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煙青色 -【丹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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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0:46 PM

第090章 誤會(1)

幾日后,韓暮華向老夫人請示過了,就去了鎮南大將軍府。

一大清早,韓國公府的中門大開,一輛黑漆齊頭平頂的馬車從府中低調駛出,車旁也只跟隨了幾名孔武的小廝。

妙函陪著韓暮華坐在車內,六月天,即使是清晨也悶的人難受,韓暮華心中有事,心情更加煩躁,便冷臉端坐著不願意說話。

妙函看她清早額頭上的劉海就有些汗濕,忙體貼的將車內的冰盆往她那邊挪了挪,輕輕地給她打扇。

車馬一路駛出正陽門,穿過人聲鼎沸的大明門,約莫半個時辰后,就停在了鎮南大將軍府門前。

很快就有機靈的小廝去通報,出來迎客的卻不是沈思,而是大將軍府的二奶奶,鎮南大將軍的庶二子的正妻趙氏,沈思的二嫂。

韓暮華來過鎮南大將軍府幾次,卻從未見過沈思的庶嫂們,眼前女子二十來歲,瓜子臉,身段嬌小,身材豐腴,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淺水紅百褶裙更襯的她越加嬌艷。

韓暮華有些發愣,趙氏溫柔一笑,“這是韓國公府的五小姐吧,我是七小姐的二嫂,這幾日驕陽忒的曬人,外面熱,快進來。”

韓暮華這才反應過來,朝著趙氏屈膝行禮,跟著進了鎮南大將軍府,來到了垂花門前,疑惑的問道,“嫂嫂,今日七姐姐不在家嗎?”

“今日一大早就跟著娘去了杜國公府,起碼要午膳后才回來呢,快別站這兒,跟著嫂嫂進內院歇歇。”趙氏很熱情,韓暮華如今身份不一般,自是不能普通對待。

韓暮華很不解,今天沈思竟然不在府上。那為何沈玉珩還安排今日?難道是突然發生了什麼變故?韓暮華心思百轉,越想越覺得不對,她說好了來拜訪,沈思不可能丟下她不管的。想到這里,韓暮華就萌生了退意,鎮南大將軍府除了沈思與大將軍夫人,其他的女眷都不熟,再留下打擾,總讓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韓暮華瞧著趙氏歉意的笑笑,“還是不麻煩嫂嫂了。既然七姐姐不在,我就不多打擾了。”

趙氏出生于商賈世家,家中有萬貫家財。可是地位低微,平時雖然婆婆也未為難她,但她能瞧出婆婆並不看重她,有什麼重要的宴會宴席,也不允許她參加。她在盛京貴婦貴女圈更是難得能有露臉的機會。現在鎮南大將軍夫人與沈思都不在府上,她又有這難得的機會結識韓暮華這個盛京一時風頭無兩的貴女,她又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這酷熱天氣,還未近正午外頭就不能待人,韓國公府離我們府上也有一段不遠的距離,這一來一回的。誰的身體能受得了。既然來了,就跟著嫂嫂進去坐坐,嫂嫂的哥哥昨日正好送了些南方產的新鮮荔枝來。讓你嘗嘗鮮,說不定,正午還未到,娘和七小姐就回來了呢!”趙氏樂呵呵的勸道。

韓暮華有些猶豫,趙氏再接再厲。“難道你還嫌棄嫂嫂不成?”

韓暮華汗顏,趙氏這頂大帽子扣在她頭上。她還能怎麼拒絕。

“還是嫂嫂考慮周到,那暮華這半日就勞嫂嫂費心了。”

“這才對,嫂嫂就喜歡五小姐這樣爽快的可人兒。”趙氏吩咐貼身大丫鬟先去內院準備,自己陪著韓暮華慢慢地走。

“府上老夫人的身體可還康健?”趙氏邊走邊與韓暮華套近乎。

“勞嫂嫂掛心,祖母身體安泰,今早我走時,她老人家還多喝了一小碗紅豆粳米粥呢。”

一路上拉著家常,趙氏帶著韓暮華進了她的院子。

小丫鬟早就按照趙氏的囑托端上來冰鎮過后的荔枝,紅瑪瑙般的果子躺在冰塊上,旁邊還有襯著的綠葉,讓人看了就周身涼爽通泰。

荔枝是廣東特產,運到盛京要費的功夫不是一般二般,摘好的荔枝經過特殊處理,放入冰中走水路以最快的速度運到盛京,起碼也要五六日的時間。這般稀有昂貴的水果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趙氏用它來招待韓暮華,可見其對她的重視。

趙氏東扯西扯,又說了好些有趣的事兒逗韓暮華開心,韓暮華陪著笑,卻覺得渾身不自在。趙氏端起茶盞,飲茶的瞬間兩顆眼珠子轉了轉,“恕嫂子冒昧,五小姐的表姐可有定親?”

韓國公府里只有一位表小姐,就是韓從真的女兒夏彤。趙氏怎麼突然向她問起這個?韓暮華壓下好奇心,淡笑道:“嫂嫂說的可是我的二表姐夏彤,這些日子府上一直忙亂,二表姐的婚事也就耽擱了下來。”

趙氏聽到臉上有掩不住的喜色,看到韓暮華探究的眼神,這才掩飾了尷尬說道:“嫂嫂家中還有一未娶親的幼弟,去年中了進士,剛及弱冠。”

韓暮華瞬間明了,趙氏的家族情況,想要給家中嫡子娶盛京中貴女幾乎不可能。趙家富則富矣,但是一沒身份二沒地位,想要盡快在盛京立足,兒女姻親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夏彤這種身份就是他們最好的人選,以后既能與韓國公府攀上關系,又能幫助家族立根。

“暮華只是一深閨少女,能力有限。”韓暮華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聽韓暮華這麼說,趙氏眼里掩不住的失望,但隨即她又笑開,“是嫂嫂唐突,還請五小姐不要放在心上,這些都是緣分,嫂嫂也就盼五小姐在老夫人面前稍稍提點兩句,那嫂嫂就感激不盡了。”

趙氏不死心,老夫人為人精明,最討厭內宅貴女插手別人的婚事,韓暮華又不傻,怎麼會去觸霉頭,不管夏彤身份如何,她的婚事都輪不到她插手。

韓暮華淺淺笑了笑,態度模糊,趙氏也不好再厚著臉皮要求。

忽然,趙氏身邊的大丫鬟神色匆忙地進來,低聲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趙氏臉色聚變,眼神一瞬間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那丫鬟見趙氏愣住,驚慌詢問:“奶奶,怎麼辦?”

趙氏回過神,看了眼韓暮華,又悶頭想了會兒,心中權衡著,終于做了決定。她抱歉的對韓暮華道:“五小姐,嫂子真是對不起,府上突然出了些事情,不容耽擱,要我馬上去處理,這……”

“嫂嫂不必為難,還是府上事情重要,盡管去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多坐了,趁著日頭還不大,早些回去。”韓暮華貼心道。

趙氏愧疚的再三道歉,又囑咐身邊最得力的老仆去送送韓暮華,這才帶著貼身的丫鬟處理事情去了。

趙氏一離開,韓暮華也起身準備告辭,大將軍夫人與沈思都不在府上,她本就不想多留。

可是剛出了趙氏的院子,面前就有一個熟人——沈玉珩的貼身小廝義忠。

義忠朝著領著韓暮華的老仆使了一個眼色,那嬤嬤識趣的帶著送行的小丫鬟們悄然離開。

“五小姐,我們少爺恭候多時了。”義忠一張臉憨憨的,笑起來很和氣。

韓暮華瞬間就想到了趙氏,看她那麼急忙離開,實在是很難讓她不將此時與沈玉珩聯系起來。韓暮華冷冷的一笑:“五少爺真是好手段。”

“五小姐見笑了,少爺就在花園的湖心亭。”義忠笑的像一尊彌勒佛,仿佛沒有聽懂韓暮華話里的嘲諷。

鎮南大將軍府前院幾個賬房和管事娘子,還有一些外院掃灑的丫鬟小廝,都突然食物中毒,癥狀駭人。鎮南大將軍夫人臨走前讓二奶奶照看府上,現在突然發生這麼大面積的中毒事件,整個大將軍府幾乎有一小半的人都暫時不能勞動,大將軍府的內務頓時就亂了套,這讓趙氏怎麼能不急。沈玉珩的手段還真是了得!

今日什麼事情都透著一股詭異,韓暮華直覺就想要回府,她故作抱歉的笑了笑:“酷暑難當,還是不打擾沈五少爺了。”

“少爺讓小的帶一句話給五小姐,像今天這樣的機會怕是以后就很難有了。請五小姐三思。”義忠的聲音還帶著少年變聲期的沙啞,典型的破鑼嗓子,韓暮華聽了卻是心中一凜。

她想起了沈玉珩帖子中所說的。目前,她也只有依靠沈玉珩來與李濂接觸,如果錯失了今天這個機會,以后還真的難說,況且,她迫切要知道李濂對于聯姻的態度,然后爭取與他同一戰線,共同抗議這門婚事!

韓暮華抿了抿唇,“帶路吧。”

義忠就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笑著領韓暮華穿過西院,朝花園的方向而去。

盛夏,鎮南大將軍府假山流水,兩邊垂柳隨風搖曳生姿,滿目的綠意降了酷暑。荷塘中點點粉荷,偶有紅鯉穿梭其間,湖心亭中一男子隨風而立,玄色闊袖蟒袍袍擺微微掀起,墨發玉冠,身姿挺拔,一身氣質斐然,好似這酷夏的暑氣絲毫不沾染。

韓暮華眸光一動,腳步也停下,湖心亭中的男子分明不是沈玉珩,而是李濂那個陰晴不定的可怕男人。

“五小姐請吧,小的先告退了。”義忠說著已經離開。

韓暮華只是停頓片刻,然后就腳步堅定,直直朝著湖心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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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0:47 PM

第091章 誤會(2)

“五小姐真是叫人好等。”李濂聲音低純濃厚,嗓音里流泄出的一絲笑意不禁意間讓人沉醉。

韓暮華將妙函留在亭外,湖心亭當風,又四面環水,層層荷浪下,有一種讓人意想不到的舒爽。韓暮華臉上的暑色被沖淡了不少,她吸了口飄著淡淡荷花香的空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維持穩定,帶著慣常的淡笑面具,韓暮華輕啟朱唇:“讓曹國公府二少久等,是暮華的不是。”

“這麼容易就認錯道歉,與我印象中的五小姐真是大相徑庭。”李濂轉過身,容色深深的五官上淡淡的神情仿佛會傳染一般,心智稍稍不堅定就會被牽著鼻子走。

韓暮華愕然,隨即又咬牙切齒,李濂這句話夾槍帶棒,是在諷刺她被他救了兩回連一句謝都沒說出口吧!那他有沒有想過,有他那樣救人的嗎!當真是小人之心!

“噢?你印象中的五小姐是什麼樣?”

韓暮華這是氣話,她壓根就不想知道,也不想與李濂討論這樣毫無營養的話題,但是一到了這個男人面前,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只恨不得噎的他說不出話來,看他氣的臉色發青才好。其實,這句話一問出口她就后悔了。

李濂輕笑了一聲,笑聲飄蕩在空氣里,一聽就知道面前這個俊美挺拔的男子心情極好。

“我印象中的五小姐,隱忍狠絕,心冷無情,精于算計,而且還口是心非,害怕受傷……”

“夠了!”韓暮華好不容易按捺的情緒在李濂輕飄飄的幾句話中輕易瓦解,“你口中的人不是我。”她被氣的氣息不穩。

李濂一笑置之,他踱了幾步。右手上拿著的折扇輕輕地在左手手心輕敲,韓暮華此時白膩小臉上因為慍怒而有些微微發紅,不錯,這時候瞧,還真是有幾分姿色,李濂心情更加暢快,“五小姐私會某在此,難道也是迷醉于某的俊容,空閨難耐?”

韓暮華倒吸了口冷氣,死死捏了捏手絹。以防止自己一個不小心拳頭就招呼到他含笑的臉上去。

“五小姐何必如此著急,大半年后,你我同床共枕。夜!夜!春!宵!”李濂狹長流轉的眸子瞟了她一眼,靠近了她,在她耳邊喃喃低語道。不知道的人遠看還以為是何等溫言,高大男子寵溺的神情,女子低頭嬌羞而笑。而實際上,韓暮華低垂著的臉瞬間顏色百變,她怒極攻心睜大一雙杏眸瞪著他,如果眼神也能殺死人,李濂身上絕對沒有一塊好肉。

韓暮華倒退了幾步,扶著湖心亭的亭柱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然后就逼迫自己將視線從李濂身上移開。入目滿眼的碧綠,湖岸邊還有楊柳依依,歇了片刻。壓下心中翻滾的怒濤,韓暮華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只當剛剛李濂的話都是耳旁風。

李濂看到她的舉動,嘴角輕揚,更覺得有趣。

“二少爺。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我突兀的親事,我今日來只想問你一句。你對此事是何看法。”韓暮華一本正經。

李濂表情沒變,只輕描淡寫道:“沒想到,五小姐竟然這麼重視這門親事,真是讓李某意外。”

“二少爺,請自重,我不想與你廢話,實話跟你說,我並不滿這門婚事,你我相見不快,何必要將下半生拴在一起,我想二少爺的看法也與我一樣吧。”韓暮華懶得再與他周旋,他這種人典型給兩分顏色就開染坊,直接與他開門見山。

韓暮華並不知道,她這句話一出口,李濂的臉上笑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他左手握住扇柄,突然冷哼了一聲,“五小姐憑什麼認為我的想法與你一樣?”

韓暮華沒有料想到李濂會是這樣的反問,反正她就是不願意嫁給她,也便直言:“從二少爺幾番出手的動作來看,難道我們不是兩看生厭嗎?”

說來說去,她還是怪他見死不救!譏諷的笑意在李濂的俊容上一閃而過。

“依你看,我們該怎麼做?”李濂轉過身,與韓暮華一同望著湖面,冷冷的語氣分辨不清他的情緒和態度。

韓暮華以為他終于開始正視這件事,長長的松口氣,只要有李濂的幫助,這樁婚事即便是和煦長公主同意的,也十之不會成。

韓暮華緩緩道出她在心中想了許久的計劃。

“既如此,我們就是同一陣線的人,目標一致。法華寺剛剛批下庚帖,只要阻止下定,那這門婚事就會作廢。二少爺風流盛京,身懷抱負,隱而不發,只要隨便弄出些響動,驚動兩府,婚事自然消彌。”

什麼身懷抱負,什麼隱忍不發,她是說他風流成性,聲名狼藉吧!反正名聲都已經這樣糟糕了,再尋個花問個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到時候鬧的人盡皆知,以韓暮華如今的嫡女地位,自然就不會嫁給他。如果這樣這門婚事長公主還要堅持的話,那皇家的臉面就沒地兒放了。

他說她精于算計真是小看她了。這計劃真是完美,她閨譽絲毫不損,而他惡名遠揚,她又能借此擺脫了這門惱人的婚事,還保全了韓國公府的名譽,一箭三雕啊!

李濂潑墨般的雙眸波瀾不驚,“我憑什麼要答應你,于我,可是百害無一利。”

韓暮華被噎住,她有些心虛,這法子是虧欠了李濂些,但是他名聲就那樣了,再“錦上添花”又有什麼了不起!男子風流那是游戲紅塵,女子多情可就是不守婦道!這個世道就是這麼不公平,用些許名聲換來后宅安寧,想必他也是能衡量得失的。這麼一想,韓暮華更加堅定。

“二少爺,你既然這麼了解我這個人,那為了曹國公府犧牲這點聲譽又有何不可。”韓暮華微微揚著小巧的下巴,好像是為了更加肯定自己。

李濂轉頭瞥了她一眼,忽然一聲讓她膽戰心驚的輕笑,“五小姐這麼一說,我卻越發期待以后‘熱鬧’的日子了,怎麼辦?”

韓暮華驚的轉頭盯著他,那張五官分明的俊臉笑意古怪,讓她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瞬間翻涌。

“變態!”韓暮華按捺不住,口比腦快就做出了防御,說完她才后悔,可為時已晚。

李濂哈哈笑出聲,怎麼辦,眼前少女只要一生氣,他心情就說不出的愉悅。

“你到底同不同意,給句話吧!”韓暮華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李濂毫不正經地向她靠近了一步,韓暮華身上淡淡的茉莉香他都聞的清晰,“我記憶力有些不好,我有說過我不贊同這門婚事嗎?”

韓暮華忽的臉色變黑,黑白分明的眸子帶著怒意睜的有如桃核,她真是沒見過如此賤人!多年練就的定力隱忍只一句話就蕩然無存。

感情她方才在這亭中忍著他的調戲說出的那番話,在他眼里,就是在演戲給他看!這個惡劣的可恨的無恥的渣渣!韓暮華搜腸刮肚把所有能罵人的詞都在李濂身上試了一遍。

“還是罵出來吧,憋在心里五小姐不覺得堵嗎?”李濂的特長之一——火上澆油。

直到現在韓暮華才徹底明白,她的計劃完全是落空了,以后絕對不能以常人的觀念來看李濂這個陰晴不定又陰險惡劣的男人。他總會跳出你布置好的步驟,回頭打你個措手不及。

韓暮華順了順鬢邊的散發,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時候不早了,我也不多打擾二少爺,告辭!”

說完,韓暮華再也不願意看身后的人一眼,轉身落荒而逃。

李濂眼神突然不禁意的一瞥,深眸中一絲危險閃過,隨后目光又落在了漸漸遠離的纖細身影上,笑意不斷,忽然一個奇怪的想法浮現在腦中:這丫頭這麼喜歡炸毛,以后放在后院時不時的惹兩下貌似……也不錯!

