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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in11 發表於 2016-9-5 04:5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3 AM 編輯

第45章 五血

      龍族兒郎樣貌都不差,敖十三更是俊朗,身形高大,五官卻分外精緻,身上玄甲森森,手中八尺長槍盤附蛟紋,不開口時威風凜凜,奈何蛟龍一族天生野性,他一開口嘴裡說出來的話輕佻膩歪,卻又能甜死個人。

     「從未見過種神這般貌美之人,我先前真是白活那麼多年了。」

      風衷坐了下來,不為所動:「我如今只是年少模樣,都還沒長開,你還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敖十三將長槍在地上一豎,湊到她跟前坐了下來:「怎麼會是說瞎話呢?」他一手伸出,比劃在她的臉側,「眼大而有神,面白而嬌嫩,脣朱而飽滿,恨不能抱在懷中狠狠親上一……啊!」

      話音陡然頓住,風衷手中的龍桑杖啪的一下敲開了他的手,惹得他一聲痛呼。

     「這些話留著去跟別人說,在我這裡沒用!」

     「唉,說個實話都能挨揍,那便不說了。」敖十三揉著手背乖乖坐正。

      風衷擺好藍玉瓶,用龍桑杖托了一下他的手臂,指引他伸指搭在瓶口,凝神引出他身上精血。

      敖十三雖然嘴甜人膩,可閉了嘴就是個血性漢子,精血取出時的疼痛就連不合老祖那樣的都禁不住眉頭緊鎖,他卻連眉心都沒皺一下。

      那滴精血混著風衷自己的血凝固成團滴入藍玉瓶中,風衷滿心期望地看了又看,不禁泄氣。

     「唉,還以為該夠了,怎麼還是差一點。」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敖十三立即又要黏上來,被她及時用龍桑杖隔開:「你可以走了。」

     「種神為何這般冷淡呢,我可是真心喜歡你的。」他硬是貼了過來,這也便罷了,還上下其手,一手摟著風衷的腰,一手趁勢還在她臀上摸了一把。

      風衷頓時就怒了,揚手便是一掌拍了出去,他往後一讓,手指只刮到他的額角,那裡硬硬的有一處突起。

      敖十三像是受了驚嚇一般,立即鬆開了她,滿面通紅:「你、你……」

      窮奇竄過來威懾著朝他齜出了利齒,風衷猶不解氣,提著衣擺上前想踹他,見他這模樣不禁收住了腳:「你怎麼結巴了?」

      敖十三捂著額角:「我們蛟龍……不、不能被、摸角……不然就、就……這樣!」

     「……」風衷知道剛長角的幼龍才會這樣,看他模樣至少也有千年歲數了,早該適應了才對啊。

      窮奇「噗嗤」了一聲,牠這會兒還是成年模樣,這聲一定是在嘲笑了。

     「活該,誰讓你不老實。」風衷將藍玉瓶收好,哼了一聲:「精血借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我……」敖十三捂著額角一臉懊惱,先前那麼遛的嘴皮子,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周整了,這要是傳出去,一夜斬萬魔也輓救不回名聲了。

      糟心的是這還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恢復的,他嘆了口氣,拔出長槍,怏怏踏上雲頭,臨走還不忘朝風衷膩歪地看了又看。

      風衷盯著他的額角抬了抬手,他立即飛也似地跑了。

      窮奇走了過來,風衷翻身坐到牠背上,拍拍牠,飛入谷底。

      藏在谷底山石後的青離早在見到岐雲一行時便已按捺不住,又見敖十三成功借出了精血,更是難以忍耐,若非被青玄拉著早就衝出去了,此刻見風衷飛落下來,連忙走了過去。

     「種神還需要精血,小神可以……」

     「可以什麼呀?」忽然橫插進來一道聲音,幾人扭頭望去,銀髮白衣的涂山十方輕飄飄地落在了面前。

      他笑眯眯地走過來,把玩著髮尾,順勢在青離臉上一掃:「這位青鳥兄弟,你前兩日還躺著跟死人一樣呢,這會兒能借血麼?」

      青離被他的銀發掃得臉頰發癢,冷著臉抬手拂開:「與你何干?」

     「怎麼與本王無關?」涂山十方伸出手指指窮奇背上的風衷:「別的不說,她能拿到這藍玉瓶就多虧了本王相助,本王與她在混沌界裡出生入死的時候可沒見你來幫忙,你為她做過什麼啊?現在倒知道來占便宜了,切!」

      青離被他飛了記白眼,頓生怒意,腳下往前一步,卻被風衷伸手攔住。

      她從窮奇背上跳了下來:「精血不可再生,你已損失頭血,還是不要過多消耗了,我看你當務之急還是該去洗脫冤屈才是。」

      青離自然急著洗脫冤屈,之所以還沒離開湯谷就是為了有機會借血留後,沒想到被浮連吞了頭血後她卻無心再考慮他了,偏偏如今又遇到這九尾狐出來攔路,咬著牙不做聲。

     「聽到沒有,還不去辦正事?」涂山十方抱著胳膊道:「本王給你指條正道吧,找個你認識的,有天職的神仙保著你去見執法神,好生言明事實,說清來龍去脈,倒還有希望翻案。」

      青離冷哼:「難道要我去求曦光不成?」

      青玄拍了一下手:「好啊,東君人不錯,求他可行!」

      青離瞥她一眼:「你居然還覺得他不錯?」

     「是不錯啊。」青玄掰著手指想跟他細細說道,被涂山十方揮袖打斷:「隨他便啊,不求別人就一輩子做逃犯好了,不過就是背個罪名,本王看他也不是很在意嘛。」

     「……」青離臉色鐵青,叫他去求一直看不順眼的曦光,簡直是要他的命。

     「我也覺得可行。」風衷忽然道:「你雖然追查到了線索,但拿不出確實的證據,自己也說不準凶手是誰,這件事還得靠執法神去追查。」

      青玄最為振奮,一個勁地鼓動青離趕緊找回清白,指著湯谷東方道:「扶桑樹便在那裡,你去候著,東君的兩條青龍晚上來接太陽時你便隨它們去見東君,正好啊!」

      青離被這一句一句說的無法反駁,冷冷瞥了一眼涂山十方,拂袖招來雲頭。

      青玄扯著他衣袖:「萬一有事你千萬記得召喚我。」

     「知道了。」青離拂去她手指,登雲而去。

      涂山十方正心裡得意,忽然被旁邊的風衷拽住了衣袖,直往角落裡拖去。

     「誒誒,幹嘛呢禍水,大白天的,本王可沒那麼隨便啊,你也不挑個好地方對本王下手,真是的!」

      青玄只覺這是污言穢語,立即背過身去。

      谷底的角落裡生長著一片林子,倒還算枝繁葉茂。風衷將涂山十方一直扯到那密集的樹影中才鬆開手。

      日頭已經很高,光亮斑駁地投落下來,她其實早已餓了,只是因為還差了那麼一點精血不想耽擱,也無心思去找東西吃。

      涂山十方倚著樹幹,冷哼一聲:「聽聞你與什麼不合老祖廝混了一夜,又見著了那天界派來的小子,想必是借到新的精血了。」

      風衷知道他脾氣,歪著腦袋道:「對啊,怎樣?」

      涂山十方站直身子,一輓衣袖,故意露出胳膊上那點血跡給她看:「本王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你說!誰的血都要,偏是不要本王的血,你是要氣死本王不成!」

     「這可不能怨我,我早就覺得你精血合適,是你自己百般不願,後來又跑來說願意,一會兒一變,我哪裡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還不許本王拿個喬啊!大姑娘入洞房還要推三阻四呢!」

      風衷皺眉:「你成天都在想些什麼呢?」

     「哼!」涂山十方扭頭就走。

      風衷手已伸入懷中:「誒?你不是說只是拿喬嘛,我還缺那麼一點,本打算問你借呢,怎麼你又不願意啦?」

     「呵,還差一點倒是想起本王了,當本王是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不成!」

     「好吧,那算了。」

      風衷掖掖領口轉身要走,衣袖又被扯住了,涂山十方靠了過來,笑得風情萬種:「玩笑罷了,怎麼會不借呢,本王早就給你備好了頭血,來吧來吧。」

     「……」

      沒過多久,層層樹影之中忽然傳出一聲慘叫,驚得外面的青玄一愣。

      涂山十方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疼死人了,這哪是叫藍玉瓶留後啊,這分明就是本王自己生了個孩子嘛!」

      風衷清脆的笑聲也傳了出來:「你又沒做過凡間女子,知道生孩子有多痛?」

     「反正不可能比這個痛了!」

     「嫌痛那別借了,走啊你。」

     「唉,算了,本王與你何等交情啊,就算給你生孩子那也願意啊。」

    青玄早已聽得面紅耳赤,咬了咬脣小聲嘀咕:「這個不要臉的狐狸!」

      不多時,枝葉輕響,風衷從林中走了出來,居然一手扶著涂山十方,他還真跟剛生完孩子似的,弱柳扶風地搭著她的肩膀,恨不得整個人都依偎著她才好。

      偏生這在他做來就是一副動人的媚態,青玄招架不住,連忙移開眼,快步上前問風衷:「怎麼樣,精血夠了沒有?」

      風衷一手托著那隻藍玉瓶,笑著點了點頭:「夠了。」

     「啊?」青玄頓時哭笑不得,這下好了,青離若是知道,非得氣死不可!

     「唉,還好本王雪中送炭啊。」涂山十方抬袖拭了拭額上汗珠。

      風衷忽然緊盯著他,嘴邊露出幽幽的笑來。

     「看什麼看,精血都給你了,還要什麼?」涂山十方揪著衣領,含怨帶嗔,卻分明是一副欲拒還迎的架勢。

      風衷冷笑:「你好像還沒跟我解釋一下那晚為何忽然元神出竅呢。」

     「這個嘛……」涂山十方眼波一轉,媚笑著湊到她耳邊:「本王偏不告訴你。」說完拔腳便跑,一陣風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混賬!」風衷氣得險些把手裡的藍玉瓶給打翻,連忙抱穩,衝著他消失的方向吼了句:「有種下次再來,我非叫你好看!」

     「哈哈哈,本王一定會再來噠!」涂山十方的笑聲順風而來,叫她更氣了。

     「噗噗噗噗噗!」變回了幼崽的窮奇也跟著呸了他一通。

      風衷氣完了便想起了正事,以龍桑杖催生出生氣,緩緩注入藍玉瓶中。

      藍玉瓶裡有了動靜,露出微微金黃的光芒,風衷垂眼看著,混沌未開的血團自此便會開始孕育生長,以後會繼承精血中的元神之力,這過程她也是第一次經歷,難免有些新奇驚喜。

     「他們活了嗎?」青玄湊了過來,聲音又低又柔,仿佛怕驚擾了這些小傢伙一樣。

     「嗯,待瓶身完全恢復純藍,便證明他們可以降生出世了。」

     「好神奇……」青玄雙眼發亮,這上古法寶的神力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噗嗤!」窮奇蹦蹦跳跳的,也想竄上來看。

      瓶中微亮的光芒忽然暗了下去,卻有沉沉死氣飄了出來,風衷臉上的笑頓時沒了,凝神細看,連臉上的血色都褪去了:「輪迴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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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涂山十方:本王人氣辣麼高,竟然最後一個借血,本王不服!

        風衷:你要這麼想,其實你這也叫做壓軸。

        涂山十方:噫~這麼一說本王就好受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5 05:4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3 AM 編輯

第46章  換生

      岐雲從風衷這裡離開後就找藉口撇開了那兩位同行的神仙,獨自去了先前斬殺妖魔的那片山頭。

      妖魔已經一個不剩,只剩下被壓碎的山頭還能證明先前這裡打鬥過一場。

      他在山頭附近轉悠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再聽到先前指使他的那個意識發話,不禁開始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剛生出這念頭,那聲音便響在了耳邊:「你在找我?」

      岐雲的眼珠骨碌碌直轉,眼前卻不過只是山間的碎石枯草:「沒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這麼做?」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只需知道你我是一路的便可。」

      岐雲以為他也想借血留後,奇怪道:「那你為何還幫我,大可以自己占了機會。」

     「種神借血並不只是借一位神仙的精血,何必獨占機會。」

     「什麼?」

     「天帝之所以弄個比試出來,無非是想平息天界的爭鬥,你們都被他騙了。」

      岐雲震驚難言,來回走動了幾步:「那你為何要對敖十三下咒?若真如此,阻止了他也阻止不了別人借血啊。」

     「那咒術並不是叫他承受的。」聲音低了下去,意識似乎飄遠了。

      頭頂有隆隆之聲碾過,岐雲抬頭望去,暮色沉沉之中,東君的兩條青龍駕著車護送著太陽正往極西的虞淵而去,所過之處滿是光明之氣。

      每日都是如此,沒什麼稀奇的,但那車駕上還坐了個男子,青衣高冠,面色冷傲,雖一閃而過還是叫他一眼認了出來。

     「青離?」

      意識的聲音又飄到了耳邊:「他竟還活著,你去殺了他,我保你有機會留後。」

      岐雲不禁一愣,聽他口氣,莫非他就是陷害青離的那個凶手?

     「三界凋敝,天界神仙爭著留後也是為了傳承神力,壯大天界,好扭轉這頹勢,這時候還自相殘殺,豈非本末倒置?」

      那意識冷笑了一聲:「隨你的便,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再無回音,意識就這麼突兀的消失了。

      岐雲覺得古怪,他既有如此強盛的意識,就是自己出手去殺青離也可以,為何要借他的手,聽他聲音,倒像是比先前虛弱了許多。

      他望瞭望西方,飛身追了上去。

      東君車駕瞬息萬里,他追得有些辛苦,遠遠看著青離的背影攜帶日光晚霞漸行漸遠,手中的劍幻化出來又撤了回去,反覆幾次,最終還是扭頭走了。

      青鳥何其敏銳,車駕上的青離已經感覺到了氣息,轉頭望去卻不見任何蹤影,收回視線倒是看見引車的兩條青龍正瞄著自己,還時不時以龍族之語竊竊私語。

      他早已被這般看了一路,心煩氣躁的很,沒好氣道:「何時能見到曦光?」

      龍大道:「青離上神放心好了,我們去湯谷接太陽之前東君就已交代過了,你不用去見他,稍後直接隨我們去見執法神即可,他都打點過了。」

      青離一愣:「什麼?他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他?」

     「我們東君很聰明噠!」龍大得意地翹起了鬍鬚。

      青離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龍二見了他這瞧不起人的模樣便替東君不值,悠悠擺著龍尾道:「我家東君也是為了青離上神好,否則見了面你還得好生求他,他怕你受不了自尋短見吶,所以就不見你啦。」

     「……」青離頓時噎住,無言以對,方才他便在搜腸刮肚地想著要如何對曦光開口,此時被挑破,臉都黑了。

      龍二朝龍大擠擠眼,見他這般模樣可算舒坦了。

      時已入夜,不合關的谷底燃起了火堆,青玄尋了點吃的過來,風衷先前餓了許久,此時卻毫無胃口,只草草吃了幾口,全都遞給了窮奇。

      從白天到現在她就一直抱著藍玉瓶坐在這裡,火光映著她的臉,先前的喜色全無,長睫也遮掩不住眼下青灰,雙手一直輕輕摩挲著瓶身。

      青玄知道事情嚴重,一直沒敢打擾她,此時實在是忍不住了,在她對面坐下道:「我聽說過輪迴咒,可那不是冥神懲惡揚善之術嗎?」

      據說若有人生前為大奸大惡之徒,死後入了冥府便會中下冥神的輪迴咒,之後投胎轉生,但凡有後代降生便會夭折,無一可以長成,夭折的子嗣皆入冥府為奴為役。此咒會伴隨受咒人代代輪迴,也有因果循環輪迴之意,除非棄惡從善,否則永不可解,是為輪迴咒。

      正因如此她才奇怪,風衷既非大奸大惡之徒,也未身死,為何瓶中精血會中下此咒?

      風衷的手心仍然搓著瓶身,仿佛這樣可以驅散輪迴咒帶來的陰寒:「這輪迴咒已被煉化為生祭咒術,不是以前那個輪迴咒了。」

      咒術有許多種,以活物生靈為祭品的咒術被稱作生祭咒術,是最為陰毒的一種,祭品越多,能力越高,咒術也越強。方君夜所中的就是這一類咒術,一旦受咒者殺了祭品便會中咒,大多都是中咒之後才會察覺。

      這輪迴咒更是隱秘,受咒者不會察覺到一絲異常,因為真正承受詛咒的是下一代。

      青玄咬牙切齒:「這咒術只有冥神獨有,一定又是他做的好事了!可他到底是怎麼下的咒啊?」

      風衷想了想:「他能確定借血的人選唯有敖十三,一定是下了咒術在他身上,眼下最讓我心焦的是這咒術裡還有陰氣在助長威力,時間久了,只怕這五個小傢伙全都保不住。」

      窮奇正趴在對面抱著塊烤焦的肉啃著,聞言不禁昂起腦袋望了過來。

      青玄親眼見識過那幾個小傢伙有了鮮活的跡象,怎麼也不忍心見他們一個個夭折,不禁愁眉苦臉:「那要如何是好?」

      風衷嘆息,她已經想遍了方法,但都沒有萬全之策。

     「要不你把借血的那幾位神仙都請來,一起想想辦法?」青玄覺得能被她挑中借血的肯定都有過人之處,必然能力不弱。

      風衷搖了搖頭,除了軒卿可以用傀儡術感應之外,其餘的她都無法傳遞消息,何況這咒術也不是多來幾個神仙就能解決的。

     「唉,東君要是在就好了,再不濟那個九尾狐在也行啊。」青玄憂心忡忡。

      身旁忽然有風鼓舞,輕輕落下一道黑影:「想不到還有人掛念我。」

      風衷抬頭望去,曦光正映著火光朝她走來,身形利落,顯然傷已經好透了。

     「倒是小種子你,怎麼一點也不掛念我呢?」

      他口中開著玩笑,臉色卻並不輕鬆,眉心緊鎖,挨著風衷坐下便朝她懷間的藍玉瓶看了過來,果然是中了咒。

      風衷看了他一眼:「他們都中了輪迴咒,有可能會保不住。」

      曦光之所以沒有見青離就是因為急著要下來找她,臨行前將分身封入冰魄,察覺到了敖十三身上異常,便知道不對了。

     「不會的。」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又朝藍玉瓶看了一眼,陰氣在其中盤桓不去,精血都受了牽連,即使可以勉強撐到出生,也定然活不長久。

      雖然中了咒術,但瓶中的小傢伙們還很頑強,時常會有金黃的微芒亮起,偶爾也會有些輕輕地響動。風衷默默看著,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女媧大神是不是也曾這樣凝視過她,心裡便越發柔軟。

      瓶身又涼了一分,她抱緊了藍玉瓶,忽然抬頭看著青玄:「你上次給青離吃的藥引丹丸還有沒有?」

      青玄回神,連忙從袖中取出錦袋來翻了翻,還真找出一顆,捏在指間道:「就這一顆了。」

     「那便贈予我吧。」風衷探身取過那枚丹丸。

      青玄杏眼瞪得老大:「你不會想把輪迴咒轉移出來吧?”

     「沒錯。」風衷起身掐指,驅使窮奇變為成年,翻身而上,朝不合關口的峰頂飛了過去。

      曦光緊跟而至,握住她手臂:「我元神不弱,轉移到我身上。」

      黑夜已經過去,湯谷微微露了魚肚白的天光,峰頂上一片透亮。風衷看著他的臉:「這咒術是解不掉的。」

     「這裡只有我合適,何況這裡面也有我的後嗣啊。」

      風衷垂眼想了想:「那好吧。」

      青玄也跟了過來,風衷不想接下來施展的術法牽連到她,請她去對面峰頂幫忙護法。

      青玄不疑有他,連忙退去了對面山峰,坐下來遠遠望著她。不一會兒,窮奇也被她趕了過來,抖抖身子變作幼崽,趴在青玄身旁一起望著對面。

      風衷盤膝坐下,將藍玉瓶放在眼前,持著龍桑杖點在瓶口,另一手豎起二指,口中輕輕念訣。

      她閉著雙眼,忽然開口:「曦光,你知道中了這咒術會成為冥府奴役麼?」

      曦光怔了怔,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我乃東君,冥府只怕收不起。」

      風衷笑了笑,手腕一轉,龍桑杖將藍玉瓶裡的沉沉死氣引了出來,直往她身後而去,那裡似有什麼在源源不斷地吸納著這陣死氣。

      對面青玄看到了這場景,詫異道:「那是伏羲八卦陣的死門?」

      窮奇見識過這陣法,「噗嗤」了一聲,仿若回應。

      曦光也是直到此時才知道她要用易死換生術,她現在沒有神力,這術法每次都要藉助伏羲八卦陣法才能施展。

      地上並未畫上陣法,死門卻出現在山峰後面,未免古怪。他正疑惑生門在何處,忽見風衷身下亮光乍現,幾乎照亮了整片峰頂,她閉著眼,周身生氣四溢,衣袖鼓舞,獵獵作響。

      曦光這才明白過來,她居然將整座山峰都布作了陣法,自己就是生門。

      這實在凶險,若是拖延下去,可能連她自己都會搭進去。他立即伸出手:「丹藥給我,快些轉移了這咒術。」

      風衷放下龍桑杖,從懷間摸出那粒丹藥,卻塞進自己了嘴裡,吞咽了下去。

      曦光大驚,連忙攬住她。

     「你是東君,怎能入冥府呢?當初在元虛界裡看到的預示沒錯,該入冥府的是我。」

      源源不斷的生氣自她身上流失,直往瓶中而去,她胸口一點微芒亮起,藥引牽引著瓶中的陰氣和死氣裹到了她身上,風衷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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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曦光:寶寶莫怕!粑粑來了!

      寶寶:麻麻比你更厲害,愛麻麻,泥奏凱!

