婢女輕聲分析,「既然五小姐不願意做對不住四小姐的事,只能另外找一條路走,我是不會甘心就此認命的,五小姐,就算是庶出也不該被夫人擺佈。」

  五小姐眼前一亮,「你是說把消息告訴給四姐姐?」

  婢女興奮般點頭,悄聲道:「咱們沒有同三小姐抗衡的實力,四小姐一定是有的,否則三小姐斷然不會這般算計四小姐,我們雖然知道四小姐消息不多,不知四小姐做了什麼讓三小姐恨之入骨,但是我聽說,侯府上下沒有不怕四小姐的。上次四小姐回來時,說過,永安侯府,有她沒有三小姐。」

  「何況四小姐身邊還有二少爺呢,外面不都說二少爺在錦衣衛中官職地位很高,只要二少爺肯出手,便是宋公子有婚書在手,又能如何?錦衣衛隨便找個罪名就能把他關起來,錦衣衛從來都不是講道理的衙門。」

  五小姐被這番話說得有幾分心動,「可是三姐姐萬一怪罪我……」

  「小姐啊,如今的局勢您還沒看明白?咱們只能站一邊,您不想心中不安對不住四小姐,那麼您只能讓三小姐不高興了。」

  婢女深深歎了一口氣,「若我說三小姐的勝算更大一點,畢竟她是永安侯的嫡女,同二少爺是嫡親的骨肉,您記得四小姐的恩情,二少爺……不是說二少爺差一點被四小姐在宛城磋磨死嗎?誰知道二少爺會不會被三小姐籠絡住。」

  她們這對在侯府沒有地位,沒有人脈的主僕自然不知慕嫿的親爹做了神機營指揮使,也不知道慕嫿在京城的威名。

  三小姐也好,永安侯夫人也罷,一直都不讓這些消息在侯府散開的。

  「夫人很疼三小姐,為三小姐留了後手。」

  婢女同樣心頭沒底,畢竟三小姐一直風光,又有父母兄弟維護,「四小姐的哥哥說是被關起來了,木夫人整日哭呢,死活非要三小姐幫忙,木家……本就是侯府的奴才,根本幫不上四小姐,而且木夫人和木掌櫃都是最疼三小姐的,說是自己養大的女兒,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四姐姐孤身一個人?!」

  「是啊,就算四小姐力氣大,能揍人,可也只能讓奴才們害怕,主子有得是辦法讓四小姐哭不出來。連四小姐親生爹娘都只疼三小姐,四小姐身邊一個疼她的人都沒有啊。」

  婢女越說心越虛,猶豫道:「要不還是跟著三小姐……」

  「不。」

  五小姐直起身子,她好似多了一抹神采,讓她平凡無奇的臉龐多了幾分光彩,「我知道孤獨的感覺,四姐姐沒有瘋,是他們把好好的,善良的四姐姐逼瘋的,我絕不能助紂為虐,同他們一樣傷害算計四姐姐。永安侯慕家的子孫也有該出個有良心的人。橫豎我這條命是四姐姐救回來的,大不了同四姐姐一起死,還能幹乾淨淨的離開,在陰曹地府也有個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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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22 PM

第二百三十七章 自作聰明

  很快三小姐便得到消息,五小姐準備出門了。

  她輕聲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就算有人能抵擋名利的誘惑,莫非還有人不在意性命?」

  雲淺笑盈盈讚道:「還是小姐聰明,看得通透,把侯府上下撥弄得團團轉,誰都逃不出小姐的掌心呢。」

  三小姐周圍簇擁在這幾個小丫鬟,各自捧著華美的衣物,侍奉三小姐梳洗更換衣物。

  她的衣衫每一件都很華麗,面料是最上等的,繡工也是最好的,從小到大三小姐就沒有穿過尋常衣裙。

  挑選出門時佩戴的首飾珠寶,三小姐隨意從塞得滿滿的首飾盒中拿出一個寶石戒指遞給奉承自己半天,看到珠寶眼睛都亮閃閃的雲淺,「賞你的。」

  就當哄她開心的賞賜。

  三小姐出手一向大方,除了讓跟著自己的奴才更加忠心外,她很是享受高高在上賞賜奴才的感覺。

  雲淺笑嘻嘻接下來,輕聲說道:「宋少爺已經知曉婚書上該是四小姐嫁給他,也從奴才口中聽說四小姐是神機營指揮使的女兒,當然奴才們閒談時還說過,木大人只疼三小姐一個,把三小姐看做掌上明珠,沒人能同三小姐相提並論。」