韓暮華走到一半背脊一涼,她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滿身的郁氣,只當是自己今日出門沒看黃歷了。

妙函剛剛一直站在亭外,亭中小姐情緒多變,她多次想要進去攔阻,都生生忍住了,現在見到韓暮華咬唇模樣,格外心疼,她明白,小姐此行怕是跑了白路。

主仆二人剛走到湖邊,就有個熟悉的丫鬟小跑過來,來到韓暮華身邊屈膝行禮:“五小姐,小姐剛從杜國公府回來,聽說您在這,要奴婢請您過去。”

鎮南大將軍府還未婚配的小姐只有沈思一人,而面前這丫鬟是沈思身邊得力的貼身大丫鬟,韓暮華當然明白是誰在請她。

怒火剛剛平息,韓暮華一時間也未多想,點點頭,跟著丫鬟去了沈思的院子,她多日未見到沈思,心里也正掛念。

但是這時,沈思卻站在一幢角樓的廊下,整個人都僵硬著,燥熱的天氣,她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停止流動,后背一層虛浮的冷汗。

剛剛李濂與韓暮華在湖心亭的動作仍在她的腦中徘徊不去,她纖細的手指緊捏著高大的廊柱,原本粉潤的指尖擠壓的發白。

她一遍遍的安慰自己,韓暮華不是這樣輕浮的人,但是內心躁動,這樣的心理暗示完全是在“隔靴搔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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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0:49 PM

第092章 設計

身后傳來輕緩的腳步聲,沈思嚇的渾身僵硬,猛地轉頭,只見沈玉珩長身玉立,溫潤的面龐上有一縷濃愁化不開。

“五哥!”沈思尷尬喚道。

沈玉珩嘴角微牽,“思兒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派人通知哥哥一聲,娘也回來了嗎?”

沈思渾身的不自在都被沈玉珩溫柔的話語化解,她情緒低落,“娘說要在杜國公府用完午膳再回,我是聽蓮兒匯報暮華來了,這才急著趕回府上。”可是,沒想到,她渾身汗濕趕到府中竟然會親眼目睹這一幕。

沈思大眼里的失落沈玉珩都看在眼里,他上前兩步,輕輕拍了拍么妹的肩膀,溫和解釋:“思兒,別亂想,今日逸之與暮華見面是哥哥親自安排的。”

什麼!沈思吃驚地望著自己的哥哥,恨鐵不成鋼道:“五哥,你不喜歡暮華?”若不是這樣,有誰會安排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和別的男人見面,心胸未免也太寬闊了些。

沈玉珩一笑起來,眼睛也會有點彎彎的弧度,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舒緩溫雅,他抬頭看著不遠處的湖心亭,聲音低沉:“怎麼會不喜歡。”

“那既然這樣,五哥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沈思話語急切,她敢愛敢恨,她只知道自己喜歡的就要牢牢抓住,怎麼能將心愛寶貝的東西拱手讓人,不但如此,還為他人作嫁衣裳。

沈玉珩回頭看了自家小妹一眼,寬大溫暖的手掌摸了摸她烏黑的發髻,清顏一笑,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快去吧,暮華快到你的院子了。”說完,袍袖一甩。留給沈思一個孤寂的背影。

“五……哥……”沈思瞧著沈玉珩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莫名的心疼,明明在他眼里能看到在乎,為什麼還要如此大肚,喜歡就搶過來啊!沈玉珩轉身時,眼角的失落扎的她心痛。沈思抿了抿唇,兩個酒窩不見,瞬間,她有些怪罪韓暮華,怪她不珍惜她的哥哥。怪她利用哥哥。

從小,除了母親,沈玉珩最是寵愛她。那時。大哥喜歡姑母家的三表姐。一日,五哥為了逗她開心,千方百計尋了少見的水晶硯臺來送給她,恰被三表姐見到,三表姐便在大哥面前撒嬌也要。大哥為了博得美人心在她這里把好看的水晶硯臺奪走。她傷心的大哭,五哥知道了就沖到大哥院子里將那只剛到三表姐手里的水晶硯臺給砸了,水晶的殘渣在日光下閃閃發光,沈玉珩怒道:以后你再敢搶小妹的東西,就給我滾出大將軍府,還有。大哥,她也是你的小妹,別忘了我們三人才是一母同胞!

當時。就連大膽的沈思也被沈玉珩嚇住,睜著一雙溜溜的大眼睛驚訝地盯著他,沈玉珩從來都溫文爾雅,這是沈思第一次見到他暴怒,還是為了她這個小妹。沈思很感動,小小的內心就將五哥列在了最重要的親人榜首。

她與韓暮華可謂一見如故。這樣的友情固然難得,但是與她與沈玉珩之間的兄妹之情比起來,沈思仍然會選擇沈玉珩,友情與親情沖突,如果可以選擇,她永遠也不要遇到這種情況,但是上天有時候不容你選擇。

沈思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轉身下了角樓,她腳步虛浮,下樓梯時差點踩空,幸好她及時扶住扶手,才避免了一場事故的發生,被這一嚇,沈思倒是冷靜了不少,深吸了一口裹著燥熱的空氣,朝著自己的院子快步去了。

驕陽暴曬在頭頂,在烈日下走上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額頭上就滲出了密密汗珠,沈玉珩停步在落日橋上,觸目遠眺園中綠意,原本平靜甚至是得意的內心突然冒出一股煩躁來。刺眼的烈陽讓他眼睛瞇起,腦中還是沈思替他不甘的表情,他與沈思的感情從來都是純粹干凈的,不知道經過了這一回的算計,以后她明白了會不會怪他這個自私的五哥。

自從八歲進了國子監,他就與李濂一個屋檐下,后來都被當今大儒朱溪相中,收為關門弟子,朱溪,字元晦,又稱紫陽先生,又有人稱他為考亭先生,因他喜歡與弟子們在亭中議論學術,又會即興考核弟子學業才被如此笑稱。

他與李濂當初跟著老師游學三年,面上他們是好友,但是暗中他們又是對手,這麼多年,兩人暗中交手多次,都因為他的優柔善心而敗北。當初出仕時老師就送了一句話給他:心狠手辣,覆滅人心。直到如今他才慢慢體會其中真諦!這次,他不會輸!李逸之,你瞧著吧!他會從老師眼里的第二變成第一!

韓暮華坐在沈思院里的東廂房,卻見沈思遲遲不來,有些著急。

領她來的大丫鬟一邊安慰她一邊給她添了些茶水,“五小姐,說不定七小姐被什麼事絆住了,您別急,奴婢派人去瞧瞧。”

聲音剛落,就見到丫鬟打簾,沈思鬢發汗濕,圓臉上還有來不及抹掉的汗珠,“這天氣真是熱死人了,暮華,你先在這里等等,我去凈房換身衣裳。”

韓暮華笑開,看著沈思火急火燎地進了凈房,半天的郁悶這才消解不少。

一盞茶后沈思才出來,換了身家常的豆綠色云紋妝花薄褙子,淺粉的紗裙,飄逸的像只蝴蝶,剛坐下,就熱的一口氣喝了一碗的冰鎮酸梅湯,這才舒了口氣,讓小丫鬟在身后給她打扇。

“這天氣,就應該安心待在府上避暑,我這一大早往外頭跑簡直是受罪。”沈思無奈道,連眼皮都是蔫蔫的。

韓暮華一怔,沈思這話聽著像是在調侃自己,但是將她也罵進去了,隨即考慮到沈思可能是有口無心,便也沒有深想,笑問,“姐姐去了杜國公府上可有收獲?”

杜國公府里有一個天然的石洞,緊挨著錢江水,據說是冬暖夏涼,她聽老夫人說過。卻從來沒機會去親眼瞧瞧。

沈思一聽就知道她要問什麼,“那石洞確實是避暑的好地方,在里面聊天喝茶,身邊都不用放冰,涼快的很,就是有些潮濕,悶的慌,讓人心里不痛快。”沈思說著淡淡瞟了一眼韓暮華,瞧著她臉色平靜,就心口犯堵。

“有機會我定也要去看看。”韓暮華抿了一口茶。笑道。

“暮華,你今日怎麼來了?”沈思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她大眼里帶著探究瞅著韓暮華因為暑熱白皙中泛紅的臉頰。

韓暮華微愕。“我前些日子就送拜帖來了,姐姐沒收到嗎?”

沈思驚訝,韓暮華不像是在說假話,可是她又確確實實沒收到拜帖,一時間。千萬種想法在沈思腦中閃過,但也只是一瞬而已,沈思滿臉的懊惱,“天氣熱,我記性也不好了,那天把一疊帖子放在書桌前。剛想看,就被娘叫了過去,回來也就忘了。”

韓暮華嗔怪了她一眼。並未追究。沈思有時候是大大咧咧的,她是盛京名媛淑女,平日里想要與她套交情的世家小姐數不勝數,她忘了看拜帖再正常不過,韓暮華又不是小氣的。怎麼會怪罪。

韓暮華的拜帖肯定是被誰攔截了,不過沈思怎麼懷疑也不會懷疑道沈玉珩身上。一是因為沈思對他本就信任,二是因為前院根本就不會管內院夫人小姐的拜帖,帖子都是直接由二門專門負責的婆子送進來的,若是要打聽,直接把二門的婆子叫來問就成。

沈思這麼想過后,為了化解尷尬和她心中微微的不忿,忙換了話題,“我今日在杜國公夫人那里還聽到她老人家提起你表姐夏彤的婚事。康家是個不錯的人選,他們家私鹽起家,家底豐足,康老爺官拜兵部侍中,你表姐嫁給他的小兒子,憑著你大姑奶奶與韓國公府的關系,夏彤算是下嫁,到了康家做了嫡母,會更加的受到尊敬和器重。”

沈思一句話打過拜帖的事,韓暮華也不好繼續追問為什麼帖子是沈玉珩回的,只好順著她的話說,“二表姐的婚事我可管不了,我只希望她別給我添亂子就成了。”

“夏彤是個心高的,她此行若不嫁在盛京,你大姑奶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韓暮華何嘗不知道,夏彤要想要嫁個好人家,就得拼命巴著韓國公府才行,不過,韓從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一步登天,到時候登的越高摔的越重!

沈思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能忍住,她認真看著韓暮華的眼睛,“暮華,你如實告訴我,你與曹國公府二少爺的婚事是怎麼回事?”

韓暮華長長嘆口氣,這也是她現在面臨的最棘手的問題,她詳細將長公主私自做主決定她婚事的事情與沈思說了,在提到李濂時,韓暮華掩飾不住就露出了憤憤不甘的表情。沈思瞧著直皺眉。

沈思心中疑慮重重,她不懷疑韓暮華話中的真實性,但是既然如此,為什麼她今日又要拜托哥哥私會李濂?她能聽出韓暮華話語中對李濂的憤怒和厭惡,而當她提到沈玉珩時,心情卻非常的平靜。

沈思心中一驚,俗話說,因愛生恨,有愛才有恨,往往最可怕的情感不是恨意和喜歡,而是沒有情感,韓暮華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對李濂有了別樣的情愫?只是她自己沒發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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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0:50 PM

第093章 遷怒

如果是這樣,那今天的事情就有了解釋。

不過這麼想,她更為自己的哥哥不平起來,她五哥哪里不好,溫雅廣博,氣如芝蘭,韓暮華為什麼就不動心,枉費五哥那麼深情、面面俱到。而且韓暮華嫁給別人也就算了,為什麼又偏偏是李濂!

沈思腦子亂成一團,她與韓暮華之間最純粹的友誼在這個時候終于有了裂縫。

兩人隨意聊了會兒,韓暮華在沈思的院子里用了午膳,待到傍晚天氣涼爽些才回了韓國公府。

韓暮華一走,沈思便讓身邊的大丫鬟帶人將二門專門負責收內院拜帖的婆子押了來,那婆子驚慌不已地跪在地上看著沈思,不明白哪里做錯了讓小姐不滿意。

“王四娘子,這些日子我的拜帖可都如實送到我這里來,可有遺漏?”沈思頷首,高高睥睨著她。

王四娘子惶恐,她在鎮南大驚軍府待了這麼多年,最是會趨炎附勢,這府上的女主人除了鎮南大將軍夫人,就屬七小姐沈思最大,她丟了誰的拜帖也不敢丟沈思的。

王四娘子連忙磕頭,整個額頭叩在地上,都能聽到悶響,“七小姐,老奴在府上做了這麼多年的事,雖不識幾個大字,但是輕重緩急還分得清,小姐的拜帖老奴從來不敢耽擱,都親自送來,毫無漏損。”

沈思眼神一厲,“你可要想清楚了說,若要是被我查出來,你一家都不用在大將軍府混了,你要明白,你們簽的可都是死契!”

王四娘子渾身發抖,沈思平時調皮可人,就算是見到下人也都是溫溫和和的。粉頰邊兩個酒窩深深淺淺,可愛的很,哪里見過她發這麼大的火。她一家都是在鎮南大將軍府上當差,惹惱了沈思可不得了,一家人都別活了。于是她心里更加恐懼,一步步仔仔細細回想這幾天的事情,突然腦中光芒一閃。

“七小姐,您別生氣,老奴想起了一件事,或許與您的拜帖有關。”王四娘子聲音顫抖。不時地瞟著沈思的神色。

沈思狠狠瞪了一眼她,蓮兒瞧這個王四娘子這麼不知趣,怒喝道:“臭奴才還不快說!”

王四娘子被她喝的一顫。老臉上松弛的肉都在抖,“前兩日,二奶奶打老奴這里過,向老奴詢問拜帖的事,老奴本來不肯。這些都是夫人小姐的,可與她無關,可是二奶奶賞了老奴一個金簪子,老奴一時糊涂,財迷心竅,就給了二奶奶一盞茶的時間……”

說到后來。王四娘子聲音越來越低,如果沈思不拿她全家威脅她,她打死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沈思氣的咬著紅唇。恨不能將這王四娘子打死,她揉了揉額頭,就二奶奶那個攀龍附鳳的心,那拜帖十之是她偷拿了,然后趁著她與娘不在府上。接近韓暮華,為她娘家弟弟謀取一門好親!

后來經過沈思調查。二奶奶趙氏確實熱情接待了韓暮華,也問起了夏彤的親事,于是,沈思就更加肯定了。

韓暮華回到韓國公府,先去了懿祥閣給老夫人報平安,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問今日去鎮南大將軍府都做了些什麼,韓暮華淡笑將今日碰到的事情如實說了,只是掩去了她見李濂一事。

老夫人一笑,“暮華覺得康家怎麼樣?”

沒想到祖母還會問她的意見,韓暮華也不瞞著,“康老爺是兵部侍中,大女兒嫁給了定遠將軍,二女兒嫁給了杜國公,家人勤勉,是飛黃騰達之相,二表姐若是嫁到康家,會受舉家疼愛的。”

老夫人也覺得這門親事再合適不過,笑瞇瞇的,眼角的魚尾紋堆起,慈祥和藹。夏彤的父親被貶大澤鄉,按道理來說家世甚至比不上以經商起家的康家,但是有韓國公府照應著,夏彤的身份就不一般起來,康家一定會倍加重視。她以后當了主母,日子也好過些。

“說的這麼好聽,暮華,你為什麼不嫁?”不知何時,大姑奶奶早就站在東次間的門口,身后還跟著夏彤,一張臉氣的漲紅,本守在門外的那個小丫鬟被大姑奶奶的人制住,被捂著嘴掙扎的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見她這樣,臉上的喜色褪盡,她怒指著大姑奶奶,“幾十年了,你那些規矩都學哪里去了!成什麼樣子,還不把那丫頭放開!”

韓從真狠狠剜了韓暮華一眼,然后轉頭讓珍眉放開打簾子的小丫鬟,這才譏諷道:“娘,女兒要是還顧著那些規矩,就要眼睜睜看著彤兒嫁給商賈之家了!”

“康家已經脫了賤籍,現在可是功名在身,你這麼說,把杜國公夫人和定遠將軍夫人放在哪里!”老夫人一掌拍在小幾上,震的描金的茶盞蓋子掉落在地,“啪”,摔的粉碎。

韓從真也嚇了一跳,她壓下心里的怒意,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放低了姿態,“娘,我這麼多年在大澤鄉也過來了,受什麼苦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彤兒的未來,難道你就眼睜睜的要把彤兒嫁給這樣一家?”販私鹽的,以后在盛京貴婦圈里說出去就沒臉。

老夫人真想掐死這個大女兒,一了百了算了,感情她還以為這門親事是作賤了夏彤,氣的胸口起伏,就算有韓國公府撐腰,要夏彤嫁給簪纓望族豈是這麼簡單的!

韓暮華明白老夫人的想法,此刻看到老夫人被氣的不輕,伸手輕撫著老夫人的后背,給她順氣。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引得韓從真白了她一眼,然后方才在門外,韓暮華的話又在韓從真的腦中回放,她氣不過的開口。

“好啊,韓暮華,是不是你攛掇娘給彤兒擇的這門婚事,你自己嫁到鎮南大將軍府也就算了,竟然還不滿意,還耍手段,勾結了長公主,與曹國公府結親,你的婚事都這麼好了,何必還要來算計我們彤兒,你怎麼不算計將我們彤兒配給沈五少爺!”

韓從真話一說完,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臉上,將她打的一個踉蹌。

“說夠了沒有!你以為天下人都像你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回去夢蘭軒思過!”

韓從真的話出格的太過分,老夫人實在是忍不住。

夏彤整個人被面前的情景驚的愣住,回過神來時連忙扶著母親搖搖欲墜的身子,韓從真從小到大都受盡了疼愛,老夫人從來沒打過她,現在既然為了一個庶女甩了她一巴掌,頓覺這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眼中布滿血絲,看著韓暮華,“好,你個小賤人,手段真是高超,你說,你給我娘灌了什麼湯!”