      曦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5 05:55 PM

第47章 合體

      身下堅硬冰冷,伸手摸了摸,卻分外平整,像是木板。

      風衷睜開雙眼,四下黑暗,唯有兩側跳躍著幽藍的鬼火,照亮了她身下那座灰敗的吊橋。

      她果然入了冥府。

      郁途的聲音傳了過來:「風衷,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借夠精血了。」

      風衷站起身來,看向橋對面:「你之前故意多加阻攔就是為了讓我心急借血吧,這不是正合你意?」

      郁途冷笑:「的確,我早就做好準備一舉毀了你的心血,也猜到你一定會用易死換生術來救那幾團血,你果然是瘋了,這是為了登仙,還是真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了?」

      風衷道:「是我借血才孕育了他們,自然要承擔起責任。」

      橋身微微晃動,郁途從盡頭走了出來,白袍曳地,沒有一絲聲響,慘白的臉映著鬼火的幽藍:「你承受了他們身上的輪迴咒,就要代替他們入冥府為奴,那你對人間的責任又該如何算呢?」

     「用不著你操心,我一定會從這裡出去。」

      郁途低低悶笑,笑得甚至輕咳了兩聲,朝她伸出手來,風衷不受控制地朝他走了過去,直到跟前,被他握住肩頭。

     「眼下你只是魂魄在此,生氣只怕也都給了那幾團血,憑什麼認為自己還能出去?」

      風衷並未掙脫他,閉眼豎指,當著他的面念動口訣。

      郁途身前忽然竄出沖天之力,他被掀開,直摔去後方的黑暗裡,一陣猛咳。

      風衷這一擊出自日漸穩固的元神根基,但她身上靈力已被沉沉死氣壓製,施出之後險些站不穩,一手扶住吊橋上的繩索,強撐著不顯露弱態。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敖十三不是泛泛之輩,你能輕易給他下咒必然要付出代價,若我沒猜錯,這輪迴咒是你耗費元神施展出來的吧?」

      郁途捂著胸口站起身來,微微晃了晃,忍下了喉邊的乾咳。

      的確,咒術越容易施展,施咒者要付出的代價也越高。為了確保敖十三成功受咒,他以元神附著咒術,趁妖魔圍攻敖十三時在其身上種下了印記,此為牽連之印,哪怕祭品只是為他同伴所殺,咒術也照樣會牽連去敖十三身上。

      風衷見他這般模樣便坐實了猜想,如此良機豈能放過,她當即又提起靈力朝他襲去。

      郁途後掠避開,退入沉沉黑暗之中不見了身影。

      風衷身形一晃,橋身忽然劇烈地震顫起來,橋面生生裂開,她連忙伸手拽住繩索,腳下木板碎屑紛紛揚揚掉下了深淵。

      不想左右兩根繩索都接連斷開,她身下一空,直直墜了下去,過了許久,落在一雙手臂裡。

      深淵之中沒有光亮,但她不用看也知道接住她的是誰。

      郁途的鼻尖就貼在她後頸,聲音沉沉響在她耳側:「就算我再虛弱也是上古神,你如今與普通凡人無異,也只能留在這裡為我驅使了。」

      他陡然鬆了手,風衷落了下去,“嘩”的一聲響,像是落在了水裡,但手指黏膩,鼻間一片濃重的腥味,肯定不是水。

      兩側忽現亮光,風衷抬頭望去,高不見頂的山壁上居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再看看腳下,是一條蜿蜒的血河,一隻巨靈鬼拖著鐵鏈從對面淌著河中鮮血正朝她一步一步走來,每走一步鐵鏈便咯噠作響。

      風衷連忙跑去岸上,火勢太大,甫一接近山壁便被灼得渾身疼痛,回到河裡,巨靈鬼又眼看著就要到跟前,她只好往後退了幾步,貼到郁途的胸膛,被他一手扣住肩頭。

     「看到沒有,這就是受冥府奴役的下場,這隻不過是一重地獄,還有十七重在等著你。」郁途元神虛弱,身形都淡了幾分,撫了一下她的長髮,鬆開了手。

      "哢啦啦......"一聲拖拽之聲傳來,風衷下意識側身避開,眼前血水飛濺,那隻巨靈鬼已經到了跟前,一下一下甩著鐵鏈往她身上抽打而來,接連幾下抽打不中,又伸出巨掌來拍她。

      風衷靈巧地閃避開去,調頭沿著血河疾跑,巨靈鬼不緊不慢地跟來,仿佛視這為徒勞。

      一直跑到盡頭,前方竟是瀑布,她險些順流直下,急忙收住腳步,巨靈鬼已快到跟前。

      她左右看看,忽然朝左側河岸跑了過去,巨靈鬼腳下快了一些,剛跟上去她又調了個彎跑去了右側的河岸,再追上去她又跑回了左側河岸……

      反覆幾圈,巨靈鬼不禁大怒,揚手又要抽打她,一扯鐵鏈卻發現不知何時鏈子已隨著它方才來迴繞圈追擊而在腳下纏成了圈,這一扯竟將自己扯得摔倒下去,濺起數丈高的血花。

      風衷提起靈力催動那陣血花撲上了山壁,“嘩”的澆滅了一片火勢。她將沾滿了淋漓血水的衣擺提起來擰了擰,往腰間一纏,手腳並用地攀著山壁往上爬去。

      山壁上還十分灼熱,風衷感覺手心都已被燙麻了,卻還是強忍著往上爬。

      決不能繼續往地獄裡深入,否則就再也無法回歸人世了。

      忽然一陣陰風襲來,強扯著她往下拋去。

     「你跑不掉的。」郁途立在河中,沉沉笑著,朝她張開雙手。

      風衷正等著他呢,暗中積蓄起殘餘靈力,落入他懷中時猛地擊在他心口。

      郁途猛哼一聲鬆了手,她落在血水裡,那邊巨靈鬼已經爬了起來,憤怒地甩著鏈子抽過來,她側頭避開,右肩還是中了招,魂魄險些被拍散。

      爬起來發現右肩連同整個右臂都已無法動彈,巨靈鬼又攻了過來,她抬起左手抹了把臉,小心避讓著,一邊等待時機一邊觀察著郁途,他正在施法給自己療傷。

     “嘩啦”一聲,鐵鏈又甩了過來,眼看著左臂也要遭殃,風衷忙往後退讓,卻不慎接近了山壁,背上頓時被大火灼出傷口,生疼入骨。

      她忍著痛避開巨靈鬼一擊,竄入血河滅了背上火苗,乾脆朝瀑布衝了過去,一躍而下。

      瞬間就到了底,落在個巨大的血池裡,一頭一臉都是血。

      身後血色瀑布嘩嘩作響,四周陰沉沉霧茫茫的一片渾濁,她覺得可能是到了另一層地獄了。

      剛想完身下便開始冒出森森寒氣,她趕緊爬出血池往外跑,地上已經迅速結起了寒冰,險些將她的鞋底都給凍住。

      結冰的速度極快,撲頭蓋臉的雪花隨之落了下來,片刻之間眼前四周便全都成了茫茫雪原,她的步子已經邁不出去,一腳踩下去,雪幾乎要沒過膝頭,衣上血水未乾,此刻全都結了冰掛在身上,刀一般割著皮肉。

      實在跑不動了,她一手搓了搓發僵的臉頰,忽然覺得古怪,為何兩重地獄都沒有別人受刑,只有她一個人?

      雪地裡忽然伸出隻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腳腕,風衷往後一仰摔倒在雪地裡,被那隻手拖著前行,速度飛快。

      她渾身都快凍僵,只能勉強抬頭往前看了一眼,雪原盡頭開著一道豁口,吞吐著森森黑霧,那一定是更深一層的地獄。

      她抬腿去踹那隻手,也許是因為腿已被凍僵,根本使不上力,那手毫不受阻,繼續拖著她往豁口而去。

      右臂無法動彈,她迅速用左手手指在雪地上畫上了陣法。

      那隻手被陣法禁錮,再難拖行她,卻不肯鬆開她的腳腕,直到眼前閃過一道日光,那隻手像是受了驚嚇,倏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風衷捂著腳腕連忙坐起,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身後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巨靈鬼拖著鐵鏈追了過來。風衷在陣法中端正坐好,正準備拼力一擊解決了它,周身忽而亮起一陣微芒,似有什麼融入了自己,她怔了怔,感覺被灼傷的背後已不再疼痛了。

      受傷的右臂居然能動了,自發自覺地抬了起來,一掌揮去,剛到跟前的巨靈鬼被震飛開去,在雪地上滑出去,拖曳出一道深坑般的痕跡,連爬也爬不起來了。

      風衷震驚地看了看右手,眼前白影一閃,郁途已經掠了過來,攜帶陰沉迫人氣勢。

      她飛身而起,避開這一擊,落在遠處。

      郁途被她傷的不輕,始終一手捂著心口,眼中幽光大盛:「你身上為何會忽然多了天神之力?」

     「想必是女媧大神開眼,賜回了我神力,叫我好收拾你呢?」風衷伸出兩根手指,朝瀑布方向一勾,上方山壁上的火勢竟然被引了過來,直撲郁途而去。

      郁途掠去瀑布邊,攪動血池竄起撲滅了火勢,又一揚手,竄起的血水凝成利刃朝風衷襲來。

      風衷飛身避開,輕輕點足雪地之上。

      郁途明顯已經吃力,沒再攻來,遠遠站著,微微喘息。

      腳下的冰雪忽然退去,風衷往下一沉落了地。腳底露出了草地,只是草已枯黃,旁邊生長著樹木,卻只剩光禿禿枯死的枝幹。冰雪退去,山丘從腳下一路連綿而去,到遠處聳立著幾座山峰,看起來他們正置身於深山之中,景象雖然荒涼卻很眼熟。

      風衷再三細看,發現這裡除了荒涼毫無生氣之外,竟然與她當年的出生地母皇山一模一樣。

      她看向郁途,忽然明白了,冥府裡怎麼可能會有母皇山,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冥府地獄。

     「難怪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原來這地方根本就是你一手造出來的!」

      郁途退入了血池,血水頃刻浸染了他的白袍,半身淋漓血水,映著毫無血色的面孔,森然可怖:「沒錯,我特地為你造了座冥府,在你隨我進入真正的冥府之前,就先在這裡好生待著吧。」

      他的身形緩緩隱去,池中血水蔓延而出,所過之處演變成了炎炎赤土,飛沙走石呼嘯,近在風衷腳下,遠至無邊盡頭,連天都被染紅了。周遭陰風陣陣,風裡傳來了妖獸的嘶吼,此起彼伏。

      風衷為避開危險,尋了塊大石藏身其後,這才開了口:「曦光?」

     「我在。」聲音是從她自己口中發出來的。

     「沒想到你元神出竅用的這麼好,竟然能與我魂魄相融。」

     「那是,你我本就天生契合嘛。」

    「可你這樣太冒險了。」

     「那沒辦法,你我的孩兒保住了,你我也得保住啊,否則叫我如何面對三界父老?」

     「……」風衷不想說話了,總覺得是自問自答,感覺太古怪。

    曦光的聲音忽然在她心底傳出:「這裡是郁途一手造出來的,我身軀難進,唯有以元神闖入,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            

      小劇場

      郁途:風衷,跟不跟我,我給你造了房。

      風衷:我去,你給我造個地獄也算房?

      曦光:跟我跟我,我有車啊。

      龍大龍二:那還不是我倆拉的,呸!

      風衷:可是我有窮奇啊。

      曦光:……

      窮奇:噗嗤嗤嗤嗤嗤嗤噗!【勞資堪比勞斯萊斯,你那破車憋丟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5 06:0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4 AM 編輯

第48章 右手

      其實就算出去也解不掉輪迴咒,但至少不能被困在這裡,風衷嘴上沒說,心裡還是很感激曦光能現身的。

     「不用謝啦,我們倆誰跟誰啊。」曦光在她心底冒出聲來。

      風衷又有些憋悶,這下心裡想什麼都被他知道了。

      大石之外忽而陰風陣陣,風衷小心探出雙眼,看見一隻巨大的妖獸,身形似羊似牛,大頭大嘴,面貌凶惡,眼在腋下,虎齒利爪,嘴邊拖著淋漓的口水,正往這裡接近。

     「是饕餮,小心點。」風衷低聲道。

      說完口氣一轉,變成了慵懶的語調:「唉,郁途怎麼專門喜歡養這種東西,也不嫌麻煩。」

      風衷皺眉道:「你就在我心裡說,別用我的嘴說,我不習慣。」

     「那好吧。」曦光在她心裡笑了一聲。

      眼看著饕餮已至眼前,風衷飛快地衝了出去,饕餮貪吃,早已將她視作腹中餐,自然緊追不捨。

      腳下赤土聳動不止,風衷飛身而起,浮在半空低頭去看,居然又鑽出來只巨大的蜈蚣,竄起來勾住她的腳用力一甩。

      饕餮就在遠處等著,張開了巨口。

      風衷豎指念訣,天上飛來一隻三頭巨鳥,一爪踏在她背上,剛聚起的神力被一下踏散,她擦過饕餮的口邊摔在地上,衣襟上都沾了它的口水。

      饕餮當即追了過來,風衷一撐地面飛掠開去,四周有更多的妖獸聚集而來,嘶吼著夾攻包抄她,居然滴水不漏。

      也不知跑出去多遠,抬頭看見遠處有座山頭,光禿禿火紅的一片,山頂燒著火焰,透著紅中帶黑的詭異之色。

      曦光是東君,元神屬火,自然不會畏懼火,她飛掠過去,挨著火焰立在山頭之上,等著那些妖獸追來。

     「它們都為饕餮驅使,以一當百不知要耗費多久,不如一勞永逸。」

      曦光道:「那最好,我也嫌麻煩。」

      饕餮撲了過來,他的元神操控著風衷的右手,撩起了下方的火焰,往它身上掃去。

      竄去的火中攜帶了日火,由紅中帶黑轉為純金之色,當胸穿過饕餮,又落到了它身後的一群妖獸身上,接連燒成了一片。

      風衷左手掐指念訣,屈指往前一彈,靈力混入,助長著火勢暴漲,一路往前蔓延而去,下方頓時就成了一片火海,竟然連天上的飛禽都難以倖免,紛紛被火舌拽落下去,撲著翅膀掙扎哀鳴。

      饕餮一身是火地竄上山來,被風衷一腳踹了下去,濺起一片火星,四處俱是嘶嚎,滿是焦糊氣味。

      風衷在山頭上坐了下來,雖然是魂魄,但在地獄裡能和生前一樣感知一切苦痛疲乏,就算這是郁途造出來的也一樣。

      曦光的神力護住了她的魂魄,身上的痛楚雖然感覺不到了,可傷口並未痊愈,剛才這般混戰,也添了新傷。

      輪迴咒的死氣壓不過曦光元神強盛,她的靈力也有所恢復,此刻盤膝打坐,將靈力在周身盤桓了幾圈,背上被灼傷的那處和腳腕被扯出來的淤青都有所好轉。

      一片火海里悶熱難當,她一身的血跡,先是結了冰,現在又被烤成了血水,渾身難受至極。

      剛生出這想法,右手忽然抬了起來,搭指在衣襟之上,神力一震,天衣煥然如新。

      右手摸了摸臉頰,臉上的血跡也褪去了,接著又撫向她的頭髮、脖頸,原本頭上似墜了重物,身上似附了層厚殼,此時接連消退,周身一輕,風衷如釋重負,閉上眼舒了口氣。

      右手又順著脖頸輕柔慢撫,在她鎖骨邊摩挲,深入衣襟,往下忽而覆上了那隆起的柔軟處,手心頓時一陣灼熱,風衷陡然睜眼,左手壓住右手:「摸哪兒呢!」

      曦光在她心底乾咳:「不慎不慎,我這不是在給你祛除血跡麼?」

     「不用了。」風衷拍了一下右手,拍完覺得疼才察覺打的是自己,不禁撇了一下嘴角。

      右手只好離開了衣襟,撩開衣擺,揉著她腳腕那點淤青。

     「你不覺得奇怪麼?郁途已經損耗了元神,為何還要大費周章地造一座地獄出來?」曦光在她心裡悠悠出聲,也不知是不是剛才摸了不該摸的地方,語氣有些心不在焉。

      風衷也心生古怪,郁途心思縝密,行事必有理由,這絕非他一時興起之舉,必有深意。

     「他離去之前說,在我隨他進入真正的冥府之前先待在這裡,也就是說還是打算讓我入冥府的,只是暫時不能入罷了。」

      曦光道:「那便反過來想,入了真正的冥府和在這假冥府中有何區別?」

      風衷左手以指做梳,梳理著剛恢復整潔的髮絲:「進入真冥府便是真死了,七日之內無法還魂便屍身腐敗,從此只剩陰魂。進了這假冥府雖然和死了一樣,卻又算不上真正死去,只能算是魂魄離體,我的肉身應該不會腐壞。」

      說到此處,她忽然一愣:「莫非是為了我的肉身?」

      曦光頓了頓才道:「你的肉身除去長生不老之外便是生氣,他身為冥神沒道理圖謀,除非是為了你身上的東西。」

      風衷大驚:「藍玉瓶和龍桑杖你都幫我收好沒有?」

     「放心吧,都收在乾坤袋裡裝在你懷裡了,若真是如此,只能寄希望於青玄了。」

      湯谷之中朝陽初升,已經過去兩個日夜。

      不合關的峰頂上躺著風衷和曦光的肉身,青玄坐在一旁,憂心忡忡。

      受曦光所托,這兩天她未曾離開過一步,始終守在這裡,窮奇也一動不動守在對面,兩日來不吃不睡也不曾叫喚抱怨過。

      當日風衷說是請她護法,結果一眨眼就沒了氣息,如今也不知道情形如何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冥府裡受著奴役折磨,更不知道東君是否找到了她的魂魄。

      頭上遮蓋了片烏雲,青玄抬頭看了一眼,剛露頭的太陽被密密實實遮蓋了起來,四下頓時陷入昏暗,連早晚都分不清了。

     「噗嗤!」窮奇忽然叫了一聲,青玄看過去,牠已化身成年,擋在風衷身前扇著雙翅。

      一股陰氣纏繞在風衷周圍,不斷鑽入她衣襟,屢次三番被窮奇扇出的妖風吹散,又再度凝結起來鑽進去,越來越多,如一隻手般從風衷的衣襟裡拽出了她的乾坤袋來。

      青玄手中幻化出細劍,凝聚青光疾刺而出,陰氣被斬斷,乾坤袋也被她一把奪了回來,塞回風衷懷內。

      陰氣纏綿不去,反而越聚越多,始終想靠近風衷。這東西沒有實體,也無法斬殺,青玄揮出兩劍,轉頭對窮奇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窮奇一下竄過來,吐出口濃霧擋住了那陣陰氣,抖了抖身軀,青玄以神力裹攜,將風衷和曦光都放去了牠背上,匆匆躍上雲頭,當先帶路:「跟我走!」

      窮奇振翅隨她而去,故意往高處飛,鑽出那層烏雲,日光露了出來,緊追而至的陰氣倏然退去。

      青玄領著窮奇直往東而去,很快就到了無邊無際的東海。

      海水茫茫,從上方看下去平整一片如同藍綢,什麼也沒有,飛了半天仿佛還在原處沒動過一樣,窮奇不禁哼哧了一聲。

      青玄沒在意它那點情緒,時不時轉頭留心追兵,看見後方海水之下似有黑氣而來,提劍揮去一道劍氣阻攔,朝窮奇一招手,變了個方向。

      窮奇嘶吼一聲,猛一振翅,急速飛出,竟超過了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海風吹了過來,送來了清脆的鳥鳴,遠處顯露了山頭,籠罩著厚厚的仙氣。

      青玄指著山頭道:「那是蓬萊,往它的東邊繼續飛。」

      窮奇張著翅膀從蓬萊頂上掠了過去,島嶼很大,四處是山,山上樹木茂密,遠勝於人間任何一處。山林之間時有身著天衣的仙娥仙童經過,樹木枝頭鳥鳴陣陣,顯然棲息著大量的鳥群,牠舔了舔脣忍住了撲下去獵食的衝動。

      那些仙娥仙童大約是探得了妖氣,紛紛抬頭望來,青玄立即高聲道:「無妨,這是我引來的貴客。」

      他們便垂眉稱是,齊聲道:「恭迎島主回島。」

     「噗嗤嗤嗤噗嗤……」窮奇嘀咕著:沒想到她竟然是還是個島主咧。

      青玄扭頭瞪牠:「怎麼,瞧不起我啊!我們青鳥族自古掌管蓬萊,如今只剩下我與青離了,他不在島中,島主自然是我!」

      窮奇扇著翅膀扭過頭去,還是有些嫌棄。

      青玄不搭理牠,轉頭專心領路。

      蓬萊是主島,四周還散落著幾個小島,但都離得不是很遠,唯有東面那一座,遠遠飄蕩在遠處,似獨立於塵世之外一般,被層層仙氣覆蓋,險些瞧不見,名字便叫做孤絕小島。

      青玄帶著窮奇落在小島上,領著它往島上深山裡走,此島隔絕世外,應當可以避過冥神的追蹤。

      深山裡有個山洞,靈氣充沛。青玄將風衷和曦光的肉身在洞中安置好,走出來發現窮奇已經累得趴在地上不願動彈了,見了她才翻了個身,露出乾癟癟的肚皮。

      青玄哼了一聲,舉步下了山。

      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仙童,一個手中端著盤仙果,另一個捧著瓶仙露。她拿了兩個仙果放在窮奇面前:「你可別挑,我們蓬萊島上只有鳥,反正你不能吃鳥。」

      窮奇餓的時候什麼都不挑,就是嫌棄那果子太小,乾脆搖身變回幼崽,再用肉爪捧起那果子,頓時覺得大了許多,心滿意足地一口吞下去了。

      青玄將一盤果子全放在它面前,取過仙露去了洞中,扶起風衷喂她喝了幾口。

      東君是天神之體,無所謂,她可是凡人,兩天不吃不喝,眼看著就瘦了一圈,別到時候魂魄還沒追回來,肉身先壞了,她可擔不起責任。

      洞外忽然傳來一聲鳥鳴,一個仙童探頭進來望了一眼,對青玄道:「島主,報信說海上有陰魂出沒,可要處理?」

      青玄擰緊了眉心,這可是仙蹤難尋的蓬萊啊,居然這麼快就追來了。

      風衷懷間亮起一陣微芒,自打沒了輪迴咒,藍玉瓶裡的小傢伙們便偶爾會有些動靜,活潑的很。

      青玄掖了掖風衷的衣襟,扶著她躺在曦光身側,嘆了口氣:「你們還是趕緊醒過來吧。」

  ---------------------------------------------------------------------------------------------------

      小劇場

      風衷:早知道你會亂摸,我就不要跟你合體了。

      曦光:別挑了,換十三郎來能給你整出個花式自摸十八式好麼?

