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夜惠美 -【妻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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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05 PM

第二百五十五章 撲倒

  火器落地,追兵抖了抖被磚頭砸痛的手,回頭看向磚頭飛來的方向。

  慕嫿也沒有二話,直接向四五個男人衝過來。

  救人的關鍵時候,廢話就是耽擱功夫,她甚至沒有問出最想問的問題,他們的火器是哪來的,只要把人打倒抓到了,不愁敲不開他們的嘴。

  看這群人的長相,有點似異族,眼窩遠比中原百姓深邃。

  只是眨眼之間,慕嫿已經同這幾個人打到一起。

  坐在地上的少年死死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有人來救他自然是好的,剛剛迎生的希望,卻是個女孩子?

  天啊!

  竟然還是個姿容絕俗的美人。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多年養成的習慣和父親的叮囑吩咐,讓他沒有辦法眼看著女孩子被人欺負……他更不能牽連姑娘……

  額?

  其中一人被一腳踹飛,健壯的身體重重摔到地上,濺起厚厚一層塵土,那人哇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好半晌……還是沒有爬起來。

  少年右手扶著牆壁,看呆了。

  女孩在再一次飛起一腳,又有壯漢應聲倒地,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已經讓兩三個男人再無戰鬥力。

  這是嬌柔的女孩子嗎?

  是父親口中嬌花一般需要呵護,寵溺的女孩子?

  京城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嗎?

  不是說京城女孩子比山海關那邊的柔弱?不似外族番婆一般。

  這功夫好到,他在健康時都未必能打得過。

  「小心!」

  少年高聲喊道。

  眼見情況不妙,為首的男人撲向落地的槍火,少年想要上前把槍火神兵踢飛,可他體力已經耗盡,一個踉蹌,又重新坐回地上,「小姐,當心。」

  他很怕漂亮的女孩子死在神兵之下。

  慕嫿反應比男人要快,同他們戰在一起時,慕嫿就一直注意被自己砸落的槍火,抬腳踢起地上的石子,一顆精準砸在去撿火硝的男人後心,另一外一顆砸在火硝上。

  男人向前仆了一步,但是仍然撿起火硝,轉身面對慕嫿,嘴角滲出鮮血,「你死定了。」

  「慕嫿。」

  柳三郎追到時,正好見到男人拿著火硝對準慕嫿,黑漆漆的槍口比著慕嫿的腦袋,他的心一瞬間好似停頓了,「快閃開。」

  他用盡全部力氣,直接飛撲嚮慕嫿,雙臂張開一把將木訥不會不敢動彈的女孩子摟進自己懷裡,扭轉身體,用他自己的後背擋住火槍,漆黑的眸子望著發愣的女孩子,「沒事的。」

  碰,兩人重重落在地上。

  慕嫿抬頭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柳三郎,他昳麗的臉龐一派視死如歸,眸子盛滿溫柔,亦好似有千言萬語。

  「你……」

  她不知怎麼開口了,心頭砰砰亂跳,前世今生都沒有一個男人能……能撲倒她。

  是她功夫和警覺心差了?

  按說她應該在柳三郎飛撲過來之前就躲閃開的。

  他身上的味道……不大好聞,一股汗味,文雅的柳三郎出汗也有味道。

  慕嫿還會眨眼睛,還會說話,應該是沒事了,柳三郎心頭一鬆,以後……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慕嫿了,他這輩子竟然會為救人而死?

  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可是連父母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漠自私的人。

  明明他還有許多的志向,還要證明……可他就要死了,卻一點都不覺得遺憾,「你活著就好。」

  「你也沒死啊。」

  慕嫿翻了個白眼,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柳三郎,「下一次再敢撲過來,有你好看的,哼。」

  「……沒死?」

  柳三郎頭上宛若響了一顆炸雷,還沒等他琢磨明白,他的身體已經被人提起來,「柳澈,我不管你是不是魏王的兒子,以後再讓我看到你……離嫿嫿這麼近,縱然你伯父攔著,我也要打折你的腿!」

  同木齊那冷硬宛若吃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柳三郎又低頭看了看懸浮在半空的雙腿,動了動嘴唇,「我說我是為救嫿兒,你信嗎?」

  木齊來得真快,柳三郎有點後悔自己派書僮去給木齊送信了。

  「救人?我女兒需要你來救?!」

  木齊好似聽到不得了的笑話,哪一次不是慕嫿救別人?

  養出個出色的女兒,木齊是既驕傲,又擔心。

  他火氣更旺盛了幾分,不就是仗著皇上的寵愛嗎?別以為皇上疼他,自己就拿柳澈沒有辦法,別人怕柳三郎,他不怕!

  他這邊還沒養女兒親近呢,柳三郎已經有計劃的拐跑娶走嫿嫿了,這讓他如何能忍?

  哪個當父親氣沖沖趕過來,卻看到一個臭小子壓在女兒的身上,而不動怒?

  柳三郎被木齊帶到一旁,好在他不是真正的書生,卸掉衝力,穩穩落在地上,柳三郎舔了舔嘴角,絲毫沒有被未來岳父威脅的惱怒和羞憤,看向男人手中的火硝,緩緩的鬆開眉頭,問一旁的慕嫿,「你把火器弄壞了?」

  難怪方才慕嫿站在原地,她不是嚇得忘了躲閃,而是根本就不需要躲閃!

  慕嫿可沒柳三郎的厚臉皮,被木齊盯著心頭有點發毛,哼了一聲,向牆邊的少年跑去,「我去看看傷者。」

  「……二叔?」

  少年心說總算有人注意到自己了,眼前怒氣勃發的中年男人就是二叔,他見過二叔的,也聽說二叔說起自己的女兒,那時他父親一邊聽,一邊流口水,酒宴散去就看著他們唉聲歎氣,父母的小棉襖啊,嬌嬌柔柔的花骨朵啊。

  他和堂哥甚至被父親提著耳朵命令以後一定要保護二叔的女兒,讓他們發誓一定要生出女兒!

  二叔的女兒是見到了,可是同嬌柔的花骨朵差距有點大。

  到底誰保護誰?

  二叔以前一直說妹子是個聰明溫柔的女孩子。

  眼前橫掃五六個壯漢高手的女孩子就是他妹子?

  「別碰,髒。」少年的捂著傷口且沾滿鮮血的手被眼前清麗絕俗的少女握住,下意識他不願意讓血污弄髒她乾淨的手。

  慕嫿抬手在他肩膀處按了一下,少年再也支撐不住,橫躺在地上,眼見著慕嫿利落的撕開自己的衣服,又拿出乾淨的帕子堵在他小腹的傷口上,利落從容幫他包紮傷口,沒有任何的嫌棄,害怕,或是不適血腥的味道。

  慕嫿並沒有注意少年的目光,看到傷口後,她的心頭一緊,是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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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06 PM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迷霧重重

  彈頭還在少年的身體裡。

  慕嫿面色冷峻,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突然冒出真正的火槍意味著什麼?不,掌握這項火槍技術的人比她更清楚!

  只是不知火槍是否可以大批量生產?

  上蒼讓她逆轉重生,讓她覺醒遺忘的記憶,莫非就是為了這一天?

  可是她那段已經模糊的記憶能做什麼?

  她是會用火槍,能把火槍的保險弄壞,卻根本不會製造這玩應,那段記憶中,她也只是一朵軍中霸王花罷了,最後還是死在……那是她無比慶幸可以用孟婆湯抹去的記憶。

  然而隨著雷電重生,她忘記了那一世很多東西,卻記得最後那人甚至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命令開火!

  「嫿嫿。」

  木齊走過來,本來想看看侄子的傷口,可見慕嫿突然臉龐慘白,好似經歷噩夢似的,蹲下身體,小心翼翼把女兒攬住,「沒事,爹在呢。」

  受傷的少年想哭,二叔,你是我親二叔嗎?

  誰受傷更重要啊。

  慕嫿輕輕搖頭,扯起嘴角,「我怎麼可能被嚇到?爹,快送他去找大夫,他的傷口還需要仔細處理,嗯,最好找一些開明的,不是死腦筋的大夫。」

  這涉及到外科醫學,未必所有的大夫都能接受劃開少年的小腹取出彈殼。

  木齊又怎能不在意楊耀兒子的性命?安慰女兒雖是重要,但侄子的性命同樣要緊,「送他去給神醫看看,給皇上送個口信。」

  他停頓了片刻,低頭又仔細看了侄子的傷口,回頭看著被繳械下來的槍火,眸子瞇了瞇,「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有人吃裡扒外,打天工坊的主意,另外就是……他們回來了。」

  慕嫿身體一震,天工坊?

  他們?

  這些都是什麼玩應?

  她只是想做個安靜的女孩子,怎麼會遇見這樣的事?

  「二叔,我爹說……」少年抓住木齊的衣袖,氣喘吁吁說道:「讓我同皇上說,壽宴要小心……皇上要小心。」

  「你爹現在在何處?」木齊扶住侄子,問道:「用不用我派人去支援他?」

  少年搖頭道:「我也不知他在哪,只是命令我趕到京城給二叔送信,同我爹分開沒多久,便被人追殺,他們一路追著我,幾次我都差一點沒有逃過去。」

  「我會派人去找你父親,壽兒,安心養傷,有二叔和皇上在,不會讓你爹有事的。」

  「……」

  少年交代完所有的事,嚮慕嫿感激的一笑,最終體力不支,昏死過去。

  木齊直接抱起少年,臉色僵硬,慕嫿冷靜的說道:「他應該只是暈過去了,趕緊送他去找大夫吧。」

  「你不用擔心我,那邊的馬球賽還沒結束,我還得趕回去。」

  「我派幾個人保護你。」

  木齊直接說道:「不得拒絕,嫿嫿,這件事已經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該知道的,我猜京城還有敵人潛入,你功夫再好,在神兵面前,也得當心。」

  慕嫿點頭道:「我聽你的。」

  臨走之前,木齊警告般瞥了柳三郎一眼,到底侄子和皇上的安危要緊,「離嫿嫿遠著點。」

  撂下一句外強中乾的話,木齊帶著大批的手下離開,順便帶走襲擊侄子的人和槍火。

  柳三郎扯了扯嘴角,走向發楞的慕嫿,想到方纔他把慕嫿壓在身下,同她四目相對,柳三郎心頭莫名湧起一股燥熱。

  倘若他再有勇氣一點,木指揮使再來遲一點,是不是就可以……

  慕嫿見到柳三郎紅彤彤的耳朵,問道:「你發熱了?」

  「……沒有。」

  一切的美好纏綿全被這句話打破,柳三郎面色僵硬一瞬,對上慕嫿清澈的目光,有幾分無力,亦有幾分必然的感覺。

  柳三郎比慕雲和所有情敵具有優勢的一點是知道慕嫿那豐富多彩的經歷,那可是少將軍啊,雖然少將軍戰死時也不過剛剛弱冠,比他本身大上兩歲,然而少將軍怎會兒女情長?

  他突然覺得很心塞,前路漆黑一片。

  好在他的機會總比旁人大一點。

  柳三郎不知慕嫿的靈魂被困了十年,否則……他怕是更覺得沒有希望了。

  「皇上也有提過天工坊?」

  「偶爾聽過一句。」

  柳三郎陪著慕嫿返回女孩子比賽的馬場,他手臂微抬,護著慕嫿避開擁擠熱鬧的人群,好似怕莽撞的百姓擠壞慕嫿,跟在他們身後的侍衛一頭黑線,該不該跟指揮使回稟此事?

  在他們看來,柳三公子幾乎抱住慕小姐。

  柳三郎聲音很輕,慕嫿為聽清向他身邊湊過去,繼續追問:「天工坊是皇上設立的?其中也有火器?還有皇上送你的望遠鏡?」

  完了!

  侍衛擋住眸子,前面的小姐已經主動投懷送抱,同柳三郎咬耳朵,他們可以想像指揮使發怒噴火的樣子了,互相看了一眼,還是不要稟告了,拖到柳三郎迎娶小姐,他們只需要隨份大禮就好了。

  柳三郎臉龐微熏,很享受慕嫿親近自己的感覺,慕嫿等了半天沒聽到動靜,不滿橫了柳三郎一眼,「我問你話呢?!」

  這般重要關鍵的時候,柳三郎竟然發呆出神了?

