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天如玉 -【種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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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in11 發表於 2016-9-12 05:56 PM

第90章 人皇

      天光熹微,白茫茫的霧氣從湖面上退去,湖水漸涼,風衷卻絲毫感覺不到,只覺得渾身發熱,趴在岸邊軟綿綿的似脫了力。

      曦光自背後覆過來,將她攬在懷裡,下巴抵在她肩頭,聲音沉沉醉人:「累了?」

      風衷瞥了他一眼,一夜折騰,竟然絲毫沒有疲態,明明是個凡人,體力倒是好的很。她輕輕哼了一聲,不予理會。

      曦光的手指在她身上慢慢揉捏,一寸一寸,力道恰到好處:「沒累啊,那……」

      風衷情不自禁發出一聲喟嘆,根本沒在意他那意味深長的尾音,下一刻就又著了他的道,咬著脣扭頭瞪他:「你……居然又……」

      曦光簡直要化在她春水瀲灩的眸光裡,湊過來就叼住她了的脣,什麼也沒叫她說出來。

      直至天光大亮,方才鳴金收兵。

      風衷被曦光抱在了懷裡,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醒來時早已不知過了多久。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躺在曦光的懷裡,天衣鬆散地披在身上,坐起身來看了看他,他身上的布衣已經半乾,在這岸上的軟草間睡得正香。

      風衷輕手輕腳的地將天衣穿戴整齊,起身走去湖邊時腳下還有些虛浮,不禁扭頭瞪了一眼曦光,沒想到他居然醒了,正枕著手臂好笑地看著她。

      風衷羞憤難言,白了他一眼,臨水而坐,洗了把臉,散開的長髮垂在胸前,她用手撥了撥,整理齊整了才又起身走了回去,朝曦光招了一下手。

      曦光懶洋洋地往她身邊挪了挪,徑自在她膝頭躺了下來:「正好我有些累了,你給我揉揉。」

      風衷順手掐了一把:「活該。」

      曦光捂著肩頭嘶了一聲:「還不是你害的,怎麼說我活該呢?」

     「什麼叫我害的?」

     「誰叫你如此撩人。」

     「……」風衷又掐他一把,知道他沒臉沒皮,乾脆閉口不與他說這些,手在他身上細細探了下去。

      掌心的生氣源源不斷送入曦光體內,他舒服地閉上了眼,還真以為風衷是要給他揉捏呢。然而不過片刻,風衷便收回了手,舒服之感戛然而止,他疑惑地睜開眼睛:「怎麼了?」

      風衷托著腮,側頭凝視著他,眉心微蹙,發梢掃在他臉側也未察覺:「奇怪,我還以為你回來了,元神就該完整了,為何還缺了一點?」

      曦光這才知道她方才是在檢探自己的元神,也有些意外:「難怪我還有些記憶未能回來,原來是元神還未完整。」

     「其實只是缺失了一小部分,不細查的話很難察覺。只是你的多重身如此特殊,要恢復完整元神並不難,為何會少這一小部分呢?」風衷百思不得其解,將所有的原因都思索了一遍,仍然找不到源頭。

      曦光抬手揉了一下她的眉心:「慢慢來吧,不用急。」

      風衷拉回思緒,抬頭望瞭望天,今日天氣有些陰沉,但也看得出時候不早了。她拍拍曦光:「都這時候了,快出去,既明也不知道回青丘沒有。」

      曦光坐起身來,邊整理衣裳邊笑道:「他可是繼承了多重身的天神,你還擔心他出事?」

      話雖如此,風衷還是不放心,畢竟眼下極魔邪物都要現世了,不得不小心。

      她收拾妥當,又對水照了照才放心。抬手拂開結界,外面卻是一片昏暗,她錯愕地轉頭看了一眼,曦光的神色也變了,繫緊腰帶,快步走了過來,擋了她一下,當先走了出去。

      繞過山峰背面才發現整個不合關的山谷之中都已經一片昏暗,滿山谷都充斥著沉沉而來的煞氣。

     「既明!」曦光喚了一聲,卻沒得到回應,忙對風衷道:「你去找既明,我去柵欄院那裡看看。」

      風衷知道他身上有靈氣護體,卻還是拉住他在他周身鍍了一層結界,這才放心讓他去。

      曦光轉頭往柵欄院那裡跑去,風衷手中幻化出龍桑杖,一杖掃出去,生氣震盪開了四周的煞氣,但很快它們又聚攏而來,無論是氣勢還是威力都遠勝當初。

      她飛身上了山峰,從高處看才發現這煞氣別處都沒去,只在這山谷之中徘徊,心中便有數了。

      當初她以女媧之力護住了凡人們,郁途多年無法動他們分毫,如今卻又再度用這煞氣來襲擊湯谷,只怕是離放出極魔邪物之日不遠了。

      山峰四周的陣法接連亮起光芒,風衷閉眼豎指,腳下萬物齊發,生氣暴漲,席捲而下,灌入那幾道陣法之中。瞬間四周起了變化,陣法開始吸納煞氣,源源不斷地置換出生氣。

      眼前煞氣漸漸稀薄,景象總算可以看清楚些了,她四下看了看,忽而感覺到了一處生氣探到了既明的氣息,連忙掠了過去,落在那山頭上,就見大石後方蹲著一身火紅的成年窮奇,對面不出一丈遠便是被龍大龍二身軀盤繞著的既明,彼此大眼瞪小眼地還在互鬥。

     「既明!」

      她一呼喚,既明就立即收斂了脾氣,跑了過來撲進她懷裡,連帶衣襟裡那圓滾滾的封印一下撞在風衷身上。

      風衷將他抱了起來:「你們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光景了,還有空在這裡胡鬧!」

      龍大龍二抬頭一看,驚訝地發出了龍嘯來,窮奇也不禁對著天吼了一聲。

      龍大趕緊解釋:「種神見諒,我們先前還離開去送了一下太陽,回來後都待了好久了,並沒有見到這煞氣,似乎是剛出現的。」

      風衷聞言稍稍鬆了口氣,剛出現的就好,應當危害還未施展出來。

      既明擔心她又發火,萬一要跟揍他父親一樣揍他可怎麼好,乖巧地摟住她脖子,吧唧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母親不要生氣,我不鬧了。」

      風衷摸摸他腦袋,從他懷裡取出那個圓鼓鼓的封印來:「你要真乖就聽母親的話,回青丘去,這裡不安全,好不好?」

      既明不情不願地在她身上蹭了蹭:「我不想離母親那麼遠。」

      青丘離湯谷夠近的了,他居然還嫌遠。風衷沒辦法,朝背後的茫茫大海看了一眼:「那你去東海上等著,那裡可以捕到大魚妖,你去捕來給凡人們吃好不好?」

      窮奇一聽有吃的就高興,竄過來嚎了一聲。既明覺得那裡不遠,又好玩,也很樂意,但不願意帶窮奇,衝牠揚了揚小拳頭,又在風衷臉上親了一口:「好。」說著跳下地去,跑到了龍大龍二跟前。