      敖十三:看不起我嗎?只要不摸我角,我可以整出自摸一百零八式!←_←

      曦光:你滾,沒你的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4:50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6:03 PM 編輯

第49章 回魂

      假地獄裡的大火還在燃燒,沒有熄滅的跡象,儘管妖獸都快被燒成灰了。

      風衷站在山頭上,皺著眉四下張望,思索著到底要怎麼出去。

     「下去看看。」曦光在她心裡提醒。

      風衷往下一躍,踏著火海前行,可是大火已經將四處燒的面目全非,放眼望去除了火就是煙,根本連方向都辨別不出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聽見背後似乎有陣古怪的聲音,哢噠哢噠的像是掰斷了生脆的硬物,她轉頭看了一眼,除了火之外什麼都沒有。

     「曦光,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有啊,」曦光笑道:「你的心事啊,我全聽到啦。」

      風衷拍了一下心口,仿佛是在抽他:「你不能換個地方融合,非要在我心裡落腳?」

      她的凡人魂魄哪裡壓得過他的天神元神,自己心事被他一覽無遺,卻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他倒是挺得意。

      曦光哈哈笑了一聲:「沒錯,你的心已經被我佔了。」

     「別鬧!」風衷捂了一下心口:「真的有聲音。」

      曦光安靜下來,不過一瞬,忽然喊了一句:「跑!」

      風衷箭一般衝了出去,身後哢噠聲不斷,正在接近,轉頭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副妖獸的骸骨,看模樣應當就是饕餮。

      不愧是上古四凶之一,被日光之火燒了這麼久還能維持著完整的骨骼,那哢噠哢噠的聲音正來自於骨頭間的磨合。

      這麼跑也不是辦法,風衷飛身而起,浮於半空面對著饕餮,右手手指引著火勢在身下繞畫,形成了個兩元太極陣。饕餮衝過來時正好落入陽面那半,被牢牢束縛住四爪,仍不斷掙扎著想往前衝。

      風衷不確定這陣法能維持多久,轉身便走,不想饕餮掙扎到了生生扯斷自己的骨骼的地步,碎骨往她背後飛濺而來,竟勢如勁風,將她掀出去老遠。

      直到撞在一堵墻壁上才停下,風衷一手扯出潛入體內的碎骨,抹了抹臉。

     「好了,它追不來了。」曦光一邊說著,一邊以神力護住了她的傷口。

      風衷遙遙望向陣法,饕餮已經殘缺的只剩下四爪,的確是再也無法逞凶了,這才放了心。

      她爬起來拍了拍衣擺,忽然發現周圍居然一點火也沒有,身側甚至還涼颼颼的,側頭一看,背後的墻壁上開著一道豁口,其中黑霧吞吐,翻涌不斷。

     「你先前被那隻手險些拖進這裡面去。」曦光就是在這裡找到她的,當然記得清楚。

     「哦,原來是這地方。」四周燒的都變了模樣,虧得他提醒風衷才記了起來,湊近一些,只嗅到比此處更深更重的陰森氣息,大概她先前猜想的沒錯: 「這裡面應該就是第三重地獄。」

      曦光「咦」了一聲:「對啊,地獄是一重一重的啊。」

      風衷心道這是廢話,不是一重一重的還能是一片一片的啊?

     「這怎麼是廢話呢,我想到出去的法子了。」

     「什麼法子?」風衷頓時精神一振。

      曦光道:「地獄既然是一重一重的,那每兩重地獄之間必有相連之處,既為假造,這相連之處一定最為薄弱。」

      風衷點頭:「有道理,但郁途不會疏忽這一點,薄弱之處必有防護。」

     「他現在元神虛弱,還能以什麼防護?」

     「他最強大的並不是元神。」

      剛說完這句話,頭頂傳來了冷冰冰的聲音:「風衷,你在與誰說話?」

      風衷抬頭看了看,郁途的聲音像是天外傳音一般,聽起來倒沒先前那般虛弱了,也許是療過傷了。

      她笑了一聲:「我自言自語不行?」曦光只在她心底發話,她獨自開口,與自言自語本也沒什麼分別。

      曦光道:「我想起來了,他最強大的是意識。看來猜的沒錯,相連之處有他意識防護,這裡肯定和出口有關。」

      風衷右手凝起神力,一掌揮在眼前的豁口上,碎裂之聲傳出,牽連了整個墻壁都崩塌了一塊,後方只有黑霧,什麼也看不清。

      她又接連揮去幾掌,墻壁崩塌的更厲害了,走過去站在豁口裡,一側是大火燃燒的第二重地獄,另一側是黑霧沉沉的第三重地獄。

      郁途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帶著嘲笑:「你以為這樣就能出去?」

      他越是這麼問就越證明這裡有鬼。風衷伸手在墻壁上探了探,墻身陰寒刺骨,裡面一定注入了郁途的神力。她飛身而起,貼著這道墻壁一路往上飛掠。

      墻壁高不見頂,風衷飛上去很高,都已看不見下方燃燒的大火了,忽然周身被什麼輕輕包攏起來,郁途的聲音緊貼在她耳邊,仿佛人就貼在她背後一樣:「你這神力一定就是來自於這與你說話的人,他在何處?」

     「他呀……我偏不告訴你。」風衷的語氣忽而變得很欠抽,雙足仍踏著墻壁往上前行。

      郁途從未聽過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頓了一頓:「看來這就是那個一直相助你的幫手了,竟然能闖入我這裡來。」

     「是啊,他可厲害了,怎麼樣?」風衷甚至還轉頭翻了個白眼,儘管貼在她背後的只是意識。

      郁途的語氣愈發冷了下去:「他在你眼裡很不一般?」

     「沒錯,我可喜歡他了。」風衷說完忽然輕嘶了一聲,因為她用左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曦光仗著元神強盛偷窺她心事也便罷了,居然還冒充起她來了,壓著她的魂魄不讓她開口,自己倒活靈活現地跟郁途你一言我一語,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真是越發的不要臉了!

      郁途的意識沒再繼續包攏風衷,四散開去,聲音也有些支離破碎,反倒帶了更深沉的陰寒:「那就讓我看看這個叫你喜歡的究竟是誰。」

      曦光在心底對風衷道:「看到沒有,我這是智退強敵,否則他繼續追著我們怎麼辦,這不是支開他了?」

      風衷哼了一聲:「你別開口了。」

      曦光低笑兩聲:「莫非叫我說中心事了?我來在你心底找找看是不是真挺喜歡我。」

      風衷剛要罵他不正經,額頭一痛,發覺已經到了盡頭,除了眼前這堵墻之外,四周一片渾濁,這在下方看來便成了昏暗的天色。用手摸了摸頂頭的地方,平整堅實,這地方簡直像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曦光道:「不用等了,直接拆了這裡便是。」

      風衷退開一步,浮在空中,左手豎指,靈力助長右手神力,全神貫注,揮出一道勁風,蓄滿了全力,眼前崩開了一角,吹進來了微鹹的海風,月色裹著夜色透了進來。

      果然是人間!她心中一喜,正要鑽出去,身體一沉,郁途的意識又牢牢纏住了她。

     「你出去也沒用,外面的情形你更加應付不了。」

      風衷要開口,又被曦光搶了先:「應付不了也比在這裡對著你強!」

      郁途凄凄冷笑一聲,意識愈發往下拉了風衷一把。

      曦光在心底對風衷笑道:「著實是個麻煩,不過放心吧,我說過一定帶你出去的,決不食言。」

      風衷忽覺他的元神離開了自己的魂魄,裹住了郁途的意識往外扯去,她周身一輕,後腰被重重往上一托,魂魄鑽出缺口飛了出去。

      月色之下的蓬萊島彌漫著一股血腥氣味,青玄執著劍立在海邊,鬢間珠釵已不知落去何處,發絲散亂,青衣隨風翻飛,血跡斑斑。

      眼前海面上黑黢黢的一片陰魂,摻雜著無數妖魔,將蓬萊島圍得水泄不通。海浪時不時拍打上岸,退去時露出躺在岸邊的幾具屍體,都是她蓬萊島上修煉的羽族弟子。

      他們從白日裡追來後就開始攻擊主島。青玄看了一眼那幾具屍體,忽然開始自責,自己把風衷和東君帶回來是不是太冒失了,可讓她看著冥神在眼皮子底下對他們下手又做不到。

     「交出種神!!」

      妖魔的吼聲傳了過來,青玄握緊了劍:「種神不在蓬萊!」

      陰魂當中走出了渾身籠罩在白袍之下的郁途,浮在海面上像是個虛幻的影子:「我原本打算最後再動蓬萊,既然你自己想不開,那便擇日不如撞日吧。」

      他竟然親自來了。青玄手心裡浮出一層冷汗,朗聲道:「想要滅了我蓬萊,冥神未免大言不慚,真當天界不管不問了?」

     「我今日既然現了身,你覺得我還在意天界?你能將青離感召回來最好,我可以一起解決了他。」

      青玄咬牙:「果然是你害了青離!」

      郁途朝身後揮了揮手,霎時間幢幢黑影攜帶陰風襲向島岸。

      青玄身後閃出一片天衣翩翩的仙娥仙童,手持長劍,結成了陣法。蓬萊山頭上仙氣暴漲,青光熠熠,卻阻擋不了四處竄過來的妖魔鬼怪。

      青玄當先御劍對陣,護著身後陣型,身上多處受創,連退幾步,撐著劍才穩住腳步。

     「青玄,可是蓬萊出事了?」腦海中響起了青離的聲音,他已經受到了感應。

     「沒有,你不用擔心。」青玄摸了摸心口,猛一發力,震碎了心脈,免得青離再感應到什麼。

      她吐出口血,單膝跪地,聽到身後傳出弟子們受傷的哀嚎,又強撐著站了起來。

      這災禍是她自己引來的,自然由她承擔。

      郁途在海面上閉著眼,緩緩收回了布在假地獄裡的意識,左右一望,朝蓬萊東方掠去。

      孤絕小島隱藏在層層仙霧里幾乎難以看見,他直接入了島上深山,月光慘白,洞口的窮奇倏然驚醒,化身成年擋在洞前,對著他露出寒刃般的利齒,雙目幽幽泛著通紅的妖光。

     「可別忘了當初是誰給你塑了肉身,你如今對風衷真是越來越忠心了。」

      郁途抬袖一揮,將牠震開幾步,衝入了洞中,窮奇再追上來時一頭撞在他布上的結界上,無法進入,嘶吼不斷。

      洞中浮出一團一團的鬼火,照亮了地上躺著的風衷。郁途在假地獄裡被那強盛的元神拖住了意識,只擠出了零星追隨她魂魄而來,才得以成功尋到她所在。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風衷的臉,即使她身上帶著輪迴咒的死氣,他能做的居然也只有這樣。雖有不甘,竟又懷念起她一身生氣的模樣來,畢竟那才是真正的風衷。

     「我曾也嚮往生機,卻生來註定要入冥界。如今三界頹唐,方才察覺生與死也一樣,當三界全部成為冥界,死也就成了生,你為何就如此執迷不悟呢?」

      他的手指深入風衷衣襟,取出了她的乾坤袋,打開後直接取出了那個圓球般的藤蔓封印,剛拿到眼前,卻被一隻手奪了過去。

      風衷已經坐起身來:「原來你想要的是這個。」

  -------------------------------------------------------------------------------------------

      小劇場

    曦光:小種子不給我表白,我只能自己給自己表白了。

      風衷:我只給女媧大神表白。

      曦光:原來最大的情敵是女媧大神……=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5:0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4 AM 編輯

第50章 五人

      郁途也不驚訝,袖口中彌漫出陣陣陰氣,將風衷剛回魂的身體禁錮地無法動彈,復又伸出手去。

      洞口轟然巨響,窮奇火紅的身影撞了進來,一下將他衝開,叼住風衷衣襟往背上一甩便躍出了洞外。

      郁途的傷剛有所好轉又被牽動,咳了兩聲,追出去時看到月色之下一地淋漓的血跡,窮奇居然為了救人硬生生撞開了他的結界。

      可惜並未跑出多遠窮奇就一頭仆倒在地,風衷摔在地上,迅速爬起身,咬破手指,抹了血跡在牠額上。

      一放下她,窮奇身上的毛髮便都豎了起來,如尖針一般嚴密防範,但因為先前撞擊結界的緣故,身上多處重創,腹下還在吧嗒吧嗒地滴著血,受了她的血才稍稍好轉。

      直到此時風衷才察覺出這裡並不是湯谷,耳中聽到不遠處有海浪拍擊之聲,偶爾周圍還有一兩聲鳥鳴傳出,她心裡便有數了,問窮奇道:「青玄帶我們來了蓬萊?」

      窮奇傷得太重,無精打采地點了點腦袋,術法沒了,變作幼崽晃了晃,倒在了地上,低低地「噗嗤」了兩聲。

      風衷心中一緊,那曦光呢?

      剛才醒來並未見到曦光的肉身,他的元神只怕還困在那假地獄裡沒回來,元神未歸之前肉身若是不見了可就糟了。

      她將窮奇連同那封印一起抱在懷裡,想去找曦光,但乾坤袋還在郁途手裡,又不敢輕易離開。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郁途一手提著乾坤袋走出了山洞,另一隻手朝風衷伸出,口中低低念了句咒語。

      風衷身上頓時如同死人一般冰冷,不受控制地朝他走了過去。

      郁途拎著她懷裡的窮奇隨手扔在一旁,取過了那個封印:「我說過你出來也沒用,這輪迴咒一日不解,我便隨時可以召喚你來身邊,領著你下冥府。」

      風衷咬脣不語,這咒術的威力她多少也料到了,只是沒想到比她想像的還要霸道。

      郁途揭去帷帽,露出一頭白髮,雙手扣著那封印凝神催動,因為太過用力,蒼白的手指隱隱透出鐵青。

      這封印是風衷施加上去的,外人無法解開,她並不認為郁途就可以。

      然而不出片刻,封印竟然傳出了裂開之聲,從輕微到劇烈,越來越響。

      她變了臉色,用力擠了擠指尖,血珠滴在腳邊,生氣溢出,咒術受到壓製,她手臂剛能動就拼力揮出一掌。

      郁途側身一讓,不想她的目標卻是封印,一掌拍上去,封印脫手而飛,滾入了山洞之中,仍不斷傳出“哢哢”的碎裂之聲。

      他從洞口收回目光,看著風衷:「來不及了,封印很快便會解開。」

      風衷又朝洞口跑去,山道兩側忽然黑影幢幢,妖魔鬼怪呼號著奔上山來,有的還在咋咋呼呼的大喊:「蓬萊要被滅了,蓬萊要被滅了!」

      她腳下一頓,被郁途一掌掀開,摔在山道旁,喉間一甜,生生忍了下去。

      不知道青玄如何了……

      蓬萊主島上的確情形慘烈,羽族子弟死傷慘重,岸邊海水都微微泛紅,青玄也身受重傷。

      眼前的妖魔忽然撤去了大半,直往東邊而去,青玄便猜想郁途已經找到了風衷所在,連忙追了上去,卻不支跪地,撐著劍直喘氣。

      四周陰寒,陰魂包抄過來襲擊她,卻被從天而降的一陣火勢給掀開。

      那火橙紅一片,似是狐火。青玄錯愕扭頭,身後站著幾個銀髮白衣的涂山氏族人,為首的正是她以前見過的涂山九齡,身邊跟著個少女,天色朦朧,看不清楚少女容貌,只聽到她腳腕間鈴鐺脆響。

     「這位姐姐是蓬萊島的島主嗎?我是青丘涂山族的涂山秀秀,這是我奶奶,涂山族的族長。」

     「我見過。」看到一下來了好幾隻九尾狐,青玄的臉色愈發白了一分。

      涂山奉從涂山秀秀身後走出來:「放心好了,我們不是來吃你們的。」

     「對啊。」涂山秀秀跑過來扶住她的胳膊:「我們是來找風衷的,我奶奶以前在她身上設過追蹤的陣法,前兩日她忽然感覺到風衷死了,可把我們給嚇壞了,所以我們就趕緊來找她了!」

      涂山九齡銀髮輓成雲鬢,雖然面容嫵媚,但不笑時很是威嚴,提著涂山秀秀的後領將她扯了回去,總算打斷了她的聒噪。

     「小青鳥,風衷是不是出事了?」

      青玄陡然回神,對她道:「說來話長,我稍後再為幾位解釋,這裡就有勞幾位相助了,我這便去支援風衷。」說完提氣朝東方飛去。

      涂山九齡想跟上去,卻被猖狂的妖魔所阻,頓時來了氣,對族人道:「把這些邪物都除了!」

      涂山秀秀最生氣,記掛著風衷又無法及時見到她,逮著個妖魔便重重踩了幾腳,腳腕上鈴鐺急響:「煩死了,煩死了!敢傷了我家風衷,饒不了你們這群混蛋!」

      青玄匆匆趕到孤絕小島上,剛入山中便被衝過來郁途的爪牙攔了路,揮劍斬殺了兩個,實在撐不下去了,靠著樹幹,從袖中錦袋裡取了枚藥丸吃了下去。

      好在她平日裡修煉的是這些輔助藥蠱的道行,還能靠這個撐一撐。

      正要往山上衝去,一隻巨靈鬼落在了眼前,她被自己震碎的心脈都因為這一陣地動山搖而生疼。

      斜刺裡忽然掠來一道身影,槍如游龍,凌厲乾脆,巨靈鬼連吼都沒吼出來便煙消雲散,那人一身玄甲,橫槍而立,居然是給風衷借過血的敖十三。

     「你……」

      青玄剛開口,就被他膩歪的眼神看了一眼:「這位美人瞧著不大好,暫且休整片刻吧。」

     「……」青玄愣住,他已轉頭朝山上衝去,所過之處,妖魔鬼怪悉數灰飛煙滅。

      郁途此時就擋在山上的洞口前,耳中聽著封印破碎之聲,手中解開了手中的乾坤袋,修長兩指夾出了藍玉瓶的瓶口。

      半截還在袋中的瓶身微微有了些藍色,裡面時不時閃出一陣微亮的光芒,他冷幽幽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沾了輪迴咒他們就活不了了,沒想到居然還活得好好的,看來還是直接毀了乾脆。」

      風衷剛從地上爬起來,指尖擠出鮮血,甩在他左右身側,朝他衝了過去。

      左右生氣四溢,郁途後退避開,手背上也沾了一滴血珠,被灼出了青煙,他卻渾不在意,夾著藍玉瓶的兩指用了力道。

      乍聞一聲琴音入耳,他手指一麻鬆開,藍玉瓶微芒一閃,自行退回了乾坤袋裡。

      風衷腳下一停,抬頭望去,月已隱去,天光熹微,山道右側的大樹上,不合老祖點足於枝頭,一手抱琴在懷,一手剛剛收回撥弄之勢。

     「老夫的後嗣誰也別想動。」

     「這就是借血給你的神仙?」郁途不屑冷笑,身前忽又有人襲來,一點寒芒攜帶槍風似雷,擦過了他的手背,帶出一道血痕,乾坤袋險些脫手。

      敖十三擋在風衷身前,瞬間掃清了一片妖魔,眼睛盯著郁途,口中卻對她道:「種神受苦了,這次的事都怪我,我這般愛慕種神,竟然惹了這樣的禍端,害了種神,心都要碎了。」

      風衷一心只想奪回乾坤袋,沒空理會他,忽而感覺到了傀儡的氣息,抬頭就見一襲白衣的軒卿仗劍飛至,斬殺了後方追來的兩個妖魔,一輓劍花,疾刺向郁途。

      郁途沒料到會忽然冒出三個神仙來,左右血跡限制了他腳下步伐,唯有後退戒備,腰間忽的抵了什麼,斜眼一瞥,是柄玄鐵摺扇。

      涂山十方笑眯眯地繞到了他身前,妙目含波地望了過來,郁途意識強盛,不過晃了眨眼的神,便掙脫了他的幻術。

      但這一瞬已經足夠,不合老祖又一聲琴音傳來,郁途指尖一顫,乾坤袋終於震飛而出,被軒卿一把接住。

      風衷鬆了口氣,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同時出現,真是萬幸。

      郁途本就有傷在身,被四個圍攻的確吃力,卻也不慌不忙,倏然抬手,陰氣遮蔽了天光,他身形頓時消隱不見。

     「上次的老伎倆又想再來一次不成?」軒卿冷哼一聲,竟揚手一拋,將乾坤袋往山下拋去。

      風衷大驚失色,險些撲下去,咒術又起,郁途從她身後閃現,拖著她往洞中而去。

      見軒卿把東西扔了,他便改了目標。

      又是一大群妖魔鬼怪奔上了山來,上方陰雲忽被一鞭甩開,強烈的日光照了進來,鬼怪們頓時嘶嚎著逃竄,紛紛往島邊海水裡鑽去。

      曦光黑衣颯颯,落在地上,手中提著乾坤袋,往山洞望去,那裡已經布上嚴嚴實實的結界,什麼情形也看不清。

      背後接連落下四道身影,他掃了一眼,似好笑似無奈,若非元神為了拖住郁途的意識難以脫離那地獄,他也不會想到將元神分散離去,幾千年來這還是頭一回這麼現身。

      風衷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看不見外面情形,因為這洞中不僅布了郁途的結界,還有封印。

      她已不在洞中,實際上已經在封印裡。

      郁途在對面操控著,小黑的魂魄被解開,朝她這裡飄了過來,團成一團還沒甦醒。她有意擋著魂魄,緊盯著前方郁途手下漸漸舒展開的身影,一身紅衣的方君夜緩緩睜開了雙眼。

  -----------------------------------------------------------------------------------------------
      
      小劇場

      蓬萊旅遊中心歡迎您的光臨,請問您攜帶了幾位異性同伴登島?