韓暮華抿著唇迎視著韓從真,任她說什麼都是不動聲色,韓從真腦中一閃,隨即冷冷對著老夫人道,“娘,您看清楚了,她不是韓玨,長的再像也不是!您疼錯人了!”韓從真像個地獄走出來的惡魔,伸著鮮紅的指甲指著韓暮華對著老夫人猙獰地吼。

語畢,她立馬轉身拉著還在呆愣中的夏彤疾風般的離開了懿祥閣。

韓暮華眼里有絲迷惑,剛才韓從真說的話太奇怪,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韓玨是誰?與她有什麼關系?又與老夫人有什麼關系?自她出生開始,她從來沒聽到過這個人。于是,韓暮華迷茫的望著老夫人,希望她給她解惑。

老夫人卻是全身僵住,悠遠的記憶被打開,帶著干涸的血跡,觸目驚心。

她僵硬地轉過頭,昏花的眼睛映出的是韓暮華年輕的臉蛋,漸漸地,眼中模糊,這張臉與另外一張臉重疊,她竟然喃喃地開口喚了一聲“玨兒!”

韓暮華被嚇地撐著手臂向后挪了一步,內心剎那翻起驚濤駭浪。

桂嬤嬤一看眼前情況不好,連忙傾身過來拉了老夫人一把,出聲震醒她,“老夫人,大姑奶奶已經走了。”

老夫人腦中一響,這才回到現實,抬頭看到韓暮華眼里的驚恐和害怕,愧疚不已,她伸手要將韓暮華如以前一樣摟在懷里輕聲安慰,但是手一伸出去,韓暮華卻驚的后退了一步。

這個輕微的動作讓老夫人內心絞痛,她無力地捶下手,語調疲憊,“暮華,都是祖母不好,祖母把你嚇到了。”

韓暮華這時也意識到自己不禁意的動作傷了祖母的心,但是剛剛老夫人那種眼神,好像是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實在叫人害怕,她不是其他人,她只是韓暮華,也不要做任何人的替身!

韓暮華冷靜下來,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主動的挨近了老夫人,“祖母,我沒事,方才是暮華過分了。”

老夫人淚眼迷蒙,顯然心情低入谷底,韓暮華張了張口,想要問方才韓從真嘴里韓玨的事,可是話剛到嘴邊,一邊的桂嬤嬤就碰了她一下,她抬眼,桂嬤嬤就朝著她嚴肅地搖搖頭。

韓暮華只好把話咽回去,但是心里的疙瘩卻是埋下了。

片刻,老夫人的情緒穩定,拉著韓暮華緩緩道,“都酉時了,暮華你也別回去了,在祖母這里用晚膳,中午,你三表哥派人送了一只烏雞來,是山上獵的,這個時候最是少見,你也留下來吃。”

韓暮華在懿祥閣里吃了烏雞,喝了冰糖綠豆燕窩粥才回錦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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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0:51 PM

第094章 升遷

徐嬤嬤、妙珍幾個快一日沒見韓暮華,妙珍在瑤臺上瞧了幾回也不見她回來,要不是竹葉派小丫鬟來知會一聲韓暮華已經回府,在懿祥閣老夫人那里,幾個人要急死。

韓暮華一回來,就尋了黃花梨透雕鸞紋玫瑰椅坐下歇息,這一天跑下來,又是酷暑,真讓她累的夠嗆,妙珍忙蹲著給她輕捶著小腿,徐嬤嬤瞧見她滿臉的疲色,心疼的嗔怪:“五小姐,這大熱天,你跑去鎮南大將軍府,賺了一身汗一身灰回來,真是給自己找罪受。”說是這麼說,徐嬤嬤卻親自擰了濕帕子給韓暮華擦臉。

韓暮華知道她有口無心,笑呵呵的接過了,“知道嬤嬤疼我,下次七小姐下帖我也不去,就在府上避暑!”

“哼,有這麼乖就好了!”徐嬤嬤給了她一個白眼,自己卻先繃不住臉笑了開來。

韓暮華看了一眼乖巧立在兩邊的綠銀與雨花,朝著徐嬤嬤撒嬌的道:“嬤嬤,我想吃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是綠銀的拿手活,為了討得韓暮華的歡心,她做過一回,的確是甜糯酥軟、清香爽口。

果然,綠銀眼里露出一抹喜色,“既然五小姐想吃,奴婢這就去準備。”

韓暮華笑著點點頭,糖蒸酥酪做法繁雜,要想快速做好,需要人手,雨花理所應當的就被綠銀一同叫去了。

等到兩人出了房門,徐嬤嬤才有些擔憂的問:“五小姐,有什麼事?”韓暮華此舉明顯是想要將綠銀和雨花支開。

韓暮華微微坐起,容色嚴肅,“嬤嬤,你在府上這麼多年,可聽說過府里有個主子叫韓玨的?”

徐嬤嬤認真回憶了一遍。片刻,搖搖頭。

韓暮華嘆了口氣,又躺回到椅上,妙函是家生子,連她都沒聽說過韓玨,何況是徐嬤嬤呢?這個韓玨到底是誰?為什麼關于他的事情就連府里的老人都不知道!但是從韓從真話語里,能推測的出,這個韓玨對老夫人很重要,而且,可以肯定韓玨與自己有幾分相像。

韓暮華胡思亂想了一通。腦子亂成一團,干脆放下什麼也不想,去了凈房洗漱。等到綠銀的糖蒸酥酪做好送進來,她淺嘗了幾口就去睡了。

幾日后,杜國公夫人來訪,本是想定下夏彤的婚事,但因為韓從真極力反對。便拖延了下來,老夫人的臉色難看,下令韓從真母女禁足一個月,在夢蘭軒里思過。

韓暮華整日思慮著怎麼拒了她與李濂的婚事,但是始終沒有好方法。

轉眼就到了八月,在這期間。長公主對韓暮華關懷備至,外人看來對親身女兒也不過如此,三夫人更加深居簡出。碧落院儼然變成了一個清靜之地。

三老爺自從與和煦長公主大婚,便一直沒有在碧落院過夜,念著夫妻十多年的情分,偶爾去看看三夫人而已。毅勇侯夫人看不過去,幾次來韓國公府要將女兒接回去。都被三夫人拒絕。氣的毅勇侯夫人恨不得沒有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和煦長公主不但霸著韓凜,還給他納了一房貴妾和通房。貴妾是內閣侍讀邱大人的次女,而那通房就是韓暮華挑剩下的丫鬟梅思。和煦長公主精于心技,她自己已經不能生育,沒有孩子,再高貴的身份也站不住腳跟,所以她先過繼了韓暮華,又給韓凜安排了兩個嬌美的姬妾。世上鐘情人有幾個,喜歡嬌柔的美麗女子那是男人的通病,顯然,長公主早就看破愛情的鐘一,況且中年無子一直是韓凜的遺憾,要想成為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長公主就得替他實現這個願望。並且這也是老夫人的願望,沒人阻攔,她更加的光明正大。

梅思不負所望,八月初就有了身孕,韓凜為此高興了許久,對長公主也更加看重,梅思因此被提做了姨娘。

韓暮華對韓凜的期望已經在那晚消失殆盡,韓凜于她而言便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她循規蹈矩的盡孝道,卻也並不奢望他的回報。在聽說梅思有身孕,韓暮華也只是一笑置之,嘲諷的暗暗恭喜他終于有了后。

大奶奶在八月中旬平安誕下了一個男嬰,這是韓國公府第一個小小少爺,高興壞了韓老國公、老夫人和世子夫人一家。世子夫人終于可以含飴弄孫,沖淡了她因為賢妃娘娘在宮中的不順而帶來的煩惱。

九月初,林云鶴由五品通正司參議升遷為從四品鹽運使司運同,派往山西一帶。讓整個盛京震驚!林云鶴還未弱冠,就這麼受當今聖上重視,讓人吃驚,此次鹽運使司運同職責重大,主要是為了剿滅私鹽販子,將其規整為朝廷所用。

山西私鹽即便是在遠在盛京,也多多少少聽說過些,很多商家大賈都是靠這個發家,比如杜國公夫人的娘家康家,這里面有多大的利潤,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許多私鹽販子為了護衛自己的地盤養私兵,這些私兵訓練嚴格,裝備齊全,並不輸于朝廷精兵,而此次林云鶴的任務就是滅了這些私鹽販子和這些私兵。要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世間多少紛爭皆是為利起,林云鶴要去毀了這些人吃飯致富的行當,可想而知,會受到多大的抵抗,而他只是個文官,更是兇險萬分。

山西私鹽是塊肥地,如今國庫空虛,聖上肖想這塊肥肉已經許久,從前也不是沒派過人去整頓,但都以慘烈告終,私鹽販子越是鎮壓越是抵抗,除非出動大范圍軍隊,用強勢的手段根本就解決不了。當初那些鎮壓的私鹽的官吏下場更是凄慘,惹了私鹽販子的嫉恨,有許多都是不明不白被暗殺。

所以,這是個機遇,但是也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做成了就能得到聖上器重,從此官運亨通,做不成,那可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誰也沒想到在這條不歸路上繼續鋪石的會是一個年輕俊才,林云鶴接到聖旨后很平靜,林雁山看了深沉早熟的兒子一眼也只是嘆息,韓從蓉卻將自己關在房中三天不見人。

林云鶴知道母親是與自己置氣,怪他做了這麼重要的決定竟然沒有與家里人商量。林云鶴每日上朝歸來都在母親門前站上一個時辰,雷打不動。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日,天氣陰沉,天空下著毛毛細雨,內院的小道上被落葉鋪滿,淋了雨,濕噠噠的枯黃,林云鶴像往常一樣來到母親院里,站在廊外,安豐跟著,就要給他撐傘,卻被林云鶴一手揮退。

淅淅瀝瀝的秋雨越下越大,林云鶴渾身濕透,雨水帶著冰寒透進身體,水珠順著他越加剛毅的臉頰滑下,留下一片薄涼。他抿了抿唇,透過雨幕看了一眼房門,又垂下眼睫。雨中,林云鶴背直如松,剛強不折。

安豐看著干著急,抓耳撓腮只能陪著少爺一起站。

門內終于傳來輕微的響動,然后是急促的腳步聲,最后房門被人從里面一把打開,韓從蓉不顧丫鬟婆子們的攔阻,一把跑到雨中將林云鶴抱進懷里。

這是她的兒子啊,而且是唯一的兒子,他就是她的命,她怎麼舍得!

林云鶴終于松口氣,母親此舉算是原諒他了,活了兩世,此刻,他忽然覺得最對不起的是自己的父母。

韓從蓉忙讓林云鶴換下濕了的衣裳,吩咐人去熬姜湯給他驅寒。

一陣忙亂,等到韓從蓉坐到炕上歇下的時候,就又紅了眼眶,“云鶴,你怎麼這麼不心疼娘啊!”

林云鶴沉默不語,只是眸光幽深堅定。

“你以為山西私鹽是那麼好鎮壓的,在這條路上死了多少人,葬送了多少官,你難道還不清楚?你在聖上面前一句話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你叫娘怎麼辦,娘可只有你一個兒子!”韓從蓉已經淚水盈面。

林云鶴看著母親傷心,心里也不好過,他抬起袖口輕輕為母親拭去淚痕,“娘,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能力如何,您難道還不清楚?此行,我若不是有把握,是不會冒險的。”

林云鶴一貫是一個胸有成竹的人,但是這次,他卻連五成成功的把握都沒有,這麼說,完全是在安慰韓從蓉而已。

“鶴兒,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要這麼鋌而走險,難道如今地位你還不滿足?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你來盛京,也不該讓你父親慣著你,在西涼多好,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樂樂,娘不要你有多大的出息,一生和樂順遂便足矣。”

林云鶴身體有片刻僵硬,隨即他又堅定了信念,“娘,有些事我現在必須去做,再遲些就來不及了。”

“能有什麼來不及,你現在還未弱冠,日子還長著,娘還未看到你娶妻生子,你就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韓從蓉因為哭泣,聲音低啞。

“娘,你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林云鶴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韓從蓉又能如何,聖上已經下了旨意,林云鶴先斬后奏,她再有能耐也不能違抗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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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0:52 PM

第095章 奔波

她知道林云鶴是為了什麼要改變,也明白他隱忍堅持著什麼,就算艷冠盛京的名媛,她也覺得配不上自己兒子的這種深情,何況韓暮華並不是這樣出類拔萃的女子。不是每個人都胸懷寬廣,她的心太小,只能裝下對她最重要的人。

韓從蓉給兒子整理額前落下的碎發,心里擰巴擰巴的疼,“娘與你一同去可好?”

林云鶴正在喝丫鬟端來的濃稠姜湯,聞言急忙放下斗彩蓮花瓷碗,驚愕的阻止,“娘,這怎麼使得?此行路途遙遠,行程艱苦,您身子本來就不好,怎麼能受得住?”何況,山西私鹽常有動亂,稍有不慎就有被暗算的可能,韓從蓉沒有功夫傍身,最是容易受制。

“娘知道,娘也就是隨口一提。”韓從蓉語調失落,她明白,如果她不管不顧的跟去,到時候只會是兒子的累贅,顧及她的安危,林云鶴更放不開手腳。

林云鶴見母親明白,舒了口氣,一口將姜湯喝完。

“娘,明天起我不去上朝了,這些日子我就在家里陪你和爹。”

今日九月初十,林云鶴十日后啟程,聖上知曉此行兇險,特允他不用上朝,在家中陪伴家人。

韓從蓉眼眶紅腫著頷首,“這幾日,可有什麼想吃的,告訴娘,娘親手給你做。”

母子兩聊了將近一個時辰,一直到未時,林云鶴被林雁山喚去前院書房。

韓暮華是在懿祥閣得到了林云鶴要出任山西鹽運使司運同的消息,頓時,驚的一聲冷汗。

世子夫人抱著小小少爺,大奶奶還沒出月子,老夫人身旁是和煦長公主,韓暮欣坐在長公主身后,身邊是新納的邱姨娘。老夫人下手是二夫人陳氏和二奶奶魯氏,一室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靜默。

“快遣人去蓉兒那問問清楚!”老夫人對著桂嬤嬤急道,桂嬤嬤得了令匆匆去辦了。

這怎麼得了,林云鶴是林家的一根獨苗,是韓從蓉的心頭肉,怎麼能去那虎狼之地!

小小少爺韓風可能是感受到了屋里壓抑的氣氛,張開小嘴“哇哇”的哭起來,世子夫人忙搖晃手臂哄著,但是一貫乖巧的韓風哭聲不但沒停止,反而越哭越凄慘。世子夫人沒法子,只好將韓風交給身后的奶娘,讓幾個得力的丫鬟陪護著。先把小小少爺送回到大奶奶那兒。

就連見慣了大世面的和煦長公主都震驚不已,她從邊塞回來時,曾經經過山西一帶,親眼見過私鹽販子和他們豢養的私兵,那簡直不是兵。是兵痞!殺人不眨眼,誰如果侵犯了他們的利益,那可就是血債!要血償的!一想到那麼血腥的場面,和煦長公主的臉有些發白。

“娘,您先別急,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世子夫人輕聲安慰。

“這還怎麼轉圜,云鶴領的是聖旨。金口玉言,難道還要讓聖上收回成命不成?”二夫人陳氏嘴碎,瞪著眼就將大實話說了出來,身邊的魯氏輕輕碰了碰婆婆的胳膊,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長公主還在這兒呢,怎麼能隨意議論皇家。

老夫人心里憋悶。二夫人還把不住嘴,更讓她郁氣,她狠狠瞪了一眼二夫人,才轉頭對和煦長公主道:“老二媳婦就是這個性子,長公主別放在心上。”

“明日本宮進宮親自問問母后,盡本宮所能攔下此事。”和煦長公主的一句話再次讓室內寂靜,老夫人也想不到她會為林云鶴求情。兩人之間雖然有許多不愉快,但是就沖著長公主這句話,她也應該化干戈為玉帛。

雖然攔阻這件事的希望渺茫,可是只要有一分可能,他們就不能眼睜睜看著林云鶴去送死。

“那老身就先在這里替鶴兒那孩子謝謝長公主。”老夫人話語誠懇。

“哪里的話,都是一家人,這是我應該做的。”長公主出奇的溫順懂禮。

韓暮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心中納悶,長公主什麼時候變成了老好人,還這般為林云鶴考慮。

誰也沒有注意到,縮在角落里的韓暮欣,她眼睛睜的老大,滿臉蒼白,纖細的手指緊緊捏著,扎的手心生疼。

因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老夫人沒了心情聊天,早早遣了一屋子女眷回各自院落,韓暮華稍稍停了停,留了一會兒。

老夫人輕揉著睛明穴,抬頭瞧見韓暮華還站在原地,“暮華還有什麼事?”

韓暮華坐到老夫人身邊,親手給老夫人揉按太陽穴,她手指力道輕緩適當,頃刻讓老夫人緩解了疲憊,“祖母,我想問問三表哥定的什麼日子出發?”

長公主再高貴也只是個貴婦,后宮不干預朝政,就連皇太后娘娘也是如此,長公主恐怕只是嘴上說的好聽,到時候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者,聖旨是想改就能改的?真要這樣,聖上的威嚴何存?所以,林云鶴任鹽運使司運同是鐵板釘釘的事。

老夫人因為韓暮華的話一怔,她如此精明,韓暮華想到的,她又怎麼會想不到,只是不願意放棄微小的希望,做最后的掙扎而已。

“聖旨上是說十日后,九月二十,在永定門踐行。”老夫人話語帶著無奈。

韓暮華聽后眼神幽幽,神思不定,老夫人一抬頭后就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咯噔,慌忙拉下她的雙手,捏在手心,“暮華,你可不能不知分寸,鶴兒此去山西可不是兒戲!”

韓暮華看著老夫人嚴肅的樣子,瞬間就明白過來她擔心什麼,“祖母,我雖然與三表哥有情,但我有分寸,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我一直謹記在心,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府上添亂子,讓祖母白擔心的。”

老夫人是擔心她想不開,偷偷與林云鶴私奔!

得到韓暮華的承諾,老夫人這才放寬心,她也很同情這對小兒女,“不出意外,臨行前兩日,你三表哥會來府上辭行,到時候你有什麼話,盡管與他說,祖母不攔著。”

韓暮華很感動祖母的開明,林云鶴此行兇險,說句不好聽的話,這次見面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最后一面,她確實有很多話要對林云鶴說。

“多謝祖母體諒,暮華一定知道分寸!”韓暮華是定了親的,即便親家是曹國公府,她也要遵守婦道,天朝雖然秉承唐風,較為開放,但也有個限度,她是一直想要毀了這門親事,可是絕對不會損了自己的名譽。

傍晚,韓老國公回來,蒼老的臉上滿臉抑郁,他一進門就將一屋子丫鬟婆子趕了出去,老夫人親手給他倒了杯茶,低聲詢問,“事情怎麼樣?”