      風衷衝二龍點點頭,龍大龍二憂心忡忡地往山谷下看了一眼,帶著既明往東海去了。

      窮奇對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吼了一聲。

      柵欄院裡忽然傳出明夷的哀嚎,風衷拍了一下窮奇,當先躍了下去,飛身落去柵欄院內。

      山谷裡的煞氣已經被陣法吸納的差不多了,但情形遠沒有這麼簡單,柵欄院外聚集了一群凶獸,古怪猙獰,風衷出身上古竟然也從未見過,此刻牠們全都虎視眈眈地圍繞在院門邊。

      斬賀一手攬著明夷,一手握著弓箭,脖子上那塊補天石的碎片透著女媧之力的點點光芒。明夷的胳膊上被咬了一口,半邊身子都鮮血淋漓,蒼白著臉卻還警惕地看著院門。

      其他凡人也都大同小異,男人們擋在女人們的身前,一張張黝黑的臉上全是汗水,雙脣卻又都有些發白。

      曦光擋在他們身前,手中握了根軟鞭,身上的靈氣已經被逼了出來,渾身金芒熠熠,一眼看到風衷過來,自然而然地將她往身後攬了一把:「既明找到了?」

      風衷順手在院子周圍布上結界,手中龍桑杖幻化出來,抵在明夷身上,一邊回答道:「我讓他去東海了,甘淵神女時刻注意著湯谷,一定會留心到他。”

      曦光沒來得及多說,那群妖獸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襲擊,一個一個撞擊在結界上,有的甚至能衝入結界。他手中的長鞭揮了出去,靈氣附在其上,雖然吃力,卻也抵擋住了一波。

      明夷止了血,有所好轉,喘了口氣道:「斬鄂,你走吧,這裡危險……」不管是出於對自己孩子的關心,還是對天神的敬重,這話都是希望他不要冒險。

      乘雷心大,咋咋呼呼地道:「那怎麼行啊,斬鄂如今這麼能幹,又是人皇之子,他走了誰帶領我們對付妖怪啊!」

     「沒錯,斬鄂是新的人皇,還驅逐過龍,我們該跟著他!」年輕人當中也有附和的。

      曦光笑了一聲:「也好,那我就效仿一下伏羲大神做一回人皇,也不枉費女媧大神將她膝下心愛的種神婚配與我了。」

      風衷貼近過來一杖揮開一個撕咬過來的妖獸,皺著眉道:「這位人皇,你看看清楚,這次的妖獸可不好對付。」

      那些妖獸被輕而易舉地打退,卻絲毫沒有受傷,無論是鞭子抽打過去還是龍桑杖中的生氣刀鋒一般掃過,牠們的身軀被割裂開也能瞬間復原,因為這些身軀便是由煞氣形成的。

      煞氣已經可以凝為實物,她的推斷沒有錯,極魔邪物距離現世不會太遠了。而一旦現世,就連創世神的神力都要忌憚,這對整個三界而言都是一場浩劫。

     「嘖,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嘴上是這麼說,曦光臉上卻沒有半點驚慌的意思,眼睛盯著那些衝撞結界的妖獸,歪頭湊過來對她道:「凡人的力量也傷不了牠們,你這個女媧後人倒是幫幫我,我可是你要保護的人皇啊。」

      風衷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在他身上渡入神力。

      曦光與她力量契合這點至今未變,接受了她的神力果然周身金芒強盛,一鞭揮出,竟揚出了日火,妖獸們後退開去,足足退了數十丈遠,散在周圍未再接近。

      凡人們都大受鼓舞,恨不得追出去,被風衷攔住:「不要管牠們,這些妖獸連接著遠處的煞氣,看它們有何動靜再說。」

      乘雷聽話地點了點頭,轉身就拍了一下曦光的肩:「你小子如今說話氣勢都變了,不過長能耐了,真本事!」

      曦光訕笑,瞥了一眼明夷,她眼光複雜,也沒說什麼。

      妖獸們沒再接近,但也沒有遠離,看模樣似乎不把這些凡人解決就不打算走了。

      大家都繃著根弦,做了東西吃,卻淡而無味,休息也只敢靠在屋門口,手邊始終放著武器,儘管對於這妖邪之物並無多大用處。

      曦光草草吃了些東西,就坐在院中守著,到天黑時分終於有了些倦意。

      風衷雖然刻意沒有驅逐這些妖獸,卻也防範著在四周走了一圈,回來後挨著他坐下,他竟還有閒心打趣:「想必這是在報應我昨天不知節制,現在才叫我沒得休息。」

      風衷左右看看,其他人沒注意他們,料想這露骨之言沒被聽見,這才放心。

      她故意往曦光身邊挪了挪,曦光順手就攬住了她,那身上的生氣傳去了他身上,舒適安寧,他疲乏難當,靠在她肩頭就睡了過去。

      時已入夜,四周山壁亮著的陣法照著那些影影綽綽的妖獸,牠們從頭到尾都分外安靜,偶爾會走動一兩步,與這裡始終對峙著。

      一直到天亮時分,風衷盯著它們未有片刻鬆懈。

      今日天色比昨日更加陰沉,院外那群古怪的妖獸忽然一隻一隻消彌了身形,化為煞氣往遠處飄去。風衷看過去,正是東北方煞氣封印所在的方向,那裡的半邊天空都已經黑沉沉的一片。

      她的胸口忽然閃耀出一陣黃光,經久不息,整間柵欄院都被照成了暈黃的一片,直到快把院子裡熟睡的凡人們驚醒才又黯淡下去。

      風衷心中了然,果然,對付這些煞氣的嘍囉並無意義,時間久了還會被拖住,真正該對付的是郁途。

      她側頭看了一眼曦光,手心一攤,那根神骨靜靜地握在了她手裡。

      沒有完整的元神,很難保證他還能不能順利重登天神之位,但已經到了這緊要關頭,唯有碰一碰運氣了。

    「曦光。」她輕輕搖了搖他。

      曦光睜開了眼睛,聲音還帶著慵懶的嘶啞:「嗯?」

      風衷道:「我怕你會疼,要怎麼才能讓你不注意?」

      曦光尚且有些沒清醒,半眯著雙眼,勾著她後頸在她脣上啄了一口:「親我就行了啊。」

     「原來這樣就行啊……」風衷又左右看了看,其他人都還沒醒,於是低下頭吻住了他,輕輕一舔,觸到了他的舌尖。

      曦光渾身一顫,扣住她的肩頭,雙脣用力反壓了回去,愈發激烈地追逐起她來。

      風衷快要喘不過氣來,連忙凝起精神,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握著神骨,重重插入他後頸。

      曦光一聲悶哼,脣下用力,不慎咬破了風衷的下脣,連忙退開,軟軟地躺在地上,痛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如紙:「這……是什麼?」

     「你的神骨。」風衷抹了一下脣瓣,捧著他的臉道:「你忍忍,說不定可以熬過去,那就能恢復神力了。」

      曦光一手緊握成拳,塞在脣邊,疼得說不出話來。

      風衷心疼地皺著眉,胸口又浮現出那陣黃光,她起身朝東北方看了一眼,又看看曦光,捏了捏手心,衝出結界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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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風衷:曦光,我怕你疼,要怎麼轉移你的注意力啊?