      涂山秀秀:一個。

      風衷:五個。

      旅遊中心:……可以,這很種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5:12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6:04 PM 編輯

第51章 姻緣

      風衷暗暗退了半步,因為方君夜的眼睛一睜開就緊盯著她,眼神混沌森冷。

      只不過一瞬,他忽然衝了過來,手中凝起的劍氣橫掃而至。

      風衷閃身避開,冷喝一聲:「方君夜!你又入魔了不成!」

      方君夜置若罔聞,與她離了不到兩丈遠,手臂一卷,數道劍氣襲來。這封印的空間極其狹小,風衷閃避之間已經要靠近郁途身邊,他仿佛就等著這一刻,還朝她伸出了手來。

      風衷偏要往他反向跑,衝到對面又是一陣劍氣,但沒落到她身上,面前霍然落下一道巨影,一揮手將方君夜揮了出去。

      方君夜摔在墻壁上,墻壁便是藤蔓所結,看起來卻像是玄鐵一般,他這下大概摔得不輕,捂著胸口滑坐在地,許久沒有動彈。

      風衷這才看清眼前擋著的就是小黑,他的魂魄也甦醒了,巨大如小山一般,在這樣的地方根本無法站直,只能微微弓著背。

     「難怪,原來這是你當初的那個巨人傀儡。」郁途看著小黑已經淡的快看不清楚的魂魄:「看來是長久漂泊在外做了孤魂野鬼,即使這樣都不願入冥府,是對我這個冥神不滿?」

      小黑陡然朝他衝了過去,四下一陣猛烈的搖晃,幾乎要將這裡掀翻。

      郁途雖然避開了,卻也有些忌憚。他傷勢未愈,先前又被四個神仙圍攻,再加上解開封印術耗費了太多神力,此時已經不能再隨意動手了。

      風衷的封印術向來霸道,他根本沒能真正解開,其實是靠著這裡面的東西才得以進來。

      他朝風衷看了一眼,揚手揮去一陣陰風,小黑果然及時擋了過去,他趁機往方君夜身邊掠了過去,伸手探向他的脊背。

      方君夜周身忽然仙氣一震,郁途手指一縮,險險站穩,冷聲道:「我找了許久才發現你被封印了,如今這麼做難道不是解救你出苦海?」

      方君夜周身依然仙氣流轉,雙眼清亮,顯然已經清醒,手中凝起的劍氣忽然朝他甩了過去,起身時紅衣獵獵:「我會落得如今的地步,你必然脫不了干係。」

      郁途退至角落,抬眼環顧四周,一定是有人布了陣法才喚醒了他。

      既然有這陣法在,更要速戰速決。只沉思了一瞬,郁途便又與方君夜動了手,風衷有輪迴咒,暫時構不成威脅,而小黑只會護著風衷,他完全可以專心對付方君夜。

      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快如疾風,片刻之間過招數百。

      風衷身上的咒術又起了效,渾身冰冷,雙腳無法動彈,小黑嚴嚴實實擋護在前,也叫她看不清情形,忽聞方君夜一聲悶哼,她立即喚了一聲:「小黑!」

      小黑與她數千年的默契,自然明白,踏步上前,一掌擋開郁途,將方君夜拽了回來。

      方君夜摔在風衷身邊,瞥了她一眼,低聲道:「我知道他想要什麼,反正我也出不去,倒不如多個作伴的。」

      小黑退了回來,矮下身半蹲在風衷身前,肩頭挨著她,仿佛還有軀體時一樣,可以讓她坐上去。他轉過頭望著風衷,淡薄的輪廓,五官幾乎也只是一層白霧了,什麼神情也看不出來,但風衷明白他的意思。

      風衷抬手撫了撫他的肩,雖無實感,卻覺得仍如以往那樣可靠。

     「那好吧。」

      封印外面,山洞頂上挑出了一塊平地,曦光領頭結陣,與周圍四人分散而坐,圍成了一圈。

      敖十三坐水位,不合老祖坐土位,涂山十方坐金位,軒卿坐木位,他身處火位,陣法籠罩,整座山頭都仙氣翻卷。

      青玄從山下飛身而至,落在旁邊,一眼看到這景象,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這……這五個人什麼時候湊一起去的?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拎拎神,對曦光道:「天才剛亮,山上便日光大盛,我便猜到是東君醒了,東君結的這陣法莫非是上古五行陣?」

      曦光眼睛未睜,「嗯」了一聲。他腳邊臥著窮奇,身上傷痕累累,似乎是睡著了。

      青玄有些心驚,看來風衷的情形比她想象的還壞,窮奇居然傷成了這樣,東君還用了這陣法。

      上古五行陣雖然簡單,但對於施陣之人要求過高,不僅要契合五行屬性,還要彼此配合默契。在她看來,這五人並不熟識,動用這陣法未免有些冒險。

      剛想問風衷醒來沒有,涂山九齡翩然落在了她身旁,看到眼前景象也很詫異,眼神在涂山十方和曦光身上來回掃視了幾遍,很是疑惑這二人為何會坐在一處結陣。

      青玄見了她便趕緊問:「主島情形如何了?」

      大約是親手對付了些妖魔,涂山九齡不大痛快,嫌髒一般一直甩著衣袖,朝涂山十方努努嘴:「我們涂山族這好小子好歹也是個山大王,帶來了一群幫手,你放心吧,那些妖魔鬼怪掀不起風浪來了。」

      涂山十方閉著眼睛笑了一聲:「那是,本王別的沒有,打手一堆。」

      青玄稍稍放了心。

      涂山九齡走去曦光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種子如何了?」

      曦光睜開眼:「她中了輪迴咒,眼下雖然逃出了冥府,但現在又被郁途扣在了封印之中,我想救她出來,又不能破壞封印,尚未想到對策。」

      涂山九齡頓時沉了臉:「郁途連輪迴咒都給她用上了?」

      曦光忽然豎手打斷了她,因為坐在木位的軒卿受到了傀儡術的感應。

     「有消息了?」青玄立即問。

      曦光皺著眉:「有是有了,但小種子也太冒險了。」

      話音剛落,山洞一陣劇烈搖晃,幾人齊齊低頭望下去,便知封印裡有了變化。

      封印裡的郁途渾身纏滿了陰氣,狹小的空間裡頓時陰寒刺骨,大約這壓製了他身上的傷勢,他又襲了過來,氣勢更為逼人。

      陰氣裹著方君夜卷了回去,郁途手剛伸向他,方君夜發出一聲冷笑,忽然掙開陰氣,一身劍氣悉數朝他襲去,整個人也跟上去緊緊扣住了他肩胛,壓著他直到抵上封印墻壁。

     「風衷!」

      他大喊了一聲,郁途頓覺有異,剛要掙脫,小黑擋了過來,重重一拳擊在他身上。四下一震,郁途幾乎陷入背後的墻壁裡去,猛咳了幾聲,若非有陰氣護著,這一下必然又要叫他元神受創。

      風衷閉著眼站在對面,豎指念訣,指尖鮮血淋漓過手背,滴到地上,藤蔓所結的地面愈發牢固。

      腳下一顫,郁途忽覺自己背後墻壁在往前擠送,看向風衷,眼中幽光陰沉:「看來你是要連我一起封印了。」

      風衷專心凝神,不予理會。不合老祖說過方君夜應該與煞氣有關,郁途解開他封印必然也是因為那煞氣,若讓他計謀得逞,人間想要恢復更是遙遙無期。

      周遭藤蔓開始擠壓過來,地方越來越小,郁途的身形都被擠壓地扭曲起來,風衷也被擠到了他面前,幾乎要貼在一處。

      那指尖血裡的生氣讓郁途十分不適,他卻還是衝著風衷笑了起來:「生死二神封印在一處,倒也有趣,難得你願意這樣與我朝夕相對。」

      快被擠壓成一團的小黑又一拳揮到他身上,他悶哼一聲閉了嘴。

      風衷忽然睜眼:「我可沒說要與你封印在一處。」

      頭頂忽然浮現五色柔光,彼此輪轉成為一圈,相生相剋,循環不息,五行陣法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方君夜揮袖掠去一道劍氣,刺入光中,開了個豁口,風衷陡然被拽了出去,頃刻就不見了蹤影。

      方君夜早已猜到外面結陣的就是曦光。曦光天資過人,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但生性疏懶,從不勤加修煉,這五行陣法還是在他督促之下才練成的,他當然了解。

      五色柔光淡去,郁途沒了壓制,卷起重重陰氣裹住自己,阻擋著封印收縮,一手朝方君夜背上伸去,渾不在意:「有輪迴咒在,她又能跑到何處去?」

      風衷被拽了出去,可要命的是又陷在了陣法裡。

      頭頂就是五色柔光,但因為她剛從封印裡出來,尚未恢復正常大小,身體也是縮微之態,此時看著這柔光便如同仰望天宇上的彩雲一般高遠。

      柔光之上似層水面一般,映出端坐的四道身影,圍繞了一圈。此時在她看來也都如同巨人一般,她就像是個膜拜天神的渺小螻蟻,心中好笑,但也慶幸,那般凶險,能不被封印就不錯了,總不能還挑個地方再出來。

      四周茫茫一片虛無,她往前跑了幾步,看到上方金雲之上坐著的涂山十方,連忙朝他揮了揮手,但他看不見,涂山九齡的臉卻忽然從他身後探了出來,小聲問他:「你怎麼與東君在此結陣,你們何時如此默契了?」

      涂山十方撇了一下嘴:「我們五人都借了血給那禍水,如今聯手救她也是應當的啊。」

      涂山九齡先是愣了愣,接著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眼光一動,拍了一下涂山十方:「好小子,果然有一手!你一定是第一個借出去的吧?」

      涂山十方一副恨不得銀牙咬碎的模樣,半天才道:「先不提這個了。」

      他們說的話聽來猶如天外來音,可風衷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只好又往前跑。

      玄水之色的柔光上端坐著敖十三,風衷一眼看到他,皺了一下眉,不想開口。又往前幾步,看到土黃光色上的不合老祖,那雙深邃雙目正盯著陣法,風衷心中大喜,連連揮手,可約莫是她現在身形太小,他根本沒瞧見自己。

      風衷撐著膝頭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封印有沒有完全封好,忽然想到軒卿,忙又朝前跑去,很遠才在青光之上看到他的身影,趕緊催動傀儡術感應。

      軒卿果然望了過來,但眼神並未落在她身上,而是盯著陣法細細找尋著。

      風衷這才明白過來,他們面前定然沒有這層水面,近在咫尺遠在天邊大概就是說的眼下這情形了,不禁有些泄氣。

     「小種子。」

      風衷猛地抬頭,看見了曦光的臉,頓時驚喜萬分:「你出來了!」說完才想起他聽不見,又閉上了嘴。

      曦光隔著那層水面衝她笑了笑,仿佛能看見她一般:「不合老祖的萬山泥是浮連身軀所化,青玄會用蠱術引出其中術法,看看能不能用浮連的挪移術將你從這裡挪出來。」

      風衷立即從懷裡取出不合老祖給她的那點萬山泥,握在手心裡盤膝坐了下來,又感應軒卿問了一下窮奇的狀況。

      曦光將窮奇捧了過來,此刻在風衷眼裡看來它哪裡是幼崽,簡直如同成年一般巨大了,那雙原本圓溜溜的眼睛此時緊緊閉著,看起來不大好,風衷嘆了口氣。

      忽聞青玄喚了一聲「東君」,她抬眼望去,曦光走開了,大約是有了進展。

      沒多時,手中泥土忽然溢出了絲絲微風,越來越狂,直到風衷周身都被裹住,眼前景象開始模糊扭轉,形成了漩渦。她當即起身,自己鑽進了旋渦裡。

      風卷著她急轉幾圈摔了出去,卻沒落在地上,倒是落在了一雙手臂裡。風衷一抬頭就撞到了對方的下巴,他鬆開隻手捂著下巴道:「這見面禮真是特別。」

      她跳下地,拂開他手,捧著他的臉左右看了看,的確是曦光本人。

     「還好還好,我險些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曦光很是受用,愉悅地笑了兩聲,從懷中取出乾坤袋遞給她:「喏,這是我的見面禮。」

     「你找回來的?」風衷連忙接過來,打開看了看,除了那封印之外,東西都沒少,竟然還有幾支仙果。

      曦光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是啊,我可是翻遍了整座山頭才找到的呢,還不忘給你帶吃的,誰叫我心善呢。」

      風衷早就餓了,拿起一顆果子幾口就吃了下去,忽而一怔,掃視四周:「這是什麼地方?」

    眼前景象很陌生,根本不是山洞所在的那深山裡,倒像是在山腹之中的一條密道,頭頂懸著幾顆夜明珠,照的四下亮若白晝,腳邊流著一條淺淺的山泉,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曦光道:「那挪移術只是臨時借來的,青玄又受了重傷,施展此術難免有些偏差,我在旁護法,和她一同被捲入術法挪移了地方,好在我與你落在了一處,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風衷想了一下道:「浮連的挪移術不會挪出太遠,這裡應當還在蓬萊,在附近找找看。」

      這裡也沒別的路,只有沿著山泉前行,通常水流盡頭都會流出山去,可能會有出路。

      風衷率先前行,一邊問道:「我看到九齡也來了,蓬萊的情形現在如何了?」

      曦光臉色頓時凝重起來:「慘烈的很,青玄也受了重傷,這次是我們連累蓬萊了。」

      風衷心中分外沉重,說到底是她連累了他們才是。

      沒走幾步,曦光忽然握住她手臂,指了一下地上:「你看。」

      風衷低頭,地上有點滴血跡,一路往前而去,山泉在前面轉了個彎,那血跡也消失在了那裡。

      曦光當先走了過去,越往前走越是山腹深處,頭頂的夜明珠也越發碩大,暈白的柔光照著腳下。

      風衷跟在他身後,忽聞前方傳來一陣低低的咳嗽,似乎是青玄的聲音,精神一振,連忙朝前跑去。

      繞過那個彎果然看到了青玄,她閉著雙眼靠著山壁坐在地上,一身青衣全是血跡,鬢發散亂,臉也白寥寥的。

      風衷立即取出龍桑杖走了過去,抵在她背上為她療傷。

      青玄睜眼看到她,似是鬆了口氣:「你們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們一起出去。」

      風衷扶她起身:「出去為何要往這裡走?這可是越走越深了。」

      青玄道:「這是蓬萊山底,無路可通,唯有靠女媧大神賜予的三生鏡指引才能出去,三生鏡就在島底深處。」她朝前方指了一下,遠至盡頭處模糊可見矗立著個高台,高不見頂,四周隱隱透著青光,顯然是有結界防護。

      曦光一手攬過風衷,一手握住她手臂:「你傷得太重,我帶你上去吧。」說完御風而起,攜著她們往深處掠去,黑衣烈烈,踏風而起,直上高台。

      真正飛上去才發現這高台看似高不見頂,卻原來是障眼法,不過瞬間他們便落到了台頂。

      蓬萊山底顯然多年不曾有人來過了,這高台周圍一絲生靈氣息也沒有,台上卻纖塵不染。台頂兩丈見方,四角各有一柄青劍駐守,中央一方石案,上面嵌著面八角銅鏡,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泛著暈黃的微光。

      曦光和風衷一左一右扶著青玄到了跟前,鬆開手,青玄站定,凝神施法。

      鏡面如水般晃動,漸漸化作一人多高,從中投出光來,直到她腳下,仿若一座窄橋一般。

     「走吧。」青玄領頭踏著光朝鏡中走去,一邊對身後的風衷道:「凡人穿過三生鏡時會揭示姻緣,不知你身上會不會有揭示。」

      跟在最後的曦光不禁朝鏡子多看了幾眼。

      風衷好笑:「種神怎麼會有姻緣?」說著一腳踏入了鏡中,光暈一閃,眼前忽然浮現出了幾個古字,她怔了怔,停下了腳步。

      曦光大步走到她跟前,那幾個字就浮在半空,懸在風衷頭頂,他一字一句念了出來:「斬鄂,凡人……」念完看向青玄,「這是什麼意思?」

      青玄看著他,眉心微蹙,有些訕訕:「意思是……與風衷有姻緣的是個名叫斬鄂的凡人。」

     「什麼?」曦光幾乎嚷了起來。

      風衷萬分錯愕:「凡人?這世上哪裡還有凡人?」

     「那定然就是不準的!」曦光沉著臉,扯著風衷手臂往前走去,她卻還扭頭一直盯著那行古字,直到完全穿過鏡子才收回視線。

    ---------------------------------------------------------------------------------------------------------

        小劇場

    曦光:天吶!這攻略遊戲玩不下去了,五個神仙都攻略不了一個小種子,凡人是什麼鬼?NPC呢,出來談談人生!

        NPC:要不你們五個去攻略一下郁途?

        曦光:滾球?

        郁途:滾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5:22 PM

第52章 九齡

      穿過三生鏡後便又回到了先前所在的深山。

      山道狹窄,兩邊的樹木又分外高大,幾乎將日光遮蔽的嚴嚴實實,少了熱鬧的鳥鳴,四下安靜的只剩下了腳步聲。

      曦光擔心這陰密之處藏匿著妖魔鬼怪,當先引路,風衷扶著青玄跟在後面,一時之間竟分不清身在何處,倒覺得曦光這一路走得氣定神閑,成竹在胸。

      沒多久就見前方草木之間露出了銀髮白衣的身影,涂山十方居然等在道旁,倚著樹幹,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自己的髮尾。
  
      風衷不禁扯了一下曦光的衣角:「你這路走的也太熟悉了,怎麼好像知道他在這裡一樣?」

      曦光隨口道:「沒有啊,恰好遇到了而已,我記性好,這裡走過一遍就認識了。」

      青玄詫異道:「我都險些不認識路呢。」

      曦光笑了兩聲遮掩了過去。

      到了涂山十方跟前,風衷問他:「軒卿他們不是與你一起的麼,都去哪兒了?」

      涂山十方摸著自己俏生生的臉頰「嘖嘖」兩聲:「本王這麼一張臉放在你眼前,你竟還有心惦記著那三個啊?」

      風衷白了他一眼,又聽他道:「不過本王自認比起東君還是差了些。」說完甩過髮尾,飛身出了深山,直往蓬萊主島的方向去了。

     「……他居然還會誇別人啊?」風衷不禁看了一眼曦光的臉,點漆雙眸玉郎面,的確是好看的,可涂山十方這反應未免也太反常了。

      曦光若無其事,繼續往前領路:「看他這模樣,料想軒卿他們都去主島上助戰了,走吧。」

      風衷蹙了蹙眉,總覺得有些古怪。

      這條山道走到底,拐上了另一條山道,樹木稀疏了一些,風衷這才看到日已西斜,眼看著一天就要過去了,順著山道往上而行,很快就看到了那個山洞。

      涂山九齡正在洞口外來回徘徊,一眼看到曦光,急道:「你可算回來了,種子救回來沒?那可是種神,女媧大神遺脈,缺了她三界別想好了!」

     「放心吧,我好好的呢。」風衷從曦光身後探出半邊身子,朝她揮了下手。

      涂山九齡拍了一下心口:「哎喲種子,真是謝天謝地,你若回不來可叫涂山氏如何對得起女媧大神啊!」

      風衷走過去,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不是回來了嘛。」

     「對了,我聽聞你借了五位神仙的精血,是不是該登仙了?」

      風衷從懷裡取出乾坤袋,從裡面拿出藍玉瓶給她看,瓶身已經又變藍了一些:「其一要等他們順利出生,其二也需要功德,兩者都做到了我才能登仙。」

      涂山九齡輕輕摸了摸玉瓶,仿佛已經摸到了她涂山氏後代的小臉一般,藍玉瓶裡窸窸窣窣響了兩聲,她更激動了,忽又冷了臉,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山洞:「我聽聞郁途給你下了輪迴咒?」

      風衷將藍玉瓶收了起來,匆匆走去洞口查看,郁途布下的結界還在,有被狐火燒過的痕跡,必然是涂山九齡的手筆了。

     「既然你出來了,郁途應該是被封印了吧?」涂山九齡跟過來問道,她還記著郁途偷襲青丘的仇呢,心裡氣的很,方才數次想闖進去踹幾腳封印解解氣,還沒能破得了這結界他們便回來了。

     「若是沒出意外,應當是成功封印了。」話雖如此,風衷還是不放心,特地靠近結界聽了聽動靜。

      不過一瞬,她忽而變了臉色,扯著涂山九齡連退幾步,一直到抵著山道旁的樹幹為止。

     「怎麼了?」涂山九齡話剛問完便聽到洞中一陣碎裂之聲。

      結界之內蔓延出了森森陰氣,郁途的聲音傳了過來:「風衷,你以為你一個中了輪迴咒的凡人能困得住我?」

      洞外幾人俱是一驚。

      碎裂聲越來越響,山洞震顫,漸漸的連整座山都開始震顫。

      曦光躍過來攬住風衷飛身躍上雲頭,涂山九齡晚了一步,只好拉著青玄飛上了自己的雲頭。

     「不能讓他衝出來!」青玄死死掐著手心:「蓬萊被他毀成這樣,我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風衷臉色不大好:「他能進入封印之內,一定是藉助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可能就在封印裡,現在也許也能藉助那個出來。」

      涂山九齡皺著眉心,眼角擠出細細的紋路:「到底是什麼東西,竟連你的封印術都能破得了……」

      風衷搖了搖頭,她也很疑惑。

      山洞搖晃得愈發劇烈,眼看著就要崩塌。風衷對青玄道:「事已至此,不如將這整座島沉入海底,我再在海面結上陣法困住他。」

      青玄當機立斷:「好,封印了他我再叫執法神來好好審他,還能還青離清白!」言罷提起精神,凝神施法。

      風衷叫曦光將雲靠過去,以龍桑杖點在她背上為她療傷,免得她斷了術法。

      孤絕小島剛往下沉去,風衷身上的咒術忽然發作,手足冰冷,龍桑杖裡的生氣斷了,她半跪在雲上,被曦光眼疾手快地撈住腰身。

      風衷一手扶著他手臂,自嘲地笑了一聲,抬袖拭去額間冷汗,尚未站穩,人被一股力道拉扯,一把撰住曦光的手才不至於被拽出去。

      青玄和涂山九齡也靠近過來,一左一後幫忙將風衷拉上了雲去,術法一斷,孤絕小島又浮了上來。

      風衷渾身不受控制,那股駭人的力道不斷拽著她,她連腳都無法在雲上踏穩。曦光往前一步,用力抱緊了她,衝旁邊喊了句:「青玄,我先前請你準備的東西呢?”