  「天工坊……」柳三郎輕咳兩聲,正色道:「我只聽伯父提過,說是裡面收攏不少的人才,前兩年改進耕地的鐵犁就是天工坊研製出來的,還有水車等農耕器物。」

  他的耳朵依然是紅的,慕嫿近在咫尺,他還能把話說得流暢自然,已經用盡所有的忍耐力了。

  「伯父如此重視京城書院,扶持程大學士,還有一條就是讓程大人在士林中吹風,他不希望所有的讀書人只讀聖賢書。」

  慕嫿眸子閃爍,可柳三郎隨後一句話澆滅慕嫿所有的猜測,「皇上同太后娘娘的矛盾其中一條,便是太后認為皇上受了妖人的蠱惑,太后娘娘不認為妖人的學說是對的,五年前曾經驅逐過不少的人出京,當時亦死了不少鼓吹百家爭鳴,國富民強的學者。」

  「皇上為保住天工坊,交出不少的權柄,當日太后娘娘氣焰很盛,女主天下的流言就是五年前傳開的。」

  柳三郎話語多了幾分沉重,「許是如少年所言,他們回來了,回來報復太后娘娘和沒有堅持下去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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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11 PM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三小姐又鬧事了

  柳三郎說得輕鬆,慕嫿卻深知當日的腥風血雨,不亞於任何時候。

  原來五年前皇上突然病情加重,無法處理朝政的原因是保住『妖人』?

  隱瞞得真好!

  前世的她還以為皇上要病死了,才有太后娘娘即將稱帝的流言呢,當時同為女子,她覺得世間出閣女皇帝也不錯,暗暗歡欣鼓舞了一番,然而真實狀況竟然是這樣?

  慕嫿知道皇上堅持的道路是對的,當時皇上的內心一定很痛苦,明明他是正確的,偏偏所有人都說他被妖人迷惑,顛覆千年的傳統,可皇上才是為整個天下好,讀四書五經可以讓人明白忠孝節義等禮儀,但雜書可讓人進步。

  百家爭鳴未必不是好事!

  莫怪柳三郎說過,皇上的胸襟很寬廣,他的眼睛已經不再局限在皇位上了。

  過些年……慕嫿看了看耳朵紅紅的柳三郎,皇上著力培養柳三郎,弄到最後魏王世子權傾朝野,太子都要同魏王世子好說好量,培養出一個足以抗衡皇帝的權臣……這是準備分權民主的節奏?

  慕嫿搖搖頭,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以前的記憶給不了她這方面幫助。

  領先一步是天才,領先三步是瘋子,一心相信妖人的皇上,在太后娘娘和滿朝文武眼中就是個不折不扣毀滅朝廷和天下的瘋子!

  「蠱惑皇上的妖人死了?」

  慕嫿突然開口,這人才有可能是關鍵,慕嫿其實對沐國公等生活在這個年代的人更有認同感,因為前世她不記得任何事,又被捆住了十年,等同於生活了將近三十年,除了偶爾冒出一些記憶外,她就是這個時代的人。

  所有的親人,朋友,甚至仇人都在此處。

  她同周圍的女孩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柳三郎眸子深邃,輕聲道:「具體的事情,伯父沒有同我說過,不過既然他被太后稱之為妖人,哪有那麼容易死?我……聽說他年歲已經同太后娘娘相當,據說還同太后娘娘……開始時最支持他得是反倒是太后娘娘。」

  「你怎麼吞吞吐吐的?臉又紅了?」

  慕嫿不明白有什麼值得柳三郎這般難以啟齒。

  柳三郎扯起堅硬的嘴角,呵呵了兩聲,就不能指望慕嫿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方纔木指揮使說,可能是他回來了,你猜會不會是這個他說得就是……」

  慕嫿深以為然點點頭,「可是三叔讓皇上小心,莫非他們恨著皇上?明明屠戮驅逐他們的人是太后娘娘,不肯相信他們學說的人也是太后娘娘。」

  若是能殺了太后,皇上肯定還會繼續支持妖人!

  怎麼偏偏妖人更仇視皇上?

  慕嫿突然又道:「我爹還說有人吃裡扒外,洩露天工坊……莫非天工坊已經研製出連發的槍火?」

  莫怪皇上最近敢於提拔木齊,敢於推行新政,甚至敢於不給太后娘娘面子,原來底氣十足啊。

  如此有底氣的皇上,在天工坊中是不是還有更緻密的,殺傷力很大的武器?

  這個妖人可真不簡單,能把皇上迷惑得即便他離開,依然從事這方面的研究,皇上的眼界還真是寬廣。

  慕嫿對當今更是好奇了。

  「原本我是不打算入宮的,既是宮中壽宴有變。」慕嫿看了一眼馬場上縱馬打球的女孩子,勾起一抹笑容,「我同她們一起入宮。」

  「你不是要做個安靜悠閒的女孩子嗎?」柳三郎微笑反問。

  回應他得是慕嫿的鐵肘,正好頂在柳三郎胸骨之下,一時有點岔氣,微微彎腰時,因離著慕嫿很近,碰到她的耳垂和鬢間的垂發,柳三郎呼吸滯,慢慢伸出手……可就在此時,馬場上的女孩子歡呼著嚮慕嫿跑過來。

  大汗淋淋的楊柳衝在最前面,聲音也更是響亮,「嫿嫿,我們贏了,贏了!」

  沒有慕嫿,她們根本贏不了,慕嫿制定的戰術,不僅讓她們贏了,還贏得相當漂亮!

  女孩子都是愛漂亮的,擊球的動作漂亮,防守的動作漂亮簡潔,騎馬時瀟灑漂亮,總之她們是最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漂亮女孩子!

  慕嫿笑著迎了上去,她不怕付出,也吝嗇於給旁人幫助,不奢求同樣的回報,只要是她認為對的事,她就會去做!

  然而她內心還是希望有人記得,或是感謝她的。

  楊柳她們在勝利時還記得同她一起分享喜悅,她們還記得慕嫿的付出。

  幾個女孩子圍著慕嫿砰砰跳跳,慕嫿被她們圍在當中,百姓們亦是歡聲陣陣,總算見到慕嫿慕小姐了,果然如傳說的一般是個瀟灑磊落的女孩子!

  慕嫿沒有下場打馬球,不影響百姓對她的推崇,小小的馬球比賽,若是慕嫿和閨秀們比拚,不是欺負人嘛。

  結果對手連慕小姐教出的人都打不過。

  「慕小姐的確是不求名利,不愛出風頭的人。」

  「就是,就是。」

  趕到馬球比賽現場的三小姐差一點被氣得背過去,慕嫿還不願意出風頭?

  整個京城的閨秀小姐都算上,誰比慕嫿能搶風頭?

  此處人多更好!

  她也能早點把消息公佈出去!

  「三小姐。」田氏猶豫般咬著嘴唇,她白皙的脖子上還殘留著木齊掐出來的淤青,嘴角亦是淤青一片,木齊那雙嗜血攝魂的眸子令她恐懼,哪怕她已經找人寫好狀紙,狀告木齊拋妻棄子……她在衙門門口猶豫好久,遲遲不敢擊鼓,「人這般多,我還是一會兒再單獨同慕嫿說吧。」

  三小姐拽住田氏,「這是最好的機會了,你現在不說,單獨同慕嫿說出真相,慕嫿肯定不會把身份還給我的,你知道她一向愛慕富貴,當初就是死活賴在侯府不肯走,現在我爹比侯爺更富貴顯赫,她一定百般狡辯,只有讓大家都知道,都明白她是什麼樣的人,都鄙視她,她才有可能從我和你的生活中消失。」

  「那些不愉快的東西才能完全消失。」

  「父親也不會再拋棄你,不管哥哥。」

  三小姐宛若噴火的眸子盯著慕嫿,好似要把她整個人燃燒殆盡,「只要沒有慕嫿,我們一家又能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了,一切都是慕嫿的錯,莫非你還心疼她?你說過,只疼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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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18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8-7-2 03:26 PM 編輯

第二百五十八章 淬毒的心腸

  三小姐在衙門外把田氏拽到此處,可不是讓她猶豫不決的。

  田氏看著被女孩子簇擁著,笑著的慕嫿,不知為何心頭湧上一股暖意,原來……慕嫿也會燦爛的笑著,她漂亮精緻的眉眼不似田氏記憶中陰沉晦澀,好似誰都對不起她,不理解她似的。

  周圍人也很喜歡慕嫿。

  她應該去打擾慕嫿?

  一旦出現,周圍的換了氣氛也會消失,同時田氏亦記得木齊的威脅,那個她從未瞭解過的男人,曾經她以為沒有主見,不敢嫌棄她,在家裡沒有任何地位的丈夫木齊,她怕是從來就沒有瞭解過他。

  倘若她再去糾纏慕嫿,木齊真會殺了她的。

  「三小姐,我看……還是下次再去同慕嫿說……」

  「你忘了木瑾還在監牢中?再不去救哥哥,他會被牢頭逼瘋的,而且過幾日他就要被皇上勾決了,我沒聽說皇上勾決的人還有活命的。」

  三小姐眼裡閃過對田氏的輕蔑之色,沒用的東西,就不能指望她,可此時若沒有她的證詞,她如何能讓百姓們相信——她才是木齊的女兒?

  原本三小姐是為擺脫同色胚的婚事才想到去做木齊的女兒,木齊陰沉狠辣,同往日給三小姐的印象截然不同,木齊絕不是永安侯爺好對付,好糊弄的父親,如果不是關鍵時刻,她亦不想同木齊打交道。

  可是侯府如今狀況太糟糕了,而木齊權勢越盛,三小姐眼見著一邊是金光閃閃的通天大道,一邊是火坑深淵,木齊難以打交道,她也認了。

  何況當年互換身份的事,三小姐越想其中的貓膩破綻越多,以田氏的懦弱無能,竟然能換了孩子?

  簡直就是開玩笑!

  只要木齊相信有破綻,三小姐就可以利用這些取信木齊,分享一些木齊對慕嫿的寵愛,倘若她得不到的東西,慕嫿也別想得到!

  木齊最在意是嫡親血脈,可慕嫿真是他的女兒?

  只怕也不見得!

  誰知道田氏從哪裡抱回來的?或是根本就是田氏同別人生下的孽種!

  如同木瑾一般。

  直到現在田氏也說不出木瑾真正的父親是誰。

  面對田氏這樣的女人,木齊只是休妻了事,三小姐都忍不住懷疑,木齊許是真正喜歡田氏,有時木齊陰沉的可怕,有時又顯得很光明正大,不願意牽連無辜的田氏,甚至木齊真正不在意女子是否是處子……

  三小姐不知木齊的母親遭遇過什麼,所以她才會這般想。

  當初木齊的母親被侯爺玷污,若是周圍人對她好一點,勸說她想開一點,一切是老侯爺的錯,不是她勾引老侯爺,害死丈夫,許是她就不會瘋了。

  周圍人給她莫大的壓力,指指點點那麼多去侯府幫傭的女人,怎麼就她被老侯爺拽上炕?她肯定是個不檢點的女人,不守婦道,不知廉恥。

  生母有了這樣的經歷,木齊狠是狠一點,但對失貞的女子遠比正常男人寬容,不單單因為懦弱人格的原因,他不在意田氏是不是處子,甚至不曾在意木瑾是不是他的兒子。

  然而田氏對慕嫿的種種傷害,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然就算這樣,他寧可背著富貴易妻,拋妻棄子的罵名,也沒有想過把田氏不光彩的過去公佈於眾。

  他的這份心思,慕嫿聽木齊說起身世後,便想明白了,這也是慕嫿能接受木齊的原因之一。

  木齊不是愛上田氏,而是不想造成另一個悲劇,哪怕他有權利那麼做,無論是誰佔了田氏的處子之身,田氏都只是個奴才,性命被永安侯夫人死死攥在手中的奴才。

  眼見著慕嫿即將被女孩子們簇擁著離開,找地方慶祝勝利,她們可以入宮去見太后娘娘了,三小姐銀牙差一點咬碎了,因為同宋家的婚事,她被京城閨秀們排除在外,沒有人同她交往,彷彿怕被腌臢之物纏上一般,離著她都遠遠的。

  反觀慕嫿即將入宮,受人擁戴追捧。

  「你到底考慮好了沒?」

  三小姐不耐煩的推搡田氏一把,「再不去說,我自己去同慕嫿說清楚,以後你也不必把疼我掛在嘴邊上了,木瑾就是你害死的!」

  田氏腦子似被雷電劈過一般,沒有兒子,沒有三小姐,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兩個孩子都在身邊,她是完整的,幸福的,慕嫿……她已經得到很多了,失去木齊也無所謂,何況沐國公不是也要認她做女兒?