      曦光:憋說話,吻我!

      風衷:那我開始啦。

      曦光:等等,你想幹嘛?

      風衷:揍你啊。

      曦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3 05:02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3 05:03 PM 編輯

第91章 歸位

      夜深人靜,青丘族長的住處卻還懸著碩大的夜明珠,整間屋子被照得亮若白晝。

      涂山奉坐在案後,對著落在案頭的那隻飛鳥皺著眉。青玄早已回了蓬萊,恐怕此時也已收到傳信了。

      門外忽然鈴鐺輕響,涂山秀秀提著衣擺跑了進門。

     「涂山奉,你看到既明沒有?」

      涂山奉的手指無意識地捻著一撮銀髮,聞言才回神:「你不是看著他的麼?」

     「我找不到他了!」涂山秀秀急得跺了一下腳。

     「東君的那兩條龍呢?」

     「也不見了!」

      涂山奉不慌不忙端起面前的仙露飲了一口:「那就是一起走了,你有什麼好慌張的。」

      涂山秀秀愣了一下,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氣得又跺一下腳:「這兩個混賬龍,一天到晚的跟我搶既明!」

      涂山奉屈指敲了敲桌案:「你要記清楚,既明不是你的孩子,是種神和東君之子。」

      涂山秀秀才不理會這些,她就是要寵著既明,誰能管著她?翻了個白眼要走,忽然注意到他桌案上停著的傳信之鳥,又走回來看了看,伸指在鳥身上一搭,頃刻間便接收到了風衷傳來的內容,她驚嚇般收回了手:「極魔邪物要現世了?」

     「嗯……」涂山奉看她一眼:「極魔邪物現世,三界誰也責無旁貸,涂山一族必然也要出手,倘若我有意外,你來繼任族長吧。」

      涂山秀秀臉一白,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胡說什麼呢,你要是那麼容易死,未免顯得我們涂山氏太沒用了吧!」

     「畢竟是極魔邪物,連創世神和上古神都難以掌控,與之對抗是生死難料的事。」涂山奉嘆了口氣:「你要不願意就算了,好在東君的分身涂山十方也是個人物,實在不行就讓他來做族長吧。」

      他居然還一本正經地規劃起來了,涂山秀秀簡直要氣死了:「涂山十方也不行,就你適合做族長,你一定要活著!」

     「可是你不是說他才算是真正的九尾狐,還一直很嫌棄我?」

     「我那都是說說的,反正你不能死,奶奶我見不著了,要是連你也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她說著眼眶都濕了。

      涂山奉帶著笑乾咳一聲:「行了,我也只是說說,你回去吧。」

      見他這麼雲淡風輕的,涂山秀秀頓時覺得丟了臉,抹了一下眼睛,扭頭跑出了門。

      她前腳剛走,涂山奉就起身收拾了一下,又叫來了幾個族人,將族中的事務都一一囑咐了一遍。

      忙完已是深夜,他靠在窗口一直等到天光破曉,發覺東北方天際黑沉沉的一片,起身朝外走去。

      出門招來雲頭,剛剛舉步登上去,斜刺裡衝出來一道人影,攜帶著鈴鐺的脆響,躍上來扯住了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涂山秀秀身上系著件黑披風,生生將那張嬌俏的臉襯出了嚴肅來。

      涂山奉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早就等在這裡了?」

     「風衷都傳信來了,你肯定會去的。」

     「你去了能幹什麼?」涂山奉拂開她的手指,把她往下面推了推:「回去吧,族裡多的是事情,你要守著這裡。」

     「我又不是為了你去的,我就是想去找既明,萬一要是你真死了,順便再給你收個屍。」涂山秀秀在雲上一坐,這話說得居然有些生氣。

      涂山奉無奈,揮了一下手,雲頭往東北方飄去,速度極快。

      很快便到了東海附近,老遠就看到一個身著黑衣的小小身影在海上跳來躍去,海裡還時不時穿梭著兩條青龍。

      涂山秀秀一眼看見,連忙別過臉去當做沒看到。

      涂山奉瞥她一眼,朝下方指了指:「你要找的既明就在下面,去吧。」

     「我、我用不著去了,你看看那是誰,輪得到我去照看既明嗎?」

      下面海水翻湧間,浮上了一座一座的甘山,山巔之上遙遙站立著衣帶當風的身影,一身蔚藍,必是甘淵神女無疑。

      涂山秀秀哼了一聲:「反正我都走到這裡了,還是勉為其難陪你走到底吧。」

      涂山奉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側過頭看著她:「你這話說了可是會叫我多想的。」

     「啊?」涂山秀秀轉頭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麼。」涂山奉如往常一般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雲頭攜帶著仙氣遠遠飄了過去,已經引來了海面上甘淵神女的注意,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轉到了海上那抹小小的身影上。

      既明追著個大魚正歡,還指揮兩條龍去前面幫他包抄,不想二龍匆匆到了前面就停在一座山頭上不動了。

      他很不高興,腳點著海面奔跑過去,氣得叫喚:「我的大魚都跑啦!」

      龍大龍二尾巴繞到他身後,把他往前一推,衝著山巔上立著的甘淵神女伏低身子:「女王來得正好,這就是您的孫兒既明。」

      甘淵神女早就看了半天了,輕盈地從山巔躍了下來,卻沒有靠近。雖然她身上的煞氣得了萬山泥的壓製,比起以往好了許多,但還是怕沾染到小孩子身上,隔了數丈看著既明,嘴邊帶著淺淺的笑。

     「與曦光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可我倒覺得方才那追魚的氣勢挺像種神呢。」

    龍大龍二連連附和:「對對,女王說的太對了。」

    既明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甘淵神女:「你認識我嗎?」

    「我是你的祖母啊,當然認識你。”