      青玄怔了怔,眼神閃爍,支支吾吾。

     「快拿來!」

     「可是……」

     「快!來不及了!」曦光看了眼風衷汗涔涔的臉,愈發抱緊了她,自己都被拽著往前走了幾步,踏在雲邊,勉強穩住了身形。

      青玄只好從袖中取出了錦袋,將裡面的藥引丹丸倒了出來。

      之前曦光在元神出竅去救風衷之前囑咐了她兩件事,一是看護好他們的肉身,二便是再為他準備一枚藥引丹丸。

      蓬萊島上還有現成的,青玄回來後取了放在錦袋中,卻並不想給曦光。她知道曦光的意圖,雖然理解,卻又無法認同,東君職責重要,絕不能有失。

      本以為此事就這麼過去了,他也該忘了,沒想到他還是提出來了。

      她的手剛要遞過去,丹丸被兩根青蔥手指夾了過去。

      涂山九齡夾著那枚丹丸在眼前看了看,再看曦光,眼神與以往大不相同:「我當東君只是為了子嗣罷了,原來不只是如此呢。」她笑了笑,手指一鬆,丹丸落了下去,丟在深山樹影裡不見了蹤影。

     「你這是做什麼?」曦光心中一沉,若非抱著風衷,只怕已經追下去找了。

     「三界已經這樣,不能再沒了東君,否則人間依然沒救。」

     「呵,我乃天神,不是凡人,冥府禁錮不住我。」

     「那你也不能承擔輪迴咒。」

     「說得對。」風衷一臉汗水,低低應和了一聲,忽然鬆開了撰著曦光的手,另一隻手執著龍桑杖在眼前揮了一下,抱著她的曦光被震退,她頓時被拉扯著拽了下去,摔在洞口,肩頭撞在結界上像是靠到了水面,往裡面融了進去。

      曦光想追來,面前狐火一揚,不禁慢了一步。涂山九齡搶先衝了下去,落地時風衷大半身子已被拽入山洞,她扯著風衷的胳膊,也跟著被拉了進去。

    結界幽光一閃,恢復如初。

      風衷摔在洞裡,四周還浮著鬼火未滅,整座山洞都藍幽幽的。那圓球一般的封印躺在角落裡,上面開了數道裂口,眼看著就要被掙開了。

    她爬起身來,擋在涂山九齡身前豎下龍桑杖,藤蔓滋生出去覆蓋住封印,但很快就倏然消彌不見,她撐著龍桑杖僵硬著冰冷的身子無法動彈,輪迴咒始終在干擾她。

     「哢哢哢……」接連三聲脆響,封印裡陰氣不斷鑽出,絲絲縷縷聚集起來拼成了人形,郁途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們眼前。

    「九齡也在,巧的很。」郁途負於身後的那隻手移到身前,手中托著方君夜的畫卷,「我已取到我要的東西,既然你來了,那便送風衷一程吧,我這便領著她入冥府去了,這次是真正的冥府。」

      風衷眼睛盯著那畫卷,腳下已自發地往他面前走去,然而剛邁出幾步便邁不動了,周身亮起一圈微芒,她低頭一看,腳底下布著個陣法,似個古怪的圖騰,細細一看,正是涂山九尾的圖騰。

      這陣法她不陌生,是以前涂山九齡下在她身上的,當初正是靠著這陣法她才認出了小黑的魂魄。

      涂山九齡在她身後發出一串笑聲,聲聲悅耳:「送她?把種神送入冥府,這豈是涂山族人能做的事?」

      郁途不屑:「我以元神為代價才施出了這輪迴咒,你這陣法頂多只能挽留她片刻罷了。」

     「你也太小瞧我們涂山族的陣法了,片刻已經夠了。」涂山九齡在身前布了結界,站到風衷背後,一手搭在她肩頭,忽而用力一扣。

      陣法光芒愈發亮了一些,風衷身上涌入一陣溫熱綿力,引著沉沉死氣往外而去。她震驚地扭過頭,那死氣已經順著涂山九齡的手臂蔓延過去。

      從不知道這陣法還有這作用,風衷被禁錮地無法動彈,竟連話也說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黑沉沉的死氣進入了她體內。

      郁途一掌拍在結界上,涂山九齡身心一震,強忍下去,一手理了理鬢髮,冷哼道:「現在知道急了?當初你入侵青丘時,我就該好生教訓你了。」

      郁途盯著她身上越聚越多的死氣:「你教訓我的代價未免太大了些吧?」

      涂山九齡懶得理睬他,將下巴擱在風衷肩頭,低低笑道:「種子,我終於知道為何我至今還沒沉睡了,就是為了等你啊。你是女媧大神留給世間的希望,怎麼能入冥府呢?人間還等著你拯救呢,可我不一樣,我已經煩夠了,族裡那些小崽子就不說了,光是秀秀就讓我夠頭疼的了,我早就嫌棄這世間了。」

      風衷臉色焦急,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涂山九齡沒了力氣,緩緩坐了下去,握住風衷垂在身側的手,忽然笑道:「你看這樣像不像以前,你剛出生那會兒我也這麼牽過你的,如今怎麼顛倒了呢?」

      風衷記得,她出生七日便長成了少女,前七日一日一變,幼童模樣時,剛成年的涂山九齡跟著母親來看她,牽著她的小手在母皇山裡走動,一路呵護備至:「哎喲慢點慢點,別摔著……」

      第二次見面時她已成少女模樣,涂山九齡輓著她的胳膊抱怨:「我母親總說我沒出息,管不了涂山族,唉,煩得很!管什麼嘛,我才不想擔那些個責任,恨不得一頭睡過去才好。」說完自己哈哈大笑。

      風衷也忍不住笑了:「可是女媧大神說哪怕只是個凡人,生來也有自己的責任,你便忍忍吧。」

      現在這個當初口口聲聲說著最不願承擔責任的涂山九齡卻為她承擔了最重的責任。

      郁途隔著結界冷冷道:「休怪我沒提醒你,這輪迴咒可是解不掉的,哪怕你是有數千年道行的狐仙,我也照舊可以帶你入冥府。」

     「呵,口氣忒狂,當老娘是普通凡人不成?」涂山九齡坐正身子,忽然閉眼開始施法,周身狐火纏繞,悉數往郁途身上燒去。

      郁途渾身浴火,退到角落邊被陰氣層層覆蓋才滅了火勢,身上雖沒什麼,心口卻是劇痛,元神又受了重創,便知她已用盡全力。

      看來她是打算帶著輪迴咒沉睡了。

      涂山九齡歪了歪身子,忙又握住風衷的手才穩住,她捏了捏風衷的手心:「種子啊,一定要恢復人間,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了,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一直等到今日,家母沒了,上古神們一個個亡歿了,你不能放棄,不能啊……」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陣法裡的光芒也淡了下去。

      結界顯出弱態,郁途忍著傷靠近,被陡然一陣生氣震開,風衷坐在地上,懷裡攬著涂山九齡,一手緊緊握著豎在地上的龍桑杖,手背上幾乎凸起青筋。

     「唉,你這是什麼眼神,別擔心。」涂山九齡靠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我早就想好生睡個覺了。」

      洞外的曦光終於衝破了結界,剛要進去,聽見一聲巨響,抬頭便見洞頂被穿出了一個豁口,郁途飛身而出,一接觸日光便以陰氣層層覆蓋了自己,白袍之下一手握著方君夜的畫卷。

      青玄不甘心地追了上去,曦光想喚她已來不及,連忙進洞,就見風衷攬著涂山九齡坐在地上。

     「她……」

     「沉睡了。」風衷頓了頓:「永久的。」

      曦光怔了怔,走過去攬住她肩頭。

      洞外傳來急促的鈴鐺聲,接著便是一聲嗚咽,涂山秀秀捂著嘴蹲了下去,身後緊跟而至的涂山奉頓時白了臉。

      風衷垂下頭去,額角抵著涂山九齡的銀髮,三界故人凋零,如今又少了一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5:3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5 AM 編輯

第53章 餵食

      夕陽將隱,正對著蓬萊主島的東海海面上陰氣彌漫,遮天蔽日。

      郁途遠遠掠來,遙遙一指,陰氣當中開啟了冥府入口,他迅速閃了進去,驀然跌倒,一口血吐了出來。

      青玄一路追蹤而至,抓住時機便提劍刺了過去。

      郁途早有所覺,轉頭掀來一陣狂風。

      青玄被風卷下了雲頭,身上傷勢牽扯,神力難續,直往海中落去,忽聞一聲青鳥鳴聲,背後落下一道身影,穩穩接住了她,氣息分外熟悉,她轉頭一看,果然是青離。

     「你、你怎麼回來了?」青玄白了臉,知道他又要像往常那樣罵她了,這次她可是闖了大禍了。

     「回頭再與你算賬!」青離扶她站穩,冷眼望向郁途:「冥神這些年偽裝的可真是好啊。」

      一直以來天界上下都很敬畏冥神,他從上古時起便寄身冥府,千萬年浸身於陰沉之中不見天光,連模樣都變得不人不鬼,卻將冥府治理地井井有條。也正因此,青離向執法神言明凶手可能來自冥府時,心中都還存著疑慮。

      執法神帶著他去了天界懸鏡前,將冥府近來的情形都翻看了一遍,發現除去上次登天錄名之外,冥神就沒離開過冥府半步,的確安分守己的很,若非現在親眼所見,青離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郁途隨手一抹嘴角血跡,扶著入口冷笑:「過去我從未偽裝,如今也不過是順應天意。天界已經頹然不比當初,如今能自保就不錯了,已無足夠神力再掌管三界了。」

      青離不禁變了臉色:「休要危言聳聽!」

      郁途幽幽盯著他,周身陰氣纏繞,身形忽然消隱不見。

      青離擋在青玄身前,四下環顧,渾身戒備,忽覺背後一陣陰寒,轉頭便對上郁途眼中幽藍鬼火。

      斜刺裡忽然挑來一劍,擋開了郁途的襲擊,軒卿白衣如蝶,劍光如電。

     「是你!」青玄認出他是跟曦光一起結陣的神仙,精神一振。

      青離卻很詫異:「你是……」總覺得這少年有些眼熟。

      陰氣一卷,郁途迅速退出了二人範圍,耳中忽聞一聲琴音,心口一痛。

      遠處海潮洶涌而來,浪頭上盤膝坐著不合老祖,任憑驚濤駭浪,他手下撫琴分毫不亂,破開陰氣而至,邪氣張狂。

      背後「嘩」的一聲,浪頭更大,他側頭一瞥,玄甲凜冽的敖十三長槍刺了過來。

      又是這幾個莫名其妙的神仙!郁途忍著傷痛,往入口退去,卻見入口旁站著銀髮發白衣的涂山十方,長長的髮尾隨風擺舞,手中玄鐵摺扇唰的展開,朝他襲了過來。

      青離立即上前助陣,他是偷跑回來的,執法神一定會追來,只要拖住冥神,待執法神趕來看到眼前情形,冥神一定脫不了罪行。

      郁途被圍攻地難以脫身,數次想接近入口都未能得逞,抬手籠罩陰氣於周身,俯身一掌拍在海面,海水分開,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陰沉煞氣漫了出來。

      幾位神仙接連避開煞氣,他迅速衝進了入口。

     「他竟能將這煞氣收為己用?」青離不可思議地看著冥府的入口,這可是極魔邪物啊。

      雲頭上的青玄忽然驚呼了一聲,幾位神仙望過去,海岸邊上忽然延伸出粗壯的藤蔓,直往冥府入口而來,白衣黑髮的風衷持著龍桑杖飛快地踏著藤蔓朝郁途奔來。

      郁途已經到了極致,接連吐了幾口血,抬頭時風衷已經到了跟前,龍桑杖豎在他面前,生機勃然大盛,震得他摔進入口才停。

      風衷額間點了靈血,煞氣就在兩側卻未曾靠近,她一直衝到入口,郁途連忙攏起陰氣聚為結界,她的龍桑杖狠狠刺了上去,郁途受震,又吐出口血,隔著結界盯著她,氣喘吁吁。

      風衷的眼神比他更冷,一下一下刺著結界。

      沒了輪迴咒的壓製,她的生氣便回來了,渾身怒氣,氣勢更勝。

      郁途按了按懷間的畫卷,手心貼在結界上以神力加以封固:「那是九齡自己選的路,你們一個個都還做著繁榮人間的痴夢,是時候醒醒了,凡間除你之外一個凡人都沒有了,為何還要顧念這無用的人間!」

      風衷手下一頓,雙眼隱隱泛紅,朝著他手心又重重刺了下去,結界裂出一道紋路,郁途捂著手心退後,嘴角溢出血絲,深深看了她一眼,倏然將陰氣卷住自己,消失不見。

      煞氣回歸溝壑,合攏恢復為海面,陰氣也全部散去。

      風衷單膝跪在藤蔓上,撐著龍桑杖粗喘,忽然一頭歪倒,栽入了海水裡。

      軒卿掠過來撈起了她,迅速朝孤絕小島的方向掠去。

      青離往陰氣消失的方向追了幾步,緊緊撰住手心,功虧一簣!

      風衷是趁曦光不注意跑走的,曦光想以神力催醒涂山九齡,始終沒有效果,正惆悵間,她忽然就衝出了洞外。

      山洞之中,涂山秀秀已經哭暈在涂山奉懷裡。沉睡雖然不是死,但永久沉睡意味著元神和身軀都回歸了自然萬物,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她自然傷心。

      曦光心裡也不好受,出了深山,等在海岸邊,軒卿抱著風衷落在了身前,白衣上纏繞了些許煞氣,必然是剛才沾染上的,恐怕那三個也一樣,如此便需要休養了。

      他脫了黑衣,裹住風衷抱在懷裡,閉眼催動術法,軒卿體內的元神悉數進入了他本體之中,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遠處傳來了青離的聲音,曦光不想被他瞧見風衷在自己身邊,飛身入了深山。

     「什麼,他們都是來幫種神的?」海面上的幾位神仙忽然消失不見了,青離只認識那給種神借過血的敖十三,卻連句話都沒說上。他想追著風衷去看看情形,卻聽青玄說那幾位神仙都會護著風衷,叫他不用擔心。

     「是啊,」青玄又道:「這次還多虧了涂山一族和東君。」

      青離蹙眉:「曦光也來了?」

      青玄說完才想起曦光之前與她說過,能不與青離提到自己就別提,八成是為了風衷,便閉嘴不言了。

      青離以為她傷又犯了,握住她胳膊,冷哼道:「傷得這麼重還震碎心脈,真是愈發的能幹了,就憑你也能護得住蓬萊?」

      青玄垂下頭咬著脣不做聲,散亂的發絲貼在鬢邊,臉頰上還沾著塊血跡,青離沉著臉,終是忍下了指責。

      主島上遍布著羽族弟子的屍體,青離掩住情緒,按著雲落了下去,對青玄道:「你不是說涂山族人也來了?去看看他們情形如何了,這裡有我。」

      青玄猛地抬頭:「你不回天界了?」

      青離道:「冥神跑了,執法神不會相信我的話,回去也沒用,我要留下來重整蓬萊。」

     「那執法神追來怎麼辦?」

     「到時再說。」他走過去一一檢視那些屍身,「這些弟子當中或許有元神尚未全滅的,可以封存起來,他日種神若是恢復神力,興許他們還能以鳥身生還。」

      青玄登時雙眼一亮:「真的?」

      青離怒道:「連這都不知道還敢獨自撐著蓬萊,你也好意思!」

      青玄連忙避開他怒目,乘雲往孤絕小島去了。

      剛至深山洞口,一眼看見涂山奉走出了洞來,打橫抱著涂山秀秀。

     「島主來了正好,」涂山奉仍很沉穩,朝洞內看了一眼:「我們貿然做主將我族族長沉睡於此島,還請見諒,我這便帶著其他族人回青丘去了。」


      青玄睜大了雙眼,匆匆走入洞中,果然看見洞上地面正緩緩合起。

      曦光立在一旁閉眼施法,身上只著了素白單衣,於洞中布上了結界。此後只要日光照著此山一日,結界便會生出靈氣護住涂山九齡的元體。

      風衷靠在一旁睡著,濕透的天衣已被神力催乾,身上蓋著曦光的天衣。

      想起方才她與冥神拼命的架勢,青玄立即就明白了:「莫非涂山族長是為了風衷才……」

      曦光頷首,撿起角落裡的封印,走到風衷跟前,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對青玄道:「我也該走了,蓬萊若有任何情形都可以去扶桑樹告知我那兩條青龍。」走出洞口,窮奇顫巍巍地跟來了腳邊,被他提著放在風衷懷裡一併抱著。

      青玄仍望著洞中地面,那個語笑嫣然地威脅著說要吃了她的涂山族長居然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等她再轉過頭來,曦光已經消失不見了。

      風衷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感覺臉頰微微的麻癢,睜開眼發現天已經黑了,頭頂月光透亮,自己正躺在曦光懷裡,他的身上只穿著單薄的一件白衫,垂在胸口的黑髮隨著風一直拂著她的臉頰。

     「醒了?」曦光托著她坐起來,趴在她腳邊的窮奇頓時昂起了腦袋,「噗嗤」叫喚了一聲。

      風衷這才發現他的黑衣就披在自己身上,渾身都像是被一層暖融融的日光曬著。

      背後是樹幹,面前燃著一堆火,月色之下周圍一片朦朧的樹影,聽不到海潮之聲,顯然已經出了蓬萊仙境了。

      她輕輕啟脣:「九齡……」

     「放心吧,我走時都安排好了,蓬萊也不用擔心,青離回來了。」

      風衷想問的都被他說了,攏了攏衣裳,伸出龍桑杖點在窮奇背上為它療傷。窮奇似乎舒坦了許多,往她跟前挪了挪又趴下。

      她收回龍桑杖,伸手入懷,取出乾坤袋,封印早已被曦光收在裡面。她拿出來重新封印穩固,托在手裡看著,面如沉水:「郁途如今一次比一次強盛了。」

      曦光故作輕鬆道:「不用擔心,你很快便會成仙了。」

     「成仙需要功德,我至今也未能改變人間分毫,根本毫無功德。」

     「誰說的,你為天界留下了新生的神仙,這便是功德。」

      風衷沒做聲,天界這麼多年都不管人間,定然是因為大不如前,留下新生神仙是不是能扭轉頹勢,她也不敢斷定。

      曦光正色:「怎麼,你泄氣了?」

      風衷冷笑一聲:「不,別說我成了凡人,就是成了螻蟻,也要得回神力恢復人間,何況如今我還帶著小黑和九齡的期許。」

      曦光早知她百折不撓,微微笑著撩開她額前的髮絲:「這才是種神。」

      風衷將封印收起來,順手取出了藍玉瓶,瓶身上的藍色又深了一分,在月光下照出其中五團小小的影子。

      忽然瓶中微芒一閃,裡面五個小團子像是醒了,窸窸窣窣地發出聲響,有兩個甚至還蹦躂了一兩下。

      曦光看見,靠了過來:「怎麼了這是?」

      風衷道:「也許是餓了。」

     「啊?還未出世也會餓?」

     「雖未出世,但他們也需要滋養,藍玉瓶只能孕育他們生長,無法補給,他們自然會餓。」

     「那……那他們吃什麼?」曦光居然有些手足無措。

      風衷愣了愣:「我也不知道。」

     「什麼?」

     「我以前從未借過血,也未用藍玉瓶孕育過後嗣,自然不知道。」風衷想了想,咬破手指滴了滴血進瓶中。

      二人四目湊在瓶口,幾乎要額頭相抵,裡面光芒閃了閃,血跡淡去,不僅沒叫他們安分,反倒惹得其他團子一起蹦了起來。

      曦光拍了一下額頭:「對了,他們繼承的是元神之力,可能是要神力滋養。」說著一擼衣袖,手掌凝起神力,緩緩推送入瓶中。

      這下瓶中沒了響動,五個團子安分下來了。

      風衷看了看他:「沒想到你的神力竟對他們五個都有用。」

      曦光立即推開玉瓶,哼了一聲:「我也分不清哪個是我孩兒了,叫另外四個佔了便宜。」

      風衷皺眉:「難道要我把那四個叫來輪流餵他們神力不成?」

      曦光眼珠一轉,又將玉瓶取了回來:「也罷,這也是造福三界,我多餵幾口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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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龍大:東君昨天不高興。

        龍二:為啥?

        龍大:他發現種神的姻緣是凡人,以為讀者會幫他聲援的。

        龍二:然後呢?

        龍大:然後好多人哈哈哈了他。

        龍二:←_←

        龍大:今天東君做了奶爸,大家別哈哈哈了吧。

        龍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曦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5:40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6:05 PM 編輯

第54章 能幹

      神仙壽命無盡,但生長速度也比凡人緩慢的多,五個團子開了食便意味著他們正茁壯成長著,並且此後會越長越快。

      這是他們第一次開食,胃口有點大,曦光耗了不少神力,有些疲倦,後來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攬著藍玉瓶就倚在火堆邊睡著了。

      風衷湊過來取過藍玉瓶時他還用手拍了拍:「乖,乖……」結果沒拍到瓶子上,拍在了風衷手背上,還撰在手裡摸了摸,睡顏很是滿足。

      風衷耐心地等他表達完了父愛,輕輕抽出手將藍玉瓶收好,在他身邊躺了下來,望著月亮發呆,心裡還惦記著涂山九齡。

      直到月色泛白,她才終於抵不住睡著。

      第二日一早是餓醒的,坐起身來,曦光還在睡著。她不知道這是他先前對付郁途元神消耗太過的緣故,只以為他是消耗了神力,將身上的黑衣脫下來蓋在了他身上。

      窮奇也醒了,噗噗地哼著,爪子刨著土,大概是看出風衷身體好轉了,又撲過來撓她的衣擺。

      風衷一看就知道牠也餓了,拍了一下它的腦袋,招招手,握著龍桑杖起身,輕手輕腳地繞過已熄的火堆,窮奇立即跟了過來。

      周圍樹木叢生,定然還在東方祥瑞之地,但這裡也沒什麼活物出現,一人一獸走了許久,連個果樹都沒瞧見。直到出了昨晚休息的山坡,才終於發現前面有條小河。

      風衷走去河邊,喝了些水,凝視著漾開的波紋,等到水面平靜,看見水裡映出的臉又瘦了一大圈,這幾日沒睡好,眼下布了很重的一層青灰。

      窮奇在旁伸著舌頭舔了幾口水,身上的傷受了龍桑杖的治癒已然大好,但此刻皮毛上還沾著些乾涸的血漬,牠便乾脆噗通一下跳入河中洗起澡來。

      風衷正撩著水往牠身上潑,身後一陣輕響,鼻間嗅到了神仙氣息,轉頭一眼看見濃眉大眼的岐雲,身上墨綠的衣裳被朝光一照,隱隱生輝,奪目地好似一隻綠孔雀。

     「種神原來不在湯谷了,小仙可是找了您許久了。」岐雲笑呵呵地向她見禮。

      風衷站起身來,甩了一下手上水珠:「找我有事?」

      岐雲走近兩步:「天帝讓我來問問種神借血的進展,為保種神順利登仙造福三界,他老人家提議您最好迴天界去待段時日。」

      風衷心思微動,天帝又不是不知道種神的職責,除非人間昌盛繁榮,否則種神衹能行走於人世。何況成仙本就需要在世間行善積德,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她在天上待段時日再下界,人間情形豈不是更糟?把她接去天界享福坐等成仙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天帝想得出來的。

      她似笑非笑:「哦?那天帝是不是還說我去天界後就住在你府上啊?」

      岐雲一見她眼神便知道自己那點小計倆被她看穿了,訕笑著搓了搓手:「小仙的確是有這麼點私心,但天帝關心種神成仙之事是真的,為了種神還特地重啟了懸鏡對人間的監管呢。」

      風衷蹙著眉心:「原來懸鏡早已不照看人間了?」

      岐雲察覺出她有些不悅,連忙解釋:「懸鏡也是需要神力支撐的,以往凡間都沒凡人了,天界也沒有必要耗費神力來維持其照看人間,不過如今種神現了世自然就不同了。」

      風衷又問:「既然重啟了對人間的照看,這些時日天帝就沒看到人間的情形?」

      岐雲道:「看到了啊,除去中部往西一帶有妖獸出沒之外,人間一切如常,不過天帝還是叮囑了小仙要多來探望種神情形,所以小仙這才來叨擾了。」

      風衷心中沉重,懸鏡自上古天庭初立便懸在凌霄寶殿正中,由天界神力支撐,可以照看三界情形,也是天界執掌三界的證明,可是如今人間的情形已經照不出來了,果然天界衰微了。

      她抬頭望瞭望天,先前沒覺得,此時再看,天似乎已經離地已越來越遠了。

      岐雲順著她的視線望了一眼,以為她是不想去天界,忙道:「種神想待在哪裡都好,只要准許小仙留在身邊侍奉便好。」

      自那意識告訴他種神不止借一個神仙的精血,他便按捺不住了。

      風衷想了想:「既然要侍奉,那便先去找些吃的來吧。」

      岐雲當她是同意了,喜不自勝,忙不迭應下,轉頭便往林中深處跑去。

      等他走了,身邊冷不丁冒出了曦光的聲音:「呵,我睡了一覺你就多了個侍從了。」

      風衷轉了轉頭,沒見到他身影,便知道他是用了隱形術。她席地坐下,撫了一下衣擺:「省的我跑腿了,先使喚他一下再說。」

      窮奇穩穩地蹲在她身邊,翹首以盼。

      風衷的衣擺上忽然憑空拋來個幾個果子,她知道是曦光弄來的,拿起一個擦了擦咬了一口,耳邊聽到他幽幽地道:「不準帶他上路啊。」

      風衷覺得他這語氣似有些賭氣的意味,故意道:「看看再說吧。」

     「看什麼看?天帝是叫敖十三照看你的,他這手下敗將會得到天帝的叮囑?無非是耍花招罷了!」

      這可不是虛言,敖十三拔得比試頭籌後又得了借血的機會,天帝的確叫執法神傳了這麼句話給他。

      何況曦光早就懷疑敖十三中咒跟岐雲有關,心裡對他有氣的很,遲早要教訓這小子,豈會叫他得逞。

      偏偏風衷不喜歡敖十三那膩歪模樣,又咬了一口果肉,含糊不清地道:「那還不如考慮岐雲。」狗腿的比好色的好。

      這話一說,她的手指就被撰住了,吃了一半的果子就靠在嘴邊,死活送不進嘴裡,她乾脆湊過去把果子叼了過來,卻咬到了曦光的手指,他先嘶了一聲,又哼了一聲。

      岐雲恰好回來了,手裡拎著只野味,竟然都烤熟了,大約是趕得比較急,還有些喘,一眼看到風衷在吃果子,連忙將野味送了過來:「種神請用。」

      風衷指指旁邊窮奇,他怔了怔,只好將野味又送去了窮奇面前。

      窮奇早就餓了,搓著肉爪撲了過去,忽聞一聲低咳,牠轉頭朝風衷身邊望瞭望,再扭頭,一爪子就將野味揮開了,憤怒地「噗嗤」了兩聲,一臉嫌棄地背過身去。

      岐雲轉頭四下看了看,仿佛聽見了低咳,又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回頭看到窮奇這模樣,不禁驚訝:「連肉牠都不吃啊?」