  三小姐如今只有依靠她了,她怎麼也要為三小姐和木瑾闖出一份光明的前程。

  「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田氏拽住三小姐的胳膊,「只要你們都好好的,縱是老天爺報應,我也認了,大不了下輩子……下輩子我為慕嫿當牛做馬,償還今生的一切。」

  她都把下輩子交出去了,只求今生,慕嫿應該會原諒她的。

  三小姐嘴角翹起,「到時候,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說,務必要說明,你當初的確有換女的心思,但是侯府下人太多,你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好像又被人看到了,然後只能匆忙抱著我回去……千萬記得你是被人發現了。」

  「為什麼?」田氏不明白搖搖頭,「沒發現也沒什麼……」

  三小姐撂了臉色,陰沉般盯著田氏,田氏改口道:「我記下了,被發現,侯府的李媽媽看到了。」

  「只要計劃成功,我又是你和木齊的女兒啦,我和哥哥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三小姐擺出田氏最喜歡的樣子,撒嬌般蹭著田氏,宛若嫡親母女,母慈女孝,旁邊人間道膩歪在一起的母女,露出一抹笑容。

  然而她看嚮慕嫿的眸子宛若淬了毒箭,為何要強調被人發現了?

  她如今是看不上永安侯了,但是她不要的永安侯也不是慕嫿能撿去的,她會成為木齊和田氏的親生女兒,可是慕嫿……指不定就是永安侯夫人將計就計,經過田氏換女提醒,不知從哪個貧苦人家抱回來的野種!

  只要外人都相信了,慕嫿也會相信的,她永遠別想得到親人的疼愛和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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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19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8-7-2 03:27 PM 編輯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失策的柳三郎

  三小姐看似癲狂,她嘴上說該履行同宋家婚事的人是慕嫿,其實她心裡明白,就算是她藉著木齊擺脫這門婚事,同癩蛤蟆的婚事也不會真正落到慕嫿身上。

  哪怕慕嫿就是永安侯嫡親女兒!

  慕嫿是什麼人?

  幾次被慕嫿打擊的她早已明白慕嫿不是她能對付的。

  她只是不服氣不甘心,憑什麼慕嫿就要高出她一頭,她就要拿這樁婚事噁心噁心慕嫿,最重要是她知道慕嫿最在意什麼,不就是父母親情嗎?

  她偏偏讓慕嫿這輩子都生活在誰是親生父母的自我懷疑中!

  沒錯,三小姐淬了毒似的目光看著慕嫿,扯起嘴角,這就是對你的報復。

  三小姐一拽田氏,「上吧。」

  田氏看了一眼慕嫿,又看了看身邊的三小姐,還是三小姐重要,她把心一橫,打了腔調,「啊呀。」

  剛剛出口,身邊突然衝過來幾個人,一人利索般一把罩住田氏的臉,大手順利摀住她的嘴,另外一人用同樣的方法制住了三小姐。

  周圍人愣了一瞬,有人想要上前詢問時,從一旁走過來一個身材瘦削的少年,穿戴整齊,白淨的臉龐儒雅溫和,看著就是出自極好的人家。

  他向驚動的百姓彎腰行禮,「對不住,對不住,這是家母和舍妹,她們……哎,受了點刺激,腦子不大清楚,稍不注意就跑出來發瘋鬧事。」

  少年一臉苦澀,隱隱透著幾分無奈,對至親有事心疼,又是難過,「以前還有好些,最近她們偏偏到人多的地方來鬧,說一些胡言亂語,惹人笑話不說,還有許多人找上門去,說她們敗壞人家名聲。」

  三小姐奮力掙扎,死命的搖頭,眼睛瞪得很圓,向周圍百姓求助,嗚嗚個不停,不是,我不是他妹子,更不認識他是誰。

  田氏已經被嚇傻了,首先想到得是木齊的威脅。

  這些人是木齊派來的?

  少年走到不停掙扎的三小姐面前,抬手心疼般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壓低聲音耳語:「你最好不要在掙扎,否則……我直接把你賣到最下等的妓院去。」

  三小姐身體似被盯主一般,整個人木訥老實了不少。

  身後捂著三小姐的人稍鬆了一口氣,少年亦覺得該是嚇住了她,再讓三小姐掙扎下去,未必能瞞過周圍的百姓,「妹子,咱們回家。」

  少年見百姓不再阻攔詢問,帶著人正想離開。

  突然,捂著三小姐嘴巴的男人啊了一聲,三小姐的嘴狠狠咬住他的手腕,隨後三小姐一個撩陰腿使出,攻其不備脫離男人的束縛,她沒有去看田氏,一邊喊,一邊嚮慕嫿方向跑去,「慕嫿,救命!有人想要殺人滅口!」

  這一聲刺耳的喊聲宛若劃破晴空炸響的驚雷,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慕嫿原本就覺得聲音傳來的方向有點不對勁,那裡總有一道滿是恨意的目光看向她,圍繞在她身邊的女孩子太多,她專心聽楊柳她們說話,況且她何曾怕過有人怨恨,也就沒有多關心。

  此時,三小姐瘋了一般尖叫著跑過來,「有人滅口,慕嫿,是不是你派人來害我!」

  因為三小姐剛開始喊得是慕嫿,救命,擋路的百姓自覺讓開一條通道,又有意無意般擋住緊追三小姐的人,三小姐知道自己安全了,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完全可以把截人這事推到慕嫿頭上!

  「你太過分了,不想讓我說出真相,就要把我和娘親劫持走?」

  「朗朗乾坤,你竟然敢雇兇殺人?」

  「誰給你的膽子,慕嫿?!」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說別人就不知道?」

  「你錯了!」

  三小姐一派正直,雖是顯得狼狽了一些,然雙眸深沉,冷靜從容中亦有幾分痛心,對慕嫿的童心,「你不該這麼對我,本來看在姐妹的份上,我也沒打算說出真相,可是今日你對我……對我下這樣的狠手,竟然威脅我,要把我賣去……那樣腌臢下作的地方,我忍不下去了。」

  追著三小姐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少年一臉慚愧,不敢去看公子爺的臉色,他媽的,怎麼就陰溝翻船了?

  再難對付的人,他都能手到擒來,今日竟是被三小姐給翻盤。

  他太小看慕三小姐!

  柳三郎手負身後,緊緊握成拳頭,袍袖好似被風吹動翻滾,額頭青筋時隱時現,儒雅的臉龐陰沉著,在他周圍的人下意識退開好幾步,不敢過於靠近他。

  慕嫿眼睛多亮啊,不僅看到三小姐,還看到了被人捂著嘴的木夫人,不,應該叫田氏了,眉頭微微一皺,向鶴立雞群般站立的柳三郎斜睨一眼,柳三郎的拳頭再一次握緊。

  「放開田氏,讓她們過來。」

  慕嫿的聲音很輕,但捆住田氏的男人卻聽個一清二楚,下意識放手,後退好幾步,垂著腦袋站在一旁。

  田氏雙手扶著顫抖的膝蓋,大口大口喘息著。

  楊柳略帶擔心的問道:「嫿嫿太倒霉了,怎麼就被她給纏上了?」

  「我就長得那麼像包子嗎?」慕嫿無辜又輕鬆般問道,「是條瘋狗都恨不得衝上來咬我一口。」

  「噗嗤!」

  楊柳被慕嫿的自嘲逗笑了,謝瑩一本正經的說道:「瘋狗之所以被成為瘋狗,它們永遠不會明白什麼人惹不得!哪怕弄得遍體鱗傷,瘋狗依然會衝上來!」

  她們都很心疼嫿嫿,明明嫿嫿不願意同三小姐牽扯太深,偏偏三小姐就像是癩皮狗似纏上來。

  這些話一字不漏落到三小姐耳中,她面色變了又變,恨不得給楊柳等人一個耳光,強壓下怒氣,「方纔母親同我說了,她當初是存了在侯府換女的心思,可是侯府下人太多,她沒有機會交換我們的身份……」

  慕嫿看都沒看故作鎮靜的三小姐,只是落在躡手躡腳,面色猶豫,慢慢靠近的田氏身上,「三小姐才是你的女兒?!」

  田氏打了個激靈,咬著嘴唇,眸子頗是複雜。

  「娘,您倒是說話啊。」三小姐回身扶住田氏,悄悄捏了田氏一把,「把事實的真想告訴慕嫿,也省得爹為了她,離開捨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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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23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8-7-2 03:27 PM 編輯

第二百六十章 群情激憤

  三小姐一番驚天動地的嚎叫,贏得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百姓們已經遺忘掉永安侯府和木家換了女兒的事,畢竟慕嫿太過優秀,風頭正勁,哪怕不是親生的,誰又能拒絕出眾的好女兒。

  沒見木指揮使和沐國公為慕嫿已經把官司打到皇上跟前?

  有不少人暗笑永安侯夫人聰明反被聰明誤,白白把慕嫿這樣明顯能光宗耀祖的女兒推出去。

  誰能想到今日三小姐又給出另一種說辭,再次拉來當時為私心換了女兒的木夫人,此時田氏被木齊休掉的事兒還沒有散播開去,田氏在眾人眼中依然還是木齊的夫人。

  慕嫿神色恬淡,無喜無怒,好似在聽別人的事一般,語調平緩:「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麼?」

  田氏身體一顫,心頭被狠狠捅了一刀,更顯得猶豫不敢開口,她只要說了……再也沒有任何的挽回餘地。

  不知為何,田氏莫名不忍心,淚水盈盈的眸子望著雲淡風輕的慕嫿,她從來就沒有認真看過的女兒,她感到慕嫿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平靜。

  三小姐暗再次掐了田氏一把,田氏似呆傻了一般毫無知覺,三小姐橫身擋在田氏身前,直接怨懟慕嫿:「你再威脅娘也沒用,不就是看我爹如今做了神機營指揮使,你不捨得富貴,才再次往我爹身邊湊?慕嫿,你一直就是個愛慕富貴的,以前我不怪你,現在我也不怪你,只求你……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免害人害己!」

  「慕嫿,你把我爹娘還給我,好不好?」

  三小姐話風一軟,雙眸含淚,楚楚可憐,哀求道:「聽說我們身份調換了,知道你在關外受苦,我是真想把父母還給你的,所以我忍痛苦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木家,斬斷十年的養育之恩,不敢再親近木家的任何人,只能偷偷去看看爹娘……我很痛苦,但我一直盼著你們骨肉能真正相處,不去打擾你們。哪怕在永安侯府過得不好,戰戰兢兢,始終無法同永安侯和夫人產生感情,我也沒有想過再去打擾你……」

  「我一直不明白了,明明是親生的骨血為何總有陌生的感覺?這不是生恩和養恩誰輕誰重的問題。我在侯府住著,心上卻總是惦記木家的一切,知道娘受傷,我比誰都心疼,好似在剜我的肉一般,知道爹爹生意不順,我比誰都著急。」

  「後來我才明白這才是骨血親情。」

  三小姐攬住田氏的肩膀,哭著說道:「我和他們才是一家人,是至親的骨肉,當初我娘沒有換掉我們,也是不忍心吧,不忍心把至親的女兒交到永安侯府,哪怕當時我會得到更好的照顧。」

  慕嫿嘴角微彎,「是嗎?田氏?」

  「……我……」田氏躲閃著慕嫿的眸光,三小姐就在身邊,以後會一直陪著她,等熬過這一段艱難捱的日子,她再同慕嫿說明身份,或是讓慕嫿遠遠離開,等沒人記得她的時候,再回到京城,她總是不會虧待慕嫿的,一定會給慕嫿足夠的補償,「是,三小姐才是我的親生女兒,當時……當時我沒有換……」

  還沒等田氏說完,一塊石頭狠狠砸向田氏,碰,田氏躲閃不及,額頭被砸出個口子,鮮血流淌下來,落入眼中,眼前的一切模糊,並一派赤紅。

  「楊柳……」

  慕嫿看著再次蹲下撿起石子的楊柳,「你這是……做什麼?」

  從來沒有人會為她出頭?

  任何時候,她總是站在所有人最前面,哪怕是在中軍坐鎮,她也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揍她!」

  楊柳雙眼紅紅的,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痛哭過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撿起石子就向田氏身上臉上砸,「我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狠心的母親!她當嫿嫿……不,當我們是什麼?」

  沒有牽引到嫿嫿身上,嫿嫿會傷心的,楊柳比三小姐哭得還慘,一邊扔石頭,一邊哽咽道:「當我們是白癡嗎?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羨慕侯府富貴換了女兒,哈哈,當時誰不知道侯府即將被抄家奪爵?她身為親娘竟然不知道侯府的富貴如同鏡花水月,把女兒送進侯府,換回侯府千金,真是忠肝義膽啊,永安侯夫人給了你不少的好處吧,你就沒想到你那些東西是拿你親生女兒換回來的?」

  「在你寵愛慕媛時,你就不覺得愧疚?」

  「我說過……」三小姐躲閃著石子,可是發覺扔石頭的人越來越多,她抱著頭,「你們瘋了,慕嫿,你的人都瘋了!」

  扔石頭的人始於楊柳,高潮在於宛城的小姐們全部拋棄以往的端莊,撿石頭,砸人!