韓老國公眉頭緊皺,嘴角兩邊的法令紋很深,他抿了一口微苦的大紅袍,“那小子親自去請的旨,等我和雁山知道了,聖旨已頒,哪里有回旋的余地!”

朝堂上誰不知道山西那塊肥肉,如果是這麼好啃的,早就成了骨頭渣,還能等到林云鶴這只愣頭青!韓老國公很生氣,他覺得林云鶴此舉是在自取滅亡,還平白的惹家人生氣傷心,手段再怎麼老辣,心思再怎麼深沉他也只是個未弱冠的青年,能有多少閱歷,那些私鹽販子都是殺人不眨眼,很多都是匪類出生!

他對這個外孫給予了厚望,沒想到他這麼沖動!

想到此,韓老國公猛的朝炕上的小幾拍了一掌,震的小幾上的餐盤嘩嘩作響,嚇的守在外間的小丫鬟渾身哆嗦。

“問過賢妃娘娘了嗎?”

老夫人不死心。

“后宮不干政,你又不是不知道,求到賢妃娘娘那兒,不是讓她為難!”

韓老國公聲音低沉嘶啞,昏黃的燭光下,他兩鬢斑白,龍鐘老態盡現。

“蓉兒那孩子可怎麼辦?當初為了這個兒子差點連命都搭上,現在讓她眼睜睜看著兒子去送死,她怎麼能活!”老夫人心疼極了,她為兒女操勞了一輩子,本還以為自己這個小女兒會一帆風順,哪里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大難。

“福禍兩相依,多燒燒香吧!”韓老國公嘆氣。

“明日我去與聖上說說,多派些兵給他。”這是韓老國公能做的最后努力了。

忐忑的等到九月十八,林云鶴果然來到韓國公府辭行,也正像韓暮華預料的那樣,聖旨一下,不管是做什麼努力,林云鶴這一趟是免不了了。

她早早來懿祥閣請安,陪著老夫人說話,邊等著林云鶴,林云鶴在前院與韓老國公、世子爺、韓凜說完此行,會與韓從蓉一起來懿祥閣。

等到巳時兩刻,老夫人差桂嬤嬤去瑤臺看了幾次,這才把韓從蓉母子盼來。

林云鶴一身寶藍色纻絲直裰,臨風而立,烏發用玉冠束起,只是整個人看起來卻比離開韓國公府時更加瘦削,韓暮華瞧了一眼就眼眶發熱。

林云鶴俊容溫和,但是淡笑卻遮掩不了他面色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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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1:04 PM

第096章 你是忍者神龜嗎

韓國公府的女眷都到齊了,滿滿當當坐了一屋子,和煦長公主與老夫人坐在上首,韓從蓉依在老夫人身邊,大奶奶剛出了月子也來了。韓暮華與韓暮欣挨著,一屋子人向著韓從蓉母子噓寒問暖。

老夫人留林云鶴在府上用晚膳,在前院花廳擺宴,吩咐了大廚房做了他最愛吃的菜。

都是家里人,也便沒了那麼多的規矩。寬敞華麗的花廳里擺了四桌,中間用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大屏風隔開,女眷坐在里間,男主人都坐在外間。

宴席中,氣氛沉悶,韓老侯爺和林雁山多飲了幾杯,宴畢,都喝高了,林云鶴一家只能在韓國公府留宿一晚。

“五小姐,現在就去?”妙函看她親自動手將早就做好的兩雙鞋放進包裹里,又取了紫檀描金木盒里她前幾日才繡好的兩個荷包一起放進去包好。

韓暮華手上動作利落,“嗯,現在就去。”

“可是外面天都黑透了,剛過了十五,今日天又陰沉沉的,連個星光都沒。”妙函焦急道。晚宴前,五小姐就讓她傳消息給安豐,她要見林云鶴一面。

韓暮華突然轉過身來,盯著妙函憂心的小臉,她烏黑的眸子明亮清澈,瞧的妙函渾身不自在,韓暮華嘆口氣,移開目光,“妙函,你覺得我如果要私奔,會只帶這麼點東西?你未免也太小瞧你們家主子了。”

妙函被韓暮華看透,神色尷尬,她確實是擔心韓暮華想不開,鑄成大錯。

“小姐,奴婢……”妙函羞愧。

“好了,你也知道,三表哥此行兇險。自小,他就待我最好,他要去歷險,我怎麼能袖手旁觀,連句一路順風都不說呢,別愣著,快把我的披風拿來,陪我一起去,別讓三表哥久等了。”韓暮華眸中坦蕩,的確只是單純的為林云鶴著想。

妙函連忙“哎”了一聲。去取了一件金絲米黃撒花小披風。

讓妙珍知會了徐嬤嬤,韓暮華就帶著妙函出去了。

九月中旬,天氣微寒。秋風打著哨子穿過樹梢,樹葉嘩嘩作響。內院小道上都掛著昏黃的燈籠,倒也不影響行路。

穿過東西穿廊,路過花園,前面就是邀月臺。冷風鋪面,韓暮華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隱隱約約間,邀月臺上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從妙函手里接過包裹和燈籠,又吩咐她在這里等著,韓暮華一個人朝著邀月臺走去。

聽到身后腳步輕響。林云鶴轉過身,昏暗柔和的燭光緩緩移動,一個纖細婀娜的身影慢慢顯現。韓暮華快要及笄,白皙嫩滑的臉頰已經褪去了青澀,多了一絲撩人的嫵媚。

可能風太大,她微微瞇著眼,提著燈籠。認真看著腳下的路,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留下一層剪影,撩撥著林云鶴的心。

不知用了多少忍耐,才控制住籠在蟒袍下蠢蠢欲動的手指,林云鶴只覺得自己的手心被指甲戳的生疼。他逼著自己徐徐而立,面上露出最溫柔的神色。

上了邀月臺,韓暮華一抬頭就瞧見林云鶴對著她和煦如風的微笑,俊顏在昏黃燈火映照中給人一種不真實之感。

“三表哥!”韓暮華把燈籠放在一邊,將手上的包裹塞進他懷里,“這是給你的,不過我第一次做,不合適可別怪我!”韓暮華笑嘻嘻,盡量掩飾著心里的難過。

林云鶴接過包裹,看她烏黑的杏眸在燈火下璀璨晶亮,白皙的臉頰被風吹的通紅,他滿眼的愛憐,林云鶴故作扯了扯嘴角,“不合適我可不會要!”

韓暮華不忍與他對視,慌忙移開視線,朝前走兩步,扶著邀月臺的欄桿,看著滿目的夜色,林云鶴就沉默站在他身后。

許久,才聽到韓暮華低低的聲音飄來,“三表哥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選最艱險的路,想要權勢,憑你的資質,還不是遲早的事。”

林云鶴隱在黑暗中的眸子一暗,原來韓暮華就是這麼想他的嗎?為了權力!是啊,只要這次成功,的確是獲得權力最快的方法之一。他內心滿是嘲諷,他何嘗想走這麼極端的路,只是他的時間不多,要趕在那件事之前,他要獲得足夠強大的力量,只能劍走偏鋒,鋌而走險!

林云鶴深吸了一口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韓暮華猛然轉過身,一雙眸子直直盯視著他,好像世間陰暗的東西都無法躲藏,“三表哥,地位權勢就這麼重要?縱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怎麼樣,難道就是為了走朱首輔的老路?平安和樂,一生順遂不好嗎?”

韓暮華步步緊逼,林云鶴被單純的視線凝視的倒退了一步。

“三表哥,還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隱?!”韓暮華目光一亮,她了解的林云鶴不是追求仕途的衛道者,除非有什麼不得已而為之,否則,他絕對不會這麼急功近利!

林云鶴幾乎耐不住韓暮華的逼視,說出真相!

他躲開了韓暮華的目光,閉了閉眼睛,緩解了情緒,“暮華,我早說過,有些事情我還不能坦白,等時機到了,我會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你,到時候,一定不瞞你一個字!”

韓暮華差點氣死,又是這樣,都死到臨頭了,還一個字都不願意說!難道真的要將這個所謂的不能說的秘密帶進棺材才罷休嗎!

“林云鶴,你真是個糊涂蛋!”韓暮華怒吼,這還是她第一次對林云鶴發火!

一向臨危不懼的林云鶴都被她吼的愣在原地。

“別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做出一副隱忍的樣子我就會感激你!別以為你瞞著我就很偉大,告訴你,你今天不說出來,以后我一輩子都不想知道!你以為你是忍者神龜啊,我當時心都被狗吃了,會喜歡你!”韓暮華一口氣說完這段話,又緊張又憤怒,她是被逼狠了,林云鶴怎麼能這樣,明明就有隱情,還憋著不說!這不是存心讓他內疚!

在國公府生活了十四年多,她都以為她忘記了她原來的性格,這一頓吼,果然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當然,韓暮華不否定,她這是在用激將。

林云鶴像一塊木頭一樣僵立在原地,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的老大,韓暮華吼完了就尷尬的看著他,臉忽的一瞬間囧的通紅,不自在移開視線。

片刻,身邊卻傳來一陣開懷的輕笑,然后笑聲越來越大,朗朗笑聲直直的飄散在秋夜里。韓暮華突然轉過頭,用看怪物的眼神瞪林云鶴,她剛才的話哪里好笑了,她真的是氣急了!

林云鶴難得有這樣開懷的時候,俊美的臉上一掃之前的惆悵,笑的眼角都擠出了淚痕,他伸手就在韓暮華頭頂上敲了一下,這次沒有手下留情,韓暮華被他一個“爆栗”敲的痛呼出聲,連忙伸手擋住頭,輕揉著被他敲痛的地方,壓抑憤怒的吼道:“三表哥!”

林云鶴摸了摸鼻子悻悻收回手,目光落在虛空,久遠的記憶襲來。前世,兩人成婚后,他惹了韓暮華生氣,她便是這樣吼他。這一世,韓暮華懂事了很多,進退有度,睿智懂禮,但是他一直都知道,韓暮華的本性並不是這樣,她這一頓罵,突然讓他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林云鶴在心里自嘲的一笑。

他轉過身,親手給韓暮華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好了,太晚了,暮華,你回去吧。”

韓暮華抬頭看他,仿佛要在他臉上找到點滴的破綻,他竟然就這樣什麼都不說糊弄過去了?韓暮華無力之余也只能放棄,林云鶴就是這麼固執的人,只要是他不想說的事,怎麼逼他都沒用。

“三表哥,你一路保重!不管怎樣,性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韓暮華說完這句話,突然伸出雙臂緊抱住林云鶴的腰,只是一瞬,她便松開,再也沒有言語,韓暮華轉身就離開,沒有一點猶豫,清冷的空氣里只余下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林云鶴僵直著身體,腰間仿佛還停留著少女溫柔的臂彎,他緩緩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腰部,綾鍛料子上冰冷,沒有了少女一丁點兒的溫度。

林云鶴眼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他拿起韓暮華給他的包裹輕撫著,根據手感,他知道里面是鞋,韓暮華親手做給他的鞋,就連前世也是沒有過的。

“老夫人,五小姐回去了!”桂嬤嬤進來悄悄通報。

老夫人一顆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她微微閉著眼睛,手中的翡翠佛珠翻轉,“可聽到說了什麼?”

“五小姐送了些東西給表少爺,還……還大罵了他一頓……”在丫鬟口中聽到韓暮華如此,桂嬤嬤都不敢置信。

“哈哈……”沒想到老夫人忍不住笑起來,“暮華罵得好,替老身也出了口氣,鶴兒平時一副沉著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來氣!”

“兩人見面還有沒有被其他人瞧見?”老夫人繼續問道。

“老奴早就布置好了,長公主的人也早被支開了。”老夫人對韓暮華的寵愛讓桂嬤嬤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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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1:05 PM

第097章 自作多情

轉眼就是九月二十,林云鶴上任啟程的日子。

一大清早,不管是林府還是韓國公府都忙的不可開交,等到辰時末,韓國公府舉家出動,前往永定門給林云鶴踐行。

秋日蕭瑟,西風越加冷面,永定門前,已經站了許多人,有林云鶴朝中好友,也有曹國公府、鎮南大將軍府這樣的望族。

人人臉色都是可惜憐憫,又一個年輕俊才要斷送在山西私鹽的路上。

韓暮華與老夫人一輛馬車,因是女眷,所以由家丁護衛保護著,外面人聲嘈雜,還隱隱有議論聲傳來,聽的馬車內韓暮華越是心焦。

“那個騎高頭大馬的就是要去山西平定私鹽的大人?沒想到這麼年輕俊朗,真是可惜啊,這等俊才留在盛京不好嗎,偏要去蹚山西那渾水,這條路上又要多一個冤魂,嘖嘖……可惜啊!”

“誰不說呢!聽說這位大人還是韓老國公的外孫,林雁山國手唯一的兒子,年紀輕輕,手段了得,走這條不歸路,真是天妒英才。”

韓暮華攏在袖口內的手越攥越緊,時不時地看向馬車簾子,老夫人瞧著哀嘆,伸手將韓暮華冰冷的小手拉過來,“暮華,這時候急有什麼用,吉人自有天相,你三表哥既然是主動請纓,那他肯定就有把握,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韓暮華無力地緩緩低下頭,“祖母,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擔心。”

“這會子人多,我們不便出去。等到喝完了踐行酒,我們一起去城樓上目送鶴兒離開。”

永定門被圍觀和送行的人擠滿,這個時候最容易出紕漏,老夫人不讓她出去是在保護她,韓暮華雖然急切,可也只能點頭。

馬車外傳來一陣碎裂聲,那是喝完踐行酒,酒杯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后在一群人的祝福和囑托中,林云鶴上馬出了永定門。一大群人跟著涌出永定門,城內這時才空曠下來,馬車外有護衛稟告可以趁著這個時候上城樓。韓暮華才在妙函的攙扶下了馬車。隨后又親自扶著老夫人下來。

韓國公府女眷和韓從蓉在守城官的帶領下,上了城樓。

永定門城樓巍峨高嚴,城樓上的士兵杵著長槍,面色冷峻,在寒秋里。更給人一種蒼茫冷寂的感覺。城樓之上,冷風肆面,鬢發亂飛,天朝的大旗迎風飛揚。

韓暮華穿著鸚哥綠潞緞褙子,外面披著的白底綠萼梅披風在冷風下呼呼作響。她急行一步,扶在高大冰冷的墻磚上。只見林云鶴帶著的人馬已經出了盛京的外城,行在官道上。馬匹帶起一路煙塵,隨后又被秋風吹散。

棕紅色駿馬上。一個一身黑色闊袖蟒袍的挺拔男子,正御馬緩緩而行,韓暮華臉被冷風吹的生疼卻絲毫感受不到,她蔥白的指尖捏著堅硬的墻磚,指甲因為過分用力。整個都發白,她死死盯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身影。口中低低喃喃:“三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她還等著他告訴她真相……

這時候,行在官道上的男子好像突然有感應一般,猛的回頭朝著城墻看來,城墻上的那抹新綠霎時占了他滿眼,也暖了他的心,林云鶴勾起一個和煦笑容,伸手摸了摸腰間的荷包。冰冷的湖綠底繡白鶴展翅的荷包仿佛透著暖意,直達他的心底,這是韓暮華送給他的。

林云鶴深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氣,決然轉過了頭,催馬快行。

老夫人站在韓暮華身后,瞧著她面色,也只能心里嘆息。身后突然有些微響動,是桂嬤嬤,她往前邁了一步在老夫人耳邊低聲道:“方才四小姐身邊的丫鬟盈夏來稟報,說四小姐突感了風寒,不舒服,先回府去了。”

老夫人皺了皺眉,“可派護衛跟隨了?”

“帶了兩個護衛走。”桂嬤嬤恭敬回道。

老夫人“嗯”了一聲,現在滿心都是林云鶴前往山西的壞消息,哪里有心情管韓暮欣,聽她沒有安全之憂,也就懶得多理。

一直到午時,眾人才回府,韓暮華吹了半日冷風,身子不適,回錦墨居隨意用些吃食就去內室歇息了。

懿祥閣,老夫人也正準備午睡,赤芍在內室鋪床,剛更了衣,世子夫人滿面憂色地闖進來。自從韓誠成婚后,韓國公府的家就是世子夫人來當了,老夫人對這個大兒媳很滿意。國公府里里外外被她料理的很好,讓她少操了不少的心,世子夫人平時做事謹慎有度,賞罰有禮,從來沒這麼失措過。

老夫人今日心情不好,又瞧見她咋咋呼呼,臉色就沉了下來,“寶珠,什麼事,像丟了魂似的!”

世子夫人也顧不得挨罵,左右看了一圈,見內室里只有赤芍和桂嬤嬤,才放心地說出來,“娘,不好了,剛才廚房的管事娘子單四娘來匯報,送食盒去秋水居的丫鬟沒見到四小姐!兒媳以為不妥,就派人去查了,果然四小姐不在府上!”

“什麼!”老夫人臉色一變,驚怒的差點要掀了一旁的小幾。

“趕緊派人封鎖消息,千萬不能泄露一點風聲,尤其是長公主那里!”老夫人經歷過大風大浪,片刻就冷靜下來。

世子夫人也是面如土色,不用老夫人說,消息她早就封鎖了,只是這韓暮欣能去哪里。

“府上其他的地方有沒有找過?”老夫人捏著手中的翡翠佛珠,氣的咬牙切齒,這個沒見地的,這個時候出亂子!