      風衷瞥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身旁:「也許是你找的東西不合牠胃口呢。」

      岐雲反應迅速,立即道:「這裡沒什麼吃的,不如小仙隨種神上路,去別處再好好找一找。」

      風衷剛要說話,耳邊被吹了口氣,曦光的下巴擱在她右邊肩頭,幾不可聞地說了兩個字:「不準。」

      她抿抿脣,對岐雲道:「要跟著我倒也不是不行……」

      話未說完,曦光整個人都貼了上來,牢牢扣著她的腰,脣貼在她耳邊又說了遍:「不準。」

      風衷用力掰著他扣在腰上的手,死活掰不開,倒惹得岐雲眼神古怪:「種神這是在做什麼?」

      她眉頭跳了一下,按著腰揉了兩下:「沒什麼,剛吃了果子,消消食罷了。」

      手下正是曦光的手背,被她揉了這一通,他低笑了兩聲。

      岐雲走過來要扶風衷:「種神請起身吧,您要去何處,小仙這便隨你上路。」

      手剛伸過去,她的身形忽然往後移了一下,仿佛被什麼拽開了一般,岐雲一愣,當她嫌棄自己,訕訕收回了手。

      風衷此刻整個人都被曦光扣在懷裡,他的下巴又移到了她左邊肩頭,低低道:「你帶著他我就走,自己餵孩子去吧!」

      岐雲轉著頭嘀咕:「奇怪,為何總覺得有人在附近說話?」

      風衷在曦光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他便在她肩頭輕輕咬了一口,互不相讓。

      僵了片刻,到底還是風衷讓了步,任由他扣著自己,抬頭看著岐雲,將先前要說的話說完:「你要跟著我也不是不行,我正要去東北方找那煞氣的源頭,正缺個打頭陣的。」

      岐雲頓時後退了一步,自覺失態,臉上又堆出笑來:「種神為何要去那地方,您現在是凡人,不可接觸那極魔邪物啊。」

      風衷道:「那就算了,與其跟著我,你倒不如費些心思盯著冥界,那也算幫我了。」

     「冥界?」岐雲一愣。

      風衷「嗯」了一聲,拍了一下腰上的手。

      曦光聽了她說的話可算安分了,那手鬆了鬆,她終於得以起身。

     「哦!對了,你先前不是問我借血的進展?」風衷朝岐雲幽幽一笑:「我已經借夠了。」

     「……」岐雲頓時目瞪口呆。

      身前忽起狂風,風衷眼前什麼也看不清楚,身子被撈了起來,等到再看清東西,人已經落在雲上,朝下方一望,早已看不到那片林子和那條小河。

      曦光這時候才顯露了身形,身上黑衣尚未穿戴齊整,衣襟敞露,隨手一攏,往身邊望去,窮奇被他帶走前居然還把岐雲的那野味給順來了,正暗搓搓地縮在雲邊埋頭啃咬,忽然抬頭看到他的眼神,又一把丟開。

      曦光蹲下來順了順牠的毛,從那野味上扯下塊沒被咬過的好肉遞給風衷,這才道:「沒事,現在你可以吃了。」

      沒得罪給牠獵食的黑衣獵人就行,窮奇放心了,「噗嗤」一聲,一頭撲在了野味上大快朵頤。

      風衷盤膝坐下,接過那塊肉,左右望瞭望:「這是往北方去的?」

     「是啊,你不是說要去找那煞氣的封印?」

      風衷點頭:「郁途如今竟能將煞氣收為己用了,我肯定要去看看。

      曦光道:「他大費周章就為了奪走君夜的畫卷,我自然也要去一探究竟,那地方我去過多次,熟悉的很。」

      風衷料定他是為甘淵神女去的,怕惹他難受,也沒多問。

      很快天邊變了顏色,沉沉紫黑,下方一片昏暗,幾乎分不出是早是晚。

      曦光按雲落地,風衷當先躍了下去,卻險些被風吹得摔倒,眼前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荒野,到處都是飛沙走石,叫人睜不開眼。

      她用手護著雙目,透過指縫看見遠處有一座若隱若現的高台,四周豎著高柱,隱隱有神光相護。

      曦光走過來道:「就是那個。」

      風太大了,風衷連往前邁步都困難,身形搖搖晃晃,窮奇也扒拉著她的衣擺怕被吹走。

      曦光拉著她的胳膊往自己肩頭一搭,將她背了起來,一手撈起窮奇,一手托了托她,邊往前走邊道:「你看你看,帶什麼岐雲,岐雲有我能幹?」

      風衷摟著他的脖子,擔心被沙子迷住眼,埋著臉窩在他頸邊,低聲道:「好好好,你能幹,你最能幹。」

     「哼,這還差不多。」

  -----------------------------------------------------------------------------------------------------

       小劇場

    曦光:想跟我爭寵,不知道我現在父憑子貴啊,切~

        龍大:東君這要在人間絕對是做皇后的命啊!

        龍二:等等,東君是皇后,那我倆是啥?

        龍大:噫~細思恐極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5: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5 AM 編輯

第55章 載體

      離得遠看不出來,走近了才發現那所謂的高台根本就是一塊巨石,呈圓形,通體玄黑,直聳入雲,似從天而降一般。

      風衷窩在曦光頸邊半眯著眼細看,高台周圍石柱間隔圍繞,恰好一共十根,大概當初十位上古神正是盤坐於此石柱之上用這玄黑的巨石壓製了煞氣。

      她咬破指尖,以血點在眉心,又撥過曦光的臉,在他額間點了一下,就連窮奇背上都被她點了點,這才嘬了下手指,指尖瞬間自癒。

      曦光扭頭看她,額間血跡像是點硃砂痣,他面容竟更加俊朗了幾分:「創世神的血的確厲害,但這裡已經是煞氣來源,你肉體凡胎,還是得多加留心。」

      風衷抬手擋著風裡的沙子:「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說話間已到了一根石柱之下,因為有神光守護,呼嘯的狂風無法靠近這裡,頓時就安靜下來了。

      風衷從曦光背上跳下來,繞著那巨石高台查看,這東西直嵌土下,不知多深,十分嚴密,一絲煞氣也感覺不出,哪裡有他們先前描述的那般嚴重?

      窮奇在周圍繞著柱子轉悠,似乎還覺得這裡挺好玩。風衷從腰間抽出龍桑杖,催出生氣,一點一點探過那高台和地面的接口處,一切如常。

      曦光與她並肩前行:「我查看過多次了,什麼異常也沒看出來,封印也完好如初。」

      風衷還是繞著那高台探尋了一圈,果然沒有異樣。

      那就怪了,既然如此,郁途所用的煞氣是從何而來的?

    正  疑惑著,她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往前一傾,懷裡的乾坤袋飛了出來,落在地上,結口的帶子都摔散了。

      風衷連忙彎腰去撿,裡面有東西滾了出來,直往遠處滾去,竟是那封印,像是被什麼牽引,滾去高台邊時,地上忽然開了個豁口,封印掉了進去。

      豁口立即收攏,她心中一緊,趕緊跑過去,曦光搶先飛掠過去,一鞭甩過,日火圍著豁口燒了一圈,不再繼續收攏了。

      他將風衷往邊上推了推:「我下去把封印撿回來,你就在這裡。」說著便躍了下去。

      風衷將龍桑杖豎在豁口邊上,生氣滋生進去,可以幫他一二。

      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出來,她有些擔憂,湊近豁口喚了一聲:「曦光?」

      沒有應答。

      她一把拔了龍桑杖,躍入了豁口裡。

      豁口竟很深,她這一躍直接摔在了地上,身後窮奇「噗嗤」一聲,也跟了下來,上方豁口忽然合攏,四下頓時陷入黑暗。

     「曦光?」風衷嗅到了他的氣息,小聲喚了一句,撐著龍桑杖站起來,肩頭被人自後扣住,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直將她往後拖了十來步才站定。

      曦光貼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別做聲,看前面。」

      風衷望過去,封印就躺在那裡,絲絲縷縷的煙霧彌漫了出來,周圍景象有了變化,頭頂上方居然露出了一輪圓月,隱隱透著微紅。眼前是條空無一人的街道,兩側齊整地建著房屋,卻毫無人氣可言,有的屋頂上還生出了雜草,荒涼的很,只有零星兩三戶亮著燈火。

      忽從遠處鑽出了一群妖魔,怪叫著往住戶屋舍裡撲去,頓時傳出一陣驚慌失措的哭聲。

      風衷知道這是幻象,卻還是忍不住握緊了龍桑杖。頭頂仙氣緲緲,忽有一群神仙從天而降,為首的正是一襲紅衣的方君夜,二話不說便率先衝了過去,妖魔鬼怪頃刻間被斬殺殆盡。

      方君夜就近飛身上了屋頂,四下觀望,周身劍氣尚未收起,氣勢凜凜。

      一個神仙飛身過來,向他抱了抱拳見禮。

      方君夜冷冷道:「入口處如何了?」

      那神仙道:「蛟龍族的十三郎守在那裡,已斬殺了近百妖魔,暫時不會再有妖魔竄入人間作亂了。」

     「那就好。」方君夜望瞭望天,收起了劍氣:「首戰已畢,回天界復命吧。」

      諸位神仙齊聲稱是,乘雲而去,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前景象消彌,風衷這才聽到曦光道:「這應當是君夜的記憶,當年凡人快絕跡時,混沌界妖魔趁機竄入凡間作亂,君夜帶領天界神仙下界斬妖除魔,共十六戰,這便是頭一戰。」

      風衷恍然,一到這地方封印就被扯了下來,方君夜果然與煞氣有關聯。

      眼前景象又變了,一燈如豆,紅紗垂帳,方君夜坐在榻邊打坐,閉著雙眼,臉色蠟黃,額上全是汗水。

      旁邊走來個身段窈窕的女子,手裡捏著塊濕帕子,輕輕給他擦了擦汗水,忽然捧著他的臉道:「你還記得我嗎?」

      方君夜眼睛都不曾睜開一下:「不記得。」

     「是啊,你飛升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還記得我,我都投胎輪迴幾世了。」

     「投胎前你該喝忘川河水。」

     「我喝了,可還是記得你。」

      方君夜睜開雙眼,忽然起身就走。

      女子拖住了他的手,靠過來抱住了他,又墊著腳來吻他,一手抽去了他的腰帶。

      方君夜被她拖去了榻上,倒在一處,紅紗帳輕輕搖晃。

      耳邊聲音越來越曖昧,風衷側過了頭,卻感覺到了曦光的呼吸,就貼在她鬢邊,隱隱有些粗重,那隻扣著她的手也愈發用了力。

      忽而一聲響動,風衷再扭頭望去,方君夜揮開了那女子,整衣起身,冷著臉往外走。

      女子攏著衣裳隔著紗帳低聲道:「我算出你今晚必有災禍降臨,這樣都攔不住你,那只能認命了。」

     「除魔衛道本就是我責任,有災禍又如何。」方君夜風一般掠了出去。

      風衷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曦光低聲道:「應當也是下界時候的事,君夜這小子藏得真深,居然還有這麼段風流往事,他還沒登仙時,可能與這女子的前世有過情緣吧。」

      景象裡的方君夜已經掠到了一個陌生之處,四周火光熊熊,到處是妖魔,混著逃跑的凡人,四處都是哭喊,一片混亂。

      方君夜攜劍而至,一個神仙於混戰中問了句:「方上仙方才中了妖魔之毒,可好些了?」

     「無妨。」方君夜冷颼颼地丟下兩個字便上前迎戰,一路斬殺過去,忽有一個凡人男子衝了過來,他一劍揮了過去,對方應聲倒地。

     「方、方上仙……」旁邊一個神仙驚愕地看著他:「這是個凡人啊。」

     「不可能,我方才分明看到他身上極惡的邪氣。」方君夜上前一翻那屍體,眉心一皺,竟真的是個凡人。他收回手,露出袖外的手臂上忽然有了咒術的印記。

      背後一沉,一卷畫卷牢牢地系在了他身上,仿若一道枷鎖。

      有聲音盤桓在他耳邊低語:「能看出這凡人承載了邪氣,可見你是個好人選。此人乃是祭品,你殺了他就中下了詛咒。我現在將他寄身於此畫卷,除非你能復生他,否則你必會化魔而亡。」

      方君夜撰緊了劍問左右:「可曾聽見有說話聲?」

      諸位神仙尚沉浸在震驚之中,紛紛搖頭。

      大約是因為這是記憶,曦光和風衷卻是聽見了。

      倒是有神仙奇怪地問了句:「方上仙背上怎麼多了卷畫卷?」

      方君夜將背後畫卷扯了下來,一把揭開,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景象一晃,方君夜又回到了那紅紗帳垂的床榻前,那窈窕的女子臥在榻上,只看到隱約的身影:「我的占卜向來很準,我知道你會來。」

      方君夜沒做聲。

      女子掀開紅紗帳站起身來,摸了摸他的手背,順著他的手背又摸到了他手中的劍,忽然整個人撲在他身上,劍身送入了身軀。

      方君夜怔住。

     「不知我的身軀能不能復生這人。」她仰著頭看著方君夜:「這次我一定多喝幾口忘川河水,反正你向來記不得人名字,也很快就會把我忘了。」

      方君夜一手托著她的背,另一隻手裡的劍鮮血淋漓。

      畫卷自他背上輕輕解開,落在地上鋪展開來,裡面的人似乎要復生了,卻霍然一道閃電劈了下來,畫卷倏然合上,重新系回了方君夜的背上。

      又一道閃電劈過,落在方君夜身上,他鬆了懷裡的人,跪在地上,身上的紅衣滿是鮮血。

      屋頂被掀開,數十位神仙從天而降,個個都手持兵戈。

      執法神領著獬豸在面前呵斥:「方君夜,你失手殺了凡人雖觸犯了天條,但本意是為凡人除害,只要虔心認錯,領罪受罰便可,為何拒不認罪,還再殺凡人!」

      方君夜撐著劍站起身來,冷冷道:「我殺的是魔物,不是凡人!」

     「還敢狡辯!」

      方君夜眼中紅光隱隱:「天界不能為我主持公道,那我只能自己為自己討公道了。」他手腕一轉,朝面前諸位神仙襲了過去。

      十六夜戰事,多少跟隨信服他的神仙,如今都視他為邪魔外道,成了與他刀劍相向的敵人。

      封印裡的煙霧依然在溢出,景象一番一番的變化,越來越凌亂,大概方君夜的記憶也混亂了。

      最終景象穩了下來,方君夜被壓著跪在雲頭上,下方是混沌界的入口。

      執法神的聲音肅然地響起:「你殺害凡人,拒不認罪,又衝撞天界,其罪當誅。念在你多年除魔衛道有功,東君又以己身為你擔保,改為打入混沌界,切莫一錯再錯,盡早改過自新。」

      混沌界入口破開,方君夜身上邪氣四溢,冷冷地笑了幾聲,自己躍了下去。

      所有景象都消失了,封印裡的煙霧卻還源源不斷地溢出,最後就連方君夜的氣息也滲透了出來。

      風衷暗道一聲不好,連忙上前,那封印卻倏然一動,往更深處滾了過去。

      曦光拉住她的手臂:「不能再往裡了,那裡就是封印煞氣所在。」

     「可是小黑和方君夜怎麼辦?」

      曦光稍一沉吟,在她身前布了結界,飛速地衝了過去。

      過往他雖多次來這裡,卻從未這麼近的接觸過這煞氣,伏羲大神說過他的多重身易被極魔邪物侵染,若是被他母親知道,鐵定要罵他了。

      四周深沉黑暗,一絲光也沒有,曦光幻化出長鞭,甩出一道日火,照亮了眼前場景,迅疾地卷回了封印,其中已無煙霧溢出,眼前卻立著一道紅影。

      方君夜就站在他身前,紅衣如舊,黑髮披散。
  
     「曦光,我終於明白這詛咒的意義了,要我復生那凡人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意圖是引我墮入魔道。」

      曦光皺眉:「為何這麼說?」

      方君夜在他面前抬了抬雙臂:「這地方滿是煞氣,我卻絲毫不覺難受,反而與之互相吸引,料想當初那畫卷裡寄身的不是什麼凡人,可能正是煞氣本身,我多年與煞氣相處卻渾然不覺,如今已能與之融為一體,那咒術的目的其實是要我做這煞氣的載體。」

     「那你還不趕緊隨我出去!」曦光立即伸手去拽他,卻有煞氣竄了過來,他退後避讓,只被輕輕掃了一下,渾身一震,猶如受了重擊,口中溢出血來。

      方君夜垂了雙眼:「走吧曦光,我已走不掉了。」他的腳下被煞氣纏繞著,往後一卷,消失的無影無蹤。

      曦光立即去追,一鞭甩去,煞氣鋪天蓋地而來,勢如破竹。他的身後忽然伸來一根藤蔓,纏住了他的腰身,一把將他拽了過去。

     「快走!」風衷扶著他往後退去,躲去一旁的石柱後方,煞氣緊追而至,到跟前時石柱神光大亮,煞氣倏然退卻。

     「還好有封印在。」風衷從石柱上收回目光,問曦光:「沒事吧?」

      曦光按了按胸口,剛才那一擊很重,好似從他身上抽走了什麼,卻又感覺不出任何傷害。他搖了搖頭,將手中封印的圓球遞給她:「沒事,只是君夜找不回來了。」

      小黑的魂魄太淡,風衷擔心他受到煞氣侵害,又以生氣封固了封印,收入乾坤袋裡,朝深處看了一眼:「這煞氣已與他相融,眼下很難將他救出來,何況他似乎根本就不想走了。」

      曦光嘆了口氣:「算了,先出去再想辦法。」

      風衷望望頭頂:「可是沒出路了。」

  ------------------------------------------------------------------------------------------------

      小劇場

      曦光:老方!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老方!居然在我和小種子面前開車!

      風衷:我都沒怎麼看,你好像看得挺帶勁的。

      曦光;不不,別誤會,我只是借點經驗,怕以後帶你開的時候翻車啊。←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6 06:11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6:06 PM 編輯

第56章 凡人

      曦光貼著石柱站定,彈了一下手指,一團日火浮懸在眼前,照亮了面前的景象,的確沒看到出路,但他總算弄清楚這裡面的構造了。

      那巨石高台嵌入下來,將煞氣壓在了這下方,現在他們就在這巨石之下,而方君夜消失的地方就在被壓成一團的煞氣之內,方才他竟那般深入其中,想想也是凶險。

     「先別忙,能進來就能出去。」他掀了衣擺,坐下來調息打坐。

      他母親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他接觸煞氣,如今雖然沒受傷他也得小心些,當下凝神細探了周身一遍,確定沒有煞氣纏身才放了心。

      睜開眼卻見風衷就蹲在他面前,龍桑杖指著他心窩,生氣涌入,頓覺身上舒適多了。曦光心中一暖,攜著她起身:「走吧。」

      日火浮在面前照路,風衷被曦光牽著前行,只繞著石柱外圈走。

      只要是邪氣妖氣魔氣什麼的窮奇就喜歡,在他們前面打頭前行,甩著短尾巴樂顛顛的模樣。

      也不知走了多久,始終就是繞圈,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出去的途徑。

      窮奇的肚子咕咕直叫,跑到風衷身邊,用爪子撓她的衣擺求開飯。

      風衷沒好氣道:「這才多久,你又餓了?」

      曦光道:「這可不能怪牠,這裡面察覺不出時間變化,我們方才見了君夜那麼長的記憶,又走了這麼久,恐怕一天都過去了。」

      他不說還沒察覺,一說風衷也餓了,掏出乾坤袋來翻了翻,好在還剩了兩個仙果,遞了一個給窮奇,另一個自己叼在了嘴裡,含糊不清道:「若是出不去,這就是我們倆最後一點口糧了。」

      窮奇抱著這快比得上牠半張臉大的果子,剛送到大張的嘴邊,聽聞此言如遭雷擊,再看看眼前的果子,將嘴巴抿小,小心咬了一口,狼吞虎咽變成了細嚼慢咽。

      風衷咬了口果子,忽覺懷中有異,看了一眼乾坤袋,取出藍玉瓶遞到曦光眼前:「喏,他們也餓了。」

      五個小團子在瓶中歡快地蹦躂,光芒一閃一閃,在這黑黢黢的地底分外顯眼。

     「算了,那就乾脆歇會兒吧。」曦光接過來,就近倚著石柱坐下,手掌凝起神力,推送入瓶中。

      五個團子吃飽了就不鬧騰了,擠在一處好似睡了過去。

      風衷坐在曦光身邊,托著藍玉瓶迎著日火看了看,瓶身又藍了許多,實在再好不過。

      窮奇還在抱著那金貴的果子數著吃,她也不催它,收好藍玉瓶,靠著石柱閉目養神。

      不想就這麼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恍惚惚間感覺眉心一陣陣灼熱發燙,似有什麼想鑽入她身體裡又不得而入,到後來整個人都好似落入了沸水,滾燙難忍。

      她明明知道自己在睡夢裡,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夢裡郁途扣著她的肩頭冷笑:「自這煞氣現世,我的機會就來了,煞氣已經為我所用,你還敢深入此地,凡間除你之外一個凡人都沒有了,等你也沒了,就再也不可能恢復人間了……」

      然後涂山九齡拉住了她的手:「種子啊,一定要恢復人間,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了,但是你真的能做到嗎?」

      被她這麼一問,風衷忽然有點心慌,她知道自己又起了心魔,一定是那煞氣作祟,她得醒過來。

      手指一動,她摸到了龍桑杖,猛地睜開了雙眼。

      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靠在曦光肩頭,一身是汗。

      曦光也睡著了,眉心緊蹙,那點被她點上的血跡顏色時深時淡,額上全是汗水,大概也與她感受一樣。

      風衷拍了拍他的臉,他這才驚醒,眼神還有些迷濛。

     「快走吧,雖然有封印,煞氣還是會攪亂心智,時間久了肯定要出事。」風衷扶他起來,窮奇當先一步竄了出去。

      牠倒是什麼事都沒有,時間一定過去很久了,因為那個果子牠終於吃完了。

      即使有日火照著,四周還是很昏暗。風衷抹了抹頭上的汗,仍覺渾身燥熱,腦袋也有些昏沉,走了幾步腳下一崴,身邊的曦光連忙來拽她的手,兩個人手心裡都是汗,結果就摔到了一處。

      風衷在地上磕了一下背,又被曦光壓了個正著,不禁悶哼一聲。

      她想爬起來,推了推曦光,他卻一動不動,直直地盯著她,眼神迷離。

     「小種子……」曦光捏著她的臉,低下頭,與她鼻尖相觸,臉上的汗滴在她臉上,他呼吸重了一分,那雙脣幾乎已經擦到了她的,微微發癢。

      風衷心中一緊,他的脣眼看著就要壓下來,又猛地撇過了頭,豎起兩指在眉心重重一點,低嘶一聲,似是大夢初醒一般,坐起身來,將她也拉了起來。

      風衷知道是怎麼回事,自然不會怪他,連忙用龍桑杖抵在他肩頭,關切地問:「你也起心魔了是不是?」

     「嗯……」曦光打坐靜心,額間汗水緩緩消退。

     「那你的心魔是什麼?」怎麼感覺不大正經呢?