  謝瑩高聲道:「我們嫿嫿不屑同你們動手,給你們臉是吧,以為她好欺負是吧,呸,那是嫿嫿懶得同你們這對無恥子嗣,愚蠢狠心的賤人計較。慕媛,你口口生生說嫿嫿愛慕富貴,你這是再說你自己,聽說自己是侯府的千金,你跑得比誰都快,回到永安侯府,看把你風光能耐的,就怕別人說你長在商賈的木家,幾次陷害嫿嫿,甚至嫿嫿都去了宛城,你還不肯放過嫿嫿,屢次三番陷害嫿嫿。現在看到侯府落魄了,木齊做了指揮使,你又來說你是木家的女兒?」

  「有本事的人到哪裡都會名揚天下,無論怎樣的出身,慕嫿注定都是你這輩子望塵莫及的。」

  「嫿嫿可以不是永安侯的女兒,可以不是木指揮使的女兒,她自身的光彩和才情比是誰的女兒更耀眼貴重。」

  「像你這樣貪婪平庸的女孩子永遠只會在意誰是你的父親!」謝瑩一臉鄭重,「而嫿嫿,她的親人會因她而榮耀!」

  慕嫿眼瞼蓋住眸子中的感動,不愛哭的她,此時眼圈亦有幾分紅。

  「對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怎麼不說自己是皇上的女兒?」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三小姐,你其實是公主吧。」

  「哎呦,她若是公主,咱們這可是要被砍頭的。」

  「是啊,是啊。趁著砍頭之前,多砸幾個臭雞蛋,奶奶的,我忍了好久了。」

  各種雞蛋,爛菜葉等物什向三小姐和田氏砸來,鋪天蓋地,她們兩個好似木頭樁子一般,完全不知躲閃,亦無法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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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25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8-7-2 03:27 PM 編輯

第二百六十一章 拳打賤人

  「誰願意聽一對敗家娘們**?」

  「就是,她們以為咱們指揮使大人是個傻瓜?連誰是自己親生女兒都分不出?」

  「咳咳,就算以前沒看出來,現在也看出來了啊。」

  木齊還給慕嫿留下不少的侍衛,他們自然清楚頂頭上司有多重視慕嫿,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他們讓三小姐和田氏跑到小姐面前惹是生非,讓小姐傷心,回去還不定怎麼被收拾呢,還不趁現在群情激憤時刷木指揮使一波好感?

  他們出身很好,又是木齊信任的人,口無遮攔,狠狠貶低田氏和三小姐,「那個臭娘們不是早就被我們指揮使休了?怎麼還敢來冒充夫人?」

  「瞞著指揮使換了女兒,殘害指揮使親生骨肉,也就是木大人寬宏大量,只是休了她,換做是我……不是她,木大人和小姐也不會骨肉分離十幾年,只要一想到寵個仇人的女兒,自己親生的姑娘被永安侯夫人當丫鬟用……真該弄死那個賤人!」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木齊休妻的事也講了出來。

  方纔還有些擔心的百姓,這回砸田氏和三小姐更加無所顧忌,狠狠發洩一通,最好得是田氏和三小姐好似木頭樁子,不躲不閃,任由腌臢之物砸在自己身上。

  她們這是怎麼了?

  「報應,報應啊,老天爺都在報應這對賤人。」

  方纔追著田氏的少年在人群中扯著脖子喊道:「田賤人不配做母親,殘害親女兒,聽信一個外人的挑唆,滿天神佛都看不過了,老天有眼啊,砸,砸死她們。」

  他也拚命的彌補方纔的過失,回去還能在公子爺面前求求情。

  有他這般扇動,百姓們自然不會再想田氏和三小姐為何不肯躲。

  嗯,老天爺是長眼睛的,沒問題!

  嗯,善惡到頭終有報,也沒有問題!

  那還等什麼?

  砸,使勁砸,沒看老天爺都站在他們一邊嘛。

  百姓既正義!

  柳三郎揮了揮手腕,冰冷的眸子閃過一抹清淺的笑意,雖是做不到似慕嫿輕鬆寫意,但他的功夫也不是百煉的,總算是幫了慕嫿一把。

  看了一眼百姓和宛城的小姐們,柳三郎摸了把額頭不存在的冷汗,真難啊,好多人和他搶著幫慕嫿出氣。

  臭雞蛋等腌臢之物落在身上,三小姐髒得比街頭乞討多年的乞丐還不如,如花似玉的絕美臉龐此時如同打翻了顏料,紅得是果子殘汁,黃得是臭雞蛋,白得是麵粉,黑得是爐灰……誰讓此處是馬球場?

  誰看馬球不帶點小零嘴?

  何況周圍有不少擺設攤位的人,他們攤位不缺雜物,有人甚至把一些垃圾扔向三小姐和田氏。

  三小姐生生被氣過去,不是穴道被制住,她早就暈過去了。

  從小到大,她就沒有這般丟人過,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幫著慕嫿?

  慕嫿給他們什麼好處?!

  他們都看慕嫿有木齊才巴結慕嫿……一定是的。

  慕嫿緩緩走到三小姐和田氏跟前,所有人都停下了,刺鼻的味道令慕嫿皺了皺眉,這兩人太慘了,不過她好開心啊,原先的慢慢也會開心吧。

  「他們不是為巴結我,或是木指揮使才這麼對你。」

  慕嫿笑容明媚,彷彿能看透三小姐的心思,「你這輩子都想著拼爹,想著攀附富貴,我……誰是我爹娘,他們身份如何,我根本就沒在意過。倘若時至今日,他們還是你說什麼,他們就相信什麼,才會令我真正的傷心。」

  她做了那麼多,不求回報,不求榮華富貴,只希望得到他們的承認而已!

  認可慕嫿是個好姑娘!

  漂亮,能幹,正直的好女孩!

  這些人中肯定也有借此洩憤的人,並非是為她出氣,大部分人都是相信她的,雖然慕嫿為戰死的英靈請命,為退伍的將士求撫恤等等,這些事同他們關係不大,甚至慕嫿出盡分頭,他們從慕嫿身上得不到任何好處,當時今日他們同慕嫿站在一起,用自己一雙手為慕嫿助威!

  民心,這就是民心。

  前世她戍邊幾年,最終血染疆場,是值得的。

  她心頭曾有過一絲後悔在此時煙消雲散,她犧牲性命死戰到底,除了回報養育了她的沐家外,亦保護了一群可愛的百姓免於戰火!

  慕嫿揚起拳頭,重重打在三小姐的小腹,三小姐身體飛出十幾米,摔到地上,慕嫿側頭看了一眼田氏,拳頭緊了緊,同樣揮出了一拳,田氏向後倒去,明顯比對三小姐輕了不少。

  然而田氏眸子滿是驚恐,慕嫿竟然打自己了?

  以前無路她如何做,對慕嫿如何冷淡,慕嫿始終沒有主動動過自己,當日那一刀,也是她撲到三小姐身上,代替三小姐挨的,在最後關頭,慕嫿明顯收住了刀……這一切讓田氏明白,慕嫿不想弒母,她心頭還是把田氏當做生母看的。

  最後,田氏還是失去慕嫿,失去在慕嫿面前的優待。

  「你方才說我不是你親生女兒。」慕嫿低頭看著狼狽渾身一股刺鼻嗖臭味的田氏,「多謝你了,我終於解脫了!」

  慕嫿掏出手帕擦了擦拳頭沾上的髒物,輕蔑般扔到田氏臉上,「以後再出現在我面前,你再沒有優待,仔細我的拳頭!」

  慕嫿打出口哨,白馬跑過來,她翻身上馬,燦爛肆意的笑容令所有人沉迷,「京城最好的酒樓,我請客,慶祝我重獲新生,願意捧場的,酒菜管夠!」

  「多謝慕小姐!」

  「慕小姐請客擺席我們肯定去啊。」

  「恭喜慕小姐!」

  百姓們嘻嘻哈哈,紛紛恭賀慕嫿,揚言一定去給慕小姐捧場。

  柳三郎不錯神的看著瀟灑離去的慕嫿,嘴角微微揚起,「去給木指揮使送個消息。」

  「是,公子爺。」

  最好的酒樓擺流水席,銀子肯定不少,柳三郎知道慕嫿請得起,可是慕嫿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慶祝新生,怎少得了木齊……沐國公。

  慕嫿無需這兩人抬身份,但是她還是需要父親的。

  柳三郎怎捨得見她不完美?

  那是他給予慕嫿再多都無法彌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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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28 PM

第二百六十二章 慕嫿的土豪父親

  沐國公正逗弄著鳥籠子裡的紅嘴綠毛鸚鵡,完全無視坐在書房中的沐國公夫人和侍立在一旁的一對兒女。

  「嫿嫿吉祥,嫿嫿最棒!」

  鸚鵡聰明般的開口,沐國公喜笑顏開,手指碰了碰鸚鵡頭上的兩撮光鮮的毛,「我沒讓你說話,等見到嫿嫿,你再討她歡喜,我教你的小調還記得?一會唱給嫿嫿聽。」

  論征戰朝爭,沐國公是不成的,天生沒那個腦子,剛剛在朝堂上被皇上坑了一把,沐國公還感恩戴德,覺得皇上是站在他這邊——支持他同木齊搶女兒。

  然論吃喝玩樂來,沐國公很有天分,訓練鸚鵡巴哥等活物說話,能甩很多人八條街去。

  如今他正在訓練這只極品珍貴的鸚鵡就是專門給慕嫿準備的。

  以前他是不敢腐蝕縱容少將軍的,畢竟女兒那雙浩然正氣的眸子能令他玩樂享受的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會湧起幾分的愧疚,所以他有好玩的,也不敢再少將軍面前顯擺。

  如今狀況不一樣了,慕嫿是個女孩子,無需去承擔本不該她承擔的責任和重擔,沐國公完全可以帶著慕嫿一起享樂。

  至於帝國邊疆安危,天塌下來有皇上頂著,他們個頭矮,頂不住!何況少將軍已經頂過一世,把為國盡忠的機會留給仁人志士。

  沐國公承認自己就是這般的無恥!也準備把慕嫿給教無恥了。

  沐國公夫人帶著沐世子和嘉敏縣主坐在書房,就是要同沐國公說道說道,明明有兒有女,偏偏去搶慕嫿,這讓外人如何看他們的兒女?

  莫非他們不孝順父母?!

  她已經說了半晌,嘉敏縣主也適時的表現出委屈來,沐世子一臉珍重,比起母親和妹妹,相對沉默內斂。

  然而他們說得再多,沐國公只是訓練鸚鵡,對他們的話語沒做任何反應,左耳進,右耳出,完全當做她們不在書房,同鸚鵡自得其樂。

  沐國公夫人手指輕輕顫抖,從丈夫口中聽到嫿嫿兩個字,她明知道說得是慕嫿,可心頭就是不舒服,嫿嫿如同鋼針一枚一枚盯在心口。

  「國公爺若是認義女,我和兒女們不好說什麼,我們總盼著國公爺能高興,然而您身為世子的父親,就不為……不為世子想一想?」

  沐國公只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繼續逗弄那畜生,沐國公夫人提著帕子擦拭眼角的濕潤,「哪怕世子不得你喜歡,國棟呢?他不是……不是你最疼的兒子,你整日嫿嫿,嫿嫿的,讓樺兒如何想?你是想讓她……不得安寧?」

  委屈的嘉敏縣主低垂下腦袋,說得一定不是自己!

