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墨竹 -【暮音】《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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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布頭 發表於 2015-5-19 11:54 AM

05  諾帝斯卷(上)——黑暗與光明的宿命  第五章

蘭斯洛把風暮音送到她的房間門外。

“今天晚上很累了吧!”他伸手想幫風暮音撩過垂落的長髮。

風暮音直覺地側過頭,避開了他的手指。蘭斯洛的手停頓在半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僵持了片刻,蘭斯洛默然收回了手,用一貫溫和的語氣說:“那你早點休息吧!”

“蘭斯洛!”風暮音在他轉身走開的時候喊住了他。

“嗯?”蘭斯洛問:“還有事嗎?”

“那個……對不起,我……”

“為什麼要道歉呢?不用對我道歉。”蘭斯洛摸了摸她的頭髮,就好像對待寵物一樣。“葛萊好像有事找我,我先走了。”葛萊站在走廊盡頭的轉角,等蘭斯洛走近之後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風暮音看到蘭斯洛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但他回過頭朝風暮音看過來的時候,卻又是笑容滿面了。

“早點休息。”他朝風暮音揮揮手。

風暮音點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您看需不需要……”“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葛萊和蘭斯洛漸漸走遠,說什麼也聽不到了。

黑暗的房間裡風暮音跨出一步,腳下米色的地毯剎那成了晶瑩潔白的,她驚駭地抬起頭,看見有一道刺眼的光往自己沖了過來,霎時眼睛幾乎張不開。

接著有一種月光般美麗的銀色從面前流瀉而下,把一切隔絕在外……風暮音再一個眨眼,眼前又什麼都沒有了。

因為這個令人心驚肉跳的幻覺,她的思緒紊亂起來,好半天都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她背靠在門上放空腦袋,在黑暗中低頭凝視自己暴露在月光下的腳尖。等到她終於發夠了呆,才注意到眼前多出了不應存在的影子。

風暮音先是一愣,然後慢慢抬起了頭。

“暮音。”有人正站在敞開的落地窗邊,在明亮的銀色月光下靜靜地看著她,用一種異常平靜的口氣和她打招呼:“是我。”風暮音站在那裡,好半天才又一次從呆滯的狀態裡回過神。

“風雪?”她吃驚又有些茫然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能在這裡待得太久。”風雪依然像是在黑夜出沒的幽靈,看上去蒼白而冷漠:“你看上去還不錯。”

“是還不錯。”風暮音點點頭:“你呢?”

“也還好。”風雪沉默了一會,又問:“你和他在一起嗎?”

“你說哪個他?”風暮音緩慢地搖頭:“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我知道。”風雪冷淡地說:“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喔!”風暮音應了一聲:“你知道啊!”

“是的,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看風雪的表情,似乎一點都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我知道你並不是姐姐和藍緹雅的女兒,也知道那個你叫做的天青的男人是神界的諾帝斯。”

“是嗎?是啊!對,大家都知道的,就只有我不知道。”風暮音點頭微笑,笑容有一絲無奈。

“現在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大家都知道,這樣很好啊!我也不想再去解釋什麼了。”

“我曾經告訴過你,任何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只有相信自己。”風雪不帶一絲憐憫地看著她:“不論真相是多麼殘酷,你都必須獨自面對,沒有人能夠讓你依靠。”

“誰又能想得到事實竟是如此呢?”風暮音笑了出來。

“就好像是一個隱晦不清的謎語,我始終猜不出正確答案,到了謎題揭曉的那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有過了無數次的提示。可是這個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呢?我還是猜不出來。”

“暮音,你恨你的父親嗎?”風雪問她:“雖然他有自己的原因,但你更加無辜,你有恨他的理由。”

“不是,真的不是恨,只是沒有辦法面對他而已,畢竟他曾經是我的父親,雖然他是因愧疚而對我好。”風暮音強裝的笑容很是苦澀:“其實我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那麼做,雖然我很難接受,但是我想我不會恨他,只是覺得這一切很荒謬,不知道該怎麼接受。”

“那天青呢?”

“天青?”提起這個名字,風暮音的眼睛裡再一次充滿了迷惘:“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這麼沮喪,至少你知道得並不是太晚,還有機會重新來過,過你自己的人生。”

“重新來過?和誰重新來過?怎麼重新來過?”風暮音表情麻木地問:“他們已經說了‘我需要的不是你’,‘你不是我的女兒’,他們已經徹底地否定了我。都只用一句話就抹煞了一切。

“對我那麼好,結果卻都是假裝的,什麼親情愛情,一夜之間都不存在了。好像是我的錯一樣,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就已經犯了錯……你教教我,我怎麼還能和他們‘重新來過’呢?”

“暮音,你還是忘不了那些傷害你的人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風雪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的臉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不是有一個珍惜你的人就在眼前,為什麼你都沒有想過他呢?”

“你說,蘭斯洛……”風暮音有些怔忡:“當然,我和蘭斯洛……我們很好,我們還要……”

“他似乎對你很不錯。”“他對我很好啊!他帶我去各地旅行,去了很多不錯的地方,想讓我忘記那些煩惱。”風暮音想了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去想,只要握住他的手,跟隨著他的腳步就可以了。”

“你們去旅行了嗎?都去了哪裡旅行呢?”

“我不太記得了。”風暮音理所當然地回答:“總是很多地方吧!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想不太起來。”風雪看了她很久,然後微微收攏眉頭。

風暮音自顧自地說著:“我知道蘭斯洛對我很好,他為了和我在一起,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和她在一起沒有別的目的,我想娶她是因為我愛她,不是因為想要利用她之類。

“他為了我,不止一次地和身邊的人起沖突。”是我太縱容你們了,所以今天你們才會這麼放肆。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你們有任何的小動作,否則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他說,他想要娶我。”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很愛我。”風暮音最後強調:“你知道,我不想讓他失望,我希望好歹能回報他一下。”

“就只是因為不想讓他失望嗎?”她說完之後還沒來得及回味,風雪就接上了一句:“就要讓他成為天青的替代品,和你一起痛苦嗎?你對他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風暮音被這句話給嚇到了,她反射性地把身子往後一縮,結果撞到了背後的房門上。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被當成另一個人愛著,是多麼痛苦、多麼難堪的事情。”風雪把臉轉向大樓之外的夜空。

“你心裡明明愛著的是另一個人,可因為沒有辦法,也不能繼續去愛了,就找了相似的人來替代他,他雖然明知道,但是因為太愛你,也甘願默默承受痛苦。”

“才不是!”風暮音用力搖頭:“我知道他不是天青,我也沒有要把他當成天青的替代品!”

“真的沒有嗎?他們不止是相似,用的根本就是同一個身體啊!”風雪露出了一個冷冰冰的笑容:“你就這麼肯定自己看著他的時候,就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個天青?”

“我知道他們是不一樣的人……”

“知道有什麼用?如果感情能夠被理智控制,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幸的事情了!”風雪也許是想要給她忠告,但口吻聽起來就好像是在奚落她:“如果這樣能減輕你所受的傷害,我不會反對你這麼做,可是你知道這根本沒什麼用,那又何必欺騙自己呢?”

“夠了吧!”風暮音臉色鐵青,幾乎控制不了自己說話的音量,大吼著說:“不要擺出你很了解我的樣子,你根本就是來看我笑話的!你們每一個人都是來嘲笑我的!”

“惱羞成怒是不成熟的行為。”風雪頓了一頓,還是說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是。”時間隨著兩人的對望慢慢過去,風暮音臉上的表情漸漸變了。

“那又怎麼樣呢?”她用一種空洞的聲音,面無表情訴說著:“就算我是利用了他,那又怎麼樣呢?我被人利用的還不夠慘嗎?況且除了他之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關心我了。

“他對我這麼好,也許十年,二十年過去之後,我會真的愛上他,就像愛上了那個人一樣愛上他。雖然需要一點時間,但是這樣的結局不是很好嗎?”風雪沒有說話。

“你為什麼不說了?”風暮音抬起頭瞪著她:“你為什麼不說我這是在自欺欺人?你為什麼不說,就算是過去一百年,我也不會愛上他的,我只是把他當成逃避現實的工具呢?”

“因為你說的很對,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抹去心裡的傷痛,只除了時間。”風雪轉過身,似乎是想要離開了:“至於是不是真的逃避和你會不會愛上他,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別人是不會知道的。”

“在黃泉之城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謊話?”眼看著風雪走出陽台,風暮音問她:“你為什麼要說,天青從沒有存在過那樣劣拙的謊話?”