      曦光瞄她一眼,乾咳兩聲,起身道:「沒什麼……走吧。」

      風衷示意他先等等,先去前面用龍桑杖淨化了周遭濁氣,四下悶熱頓減,這才招呼他前行。

     大概是因為他們睡著之際煞氣有了異動的緣故,此時十根柱子上的神光全都亮了起來,四下透亮。

     「嗤!」窮奇叫了一聲,朝前面跑了過去,那裡的一根柱子似乎要比其他的更亮一些,難怪會吸引它的注意。

      曦光大步走了過去,見那柱身上棲附著只五彩之鳥的圖案,透著炫目的五彩神光,不禁「咦」了一聲。

      風衷跟了過來,望瞭望那圖案,奇怪道:「為什麼只有這根柱子有?」
  
      曦光道:「這是家父坐騎所化,這根柱子一定就是家父結印的那根。」

     「原來如此。」風衷推了他一下:「不是說父子連心麼,你看看能不能靠這根柱子出去?」

     「……」曦光沒好意思直說,他就這麼跑到了煞氣的源頭來,若真能與他父親連心相通,這會兒八成會被怒罵一頓吧。

      他凝起神,伸手附在五彩鳥的圖案上。這鳥是為了封印才寄身於石柱之中的,自然還存有元神,就算口不能言,也能彼此感應。

      等他收回手,就見圖案緩緩變了模樣,鳥頭朝下,長長的羽尾朝上。

      他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往下方走。」

     「什麼?」風衷看了看地面:「你是說往這地下走?」

     「對。」曦光手中幻化出長鞭,一鞭抽在地上,地上立即裂出了道裂痕。

      石柱上神光流轉,蔓延過來遮蓋住四周,這是五彩鳥在防範著煞氣趁機從這裂痕裡鑽出去。

      曦光毫不耽擱,又用神力劈了一掌下去,下方悶響,裂縫張大到了足以容納一人的寬度,他率先跳了下去,接著風衷的手將她也抱了下去,窮奇已經迫不及待地一頭撲了下來。

      日火浮在前方引路,有神力作用,一路斜著往下走去,溝壑自行裂開,後方的裂縫卻在自動合攏,就這麼踏出了一條密道一般的路。

      走了許久,已經到了更深的地底,風衷搓了搓手臂,哪裡還有先前的悶熱,此刻只會感受到地下的寒氣了。

      曦光停下,往上甩了一鞭,這下又變成了斜著往上而去。

      風衷這下明白了:「原來那五彩鳥的意思是叫我們先往地下深處走遠一些,再鑽出地面?」

     「嗯,這樣出去後就遠離了封印的高台,可以不破壞封印。」

      一路順利,走了許久,沒那麼寒冷了,風衷料想很快就能破土而出,哪知面前忽然就沒了路,眼前堵著厚厚的一層岩石。

      曦光示意風衷退後,一鞭甩去,岩石哢哢作響裂出幾道縫來,卻沒有碎開,他很是驚訝:「這石頭竟然這麼堅硬,連神力都無法破開。」

      風衷上前伸手一抹,土層與岩石毫無相融痕跡。「這石頭不像是天生便有的,也許是被故意埋在這裡擋路的,你再試試,我在旁助你。」

      曦光點點頭,將她擋去身後,接連甩了幾鞭下去,風衷的龍桑杖豎在地上,岩石剛出現裂口,藤蔓便滋生而去,重重鑽入了裂縫裡,頓時哢哢之聲不斷。曦光怕她靈力不夠,又助了她一把神力,岩石終於碎開了個缺口。

      缺口中有風吹了過來,曦光很是驚喜,摟住風衷的腰,迅速穿過缺口躍了過去,窮奇也跟著蹦躂了過來。

      外面居然是個山洞,洞口很大,就在眼前,微風徐徐自外吹入。

      風衷忙不迭跑出了山洞,洞口之外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兩側都是高山,高不見頂,越往上越互相緊靠,日光只照了一線進來,這下方便有些昏暗。

      原來這是一處深谷底下,不知道距離那封印的巨石高台有多遠,也不知道已經過去幾天了。

      曦光已走去前方查探,轉身朝她招手道:「前面很是開闊,快來看看。」

      風衷領著窮奇走過去,尚未到他跟前,腳邊忽然射來一箭,自後而來,險些入了她的小腿。

      她立即轉身,背後一棵大樹上有道人影一閃而過,飛快地跑遠了。

      風衷一掐手指,窮奇化作成年,馱著她飛奔追去。

      那人影跑得雖快,卻快不過窮奇,不過片刻便被窮奇一爪按住肩頭壓在了地上,大概是摔疼了,叫了兩聲。

      風衷翻身而下,看到他模樣不禁一怔。

      那是個年輕男子,肩頭被窮奇的利爪割破,正汩汩流血,滑過光裸的上身和手臂,只有身下裹著獸皮,頭髮割的很短,皮膚黝黑,雙眼晶亮,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有些畏懼。

      曦光飛掠而來,落地後看了一眼,那男子更是害怕了,手握緊了弓箭,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模樣。

      忽而面前又射來幾箭,窮奇一閃退開,男子迅速爬起來就跑。

      遠處有道女子的聲音在高呼:「這裡,快!」聽起來十分生硬,像是舌頭打了結一般。

      風衷看見前方樹後閃過幾道身影,必定是他的同夥,龍桑杖一豎,藤蔓拖住了男子的腳步,她衝過去一把扣住他肩頭。曦光已經輕輕巧巧飛落在他身前擋住去路,隨手一揮在周圍布了結界,那些同夥射來的箭羽一支也沒能近身。

      風衷正要逼問男子來路,嗅到他身上氣息,忽然愣住。

     「我倒要瞧瞧是何方妖魔鬼怪敢如此大膽。」曦光施施然走近,卻見扣著他的風衷一臉震驚地抬起了頭來。

     「曦光……他……」她臉上神色變幻,甚至隱隱透出了潮紅來。

     「怎麼了?」曦光走到她身邊,看一眼那男子,忽然也愣住了。

     「凡人,他是凡人啊!」風衷跳起來摟住了曦光的脖子,一陣猛搖:「這居然是個凡人啊!!!」

      男子呆若木雞,遠處的幾個同夥沒敢露頭,四周靜謐,整座山谷都迴盪著她興奮的笑聲,笑到後來似乎像哭,如癲如狂。

     「這世上竟然還有凡人,太好了,太好了……」

-----------------------------------------------------------------------------------------------------------

      小劇場

      曦光:來來,一個個報名字,不叫斬鄂的可以走。

      風衷:你幹嘛?

      曦光:沒事,我做一下人口普查……

      風衷:你起心魔的時候肯定是想到了無恥下流的東西了。

      曦光:……你這麼罵自己真的好嗎?←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7 12:34 A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6:07 PM 編輯

第57章 斬賀

      所有人都告訴她這世上沒有凡人了,郁途更是斷言人間已經沒有救了,但她竟然又遇到了凡人。

      風衷從沒這麼高興過,高興地直想哭,最後抱著曦光又哭又笑。

      曦光僵著身子,心中的詫異不亞於當初頂著軒卿的身軀發現了她。

      那男子肩頭還鮮血淋漓,風衷鬆開曦光抹了把臉,用龍桑杖為他治癒傷口。

      男子原本緊握著弓箭的手垂了下去,古怪地看著風衷,嘴裡擠出幾個字來:「不殺我?」

      風衷道:「怎麼會殺你呢,世上難得還有凡人,護著都來不及了。」

      男子的眼神更古怪了,扭頭捏脣,響亮地吹了聲口哨。

      前方大樹後躲躲藏藏的幾人露了臉,打扮都大同小異,裹著獸皮,散著頭髮,有的握著弓箭,有的執著長.槍,竟然都是凡人。他們手裡的兵器都粗製簡陋,顯然是自己做出來的。

      為首的是個女子,故意用黑泥在臉上畫出凶惡紋樣,站在幾丈之外,拉滿了手裡的弓,對準著窮奇,瞄瞄曦光,又瞄瞄風衷,渾身繃得緊緊的。

      風衷一臉興奮,扯扯曦光衣袖,他正意外呢,會意撤去了面前的結界。

      大約是風衷的眼神太過熾熱,那女子迎著她的目光皺起了眉:「你們,幹什麼?」語氣生冷,話說得很不連貫。

      風衷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如何生存下來的?為何住在這裡?」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去,對方有點蒙圈,陡然將手裡弓箭往她身上一轉:「為何告訴你!」

      風衷手中龍桑杖一橫:「我乃女媧大神座下種神,職責便是守護人世,對你們絕無惡意。」

      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忽然冷笑起來:「種神,我們,不信!」

     「我真的是啊。」風衷將龍桑杖在面前一豎,立時滋生出鮮綠的藤蔓來,對面有兩人直接嚇得丟了手裡的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女子也有些退卻,縮了縮腳步又站定:「我是說,我們不信種神了!我們,再也不相信種神會護衛人間了!」

      風衷一愣。

      女子趁她晃神,一揚手,那男子立即跑去了她身邊,一群人迅速往前跑去。

      窮奇嘶吼一聲追了上去,牠早就在旁幽幽磨了半天的爪子了,反正以前襲擊風衷的妖魔鬼怪都入了牠的肚子,這次肯定也不意外呀,這群人一定是能吃的嘛!

      風衷見牠那架勢就知道不對,趕緊去追,一邊掐了掐手指。

      窮奇雄赳赳氣昂昂跑到半路,咻地一下變回了幼崽,爪子浮空撓了兩下啪嘰摔在了地上,一腦袋的灰,忿忿地扭頭「噗」了風衷一聲。

      風衷顧不得理會,越過牠去追那些人,曦光自她背後而來,攜著她飛掠出去,速度一下快起來。

      前面逃跑的人扭頭見到,更是嚇得厲害,有一個哇哇大叫:「飛!他們會飛!」

      女子大怒:「快跑!」

      她似乎極有威信,沒人再敢大驚小怪,只是有個人慌亂之中摔在了地上,還滾了兩圈,被另外兩個人拖起來,往前跑入了林子裡。

      曦光怕嚇壞他們,也沒追得太緊,等攜著風衷穿過那片林子,發現他們已經鑽進了一排高大的石頭圍墻後面。

      那圍墻背山而建,圍成一圈,是用巨石壘成的,他們進去後就立即推著塊大石擋住了入口。

      原本四周高山就挨得很緊,又圍了這麼一堵高大的圍墻,風衷竟連他們的氣息都感覺不到了。

      曦光走過去,伸手摸了一下那壘成圍墻的石頭:「這不就是我們在地底見過的那石頭麼?」

     「沒錯。」風衷仰頭望瞭望四周:「連這裡的山都是這些石頭。」

      曦光若有所思:「這石頭非同尋常,竟然能隔絕他們的氣息,難怪至今他們都沒被外界察覺。」

      風衷細想了一下:「這石頭那麼巧就埋在那片土裡,會不會就是用來擋著那煞氣的?」

     「極有可能。」

     「不愧是女媧大神親手所造的,我就知道凡人聰明的很!」風衷又興奮起來,雙眼都在發亮。

      她跑去那入口外墊著腳往裡看,透過縫隙看到了一雙眼睛,正是先前那男子的,連忙朝他招手,他又嗖一下縮回去了。

     「誒,等等!我當真是沒有惡意的!」

      沒有回應。

      風衷有些泄氣,想了一想,轉頭拖著曦光去了林子裡,挨著棵大樹坐了下來。

      曦光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就不信他們永遠不出來,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

      曦光只好跟著坐了下來。

     窮奇還不高興呢,趴在一邊鬧脾氣,肚子又餓得咕咕叫了,因為正生著風衷的氣,就跑來找黑衣獵人撒嬌打滾。

      曦光按了一下牠的腦殼,與風衷說了一聲,起身去找吃的了。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手裡提著個不大不小的野獸,早以神力處理乾淨,熟練地生出三昧真火炙烤。

      風衷搓了搓手,往火堆邊坐了坐:「這裡居然有野獸,好久沒吃到你烤的肉了。」

      窮奇也在旁邊跟著搓爪。

      曦光坐下來道:「你倒是也惦記點我別的好處,別只惦記著我烤的肉。」

     「我惦記著呢,你在我眼裡好得很。」風衷盯著肉,說得十分篤定。

      曦光瞥她一眼,心道話說得漂亮,現在遇到凡人了,以後恐怕就只顧著凡人了,哼!

      這山谷裡原本天光就難以透入,現在天色又暗了下來,很快四下便沉入一片灰濛濛的暮色裡了。

      烤肉散髮出了香氣,風衷故意用手扇來扇去,周圍全是那焦香氣味,窮奇口水都滴下三尺了,她偏偏就不讓牠吃,非得在那兒扇個不停。

      終於聽到了圍墻處的些許響動,似乎大石被挪動了,風衷這才撕了一塊肉給窮奇,自己也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曦光抱臂倚著樹幹看熱鬧,有兩道人影從圍墻那邊走了過來,悄悄走入了林中,卻只躲在樹後沒敢接近。他當做什麼也沒看到,衝風衷擠擠眼。

      風衷故意咂了咂嘴,推了一下窮奇:「好吃吧?」

     「噗噗噗!」窮奇叼著肉頭點如蒜搗。

     「那你就多吃點兒,反正我們兩個也吃不完。」

      剛說完就隱約聽到了饑腸轆轆之聲,風衷衝曦光遞了個眼色,忍著笑繼續吃肉。

      但她低估了他們的忍耐力,一直等到眼前的肉吃完他們也沒接近,可也沒回大石堆後面去,而是穿過林子出去了。

     風衷起身拍拍手,拽起曦光,快步跟了上去。

      暮光朦朧,那兩道人影也有些模糊,一高一矮,一壯一瘦,顯然是一男一女。

      風衷悄悄尾隨他們許久,經過了自己先前出來的那個山洞,眼前視野開闊起來,居然有一大片平整的田地,也不知裡面種著些什麼,都頹唐地耷拉著莖葉。

      窮奇「噗」了一聲,被風衷一把撈在懷裡捂住嘴,曦光更是反應迅速,立即在眼前施了個障眼法。

      前面兩道人影回頭望瞭望,沒看到什麼,轉頭一前一後入了田中,彎下腰一點一點拔著那種著的東西。

      風衷頂著障眼法走過去,那女子就是先前的領頭人,男子就是被她捉住的那個。

      她蹲下細細看了看他們摘的東西,原來是野菜,大概他們是想多種出一點來留著慢慢吃。

      餓成這樣也沒被引誘,寧願只吃自己的野菜,倒是有骨氣的很。

      女子一邊摘菜一邊道:「你下次,小心點,那兩個,不是妖怪就是神仙,惹不起,還有那個,怪物。」

     「噗!」窮奇出離憤怒了,若非被風衷牢牢扣在懷裡,絕對已經衝出去了。

      說誰怪物呢!說誰怪物呢!老子可是堂堂上古妖獸!

     「他們,好像,不壞。」男子說話比女子還不利索。

     「那也要小心,天神都靠不住,不再相信他們了。」

     「嗯。」

      風衷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心裡不大好受,曾經她是人間的保護神,現在卻已不被凡人信任了。這一千多年不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已經對天神徹底失去了信任。

     那男子拔了些野菜之後,拈了一根在嘴裡嚼了嚼,又呸的一口吐了:「沒汁水。」

      女子道:「天上不下雨,山泉也乾了,哪裡,還有水澆。」言下之意能長這樣就不錯了。

      風衷此刻就站在二人面前,他們卻毫無所覺,一邊餓得肚子咕咕叫,一邊彎腰拔著地裡的野菜。

      她咬破手指滴血在龍桑杖上,手腕一轉,重重豎在田邊,滿田的野菜頓時來了精神,倏然昂起了頭,迎著風微微搖曳,甚至還齊齊長高了數寸。

     「啊啊,這,這……」男子不可思議地轉著頭。

      女子也呆住了。

      風衷扯了一下曦光衣袖,他撤去了障眼法,在二人面前顯露了身形。

     「又是你們!」女子立即扔了野菜,從肩上拿下弓箭拉滿。

      男子雖沒她反應激烈,卻也一手按在了腰後的長弓上。

      風衷又將龍桑杖在面前一插,野菜又長高一寸:「你們再這麼下去很快就沒吃的了,當真要將我拒之門外?」

      女子吃驚地掃了一圈田中,手裡的弓箭稍稍垂了些:「你真願意,幫我們?」

     「沒錯。」

      她朝曦光看了一眼:「他呢?」

     「此乃執掌日升日落的東君,你們長久在谷底,缺乏日照,種的東西也難以生長吧?」

      曦光手臂微抬,面前亮出一道日光,照著他眉目朗朗,風姿威儀。

      等日光淡去,女子手裡的弓箭早已不自覺地收起,大約是頭一次見到真正的天神,雙眼瞪得老大,沒當場跪下來已經不錯了。

      男子戳了戳她手臂,小聲喚了一句:「明夷。」

      女子這才回神,彎腰把方才扔了的野菜都撿了回來,走出田中,硬邦邦地說了句:「跟我來吧。」

      風衷心中一喜,收起龍桑杖就跟了上去。

      女子走了幾步,將手中的野菜遞給向身後:「斬賀,你先回去,通知大家。」

      男子應了一聲,接過野菜就一溜煙跑了,身手很是敏捷。

      風衷沒來得及喚住他,只能問女子:「你剛才叫他什麼?」

     「斬賀。」

      風衷還未開口,曦光大步走到了面前:「賀還是鄂,說清楚!」

      女子吃驚地後退了半步:「賀。」

      曦光鬆了口氣,擺擺手:「那沒事了,走吧。」

      女子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背上弓朝前帶路,風衷跟上去小聲問道:「那他有沒有兄弟叫斬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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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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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in11 發表於 2016-9-7 12:5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5 AM 編輯

第58章 決裂

     「沒有。」女子回答地斬釘截鐵,頓了頓又道:「但是……」

      風衷立即問:「但是什麼?」

      她腳下未停,眼睛緊盯著風衷:「你問這個,做什麼?」

      風衷並不扭捏,直言道:「三生鏡揭示我與一個叫斬鄂的凡人男子有姻緣,所以我才問一問是不是有這個人,見了他或許就能明白上天安排這段姻緣的用意了。」

      女子張了張嘴,似有些吃驚,臉上畫出的凶惡紋樣隨著眉頭的皺起而動了動,看來有些詭異,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只專心走路。

      風衷見她不答,以為是沒這個人,乾脆就不提了,卻聽一旁的曦光抱著胳膊邊走邊道:「什麼姻緣,那又未必準確,那鏡子放在蓬萊島底都有萬年之久了,保不定出了點毛病呢?」

      風衷瞪過去:「你居然說女媧大神的三生鏡有毛病?」

     「……」曦光憤懣地閉了嘴。

      風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看見女子已經走出去很遠,忙又追了上去。她對凡人熱情不減,主動與女子找話談:「我聽斬賀叫你明夷,你名字叫明夷是不是?」

     「嗯。」

     「你是凡人的首領?」

     「嗯。」明夷的眼神忽然瞄到了她腳邊的窮奇,歪了歪脖子,心裡奇怪,這小東西哪裡來的,先前那個大怪物去哪兒了?