    「祖母是什麼?」

    「祖母就是你父親的母親。」

      既明歪著脖子仔細想了一下,終於明白了:「哦,可是父親都是大人啦,祖母怎麼還這麼年輕啊!」

      甘淵神女掩口而笑:「這小傢伙怎麼這般嘴甜,比他父親小時候討喜多了。」

      龍大龍二依然猛點頭附和:「女王說的是,他都把周圍的人全給哄服了。」

      甘淵神女笑得更開心了,下意識地朝既明走了兩步,又連忙縮回了腳。

      既明忽然自己跑了過去,龍大龍二想攔已經來不及,他直衝到甘淵神女面前,牽住了她的手:「祖母怎麼不跟我們住一起?」

      甘淵神女想要退避,卻被他緊緊扯住不放,只好耐心寬撫他:「祖母暫時還不能跟你們住一起,等你長大了就可以了。」

     「那我祖父呢?」

     「你祖父……等你長大也會回來的。」

     「那我什麼時候長大啊?」

     「快了。」

      雖然生而為神,但畢竟也是孩子,哄小孩子只要拿長大來做藉口總是沒錯的。

      龍大龍二正暗自感慨,忽然聽到一陣清亮的笛聲,俱是一愣。

      甘淵神女也抬起了頭,朝湯谷方向望了過去:「那是曦光的引龍訣?」

      天空被一分為二,西南方那半邊濃雲翻滾,如雪透亮,東北方卻像是遮上了一層黑霧,越靠近越有伸手不見五指的趨勢。

      風沙狂卷,飛沙走石。風衷落在了封印的高台旁,身上飄逸的天衣被吹得翻卷不息。

      十根神柱上都有或深或淺的裂紋,原先只要稍微有些動作便會亮起的神光也沒了,看起來就是十根普通的柱子,而當中的高台已經隱隱被煞氣纏繞,封印根本壓製不住了。

      風衷抬頭望瞭望天,原本傳的信早該到了,神仙們卻並無下界的動靜。她將龍桑杖在眼前一豎,生氣凝起一束,直沖天宇,唯有靠撞擊天鐘傳信召集他們前來了。

      然而生氣剛剛衝上去不久就被一陣煞氣反壓了回來,甚至還震得龍桑杖都晃了一晃。

      風衷心中一沉,怎麼也沒想到煞氣已經有了這般造化,連傳去天界的音信都能截斷,想必目標早已直指天界了。

      拔出龍桑杖朝高台揮去一擊,纏繞在那裡的煞氣頓時收斂,退回了地下,她立即飛身上了一根神柱。

      甫一坐定,原先已有碎裂之態的神柱便穩固如初,風衷又凝神結法,神柱上終於重新亮起了光亮。

      背後忽然傳來了狐仙的氣息,風衷轉頭看去,涂山奉已經到了跟前,霍然將涂山秀秀揮下雲去,躍上了她旁邊的神柱。

     「涂山奉,你想摔死我嗎!」涂山秀秀氣得在下方仰著頭衝他大喊大叫。

      涂山奉恍若未聞,盤膝坐下,對風衷道:「當初九齡族長之母也曾在此封印極魔邪物,我今日前來,算是承襲她的遺志了。」

      風衷點頭:「你來的正好,穩固封印的神力越多越好。」

      涂山秀秀居然又躍了上來,在涂山奉身旁的神柱上氣呼呼地坐了下來:「要繼承遺志也是我,你是我家裡什麼人啊,要你來繼承?」

      涂山奉瞥著她:「要是連你也沒了,誰給我收屍?」

      涂山秀秀剛要罵他,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怎麼我一來就聽到這麼不吉利的話啊?」

      對面青影一閃,青玄穩穩地落在一根神柱上,提著衣擺坐下,衝風衷指了指:「風衷如今仙神一體,神力有增無減,你們竟還擔心這麼多?」

      涂山秀秀「呸」了一聲:「鬼才擔心他!」

      青玄撇了一下嘴:「都這時候了你們倆還打情罵俏,真不愧是九尾狐。」

      風衷正蹙著眉想勸架,聞言一愣:「這是打情罵俏?」

      青玄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虧得你有個姻緣啊,不然就你這樣的,生得再動人也是個孑然一身的命!」

      涂山秀秀根本沒反應過來,還探頭過來打趣風衷:「有東君那不正經的在,豈會叫她孑然一身呢?」

      風衷瞪她一眼:「眼下不是玩笑的時候,趕緊穩固封印是正事。」

      涂山秀秀吐吐舌頭,乖乖坐正,凝神結印。

      風衷對青玄道:「煞氣對天界有所防範,消息難以傳達,你感應青離,讓他速速去天界通知諸位神仙。」

      青玄應了一聲,閉上了雙眼。

      身下的幾根神柱都接連亮起了神光,風衷以神力連接光亮,希望能將其他神柱都催出封印的神光來,但光亮剛延伸出去便被一陣煞氣打斷了。

      下方深底已然感受到了外面的動靜,郁途的聲音傳了出來:「就憑你們幾個,也想重新封印這裡?」

      風衷聽音辨位,龍桑杖擲了出去,刺入高台邊沿的地面,下方傳出他的悶哼。

      地面倏然裂開,郁途飛身而出,白影攜帶煞氣,朝她呼嘯而來。

      神柱剛剛有所復原,風衷不能輕易動彈,端坐著巋然不動,周身生氣流轉不斷,神光映照著她的眉眼,冷肅地看著由下至上掠來的郁途,手腕一動,龍桑杖從他背後刺來。

      郁途轉身避開,身形一閃,再現身已經在幾人對面空著的神柱上。

      涂山秀秀一下站起身來:「就是你害了我奶奶,跟你拼了!」

      涂山奉甩去一道仙氣束縛住她,壓著她坐了回去:「小心封印。」

      郁途根本沒看別人一眼,從頭到尾就只盯著風衷,身形一動又襲了過來,一手扣住她的肩頭,手下卻像是捏到了水,風衷的身形虛實難辨,根本就是個幻影。

      他眯了眯眼,猛然轉頭,風衷已自他背後襲來,龍桑杖掃過了他的身軀,氣勢迫人,然而卻像是掃過了一陣霧氣,瞬間他的身軀又恢復了原樣。

     「你我彼此彼此。」郁途冷笑著消隱在煞氣之中,黑暗包裹而來,連咫尺情形也難以看清。他不知從何處發力,竟然將神柱上的幾人全都掀了下去。

      神柱上的光芒接連暗淡,柱身發出哢哢碎裂的輕響,只有風衷還穩穩站著,手中龍桑杖亮起光芒,劃破了這陣黑暗,橫掃過去,逼得他不得不現身。

      郁途果然現了身,立在對面的神柱上,身形若隱若現,俯身一掌拍在了神柱上,碎裂聲更清晰,地底傳出一陣獸吼,震人心魄,周圍不禁顫了幾下。

      青玄的聲音從下方傳了過來,隱隱有些慌張:「糟了,只怕來不及等神仙們趕來了。」

      風衷咬牙,朝下方躍了下去,一杖刺入地面,下方頓時安靜下來。

      但不過一瞬,震顫愈發激烈,大地像是要被掀開一般,一陣又一陣的力道自下往上衝撞而來,身側陰氣席捲,郁途也趁機襲了過來。

      忽聞一聲龍嘯,身旁的黑暗被割開了缺口,強烈的日光滲透而入,照射在眼前,逼得郁途抬袖遮眼,退避三尺。

      兩條青龍盤旋而來,後方車駕上曦光迎風而立,黑衣當風,手腕一振,長鞭甩了出去,日火蔓延,卷走了四周的黑暗,眼前頓時清朗起來。

      風衷仰頭看著那道身影,黑衣烏發,一如當初,心中喜不自勝,飛身而上登入他的車駕。

      曦光順手將她攬在懷裡,掃了一圈下方:「還好,歸位不算晚。」

-------------------------------------------------------------------------------------------

      小劇場

      風衷:為什麼你能熬過來啊?

      曦光:一想到熬不過來可能還要被你再插一次,就默默地熬下來了。

      風衷:……

      曦光:哼!你這是家暴!