“你覺得我說了謊話嗎?”風雪的回答有些似是而非:“你問問自己,你所知道的那個人,他真的存在過嗎?”風雪就和來時一樣突兀地消失,風暮音慢慢地屈膝跪坐到了地上,呆呆地望著不斷舞動的窗簾。

“我是愛他啊!但是我愛的那個人卻不存在,我所看到的和所知道的,都不存在啊!”這麼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卸下就要把自己壓垮的盔甲,卻沒有人看到……

每當日和夜就要交替的時刻,總像是末日就要到來一樣令人恐慌。

房裡沒有開燈,他坐在寬大舒適的黑色椅子裡,對著屋外的夜空發呆。腦子裡不經意地閃過了《諸世紀》中的句子,猛然吐出的煙圈他在眼前恍如薄霧一般散開,讓泛出些許橘紅的天空變得朦朧而遙遠起來。

“國王終於實現他夢寐以求的理想。”煙霧繚繞之中,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如同咒語一樣念著那句話:“高高在上的聖職者……”風從門外湧了進來,把放在他身後書桌上的文件吹到半空,然後飄飄揚揚落得到處都是。

“我說過了,不要來打擾我,馬上給我出去。”他用沒有拿香煙的手指耙過頭髮,有些焦躁地斥責:“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惡!你們這些人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嗎?”

“蘭斯洛……”他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轉動椅子面向大門。

她就站在那裡,依然用冷漠的表情和一切劃清界限,對於身為黑夜中蠱惑人心的妖魔依舊毫無自覺。

就是為了這個魔王的女兒,為了她那黑色的頭髮、紫色的眼睛以及無法捉摸的心,他甘願放棄任何東西,所有的一切都悖離了初衷,就只為了她。

“暮音?”他按熄了手裡的香煙,在書桌後面站了起來:“天就要亮了,怎麼你還沒睡嗎?”她的身上還穿著自己為她挑選的禮服,連腳上的鞋子都沒有換過。

“蘭斯洛,你有空嗎?我想我們要談一談。”她總是清清冷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現在嗎?”他回頭看了看窗外:“我手邊的事情也是剛剛結束,不如我們先好好睡上一覺,等養足了精神再談好嗎?”

“我希望‘現在’就和你談一談。”風暮音加重了語氣。

蘭斯洛明顯的僵了一下,可等轉過臉來,他的表情卻又極其自然。

“那好吧!”他微笑著說:“暮音,你想和我談什麼?”

“我們這樣不行,蘭斯洛。”

“是嗎?”蘭斯洛的手扶在桌沿,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你暫時不願意嫁給我也沒什麼關系,我可以等。

“我只是請你考慮,而不是想要對你施加壓力,你千萬不要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我也早就有被你拒絕的准備了。”

“不單只是為了這個。”她往房裡走了幾步,用非常認真的表情說:“我想,我應該好好地向你道歉。”

“為了什麼道歉?”

“因為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蘭斯洛拿起桌上的煙盒,從裡面取了根煙,然後卻也不點火,只是怔怔地看著那根煙。

“怎麼說?”過了很久,他才把煙放進自己嘴裡。

“我不能嫁給你,因為我愛的那個人,始終也不是你。”蘭斯洛看著她點頭,把從嘴裡拿出的煙揉成了一團。

“你過來。”他把手撐在桌面上,整個人向前傾。

風暮音沒有遲疑地走了過去,隔著書桌停下。

“因為我不是他?”他拉住風暮音的手,貼上自己的臉:“有哪裡不一樣嗎?在你眼前的我,不就是你所愛的人嗎?”

“不是,你是蘭斯洛。”風暮音誠實地回答:“我愛的那個人始終都是天青,除了他,我想我不會愛上別人了。”

“天青?”蘭斯洛低聲地笑著:“你是指諾帝斯嗎?”

“不是的。”風暮音的搖頭讓笑聲戛然而止,聲音有些無奈:“我也知道天青是不存在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

“也許因為天青已經不存在了,所以我才會說我愛上了他。”風暮音反握住了蘭斯洛的手:“蘭斯洛,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在我身邊,真的很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我也一直努力嘗試著愛上你。

“但是我看著你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在你的身上尋找著他的影子。這和他對我做的沒有什麼不同,而我不希望變成那樣,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蘭斯洛的眼睛裡閃爍著詭譎的光芒:“為什麼?只是因為他比我早遇見你嗎?我降低自己的體溫,盡心竭力扮演成他,你覺得我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做這些事情?”

“也許我終究還是魔族,只懂得自私地去愛一個人。”風暮音慢慢地放開他的手。

“你知道嗎?我不止一次夢到自己殺了晨輝,我本就跟她無怨無仇,可能就是因為我心理一直都覺得,是她搶走了我的一切。至於我答應考慮你的求婚,其實也只是因為……”蘭斯洛沒有等她說完,忽然一把拖過了她,低頭吻住了她。風暮音雖然想要推開他,但到最後還是沒有動手。

蘭斯洛在那冰冷的嘴唇上肆意流連,直到自己的嘴唇都變得冰冷……

“你讓我怎麼辦呢?”他閉著眼睛,貼在風暮音臉畔苦笑:“我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和所有人,我以為你有一天總會忘記他的,可是你只用幾分鍾就毀了這一切。”

“對不起。”風暮音澀然地回答。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蘭斯洛把她摟在自己懷裡,用的力氣差點讓她窒息:“風暮音,你真是個殘忍的魔鬼……”風暮音的心抽痛了一下。

“我的身上留著什麼種族的血,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她清晰有力地說:“我不能夠選擇自己的父母,誰也沒有權利說這是我的錯。如果可以的話,但願我不要出生。”蘭斯洛抓著她的胳膊,和她拉開了一些距離。

陰冷寂靜的黑夜就要離去,黎明的天色非常的詭異,就和蘭斯洛這時的表情一樣。

“蘭斯洛,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風暮音開始感到害怕。

“暮音,不要把一切都想得那麼簡單。”蘭斯洛對著她搖頭:“就算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你的存在就已經是一切錯誤的根源了。”風暮音咬著牙,忍住了並沒有出言反駁他。

“我真是不能理解,你總是冷靜理智,為什麼有時卻比誰都天真呢?”蘭斯洛摸了摸她的臉頰。

“還真像一個倔強固執,喜歡逞強的孩子。”

“蘭斯洛,你一直對我很好。”風暮音有些笨拙地辯解:“可是我……”

“真是個單純的傻姑娘!”蘭斯洛忽然笑了起來:“如果你知道我做了些什麼,你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風暮音垂下眼睫,心裡的不安因為這個古怪的笑容越來越濃。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可是你再這麼毫無戒心下去,遲早會連骨頭都被人吃了。”蘭斯洛輕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你有足夠的聰明和冷靜,但卻總是犯同樣的錯誤。不要以為只有魔鬼狡猾惡毒,要說到貪婪自私,人類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有時比魔鬼更可怕。”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暮音。”蘭斯洛用一種憂傷的表情看著她:“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會知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布布頭 發表於 2015-5-19 12:00 PM

05  諾帝斯卷(上)——黑暗與光明的宿命  第六章

風暮音張大了眼睛,瞪著看上去好像很難過的蘭斯洛。

“我們赫敏特家族世代掌管狩魔獵人組織,已經和魔族打了幾百年的交道。我對魔族的了解,遠比你想像的要多。”蘭斯洛歎了口氣“相反的,他雖然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天帝,可畢竟是神族,對於魔族的些微變化,他不會知道的。

“如果不是刻意分辨,他是看不出魔族和被魔力侵蝕之間那些細微差別的,你聽到這裡,應該明白一些道理了吧?”風暮音的心往下一沉。

“在迷霧森林裡面,是我告訴他,你並不是身體被魔力侵蝕而魔化,而是因為你是魔鬼和人類生下的混血後裔。”風暮音一把抓住了他。

“你先不要激動,等我把話說完了再發火也不遲。”蘭斯洛的目光滑過她手腕上的那個記號,盯著它看:“我為什麼要那麼做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為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離開迷霧森林的機會,我再也不想一直待在這裡,永無翻身機會了。

“錯過了這一次,恐怕我再也沒有第二個機會,可以離開那個死寂可怕的世界了,所以我……”

“蘭斯洛……”

“不錯,我是蘭斯洛●赫敏特。在這個顯赫的姓氏下面,在這個輝煌的家族背後,埋藏了多少骯髒可怕的秘密,可能是你永遠都無法想像的。”蘭斯洛握住了她冰冷的雙手:“為了這個家族更為了我自己,我在更強者的面前俯首稱臣,這不難理解吧!”

“不會的!”風暮音垂著頭,拒絕相信聽到的這些話,竟是如此殘忍:“蘭斯洛你是……”

“一個很溫柔的人對嗎?”蘭斯洛溫柔地笑了,他輕撫著風暮音的臉:“他對你不是也很溫柔嗎?可傷害你最深的那個不就是他嗎?你還要在謊言中沉迷多久才願意醒來呢?”

“拜托你不要這樣!”蘭斯洛這種模樣,讓風暮音不免聯想到了另一個人,另一個用同樣溫和的笑容,向自己揭曉殘酷真相的人:“我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和他之間,也許真的有某些相似的地方,所以他才會選擇了我作為祭品。”蘭斯洛止住了笑容。

“我們都有著自私且殘酷的本性,為自己的目的,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他利用了你的感情和信任,我又何嘗不是呢?”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力和挫敗:“我能夠理解,你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因為他……”

“暮音啊暮音!”蘭斯洛又一聲歎息打斷了她:“是你不適合這個復雜的世界,還是你根本不願意去適應它呢?”風暮音低著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如果你能夠理解,我在迷霧森林是為了自己而那麼做。”蘭斯洛再一次強迫她看著自己:“那你能不能猜到,我為什麼要告訴他,晨輝才是他真正的要找的那個人呢?”