      閒談間幾人到了圍墻外,入口的大石已被挪開,風衷走進去,一眼看見正對面的山壁上比鄰而列了一排的山洞,大小各異,大約是鑿出來的,有四個洞中都亮著火光。

      院中架著個破舊的鐵鍋,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此時已經煮沸。斬賀在鍋邊往裡一把一把地放野菜,看到他們到了,走去墻邊的石槽裡舀了一瓢水,端著那一半葫蘆瓢走到了明夷面前來,取下了她背上的弓:「他們害怕,不肯出來見。」

      明夷似乎習慣這伺候了,就著他的手埋頭撈著瓢裡的水洗去了臉上黑泥,隨手抹了抹水漬,露出張極其英氣的臉來,冷聲道:「叫他們來,必須來!」

      斬賀還沒去傳話,各個山洞裡就陸陸續續走出了人來,恰好一間山洞一男一女,出來了三對,都還在青壯年,大約都是夫婦。

      那三個男人風衷都見過了,就是之前去救斬賀的那幾個,便多看了幾眼那幾個女子,奈何她們全躲在自家男人身後,也看不分明。

      明夷領著風衷進了當中最大的山洞,那三對夫婦不敢不給首領面子,全都乖乖跟進了洞中。

      洞裡很簡陋,石桌石凳,石板做的床,墻壁上豎著兩支火把,掛著幾張獸皮,角落裡還有野獸的骨骸。窮奇撲了過去,對著那些骨頭咬咬、舔舔又拍拍,全然不顧這是在何處。

      明夷在石桌邊坐了,也不邀請風衷就坐,指了指面前站著的幾人:「前兩日去世了個老人,現在就剩我們八個了。除了我與斬賀,這三對是夫婦,好幾年了,生不出娃娃。山泉要乾了,我們也快沒吃的了,我們,要完了。」

      風衷皺眉:「不會的,我找到了你們,你們就不會完。」

      明夷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點了一下頭:「我就再信你一次。」

      曦光抱臂倚在洞口,恰好斬賀進洞來,被他攔了一下,悄悄問:「你真沒有兄弟?」

      斬賀木著臉:「沒。」

      曦光滿意地點了點頭,放他進了洞裡。

      一共就四個凡人男子,三個都成了婚,看來沒有斬鄂這個人了,曦光這下才是真好受了。

      斬賀進洞說野菜煮好了,請首領去吃飯,明夷早就餓了,便沒再與風衷說下去,招呼大家都去院中吃飯。

      風衷早已吃飽喝足,自然不在招呼之列,跟去洞口邊,看著他們一群人居然就著鍋一人一勺地吃,根本不用碗筷,狼吞虎咽全然沒有規矩,不禁擰起了眉。

      曦光湊過來跟她咬耳朵:「你有沒有發現他們說話都不大利索?」

      風衷點頭:「早發現了。」

     「你不覺得他們這模樣像是回到了上古蠻荒時期?」

      風衷一怔,還真是,女媧大神剛造出凡人來時,他們也是這樣,說話不利索,頭腦也不夠靈光,靠打獵採集餬口,而且群居而生。

     「大約是與世隔絕太久,只想著生存,已經忘了規範禮儀了,但是他們還保留著夫妻婚姻,總算沒有完全退化為蠻人。」

      曦光點頭,忽聽「嘎嘣」一聲,二人低頭一看,窮奇就在洞口邊,爪子捧著個羊頭骨,玩得太過,居然在上面咬出了個缺口,滴溜溜地轉著眼珠望向風衷。

      風衷正要訓牠,卻聽明夷道:「沒事,給牠玩,牠比那怪物好。」她已經吃完,正在石槽邊喝水。

     「噗!」窮奇憤怒地砸了羊頭骨,朝她噗了一地口水。

      夷並沒在意,好像還挺喜歡牠的,走入洞中來,對風衷道:「你與我住,東君與斬賀住。」

      曦光道:「不用了,天神不休息也可以。」說著飛身上了院墻,盤膝坐下,驚得圍著鍋的幾個凡人險些把鐵鍋給掀了。

      待到夜深人靜,其他山洞裡的人都已睡去,四下寂靜無聲。果真像是蠻荒古人,吃飽就睡,轉頭就將對天神到來的恐懼給忘了。

      明夷已經在石床上躺下,風衷在床尾打坐穩固元神根基,閉著眼問她:「這麼幾個高壯的男子,是如何肯服你管的?」

      明夷道:「因為我最聰明,話說得最流利。」

      這麼一說還真是。風衷又問:「你們不會紡織?」

     「好像聽祖輩說過這東西,沒人會了。」

      那就難怪只能穿獸皮了。「會寫字麼?」

     「不會。」

      風衷嘆息,不過千年,凡人創造出的輝煌文明便已被淡忘殆盡了。

      洞中火把都滅了,風衷以為明夷睡著了,忽然聽她問了句:「你真的,和斬鄂有姻緣?」

     「嗯。」風衷忽然想起她那句沒說完的話,睜開眼:「怎麼了?」

      明夷沒做聲。

     風衷合上眼繼續打坐,直接入定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推她,她睜開眼,明夷正一臉驚詫地指著她懷間:「你那裡,在亮。」

      風衷低頭一看,原來是乾坤袋,不用說,又是那幾個團子餓了。

      她將藍玉瓶取出來,邊下床邊道:「你接著睡吧。」

      到了洞外,天已經濛濛亮,窮奇趴在洞口呼呼大睡,懷裡居然還抱著那羊頭骨。曦光坐在院墻大石上的身影猶若潑墨一筆,靈韻縹緲。

      風衷墊著腳朝他招了招手:「曦光,來來來。」

      曦光臉朝她這邊一轉,看到了微芒閃耀的藍玉瓶:「這群小崽子怎麼又餓了?」

     「這說明他們長得快呀,指不定很快就要出世了。」

      曦光躍了下來,接過藍玉瓶,凝起神力往瓶中推送,口中道:「餵孩子倒想起我了,其他時候就知道找斬鄂。」

      風衷莫名其妙被他噎了一句,身後忽然撲出明夷的身影來,一把握住她手腕:「這裡面是娃娃?」

      曦光廣袖一遮:「不錯,這是我與種神的子嗣。」

      明夷詫異地望著風衷:「你與東君有後,怎麼和斬鄂有姻緣?」

      風衷道:「那不一樣,我與東君是借血登仙,與斬鄂……」

     「什麼斬鄂,根本就沒斬鄂!」曦光打斷了她的話,還切了一聲。

      風衷翻了個白眼:「總之不是那麼回事。」

      明夷忽然跪了下來。

      風衷吃驚後退一步:「怎麼了?」

      明夷道:「之前冒犯神女,請神女恕罪,神女既然能留後,請為那三對夫婦留後吧。」她說完話就緊盯著曦光手裡的藍玉瓶。

      風衷瞥見她視線,嘆氣道:「藍玉瓶留後靠的是精血,凡人沒有精血,是無法依靠它留後的,而且它只能為種神留後。」

      明夷愕然道:「可是,傳說它能讓凡間萬物多生娃娃。」

      風衷無奈:「這玉瓶的確有種族繁育之力,但現在你們是不能生,而不是生的少,何況這還需要種神的神力催使,我現在和你們一樣是凡人,沒有神力。」

     「連神女都成了凡人……」明夷失望地垂下了頭,又猛然抬起頭來:「上天不是說神女,與斬賀有姻緣?」

      風衷點頭:「是啊,可這裡並沒有斬鄂這人啊。」

     「有!」明夷爬起來就衝入了旁邊的山洞裡,不多時就將睡眼惺忪的斬賀拽了過來:「他就是斬鄂。」

     「啊?他不是叫斬賀?」

      明夷指指自己的嘴:「我們好多人,分不清鄂和賀,叫錯太多次,所以叫他改名了。」

      曦光一把將風衷擋在身後,以神力窺探明夷,她竟沒有說謊,他頓時生出了煩躁:「改了就定了,他就叫斬鄂!」

      斬賀打著哈欠:「對,我叫斬鄂,沒錯的。」

      其他山洞裡的人都被吵醒了,紛紛探出頭來觀望。

      風衷撥開曦光,緊盯著斬賀,黑黑壯壯的老實人,並無特別之處。

      聽明夷所言,這裡的四對青年男女之中結了三對夫婦,成年男子中唯有他尚未成婚,難道姻緣的意義是要叫她與之結合為凡人繁衍後嗣?

      曦光抬手在她面前搖了搖,將藍玉瓶一把塞回她手裡:「想什麼呢?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風衷小聲道:「我們從那煞氣的源頭出來就遇到了他們,難道不是天意?他既然以前叫斬鄂,那應該就是他沒錯,女媧大神一定早有安排,所以才在三生鏡裡做了揭示。」

     「對對!」明夷將斬賀往她面前推了推:「老天做主,那你們就成婚生娃吧,我們就不會絕後了。」

     「嘎?」斬賀一下驚醒,發出聲怪音,轉著頭看著明夷,回不過神來。

      明夷移開視線:「不要看我,這是命令。」

      斬賀又訥訥地看向風衷。

      風衷抿著脣不做聲,竟在認真的考慮。

      曦光不敢置信地撥了一下她的臉:「難不成你還真想嫁給他?」

      風衷道:「若這是我的職責,那我就該履行。」

     「……」曦光後退兩步,拂袖就走。

      風衷一怔,連忙追上去:「你怎麼了?」
  
      她一走,明夷趕緊扯著斬賀跟了出來,曦光看到斬賀就來氣,扭頭便飛身而去。

     「等等!」風衷掐了掐手指,窮奇狂吼一聲變為成年,她翻身而上,追了上去。

      明夷這才發現那白團子一樣的幼崽居然就是那大怪物,呆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曦光飛身出了山谷,一路不停,直到前面隱約可見那巨石高台的封印,他徑自飛了過去。

       風衷一路追過來,急急忙忙地叫他:「你要去做什麼?」

     「我去救了君夜離開這裡,你要嫁人就去嫁吧!」曦光落到高台外圍的石柱邊,剛一腳踏進去,神光大亮,竟將他逼得連退幾步。

      果然方君夜根本不想離開這裡了。曦光捏了捏手心,招來雲頭,一躍而上。

      風衷終於追到了跟前,扯住他衣袖,皺眉道:「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這般生氣做什麼?」

     「沒錯,你沒錯,種神職責在身,你半點錯也沒有!」

      曦光狠狠拂開她的手,風衷身子一歪,滑下了窮奇的背,急忙扯住牠毛髮才沒摔下去。曦光停了一下,想來拉她,咬了咬牙,還是扭頭走了。

      窮奇落到地上,風衷雙腳踏到了地面,仰頭望著天際,曦光已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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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in11 發表於 2016-9-7 05:2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6 AM 編輯

第59章 求雨

      等風衷再回到山谷底下,已經日上三竿。

      變回了幼崽的窮奇怏怏跟在她身後,黑衣獵人就這麼走了,牠擔心以後沒好吃的了,一路都耷拉著腦袋。

      明夷等在圍墻外,看到風衷回來連忙跑了過來:「我以為,神女走了。」

      風衷嘆了口氣,走進圍墻裡,看見斬賀正在石槽邊喝水,聽到響動他抬頭看了過來,眼光閃了閃,又低下頭默默舀水。

      山洞裡的人都探頭探腦地朝她張望,明夷走進來喝了一句:「看什麼!」

      一群人頓時縮了回去。

      風衷一言不發,領著窮奇進了山洞。

      斬賀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慢吞吞地挪去了明夷身邊,低聲道:「本來不是我和你……怎麼成我跟神女了?」

      明夷不吭聲,走去院墻角落,蹲下身扒了扒那裡的黑泥,一點一點抹在臉上,拿了一旁的弓箭就往墻外走:「我去給神女找點好的來吃,生娃娃,要吃得好。」

      斬賀跟了出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呢?」

      明夷氣得回頭用弓箭抽了他一下:「本來是我們倆好,可是你跟神女有姻緣,姻緣你懂不懂?就是你只能跟神女好!我們都生不出娃娃,只有神女可以,她生了娃娃我們就有後了,神女的娃娃,一定聰明,不像你們,笨得要命!」

     「我只能,跟神女好?」

     「對!」

      斬賀抓了抓頭上的短髮,似乎有點煩躁。

      明夷板著臉,臉上的黑泥有點駭人:「你不聽首領的命令了?」

      斬賀點了一下頭:「聽的。」

     「那就跟神女好!」明夷說完氣衝衝地朝山洞裡吼了一嗓子,三個男人跑了出來,各自帶著武器。

      斬賀回頭去找自己的弓:「我也去。」

     「你不準去,留下照看神女。」明夷招呼其他三個男人出了院墻。

      斬賀耷拉著肩膀,望望山洞,又撓了撓頭髮。

      風衷在洞中打坐了許久,始終無法靜心,以前曦光雖也離開過,但從沒這般生氣,她總覺得不踏實。

      斬賀走了進來,似是不好意思,就只站在洞口:「神女,吃東西。」

      風衷搖了搖頭:「不用了。」

      斬賀心道本來就長得嬌小,還不吃東西,怎麼能生娃娃?既然明夷說他只能跟神女好,那他得對神女好啊,於是走出洞去,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湯水過來,一直送到風衷嘴邊:「神女吃,多生娃娃。」

      風衷一愣,臉漲得通紅。

      斬賀見她臉紅,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把勺子往她手裡一塞就出洞去了。

    明夷回來時天已經黑了,找到的食物不多,唯一的一隻野味她沒讓下鍋,提進洞裡對風衷道:「這留給神女和斬賀,啊不,斬鄂,成婚吃。」他們是真的發不好鄂這個字音,仿佛齒間漏氣一般。

      風衷從石床上起身,想了想道:「斬賀若是也有心為凡人著想,那便如此安排吧。」

      明夷快步出了山洞,外面一陣輕輕的爭執聲,很快她又返回,對風衷道:「斬賀肯的,神女放心。」

      風衷已然留了心:「看你們恰好四男四女,恐怕斬鄂本來是要與首領成婚的吧?你若是不願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強求的」”

      明夷使勁點頭,「願意願意,祖先一直說,要多生娃娃,留著後人,上天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說漏嘴了,她又改口:「神女靠得住。」

      風衷明白了,她這是在履行一個首領的職責,這一千多年凡人能艱難地保留下血脈,多半也是因為有她這樣的首領。

      明夷向來有魄力,什麼事都說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就開始風風火火地忙碌。

      他們沒有太多講究,所謂成婚就是大家一起吃一頓,然後另外分個山洞出來給新婚夫婦居住,這就完事了。

      男人們都出去打獵了,婦人們在院中忙著收拾斬賀的山洞,又將採集來的果實清洗乾淨,笑呵呵地很高興。

      斬賀被強行留下照看風衷,風衷跟他大眼對小眼也尷尬,乾脆道:「帶上刀跟我出去,做點碗筷給大家用。」

      斬賀不明白什麼是碗筷,但神女說的都是對的,轉頭取了刀就跟著她出了院墻。

      風衷找了許久,選了段粗壯適宜的樹幹,叫斬賀砍斷,截成一段一段的給她,自己問他借了把小刀,割了兩根樹枝,準備削成筷子。

      窮奇嫌棄凡人們吃的不好,這兩天吃的特別少,這會兒早溜達去別處尋食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哼哧嘀咕:沒有黑衣獵人的日子真難熬。

      斬賀砍樹的動作很大,木屑一直往風衷的天衣上飛,他連忙給她拍了拍衣擺,指了指她身後:「神女去洞裡坐,這裡髒。」

      風衷轉頭看去,後面不遠就是當時她和曦光出來的那個山洞,正好也累了,便抱起截好的圓木塊走了進去,坐在洞中,一點一點在木頭中間挖出圓坑來,如此就做成了個粗糙的木碗。而後又將那樹枝削乾淨截成段,做成了一把筷子。

      既然這些凡人都忘了以前的規矩,那她就一點一點再教給他們。

      事情已經做完,斬賀還在忙著,風衷伸手入懷取出乾坤袋,將圓球封印打開,放出了小黑的魂魄。

      山洞很大,小黑卻還是要低著頭弓著背,稍稍挨著她坐下來後才抬直了脖子。

      風衷指了一下遠處斬賀的背影:「小黑,我遇到凡人了。」

      小黑的臉往外面轉了轉,又朝她看了過來,似乎很詫異。

     「我也沒想到,但是凡人還在,說明凡間肯定是有救的。」

      小黑點了點頭。

     「那個男子叫做斬鄂,女媧大神揭示我與他有姻緣,我現在成了凡人,大概女媧大神是要我與他成婚為凡人繁衍後嗣吧,今晚我便與他成婚了,這畢竟是大事,我得告訴你一聲。」

      小黑的手比劃了兩下,顯然更意外了。

     「我也詫異啊,誰能想到種神會有姻緣?」風衷嘆了口氣。

      小黑的臉又探近一些,仿佛在問她為何嘆息。
  
      風衷抬頭望瞭望洞外,山峰合的太緊,日光只有絲縷透了進來,她搖了一下頭:「沒什麼。」

      一人一魂相對坐著,沒了聲響,小黑忽然動了一下,臉一直朝洞後方望著,似有些忌憚,擋在風衷身前,卻一直往後退縮。

      風衷覺出異常,忙張開封印將它吸納進去,用生氣封好,起身往洞後方望去,那裡是她和曦光來這裡時打破的缺口。

     「神女,神女!」斬賀在外面喚她。

      風衷這才收回視線,走出洞去,斬賀已經到了跟前,手裡捧著截好的圓木塊。

      天已經快黑了,她招招手道:「回去再做吧。」

      院墻裡面已經一切準備就緒,鐵鍋裡煮著野味,香氣四溢。天很快就黑透了,窮奇這才捨得回來,在旁邊饞的口水淋漓。

      風衷叫斬賀把做好的碗筷都分給大家,發現獨獨少了明夷,轉著頭找了一圈:「明夷呢?」

      三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斷斷續續地告訴她,明夷去找水了。

      斬賀站起身:「我去,找她。」

      風衷有點不放心,跟了出去,但他跑起來太快了,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在院墻邊等了好一會兒,斬賀回來了,老遠就在喊她:「神女,救命!」

      風衷上前一看,他背上背著明夷,垂著頭似是暈過去了,連忙叫他將人背進洞裡去。

      明夷被放在石床上躺好,昏迷中還一直在吐血,其他人都嚇壞了,有個婦人還哭了起來。

      風衷仔細檢視,發現她身上骨頭斷了兩根,用龍桑杖抵在她胸口,問斬賀:「怎麼回事?」

      斬賀抹了把汗:「山泉,乾了,明夷爬上去找水,摔下來了。」

      風衷心中一沉,前兩日明夷還說的是快乾,這才幾天居然就乾透了,未免也太突然了。

      她忽然想起小黑在洞中的反應,難道是因為煞氣順著她和曦光打出的缺口蔓延過來了?

      明夷的傷勢似乎有所緩解了,已不再吐血,風衷又餵了她一口自己的血,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不用擔心,你的傷雖然重,但受了靈血,只要好生休養,一定會好的。”

      明夷張了張嘴:「神女今晚,成婚。」

     「那不急在一時,你先養傷,待你傷好了我們就離開這山谷,到時候再說。」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慌了神,明夷甚至撐著身子想坐起來:「不、不能走,祖先說,出去就死了。」

      風衷道:「必須走,水乾了,在這裡根本活不下去。」

      明夷不做聲了。

     「你好好養傷,我去想辦法求點雨水來。」

      風衷邊出山洞邊掐了掐手指,正沒心沒肺趴在鐵鍋邊大快朵頤的窮奇帶著一嘴的湯油竄了過來,變作成年,馱起了她,飛入了茫茫夜色。

      扶風山裡,曦光盤膝坐在山腹的深洞中打坐。

      四重分身全都從冰魄裡取了出來,一具一具,不斷融合入他身體,不一瞬又一具一具分離出來。

      這是他修煉第六重分身以來所參悟的融身術,只要修煉成功便能隨時以分身現身,亦能隨時收回分身,無需再以冰魄冰封,分身可以在本體之中休養,亦能做到如伏羲大神那般隨時隨地地能製作分身。

      反正先前他一直沒空閒,眼下正好可以安心修煉。

      修煉地很順利,但不過片刻他就睜眼站了起來,煩躁地來回踱步。

      哪裡能安心!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離開幾刻功夫人間也過去好幾日了,小種子指不定已經真嫁了。

      他踹了一腳山壁,扭頭出了山腹。

      只要是天歷規定的日出之日,東君府裡的時辰便會與人間相應。龍大龍二此刻正準備出發去送太陽,你應我合地哼著小調飛出東君府,忽見遠處曦光踏雲而來,黑衣廣袖舒展,潑墨長髮飛舞。

     「咦,東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龍大抬起爪子揮了一下,卻見他手執長鞭,落在了車駕上,頓時驚得鬍鬚直翹:「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東君居然要親自去當值啊!」

      曦光拿鞭柄敲了一下它的腦殼:「太陽真打西邊出來就是你倆失職!”

     「哦對,走走走。」龍大趕緊引車。

      順利送太陽上了扶桑樹頂,返回時曦光倚著車駕道:「過東北方時繞上一圈。」

      龍大不解:「直接經過不就完了,繞一圈做什麼?」

     「我去看看煞氣的封印是不是完好。」

      龍二嘿嘿賊笑:「東君果然心繫人間。」

      頃刻間就到了東北方,曦光掃了一眼下方巨石高台的封印,又道:「再往前飛一點。」

      二龍以為他要看仔細點,乖乖朝前飛去。

      曦光垂眼望下去,那片山谷隱在極深的山下,山峰上又大石成堆,只留了一線縫隙,完全看不清下方情形。

      他的手指點著車駕的扶手,心不在焉,視線掃來掃去,忽然瞥見下方顯露出道白衣黑髮的身影,半邊身子都探了出去。

      風衷正在朝他招手:「曦光!」

      龍大道:「東君,種神在喚你呢。」

      他收回目光:「哼。」

     「那……走啦?」

     「走什麼啊,我還要繼續巡視封印呢。」

      龍大還在蒙圈,龍二已經悟了,甩了龍大一尾巴,引著車駕故意降低下去,就在風衷頭頂盤桓,一圈一圈又一圈。

      風衷很焦急,一直朝他揮手:「曦光!曦光!」

      接連喚了兩聲,曦光還是不搭理,心道至少也要喊足三聲才能消那麼一丟丟的氣。

      哪知接下來就沒聲響了,曦光往下一看,風衷似是放棄了,已經乘著窮奇飛去了山谷之下。

      他咬牙啟齒:你就不能多叫一聲啊!

      龍二瞥見他臉色,故意嗷嗷叫了兩聲,身子一歪,車駕翻了,將他摔了下去,還裝模作樣地驚呼了一聲:「哎呀東君,都怪我都怪我。」

      曦光直往山谷摔去,恨恨拋來一句:「去再跟你算賬!」

      風衷回到院墻裡,剛要入山洞,看到斬賀在照顧明夷,看模樣很是上心,但是明夷一看到她就立即叫斬賀出去。

     「讓他照顧你吧,沒事,我去他山洞裡休息片刻,你們今日還是繼續將就著石槽裡的剩水用吧。」風衷嘆了口氣,轉頭去了斬賀的山洞裡。

      剛坐下沒多久,外面窮奇「噗噗」了兩聲,有人大步走了進來。

      風衷看到來人一下彈了起來:「曦光!你怎麼來了,不生我氣了?」

      她這幾天每天半夜就去山谷外等候東君車駕,日落時分也會去一次,但龍大龍二喜歡往雲裡鑽,根本看不到她,今日好不容易見到曦光,叫了半天他又沒聽見,她已經不抱希望了。

      曦光斜睨她一眼:「我只不過是來看看孩子們餓了沒,休要誤會。」

      反正他肯來就行,風衷道:「他們很好,還沒餓。」

      曦光臉上一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扯著手裡的鞭子,環顧山洞:「你真嫁了?」

      風衷急得不行,扯住他衣袖:「哪裡顧得上嫁啊,他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來得正好,能不能帶你的龍來施一場雨?只要一場,夠他們撐過這幾日就行。」

      曦光的臉色稍有緩和,忽而瞥見洞外斬賀藏頭露尾,悠然負手道:「可以啊,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你。」

      風衷震驚地看著他:「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為了凡人連嫁人都可以,親我一下怎麼了?」曦光扭頭就走:「不願意算了。」

     「等等!」風衷攔住他,咬了咬脣,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可以了吧?」

      曦光指指另半邊:「這邊呢?」

     「曦光!女媧大神叫你來助我,你就是這麼助我的?」

     「哦,那算了。」曦光繼續往前走。

      風衷一把扯住他,狠狠瞪他一眼,又踮腳在他那半張臉上親了一口:「這下可以施雨了吧?」

      曦光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悅,忽然捧著她的臉就吻了下來,風衷嚇了一跳,想往後退,卻被他扣得死死的堵去了墻壁上。

      足足吻了許久,退開時他抵著她的額頭,氣息微亂:「再加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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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大:有這麼無恥的主人嗎?一個啵啵就把咱倆給賣了。

      龍二:為了東君的性福,我也是拼了。

      曦光:那可不是一個啵啵啊,愚蠢的龍類=__=

      斬賀:……你們有考慮過我這個圍觀者的感受嗎?都沒水喝了還被餵狗糧,人性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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