  沐國公手臂微微一頓,「你又來了!」喉嚨裡滿是苦澀,哪怕她戰死了,依然擺脫不了被妻子拿來利用。

  「你真的瞭解我們的女兒麼?你真的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沐國公回頭同含淚的眸子對視片刻,沐國公夫人好似快要哭出來了,眼裡盛滿濃濃的思念,倘若女兒還活著,絕不會讓她和兒子被沐國公如此薄待。

  她騙了他很多年,騙了女兒許多年。

  以前沐國公總是隨她心思,無論是冒領女兒戰功,還是支持沐世子,一切一切都順了她的意,可今日他不願意再被她困住了。

  「以後你別在拿樺兒說事,否則……」沐國公扯起嘴角,帶有一抹的無賴痞氣,「我們夫妻十幾年,你該知道我的性子,我這人吧,幹大事不成,闖禍惹事那可是一把好手,現在我只是紈褲了一點,你再刺激我,我就去造反……」

  「國公爺!」

  「父親!」

  沐國公夫人和沐世子連忙阻止沐國公繼續說下去,眼前的二百五真有可能去做謀反的事。

  「橫豎我早就想死了,是你們攔著我,不讓我死。」沐國公繼續嚇唬妻兒,「也是我怕疼,不敢自盡,不如拉著滿門陪我一起死,咱們一家一起死了,如此樺兒也會高興!」

  沐國公夫人氣得渾身直哆嗦,什麼叫樺兒也會高興?她死了,就讓全家陪著她一起死嗎?

  「國公爺,咱們女兒還在,往後您少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她已經是嘉敏縣主……前一陣子二皇子還派人送東西過來。」

  沐國公壞壞一笑,「我年輕時候曾經給好幾個閨秀送過禮物呢,還是皇子呢,送東西都不夠大方……下一次你該同二皇子說,多送一些珍貴的東西。」

  嘉敏縣主勉強笑了笑,二皇子送來的禮物雖不值錢,那時二皇子啊,最有希望登上儲君位置的人,他的一片心意比珍品還要貴重!

  她的父親果然如同母親所言,是個傻子二百五!

  「當日我給你五萬兩銀票,你說不會管我做什麼。」沐國公果然比只送了幾百兩禮物的二皇子土豪氣息濃厚,「夫人說話不算數啊。」

  沐國公夫人咬著嘴唇,「我是沒想到國公爺是認真的……」

  「我雖然一向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但是這回認嫿嫿做女兒,無比認真!」

  沐國公的笑容淡了去,「誰擋著我認嫿嫿,誰就是我的仇人,別忘當年的事,你的好師兄可不會再來幫你對付我了,何況就算他來了,我寧可死,也不會改變主意。樺兒年紀輕輕就死了,她都不覺得委屈,我癡活了三十多年,靠娘,靠女兒享受了二十年,我這輩子夠本了!」

  「國公爺,你別再胡說了!」沐國公夫人站起身,握住嘉敏縣主的手,「女兒還在,你看不到嗎?」

  沐國公靠著門框,無賴般翻了一下眼瞼:「你不怕做惡夢,我怕!對了,似你這樣狠心的母親,她就是托夢,也不會再見你……」

  「父親,父親。」

  木大少爺滿頭是汗一溜小跑跑到書房,嚷嚷道:「嫿妹妹要在京城最好的酒樓請客,說是慶祝新生,啊,整個京城的百姓都趕去酒樓,需要好多好多銀子……」

  他巴拉巴拉把馬場的事說了一遍,完全沒看到臉色越來越黑的嫡母,沉默到幾乎失去言語能力的沐世子,以及咬著嘴唇的嘉敏縣主。

  「豪氣啊,不愧是我女兒!」沐國公上躥下跳,比請客慕嫿還要興奮,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去,把京城最好的酒樓,次一點的酒樓都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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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29 PM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沐世子的試探

  沐大少爺被自己父親甩出的銀票給震住了。

  厚厚一疊,怎麼也有兩三萬兩銀子,沐大少偷偷望了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嫡母,真是稀奇,嫡母很少情緒外漏,一直都是端莊威嚴的。

  沐國公夫人如何不生氣?

  丈夫輕易甩給慕嫿幾萬兩,而她雖然拿了五萬兩銀子,還得做出不干涉沐國公的承諾。

  早知道丈夫這般有錢,她早就……

  「京城最好的酒樓買不下來啊。」

  沐大少爺剛想解釋原因,眼前有多出一疊銀票,再次被壕氣沖天的父親震撼到了,抿了抿嘴角,「聽說最好的酒樓有皇上的題字,酒樓的廚子都是御廚,據說同皇上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酒樓的老闆娘是個寡婦。」

  「鳳娘子嘛,我認識。」沐國公略顯癡迷,「鳳娘子端是萬種風情,迷人得緊,就是財迷了一點,眼睛只盯著銀子……」

  沐大少爺不敢去看沐國公夫人扭曲的面容,「她是不會賣酒樓的,您出多少錢……」他趕忙拽住父親又要掏銀票的手,「都不行啊,在皇上題字的酒樓,誰都不敢用權勢壓鳳掌櫃。」

  「的確有點難辦,皇上看上個鳳娘子也不容易,身為臣子不能讓皇上為難。」

  在京城皇上的八卦還是蠻多的,比如皇上和風掌櫃不得不說的故事,只是這麼傳,誰也沒有再酒樓中碰到過微服私訪的皇帝。

  令人意外得是,有人把話傳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竟是主動讓皇上把宮外的鳳娘子接進宮來,據說當時皇上只是一笑而過,推說鳳娘子心有所屬。

  還有人比皇上更好的男人?!

  一個女人,還是個寡婦,裡裡外外的應酬,鳳娘子的名聲並不怎麼好,很是被士大夫看不起,然而她風風火火,賺得銀子很多,雖是接待一些貴客,從不曾讓誰佔去了便宜,她也算是女子中的異類。

  「既然嫿嫿要請客,你把銀子給鳳娘子送去,讓她別管嫿嫿要銀子了。」

  沐國公在屋子裡轉悠了一圈,「我記得京城幾家商行都托著我的船隊運送過貨物,擺流水席最少不了食材,嫿嫿萬一把全京城的人都吸引了去,沒有吃的,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您說怎麼辦?」

  「他們還想繼續讓我的船隊帶貨的話,就幫天下第一樓運送準備食材。你去給他們說一聲,誰做得準備得齊全,下一次我給哪家打八折。」

  沐國公為慕嫿操碎了心,「咱們莊子上的活物生疏也挑揀些給酒樓送去,我可是嫿嫿的親人,此時不盡全力說不過去。」

  「國公爺!你夠了!」沐國公夫人氣得心肝脾胃沒有一處不疼的,「你知不知道你方才說得那幾家商行背後的主子都是誰?」

  沐國公示意長子快去辦事,不必聽沐國公夫人吼叫嘮叨,沐大少向嫡母行了一禮,一溜煙跑遠了,沐國公揚起痞笑,「聽說都是朝廷重臣,或是宗室勳貴,畢竟除了頂尖的幾家商行外,其餘商行沒有主子支持是經營不下去的。」

  朝廷上推行新政的本意很好,然商人的地位不見有顯著提升,找不到靠山,商行很難經營下去,連夏家都送女兒入宮了。

  沐國公夫人心肝一顫,指著不爭氣的沐國公,「你知不知道世子身單力孤需要幫手或是盟友?你有這麼多的人脈,竟然給了個不相干的慕嫿,只是讓她顯擺?你就沒有想過兒子嗎?沒有想過沐家如何鞏固地位?」

  沐國公慢悠悠且認真的搖頭,「我還真沒想過世子!」

  「……你……」

  沐國公夫人第一次發覺丈夫很會氣人,胸口宛若炸裂一般。

  「母親,息怒,息怒。」嘉敏縣主扶住沐國公夫人,剛想說話,卻聽到沐國公繼續說道:「你說世子孤單?這怪我嗎?曾經少將軍有多少忠心耿耿部屬?他們現在都在哪?」

  一直沉默的沐世子身體一震,動了動嘴唇,「他們是戰死的。」

  「這話是你娘告訴你的?」沐國公冷笑,指著沐世子,「你,我,沐家滿門都該死,都有罪啊,皇上一旦追究,我們都逃不了。」

  沐國公夫人哆嗦道:「住嘴吧,國公爺,他們的確是戰死的,小五可以證明……他們寧可……寧可戰死,也不會承認世子。」

  真不知她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個明知道是死路,毫無畏懼般衝過去,陪著她一起死,當時沐世子攔都攔不住,雖然留下個小五,但小五什麼都不知道的,否則也會陪著她一起去死。

  沐世子哪怕許以重利都無法降服他們,他們心裡眼裡只有少將軍,甚至知道她是女孩子後,亦不該初衷。

  「你們看重的人,寧可死也不會承認他。」沐國公嘲諷般說道:「而肯投靠你們的勢力,你們又怕漏了風聲,不可信,不敢再經營西北的人脈關係,做出一副只忠誠於皇上的姿態,你們現在感到孤單了?感到根基不深,沒有盟友了?」

  噗通,沐世子跪在沐國公面前,低垂腦袋,「父親,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把性命還給她,求您別再繼續責怪娘親,娘親也很痛苦,她也是娘親的骨肉。」

  「你怎麼同她比?活著比不了,你死了,別想再碰到她。」沐國公眼圈泛紅,難掩悲傷之色,「咱們都是要去閻王殿,入畜生道的,而少將軍,我的女兒會是成神成佛,永享富貴安寧。」

  沐國公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大步離開書房,走之前還記得提走了鸚鵡。

  沐國公夫人身體晃了晃,沐世子抬起頭,眸子暗淡卻很有精,「娘的擔心是多餘的,慕嫿只是讓父親想起她而已,人死如燈滅,她不可能還活著,是我親手安葬了她。」

  她那身染血的盔甲亦讓他做了半個月的噩夢。

  沐國公對慕嫿的執著,慕嫿言行令沐國公夫人疑神疑鬼,今日沐世子才藉機試探藏不住心事的沐國公。

  沐國公夫人眸子閃過一抹狠辣,「既然不是她,我亦不用再手下留情,一個陌生的丫頭休想佔據我女兒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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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29 PM

第二百六十四章 慕嫿的後媽出沒

  當日她用女兒的血和頭髮,在靈位上寫下名字,並供奉在佛前,用以超度女兒靈魂,淨化她的怨念,沐國公夫人並非只是單純的後奼女人。

  畢竟她的表哥可是長青先生,當代鬼谷子的傳人。

  縱然學不到表哥通天徹地的本事,她亦是學得一些皮毛手段。

  這些足以保證她和她兒女們富貴榮華一輩子了。

  沐世子的試探,沐國公的反應令她略覺心安,若是有可能,她也不願意再面對已死的女兒。

  「母親……」嘉敏縣主輕快般說道:「您放心,沒人可以奪走女兒的一切,我亦不會輕易讓慕嫿得逞,在她面前認輸。」

  她可不是沒用的三小姐慕媛。

  沐國公夫人輕輕撫摸女兒額前的碎發,低聲說:「有些事情,現在不適合告訴你,你只管入宮拜見太后娘娘,其餘的事,我和你哥哥會幫你鋪平道路的,京城閨秀斷然不會輸給一群鄉下來的丫頭,就算她們技藝高超,你們這些小姐背後的家族也不會容許鄉下丫頭逞威風。」

  嘉敏縣主依偎著母親,點頭道:「娘,我不會做多餘的事。」

  「我最是喜歡你這股聰明勁兒,慕嫿太囂張了,大宴京城百姓?看她不順眼的人比看重她的人更多,慶祝她新生?我看她是在作死,就算京城百姓都站在她那邊去,都稱讚她,她在權貴皇族眼裡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

  「她生父是木指揮使。」嘉敏縣主提醒一個勁貶低慕嫿的母親,「父親對她也很好,她同輕浮的女孩子不一樣,我覺得皇上似對她也是看重的,在朝廷上幾次三番提起她的名字,還有紅蓮長公主……」

  沐國公夫人多了幾分慎重,想了一會道:「一會兒我給你個香囊,你帶進宮去,盡量靠近她,到時候有她丟臉出醜的。」

  還缺少慕嫿的生辰八字,不過想來從田氏和三小姐口中不難打聽到。

  嘉敏縣主猶豫片刻,好似不忍心對待慕嫿,「即便慕嫿佔了風頭也影響不到我,從來我就沒有想過去同她搶什麼。」

  「傻丫頭,你不去計較慕嫿,她卻不會讓你好過,看看她對三小姐和田氏,多狠得心腸。」沐國公夫人扯起嘴角,「皇上既是喜歡她,我便促成她入宮,只要她做了皇上的女人,你爹自然而然就不會再張羅著認慕嫿做女兒了。」

  「慕嫿那樣的性子,在後宮怕是一日都待不下去。」

  沐國公夫人眸子閃了閃,倘若慕嫿不肯改變性情遲早會被後宮的女人磋磨死,可若是改了性情,皇上還會看中她麼?

  她還會吸引沐國公?