風暮音動了半天的嘴巴,才擠出了一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愛你!”蘭斯洛的聲音很低沉:“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你愛著的人,因為我在迷霧森林裡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愛上了你,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不管任何機會或是手段。”風暮音閉上了眼睛,被他所說的這個“愛”字刺痛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妒忌他,因為我知道不論我做什麼,你愛的始終也不會是我。”蘭斯洛似乎絲毫不願退讓,緊緊地跟隨著她:“是他搶走了我的身體,搶走了我的愛人。”

“不,我不是你的愛人。”風暮音混亂地搖頭:“我認識的是他,一直就是他啊!”

“你根本就不認識他!他也從來就不愛你,暮音。你寧願欺騙自己也不肯正視這一點嗎?”蘭斯洛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身體扳過來,強迫她看著自己:“風暮音,你都知道天青從不存在了,為什麼還抱著這個幻影不肯放手呢?你該醒醒了吧?”

“不是的……”

“諾帝斯,這個詞語的意思,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要的追求的,也只有這些而已!”蘭斯洛冷冷地笑著:“你不要天真的以為,他對你或者對晨輝會有任何的感情嗎?他需要的是預言中神聖的光明公主,是能夠讓他的權力更向頂峰邁進的踏腳石,和什麼狗屁愛情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在他眼裡根本沒有愛情這東西。你別傻了!”

“蘭斯洛!”風暮音紫色的眼睛裡滿是怒火:“你到底想怎麼樣!”蘭斯洛忽然歎了口氣。

“就是這樣,暮音!”他輕柔地觸摸著風暮音因發怒而泛紅的臉頰:“死氣沉沉的樣子一點都不適合你,你生氣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麼美麗,這雙眼睛就像是會發光的寶石,耀眼無比。他真是個瞎子,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樣的珍寶,唉!可惜啊!”

“你放開我!”風暮音分不清在胸中翻滾的,是憤怒或者是其他的情緒,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站在這個地方,繼續和這個人說話。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要離開這裡,離開你們這些令人作嘔的家伙!”

“你能到哪裡去呢?天下之大,我想已經沒有你容身之處了。”蘭斯洛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陰險的魔鬼,狡猾的人類,無情的天神,你能夠擺脫得了這些嗎?”

“滾開!”風暮音側過臉,試圖從他的指間掙開。

隨著她的動作,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到了蘭斯洛的手背上。蘭斯洛一瞬間像是被燒灼到了一樣縮回了自己的手。

“暮音,你留在我身邊吧!”他目光陰郁,表情可怖,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請求減刑的死囚:“我是唯一愛著你的人,就算我用了卑劣的手段,可是我的愛半點都不虛假!”風暮音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從現在開始,我只相信我自己。”她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蘭斯洛重重地坐回了椅子,失望的表情寫在臉上,身後正在升起的太陽,把他面前的一切鍍上金黃的色澤。當燦爛的陽光終於照射到他身上的那一刻,有人遞給他一杯酒。

他伸手接了過來,看著高腳杯中金色的香檳靜靜地泛出氣泡,在陽光下折射出無比華麗的色澤。

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靠在書桌邊,正朝他舉杯。

“國王終於實現他夢寐以求的理想,高高在上的聖職者被邪惡包圍。”那人淺淺地抿了一口香檳,似乎興致高昂:“他不會被元老院承認,聖杯及他的血液裡有毒。”

“聽起來很有意思。”蘭斯洛也舉起酒杯喝了一口:“現在的情況下,這兩句湊在一起形容倒是貼切。”

“看你一臉悲傷淒涼的樣子。”那人笑著說:“難不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殉道者?”

“就像所預料的那樣,她最後還是離開了我。”蘭斯洛搖晃杯中金色的液體,無奈的說:“還是這樣最好,愛情如果不是兩廂情願,遲早會是悲劇收場,強留也留不得。”

“看見蘭斯洛。赫敏特為了愛情患得患失,我還真感到毛骨悚然。”那人懶洋洋地站直了身體:“只不過我記得,好像你是因為最終屈服在元老們的壓力之下,而不得不放手的。如果沒有這一層,恐怕你不會逼迫她面對你們的關系,更是到死也不會告訴她這些事情吧!所以還是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神聖了,小心會遭到報應的。”

“說到那些元老們了嗎?”蘭斯洛綠色眼睛變得幽暗深沉,他冷笑一聲:“他們的年紀太大了,實在不適合繼續操勞下去,應該盡快找些幽靜的地方讓他們頤養天年才對。”“看!這才是你的風格。”那人大聲笑著,再次朝他舉起酒杯:“藐視聖職者,必付出代價。”蘭斯洛也笑了起來,把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你能相信嗎?”蘭斯洛靠在寬大的椅子裡,像是在醉酒之後囈語:“要是剛才她說她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可能真的會……不惜一切……”

“我當然相信。只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你還是用了‘可能’這個詞,其實你也沒辦法真正不顧一切。”那人摸過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我聽起來,你就好像是在說‘不可能’。”深藍色的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異常艷麗的光芒。

風暮音穿著華麗的晚禮服,拖著自己胡亂收拾了一下,看見什麼就塞什麼,都不知道往裡面裝了些什麼的行李箱,一個人在異國的街道上迷失了方向,天氣該死的冷。

她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之後,索性在路邊坐了下來對著自己的行李發呆。不懂的語言,陌生的面孔,越發增長了無助的情緒。但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到蘭斯洛那裡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生氣,也許蘭斯洛剛開始說那些話的時候,她的確覺得無法容忍,直覺他真的很可惡,但她轉眼間就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蘭斯洛一定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對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那種不經意流露的難過。還有最後要她留下,那種說出了口又很懊惱的樣子……其實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不再那麼生氣了。

蘭斯洛所做的事情,也許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只是他不能夠把原因告訴自己,所以才用這樣的方法掩飾。

退一步再想,就算到現在也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但是總有一天,所有的事實還是會用另一種方式被揭露出來,後果也可能更加無法收拾。

注定要面對的真相,是無法逃避的!

蘭斯洛始終也不算是最過分的一個,他不像那個人,連看著自己的目光都是冰冷的……父親也好,蘭斯洛也好,也許都有自己的苦衷,她不能接受卻能夠理解,但只有那個人,她無法原諒……

一旦停了下來就會覺得很冷,可當她打開自己的行李,卻發現自己沒有裝進去一件衣服,箱子裡盡是些奇怪的零碎東西,頓時傻眼。

“唉!真是的,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沒腦子了?大概是剛剛太生氣了吧!”她拿起了那只陳舊的兔子,彈了一下用黑色鈕扣釘上的眼睛:“原來笨蛋是會傳染的啊!”她還記得晨輝幫兔子縫好眼睛之後,得意洋洋對自己炫耀的樣子。

我因為很喜歡暮音你,想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

“真是的。”她把兔子抱在胸前,發冷的胸口終於有了一點點溫暖的感覺:“我居然和這個笨蛋有一半的血緣關系,還真是意想不到。不過……還好有問題的是另一半。”她說完之後,都被自己難得一見的幽默逗笑了。

她穿著精致的禮服,身上名貴的珠寶在陽光裡閃閃發光,但她卻把鑲嵌著寶石的鞋子踢到一旁,赤著腳坐在街邊,手裡還抱著一個破舊的玩具,她嘴裡不斷地自言自語,上一刻還憂傷而迷茫,轉眼卻在無憂無慮地笑著,看起來就像誤入凡間,惹了一身塵埃的天使。

路人們紛紛停下了腳步,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驚歎。沒有人覺得這是一個美麗的瘋子,在他們眼前出現的,就像是誤闖進人類世界的溫蒂納。

在當地流傳很久的神話傳說裡,溫蒂納是居住在山川泉水邊的美麗仙女,她們性格反覆無常得讓人害怕,可行為舉止卻偏偏又像是天真無邪的孩子。而在看到這個異國少女的那一瞬間,每個人童年時光怪陸離的幻想,忽然變成一種真實的形象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個海市蜃樓一樣的幻影,也許會在靠近之後憑空消失。於是沒有人貿然上前打擾她,只是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

很多人圍成一圈傻站著,他們都盯著那個穿著單薄的孩子在發呆,為她的出現感到驚艷。

當計程車載著他經過相鄰的街道時,他透過車窗和人群的縫隙就是看到了這樣的場面。他也一下愣住了,直到司機把車子開過了路口,才知道回過神大叫司機停車。

車立刻應聲停下了,司機還在納悶地盯著自己那只剛離開油門的腳,他已經開門下車,飛快地跑回了剛才經過的那個路口。

當他肯定那並不是眼花造成的錯覺之後,還是先扶了一下快要滑落鼻梁的眼鏡,才慢慢穿過人群,在那個好像是迷了路的公主面前彎下了腰。

“暮音。”他不敢擅自猜測是出了什麼事情,只能試探著喊了一聲:“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風暮音還沒來得及抬起頭看是什麼人在和自己說話,就捂住嘴接連打了一串噴嚏。