世子夫人也漸漸鎮靜下來,“兒媳正讓人暗地里尋找,估摸著兩刻鐘后就有消息。”

老夫人想了想,精明的眼瞇了瞇,透出一絲寒光,“寶珠,你先別急。把府上的事情安排好,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出了什麼狀況趕緊差人告訴我,我去派人通知公爺。”

韓暮欣在今天這個日子無端消失,太惹人懷疑,只是希望林云鶴一行不要走的太快才好。

很快,世子夫人派出去的人就來匯報說整個韓國公府都找遍了沒有尋到四小姐!老夫人聽后面色更加難看,“她房里的丫鬟呢?”

“一個不在府上,一個被關在柴房里。”在一邊的世子夫人回道。

“秘密帶過來,老身親自審問!”

可是讓老夫人失望的是。韓暮欣房里的盈秋什麼也不知道,從頭到尾,四小姐什麼都沒透露給她。就連她今日出府帶的都是盈夏。

等到世子夫人回了福熙閣,韓老國公才匆匆趕回,一進懿祥閣,一口茶水都來不及喝就問,“可有暮欣的消息?”

老夫人無奈搖搖頭。“府里都翻了一遍,確實不在府上。”

“你先別急,我已經派了人追過去,估摸等到晚上就能追上,最遲明日一早就能有消息。”

“那孩子糊涂,我怎麼能不急。要是發生了什麼,我們國公府的臉面往哪擱!”老夫人真是對韓暮欣失望透了,依著今日的情況看。她十之八九是追著林云鶴去了,若是晚上使了什麼手段,發生了不好的事,以后林家和韓國公府都會淪為盛京笑柄。

“等到回來你再也不能放任了,好好管教。明年她也及笄了,快點找戶合適的人家嫁了。省的放在家里煩心,早晚得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死。”

韓老國公雖然威嚴,但是對女兒、孫女卻是極寬容的。從韓從真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她帶著女兒私自從大澤鄉過來,他不但沒有把她送回去,還給大澤鄉去了信,將她留在盛京,默許她給夏彤找個好婆家。他雖然知道韓暮欣不是他的嫡孫女,但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苛刻過她,吃穿用度還跟以前一樣。若不是韓老國公真的被她惹惱了,他是不會說出這番氣話的。

夜色四起,韓國公府有一種不同于平常的平靜,韓暮華微微嗅到一絲異樣,睡前詢問了妙函,妙函不知,她只能作罷。

而在驛站,冷夜黑天里,后院有極小的沙沙聲響,韓暮欣灰頭土臉的剛從裝行李的馬車里鉆出來,就被巡邏的士兵逮個正著。

她嚇的忙坦白自己的身份,士兵半信半疑,這一路兇險,聖上聖旨一下,山西那邊肯定就得到消息,這一路上,說不定就會派人暗算,危險重重,不得不多加防備。

韓暮欣到底是望族深閨,如何見過這種場面,當場就“嚶嚶”低泣出聲,凄楚可憐,士兵起了同情之心,看她又一身華貴的衣裳首飾,楚楚可人,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才相信幾分,叫了隨行照顧起居的婆子來搜了她的身,見沒什麼可疑物品,這才去匯報安豐。

“什麼,她說她是誰!”安豐驚的差點從座椅上摔下來。

士兵心里忐忑,瞧老大反應,難道說剛才那個女子是刺客?頓時出口的聲音也小起來,“那女子說她是鹽運使大人的表妹……”

林云鶴的身份他們隨行的都知道,詹事大人的獨子,韓老國公的外孫,如果說剛才那個女子是林云鶴的表妹,豈不就是韓國公府的千金!金枝玉葉的千金怎麼會出現在簡陋的驛站,開什麼玩笑,士兵的頭上冒虛汗。

安豐一聽,一把從椅子上坐起,急道,“快帶我去看看!”

安豐心里翻江倒海,但是又有點點興奮,少爺終于要熬到頭了嗎,五小姐竟然不顧國公府追了過來!是的,安豐以為是韓暮華偷跟過來了。可是隨即想想又后怕,不禁開始埋怨起韓暮華太不知分寸,幸好方才發現她的士兵還有仁義之心,如果遇到的是個虎狼的,韓暮華又沒有功夫傍身,少不得要吃大虧,那時候,少爺還不得發瘋!

當瞧見一臉恐懼坐在隨行婆子房間里局促的韓暮欣,安豐嚇的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這……怎麼會是四小姐。

韓暮欣當然認得安豐,見到來人是他,忙跑過來急切道,“安豐,我要見三表哥!”

安豐迅速掩蓋了情緒,偷偷把人帶走,雖然不知道韓暮欣為什麼跟來,但是把她帶到少爺面前總是沒錯的。安豐走之前命令兩人不準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驛站的上房,林云鶴剛剛梳洗完,正在桌前看著山西私鹽的情報,還有很多準備事宜,就連辛苦的路途中他也要工作。

安豐在外頭敲門,林云鶴正看到一封頭疼的信函,聞聲更加心煩,“不管什麼事,明早再說!”

安豐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死,他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轉頭瞧見韓暮欣一臉渴望的神色,只能再次硬著頭皮,“少爺,就當小的作死,這事情實在不能耽擱!”

林云鶴“啪”把信函狠狠摔到一邊,沉聲怒道,“進來!”

安豐苦哈哈的開了門,將韓暮欣讓進去,“少爺,四小姐來了。”

林云鶴從桌前抬起頭,就瞧見韓暮欣一臉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剎那,腦中“轟隆”一聲,俊顏黑沉了下來,語調冷的像塊久捂不化的寒冰:“胡鬧!你怎麼來了!”

韓暮欣被林云鶴吼的一抖,眼淚止不住就掉了下來。

她嬌養在深閨,何曾受過這樣的苦,用盡了心機才混進了他隨行的馬車,馬車一路顛簸,車內沒有氈簾擋風,到處都是硬邦邦的木箱子,她抱著膝蓋可憐兮兮的在馬車里蜷縮成一團,身上被磕了好幾塊青紫,她捂著嘴痛的不敢發出聲音,只能默默的在黑暗的馬車里流淚。滿心滿意的以為這些苦與能見到他比不算什麼,等到好不容易見到他了,他居然對她這樣冷淡,還出聲吼她。

韓暮欣頓時覺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三表哥,我……我舍不得你走!”

林云鶴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怎麼這麼糊涂,你這樣不管不顧,可想過國公府!”

國公府?她怎麼沒想過國公府,她可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她拋棄了地位,名譽,不管不顧跟著他,他還想怎樣?他就不能稍稍體諒一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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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1:06 PM

第098章 韓暮欣的下限

林云鶴看到韓暮欣低著頭,嬌嫩的臉上有幾處明顯的青紫,小臉上淚痕滿布,他憤憤的嘆口氣,也不好再罵她,韓暮欣再怎麼不懂事,畢竟還是閨女家,女子臉皮薄,他也不能徹底地抹了她的面子。

“外面天冷路黑,你今夜在這里歇一晚上,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國公府。”林云鶴壓下怒氣平緩道。

韓暮欣一聽,頭突然抬起盯著他,話語急切顫抖,“不,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三表哥一起去山西,我不怕吃苦,也不怕遇到壞人,只要能在三表哥身邊就好,求求你了,三表哥!”

韓暮欣的話把安豐都嚇的一抖,低垂著頭,不敢看對峙的兩人。

林云鶴放在桌上的手,猛的捏緊,片刻,他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頭語重心長的對韓暮欣解釋,“暮欣,你還未及笄,也與我沒有婚約,這般跟在我身邊,別人會怎麼想,為了你自己的閨譽也不能這麼做,而且此行兇險,如果你要是發生什麼不測,我怎麼與外祖父和外祖母交代!”

林云鶴話語溫和,雙眸亮如星辰,韓暮欣聽到這番話后甜蜜不已,她就知道,三表哥是關心她的,剛才的發怒也只是裝出來想讓她放棄而已,這般曲解,韓暮欣對自己的計劃反而更加的堅持。

她朝前走了一步,大義凌然道,“三表哥,只要能跟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在乎!”

安豐在一邊干著急,這四小姐怎麼就這麼不識趣呢,少爺好話歹話都說了,她還這麼不知進退,真是個榆木疙瘩!

林云鶴這時,真想一拳把整張桌子打散。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好言相勸,像韓暮欣這樣的,就是要讓她明白最刺痛她的真相才是。

“暮欣,這些話我本來是不想與你說的,但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執迷不悟,我已經逼不得已。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思,但是,我喜歡的只有暮華,你單純只是我的表妹而已。對你除了親情再也沒有其他。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的大膽和作為我也很感動,但是這並不是我想看到的。情感是雙方面的。你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就勉強別人,這不道德也不公平。好了,今日這麼晚了,我讓安豐在驛站給你安排了房間,明日一早讓人護送你回國公府。下去吧,我也累了。”

呵!她聽到了什麼?

韓暮欣幾乎站不住,身子搖晃了一下,她伸手撐著冰冷的墻面才勉強穩住身形,一雙吊梢的單鳳目瞠大,張著朱紅的唇開合卻說不出話來。她脆弱的內心好像被一把鐵錘毫不留情的壓扁,那儲存的感情被擠滿了整個胸腔,叫囂著要沖出去。卻沒有出口,最后她只哀哀的喚了一聲“三表哥。”

凄楚可人的表情做著最后的努力,想要換回面前的男子哪怕一丁點兒的憐憫。

但是林云鶴很冷漠,他的視線已經放回到桌上堆著的大堆公文里,再也不看她一眼。森冷的聲音在屋內飄散,“安豐。還不帶四小姐去休息。”

安豐后背一涼,連忙腆著臉對韓暮欣道,“四小姐,時候不早了,奴才安排您去歇息!”

安豐一句話出口,韓暮欣卻一步未動,她死死看著林云鶴寬厚的背脊,不願意移開視線。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就這樣堅持,他肯定會舍不得,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他會明白她對他的深情無人能比!

韓暮欣快要化成望夫石,林云鶴臉色越來越沉郁。

被兩座大山壓著,安豐頭頂冷汗直冒,這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他怎麼敢隨便動手動腳來硬的。突然安豐瞥見了門口的婆子,腦子才轉過彎來,小跑出去,小跑回來,帶了幾個粗壯的婦人,也不管韓暮欣怎麼掙扎,將她帶出了房間。

安排好韓暮欣,驛站門口有一陣輕微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安豐過來稟告,“少爺,國公府的人找來了。”

林云鶴頭疼不已,出發第一晚就遇到這樣煩心的事,“今夜有雨,回盛京要繞過一片山林,山林里匪類聚首,夜間怕是不安全,你去告訴他們,先派一個身手好的回府上報信,讓外祖父他們放心,剩下的明日再護送四小姐回府,還有,這件事,要秘密行事,萬不能走漏風聲。”

安豐嚴肅應是。

林云鶴將一封公文按照分類放好,“四小姐那邊什麼情況?”

韓暮欣死心眼,剛才他那番直白的話出口,極有可能刺激了她,如果她今晚不聽話,要死要活的鬧騰,林云鶴就只能使用強制手段!

“少爺放心,奴才已經吩咐了照看的婆子,如果四小姐不聽話,就把東西混在她的飯菜中。”安豐抹了抹額上冷汗,他給少爺做過不少見不得光的事,但是還從來沒給一個世家小姐下過迷藥。“不過,剛剛有人來匯報,四小姐進了房間,卻很是安靜。”

“我知道了,你去辦事吧,只要她不鬧騰就好。”林云鶴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去了凈室。

驛站客房中,韓暮欣坐在床邊,面色變幻不定,她咬著唇,滿心的不甘,憑什麼韓暮華就能得到林云鶴的感情,她哪里比不上她,她為了他連高貴的身份都可以拋棄,換來的卻是他的無情,她怎麼能罷休!

她緊緊捏了捏自己粉白撒花的金邊袖口,那里藏了東西,這是她早就準備好的,只為了最后一搏!

身邊的婦人見她安靜下來,好言相勸,“姑娘,都快亥時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歇了吧!”

歇了?要歇也不能歇在這兒!

韓暮欣緊張地握緊了袖口,好像生怕里面的東西掉出來,她穩定了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常,“你去讓人找安豐來,我有些話要對他說。”

婦人也是個會看眼色的,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驛站深夜會出現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但從韓暮欣的舉止也能瞧出,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出生,于是,她稍稍思考就答應了韓暮欣的要求,讓其他幾個婆子看好她,自己去向安豐稟報。

安豐一晚上忙的焦頭爛額,安排韓暮欣,與國公府這邊派來的人交涉,又經過一天的奔波,這時候,恨不能立馬躺床上睡的人事不知,好不容易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韓暮欣又找他。他滿臉都是埋怨,瞬間就比對出韓暮欣與韓暮華的不同來,可是他又不好不去,只能黑著臉跟著婦人去了韓暮欣的客房。

韓暮欣瞧見安豐進來,眼睛一亮,然后做出一副乖順的樣子,“方才是我唐突了,惹了三表哥生氣,你能不能讓我見他最后一面,我沒什麼出格的想法,我只是想向三表哥道個歉,希望他不要再生我的氣,讓我自己也能心安。你們去山西路途危險,說不定……說不定我以后都沒有機會了,我……我這麼偷偷溜出來是我的不對,但是我都是為了擔心三表哥啊!”

韓暮欣句句是淚,好似真的在懺悔她之前的沖動和不懂事。

安豐聽了也動容,是啊,他們這一趟去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韓暮欣的確也是對林云鶴一往情深,光說放棄地位偷偷跟來追隨他們家少爺,就沒幾個高門小姐能做到,確實令人佩服,難得她還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剛剛她與少爺鬧翻,心里肯定不好受,現在有機會能向林云鶴道歉,也可以減輕些她的內疚。

安豐想了想道:“四小姐,你等等,我幫你問問少爺。”

韓暮欣眼里有掩飾不住的興奮,“謝謝你!”

安豐也不是毫無心機的人,但是他甚少與女人打交道,就這麼被韓暮欣的苦肉計指使了。

果然在韓暮欣的預料之中,她這張苦情牌一打出來,林云鶴立馬就沒了招架之力。

她對著客房內的鏡子整理了一下她微亂的鬢發,又讓屋內的婆子給她泡了一壺茶。她端著茶就去了林云鶴的房間。半路,將袖口小包里的粉末倒進了茶壺里。

林云鶴換了一身寬松的石青色團花紋暗紋的直裰,衣帶松松系著,還能瞧見里面白色的絲綢中衣,烏黑的墨發垂散,只隨意的用淺金色的發帶結起,很顯然是要就寢的模樣。

韓暮欣的臉一瞬間通紅,心口也像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直跳,她偷偷瞟了一眼林云鶴,又羞地垂下了臉。

韓暮欣因為緊張步調混亂地走到林云鶴桌邊,放下托盤,林云鶴此時正背對著她,修長的身材,寬厚的肩膀,韓暮欣咽了咽干干的嗓子,艱難的開口,“三表哥,之前是我的不是,明日我就乖乖回國公府,你不要生我的氣可好?”

林云鶴沒理她,瞥了她一眼,眼里的光芒幽深。

韓暮欣又害羞又害怕又緊張,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她差點雙腿都站不穩,她顫抖著手倒了一杯溫茶,遞到林云鶴面前,“三表哥,你明日就走了,今晚可能是暮欣見你的最后一面,暮欣今日以茶代酒,求你原諒,也能讓我安心。”

林云鶴把目光從韓暮欣的臉上移到了她捧著的茶盞上,猶豫了一下,接過了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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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1:08 PM

第099章 白費心機

茶水溫熱,清茶飄著淡淡的香味。但是林云鶴不喜歡臨睡前喝茶。他聞了一口茶香,卻輕輕把茶盞放在了書桌上,聲音朗朗,“暮欣,你的心意我領了,快回去休息吧。”

韓暮欣的心幾乎要蹦出胸腔,看他又放下茶盞,臉上失落之色難掩,她焦急的往前邁了一步,仰著小臉,“只是一杯茶而已,三表哥都不願意喝,難道是不想原諒我嗎!”

她鳳眼里波光閃爍,眸子里滿滿都是期待,林云鶴皺眉,隨即哀嘆了一聲,端起茶盞快速地抿了一口,“好了,茶我也喝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睡吧。”

韓暮欣激動,卻是沒移步分毫,林云鶴不快地看著她,眼里都是驅逐之意,韓暮欣卻轉頭去收拾茶盞,磨磨蹭蹭,還時不時用眼神瞅他,看他的反應。

她在他茶水里下的是最烈的藥,只要他喝了一口,不怕今天的事不成!

片刻過后,果然林云鶴臉頰上竄上一層可疑的紅暈,他濃眉微皺,大掌撫著額頭,腦袋仿佛是為了抵制奇怪的感覺搖晃了兩下,右手難耐地松了松自己的領口,露出一大片健美光果的胸膛。

突然,他抬頭看著韓暮欣,雙眼里閃著奇異的瑰彩,呼吸深淺不一,林云鶴咬牙切齒道:“暮欣,你在茶里下了什麼?”

韓暮欣沒想到自己真的得手,興奮的手都在發抖,外表卻還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三表哥,你說什麼?”

林云鶴眉頭越皺越緊,身子一個不穩,就跌坐在身后的床上。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喘著氣,咽喉干燥,不斷吞咽著。

韓暮欣小心的接近,然后試探地朝床上看了一眼,瞧到林云鶴因為燥熱外袍大開,手心壓抑的緊攥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坐到了床邊,激動地伸手去撫摸林云鶴的俊臉,“三表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熱!”林云鶴出口的聲音含糊不清。深重的喘息,滿是壓抑。

“那我給三表哥倒茶。三表哥,你等等。”韓暮欣咬咬唇。想要再加一把烈火,從剛剛的茶壺里又倒了一杯出來走到床邊,艱難的把林云鶴扶著靠在床頭,就把茶水遞到了他唇邊,“三表哥。茶來了。”

她的手碰到了他的下巴,林云鶴一個激靈,一只大掌就抓住了韓暮欣的小手,那滿滿一盞茶水都倒在了林云鶴的中衣上。

瞧著林云鶴盯著自己的火辣眼神,韓暮欣得意極了。韓暮華,他喜歡你又怎麼樣?對你癡情又怎麼樣?還不是只能和我在一起!以后娶的人也只能是我!你。就一邊傷心落淚去吧!