  「我們這是送了慕嫿一份天大的富貴,以後她承寵於陛下,沒準還會感激我們呢。」

  沐國公夫人輕聲交代嘉敏縣主如何在宮中配合自己,畢竟她是一品誥命,自然在入宮給太后娘娘賀壽的名單中,還很靠前,行事更加方便。

  沐世子對慕嫿有恨,亦有佩服,曾想過娶慕嫿過門,然而母親和妹妹都不喜歡慕嫿,沐世子便絕了這份心思,慕嫿哪有親人重要。

  將來他的妻子可以不漂亮,不溫柔,家世不夠顯赫,但是必須同他一起孝順母親,善待嘉敏縣主,母親為他犧牲太多了,嘉敏亦是為他付出良多,他不能辜負她們。

  ******

  「……木,木齊的女兒嗎?」

  京城最大最奢華的酒樓之中,一位風韻猶存的少婦猛然從賬本上頭,看向身邊的夥計,「你再說一遍,真是木齊的女兒?」

  夥計跟了風掌櫃好幾年,鳳娘子只對銀子著急,從未在意過任何人,今日有銀子不算反而關心木指揮使的女兒?

  「是,是神機營指揮使的女兒,慕嫿慕小姐。」

  「啊,是她!」

  鳳娘子長了一雙入鬢的眉毛,又是天生一雙眼,顯得英氣又帶有幾分獨特的風韻,再配上她能讓任何男人都眼睛發直的好身段,鳳娘子頗受男人垂青,幾乎每日都有媒婆上門提親,不是有皇上的招牌在,她怕是早就被有權有勢的男人搶去了。

  「可她不是姓慕,羨慕的慕。」鳳娘子咬牙切齒,「不是木頭的木!」

  牙齒咯吱咯吱好似能咬碎木頭一般,夥計背後冷汗直流,「她才是木指揮使的親生女兒,前一陣子京城說過的換女……」

  鳳娘子這才恍然大悟,食指揉著太陽穴,「我竟是不知他還是珍寶閣的木掌櫃。」

  「您以前見過木掌櫃的。」夥計小心翼翼的說道,「他還同您喝過酒……」

  「碰。」

  鳳娘子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木掌櫃那副懦弱無能樣子,我哪會記住?你們都忘記,老娘我……記不得人!」

  說來也是一把眼淚,鳳娘子分不清男人的臉,今日見過了,明日就忘記,唯有一個人,讓她記憶深刻,可她記住的木齊,跟木掌櫃根本就是兩個人,他們怎麼都說是一個人?

  真是奇怪了!

  「主子,您看咱們收多少銀子好?沐國公府大少爺帶了幾萬兩銀子來幫慕小姐付賬。」

  「一分都不收!」

  氣勢洶洶的鳳娘子氣勢突然柔軟下來,罕見拋開銀子賬本,「我去梳洗打扮,一會兒慕小姐到了,你們都給我熱情點,誰敢開罪慕小姐,我要你們的腦袋!」

  「……」

  夥計們懵了,眼前的人真是他們死要錢,恨不得抱著銀子睡覺的主子?

  等著付賬的沐大少爺也愣住了,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不要銀子?」

  顯然他是聽過鳳娘子愛銀子的傳聞,據說連皇上來酒樓吃飯,她都敢管皇上要銀子的,「嫿妹妹是要宴請許多人,酒宴得擺上幾百桌,還不一定夠,鳳掌櫃不要銀子……是不讓嫿妹妹在酒樓擺宴?」

  「來吃飯都是貴客,嫿妹妹宴請的銀子,我爹出了。」

  沐大少爽快甩出一疊銀票,同沐國公拿銀子砸人的作風異常相似,只是少少欠缺一點點紈褲土壕習氣,畢竟沐大少爺從來不是以自己的父親為榜樣,而是帥氣灑脫的少將軍。

  「我們掌櫃說,隨便慕小姐,她想擺幾桌,就擺幾桌,我們免費供應各色酒菜,保證都是上等的席面,不讓慕小姐臉上無光。」

  「……鳳娘子還好嗎?」

  「當然。」

  回想擦脂抹粉,一派溫柔的主子,夥計們也不大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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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30 PM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又一個土壕

  慕嫿取銀子趕到京城最好的酒樓門口,碰到捧著銀票發呆的沐大少爺,笑呵呵同他打招呼:「沐大少爺,我們又見面了。」

  目光在一疊厚厚的銀票上掃過,慕嫿輕快般跳下馬,「沐國公讓你來的?」

  沐大少感到慕嫿有幾分不一樣,更顯得從容瀟灑,好似束縛她的枷鎖徹底斬斷了,見輕鬆自在的慕嫿,他也是歡喜的,雖然眼前的人同他記憶中捨身取義,高大尚的少將軍不一樣,但是父親說得對,她該享受盛世繁華了。

  「我覺得……鳳娘子不對勁。」

  沐大少把慕嫿拽到一旁悄聲嘀咕,緊跟慕嫿過來的柳三郎眉頭稍稍一皺,莫名感到他們怯怯私語有點刺眼。

  有什麼是他不知道,而需要沐大少給慕嫿提醒?

  還背著他說!

  柳三郎緩緩走到酒樓門口,向陸陸續續趕到酒樓的百姓說道:「都請裡面坐,先用些茶水,酒菜一會就會端上來。」

  學識淵博且溫潤爾雅的端方君子,魏王殿下的兒子,皇上最為寵愛後輩,無論是哪個身份,柳三郎都是吸人側目的,尤其是他儀表堂堂,風紳俊秀。

  百姓能感到他的親切,對他萌生幾分好感。

  「柳公子這是……」

  「我同慕小姐是鄰居,代替慕小姐迎接諸位。」

  柳三郎唇邊噙著和熙的微笑,雖不是忙裡忙外,操持瑣事,但他在酒樓門口迎客,立即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按贊柳三郎真是一位君子,熱於助人,幫忙慕小姐。

  換個人,怕是會有閒言碎語傳出來,然而柳三郎人品太好,便是有人猜到柳三郎傾慕慕嫿,也不會有人去玷污君子和才女之間的那份美好。

  有更多人樂見其成!

  慕嫿沒注意周圍人目光,「你的意思是鳳娘子看上木指揮使?她想做我繼母?」

  今日酒樓綵燈高懸,便是皇帝親臨,怕是也沒這待遇。

  酒樓的夥計忙裡忙外,慇勤得不得了,往日他們接待的人都是達官顯貴,哪會是平頭百姓?原本百姓們還有些拘謹,但被夥計們慇勤以待,反倒放開了不少,享受他們一生只有一次的盛宴。

  「鳳娘子很給嫿妹妹長臉。」沐大少不覺得自己父親能搶過木指揮使,「看起來她對木指揮使情根深種,肯定不會虧待了嫿妹妹,最起碼比糊塗的田氏好得多。」

  慕嫿方才聽了鳳娘子的傳奇經歷,不覺得鳳娘子比親娘還狠,「他才休妻很是突然,鳳娘子一直不肯再嫁,若是等我爹的話,她……沒準一輩子都等不到。」

  不是田氏太能做,木齊未必會休掉她。

  「我喜歡他是我的事,同他無關。」

  門口閃過一道倩影,慕嫿順著那麼紅看過去,鳳娘子今年也不過二十剛出頭,長眉入鬢,鳳眸細長,她顯得英氣,偏偏又有一副可以征服男人的妖嬈身段,這樣矛盾的美,令人對她有極深刻的印象。

  鳳娘子走出酒樓,衣角生風,顯得極有氣勢,整個人不再是風情萬種,鳳眸一瞇顯得極是嚴厲,沐大少心頭一個哆嗦,鳳娘子不似討好慕嫿,她是來示威的?

  慕嫿淡淡回道:「既然是你的事,何必特意同我說?」

  「……愛屋及烏,你沒聽過?!他所看重的人,就是我看重的,他疼愛的女兒在我的酒樓請客……我自是不會要銀子。」

  「聽說你很愛財?」

  「我的銀子足夠後半輩子花了。」鳳娘子冷厲般說道,「你不用再給我銀子。」

  她殺氣騰騰轉身走進酒樓,宛若對慕嫿不大滿意。

  「嫿妹妹……」

  「我先去看看鳳娘子。」慕嫿尾隨進了酒樓,悄悄跟著怒氣沖沖,好似誰都欠了她銀子的鳳娘子。

  沐大少摸了摸鼻子,弄不明白女人啊。

  *****

  「該死,該死。」

  酒樓後連著一個院落,種了幾株柳樹和高高的松柏,鳳娘子眼圈微紅,折了一段柳枝狠狠的抽打著柳樹,「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她不會喜歡我了。」

  此時她哪裡還有方纔的氣勢?

  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自怨自憐,狠狠的虐待柳樹,額頭抵著凹凸不平的樹幹,「我真沒想過打擾他,只是看著他就好,可是他既是休妻了,若是再娶,我也有了機會……」

  鳳娘子以為一輩子就那麼看著他了,一輩子單相思,突然而來的變故,讓她心頭活泛了幾分,倘若木齊續娶,為何不能是她?

  他們明明是舊識,她救過他的命,他也幫過她。

  木齊那樣的男人一般的女子都畏懼他,只有她不怕他,亦不在意他是不是神機營指揮使。

  「他那般在意女兒,我竟然在他女兒面前……天啊,讓我死吧。」

  慕嫿扯起嘴角,果然鳳娘子是個有趣的人,人前一面,人後一面,同木齊多重性格還是蠻般配的。

  木齊前三十多年,命運坎坷,承受許多折磨和侮辱,如今他狠心擺脫田氏,慕嫿自然不會阻擋木齊去尋找第二春,找一個真正懂他的好女人,再給他生一個真正的兒女。

  前世今生她的生母都是極品,她不覺得繼母會比生母更糟糕。

  何況她也不是任由繼母擺佈的懦弱女孩子。

  「父親娶誰為妻,我不會多問。」慕嫿的聲音令鳳娘子拿頭撞樹頓了一下,哽咽道:「你怎麼過來了?」

  好丟人!

  在木齊的女兒面前丟人了。

  她這樣衝動,愛財,名聲又不大好,慕嫿會不會嫌棄她。

  啊,她以後怎麼幫著木齊管教女兒?

  不是,同木齊一起寵溺女兒!

  「我……我給你準備不少的東西。」鳳娘子低垂著腦袋,蹭到慕嫿身邊,一把死死抓住慕嫿的胳膊,「你同我過來!」

  她語調生硬,帶有命令的意味,慕嫿卻只聽出她的哀求和焦急,沒有掙脫鳳娘子的手,「去看看也無妨。」

  慕嫿看著鳳娘子一件一件往外搬東西,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帶來的銀票,嚥了一下口水:「其實……我也有些銀子……」

  漸漸底氣不足,身邊的人都這般壕氣沖天,慕嫿覺得自己就是個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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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31 PM

本帖最後由 kidchang 於 2018-7-2 03:31 PM 編輯

第二百六十六章 承諾

  慕嫿肩膀被鳳娘子的手按住,她只能木訥般坐在梳妝鏡前,眼見著鳳娘子把藍寶等首飾往自己頭上身上手腕上掛。

  「這個好看,你平時穿太素氣了。」

  「看看這件首飾,宮裡的新式樣,我特意請人按照花樣子做的,你戴紅寶最是好看。」

  「還有這件,是皇上賞賜我的,說是後宮裡的娘娘都沒得到。」

  鳳娘子對首飾如數家珍,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了慕嫿,鳳眼笑瞇瞇的,愉悅極了,慕嫿盯著鏡子中的女人,輕聲問道:「你等了很久了吧。」

  鳳娘子點點頭,「我老早就想打扮閨女了,給她們做衣服,戴首飾,領她們出去玩,拉著相公的手送閨女出嫁,我會哭,相公輕聲安慰我……然後閨女回門,我要教訓女婿。」

  想一想,都覺得幸福滿滿。

  簡直比賺銀子還爽!