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肩上,暖和的圍巾在她脖子上來回繞了好幾圈,寒冷幾乎是立刻就被趕走了。

她抬起頭,看到架著金邊眼鏡的斯文男人,正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終於遇到熟人了,她心裡想著。

“嗨!”也許是腦子被凍僵了的緣故,她用很脫線的口氣和對方打招呼:“好久不見了,七十七叔叔。”七十七叔叔,不,應該說是賀文,雖然滿腹疑慮,但他也知道這不是談話的地方。不但周圍的人開始騷動起來,遠處也有不少人正好奇地朝這裡觀望。

他衡量了一下局勢,知道能盡快脫身的辦法只有一種,雖然他很久沒使用了,但是眼下情況逼他不得不使用。

賀文拿下了眼鏡,轉身面對著那些正在聚攏吵嚷的人們。風暮音看不到他做了什麼,但是能感覺得到有一種像水紋一樣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慢慢擴散了出去。

人們的臉上先是出現了迷茫恍惚的神情,然後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迷迷糊糊地散開了。

“真厲害!”風暮音驚訝地站了起來:“你怎麼做到的?”賀文回過頭幫她用圍巾臉擋起來的時候,風暮音看著他“咦”了一聲。

“你的眼睛有一只是金色的啊!”風暮音歪著頭:“以後還是不要戴眼鏡了,這樣看起來會年輕好多!”賀文心裡一慌,更加肯定這孩子一定是受了嚴重的刺激,才會這麼一副神智不清的樣子,到底這些日子以來她受了什麼委屈呢?風暮音在這個時候又打了個噴嚏,賀文順著她縮腳的樣子看下去,才發現她居然有鞋也不穿,情願赤著腳踩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你這孩子!”“我腳很痛!”風暮音瞪著他撿起來的那雙鞋子,好像是瞪著什麼毒蛇猛獸一樣:“我這輩子再也不要穿這雙爛鞋了!”賀文沒有辦法,只能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這個我來拿好了。”風暮音很滿意這樣的待遇,拿過了他手上的鞋子,順便囑咐:“不要忘記我的行李啊!”賀文兩只手抱著她,根本騰不出手來拖那只箱子,他試了幾次,卻差點把風暮音摔了下去,最後只能用腳去勾……

“你的超能力呢?”風暮音邊歎氣邊說風涼話:“七十七叔叔你這樣笨手笨腳的,怎麼對得起這張機靈的臉啊?”賀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趁著沒人注意的瞬間,用法術把那個箱子移到了計程車頂上的行李堆裡。

風暮音一手拿著兔子,一手拎著不實用但很值錢的鞋子,被賀文塞進了計程車後座。賀文安撫完不停碎碎念的司機,又從自己的行李裡面找出了新襪子和球鞋給她。

“可能會大很多,你先湊合著穿,等一下我再幫你去買。”風暮音接過來套上,提起腳搖晃了幾下。

“暮音,你不是和蘭斯洛先生……”“就是被趕出來了!”風暮音把復雜的經過濃縮成了幾個字:“你這是去什麼地方?”

“我是來出差的,現在正准備回去,這是要去機場。”賀文頓了一下才問她:“那你呢?”

“我拿了護照。”風暮音解下脖子上的首飾,把扔在旁邊的那雙鞋子拎起來:“路費我也有帶。”

“這個就不用了。”賀文往倒車鏡裡看了一眼,然後對司機說:“麻煩你,我們還是要去機場。”黃色的計程車發動起來,融入了緩慢的車流之中駛向遠處。就在路口附近的一處樓頂,有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那裡,靜靜地目送著他們離開。

“你放心。”認真看著乘客須知的風暮音忽然冒出了一句:“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就放心了,是不會跟著來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賀文終於放松了緊繃的神經:“他和你關系不是一直都很親密嗎?又怎麼會讓你這個樣子跑到大街上?”

“深層的原因太復雜了,我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風暮音靠回了椅背上,閉著眼睛說:“至於我會穿成這樣流落街頭,是因為他昨晚當著全世界的面向我求婚,被我拒絕之後惱羞成怒,然後就沒什麼紳士風度的把我掃地出門了,我只好就這樣出來了。”

“這不可能,雖然說組織內部最近好像不太穩定,不過他完全可以應付。”賀文直覺地反駁:“何況他那麼重視你,甚至不惜和組織裡的元老們公開決裂,怎麼可能是為了這個原因呢!”

“明明是他把我隨便賣掉,可我居然還覺得他不是很過分,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點點內疚。”風暮音用力吸了口氣:“所以他給我什麼原因,我就接受什麼原因,這可能是最好的告別方式了吧!”賀文皺著眉,顯然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對了!七十七叔叔應該不知道天青和蘭斯洛的事情吧?”風暮音舉起手裡的兔子,專注地看著。

“我記得你說過讓我仔細分辨,因為所看到和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實的,我到後來才總算明白,那個真實,指的應該是我親生父親是席狄斯這件事吧!”賀文轉過頭看著前方,過很久才點了下頭。

“你這個提示還真是含蓄,猜得到才是不正常!”

“我發過毒誓,不可以隨意透露這件事情,特別是對你。”賀文內心感到歉疚,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跟她解釋:“對不起,暮音!雖然是有誓言在先,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這麼做是錯的,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風暮音很久都沒有反應。

“暮音?”賀文側過頭看她,卻看到她低著頭:“我真的……”“

第一個!”她的聲音有些發悶。

“什麼?”賀文不太明白:“你說什麼第一?”

“你是第一個為了這件事跟我說對不起的人。不是當事人的你居然第一個向我道歉,真是諷刺!”風暮音低下頭抱緊了那只兔子:“天青沒有說,爸爸沒有說,就連蘭斯洛都沒有跟我說過對不起……”她的語氣很平常,就好像隨口抱怨一下,賀文聽了卻像被人在胸口壓上了什麼東西,一陣呼吸不暢。

“七十七叔叔。”風暮音把整張臉埋在那個舊玩具兔子裡:“都是你不好!”

“怎麼了?”賀文湊近她。

“說什麼對不起啊!害我又難過了起來。”風暮音的聲音越來越輕還有些斷續:“都是你……”賀文看著她低垂的頭頂,胸口越發地難受起來。

“把臉轉過去!”風暮音忽然抬高了聲音,惡狠狠地說:“看什麼看!”賀文趕緊把臉轉向窗外。

“擦擦汗。”他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手帕,反手遞了過去。

手帕被抽走了,過了很久那個悶悶的聲音才回了句:“天氣真熱!”這孩子還真是固執又別扭……賀文想笑一笑,但怎麼也沒有力氣彎起嘴角。車窗玻璃上,清楚地映著那個窩在另一邊角落,整個蜷成一團的身影,看起來非常無助。

那些殘酷的家伙們,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那個驕傲倔強,比誰都要堅強的孩子,現在怎麼好像用點力就能把她碰碎了?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為什麼連那個心軟得一塌糊塗,簡直就像個聖人一樣的藍緹竟然也……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等賀文回過頭的時候,風暮音已經表情如常地靠坐在那裡,正翻看著車上的地圖。

“暮音,你剛才說什麼?”“我說什麼?”風暮音瞟了他一眼,有些不太樂意地回答:“我說天氣很熱啊!”

“不是!後來你還說什麼了?”他覺得自己聽到了些什麼:“什麼勝利失敗的……”

“什麼勝敗?我對賭球沒興趣。”風暮音說完這句,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地圖上:“機場離市區挺遠的嘛!”

“對,挺遠的。”賀文附和地點頭,忍不住又問:“你真的什麼都沒說嗎?那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風暮音從完全被攤開的地圖邊沿探出頭來。

“算了,應該是我弄錯了!”風暮音又用地圖擋住了臉,好像突然對這座城市的交通狀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賀文總是不能靜下心來,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就是因為一句其實很平常的話。

他剛才好像聽到有個聲音在輕聲地說:“勝利者得到一切,失敗者失去所有。”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不祥的詛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布布頭 發表於 2015-5-19 12:06 PM

05  諾帝斯卷(上)——黑暗與光明的宿命  第七章

第一次沒有發出聲音,風暮音以為是門鈴壞了。她試著第二次按下去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那聲音就好像是什麼可怕的怪獸正咆哮著,朝門口沖來,風暮音臉色一沉,凝神屏息地盯著那扇門,准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可是那一陣咆哮之後,屋裡就再沒有什麼反應了。風暮音又等了一會,最後只能一頭霧水地往後退,結果踩到了正拖著箱子走過來的賀文腳上,兩個人齊齊慘叫了一聲。

“怎麼回事?”賀文揉著自己可憐的腳趾。

“我不知道。”風暮音不確定地回答:“我覺得裡面好像有什麼動物,是你養的嗎?”