韓暮欣偷偷解開胸前衣襟的兩只盤扣,露出里面水紅的中衣,眼波如水地瞅著他。仿佛要將人融化,林云鶴一個翻身強勢的將韓暮欣壓在身下,韓暮欣嬌羞的一哼,閉上了眼睛。

林云鶴將她雙手牢牢壓在頭頂,他掌中的火熱讓韓暮欣難以抑制。可是她閉眼等了許久,壓在身上的俊美男子也沒有其他的動作。甚至她敏感的感覺到林云鶴的呼吸開始變得正常。

韓暮欣閉著眼疑惑嬌羞的問:“三表哥?”同時還挑撥地抬起自己的腿摩挲著林云鶴的堅實的小腿。

頭頂處突然飄來一陣冷笑,然后是比冷笑還冷的話語,“韓暮欣,你玩夠了沒有!”

驚的韓暮欣立馬睜開了眼睛,臉上還沒來得及退去的嬌紅瞬間變為尷尬的蒼白,“三表哥,你……”

與自己面對面的男子哪里還有服了藥的樣子,眼神清明,還隱隱透著暴怒和狠厲,薄薄的唇也緊抿著,面上都是嘲諷,他睥睨著她,像是在告訴她,方才這一切就是個笑話!

韓暮欣哪里被這樣玩弄過,臉面丟盡也就算了,還是在最在乎的人面前沒臉,再大的打擊也就這樣了。

瞬間,淚水就順著眼角流下,一雙丹鳳眼也泛著盈盈水光,她抽噎地道,“三表哥你怎麼能騙我!”好似有無盡委屈!

呵!林云鶴眼神更冷,毫不憐香惜玉的把韓暮欣從床上提起,一把推倒在地,他整了整衣裳,周身寒氣四射,居高臨下看著地上可憐相的韓暮欣,“看不出來,暮欣表妹的演技這麼好,真是讓在下佩服!只是我這里不是你演的地方,快滾!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林云鶴忽的轉身,再不想看這個惡心的女人一眼。韓暮欣計劃失敗,面子里子丟盡,只能灰溜溜的鎩羽而歸。

而林云鶴卻坐在房中,望著桌上韓暮欣送來的茶盞,久久不能眠,許久之后,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卻是飽含諷刺。

這世,韓暮欣想要騙他,怎麼可能!用了兩世的手段,他若是再不能識破,那他還有什麼資格面對韓暮華!

前世,因他誤喝了這茶,讓他一輩子都后悔莫及,婚后韓暮華的冷淡,韓暮欣的乖戾,家宅不寧,甚至是連他與韓暮華的孩子……

林云鶴眼角酸澀,等到他手撫上冰冷的臉時,摸到了濕濕的水漬。

如今,能重來一遍真好,能看到她歡樂的笑顏真好,韓暮華不嫁給他,就再也不用受前世的苦楚了。

黑夜戚戚,冷風呼嘯,林云鶴將房中窗戶大開,臨風而立,視線落在深不可及的暗黑深處。

第二日天色微明,韓暮欣就被偷偷的送回韓國公府。林云鶴也繼續趕路,前往山西。

韓國公府,秋葉落了一地,還撒著清晨的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閃著璀璨的光芒。

韓暮華一早就起床,去懿祥閣請安。

這幾日奇怪的很,一直沒瞧見韓暮欣,往常,她來請安也很準時,兩人碰見了,她總要送韓暮華幾個白眼,韓暮華正胡思亂想著,就到了懿祥閣。

老夫人剛剛起身,見韓暮華來了,就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暮華,用過早膳了嗎?”老夫人接過赤芍遞過來的茶水漱口時問道。

韓暮華一笑,一張粉面頓時如新綻放的花朵一樣清新美麗,“祖母這里的八寶蒸糕好吃,我腆著臉來蹭點。”

老夫人聽了發笑,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寵溺非常,轉頭就去吩咐桂嬤嬤上早膳,給五小姐準備她最愛吃的八寶蒸糕。

韓老國公一早就去上朝了,韓暮華在老夫人這里用完了早膳,又陪著老夫人聊會兒天,老夫人忍了忍才無奈道:“暮華,過了九月,曹國公府就要下定了。”

和煦長公主與曹國公夫人定的下定日子是十月初十,等到下定后,就要議婚期,韓暮華的親事就正式定下了。

瞧著老夫人憂心忡忡布滿皺紋的臉,韓暮華情緒也好不到哪里去,難道她真的要嫁給李濂?不是沒考慮過自己的婚姻,但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與這個男人扯上關系,一想到他詭異算計的笑,韓暮華就渾身發冷。

“祖母,我不想嫁到曹國公府。”韓暮華真心道,曹國公府家族龐大,甚至比韓國公府都要錯綜復雜,這些年的算計,她活的太累,不想下半生還要費勁心機度日。

老夫人很愧疚,起先她就答應過韓暮華,要暗地里阻撓這門婚事,她也是極看不上李濂那個小子,老夫人覺得李濂心思深沉,為人陰險,看著就不像個疼女人的,韓暮華若是嫁給他,肯定要吃苦頭,實在不是良配。

只是,昨晚從曹國公府送來的那封信……老夫人氣的咬咬牙,恨不能痛罵李濂這個陰沉狡詐的小子。

信是專人送到費總管手上的,費總管親自交到了韓老國公手中,韓老國公在前院大書房看完了信,當場就廢了一只前朝爐鈞青金藍八楞弦紋瓶。怒氣沖沖回到懿祥閣后把信甩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忐忑看了信,也氣的不輕。

韓暮欣不顧禮義廉恥偷偷跟隨林云鶴到驛站的消息竟然被李濂知道了!而且還用此威脅他們,如果他們要在他與韓暮華的婚事上作梗,那麼,他就要將此時泄露出去,讓韓國公府顏面無存!

太狠了,就連手段老辣的韓國公都不知道李濂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看似風流窩囊紈绔的曹國公府二少爺是個深藏不露的人,而且暗中勢力強大。這樣,更加的讓韓老國公忌諱。雖然,韓老國公也不願意韓暮華的婚事被作為籌碼,但是與韓國公府的聲譽比起來,也只能對不起韓暮華了。

老夫人滿眼不忍,但她作為一族主母,不能不為家族考慮,家族興旺,兒孫才有庇佑,“暮華,祖母知道委屈了你,但是和煦長公主將日子已經定下了,事關兩族的威嚴,我們先應承下來,祖母一定盡量想辦法。”

老夫人話語里帶有少有的祈求之意,讓韓暮華心一沉,盯著祖母越發滄桑的面龐,她心里卻凄涼。

老夫人的話雖朝著她這邊說的,但是不難品出她言下之意是同意這門婚事了,不管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但終歸是默許了。話里的那個“盡量”太渺茫,也指望不上,說不定等到大婚之日也不能實現,韓暮華終于明白,誰都是依靠不來的,包括看似最寵愛自己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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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2 11:11 PM

第10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從來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而已!

韓暮華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笑著與老夫人對視,話語體貼,“祖母,我明白其中的種種,作為國公府的女眷,自是要為國公府的興盛出一份力的。”

老夫人瞧著她如花骨朵一樣的嬌顏,心中感動,她這麼多孫女,就屬韓暮華最懂她的心意,當初韓暮琳沒進宮前都沒她這麼聰慧懂事,老夫人不禁一番感慨,“暮華,委屈你了,只要有一絲希望,祖母也不會放棄的。”

韓暮華只是淡笑,眼眸里閃著別樣的光彩,既美麗奪目,又暗含深意,讓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回到錦墨居,韓暮華心事重重,一張臉蒼白著,手中的帕子被捏地皺巴巴的。

徐嬤嬤瞧著不對,就拉著妙函到一邊問話。

“五小姐這是怎麼了?”

“嬤嬤,婢子也不知道了,五小姐剛從懿祥閣出來就是這樣了,老夫人拉著五小姐說體己話,奴婢們都不在身邊的。”妙函也擔憂。

“知道了,你去小廚房給五小姐端些薏苡仁粥來,五小姐一不高興了就喜歡吃這個。”

妙函“欸”了一聲急忙去了,徐嬤嬤進里間去瞧瞧韓暮華的情況。

銀紅和雨花都被韓暮華打發了出去,內室就只有她一個人,韓暮華端坐在書桌前,一手執筆,抿著唇好似在認真的練字,徐嬤嬤過去瞅了一眼。

韓暮華不善隸書,而且筆鋒犀利,磅礡大氣,若是不刻意掩飾,字跡根本就不像女兒家的。她很早就為她的字跡煩惱過,筆法這樣張揚,如果被外人看見了。只會說自己不夠溫婉賢淑。

這個世界,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要謙恭。

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經常一沒事,就安靜坐在書桌前練字,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筆鋒終于有所收斂,字跡也變得清秀端莊,勉勉強強可以過關。只是,內心煩躁之時。她的本性便抑制不住,那張狂的筆法也跟著冒出來,張牙舞爪的顯示在宣紙之上。昭示著執筆之人的不快。

徐嬤嬤給韓暮華倒了一杯茶,輕放在她的書桌邊,“五小姐可是遇到不順心的事?”

韓暮華盯著宣紙上的鋒利的筆鋒,一把將毛筆拍在桌上,墨汁濺了滿紙。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才疲憊地轉頭看了徐嬤嬤一眼,“嬤嬤,你說有些事只有我一個人堅持,我還有堅持下去的必要嗎?”

她是服從命運的安排,還是要逆天改命?韓暮華此刻真的很迷茫。

徐嬤嬤一哽。沉默良久,當韓暮華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卻開口。語氣溫柔,“暮華,人這一輩子,不是為別人而活的,而是為自己而活。等到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回頭想想。覺得這幾十年來對得起自己,也就是沒有白活,世間路途千萬,選擇一條自己不會后悔的路,這才是最重要的。”

徐嬤嬤沒有叫她“五小姐”,而是喚她“暮華”,這番話是一個飽嘗生活的老者對年輕后輩的忠告。正是因為徐嬤嬤的這番話,才讓韓暮華的感情路艱辛而又坎坷,當然,這是后話了。

韓暮華的眼神突然變得執著起來,原本風雨里搖晃不定的心也扎了根。

九月二十五,曹國公府來人下定。

曹國公夫人和李濂親自登門,箱箱籠籠幾十擔,扎著喜慶的紅綢布,擺滿了韓國公府的前院。老夫人和和煦長公主親自出了垂花門相迎。韓暮華因為要避嫌,就一直呆在了錦墨居。

讓人意外的是,久居內院不出的三夫人氣色頗好的也出來迎客,一身荔枝紅纏枝葡萄文飾長身褙子搭上淺洋紅棉綾鳳綜裙,一只赤金銜珠步搖在她走動間在鬢發邊搖搖晃晃。這些蟄居的日子,三夫人孫氏清減了很多,行動間反而多了一絲韻致。

三夫人溫和著笑臉,來到花廳,眼睛首先在李濂身上打量了一圈,眼里閃過不滿,然后才笑著與曹國公夫人寒暄。

和煦長公主看她做了這麼久的縮頭烏龜,今日怎麼就突然出來了,她心情也隨之郁悶起來,但是不管怎樣三夫人也是三房主母,而且是先她之前進門,韓暮華的婚事她也能做半個主。一時間,也不好驅逐她。

老夫人眼里也是擔憂,三夫人做事沒分寸,今天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韓國公府就名譽掃地了。這樣想著,老夫人就朝她使眼色,讓她莫要攙和,趕緊下去。

三夫人眸子一轉,竟然自顧自坐到了一邊,還故意困惑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把老夫人氣的當場臉色就黑了。

“我們家暮華何德何能能得到曹國公夫人的喜愛,我瞧著貴府少爺俊美嵬嵬,凡嫡天相,是大富大貴之人,暮華福薄,恐怕配不上。”三夫人出言犀利,一句話就讓曹國公夫人面色尷尬。

誰都知道,李濂在盛京是光有一副皮囊的紈绔,名聲說好點叫風流不羈,難聽點就是浪蕩沒出息,曹國公夫人雖然知道自己兒子這是在韜光養晦,隱忍不發,但是別人不知道啊,三夫人這句話極盡諷刺之意,明明白白就是在說李濂這樣的臭名聲,根本配不上韓暮華!

李濂坐在一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像方才三夫人說的話與他無關一般,明明是很正經的表情,但是就是給人一種邪吝的奇怪感覺。

“老三家的,怎麼說話呢!”老夫人沉著臉低喝道,然后轉過頭對著曹國公夫人賠禮,“瞧老身這媳婦兒不會說話,讓曹國公夫人見笑了。”

老夫人這句話一出口,曹國公夫人臉色這才好轉,老夫人給了臺階,她也寬宏大量不再追究。

和煦長公主一句話沒說,只是冷冷看著三夫人一笑。

三夫人好整以暇地端起身邊的茶盞飲了一口。后面終于安生了些,沒有說什麼再過分的話來,老夫人松口氣,吩咐身后的桂嬤嬤通知廚房準備午膳。

韓暮華與李濂的婚期定在來年四月,韓暮華及笄禮之后。

在前院花廳用了午膳后,老夫人便留曹國公夫人摸牌,曹國公夫人也正好這口,就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坐下來玩了幾局。

李濂陪著韓老國公、世子爺韓慈、二老爺韓善、三老爺韓凜等在前院博弈,韓老國公原本很不看好這個新女婿,但是瞧著棋盤上堪堪平手的黑白棋子,卻似伯樂發現了千里駒一般,一整張臉笑的皺紋凸顯,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小子深藏不露啊!

俗話說以棋看人,李濂朗朗俊容后,可不會是一井之天,剛剛與韓老國公下了三盤,盤盤都是平手,這可不是光憑運氣就能做到的,韓凜也不禁對這個女婿深思起來,這樣的人,真的是外面傳的曹國公府的風流紈绔二少?

碧落院,有一個匆匆的身影一閃而過,把守在外面的宋嬤嬤嚇了一跳,連忙拉著夏彤的手臂把她拖進了房間,沉怒道:“表小姐,你這個時候怎麼跑來這里!忘記三夫人跟你說過的話了嘛!”

夏彤胸口激烈的起伏著,已經深秋,她頭上卻浸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她被宋嬤嬤握著的手有些顫抖,出口的聲音也打著顫兒,“嬤嬤,我害怕!”

還未等宋嬤嬤開口,三夫人就從里間走了出來,嘲諷道:“就你這個慫樣還想要當望族的主母?做夢去吧!下不了狠心,一輩子都難成事,不是我嗆你,你這樣的身份,巴著韓國公府才能嫁個像樣的人家,想要成為望族的當家主母,不用手段,等著下輩子投個更好的人家吧!”

三夫人的話刺激的夏彤臉色蒼白,她無辜又無措地盯著三夫人,仿佛在做最后艱難的決定!

“你若不想去也就算了,大把的人在后面排隊,只是以后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那李濂風流倜儻,盛京第一美男子的名號可不是被白冠的,曹國公府大少爺常年在外,又軍務在身,立軍功那是遲早的事,等他封了爵位,自立門戶,這承襲曹國公爵位的就是二少爺,我也不為難你,你可要想好了。”三夫人低低一笑,挑著眼看了夏彤一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看這小妮子還不上鉤!

夏彤果然上鉤,她實在太想要身份地位,從大澤鄉出來,見到了盛京的繁華與奢靡,她就再也不願意回去。而李濂這個人,她偷偷見過,五官深邃,俊逸翩翩,他淡淡的一笑,她的胸腔就抑制不住的瘋狂跳動。

富貴險中勝,她雙眸中燦燦,夏彤在這一瞬間做了改變她一生的決定。

“我去!”她顫顫地閉了閉眼,好似在平息著自己的情緒,緊抓著宋嬤嬤的手也松開,順了順剛剛匆忙跑來時被秋風吹亂的鬢發。

“三舅母,把東西給我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三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有點當家主母的樣子,嬤嬤,把東西給她。”

宋嬤嬤急忙去內室隱蔽的一個檀香木小盒里拿出一個白瓷小瓶遞給她。

三夫人嚴肅的囑咐,“夏彤,告訴你,機會只有一次,這個小瓷瓶關系你一生的富貴,如若錯過,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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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3 09:50 PM

第101章 陰溝里翻船

夏彤猛然點頭,將小瓷瓶貼身放好,朝著三夫人行了一禮,“三舅母,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盯著夏彤匆匆離開的背影,三夫人眼睛瞇起,一道厲光從眼里閃過,“嬤嬤,去吩咐人準備吧!”宋嬤嬤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三夫人心中冷哼:曹國公府的小子,我的女兒只能是人中龍鳳,豈是你可以染指的!