  三小姐淡淡嗯了一聲,「這樣的話以後還是少說一些,省得被不該聽去的人聽到了。」

  「小姐放心,奴婢已經交代下去了,避著五小姐呢,五小姐如今什麼都不知道,以奴婢看,五小姐在四小姐面前碰了軟釘子後,她也只能聽您的安排了。」

  「四妹妹那樣的脾氣秉性可是不會同五妹妹多說什麼,反倒是我……到底顧念一分骨血之情。」

  三小姐抿了抿擦了髮鬢,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曠神怡,對香料她亦是很有講究,十幾兩銀子一瓶的香水也不是勳貴小姐都能用得起。

  女子的容貌三分天生,七分保養。

  三小姐最大的依仗便是絕色之容,她自是精心保養,再加上她善於搭配穿戴,時常給人艷光照人,艷壓群芳的感覺。

  「走吧,我先去把醫書拿回來。」

  「舅太太也是喜歡三小姐,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您,兩位表少爺也對您千依百順,三小姐親自開口了,又有夫人的情面,定能拿回醫書,治好二少爺。」

  雲淺彎腰為三小姐撫平裙擺,「以後您不僅是二少爺的妹子,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四小姐那點情分哪有救命之恩重要?」

  「好了,好了,就你能說!」

  三小姐眼角流露出些許得意,戳了雲淺的額頭,嗔怪道:「我本沒打算同四妹妹攀比,都是姐妹,哪有比來比去的道理?二哥是我們的兄長,能為二哥做點事,我已經很開心了,何時我惦記過讓二哥只疼我而冷落四妹妹。」

  「小姐對姐妹們和善,是最最好的人兒。」雲淺自打嘴巴,腆臉笑道:「都是奴婢為您不平,不願您被旁人誤會非議,更不想見四小姐踩著您攀高枝。」

  三小姐在一眾僕從簇擁下去了外祖父府上,先去見一直對她頗有情誼的表兄,依靠表兄拿到舅母的陪嫁醫書。

  永安侯夫人留給她能讓舅母交出醫書的信物,自視甚高的三小姐卻想著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拿出信物。

  她享受著算計掌控一切的感覺,同時也想讓永安侯夫人明白自己已經長大了,不用完全按照母親的交代去做事,她反過來可以讓保護永安侯夫人呢。

  何況表兄一直對她大獻慇勤,她便是看不上表兄,也願意接受表兄的欽慕之意,到時候只需要說一句,有緣無分,許是能讓表兄惦記自己一輩子!

  以後就是娶了媳婦,在表兄心裡也是她最重要,如同明月光一般的存在。

  萬一以後她有了難處,許是還能借助表兄一臂之力。

  三小姐打算得很好,卻是不知任何有兒子的母親都不會喜歡她這樣勾引兒子的狐狸精!

  舅母是想讓三小姐嫁給自己兒子,絕不樂意看到兒子被三小姐玩弄於股掌之中,所以在兒子叫嚷著讓她把醫書交給三小姐時,舅母是極為意外的。

  往日溫柔孝順的兒子好似一瞬間變成了瘋子,眼裡再沒有父母責任,滿口表妹如何如何為難,他拼勁全力也要讓表妹開心,守護表妹。

  舅母望著幾乎陌生的兒子,差一點捏碎手腕上的佛珠。

  兒子對三小姐的情根深種那副瘋狂樣子,讓舅母想到一個人……就是被三小姐迷得神魂顛倒,不顧親情,不顧父母的木瑾!

  連親生的妹妹都能扔給江湖草莽糟蹋,木瑾被關進監牢後,舅母說了一聲活該!

  她的兒子未必會似木瑾,然而已經有瘋狂的趨勢了,今日她的兒子被三小姐教唆著來討醫書,明日會不會被三小姐教唆去怨懟慕嫿?去做殺人放火的不道德之事?

  三小姐這樣的女孩子容貌再好,也不能讓她進門!

  舅母笑著答應下來,眼見兒子一派狂喜,飛也似跑去告訴三小姐這個好消息,完全不顧她下面要說的話,舅母笑容僵硬不少,讓貼身最為可信的媽媽打開陪嫁的箱籠,找出那兩冊被永安侯夫人和三小姐心心唸唸的醫書,目光變了變,輕聲吩咐:「給我隨便找兩本醫書。」