“動物?我沒養啊!”賀文皺了皺眉:“讓我來吧!”賀文走到門前按了一下門鈴,按第二次的時候,那個恐怖的咆哮聲又出現了。這次風暮音留神注意了,猜到這可能是某種惡作劇一樣的門鈴音樂,當真能嚇跑不少人。

賀文也被嚇了一跳,但他隨後就好像想起了什麼,往後退了幾步,朝門上揮了揮手。風暮音跟著看過去,才發現那裡有一個很小的黑盒子。

“賀瑞,你又干什麼了?”賀文沒什麼好氣地對著那個方向說:“快點給我開門!”

“口令!”一個像是電子合成的聲音,從那個黑盒子裡發了出來。

風暮音原本以為只是監視器一類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是高科技的門禁系統,發明者倒也很有心。

“什麼口令?”

“口令錯誤!”那個機械又死板的聲音再次響起。

“快開門!我是賀文!”

“不行!”這次,那聲音居然說:“雖然我認識你,但是也需要口令才能開門!”

“賀瑞,你給我出來!”賀文拍了兩下門板:“我警告你,再不開門你給我小心點!”

“先生,請收斂你的暴力行為。”那個電子儀器聲音雖然死板,但也非常人性化地給予提示:“我可以直接連線當地警察局,員警會在報警後十三分鍾內趕到,你將被以破壞公共安寧,隨意辱罵威脅他人,以及試圖侵入住宅等多項罪名被拘捕!”風暮音開始覺得有趣了。

“把門打開!我知道你在家裡!”賀文顯然有點生氣:“別讓我把這扇門拆了!”他剛說完這句話,不知從哪裡傳來空襲警報的聲音,不停閃爍的紅色警示燈成功營造出了恐慌氣氛。

“警告警告!一級戰備狀態!”還是那個金屬聲音在說:“無關人員請撤離現場,現在開始倒數計時,五,四,三……”

“好了!”數到一的時候,賀文舉起雙手:“我投降了,這次到底要怎麼樣才開門?”他一說這話,警報聲和紅燈立刻無影無蹤。

“請回答我三個關於住家的基本問題。”“好吧好吧!快點問!”賀文只能無奈地答應。

“這家主人的姓氏是什麼?”“姓賀。”

“這家的女主人叫什麼名字?”

“怡秋。”

“是什麼意思?”接下去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這是什麼爛問題!”賀文有點生氣:“我不懂拉丁文!”

“回答錯誤。”那個聲音居然帶著鄙視。

“是希臘文,意思是‘藍天’。”就要發火的賀文驚訝地轉過頭,風暮音環抱雙手,正站在那裡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答案正確。”大門鎖“喀”地一聲彈開,那個電子聲音中規中矩地說:“賀文先生,歡迎回來!”

“賀瑞!”賀文進了門之後直往裡沖:“你這小子到底在做什麼?”風暮音拎著行李站在門口,往屋裡打量了一下。

這個家雖然有些古怪,但卻是溫暖的。真正的家就是這樣的吧!不是空空的房子,不是冰冷的四面牆壁……

“啊!”風暮音回過頭,看到一個長相甜美的少女站在門口。她的臉蛋紅紅白白,眼睫毛長長卷卷,杏仁似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

“你是……”風暮音看了看屋子裡面,覺得含渾嘈雜的聲音代表著主人好像還在忙:“那個……”

“你好!我叫怡秋。”她好像很容易害羞,一說話臉就立刻紅了:“你是客人嗎?”

“啊!”眼前的這位好像不是訪客,風暮音不自覺地開始猜測對方的身分:“對,我是和賀先生一起來的。”

“是他的朋友嗎?”她雙腳並攏,朝風暮音恭敬地彎腰:“你好,我是她的媽媽。”

“什麼?”風暮音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最多二十出頭的少女:“你說你是他的……”“怡秋,你回來了啊!”賀文聽到交談聲折回了大門,一看到那個少女,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好!”更令風暮音大跌眼鏡的,那個自稱是“媽媽”的女孩,居然神情不變地對著賀文彎腰打招呼:“你也是我家小瑞的朋友嗎?歡迎你們到我家裡來玩喔!”

“怡秋。”賀文順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本小冊子,神情不變地走了過來:“打開看看。”

“喔!”少女很聽話地接了過去,風暮音看見翻開的第一頁上,就是她和賀文的合照,旁邊畫著大大的心形和大大的“老公”兩個字。

“啊!原來你就是我老公啊!”當事人居然比風暮音更加吃驚:“怪不得我覺得你好像有點面熟。”賀文看著她漲紅臉慌裡慌張地和自己道歉,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

“真是對不起!”那個覺得自己丈夫“有點面熟”的太太,一臉內疚地道歉:“我記性太差了!”

“沒關系的!”賀文笑得很溫柔:“今天初次見面,小泥鰍!”風暮音覺得四周忽然多了很多心形的泡泡和玫瑰花,一切都被粉紅色的光環籠罩了起來。

真是一對古怪的夫妻……

“你終於忍受不了沒記性的老婆,帶著狐狸精回來要把她趕走了嗎?”玫瑰花和泡泡一瞬間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女主人驚駭的表情,和男主人額頭爆出的青筋。

“賀瑞!”賀文轉過頭,語氣嚴厲地說:“我不是吩咐過你,每天早上要提醒她看備忘錄的?還有,我們的照片都到哪裡去了?”風暮音往旁邊挪了一步,終於看清了賀文背後說話的那個小家伙。

個子小小的,穿著淺色的格紋睡衣,臉上架著快要掉下來的大黑框眼鏡,就算臉上成熟的表情和外表一點也不相稱,那個小男孩看上去還是可愛得不得了,讓人忍不住想親親他。

“你走了以後她天天哭,哭得我頭都痛了!”小可愛翻了個白眼:“反正你回來了不都是一樣?”

“就算是這樣,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出門呢?”

“我最近在做礦物晶體結構的研究報告,哪有空二十四小時跟著她?有全球定位系統就行了!”

“你就不能像個正常的小孩子一樣,有點正常的嗜好嗎?比如說打打棒球,看看漫畫之類?”得到的回應是一個鄙視的白眼。

風暮音轉頭看到“賀太太”趁著這幾分鍾,已經用點鈔的速度把冊子很快翻了一遍。

“對不起,老公。”她合上冊子之後抬起頭,用沮喪的表情朝自己丈夫說:“我又忘記了。”

“沒什麼。”賀文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柔情似水:“只要我記得就可以了啊!”

“老公!”

“小泥鰍!”玫瑰花和心形泡泡泛濫得到處都是。

“喂喂!”小男孩踢了一腳那堆玫瑰和泡泡:“這人妖是誰啊!”他說什麼?人妖指的是誰?風暮音順著他的目光疑惑地指了一下自己。

“就是你啊!”那個看上去很神氣的小鬼,用一種懷疑的眼神把風暮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看上去不男不女的,根本就是個人妖嘛!”

“小瑞!”善良的女主人發出驚呼,立刻轉過身朝風暮音鞠躬道歉:“這位先生,我兒子太沒禮貌了,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你雖然長得秀氣了一點,但絕對是一個很帥的男人!”風暮音低下頭,心中一片灰暗。

“真是不好意思。”賀文干咳了兩聲:“我太太她記性不是太好……”“看得出來。”風暮音對於那種程度能被稱作“記性不好”,持保留意見。

“那是我兒子賀瑞,今年九歲。”

“很機靈嘛!”風暮音露出了陰冷的微笑。

“那個……小泥鰍,你去收拾一下客房吧!”賀文擦了擦汗:“這位客人要在我們家裡住上一陣子。

”睡不著!床很柔軟,床單和被子都有曬過太陽的味道,這是她睡過的最舒服的床了。不過可能就是因為太舒服太暖和,所以才覺得不習慣。

風暮音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順便唾棄了一下自己。

雖然當時泥鰍太太是一種“你不原諒我,我就哭給你看”的狀態,才成功地讓她接受了這件“很適合”自己的白色睡裙。但是那些恐怖的蕾絲和蝴蝶結,還是讓她深受打擊。

另外就是,泥鰍太太那種過於燦爛的笑容,總讓她想起晨輝……她吸了口氣,決定去廚房找些水喝。

廚房裡還亮著燈,穿著睡衣的賀文看到她,笑著朝她招手。

“還不睡?”她走過去,看到賀文正往托盤裡面裝點心。

“賀瑞睡得很晚,我給他准備點宵夜。”賀文倒了一杯熱牛奶遞給她:“給你!”