李濂的貼身小廝進了前院大書房小聲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說完還壞笑著將一封信遞給他,此時,世子爺韓慈與三老爺韓凜正棋逢對手,一堆人圍著看熱鬧,李濂與韓老國公告請一聲就出去了。

找了僻靜的地方,展開信一看,前面字跡娟秀,后來許是氣憤越來越收不住,收筆鋒利潦草,最后還有恨恨的那一頓。李濂一眼就瞧出是韓暮華的字,將信紙收好,塞入懷中,李濂心情甚好的朝著赴約地點而去,還特意吩咐貼身小廝不要跟隨。

深秋,涼風拂過,韓國公府的鵝卵石小道上落葉翻飛,帶著秋日的澀意,李濂嘴角卻微微勾起,狹長的深眸里掠過神采,他倒是要看看韓暮華今日玩什麼花招,一想到她啞口無言的樣子,他的心情就特別的舒暢。

他天生記憶力驚人,博聞強識,上次韓凜與和煦長公主大婚,他與沈玉珩幾乎是將韓國公府逛了個遍,對信中所說地方自然了如指掌。

西跨院韓暮華曾經住過的那個小院,李濂繞過照壁就瞧見一個粉色藏青披風的女子背對著他在抬頭看著屋檐的飛角。

烏黑的雙髻上只戴了一個赤金銜東珠分心,云鬢里黑白相間,格外好看。

李濂仍是一貫不變的調笑口吻,“五小姐,此時私會可是太過想念李某。”

有時,過分狂傲總是要吃虧的。陰溝里也是會翻船的。以李濂的歹毒心思,被三夫人這樣拙略的算計實在是不應該,可是那封信的行事作風太像韓暮華了,讓李濂放下了防備,而實際上信也確實是韓暮華寫的,三夫人是怎麼得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背對著李濂的夏彤交握在身前的雙手緊捏著,他清朗的說話聲讓她緊張,但是夏彤卻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也不敢回過頭。夏彤與韓暮華一般高,身材也相似。只是臉蛋不同,若是刻意模仿,兩人的背影幾乎不分彼此。三夫人正是看中了這點,這才拿夏彤當靶子使。

眼前背對著他的女子未動,李濂低低的一笑,聲音中飄蕩著磁靡,他提步就朝著夏彤走去。

忽然。身邊風聲稍動,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就出現在小院里,李濂神色頓變,調笑的深眸瞬間一凜,寒芒畢露,他兩步上前。搭上夏彤的肩膀,夏彤嚇的低呼一聲轉過頭,一眼撞進了他深不見底的狹長寒眸里。仿若溺水的人,剎那侵沒。

“果然是個……騙……局!”李濂幾乎是從牙齒縫兒里蹦出這句話,好個韓暮華,此計用的正好!他絲毫不懷疑那封信的真偽,既然是韓暮華親手寫的信。那在今日布置這一切的還能有誰!

聰明如李濂也拐進了一個死角。

黑衣人怕李濂用夏彤作為人質要挾,立即將夏彤護到了身后。另外幾個幫手與李濂纏斗了起來。這處小院原本就偏僻,又經過三夫人刻意的安排,周圍連個掃灑的婆子都沒有,國公府的主子們又都聚在懿祥閣和前院大書房,這邊即使是斗翻天,也不會有人發現。

李濂功夫不差,但挨不過黑衣人的人流戰術,漸漸體力不支,夏彤被黑衣人護著,秋風瑟瑟,寒冷侵體,李濂頭上卻滿是汗水,銳利的雙眸還閃過嘲諷,直盯向夏彤,夏彤嚇的一縮,低垂下頭再也不敢看他,一顆心也跟著砰砰直跳。

身手再好,那也不能以一敵百,李濂終于支撐不住,被黑衣人制服,一顆奇怪的黑色藥丸被強制地塞進了嘴里,入口即化,他想吐都吐不出來,李濂冷笑了一聲。

黑衣人將他捆綁了繞小道偷偷帶出了小院,送進了夏彤所住的夢蘭軒。李濂被黑衣人粗魯地扔在一張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上,床上有玫瑰熏香,很明顯是女子的閨房。

黑衣人在玉蘭鸚鵡鎦金立屏后小聲的與夏彤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走時還將門鎖上了。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李濂就能感受到身體的異樣,小腹發熱,渾身的血液都叫囂沖向身下,四肢也慢慢使不上力氣,身體里好像有爐火在燒一樣,熱氣汗水都往外冒。他艱難的深呼吸一口氣,但是空氣里的冰涼已經安撫不了他身體的燥熱,李濂難耐的喘息,都這個時候,他怎麼會不明白黑衣人給他下的什麼藥。

一雙深眸此時如潑墨一般,閃著華彩,呵呵!韓暮華,為了毀了這樁婚姻真是不惜血本,這麼卑鄙的手段都用上了,他真是高估了她。原來,他對兩人婚事也並不是抱著非你不可的態度,只是覺得無聊的人生,多點趣味何嘗不可。不過,如今,經過這件事的推波助瀾,他勢必要將這樁婚姻坐實!她越要躲開,他就越要將它捧到她面前,他就是喜歡看她愁眉苦臉!

屏風后,夏彤抖著手將小瓷瓶里的東西混進了茶水,然后端起茶盞,盯著描金杯盞中清透的茶水,她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勝敗在此一舉,她不能再猶豫了!

夏彤沒有韓暮欣心狠,也沒有韓暮欣癡情,但是她卻比韓暮欣更向往榮華富貴和身份地位,三夫人看透了她,所以要做成這件事,她自己也必須吃藥,不然,以她懦弱的本性根本就不敢下手,到時候計劃了許久的事就泡湯了。

夏彤在桌前坐了半盞茶的功夫,盡量撫平自己的心緒,不一會兒,藥性就上來了。她原本白皙的臉頰變得潮紅,額頭上也滲出細細的汗珠。她顫抖著脫了外面的褙子,朝著屏風后走去,藥性愈來愈烈,她腳軟的幾乎摔倒。

李濂服用的藥明顯與夏彤不同,他現在連內力都用不了,四肢無力,只能憑借著極強的忍耐力抗拒著身體里那股不斷往外竄的邪火,他深深喘了口氣,狠狠咽了口唾液,壓著聲音冷靜道:“夏彤,你今日這麼做可想過后果!”

刻意壓制的聲音不但不會讓人靜下心來,反而帶了一絲挑撥之意,夏彤現在全身熱的難受,恨不得將身上的衣服撕碎,泡進冷水里,她眼睛蘊著水汽,紅著臉的樣子嬌美可人,聽到李濂的話,咯咯笑了一聲。軟著嗓子道:“我當然知道!”我會成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李濂這個時候才驚悚的發現,面前這個女子已經為了富貴權勢失去了理智,他恨恨地啐了一聲,腹誹道:今天真他媽的倒霉!

夏彤走到床前,腳一軟,就跌向床邊,柔夷觸碰到李濂的頸項,那種燥熱突然就緩解了,李濂因為這樣的觸碰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夏彤好像找到了解渴的甘泉一般,整個人爬到床上緊貼著李濂的身體,溫熱的手心蹭著他炙熱的肌膚,李濂幾乎咬碎牙齒才忍住體內逃竄的藥性。他艱難的保持著清明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體上磨蹭的女子,憤憤的詛咒了一聲。

夏彤整個人也如火燒一般,理智上她雖羞怯,但是身體的感覺容不得她猶豫,貼著李濂結實強健的身軀,一邊解自己的衣裳,美麗年輕的身體漸漸從華服中剝離出來,細膩的肌膚上有一層薄薄的香汗,在室內朦朧的燈火里更加誘人,李濂只瞟了一眼,身下就火熱飽脹的發疼,他立馬閉上了眼睛,被綁住的雙手緊攥著掐著手心,疼痛讓他恢復了些許理智。但是夏彤脫完了自己的衣裳就如蛇一樣纏上來。

她細膩的小手帶著火熱的溫度鉆進了李濂袍服的領口,順著他肌理分明的胸肌摸下去,頭也緩緩低下來,水潤的紅唇親向李濂,夏彤眸子渙散,只有難耐的,只想找到發泄的出口,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慢慢貼近的臉,下一刻就能密不可分,李濂卻突然張開了雙眼,寒潭般的耀目讓醉心欲望的夏彤一震,竟然恢復了些許清明。

李濂勾唇一笑,俊美逼人,眸子里也帶出邪邪攝人的奇異光彩。

“既然今日這事我們都不能避免,那怎麼能委屈了小姐,何不讓李某動手,小姐安心享受便可。”

夏彤心思一轉,她也確實太過羞窘,這事古往今來都是男子主動,即便有藥性助陣,她做來也格外的棘手,況……況且她也不……不是太會,就憑嬤嬤教的那些,她半懂不懂,到時候事情沒辦成,那她這一生都完了!李濂風流盛京,怎麼說也會是個熟手,他反正跑不掉,那……那她就享受吧!

夏彤果然轉而去解李濂身上的束縛,只是她現在也被藥物控制住,身子難受的緊,只有在貼近李濂時她才覺得好受些,跨坐在他身上,夏彤哼哼唧唧不斷挪動,光手上的繩子都解了小半盞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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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3 09:52 PM

第102章 敢惹火就要瀉火

等李濂的雙手終于被解放后,夏彤已經沒了力氣,喘息著倒在他的胸前,難耐的小聲哼著,雙手在他身上亂摸,安撫著體內的饑渴。女子滑膩的肌膚磨蹭在他的身上,李濂深邃俊逸的五官也透出一抹古怪的紅暈。

他厭惡地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淌著怒火和谷欠望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狠厲。只是,現在他渾身無力,根本推不開夏彤,困難地抬起手臂,結實的手腕上系著一個紋路奇怪的金屬手鏈。

他把手鏈上類似于口哨的東西放在唇邊用力一吹,發出一種特異的聲波,這種聲波並不在人類的聽覺范圍內,所以並不用擔心驚動別人。

就在這聲波發出后不久,門外就傳來微小的響動,隨后,雕花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幾個佩劍蒙面的武士剎那就到了床前,等到幾人看到床上的場景后,藏在蒙面后的臉都有些紅。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恭敬行禮:“二少!”

在小院里打斗時他就想吹動暗哨,只是方才那里距離太遠,這些蒙面武士當時都得到吩咐被他留在了東跨院,吹了也無濟于事,而夢蘭軒正在東跨院,他這才有機會自救。

夏彤已經被面前的情景驚的說不出話,可是又身體虛熱,舍不得離開給他冰涼感覺的強健身軀,用僅余下的一點理智拉過一邊的錦被蓋住赤果的身軀。

李濂雙眸里都是怒火在燃燒,沒想到他精心培養的暗勢力,第一次用竟然會是在這樣尷尬的時刻,額頭上都是忍耐的汗水,要是再遲一刻,他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被人抓奸在床!

“都愣著干什麼,等著回去挨板子嗎!”李濂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聲。額頭上青筋暴露,平時邪吝俊美的氣質無存。

幾個蒙面武士這才反應過來,一腳把李濂身上的夏彤踹開,封了她的口,將他扶著坐起來,解開了腳上綁著的麻繩。

夏彤被堵住嘴,綁著扔到了床里側,她死死瞪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嚇的要暈過去,明明是萬無一失的計劃。怎麼會冒出這群人!她光明美好的未來生生地被截斷,前面變成了萬丈深淵,而她停不下腳步。只能摔的粉身碎骨。

“藥!”李濂控制不住喘息的開口,蒙面的武士會意,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恭敬遞給他,看著他服下一粒,面色為難的補充。“二少,這只是軟筋散的解藥,其他的就……就……”

李濂低垂的眸子突然泠然看向說話的蒙面武士,面上都是寒霜,瞬間讓他的屬下冷汗直冒。他……他也沒辦法啊,那種藥本來就沒有解藥。只能泡冷水緩解,不然就找姑娘瀉火,盯……盯他也沒用。他不是姑娘……

解藥的藥性很快,李濂四肢的無力感消失,體內不斷迸出的異樣感覺也能稍稍用內力抵制,不像先前那般難以忍耐了。

看來大家都低估了李濂的忍功,他從床邊站起來。整了整自己凌亂的衣襟,若不是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和微蹙的眉頭。看來與平時也並無分別。

李濂環顧了一圈夏彤房間的擺設,冷冷的哼了一聲,“去把門外那個黑衣人帶進來。”

蒙面武士不敢耽擱,迅速麻利的照辦。黑衣人方才被他們擊中后頸昏迷,現在人事不知。

李濂從玉蘭鸚鵡鎦金立屏后走出來,手里拿著的是夏彤之前喝過加料茶水的描金茶盞,他詭異的一笑,瞥了一眼床里燥熱難耐又害怕的瑟瑟發抖的夏彤,朝著屬下使了一個眼色。

跟著李濂這麼多年,那些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狠狠咽了口口水,心里暗自決定,以后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主子,這他媽太狠了呀!

當即那名黑衣人就被剝光扔上了床,還被灌了一顆奇怪的藥丸,李濂深不可測的深眸盯著夏彤,嘴角帶著嘲諷,他前傾冷冷的對夏彤道:“算計我,就要付得起后果!”說完,轉身離開。夏彤嗚嗚的看著他的背影,眼里都是絕望。

幾個蒙面武士等到李濂離開,將替罪羊黑衣人弄醒,也迅速的消失。不一會兒,房內就傳來深重的喘息和男女茍合的淫穢聲音。

此時李濂站在一叢隱秘的桂樹后,蒙面武士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的背影,“二少,您要不要提前回府,韓國公府這邊屬下自會幫您安排好。”

“不用,我還有筆賬沒算!”李濂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這句話。

蒙面武士一個哆嗦,行禮告退。

李濂熟門熟路摸到了錦墨居。

韓暮華這時正在內室的小榻上午睡,屋內累絲鑲紅石熏爐里焚著淡淡茉莉花味道的香餅。室內幽靜,一個丫鬟也沒有。深秋突然轉寒,韓暮華有些不舒服,所以今日多睡了會兒,她睡眠淺,妙函怕打擾她,把內室里服侍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

李濂不聲不響的翻窗進來,看到榻上靠著秋香色素面錦緞迎枕,蓋著紫色團花寶瓶刻絲的褡被的少女睡的香甜,他一口血氣的就要嘔出來。

她倒好,把一切布置好了讓他跳,而自己卻在院子里睡大覺,哪里有那麼好的事!

韓暮華臉頰睡的嬌紅,粉潤的唇嘟著,好像夢中還有一絲不滿,完全沒有意識到身邊鄰近的危險。

如果掐死她可以解氣,李濂覺得韓暮華這時候肯定已經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

突然,他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弧度。根本不管不顧傾身壓到小榻上,食指碰到少女冰涼柔滑的肌膚,李濂刻意忍耐的那股欲火瞬間燎原。

韓暮華只覺得夢中忽然被天上掉下的一塊巨大的隕石砸中,隕石火熱,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難受地想要推開壓著自己的隕石,可怎麼推也推不開。

韓暮華亂摸的手差點讓李濂克制不住,他緊蹙著眉低咒了一聲該死,眼前是少女粉嘟嘟的嬌唇,他惡狠狠地就堵了上去,柔軟滑膩讓他差點失去理智。

韓暮華夢里被隕石壓著,然后不知道哪里又跑出來一只渾身臟兮兮的豬要來舔她的嘴巴,她嚇地睜開眼來,嘴唇上異樣的感覺,讓她幾乎要驚叫出來!

李濂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韓暮華瞪著杏眸,“嗚嗚”發不出聲音,拼命眨了眨眼,好像這樣眼前的人就會變成幻像消失一樣。

“五小姐,勸你現在最好安靜點,不然……”李濂低聲貼在她耳邊說話時還帶著壓制不住的深喘,燥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畔,韓暮華氣的臉通紅。

可是她不得不顧忌他所說的,他們本有婚約,如果再讓人看到現在這幕,那以后不管想到什麼辦法,她能嫁的只有他,再也沒得選擇!韓暮華以最快的速度做著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她壓下怒氣,先看看他的動作。

見韓暮華在他的手掌里微微點頭,李濂伏在她耳邊低低靡靡的一笑,這才放開她,只是剛才她點頭時,溫熱軟膩的唇擦在他的掌心,又勾起了他本就不容忍耐的火。

李濂撐起身子盯著身下的小女子,瞧見她滿臉嚴肅防備地看著他,他突然覺得一股不爽,俯下身就又堵住了韓暮華嬌嫩的紅唇,韓暮華哪里被人這樣非禮過,蹬著腿就要踹他,李濂長腿一伸就壓住了她,制的她不能動彈。

韓暮華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他。

方才的淺嘗輒止已經不能安撫他體內的亂竄的欲望,狹長的雙眸顏色越來越深,他將韓暮華掙扎的雙手按在頭頂,另外一只手在她身上撫摸著,韓暮華怒極地瞪著她,可是男女之間體質的差異,讓她全全被他制住,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水潤潤的眸子里多了一絲難過和絕望。

李濂突然在她腰間猛掐了一把,韓暮華一痛,不自覺的就張開嘴,那條靈活的舌頭便鉆進來,肆意掠奪她口中甜蜜的汁液,然后勾起她柔軟的小舌頭用力的嘬,與他共舞。

韓暮華無力掙脫,只能慢慢被他控制,她絕望的閉起霧蒙蒙的雙眼,兩滴晶瑩就順著眼角滑了下來,落在了秋香色素面錦緞迎枕上。

李濂一睜眼就看到這幕,隱忍的淚水總算喚回了他些許理智,他放開那讓人永遠嘗不夠的唇瓣,韓暮華得了自由,破聲大罵,“你這個……“禽獸!

話未罵完,又被李濂手掌捂住,韓暮華接著就一個巴掌扇了過來,“啪”李濂俊美的臉上瞬間多了五個清晰紅色指印,韓暮華憤怒喘息著與他對視。

外間守著描花樣的妙函奇怪地朝里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活就要進來服侍韓暮華起身,“五小姐,可是醒了?”

李濂此時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俯著頭低低的威脅,“五小姐,你若不想聲名掃地就讓你的丫鬟進來!”

韓暮華撇開頭,“嗚嗚”了兩聲,李濂這才放開手掌,韓暮華壓著嗓子不甘不願道:“妙函,我再睡會兒,你去小廚房給我拿些八寶蒸糕來。”

妙函果然應聲走開了。

“呵,五小姐原來喜歡吃八寶蒸糕。”李濂看著她方才被他蹂躪的嬌紅的唇瓣,雙眸黑沉。

韓暮華敏感聰慧,早就看出了李濂今日的不同,她冷冷道,“曹國公府二少爺,你發什麼瘋!”

李濂面色一寒,將壓在她身上沉重的身軀更加貼近了一分,韓暮華渾身一僵,那抵在她腰間的硬挺瞬間讓她小臉發白,“你……”

“我怎麼了,難道五小姐還不知道?敢惹火就要負責瀉火!”李濂低啞的聲音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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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3 09:54 PM

第103章 玉佩

與一個吃了藥的人較真,韓暮華覺得不值得,也很危險,尤其是這個人還是陰晴不定的李濂。即使在這麼尷尬的時刻,韓暮華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李濂話中的深意。

面前的情況不能來硬的,而且她也不是李濂的對手,韓暮華在李濂的鉗制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盯著他波濤翻滾的眸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能保證與我無關。不錯,我是不滿意這門婚事,也想親手斷送了它,但是我還沒有手段下流到要靠給你下藥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我沒有這麼無恥,不管你信不信,我言已至此,你如果要繼續,今日就算葬送我自己的名聲,也不會讓你得逞!”