  不明白三小姐借助醫書的目的,她總不會讓三小姐如願的。

  這兩卷醫書是她娘家的心血,不是娘家只有她一人,醫書也不會成為陪嫁,隨便在其餘陪嫁的醫書中找兩卷給三小姐,她也看不出是不是自己需要的醫書。

  陪嫁媽媽飛速點點頭,輕聲道:「萬一被老太太知道了,只怕會為難您。」

  「老太太是疼外孫女,可她也明白以後的榮寵都在孫子身上,不想孫子變成木瑾,就得同我齊心合力把他送到南邊去,遠離表小姐。」

  「那少爺得去多久?」

  「應該不會太久的。」

  舅母扯起嘴角,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還以為她能折騰多久?姑奶奶也算是聰明人,卻生了一個不安分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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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22 PM

第二百三十八章 慈母之心

  舅母和永安侯夫人曾是手帕之交,她能嫁進來,當日多虧永安侯夫人在老太太面前近言,以前她以醫書為把柄,想讓名滿京城的三小姐嫁給自己兒子,看好三小姐和永安侯府。

  時至今日,舅母拿定主意絕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娶三小姐,永安侯府看起來也成了一個漩渦,是非圈子,能不沾染盡量少碰。

  她如今是當家夫人,上頭有婆婆壓著,但日子過得也算平順,丈夫和她貼心,婆婆不算是太難纏,有沒有這兩卷醫書,對舅母不算什麼。

  倘若三小姐不是自以為聰明的亂來,按照永安侯夫人交代拿出當年的信物換取醫書,舅母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以及永安侯府安穩,對他們家也有益處,未必不肯把醫書給三小姐。

  舅母起身向老太太的後院走去,遠遠便聽到三小姐嬌笑聲,「表哥,左邊那朵,對,我就要最高的。」

  她停下腳步,示意丫鬟們不許出聲,悄悄看過去,嚇得面色慘白,她的寶貝兒子竟然爬上高樹,還傻乎乎向嬌小俏麗的三小姐招手,「這枝桃花最適合給表妹做脂粉了。」

  就為給三小姐做脂粉?

  他就不顧性命安危?

  侍奉的丫鬟感到後背透著涼意,夫人看表小姐的目光好似要吃人似的。

  舅母平穩了一下氣息,低聲吩咐:「派個人去把大少爺叫下來,以後表小姐要用桃花做胭脂,只需叫下人去採摘桃花就是了。」

  直到兒子雙腳踏在地上,她才徹底放下懸著的心,可兒子卻一臉不在意,舅母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提著帕子快步向老太太房中走去。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的爭執,舅母同老太太勉強達成了一致,不管永安侯夫人如何安排,先把孫子送到江南書院讀書,先避開風頭,看看狀況再說。

  老太太疼孫子,但也疼三小姐,兒媳婦說得有憑有據,但她還是不願意把外孫女想得太差,抹不開臉在兒媳婦面前給外孫女說項,不過最後她還是拉著兒媳婦的手,殷切懇求道:

  「你現在諸事順心,我這女兒還在為永安侯府操碎了心,侯府好,咱們家也有好處,在危難關頭唯有親戚才能助你一臂之力。」

  舅母順勢把準備好的醫書奉上,換來老太太感激的一笑,舅母又謙虛幾句,追憶般說了同永安侯夫人往日情分,讓老太太極是動容,連說自己娶對兒媳婦了。

  目的達成又在婆婆面前賣了好,舅母看三小姐時也帶著溫柔慈愛,好似三小姐就是她的女兒一般,笑盈盈望著兒子傻乎乎圍著三小姐打轉。

  三小姐正享受著表哥的慇勤,絲毫沒有察覺到舅母在心裡恨死了自己,她握著醫書,幻想二哥慕雲感動同她說話,只認她一個妹妹!

  三小姐覺得這世上的人很難不喜歡自己。

  她那般好,那般完美,不喜歡她的人都是眼睛瞎了。

  慕嫿……你憑什麼同我爭?

  以後就算她不要東西都不會留給慕嫿!

  *******

  「誰?永安侯的五小姐?」

  慕嫿正教楊柳和謝瑩如何梳理馬毛,如何同駿馬坐騎培養感情,讓寶馬真正認同主人,楊柳萬萬沒想到養馬還有如此多的學問。

  謝瑩正尋思著慕嫿懂得可真多,梳馬毛,給寶馬洗澡……是女孩子應該做的?

  一次兩次覺得新鮮,新鮮勁過去,謝瑩覺得這是個苦差事,不過見慕嫿熟練動作,同坐騎默契的交流,看起來她做過許多次,慕嫿天分很好,但她有今日亦少不了旁人比不上的付出。

  一般的女孩子絕對沒有這樣的耐心,忍受難聞的氣味,不說女孩子,就是公子少爺又有幾個能忍受?