“我喝水就可以了。”

“拿著。”賀文不由分說地把杯子塞在她手裡,堅持著說:“牛奶對身體有益。”風暮音接了過來,賀文摸了摸她的頭,拿著托盤走開了。接著囉嗦的父親叮囑兒子要把東西吃掉,兒子不耐煩趕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謝謝你。”她對拿著空托盤回來的賀文道謝,就要走回房間。

“暮音,等一下!”賀文喊住她:“你晚餐沒吃多少,一定餓了吧!我給你弄些吃的東西。”

“不用了!”她連忙搖頭:“我不餓。”

“你這孩子怎麼又拘謹起來了?”賀文把她拉到餐桌邊坐下:“在這裡等著,很快就好了!”聽到背後忙碌的聲音,牛奶冒著的熱氣在她的眼眶凝聚起來,在變成晶瑩的液體之後又落到杯子裡,蕩起了一個小小的漣漪。

“好了!”賀文把一小盆炒飯放在她面前:“放心吧!吃這麼一點是不會發胖的!”“嗯!”她點點頭,拿起湯匙埋頭吃了起來。

賀文在她對面坐下,把眼鏡從鼻梁上拿下來擦拭。

“會覺得不自在嗎?”賀文忽然問她。

“不是。”她手裡的湯匙停了一下:“只是不太習慣。”是的,她不習慣!不習慣有人在浴室外面大聲關心水溫,不習慣這麼多人一起吃晚飯,不習慣別人拼命給自己夾菜,不習慣晚上喝溫熱的牛奶,不習慣有人為自己准備宵夜……這些事情,她都不怎麼習慣,想來她是已經習慣孤單的感覺,連最後僅存的感覺也消失的一點也不剩。

“你和我年輕時,實在很像。”賀文把眼鏡放在桌上,端起了有著“爸爸”字樣的茶杯。

“因為習慣了一個人冰冷的生活,所以對溫暖的東西會覺得難以適應。”風暮音有點吃驚。

“別說是你,我自己都不太記得以前的樣子了。”賀文笑了起來,用手指撫摸著杯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跡。

“也許是因為我的力量從小就比身邊的人都強,所以充滿了不願服輸的野心,只想著自己終究會站在大家仰望著的高處,傲視群雄。

“那時的我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了能像普通人的生活而放棄一切,想不到這種感覺也挺美好的。”

“你沒有後悔嗎?”

“有,但是比我想像中的要少得多。”賀文眨了一下眼睛,原本左右一致的黑色瞳孔中有一只開始褪去偽裝,慢慢變成了暗金色:“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過去就像另一個人的經歷一樣遙遠了。”

“是為了你的妻子嗎?”她環顧著屋子裡到處都是兩人的合照:“可是她好像……”

“她擁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和學習能力,但是會在一夜過後完全忘記前一天所發生的事,這兩者之間有很直接的聯系。”賀文淡淡地笑了,回憶起過去所發生的事情。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還是個很差勁的男人,但是不論我怎麼惡毒地對待她,她第二天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再度一見鍾情然後纏上我。直到我發現她從來沒有在她的記事本上提到過我,才總算知道原來愛情真的有改變一切的魔力。”

“你不覺得累嗎?”每一天醒來,都要面對把自己徹底遺忘的愛人,想起來都會覺得很難接受。

“開始的時候我也很猶豫,但是當我看到她為了不忘記我,整夜整夜不願意睡覺的時候,我非常感動,忽然覺得自己非常自私。”賀文的笑容非常滿足:“就算她每一天都會忘記我那又怎麼樣?我這一生中只愛上了她一次,但是她卻已經無數次地愛上我。她都不覺得辛苦了,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現在的我很幸福,暮音,希望你也是。”

“愛情有改變一切的魔力……”風暮音喃喃地復述,然後苦澀地笑了一笑:“可惜並不是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都適用。”

“暮音,你願意告訴我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所有的人都用他們的行動在對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毫無目的的愛。不過看到你的情形,我想應該改成,我的世界裡永遠不會有毫無目的的愛。”風暮音有些落寞地看向窗外:“整件事情,還要從我和他相遇之後開始說起……”從在街頭的相遇開始,然後是灰色的絕望之塔,維琴察美麗的空中花園,到夢神司開滿紅色花朵的黃泉之城……直到最後在街邊被揀到為止。風暮音不帶絲毫主觀色彩的,就好像旁觀者一樣訴說著一切的經過。

賀文沒有插嘴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風暮音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開始發白。

“暮音。”賀文甚至沒有發表一句評論,或者對她表示一點同情,而只是說:“你應該覺得很累了,再去洗個澡然後睡上一覺吧!”風暮音點點頭,站起來離開了餐廳。

“暮音,希望這話對你有幫助,怡秋每天晚上都會寫一句相同的話:明天是重新出發的日子。”賀文在最後對她說:“所以,在你決定重新出發之前,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一切已經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事情都是無法控制的,雖然將來如何還不能預料,但是至少現在,不要把自己沉浸在無法挽回的過去之中。明天,才是重新出發的日子。

在某個星期三的下午,風暮音一手拿著烹飪班主婦們贈送的愛心甜點,一手拉住了差點被汽車撞到的泥鰍太太,忽然之間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暮音。”迷糊的泥鰍太太好奇地跟著她往天上看:“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風暮音松開了拉住她衣服的手:“你過馬路的時候能不能小心一點?”

“拜托你,不可以和我老公說喔!”泥鰍太太雙手合十,對著她念念有詞:“他知道了一定會罵我的。”她無奈地笑著點頭。

“啊!暮音,你最近越來越帥了呢!”泥鰍太太很明顯是在討好她,但是使用的形容詞卻非常有問題:“冷漠的俊美中帶著點邪惡,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迷死人了。”風暮音嚇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馬路中間。

“你知道什麼叫‘越來越’嗎?那今天早上為什麼還問我是誰?”她忍住了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沖動:“這麼惡心變態的話從哪裡聽來的?”

“烹飪班的張太太和胡太太她們都這麼說啊!”泥鰍太太用手肘撞她,捂住嘴吃吃地笑:“新來的王太太還說要把小女兒介紹給你呢!我告訴她你是女生的時候,她都不知道有多失望!”

“要不是你老公要我看著你這路癡,我才不要去那種恐怖的地方。”風暮音頭痛地說:“我警告你,不許你把那些話記在本子上。”一片黑色的陰影遮住了陽光,風暮音一怔,抬起頭卻只是看到了一片巨大的雲從頭頂飄過。

“暮音。”泥鰍太太已經走出去挺遠了,看她沒有跟上來就回頭喊她。

“來了。”風暮音甩了甩頭,快步跟了上去。

“這是什麼東西?”風暮音對著滿滿一架子礦石標本咋舌不已:“你喜歡挖礦嗎?”

“別碰我的標本!”天才兒童立刻沖過來護衛自己的地盤:“誰許你進來的?這裡不歡迎人妖!”

“這個……”風暮音的目光一下子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她看著架子上某一塊晶瑩剔透的無色結晶,有些驚訝地說:“我喜歡的人,就叫這個名字呢!”

“是嗎?”賀瑞看了一眼,用嘲笑的口氣對她說:“‘硬石膏’這個名字很蠢,不過和你挺相配的。”

“什麼石膏,怎麼可能啊!我的眼光才沒這麼差。”風暮音捏了一下他的臉:“是旁邊這個。”

“你這個野蠻的女人!”向來反對暴力的賀小朋友捂住自己的臉:“你到底來我這裡干嘛?”

“你媽從烹飪班帶了點心回來,我們兩個人吃不完。”她把那個結晶體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個能給我嗎?”

“當然不行了!這是重要的研究用標本!”

“謝了!”風暮音把手裡的結晶拋了拋:“為了表示感謝,我的那份點心也給你吧!”

“你這個強盜!”這是賀瑞第一次明白身高的重要性,也是日後促使他努力長高的動力所在:“把天青石還給我啦!”

“天青。”她輕聲念著,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知是哀傷還是喜悅的光芒。

“喂!你……”賀瑞還沒有喊完,忽然樓上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

“該死!”風暮音咒罵了一聲,反應迅速地把賀瑞推回了有著厚鋼門的實驗室裡。

“你做什麼?”賀瑞掙扎著要出來:“我要去樓上……”

“在這裡不許動也不許出聲!”她臉色鐵青地說:“等確定安全了我會回來找你。”

“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裡,我要去看出什麼事了!”賀瑞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嚴肅,但還是不死心地說:“別把我當小孩子!”風暮音眸光一沉,順手拿了一根軟線之類的東西,把他綁了個結結實實,最後還往他嘴巴裡塞了塊抹布。

“你給我老實一點!”風暮音的臉背著光,看上去有些可怕:“這種時候小孩子保護好自己就是幫忙了!”安頓好了賀瑞,風暮音幾乎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沖上了二樓,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主臥室的門敞開著,怡秋就站在離房門不遠的地方。

“小泥鰍!”賀文也臉色蒼白地從另一邊的樓梯跑了上來。

“老老老老老老老……老公!”怡秋回過頭來,她看上去還好,只是表情非常奇怪。

“你沒事吧!”賀文瞬間在樓道裡消失,又瞬間出現在妻子身邊。

“有一條……那個是龍吧!”怡秋說話結結巴巴的:“天啊!你相信嗎?有一條龍把我們的房子撞壞了……”風暮音這個時候也已經跑到了主臥室的門口。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著瓦礫中間黑紅色的巨龍:“西臣,你怎麼會在這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布布頭 發表於 2016-2-5 08:52 PM

05  諾帝斯卷(上)——黑暗與光明的宿命  第八章

“她怎麼樣了?”風暮音問幫西臣檢查完的賀文。

“傷不太重,主要是勞累過度,加上心理著急,匆忙趕路之下才這樣,好好休息就可以恢復了。”賀文幫西臣拉好被子:“我現在去處理善後,你照顧她一下吧!”