  「你覺得我爹會淚眼婆娑送我出嫁?」

  「……是比較難,你爹太生硬了,完全不近人情,其實……」

  鳳娘子猶豫了一會,扶正插在慕嫿頭上的藍寶步搖,「他曾經哭過,我看到了。」也就是那一刻起,她才知道冷硬陰狠的男人過得並不好,並不如表面上風光無限。

  男人落淚,令她心酸。

  她整夜陪著高燒不止,喃喃自語的木齊,跪在他身邊擦去他的眼淚,想把他抱在懷裡安慰一二,最終想到他是有妻子的。

  慕嫿回頭望著鳳娘子,「你心悅的人是現在的木齊,不是木掌櫃?」

  「當然是現在的木齊!」鳳娘子毫不遲疑,一點不怕慕嫿覺得自己是看上神機營指揮使所代表的權勢,「同你實話說,木掌櫃是誰,我從沒注意過,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人。」

  「萬一有一日我爹又變成木掌櫃呢?」

  雖然有點殘忍,慕嫿還是問出最後一個問題,誰也無法保證木齊的人格分裂完全好轉,「你會同他和離嗎?」

  鳳娘子搖頭道:「我會陪著他,早日讓木掌櫃消失,萬一他一輩子都是木掌櫃,我不會再讓他碰我,卻會好好照顧他,不讓他再被別人欺負或是欺騙,保護他一輩子。」

  就當養了個夫家的小叔子罷了。

  「不過,我應該沒那麼倒霉。」鳳娘子悲涼的話鋒一轉,「算命都說我早些年過得辛苦,有了女兒後就是大富大貴的命格,夫妻和睦,子孫滿堂。」

  慕嫿撫了撫額頭,算命的話能信嗎?見鳳娘子一副認真的樣子,違心點頭:「我爹的病的確好了。」

  「就是說嘛。」

  鳳娘子摩拳擦掌,言之鑿鑿,「倘若他說得不准,我就去砸他招牌,哼哼,他還欠我一兩銀子的酒錢呢。」

  慕嫿摘掉頭上的首飾,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

  「哎,慕嫿。」鳳娘子在慕嫿邁出房門前,罕見捏著帕子,輕聲道:「你覺得我怎麼樣?別聽外面人說我同皇上,同那些人……我其實只是想多賺銀子,活得更好,讓那些看我笑話的人這輩子再也笑不出來。」

  「其實,我是望門寡,還是……那處子,從未讓男人進過身。」

  聲音磕磕絆絆,鳳娘子已經羞紅了臉,暗惱自己怎麼說出這樣的弱了氣勢的話,「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別看不起我。」

  這些話同木齊,她都未必會說,但是卻說給慕嫿聽了。

  慕嫿回頭淺笑,「我很喜歡你的性情,不過我爹是不是會娶你,我不會主動過問,倘若他來問我的話,我會說,鳳娘子配你綽綽有餘,是你高攀了!」

  說完,慕嫿便離開了。

  鳳娘子雙手捂著臉龐,心頭似有小人在打滾,「天啊,天啊,這些東西哪夠?我記得,記得還有一些好東西,都給我閨女做嫁妝,還有嫁衣……對,我師傅可是號稱天繡,撒潑耍賴我也要讓師父給慕嫿繡出天下獨一無二的嫁衣。」

  ******

  酒樓裡熱鬧非常,來此的人很多,走了一批,又來一批,柳三郎穿梭來往於各處,和不同階層的人都能說上兩句,令人感到心情愉悅。

  縱然慕嫿沒有再出現,每個舉起酒杯的人都會說一句,「祝賀慕小姐重獲新生,芳齡永駐。」

  酒樓後廚更是忙碌非常,不僅鳳娘子的廚子忙碌,還有好幾家酒樓都派廚子過來幫忙,運送食材的人更是沒有停歇過,雞鴨魚肉,生猛野味成車成車往酒樓送。

  整個京城百姓都集中在天下第一樓,整個京城的食材也似海浪一般連綿不絕運往天下第一樓。

  「柳三郎,你去做什麼?」

  一樣忙裡忙外的沐大少爺一頭的汗水,「你可不能走!」

  柳三郎淡淡一笑,輕輕鬆鬆甩開沐大少的手,「你想不想讓慕嫿對你刮目相看?讓她承認你是個好兄長?」

  「當然想!」

  能得到少將軍的承認,是他一輩子最大的願望,雖然少將軍已經換了身體,感覺稍差,但只要靈魂還是少將軍,他等到承認,一樣會很高興的。

  沐大少手中被塞進個酒杯,再抬頭時,柳三郎腳步輕盈已到了門口,「好好招待慕嫿請回來的客人,你是她哥哥呢。」

  柳三郎順手提起個酒瓶,身影消失在後門,沐大少低頭看了看酒杯,明知道是個坑,他也要跳,誰讓他是慕嫿的哥哥,舉著酒杯,高聲道:「來,我代替嫿妹妹敬諸位一杯,感謝諸位對我妹子的支持,咱們舉杯共慶,太平盛世,帝國繁榮昌盛。」

  有人暗暗點頭,沐大少是個明白人,慕嫿在太后娘娘壽宴之前,弄出這般大動靜,款待全城百姓,讓本該普天同慶的壽宴失了一分的光彩。

  推到帝國繁榮上,起碼能堵上一些御史的嘴,讓太后娘娘臉面好看一些。

  *****

  「連我爹那樣的人都有鳳娘子喜歡。」慕嫿仰頭喝了杯中的酒,苦惱說道:「我怎麼就沒人喜歡呢。」

  柳三郎提著酒壺的手一頓,緩緩扯出個溫柔的笑容,給慕嫿的空杯倒上美酒,「這事不著急,總會有人真心愛慕你,著急向你示好的人,未必是真心示意,女孩子選夫婿可得擦亮眼睛……」

  慕嫿頭靠倒在柳三郎肩膀,醉醺醺的喃嚀,「若是我十八歲還沒定親,我就嫁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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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32 PM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入宮啦

  倘若不是慕嫿喝多了,又因為被鳳娘子刺激,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在柳三郎身體僵硬,看著頭枕著自己肩膀的慕嫿時,她已經相約周公,睡熟了。

  她的嘴唇蠕動,根本不知最後說了什麼。

  柳三郎放鬆肩膀,一手拿起沒有扇面的扇子,暗暗慶幸自己的扇子總會留白一面,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此時不適合發出動靜和移動身體,萬一驚醒了慕嫿?

  他咬破手指,滴血融入酒杯中,一滴兩滴,鮮血滴落,他唇邊噙著越來越燦爛的笑容,鮮血迅速染紅美酒,混成殷殷的紅色。

  食指指尖沾著紅酒,柳三郎在空白的扇面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抓起慕嫿的手指……

  清晨,慕嫿悠悠轉醒,狂飲後的後遺症讓她腦子昏沉沉的,亦有幾分頭痛,看清楚周圍的擺設,慕嫿問道:「誰送我回來?」

  聲音很是沙啞,她都不記得昨日自己喝了多少酒。

  「當然是柳公子。」胖丫把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端給慕嫿,輕聲抱怨道:「除了柳三公子外,您還相信誰?」

  正在起身慕嫿聞言愣了片刻,按著額頭,總覺得昨日自己在柳三郎跟前說了什麼,卻一點都想不起來,隱隱綽綽記得有人同她說,急於表白什麼的,不可信。

  柳三郎也是不可信了?

  畢竟他是第一個對她另眼相看的少年,還曾邀請慕嫿一起進京。

  此時,柳三郎正在自己的屋中抱著扇子笑得燦爛,完全不知慕嫿此時已經把他化為不可信之列去了。

  「小姐快起身吧,柳小姐她們早就收拾妥當了,就等小姐您了。」

  胖丫找來入宮穿戴的衣衫,又拿出一整套的首飾,「這些是木指揮使送來的,雲少爺昨夜沒有回府,只是派人來回來傳訊,讓小姐多留心。」

  慕嫿知道慕雲最近很忙,不單單是慕雲本身的錦衣衛差事很多,慕雲監視不少朝臣,因為太后娘娘壽宴,不少番邦使臣趕來賀壽,賀壽的隊伍中未必就沒有隱瞞身份的貴人。

  皇上怕是他們賄賂自己的朝臣,或是和朝廷上反對征戰的大臣串通一氣,主張以和為貴,以德服人。

  畢竟朝廷上覺得征戰耗費銀錢,勸阻皇上窮兵黷武的大臣不少,他們未必是錯的,然顯然不適合當今帝國。

  慕嫿穿戴整齊,同楊柳等人回合,宛城的女孩子興致沖衝來到宮門口,等候禁衛檢查,她們便可提前入宮。

  京城小姐的隊伍比她們來得早一些,其中以嘉敏縣主為主,不少女孩子都圍著嘉敏縣主說話,嘉敏縣主長袖善舞,同每一位小姐都能說上兩句,不冷落任何一個,並且提醒她們再馬球比賽時應當注意的地方,絲毫不讓對方反感。

  她們出身非富即貴,縱是嘉敏縣主比她們更受太后娘娘看重,倘若嘉敏縣主蠻橫的命令,她們根本就不會聽。

  偏偏嘉敏縣主商量般提出建議,讓她們覺得嘉敏縣主是為自己好,而且嘉敏縣主主動承擔起防禦的活兒,把出風頭的機會留給她們,更讓小姐們認同她,嘉敏縣主贏得了她們的信任。

  「嫿嫿,我們能贏嗎?」

  楊柳隱隱聽到一些嘉敏縣主的佈置,覺得嘉敏縣主是個厲害的,不似她們以前的對手,而且京城小姐所騎的馬匹遠比她們大多數馬匹更好,「嘉敏縣主不好對付。」

  慕嫿笑道:「我們怎麼可能輸?」

  一句輕描淡寫令宛城小姐多了幾分自信,是啊,有慕嫿在,她們怎麼可能輸?

  嘉敏縣主再厲害,還能有慕嫿厲害?

  她們只需要做好慕嫿交代的事情,跟著慕嫿,一定能贏下最後的勝利。

  檢查的禁衛畢恭畢敬嚮慕嫿行了一禮,「諸位小姐,可以入宮了。」

  早有小太監慇勤備至上前引路,「慕小姐,請,跟著咱家走。」

  原來在皇宮,嫿嫿一樣很有地位,內侍慇勤得如同侍奉主子公主一般,沒有任何的倨傲,楊柳暗自捏了一下荷包,本打算給領路的太監一點好處的。

  「竟然讓她們走到前面去了?!」京城小姐面帶不悅,「憑什麼鄉下來的人走在我們前面?」

  嘉敏縣主眸子閃爍,含笑安撫氣憤的同伴,「她們並非京城之人,一生也只能入宮一次,讓她們一步罷了。」

  她們多是宮裡常客,時常可以隨著長輩進宮拜見太后娘娘。

  還政皇上之後,太后娘娘空閒多了,時常召見年輕的小姐入宮,她們以後也不會少了進宮的機會。

  嘉敏縣主的話排解內侍的困境,畢竟這些小姐哪一位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身世背景都很深,內侍感激向嘉敏縣主笑了笑,被盛裝打扮的嘉敏縣主驚艷到了,在後宮,他也算見過不少的美人,單論五官嘉敏縣主不是最精緻漂亮的一個,慕三小姐就比嘉敏縣主更好看。

  然嘉敏縣主適合輕便的騎馬衣裙,內襯軟甲,端是英氣逼人,尤其她肩頭的暗紅披風,隨風舞動,更顯得她姿容不凡。

  在一眾嬌花一般的女孩子中間,嘉敏縣主是最特別,最吸引眾人目光的女孩子。

  嘉敏縣主看出宛城女孩子在皇宮中的拘謹,以及見到各處精緻,奢華建築時難以掩飾的驚訝,微微扯起嘴角,慕嫿一定也會驚訝到的……然而慕嫿衣裙不是最華美的,完全沒有神機營指揮使千金的富貴奢靡。

  她在宛城女孩子中都不是最顯眼的一個。

  可是慕嫿面容平靜,她步伐緩慢,好似皇宮的主人,隨心所欲欣賞沿途的景色,全無第一次入宮時急迫緊張,比嘉敏縣主第一次入宮表現還要好上幾分。

  慕嫿真是她宿敵嗎?