  胖丫點頭道:「她說有要緊的話同您說。」

  記憶中五小姐是個木訥的老實人,從來不敢反抗永安侯夫人,悄無聲息的活著,慕嫿關於她的記憶並不多,「讓她去客廳,我……」

  慕嫿嗅了嗅手上的味道,「梳洗一番再去見她,她性情膽小,我這幅樣子怕是得嚇壞了她。」

  「嫿嫿,我陪你一起去吧。」

  楊柳主動說道:「她們心眼都多,你脾氣太好,對人太溫柔,容易吃虧。」

  謝瑩看了一眼真誠的楊柳,他們心眼多?再多能多過嫿嫿?

  「等我解決不了,再來問你們的意見。」

  慕嫿瀟灑一笑,獨自去梳洗換上乾淨樸素的衣裙。

  慕雲幫她準備很多的衣服,都很奢靡華麗,慕嫿嫌漂亮的衣服太礙事,又不是去赴宴,在自己家裡怎麼舒服怎麼穿。

  至於木齊送過來更加華麗的衣裙,慕嫿覺得就是公主看到都會眼紅,她可不想穿著這些衣裙出去,萬一被哪位公主嫉恨了,豈不平添麻煩。

  木齊記得她當日的話,要穿最美的衣衫,戴最貴的首飾,讓所有人承認她才是真正的名門貴女。

  慕嫿看了看亮瞎人眼的華服,隨手關上了衣櫃的門,喃喃道:「裁縫和繡娘沒有被木齊逼得上吊嘛?他完全不怕因為自己女兒怪異炫富的著裝,而淪為暴發戶麼?」

  當然慕嫿相信沒有人敢於當面笑她的,畢竟木指揮使如今是各方勢力拉攏對象,哪怕她穿得再怪異,旁人也會說好,沒準她能帶起一陣炫富風?

  慕嫿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腳步輕盈走進客廳。

  正是坐立不安的五小姐聽到珠簾響動,下意識起身,身處這樣富貴的環境,她很緊張,亦很不適應。

  二哥慕雲的府邸比永安侯府富貴多了,這些擺設看著就很值錢,五小姐坐在椅子上時不敢動任何的物什,生怕一時不慎,摔壞了什麼東西。

  五小姐看清楚走進來的女孩子,愣神了好一會兒,「四……四姐姐?」

  慕嫿坦蕩笑道:「坐下說。」

  她真是四姐姐慕嫿?

  莫怪三小姐那般忌憚慕嫿!

  五小姐記得關外時皮膚黝黑粗糙的四姐姐,記得回京後被人捉弄塗抹濃妝的慕嫿,亦記得瘋狂時六親不認的瘋丫頭,她沒有想過四姐姐會是姿容絕俗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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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1 09:23 PM

第二百三十九章 粗暴直接

  來見慕嫿的路上,五小姐的心一直懸著,進了富麗堂皇的府,她的心思有一瞬的動搖,府邸是慕雲的,三小姐才是慕雲的親妹妹!

  以她對嫡母的瞭解,嫡母對慕雲和慕嫿的算計絕不會就此罷手。

  然而她見到慕嫿之後,左右搖擺的心思突然沉穩了,好似找到主心骨一般。

  「你是不是找我有事?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你遇見難處了?」慕嫿直率的問道,沒時間亦沒心思同五小姐做表面功夫。

  五小姐輕輕咬著嘴唇,沉默片刻把來意簡要說了一遍,「宋少爺人品卑劣,又是好色之人,他們父子拿著婚書上門後,沒少禍害府上的婢女,聽說他家對侯府有恩,父親對他們父子聽之任之,婚事好似也快定下來了。」

  「三小姐暗示你把婚事推給我?」

  「嗯。」

  五小姐點點頭,倒也沒有冤枉三小姐,「我怕她還有詭計,你要小心。」

  慕嫿含笑問道:「你為何來給我報信呢?聽你三姐姐的話,未必不能脫離這樁婚事,你來告訴我實情,我未必能幫得上你。」

  「……你忘了,忘了當日你救過我的命!」五小姐輕聲說道:「我沒有用,幫不上你什麼,回京後也不能為你做些什麼,我一直很內疚的,把實情告訴你,只是讓我稍覺心安。」

  「四小姐,懇請您救救五小姐。」

  婢女跪伏下來,「我們小姐一直說您的好,她……她日子過得太難了,只能求您照拂,幫她一把,一旦三小姐知曉詳情,絕對不會讓五小姐好過。」

  慕嫿看了看面前的主僕,手指習慣般敲著椅子扶手,眸子晦澀難明,莫怪永安侯夫人連番算計慕嫿的婚事,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