“真是難以置信啊!”怡秋摸了一下西臣的臉蛋:“一條那麼大的龍,怎麼能變成這麼小的孩子呢?”

“因為她是精靈和神族的混血。”賀文拉著妻子出了房間:“好了,我們去想想該怎麼向鄰居們交代吧!”風暮音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昏迷不醒的西臣,忍不住開始猜測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暮音小姐……暮音小姐……”西臣很快開始折騰了起來。

“我在這裡。”風暮音把身子湊了過去:“你哪裡不舒服嗎?”

“暮音小姐,是你嗎?”西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是我。”風暮音讓她摸了自己的臉。

“暮音小姐!”西臣一下子吊在她的脖子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怎麼辦怎麼辦啊?”

“你幹什麼,快、快松手!”她好不容易拉開了差點讓自己窒息的爪子:“你到底在哭什麼?”

“先生,是我家先生他……”

“金先生?”風暮音停下了按摩脖子的動作:“他怎麼了?”

“我家先生,還有晨輝小姐一定……一定會死掉的!”西臣越說越傷心,索性放聲痛哭了起來。

“你先別哭,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好不好?”風暮音受不了地捂著耳朵:“你一直哭,我也沒辦法幫你啊!”西臣抽抽噎噎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

“我家先生出事了。”西臣好不容易擦干眼淚鼻涕:“他被天帝大人抓起來了!”

“是他?”風暮音的心一抽:“金先生為什麼會被他抓起來?”

“還不是為了晨輝小姐!”西臣低著頭,一臉難過的樣子。

“晨輝小姐在聖城惹出了很大的麻煩,先生放心不下,最後還是去了聖城……最後也不知為什麼惹怒了天帝大人,被關了起來,現在的情況可能很危險。”

“不是說不在意嗎?怎麼一出事又眼巴巴地趕過去了?”

“暮音小姐,你不明白先生心裡的苦處。”西臣拉住她的手,一臉哀求的說著:“就算你對先生再怎麼不滿,但是我請你看在晨輝小姐始終和你是姐妹的分上,就幫幫她吧!你知道的,要是先生有什麼意外,晨輝小姐是絕對活不下去的啊!拜托你!”

“哼!真是感人!”風暮音甩開了她的手,語帶不屑的說:“不過西臣,你認為我有什麼立場要幫助她們?你覺得到了今天,我還會顧念什麼朋友姐妹的情義嗎?”

“會的!”西臣用力地點頭:“因為暮音小姐是很體貼很善良的人,絕對不會放著晨輝小姐不管的!”

“你倒是知道了什麼?”風暮音冷冷一笑:“好,就算是你說的這樣,我又有什麼能力去救人?你可別忘了我是誰的女兒?我身上流著的,可是魔王席狄斯的血。”

“先生說你可以的!”西臣肯定地望著她:“暮音小姐和其他人不同,只有你去,晨輝小姐才有可能平安無事。”

“真是太荒謬了,金先生他是急瘋導致腦袋糊塗了嗎?”風暮音嘲諷地嗤笑了一聲:“我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靠近什麼聖城,就連隨便一個神族就能置我於死地了。”

“可是只有暮音小姐你,才能解開晨輝小姐身上的咒術!”西臣情急之下只能全盤托出:“否則的話,就算晨輝小姐能逃出聖城,也無法活下去,會慢慢死掉的。”

“什麼咒術?”風暮音狐疑地皺起了眉。

“天帝大人在晨輝小姐身上下了禁咒,除他本人之外,沒有人可以破解。”西臣咬了咬牙:“他娶晨輝小姐,其實不過是需要晨輝小姐的身分而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那個禁咒會慢慢破壞晨輝小姐的神智,然後她會慢慢死亡,當中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

“什麼?你說他要……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最後還是要殺了晨輝嗎?”西臣緩緩地點頭:“那個過程會延續幾十年,足夠他借用晨輝小姐的身分達成目的了。”

“他還真是過分……”風暮音對這個人早就失望了,現在這失望只是更加徹底而已:“可就算是這樣,我怎麼可能從他的眼皮底下救出晨輝呢?”

“你手上的這個標記,其實是天帝大人的力量凝聚而成,只要懂得使用的方法,就可以用成解除禁咒的介媒。”

“該死的!”一切又回到這裡,一切又要扯到她的身上……

“暮音小姐!”

“閉嘴!”風暮音站起來,眼中帶著冰冷的嘲諷,她再也受不了。

“就算她真是我的姐妹那又怎麼樣?有什麼理由要求我為她冒這麼大的風險?為什麼每一次都是我去拯救別人的生命和愛情?為什麼我需要幫助和拯救的時候,從來沒有人對我伸出過手?”

“那是……那是因為……”

“因為我不巧是魔王的女兒,而她才是那個真正的公主,所以我活該倒霉必須救她?”風暮音緊繃著臉,臉色鐵青:“我對什麼神族魔族的一切,已經厭煩透了,我只想好好透個氣,希望能夠平靜地生活,度完餘生,憑什麼要我再卷進那一團混亂裡去?”

西臣低著頭,大顆大顆的淚水落到被子上。風暮音低垂目光,冷漠地看著看著她掉淚。

“你別哭了,我只是抱怨幾句,又沒說不去。”過了很久,風暮音低聲地說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有人會因為害怕失去我而哭泣,我一定會覺得很感動得痛哭流涕吧!”賀文夫婦正在樓下的客廳裡說話,看到風暮音從樓上走下來,兩人都是擔心地看著她。

“暮音。”賀文走了過來:“你沒事吧!”

“我沒什麼事。”風暮音搖了搖頭。

“西臣小姐她來這裡是為了……”

“謝謝大家這幾個月的照顧。”風暮音淺淺地笑著:“明天,是重新出發的日子。”

“暮音……”怡秋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賀文阻止了。

“我去收拾一下東西。”風暮音轉身往自己住的客房走去。

“好了!”等風暮音走了之後,賀文拍了一下手掌:“我們晚上順便辦一個告別派對吧!”

“老公。”怡秋拉住他說:“我的心一直跳一直跳,我們不要讓暮音走了好不好?”

“沒事的,暮音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麼。”賀文拍了拍她的手背:“而且這孩子一旦決定去做什麼事情,誰都沒有辦法強迫她放棄的,我們還是祝福她,希望她一切順利。”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怡秋咬住自己的嘴唇:“總是覺得暮音她……”

“准備派對吧!不是早說好了要給她一個驚喜嗎?”賀文四處看了看:“對了,小瑞呢?”

“不知道啊!”怡秋一臉迷糊地回答:“他早上說去圖書館,可能還沒回來吧!”

“那隨便他!”對兒子失蹤習以為常的夫婦完全沒有想到,他們可憐的兒子正倒在實驗室冰冷的地板上,痛苦地等待著被人發現……

風暮音翻起梳妝台上合放著的相框,手指撫過那上面熟悉的輪廓,那個她曾經熟悉的人……

打開一旁的盒子,一束黑色的頭髮靜靜地躺在裡面,她把從賀瑞實驗室裡拿來的那塊無色晶石一起放在了裡面,然後慢慢關上盒蓋。

走到床邊拿起那只陳舊乾淨的兔子,她解開了耳朵打成的結,然後拍了拍兔子的頭,放回了枕頭邊。最後,她抬起頭看著鏡子裡自己平靜的臉。

已經沒有什麼關系了,因為丟失的是無法擁有的東西,不屬於自己的就不要總是戀戀不捨。

她在門邊回頭看了一眼,輕輕地說了一句:“再見了。”風暮音洗完澡以後回到餐廳,發現一個人影都不見了,冰箱上還貼著一張莫名其妙的紙條。上面就寫了“到院子裡來”幾個字,還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是泥鰍太太的傑作。

“搞什麼啊!”她拿著水杯,一邊喝水一邊透過窗戶往院子外面看去。偏偏外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她只能拿著杯子晃了出去。

她才走出移門,耳邊傳來幾聲悶響,還有什麼紙屑一類的東西撒了她一身,嚇了她一跳。

“生日快樂!”一陣興奮的尖叫聲之後,四周忽然亮了起來。旁邊的樹上還用彩燈排列了“暮音生辰”的字樣,賀文、怡秋、西臣,包括臉色難看的賀瑞都站在堆滿食物的餐桌邊等著她。

“這是幹什麼?”

“生日派對啊!”怡秋幫她拍乾淨身上的彩帶,興高采烈,然後把她拖到了主位上:“今天是暮音二十一歲的生日,所以要開派對慶祝一下!”

“是嗎?”風暮音呆呆地看著桌子上堆成山的蛋糕和禮物盒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蛋糕?”

“好多都是烹飪班的太太們友情贊助的。”怡秋捂住嘴笑:“暮音真是討人喜歡呢!”