      風衷:……

      曦光:嗷,小夥伴們,我肥來啦,想我沒有?

      郁途:鬼才想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3 05:27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4 03:04 PM 編輯

第92章 對決

     「東君!」涂山秀秀剛被涂山奉帶著躍上神柱就叫了出來,這般架勢,怎麼看都是以前那個東君又回來了。她高興地差點要跳上前去,被涂山奉握緊胳膊才沒能得逞。

      青玄跟著躍上旁邊的神柱,也是一臉的驚喜,未及開口,低頭看到下方又有煞氣席捲,神色一凜,手中幻化出劍來,揮去劍氣逼退了它們。

      郁途隱在煞氣之中冷冷地看著上方偎依在一處的二人:「多重身果然厲害,叫我刮目相看。」

      話音未落,煞氣呼嘯而至。

      龍大龍二被卷過來的煞氣嚇了一跳,連忙避讓,風衷卻推開曦光迎了上去,揚手揮出一掌,整個高台都籠罩下了一層結界,格擋開了呼嘯的風沙,也將煞氣全都束縛在了高台附近。

      郁途的身形在煞氣中若隱若現,游走在神柱之間,所過之處接連傳出碎裂之聲,大地愈發劇烈地震顫,地底深處的嘶吼更加張狂,聽來猶如近在耳邊。

      涂山秀秀已經臉色發白,涂山奉緊皺著眉拍了一下她的背,躍去旁邊的神柱上盤膝坐了下來。她穩了穩心神,也跟著坐了下來。

      風衷落去神柱上,青玄在斜對面的神柱上坐下來前衝她點了一下頭,應當是青離已經聯繫上了天界的神仙們。

      曦光叫龍大龍二去遠處待命,落在了風衷身邊,長鞭一甩揮退了一陣試圖接近的煞氣,一面在下方搜尋著郁途的身影一面低聲道:「極魔邪物要現身還需要些時間,郁途是想拖住我們好破壞封印。」

      風衷點頭:「天界神仙趕到之前,僅憑我們很難穩固封印。」

      當初十位上古神才勉強封印住的地方,其中艱難自不必說。

      曦光左右看了看,縱身躍去旁邊的神柱上,那根神柱忽然溢出亮光,混著五彩光芒,他低頭看了一眼,笑道:「這正是家父當初所在的那根神柱,我們這幾個的確是少了點,不過好在我帶的幫手多啊。」

      話剛說完,他雙臂一抬,身體裡分出了四道身影,分別躍去了四根柱子上,施施然落座。

      十根神柱一下有了九個神仙坐鎮,涂山秀秀剛剛興奮地拍手叫好,煞氣就順著神柱朝那幾個分身撲了上去。

      風衷掐了掐手指,窮奇的怒吼聲頃刻間傳了過來,火紅的身影衝開煞氣竄到下方,雙翅一扇,擋開了一陣煞氣。

      不合老祖揚琴一揮,敖十三的長槍已經刺了下去,逼出了煞氣裡藏身的郁途,他貼著高台站著,凄白的長袍纏繞著黑沉的煞氣。

      涂山十方手裡的玄鐵摺扇揮去一陣勁風,郁途迅速一閃避開這一擊,頭上的帷帽被掀開,露出雪白的長髮和慘白的臉,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冷笑:「極魔邪物似乎極其喜歡東君的多重身,你這樣露面,它會更加迫不及待地要現世的。」

      風衷想起煞氣總是主動襲擊曦光,心思一動,當下手指在龍桑杖上一劃,血珠溢出,被她混入方才布下的結界。

      結界上光亮一振,分出幾縷沒入了神柱上的身形之中,女媧大神的靈血入了諸位神仙體內,煞氣果然有所忌憚,但似乎還帶著不甘心,全都纏繞在曦光和四道分身下的神柱上不願退去。

      曦光仿佛沒看見一般,穩穩地打坐結印,視線往風衷身上一瞥,卻見她擰著眉看著自己,不禁笑道:「我家夫人就是心疼我,都這時候了眼裡也只有我呢。」

      風衷蹙著眉心:「你小心些。」

     「那是自然,否則真出了什麼事,豈不是要叫你被別人覬覦了去?」他說著朝下方掃了一眼,正對上目光森冷的郁途,驀地甩出一鞭。

      日火燒了過去,郁途的身影卻忽然不見了。

      風衷知道郁途的脾氣,受到這樣的挑釁,勢必會出手。一手握著龍桑杖,目光注意著曦光周圍,凝神戒備,忽然背後一涼,轉頭卻見郁途朝自己襲了過來。

      剛到跟前,靈血混著的生氣震懾而出,郁途被震開,摔了下去。

      風衷趁機一躍而下,龍桑杖刺出,他身形一動,龍桑杖刺進地面,離他肩頭堪堪幾寸。

      郁途忽然躍起,閃至她身旁,朝上方瞥了一眼,低聲說出的話幾乎已是咬牙切齒:「夫人?你護著他的凡體也便罷了,居然還嫁給了他,就因為他有多重身,能對付我?」

     「荒謬,對付你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那就是你對他動了真情?」郁途面容憤怒地有些扭曲:「只愛蒼生的種神竟然也會有男女真情了?」

     「與你無關。」

      風衷屈指抵在他肩頭,剛要發力,腳下地面忽然起了變化,猶如濃漿一般,纏繞住了她的小腿,試圖將她往下拖拽下去。

      她一手揪住郁途衣領:「原來是你的詭計。」

      郁途昂著頭避開她的接觸,生氣使他面容越發蒼白:「你的生氣會助長他們的神力,留你在這裡只會壞我好事。」他一掌拍向地面,大地裂開,風衷被下方的力道扯著往下拖去。

      不合老祖的琴聲拂了過來,卻被裂口中竄出來的煞氣擋了回去。

      下方越來越多的煞氣開始往上面竄來,撲向上方封印的身影,風衷空著的那隻手揮了一下龍桑杖,壓下了那陣煞氣,那煞氣便轉頭撲向了她,將她渾身纏繞的嚴嚴實實,拖拽著她往下拉去,窮奇剛撲過來就被掀開了。

      曦光指使分身原地坐定結印,迅速躍了下來,長鞭甩出,纏住了風衷的手腕,跟著被拖入了深底。

      風衷被拖了下去,卻有生氣震盪上來,地面上殘餘的煞氣倏然間全都被壓了下去,大地恢復平整,就連極魔邪物的狂吼都被壓製了。

      窮奇在高台附近怒吼轉悠,又時不時不斷地刨地。

      青玄朝下方看了一眼,若非見牠有此舉動,簡直要以為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涂山秀秀憂慮地望向涂山奉:「怎麼辦?」