盯著韓暮華堅定坦白的雙眸,李濂突然就信了。其實他做事謀劃從來都胸有成竹,沒有八分把握不涉險,今天不知為什麼,自從中計,他就滿心的懷疑韓暮華,是他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還是他太過在乎?李濂為了心里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怔住。

不管怎樣,是他過分唐突、一己之見,低頭瞥了一眼身下眼角帶淚,表情卻堅韌的少女,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絲愧疚,翻身從小榻上起來,他踉蹌了一下,扶著一邊的雕花小幾這才站穩,低垂的頭掩蓋了他難得顯現的尷尬。

韓暮華警惕地盯著他的動作,抱著褡被縮到榻角,怕他再次不管不顧地壓過來。

李濂扶著小幾深重喘息了幾口氣平緩了體內的燥熱和不適,這才站直身體,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韓暮華,明明害怕的要死的少女卻抬著下巴強撐著倔強地看著他,他眉頭一皺。剛準備張口道歉一句,韓暮華卻像是見到鬼一般瑟縮了一下。

李濂到口的歉意被她的動作噎了回去,抿著薄唇,恨恨一甩袖,翻窗離開,背影倉惶,還有一絲絲讓人不敢相信的少見的失落和愧意。

望著錦墨居里墨綠的斑竹,李濂斂了斂眉峰,撫了撫唇角,仿佛那里還帶著少女唇瓣的芬芳。方才是那麼柔軟香滑,突然他身體一緊,他低咒了一聲“該死”。慌忙消失。

韓暮華緊緊捏著褡被,緊張地盯著大開的窗戶,過了許久,窗外一直沒有傳來動靜,她這才渾身癱軟。將近十月的天。她后背浸了一層冷汗,中衣貼在身上,秋風從窗口灌進來,冷的她打了個寒顫,呆呆坐在小榻上,兩刻鐘過后才緩過氣兒。

然后她死死捏了捏褡被。對李濂更是討厭至極。

妙函從小廚房回來,也不見五小姐喚她,已經申時中。這覺睡的著實長了些,妙函有些擔心,就輕手輕腳的進去看看。

轉過四季如意屏風,就見著韓暮華擁著被子在發呆,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眼神空洞,再一看。內室的窗戶還開著,冷風颼颼地吹進來,妙函嚇了一跳。

連忙快步去關窗,“五小姐,您睡熱了也不能把窗戶開著呀,如今深秋了,最容易寒氣侵體,生了病,還不是您自己受罪。”

往往妙函一啰嗦,韓暮華就會笑著嗔她,但是此時韓暮華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像個木頭人在榻上發呆,妙函瞬間臉就白了,坐到她身邊,扶上韓暮華的手臂嚇了一跳,怎麼會這麼涼,輕輕晃了晃,“五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別嚇奴婢啊!”

韓暮華被她一晃回過神,瞧了一眼滿面擔憂的妙函,才勉強扯了扯嘴角,“沒事,窗戶開著吹著有些冷,醒了后,想了些事情想的出神,忘了關窗。”

妙函拍著胸口,一副逗趣的“起死回生”樣兒,“五小姐,不帶這麼嚇人的,奴婢膽子可小了。”

韓暮華微微蒼白的臉漾了一個淺笑,嗔了她一眼,便扶著妙函的手起身去凈房換衣裳。一起身,就有一個東西從韓暮華身上掉下,落在了深紅的地毯上,韓暮華低頭一看,差點忍不住怒意。

那是一塊湖水綠岫巖玉佩,這種岫巖產于遼寧,產量稀少,一經發現,就會被送入皇宮或者是簪纓望族,通常都是得道高僧開光,一枚就要千兩黃金。這枚躺在地毯上的岫巖玉佩上雕著流云百福圖,下面綴著寶藍色的如意穗子,分明不是韓暮華的東西。

韓暮華當場就想把這塊玉佩踩碎。

妙函先一步撿起,遞到韓暮華面前,奇怪道:“五小姐,您什麼時候有這塊玉佩?”

她房中的首飾銀錢都是妙函管著,平日里的佩戴也都是妙函一理,從來沒見到這塊貴重的玉佩。

韓暮華接過玉佩,恨恨地捏在手心,臉上卻沒有其他的表情,“前兩日到祖母那里請安,祖母賞的,回來我忘記說,今天才想起來,拿了在手中翻看,無知無覺的就睡著了,忘了收起來,幸好剛剛落在毯子上,沒摔壞。”

妙函聽了不疑有他,臉上笑瞇瞇的,“老夫人真疼小姐了,這塊岫巖玉玉質極好,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玉身光澤,俗話說玉養人,人養玉,這塊玉可是被人常年佩戴在身上的呢,就是上面的穗子不怎麼好看,以后奴婢給小姐換個五彩雙魚穗子,給五小姐天天佩戴在身上。”

韓暮華尷尬笑了兩聲,把李濂的玉佩佩戴在自己身上?怎麼可能!

三夫人這邊並未得到事敗的消息,而夢蘭軒夏彤的閨房里傳出的奇怪臉紅的聲響讓她們以為計劃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三夫人眼里有算計成功的得意,吩咐身邊的宋嬤嬤,“你去通知她們快些。”

“是,老奴知道了。”宋嬤嬤匆匆而去。

夢蘭軒,一個小丫鬟輕輕推開了夏彤的房門,然后一聲慘烈的驚叫。頓時,事情朝著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送別了曹國公夫人,老夫人還未走過垂花門,竹瀝就疾步匆匆的來匯報。

“什麼?”老夫人前一刻還樂呵呵的臉上瞬間陰云密布,轉眼就瞪向身后的韓從真,韓從真被瞪的莫名其妙,委屈的小聲問身邊的世子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世子夫人也是剛得到消息,眼神莫測地看了她一眼,拉了韓從真到一邊,低聲告訴她實情,韓從真驚恐萬狀地盯著世子夫人,晃著她的手不敢置信的一問再問,“大嫂,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世子夫人哪里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意外,被韓從真晃的頭疼,也只能無奈惋惜的低頭。

韓從真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世子夫人連忙叫人將韓從真扶著先送去懿祥閣休息。

老夫人沉著臉,“今日都累了,你們都回自己的院子早些歇了,記住,你們是韓國公府的人,國公府的臉面就是你們的臉面!寶珠,你跟我來。”

雖然眾人都面色各異,但也都明白老夫人的脾氣,她這樣說,明擺著是不想讓她們插聽,應聲后都各自回去不提。

長公主走到半路,停下腳步,對著自己身邊極信賴的女官道:“你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事?”能惹老夫人怒發沖冠,定然不是什麼小事,長公主很好奇。

女官領命去了。

而往夢蘭軒的路上,老夫人、世子夫人都行色匆匆,“汀蘭,事情可有轉圜的余地?”

桂嬤嬤面有愧色,“老夫人,老奴得到消息時,事已成定局……”

老夫人腳步一頓,隨即就是一聲無奈又氣憤的嘆息,“封鎖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娘,這還用您提醒,我已經辦了,只是媳婦越想越不對,怎麼表小姐偏偏就在今天出事,表小姐心氣兒高,康家她都看不上,怎麼會糊涂到這個地步,這其中怕是不簡單。”世子夫人言語帶著深意。

老夫人何嘗不明白,這幕后之人算計的恐怕不止是夏彤,是曹國公府!

“寶珠,你去派人查查,曹國公府的人在府上可有什麼異動?尤其注意那個曹國公二少爺!”老夫人面色愈加黑沉。

等到了夢蘭軒,進了夏彤的閨房,瞧見夏彤滿身狼狽不堪的裹著被子縮在床角時,老夫人恨不得甩她一個巴掌!

“幫她清理干凈了帶來見我!”老夫人對著身邊的桂嬤嬤甩下這句話,毫不留戀的出了屋。出了這樣的丑聞,老夫人真是被氣干了心。

夏彤看到外祖母冰冷嫌惡的眼神,滿臉都是絕望,籠著被子“嚶嚶”的哭。

心比天高,卻摔的粉身碎骨,她這輩子算是完了……

韓老國公是在前院聽到的這個消息,博弈的心情頃刻全無,怒氣沖沖的就回了懿祥閣,夏彤剛被老夫人派人送回夢蘭軒,以韓老國公的性子,夏彤不顧廉恥,未出閣就失了身,他動用家法打死她,老夫人也不覺得奇怪。

未免他沖動,真的要對夏彤動手,老夫人才提前把夏彤送走。

“那個羞恥心都被狗吃了的丫頭呢,拖出來,看我今日不把她打死!”韓老國公真的去里間取了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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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5-4-23 09:56 PM

第104章 提點

老夫人看他要動真格,慌忙攔住他,“公爺,您冷靜,這事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我活了大半輩子,眼看著黃土就要蓋到脖子了,老臉都給那丫頭丟光了!”韓老國公雖然這麼說,但到底是壓下一半的怒氣,在老妻地攙扶下,坐到了炕上。

老夫人親自給他斟茶,歇了會兒,等到韓老國公那股沖動勁兒消了,她這才開口,將這件事情的疑點一一說了。

“查,查不出來,一個都別活!”韓老國公最是憎恨家族里,尤其是女眷勾心斗角,都是一家,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何必要算計個你死我活!看著別人栽在臭水溝里,你還是能香點兒還是能多塊肉啊。

“查是自然要查的,只是彤兒怕是不能留在盛京了,公爺,您還是找個時間,派些信得過的人手將她們母女送回大澤鄉,在大澤鄉那邊找個地位一般殷實的人家把彤兒嫁了,到時候,將對方拿捏在手里,他們也不敢虐待彤兒。”老夫人考慮周到,夏彤是不能嫁在盛京,不然事情敗露,韓國公府的臉面是徹底保不住了。

韓老國公悶悶地坐在炕上,許久,才道,“你也別張羅了,康家那邊我過幾日見杜國公就回了。暮華的婚事定下了,按理她是排行老四,但是這事不能明說,外人面前暮欣還排在她前面,你這些日子給暮欣尋個好人家,在暮華大婚前,把她嫁出去。如今聖上忌諱頗多,明年大選,我們府上不攙和。”

鬧了這麼多的事,先是韓暮欣,后是夏彤。韓老國公本來最是疼愛女兒孫女,被這頓折騰,筋疲力盡,只想快些打發她們,讓府上留個清靜。

這邊,碧落院里得到消息,三夫人雷霆震怒,若不是宋嬤嬤攔著,她屋子里的擺設要被砸爛一半。

“三夫人,息怒。那曹國公家二少爺狡猾如狐,這事我們得從新謀劃了,現在您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蓄勢待發,老夫人那邊已經查了,縱使指向我們這邊,只要抓不到證據,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您還有五小姐,過了年就是大選,您可不能灰心。”

經過宋嬤嬤一番安慰,三夫人果然鎮靜下來,“嬤嬤,你說的對。事情還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們還有機會。”

“三夫人您能這麼想就好。”宋嬤嬤原是三夫人的奶娘,自小。她就帶著她,三夫人傲慢又不知隱忍,很多事都是宋嬤嬤給她拿主意。

“嬤嬤你準備一下,過兩日我們回毅勇侯府一趟。”三夫人吩咐道,這些天老夫人肯定對這件事抓著不放。她們此計的手段並不高超,若是韓國公也參與。那麼她們在府上必會受到牽連,她還是回娘家躲一陣子的好。

韓暮華第二日就知道了夏彤的事情,聯想到自己所遇到的,她將這其中的曲曲折折猜個不離十。

捏著那塊湖水綠的岫巖玉佩,韓暮華小臉冰冷,雖猜到這件事的幕后策劃,她也確實不想嫁給李濂,但是她並不領情,三夫人毀了這樁婚事真正目的怕不是真心的考慮她的感受吧。明年就是大選,按照天朝以往的規矩,五月份朝臣給宮中遞家中適齡女子的牌子和畫像,入秋初選,秋末面聖,然后才是正式冊封。

而韓國公府這樣的望族,如果真的有女兒參選,根本就不必參加初選,聖上就算是賣給韓老國公一個面子,也會封韓家女兒一個妃位。女人如衣服,在聖上眼里也不過是籠絡朝臣的籌碼。

與進宮想比,韓暮華倒更願意嫁入曹國公府。冰冷的宮殿,埋著的是一顆顆死寂的心,奪那份莫須有的寵愛簡直比鋼絲過河還難,這樣的話,她倒是寧願傾盡全力與李濂那個陰險狡詐的臭男人斗上一回。

兩日后,三夫人帶著仆役低調回毅勇侯府探親,她這般好似來不及一樣的避禍,反而更加惹眼,老夫人心里敞亮,卻並未阻攔,由著她去了。

韓從真幾次在老夫人面前哭訴,韓老國公夫婦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她們母女送回去,韓從真吃癟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從安排。

時光飛轉,枯枝落葉埋入泥土,秋風的冷澀被冰寒所取代,韓從真母女終被送回了大澤鄉。

立冬一過轉眼就到了小雪。沉默的韓國公府總算迎來了些許喜氣。

二奶奶魯氏有喜。

她平時大大咧咧,許是跟著父親在軍營里待習慣了,在國公府里也不喜歡穿那些長裙窄衣,老夫人喜歡她的性子,二奶奶聰明剔透,老夫人經常叮囑她管著些韓霖,對她異于常人的穿著並無意見。可是她現在要當娘了,當然不能由著她活潑咋呼的亂來,韓暮華受老夫人叮囑,經常去看她,一來二往,姑嫂兩人感情卻越漸深厚起來。

魯氏的父親是副驍騎參領,官拜從三品,正是鎮南大將軍麾下的猛將。她自幼母親早亡,父親常年在軍營生活,所以並未續弦,家中只有兩個哥哥和一個無子的姨娘。兩個哥哥隨父,年幼便從軍,父親不放心當家的姨娘和家里仆婦,一去軍營便會帶上她,這才養成她現在落拓不羈的性格。

鎮南大將軍統兵有方,從不昧下屬軍功,還經常請幾個得力愛將去府中用膳,當年魯氏年幼,女扮男裝在軍營里鬼混,將軍叔叔們知道她是女兒家,對她都格外的寬容寵愛,有的還手把手教她功夫。

當時鎮南大將軍一宴請屬下,她就隨著父親去,鎮南大將軍夫人看著她一個小女娃穿著男裝很是稀奇,就遣沈思與她一塊兒玩。

所以,她與沈思也算半個手帕交,后來,她大了,不好跟著父親隨意外出,這才漸漸與鎮南大將軍府疏遠開來,可是在家里仍經常能聽到父親提起。

她有身子沒幾日,父親和哥哥來府上探望她,閑聊時,就說起了鎮南大將軍府上的事,她這才覺察出一些不同來。

韓暮華陪著魯氏坐在內室炕上,房間里還放著兩個炭盆,溫暖如春,她將手上一小塊絲滑的大紅色杭綢展開遞到二奶奶魯氏面前,“二嫂,你看這個花樣可還喜歡?”

二奶奶抬頭瞧見韓暮華明媚的笑顏,少女越發的明麗動人,就這麼淡淡真心的笑,竟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不自覺的感染她的情緒。

二奶奶魯氏接過,大紅色杭綢上繡的是一幅五蝠捧云團花的圖案,栩栩如生,針腳細密,一點都沒有損害到布料的柔軟,“五妹的手藝真好,可惜我不會,不然孩子的小衣裳肯定都不勞煩你們!”

老人覺得剛出生的孩子福薄,穿百家衣能聚福,所以親戚好友一般都會送親手做的小衣裳來給剛懷孕的孕婦,這是盛京流傳下來的老規矩。

韓暮華一笑,“二嫂可別亂說,這可是祖宗的老規矩,當初大嫂懷著風兒的時候,我也親手繡了一件,只是現在許久沒動針線,手藝不如以前了,你不要嫌棄才好,況且,你現在懷著身子呢,忌諱針線。”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整天在我耳邊要叮囑一百八十遍,我哪里敢,五妹,你這麼好的手藝,我瞧了都眼饞。”二奶奶說話俏皮。

韓暮華聽了,“噗嗤”一樂,“二嫂,你要是看上我這點手藝,改日我給你繡兩幅帕子送過來。”

“那我可就眼巴巴的等著了。”

兩人又說笑了會兒,魯氏讓身邊的貼身丫鬟去小廚房端補湯,暖洋洋的內室只剩下韓暮華和魯氏二人。

韓暮華掩了笑意,認真的看著身邊的二奶奶,“二嫂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魯氏也嚴肅地看著她,拉過她的手,“有些事,二嫂本來不應該管,但是我是個心里放不下事兒的人,忍不住就要拿出來說道說道,提點提點。”

“有什麼事二嫂盡管說,暮華從沒把你當外人。”

“這些天,你怎麼沒有與鎮南大將軍府的七小姐來往?你和曹國公府的二少爺親事都定了,她都沒來看看,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魯氏滿臉擔憂,整個國公府韓暮華最對她的性格,她是真心擔憂這個聰慧的小姑。

韓暮華也奇怪,自從那次她從鎮南將軍府回來,沈思就未與她聯系過,她也去過幾次帖子,但都了無音訊,這陣子事多,她也沒在意,被二奶奶這麼一提,她真覺出有些不對勁來。

見韓暮華猶豫,魯氏嘆口氣繼續道:“前兩日,爹爹來探望我,我無意中聽到他提起鎮南大將軍府的事情,七小姐是鎮南大將軍夫人的愛女,盛京名媛,據傳她傾心曹國公府二少爺……”

聽到此,韓暮華心中一震!沈思竟然傾慕李濂!

她與沈思在一起這麼多日子,她從來未對她提過,以往那些相處的片段在腦中閃過,偶爾李濂在場時,沈思莫名其妙表現出的嬌羞,韓暮華咬唇,她怎麼忽視了這麼重要的細節!

一種恐慌開始席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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