“剛好是二十一個喔!”賀文拆開了一個最大的盒子:“這是二十一歲的蛋糕。”

“啊啊!好漂亮喔!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耶!”怡秋很湊興地尖叫:“小瑞,你說是不是啊!”

“無聊!”賀瑞翻著白眼:“喂!到底什麼時候結束啊!幹嘛我要為了這個野蠻……唔唔唔唔……”

“好了好了,快些點蠟燭!”怡秋捂住自己兒子的嘴巴:“我們小瑞急著要唱生日歌了!”賀瑞發出嗚嗚的聲音,拼命地掙扎著。

“暮音小姐。”西臣把一個尖尖的小帽子遞給她。

“我才不要戴這種東西。”風暮音一臉見鬼的表情。

“不行!”怡秋接了過來,幫她套在頭上:“一定要戴的。”賀文點好了蠟燭,大家開始唱荒腔走板的生日歌,火光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看上去滑稽又可愛。

“許願時間了!”怡秋把風暮音的手放到桌面上,幫她擺出禱告的姿勢。

風暮音感覺自己成了木偶,任人擺布著,她保持著那個姿勢看了一眼大家。賀文和怡秋靠在一起笑著開心,賀瑞偷偷地用眼睛看她,西臣的目光裡充滿了羨慕,微笑看著她。

“快點許願啊!”在怡秋的催促聲裡,她閉上了眼睛,許了個心願。

“我要吃上面有草莓的那塊!”賀瑞指使著母親。

“我也要草莓!”西臣趴在桌子邊上眼巴巴地看著,完全就像是個天真的小孩子。

“丑八怪,你敢跟我搶!”賀瑞瞪著她。

“四眼傻瓜。”西臣毫不示弱地反擊。

兩個孩子,其實是一個妖怪和一個天才兒童扭打了起來,這畫面相當有趣,怡秋哭笑不得地在旁邊勸架。風暮音遠遠地看著他們,臉上流露出了一種淡然安詳的神情。

“怎麼了?”賀文端著蛋糕過來給她。

“果然活著才會有好事啊!”風暮音挖了一口蛋糕。

“暮音。”賀文終於不再掩飾自己心裡的不安:“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放棄好嗎?”

“我放棄什麼了?”風暮音好笑地看著他擔憂的表情:“還有,雖然生日會是個不錯的點子,不過事先總該和我說一聲吧!”

“還不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雖然時間差得不遠,不過提前過總是不吉利啊!好像在辦告別會一樣。”

“怎麼會呢!今天不是剛好就是生日嘛!我們策劃很久了!”

“你記錯了吧!離我生日還有整整半個月呢!”

“不對不對!我可是看著你出生的,怎麼可能會記錯呢!明明就是……”

“等一下!”風暮音表情古怪地阻止他:“這有什麼好爭論的?”

“你年紀小記錯了也很正常。”賀文點點頭。

“不可能的,明明還有十五天才是。”

“不會的,我明明就記得很清楚!你和晨輝是出生在朔月,然後再一個朔月,就是你們母親的忌日,不會錯的。”賀文轉過頭問跑過來的西臣:“晨輝的確是今天生日吧!”西臣含著叉子點頭。

“相差了整整一年嗎?”風暮音挑了挑眉毛:“動作還挺快啊!”

“不是這樣的喔!”西臣歪著頭困惑地否認:“晨輝小姐今年也是二十一歲啊!”

“不可能的!”“暮音,你到底在說什麼不可能?”

“我和晨輝的生日,當中怎麼可能是隔了十五天?”風暮音問他們:“你們難道不覺得這不正常嗎?”

“有嗎?”賀文也糊塗了。

“一般來說,再怎麼樣也要間隔九個月吧!”

“九個月?”賀文回頭問自己妻子:“有九個月嗎?”

“大概吧!”怡秋看了看身邊的賀瑞:“我不太記得了。”

“從妊娠開始到自然分娩,大致都是八到九個月的時間。”賀瑞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回答:“當然不能排除特殊情況,不過一般來說,雙生子也不可能相隔十五天才出生。”

“原來是這樣啊!”泥鰍夫婦恍然大悟一樣連連點頭:“原來暮音是雙胞胎啊!”風暮音簡直輸給了這對毫無常識的夫妻……

“這麼說來的確是有點奇怪,不過我想這和你們的父親也有關系吧!”賀文小聲地說。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父親不是同一個人啊!”風暮音忍不住像賀瑞一樣翻白眼:“我和她怎麼可能是雙胞胎?”

“那倒未必!”出言反駁的竟是賀瑞:“如果說單論這一點的話,也有雙胞胎父親不一的情況出現過。”

“小瑞,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忙嗎?”賀文給妻子使了個眼色,要趕唯一不知情的兒子離開現場。

“幹什麼啊!”賀瑞一頭霧水地被怡秋拖走了。

“真是沒有想到。”風暮音覺得有點難以接受:“我和那家伙居然會是雙胞胎,父親還不是同一個。”

“可那是不可能的!”西臣插嘴:“魔族和精靈一族的血液是不能同時存於一體的,所以,不可能會有神族和魔族的雙生子。”

“為什麼?”賀文和風暮音疑惑地對看了一眼。

“其實這不算什麼秘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已。我記得先生說過,只要有這樣的情況,除非是在胎兒成形之前剔除,否則的話只會是一種結果。”西臣說:“我以前見過有精靈族的女性懷了魔族的孩子,一開始可能沒什麼異狀,但是當腹中的胎兒開始成形的時候就會發生意外,別說是孩子,就連母親的死狀也很可怕。

“我家先生曾經說過,那是因為魔族和精靈族的血會相互排斥的緣故。”

“的確是有這個可能……啊!我想起來了。”賀文拍了拍腦袋,轉身跑開了,一會就見他手裡拿著什麼從樓上跑了下來:“我想起來了,我有你們兩個人的照片!”風暮音接過來看了,那上面是藍緹雅夫婦抱著兩個孩子,還是個半大孩子的賀文一臉桀驁不馴地站在旁邊,還有另外一些人的合影。

“因為懷孕的時候情況非常混亂,所以……我一直沒有見過你母親,直到滿月過後,我才看到你們兩個。”賀文回憶著二十年前的往事:“我還記得那天我們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你母親忽然開始陣痛,差不多午夜的時候,我聽到房間裡傳出了嬰兒的哭聲,知道是孩子出生了……”

“等一下,這個人是誰?”風暮音打斷了他,指著照片其中某一個人問。

“醫生啊!是為你母親接生的醫生。”

“是個帥哥呢!”西臣湊在旁邊看著:“看起來的確很不錯的男人啊!”

“問題不在這裡。”照片裡那個對著鏡頭,笑容溫柔可親的男人,風暮音很眼熟:“我認識他,這是M醫生。”

“你認識M醫生?這可真是太巧了,當初可是他親手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啊!”賀文露出了懷念的表情:“說起來我們有近二十年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一模一樣。”

“什麼?”

“和這照片上的樣子一模一樣。”風暮音把手裡的照片還給了他:“他還是我的眼科醫生,和蘭斯洛的關系似乎也很密切。”

“是嗎?”賀文倒是沒有太過驚訝:“他本來就是工會裡背景最神秘的人之一,不過當初多虧他的大力幫忙,否則的話,工會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對你母親的事放手不管。”

“我總覺得這個人……”

“跑題了!”西臣在旁邊提醒他們:“我們剛才好像不是在討論這個帥哥,而是血緣之謎吧!”大家一起擺出了冥思苦想的姿勢,直到風暮音挫敗地呼出口氣來。

“沒有什麼好想的!”她不耐煩地揮揮手,表示到此為止:“反正再怎麼想,事實都是這樣了。與其想這件事,還不如想想該怎麼把晨輝和金先生救出來比較實際。”

“最大的麻煩,就是我們很難靠近天帝居住的聖城。”西臣黯然地說著:“我當時並沒有和先生他們一起進去,是因為東將和我本來是一體共生,所以我才能知道發生的那些事情。如果說要進去聖城的話,任何異族都沒有辦法瞞過天帝大人的耳目。”

“那就是說,我們根本連靠近那座城市的機會都沒有?”風暮音啼笑皆非地問:“那你來找我去救什麼人啊?”

“總會有辦法的。”西臣咬著嘴唇:“我們可以試試看,說不定不會被發現呢!”

“我難得會答應你去做這件事情,你這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風暮音歎了口氣:“萬一被發現,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下場。難道說他們的命重要,我們的就不用多考慮了?”

“暮音,如果是這樣,我不同意你去。”賀文轉身對著西臣說:“西臣小姐,我還以為金先生有什麼周密的計劃,如果說純粹是靠運氣,那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但是……但是……”西臣沒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情況就急轉直下,大伙兒一面倒的不希望風暮音涉險,她慌張地辯解:“也不能說完全不行啊!至少暮音小姐的手上還有天帝大人的……”

“那是沒什麼用的!相反的,只會讓你們一踏進天界,就被諾帝斯捏在了手掌心裡。”三個人齊齊吃了一驚,同時轉身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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