  「五小姐願意幫您探聽三小姐後續計劃,有五小姐給您傳遞消息,您總不會再……」

  「又有人算計你了?!誰不怕死,敢把念頭打到你頭上去?」

  陌生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五小姐和婢女齊齊一驚,五小姐更是手腳冰涼,現在她最害怕就是陌生的男子,耳邊彷彿還迴盪著宋公子的淫笑聲。

  門簾再一次挑開,陳四郎和柳三郎一前一後走進來,宛若沒有見到屋中多出來的五小姐和婢女,陳四郎繼續說道:「誰這麼傻大膽?」

  兩位少年如同輝月驕陽,俊美無雙,高貴文雅。

  慕嫿咦了一聲,「你不是也想住在我二哥府上吧。」

  陳四郎點頭道:「正好同柳兄作伴,一起備考,還可以一起研究經史子集。」

  從柳三郎臉上絕看不出任何不悅,一如既往溫潤,嚮慕嫿輕生解釋:「據說是你二哥下的帖子,竭力邀請陳四郎來府上做客。」

  也不知慕雲是不是傻?

  竟然引狼入室!

  就為讓柳三郎不能輕易靠近慕嫿?

  他不介意在慕嫿面前告慕雲一狀。

  「既然二哥邀請你,你就同柳三郎住在一起好了,橫豎你們都是讀書人,有說不完的話。」

  慕嫿斜睨柳三郎一眼,「不過後院還有我兩個朋友,都是女孩子,尋常時你們就在前院讀書,別驚擾到她們,我亦不想外面有不利於她們的傳聞。」

  「有錦衣衛在,誰敢再非議你?」

  陳四郎更關心五小姐帶來的消息,「她剛才說有人算計你。」

  「她是侯府五小姐!」慕嫿說道:「我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可是他們都想為慕嫿盡一分心力啊。

  婢女看得出兩位少年對慕嫿都是有好感的,這樣的人品相貌,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向五小姐眨了眨眸子,示意五小姐別錯過機會。

  五小姐心頭苦笑,他們眼裡只有慕嫿啊,她亦不曾奢望過得文雅俊秀的少年為夫婿,她腦袋垂得更低,躲閃怯懦般不敢抬頭,盡量縮起身體。

  「四小姐若是得五小姐相助,三小姐再多的算計也是沒用的,奴婢保證五小姐對您是真心實意,絕不會左右搖擺,再次投靠三小姐。」

  柳三郎眉頭微一皺,三小姐竟然又針對慕嫿,侯府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不需要她給我傳遞消息!」慕嫿拒絕婢女的提起,對五小姐放柔聲音,「你今日把實情告訴我,我很感激你,證明……證明曾經的慕嫿沒有幫錯人,永安侯府還有人念著她的好。」

  不知為何五小姐心頭酸澀,紅了眼圈,「四姐姐一直很好的,有時性情太偏激乖張,容易被人利用……四姐姐本心是個善良的……」

  陳四郎默默點頭,曾經的慕嫿可不就是她說得魯莽偏激,容易被人誤解麼。

  柳三郎明白慕嫿的心思,有個人證明慕嫿是個好姑娘!

  慕嫿起身道:「過幾日我還要參加馬球比賽,著實沒心思等待三小姐隨後的手段,即便你給我傳遞三小姐的消息,我還不是要防備她?或是佯裝中計,再對三小姐反戈一擊?」

  婢女立刻回道:「就該如此,讓三小姐聰明反被聰明誤,是她用心歹毒才遭受報應,不管四小姐的算計,這會顯得您很……」

  「善良?」

  慕嫿反問,「可我從來就不是被動善良的女孩子,而且我喜歡直來直去,做不來防備那一套,更無須向誰證明。」

  「你們都明白我的脾氣吧。」

  柳三郎和陳四郎齊齊點頭,太明白慕嫿了,她一向不走尋常路。

  「我一直相信一句話,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我認為。」柳三郎眸子漆黑明亮,通透深邃,「你做人同樣高調!」

  慕嫿眨眼道:「是嗎?」

  陳四郎在她的目光下,違心的搖頭,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無從開口,耳邊傳來柳三郎一句話:「沒志氣!」

  慕嫿不覺得自己做人很高調,甩掉種種念頭,「四小姐跟我一起去永安侯府,既然有這樁婚事,三小姐才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嫡女,她不是一向標榜孝順嗎?也該替永安侯分憂了。」

  五小姐手足無措,求助般看了一眼婢女,一向機靈的婢女也有點發楞,喃喃說道:「這就捅破了?」

  慕嫿扯起嘴角:「這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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