  嘉敏縣主強壓下心頭的異樣,笑容矜持又高貴,隨身佩戴的香囊飄散著淡淡怡人的清香,令她身邊的閨秀們都往她身邊湊了湊。

  「今日有場馬球比賽,諸位卿家的千金亦會下場打馬球。」

  皇上笑盈盈對來朝臣說道,「朝政明日再說,今日朕不處理公務。你們不想看看自家千金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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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33 PM

第二百六十八章 皇上做主

  今日皇上已經活了半晌的稀泥,幾次岔開御史們的承奏彈劾,甚至拿太后娘娘壽宴說事。

  然而越是如此,風聞奏事的御史越是堅定自己的彈劾念頭,一個個都想做錚錚鐵骨,青史留名的臣子。

  首輔垂下的眼瞼再次抬了抬,搶在御史之前說道:「老臣的孫女騎射遠說不上精通,倒是很想見見嘉敏縣主馬背上的英姿,聽老臣的孫女說,嘉敏縣主很讓人服氣。」

  同首輔一系的人紛紛出言,配合皇上的好心情,不讓準備彈劾的御史有機會說話。

  皇上笑容深了幾分,被朝臣簇擁著向比試馬球的場地走去。

  「據說慕嫿也會下場?」

  「都到決賽了,她不可能再藏著掖著,肯定會出場的。」

  「早聽說她的名,不知她是不是有傳聞中厲害。」

  幾名官職不高,有爵位的勳貴墜在後面小聲議論,皇上親政後,對勳貴宗室多了不少限制,沒有才華的人絕對無法掌握權柄,他們只能領俸祿過平淡的日子。

  耳聰目明的朝臣故意避開慕嫿的名字,偏偏被幾個勳貴提起慕嫿,首輔暗暗說了一句,要壞,要壞!

  瞭解皇上的人都知道,最近幾日皇上心情很不好,錦衣衛和東廠頻頻調動,神機營和禁衛軍也好似很不平靜。

  首輔消息到底比其他人靈通,他打聽到一切都同拿著火槍的刺客有關,火槍從何處而來……他不知道,隱隱聽說,太后娘娘對皇上很是發了一通火,皇上也不似往日聽太后奶娘教訓,而是說了一句什麼話,最後竟是拂袖而去。

  紅蓮長公主苦勸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沒用。

  皇上今日主動去陪太后娘娘看馬球,已經有軟化的跡象,偏偏有不開眼的人非要讓局面更糟糕。

  御史直接衝到皇上跟前,高聲道:「臣彈劾神機營指揮指富貴易妻,無故休了糟糠之妻,意圖攀附皇室公主。」

  皇上停下腳步,唇邊的笑容淡不少,居高臨下看著跪在面前擋路的御史一眼,「來人,拿下。」

  「陛下……御史有風聞奏事之權,您不能閉塞言路,不讓御史承奏。」

  都察院的頭頭左督御史站了出來,「就算他言辭有誤,陛下也當寬容,他畢竟是好意,怕皇上被小人蒙蔽。」

  「他說錯了,朕還要寬容?世上沒有人了?朕讓一個腦袋裝滿稻草的蠢材,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做御史?」

  「風聞奏事之權,朕是給了你們都察院,但是朕沒有讓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亂說一通,你們給朕說說,木齊攀附哪位公主?」

  方纔回事的御史毫不畏懼,覺得左督御史壞了他做直臣的機會,大聲說道:「自然是剛回宮不久的紅蓮長公主,臣聽聞他們常在一起,一個公主,一個外臣,其中必有貓膩私情。」

  很明顯這名御史做官沒有幾年,還很年輕,不知紅蓮長公主的名頭。

  皇上指著頭快縮進脖子裡去的左督御史,「他這還不是胡說一通?木齊為何休妻,你們不知道?連在深宮中的朕都一清二楚,你們竟然幫著一個無情無義的賤婦出頭?」

  「皇上……」

  「朕以你們為恥,你們這群御史再分不清事實,朕不介意裁撤督查院。」

  御史們這回是真慌了,一旦裁撤督查院,他們豈不是官帽都丟了?

  「皇上,木齊之女慕嫿宴請京城百姓,有拉攏民心之心,您不得不妨他們父女有意謀反。」

  御史豁出去大聲叫嚷,同木齊死磕到底,不信皇上能容忍臣子籠絡民心,而且木齊手中掌握著京城最為精銳的一支力量,其餘皇上親衛都算上,也沒有神機營火力強。

  「民心若是一頓飯就能被籠絡了去,京城百姓支持請他們吃了一頓飯的人謀反,朕這個皇帝……被趕下去,也不冤枉!」

  皇上扯出一抹笑容,「傳旨,將昨日設為百姓節,每年這一天,百姓共慶,歡度城宴節。」

  百姓節?

  這是真正的普天同慶了。

  以後慶祝時,難道都要喊一聲慶祝慕小姐重獲新生?

  莫非慕小姐是公主?

  田氏同皇上生了慕嫿?

  否則皇上怎麼會提拔木齊?

  還是說如同傳聞,皇上有意將納慕嫿入宮。

  「皇上,銀子的花費……」戶部掌管國庫的人出聲詢問,「這是一筆不曉得開支。」

  「沐國公可以解決這筆花費,不用國庫付錢,而且朕看,沐國公許是還能讓參與的商戶大賺一筆。」

  皇帝把一切推給沐國公,教訓臣子:「你們讀書都讀傻了,只想著節流,卻不知開源的重要,節省能省出萬貫家財?相比而言,沐國公更得朕看重,他懂得聚財啊。」

  首輔笑道:「沐國公征戰不如其子沐世子,賺錢造船,臣也是佩服的。」

  皇帝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沐國公征戰不成,亦可為國效力,為朕分憂,戍衛邊疆,自有……」

  停頓片刻,皇上重重歎息一聲,「也不知山海關總兵是否脫險,朕很不放心他,朕可以訓練出精銳的士兵,可以給他們提供最好的槍械,然而朕缺少領兵征戰的將軍,真正的鐵血戰將。」

  沐世子眼瞼微垂,拳頭緩緩握緊,以前此時,皇上定會說一切依靠他的話,這一次皇上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是慕嫿……一定是慕嫿讓皇上對自己起了疑心。

  「臣願意為陛下效命。」沐世子主動說道,「臣最近苦讀兵書,比當日對兵法領悟更深,翌日臣領兵出征,定為皇上開疆拓土,讓蠻族宵小不敢輕易扣邊。」

  皇上眸色頗是複雜,說道:「沐世子由此心,朕很欣慰,太后娘娘壽宴,亦有不少番邦使臣覲見,你是他們最為敬畏懼怕,亦痛恨之人,你當多加小心,同時切勿丟了帝國的臉面。」

  「臣謹記皇上教訓。」

  沐世子底氣十足,當日她能做到的事,沒道理自己做不到!他亦是刻苦攻讀十餘年,亦有許多領兵的新思路,比起她銳利進取,他更沉穩,佈局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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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7-2 03:33 PM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擇手段

  胡言亂語的御史已經被拽走了,沒有人去關心惹惱皇上的御史死活,這一次皇上明顯不會再寬容臣子,上至首輔,下至尋常官員有了統一的認識,皇上已經開始著手按照自己的心意改變朝局。

  皇上漸漸有了一國之君的獨斷專行。

  朝臣絕對不能再似以前『怠慢』『輕視』病弱的皇帝了。

  ******

  慕嫿第一次入宮,有些地方的景色的確讓她驚艷。

  不愧是皇宮,皇上住的地方,以天下人供養一人,皇上能享受到的必是不凡。

  只是慕嫿本身對建築不是很在意,前世她是將軍,所有心血都用在征戰上,她征戰時都是住帳篷,睡在馬上都有過,皇宮園林再大再奢華,皇上也只能睡一張床。

  今生慕嫿覺得自己住的宅邸已經很不錯了,沒有必要同天下第一貴人皇帝比。

  住多大的院子,操多大的心,皇上的位置可不好坐,尤其是皇上還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做明君比當昏君辛苦多了。

  殘存遙遠的記憶中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才是奇跡,慕嫿倒不是嘉敏縣主想得同宛城閨秀不一樣,主要是她的眼界要比所有女孩子更開闊,閱歷更深。

  慕嫿這份淡定從容,享受起內侍慇勤侍奉時的平靜,不拘謹,令京城小姐們暗暗好奇,回想她們第一次入宮時,誰不是緊張得手足無措?

  就算她們入宮多次,今日還是會小心謹慎,生怕走錯一步,遠不如第一次入宮,又長在關外的慕嫿瀟灑大氣。

  以前見過慕嫿的女孩子更加好奇,慕嫿丟人的記憶漸漸淡去,她們眼前只留下如今的慕嫿,衣衫不奢華,首飾沒幾件,略施脂粉,慕嫿在宛城女孩子中不是最惹眼的一個,只要掃到慕嫿,就再難以移開目光了。

  來到專門開闢出來的馬球場,因太后娘娘喜歡打馬球,又是在馬球場同先帝初遇的,此處馬球場修整保養得很好,除了正面搭起的兩層高小樓外,四周亦是搭建了兩層台階,用來觀看馬球比賽。

  今日四周多是站著入宮的命婦,以及收到邀請的番邦使節,皇上和太后娘娘等重要的人還沒有到。

  馬球場四周插著龍旗,繡在旗上的金龍隨風翻滾,好似活了一般。

  「嫿嫿,我有點緊張。」

  楊柳拽住慕嫿,聲音有些顫抖,「你看,已經這麼多人了,一會兒人還會更多,有他們看著,我連馬球桿都拿不住了。」

  宛城的女孩子臉龐變白得不僅楊柳一個,幾乎每個人都很緊張,她們曾想過在太后娘娘面前展現本事,讓太后娘娘記住她們,可是真正來到皇宮,她們才發現皇宮比想像得還要大,看她們打球的人更多,身份都很貴重。

  那些勳貴重臣,她們一輩子都不會再碰到。

  慕嫿笑道:「你們可以把看你們打球的人當做大白菜,就當你們在一群大白菜面前打球。」

  「還能這樣?」

  「他們身份再貴重,如今也只能如同白菜一般看著你們打球,你們才是真正的活人,想怎麼打,就怎麼打,除了戰勝對手外,你們不需要考慮任何事。」

  楊柳等人雖然還很緊張,但心情好上一些,有人默念著大白菜,大白菜。

  慕嫿讓她們各自去做準備,她自己一人走進馬球場,低頭看著一會將要進行比賽的場地,雖都是草地,但有些地方……還是有所不同。

  她蹲下身,伸手試探草坪,眸子緩緩瞇起。

  「慕小姐。」

  看到眼前的影子,慕嫿抬頭又底下,繼續研究草坪。

  嘉敏縣主好奇般哈腰,靠近慕嫿,關切的問道:「草坪有問題?用不用我叫人來修整一番?」

  「在宮裡,我認識一些人。」

  慕嫿繼續撥弄著草坪,對嘉敏縣主視若無睹,好似嘉敏縣主不如一塊草場要緊,一旦慕嫿忽略一人,一點臉面都不給人留。

  嘉敏縣主僵硬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擋住想要為她出頭的京城小姐,嘉敏縣主笑容盡量和美,「既然慕小姐正忙著,我就不打擾了。」

  慕嫿依然沉默。

  嘉敏縣主說道:「一會兒比賽,慕小姐最好拼勁全力,我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球場如同戰場,我在西北長大,身體流淌著沐家的血液,為勝利絕不退後!」

  慕嫿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嘉敏縣主很漂亮,氣勢十足,英姿颯爽,亦有幾分女孩子身上不常見的戰意。

  見到嘉敏縣主的人都會被她打動。

  然而慕嫿卻只是輕輕掃過而已,平淡無奇。

  「一會兒馬球比賽,是擊球挑邊?」

  「已經挑好了,上半場我們在東邊。」嘉敏縣主身邊的女孩子搶先說道,言語中多了幾分傲慢,「挑選哪邊,你們都輸定了。」

  慕嫿眸子閃了閃,越過嘉敏縣主和京城小姐們時,低聲道:「你們若是不想輸得太慘,最好把草坪恢復原樣。我身體裡沒有流沐家的血,沒有沐家祖上為勝利不擇手段,實話同你們說,馬球比賽挑邊時,永遠是我先挑。」

  「你只能接我挑剩下的!」

  這句話令嘉敏縣主身體一震,倍感羞辱。

  「好心奉勸你一句別到處給祖宗丟人了。」

  輕飄飄留下兩句話,慕嫿轉而去看了駿馬,她們帶進宮用於比賽的馬都要經過更嚴格的檢查,馬和人並非同時入宮。

  既然有人在草場上動手腳,慕嫿懷疑有人會在馬上動手腳。

  「這些草料是宮裡準備的,慕小姐就不必仔細看了,都是最好的草料。」

  餵馬的內侍阻止慕嫿靠近,腆臉笑道:「喂馬的地方太髒,氣味不好,不適合小姐們。這些事情交給奴才辦就好,他們不敢虧待慕小姐的寶馬。」

  「他們是不敢虧待我的馬。」慕嫿玩味的輕笑,「給馬吃得太好了,他們一會怕是會跑不動。」

  「慕小姐……奴才斷然不敢弄手段……」

  就在此時,皇上和太后娘娘等上二層看樓,慕嫿只能先隨眾人跪拜,「恭迎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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