      軒卿在斜對面接話道:「我以傀儡術感應,風衷並無大礙,但也不知身在何處。」

      涂山奉問:「連東君本體也不知她身在何處?」

      軒卿看他一眼:「我跟曦光就等同一體,我不知道,他自然也不知道。」

      不合老祖道:「裡面交給種神和本體就行了,老夫以為當務之急還是該迅速結印,阻止這極魔邪物現世。」

      說話間忽然天空傳來了清亮的鳥鳴聲,青玄長長地舒出口氣來:「可算來了!」

      頭頂一抹青光乍現,落在青玄身旁,正是青離,他左右看了看,就見到了眼前四道分身。

      分身同時現身,還都帶著仙氣,他頓生驚訝:「曦光歸位了?」

      涂山十方鼻中不輕不重地哼哼了一聲:「是啊,本王也回來了,是不是很高興啊?」

      青離冷著臉沒答話。

      青玄端坐著,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神仙們呢?」

      青離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祥雲翻卷,雲上站著十來位神仙,打頭的竟然是岐雲。

      剛落地便一眼看到神柱上的敖十三,再看看其他幾道身影,岐雲訕笑了一下,轉頭就想跑。

     「回來。」敖十三斜睨著他:「好好出力,不然咱們的賬有的清算的。」

      岐雲只好又折返回來,飛身躍上一根神柱,笑呵呵地道:「唉,在下也有犯糊塗的時候,還不都是為了留後嘛。」

     「留你的後有什麼用,還不如給青玄留後,是吧青玄?」敖十三衝青玄擠眉弄眼,一臉膩歪。

      青玄臉一紅:「你再這樣我就告訴風衷了!」

      青離冷哼一聲,飛身去了另一根空著的神柱。

      敖十三挑挑眉,閉上眼不做聲了。

      青離通知的急促,來的神仙並不多,好在都算是佼佼者,圍繞在下方外圍,繞了一圈,穩固了風衷的結界,防止煞氣往外蔓延。

      執法神也現了身,但其實他是來追捕郁途的,此時也上了上方神柱,剛好湊夠了十位,與眾人齊心結印。

      落在下方深底的曦光已經通過分身已經得知了外面情形,卻並沒有完全放心,他揚手浮出一團日火,照亮了眼前,周圍皆是一片昏暗,手中的長鞭還纏在風衷的手腕上,明明感覺自己就在她身邊,卻怎麼也看不到她。

     「曦光。」風衷忽然喚他。

      曦光連忙回應:「你在何處?」

     「郁途控制這煞氣極其嫻熟,已有斗轉星移之力,你我雖然看似在一處,但時間上已經被分隔開了。」

      曦光明白了,雖然身在一處,但卻在不同的時間裡,自然看不見彼此。

     「郁途想要做什麼?」

     「他想做什麼不重要,我卻早就想與他對決了。」風衷的聲音如風一般掠遠。

      曦光手中的鞭子忽然鬆了下來,是風衷自行揮開了手腕上的纏縛。他皺了一下眉,轉頭一鞭甩了出去,後方暗自接近的煞氣倏然退遠,暗影裡傳出憤怒的嘶吼,聲音卻有些遙遠。

      他心中一動,順著那聲音找了過去,按照郁途的做派,那裡應當正是風衷所在之處。

     「曦光神君?」上方忽然傳下來岐雲的密語,有些小心翼翼的諂媚:「你能歸位真是可喜可賀,我以前做了錯事,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等你出來一定盡力賠罪。」

     「別煩,我忙著助我家夫人呢,誰有空理你。」曦光傳音入密回去,身形早已消失在黑暗裡。

      風衷穿梭在重重煞氣之中,眼前不知身在何處,只知空曠遼遠,似乎永無盡頭。

      等停下來時,發現面前浮現著一簇一簇幽藍的鬼火,照著對面的郁途的臉也泛著藍幽幽的光芒。

      風衷將龍桑杖在身前一豎,陡然亮起光芒,照亮四下,一片荒涼,如在曠野,頭頂布滿了繁星,這景象虛實難辨。

      郁途的身後藏著一團濃厚的煞氣,裡面似乎包裹著什麼,不斷傳出可怖的嘶吼之聲。

      彼此遙遙相隔,冷眼對視,一時間仿佛回到了上古,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片對陣的莽莽荒原之上。

----------------------------------------------------------------------------------------------

      小劇場

      岐云:我們講道理,好好道個歉,你能不要朝我扔狗糧嗎?就你有夫人啊!

      曦光:你們上面那些單身狗憋說話,還真就我有老婆哼!

      軒卿:←_←

      敖十三:←_←

      不合老祖:←_←

      涂山十方:←_←

      涂山奉:看來我得努力了。←_←

      窮奇:噗噗噗噗!(呸呸呸呸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3 05:42 PM

第93章 生死

      對峙不過一瞬,郁途率先出了手。

      他的手心凝起了煞氣,眼前景象未變,氣息卻像是流動了起來,頭頂的繁星開始迅速的變換,背後的煞氣氣勢也愈發強烈,裡面的東西似乎隨時都能撕扯而出。

      風衷並起雙指在腳下一劃,生氣竄出去,所過之處亮光四溢,很快就繞在郁途腳下形成了一片陣法。

      郁途被困在當中無法動彈,手中煞氣揮了過來。

      風衷鎮定自若,一直等到那煞氣到了跟前,倏然身形一動,往前衝去。

      煞氣自然尾隨追去,她的身形在陣法中游走,不斷變幻,影影綽綽,煞氣被引得亂竄,悉數撞到了郁途身上,她又回到了原處,娉婷而立,仿佛根本沒有動過腳步。

      郁途忍住悶哼,嘴角卻還是沁出了血絲,抬袖拂去,臉上不動聲色,驀地雙袖一揚,身後黑霧漩渦一般卷起,似大門洞開,衝出了混沌界裡的妖魔。

      風衷橫杖於前,腳下草木齊發,如活物一般纏繞住妖魔們的雙腳,他們還未能接近便全都被生生拖拽入了地底。

      對付身為凡人的風衷,用爪牙尚且還能有些用處,而如今她已登仙,這些爪牙只不過是郁途用來轉移她注意力的罷了。

      風衷瞬間就感覺到了異樣,兩側已有陰氣凝成利刃襲來,她稍稍避讓,利刃刺入了她腳下,陣法頓時暗了下去。

      煞氣纏卷住風衷周身,她一轉頭郁途已到了面前,藉著煞氣格擋了生氣,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風衷卻並未掙扎,身上的煞氣悉數捲入她體內,又翻卷出來成了生氣。

      郁途已經防範著她的易死換生術,卻沒想到她還是施展出來了,手上被生氣灼得劇痛,撤開手時又被旺盛的生氣震開,直摔去煞氣前方。

      風衷身形閃至他面前,龍桑杖抵著他的咽喉:「將極魔邪物封印回去。」

     「我只會放它出來,不會封印。」郁途冷笑。

      風衷的龍桑杖又抵近一分,郁途蒼白的脖頸上被灼出了青煙。

      身後的煞氣猛撲過來,將郁途拽了回去。

      風衷連忙追了過去,豎起龍桑杖,藤蔓滋生而出,纏繞住郁途的雙腳,又將他扯了出來。

      剛要衝過去,他背後的煞氣中忽然顯露了巨大的獸影,看不清是什麼,只覺得龐大而可怖,迎面一陣邪氣卷了過來,氣息幾乎要叫她作嘔,不禁在一丈開外停下了腳步。

      那是由煞氣凝聚而成的獸形身軀,尚未真正成為實體,但氣勢已不同尋常。風衷握緊了龍桑杖,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巨大的影子。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種神,斷了她的後路,但要記著可別殺了她。」郁途立在巨大的獸影之前,衝著風衷冷幽幽的笑著,眼中鬼火陰惻惻的駭人。

      他的笑戛然而止,煞氣突兀地包裹住了他,一層一層將他緊緊纏繞了起來,背後獸影晃動,煞氣忽然開始鑽入他的身軀。

      郁途白袍的兩袖幾乎被撐得無風自鼓,冷冷朝後方瞥去:「我的話你沒聽到?」

      獸影不為所動,煞氣越來越多地往他身軀裡鑽去,身軀漸漸淡化,聲音裡帶著嘶嘶之聲,極其地不耐煩:「你太慢了,我已經等不及了,既然你無法解決了她,不如我替你出手,殺光所有生靈,毀了三界,那樣我就自由了。」

      郁途眼中幽光一沉:「連我也想用作載體,你是想反了不成?你若毀了三界,我還如何統治三界?」

     「那與我沒有關係,我只想毀滅一切。」

      郁途的神色不禁變了:「你想違背約定?」

     「我可不記得與你有過什麼約定。」

      獸影猙獰地笑了一聲,悉數沒入了他的身軀,郁途眼中鬼火頓滅,瞳仁泛出冷幽的墨黑,猛然朝風衷掠了過來,身後一陣煞氣如霧追隨,經過的大地被層層掀開,四周劇烈搖晃,甚至連頭頂的星辰都有了搖搖欲墜之感。

      幾乎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的手,風衷心神一震,喉中一甜,連忙疾退避開,原先所在之處已經被一陣煞氣撲來,恍若被焚燒過一般,隱隱可見一片焦土,留下了個巨大的深坑。

     「哈哈哈哈……」郁途發出狂笑,聲音卻不是自己的,夾著隱隱的嘶吼之聲,仿佛分外興奮。

      他的目標不只是風衷,所有可見之物,但凡它經過之處,煞氣便會席捲而至,掀開、撕扯、破壞,頭頂的星光黯淡了下去,到處都是飛揚的塵土和裂開的豁口,四周只餘下令人反胃的邪氣。

      似乎並未得到滿足,他又往上衝去,仿佛撞在了天幕上,天地搖晃,上方隱約傳出神柱碎裂之聲,他愈發張狂的大笑,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四周塵土碎石飛濺,幾乎叫人睜不開眼。

      周身劇烈震盪,風衷飛身而起,浮光掠影一般懸於郁途上方,豎指念動口訣,龍桑杖在眼前迅速畫下幾道,對著他當頭罩下一陣力道。

      郁途被力道重重壓了下來,外界神仙們齊心施展的封印也趁機施展而下,周圍沒了搖晃震動之感。

      受外力施壓,郁途眼中忽然幽藍浮現,似乎清醒了一些,抬手用力一掌拍向自己胸口。

      他吐了一口血出來,身軀裡傳出極其憤怒的一聲獸吼,煞氣從他身軀中鑽了出來,迅速凝為巨大的獸影,鋪天蓋地地朝他撲了過去。

      郁途甩去兩股陰氣纏縛住它:「你想要現世,就必須聽我調遣!」

     「呵呵,上古神而已,之前為你所用不過是借你之力養精蓄銳罷了,還真當自己能耐了,如今就是女媧伏羲在我眼前,我也不會放在眼裡。」

      獸影掀起煞氣掙開了束縛,又撲向郁途,意識甦醒,形體將成,威力自然遠勝往日。郁途被衝撞後退,眼角餘光瞥見身後掠來的風衷,忙閃身避開,躍去一邊站定,捂住被撞擊的胸口,壓下了那陣不適。

      巨大的獸影左衝右撞,形同癲狂,根本沒有多管他,反正在它眼裡一切都是即將要被毀去的。

      郁途抬頭,隔著那巨影,看到風衷在另一側遙遙看著他,眸光森冷如刀:「你苦心布置了這麼多年,費盡心機,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這個?」

      郁途冷臉不語。

      從千年前他接觸這煞氣開始就在等著這一天,為它尋找合適的載體,壓製人間僅存的生機,卻沒想到到頭來不是他利用了極魔邪物,恰恰是自己被極魔邪物利用了。

      周圍的景象開始凋零剝落,天空上原本搖搖欲墜的星辰接連暗去,果然一切都是幻象,等這層幻象除去,露出的是依舊一片暗沉的深底。

      只有風衷先前撐起的神光還照亮著四周,那塊直插入地下的巨石封印就在眼前,連它都開始發出碎裂之聲,遠處神柱上五彩神鳥的光亮炫目迷離,其上神力已經發揮到了極限。

      外面的封印一陣一陣地往下壓來,但收效甚微。

      只差一步,就差一小步,極魔邪物就會現世了,這麼久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會荒廢,人間會回到一片荒蕪,甚至覆滅,進而是整個三界。

      風衷忽然扭頭朝郁途衝了過去,盛怒之下生氣暴漲。

      郁途拍出一掌,地面裂開,陰氣竄出,卻沒能抵擋住她,龍桑杖穿過層層陰氣刺入了他的肩胛。

     「你究竟對身為冥神有哪一點不滿,為何非要走到這一步!」

      郁途仰面躺在地上,肩胛處被灼出了青煙,臉色已然蒼白如紙,口中卻哈哈笑了起來:「三界之主,能者居之。如今我功敗垂成,又敗在你手下,成王敗寇,你可以動手了。」

      風衷拔出龍桑杖,對準了他的眉心,帶出的血跡滴在他額間,她咬著牙看著。

     「難不成你還有些捨不得我?「郁途譏誚地笑了一聲。

      生死二神維持著人間的運轉,卻偏偏總是針鋒相對,風衷並不希望人間失去冥神,但想起他的所作所為,眼中便漸漸浮現出了殺機。

      身後忽然邪氣彌漫,風衷扭頭看到煞氣席捲而來,連忙避開,巨大的獸影撲了過來,一掌拍在她原先的位置,一擊不中,又往郁途身上揮去。

      郁途接連受創,行動遲緩,勉強避開,還是被傷到了一些,捂著肩胛躍去遠處,與風衷只隔了數丈。

      獸影嘶吼了一聲,徘徊在二人面前,大概是因為剛才衝撞上方封印時又接連受到了新的施壓,消耗頗大,它的聲音裡帶著微微的喘息:「生死二神自相殘殺,不如將身軀和神力都交給我。」

      煞氣凝聚起來的形態只不過是個大致的輪廓,甚至連頭和五官在何處都看不清楚,更別說它的神情,但風衷卻覺得它此時一定就看著自己和郁途。

      上方又施下一陣壓力,獸影周身一沉,憤怒嘶吼,頓時結束對峙又朝他們襲了過來。

      風衷明白了,它想要她和郁途的身軀與神力是為了對抗外界,好盡早衝破封印出去。

      她朝郁途看過去,正巧他也在看著她,誰也沒有做聲,但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獸影已到了跟前,風衷點足而起,天衣如水,自它煞氣凝聚的身軀中穿過,生氣也穿了過去,獸影一滯,郁途手心一攤,鬼火飛去,卷向它周身。

      身軀當中貫穿了種神的生氣,外圍卻燃起了冥神的亡氣,獸影扭曲嘶嚎,憤怒難當:「爾等宵小,待我現世,定要屠盡三界,你們全都要飛灰湮滅!四方諸界全都要化為一片混沌!」

      言語猶在,巨大的身形便如霧氣一般消彌不見,甚至連氣息也感受不到了。

      風衷心中一沉,忽然被重重撞擊了一下,似千萬道雷劈在身上,摔出去時吐出口血來,一抬頭見郁途也被衝撞開去,同樣傷得不輕。

      她抬起手背抹去血跡,起身勾了勾手指,生氣纏繞周身,防著獸影再度襲擊。

      郁途卻冷不丁笑了一聲,一手豎起二指指地,一手豎起二指念訣,霎時間陰風陣陣,曳地的白髮被吹得張揚飛舞,巨大的獸影被陰氣卷了出來,又被拉扯到他身前。

      獸影求之不得,一靠近便凝成一股鑽入他身軀,很快便完全佔據了他的軀體。

      郁途的眼中又浮現了墨黑,卻意識清醒:「早知你不能全信,好在我最強大的是意識,你既然不願助我成事,那我也叫你無法好過。」

      身軀裡傳出了獸吼,猶如身處囚籠一般,掙扎衝撞,郁途周身煞氣纏繞擺舞,脣邊溢出了鮮血,卻隱忍不發,壓製著不讓它出來,臉上甚至還帶著冷冷的笑意。

      風衷料想他難以久撐,龍桑杖一豎,藤蔓纏繞住了郁途的雙腳,飛掠過去,並指指著他心口,凝神施法,周身生氣流轉,越來越快,猛地竄入了他的心口。

      以易死換生術壓製住極魔邪物的煞氣,外界傳入的穩固封印之力應當可以重新封印住這魔物。

      只不過代價有些大。

      郁途與她只隔了幾步,生氣強盛,幾乎使他心生厭惡,他卻反而走近了一步:「你要用自己所有的生氣來壓製它?」

      風衷抬眼:「那又如何?」

      「呵,這就是你種神會做的事。」郁途說著又走近了一步,胸膛抵在了她的指尖,「呲」地一聲仿佛熱火入了涼水。

      風衷冷冷道:「你最好站著別動,先壓製了這邪物,你我的事再行計較不遲。」

      郁途置若罔聞,身上的煞氣隨著壓製掙扎不斷,他盯著風衷漸漸蒼白的臉,一直走到了她面前,忽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將她緊緊扣在了懷裡。

      風衷的手臂垂了下來,術法卻沒斷,身上的生氣愈發強烈。她沒有掙扎,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放手,休怪我沒提醒你,待你身上陰氣耗盡,恐會陷入永久沉睡。」

     「就算不沉睡又如何,大勢已去,能有機會讓我執掌三界?」

     「執掌三界對你就如此重要?」

      郁途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反而將她抱的更緊了,下巴抵在她肩頭,體內的煞氣在衝撞,外面的生氣在軀體上灼燒,但他好像根本感覺不到。

     「對東君而言這是最自然不過的舉止,對我而言卻是煎熬,明明我曾經離你最近,為何偏偏如今離你最遠?」

      風衷蹙眉,重複了一遍:「放手。」

      郁途笑得森冷,幾乎要將她揉入身軀:「只這一次,我絕不會放。」

      時間漫長,風衷的雙眼氤氳在陣陣青煙之中,雖然外表看不出傷害,但能感到他周身的陰氣迅速流失,眼前拂過的白髮慢慢變為烏黑,擁著她的身軀亦不再陰冷。

      那雙手卻始終扣著她,用力至極,使她無法動彈,甚至吃痛。直到抵在她肩頭的下巴耷了下去,呼吸連同他身軀裡的煞氣一併沉靜下來,遠處傳來了曦光的呼喚,那雙手也依然緊緊扣著,沒有分毫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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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曦光:excuse me?

      風衷:……淡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4 05:23 PM

第94章 往事

      這一刻眼前場景倏然變幻,成了另一幅光景:天色亮了起來,四分五裂的大地變成了起伏的山地,兩側是齊整的樹木,地上是柔軟的青草,遠處山峰上矗立著巍峨的殿宇,那是母皇山裡女媧大神的住所。

      風衷看到自己獨自站在一棵大樹下,身上的天衣裹著纖瘦的身軀,那是她年少時的模樣。

      腳下草木旺盛地瘋長,她當時出生才七日,剛成少女態,尚且還有些無法掌控住自己天生的神力,不過就在這裡站了片刻,草木都快長到齊腰的高度了。

      風衷有些苦惱地退開幾步,但站在何處,何處就草木狂長,她提著衣擺撿著沒草的地方落腳,一邊嘗試著收放自如,頓時仿佛跳躍一般,不經意看簡直像是在舞蹈。

      樹影裡枝葉輕響,風衷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郁途站在樹旁,漆黑的長髮,深幽的雙眸,身上的袍子白的勝過頭頂的雲,安安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風衷瞥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試著控制神力,嘴裡卻問了一句:「你從哪裡來?」

     「去見我師父萬山天尊了。」

     「哦,原來你還有別的師父啊。」

     「我本就不是女媧大神的弟子,只不過是在她座下歷練,為將來準備罷了。」

      風衷又停了一下:「準備?準備什麼?」

      郁途抿緊脣,許久才道:「準備履行天神職責。」

      風衷點點頭,也沒在意,女媧大神座下的神仙哪個不帶著職責?仙是後天修煉飛升,神是生來天賦異稟,但都肩負著責任,既然位列神壇仙班,就理當為三界天道出力。

      掌控神力並沒有消耗她太久時間,畢竟生來就慧根獨具。

      她領悟了精要,又試著用了多次神力,郁途就站在一旁觀看。

      風衷的手指往他面前一彈,他的腳下便生長出了一叢青草,她帶著笑問:「你今天不修習術法麼?」

      郁途想了一瞬才點頭道:「修習。」

      二人便相對盤膝坐下各自修煉,郁途剛剛成年不久,風衷卻還在年少,若非是天神,實際上算的上是年幼,卻比他還要沉穩,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仿佛入定一般從不覺得枯燥無聊。

      直到日薄西山,郁途已經數次睜眼看她,起身道:「回去吧,晚了女媧大神會找你的。」

      風衷這才站起身回去,郁途先走了幾步,又站在道旁等待,等她走過去才跟了上去。

      雖然風衷沒郁途年長,卻總是走在前面,郁途就習慣跟在她後面走。

      有一次風衷問過他為什麼,他說路上枯燥乏味,但是跟在後面盯著她腳下地面生長出花草卻有意思多了,所以寧願跟在後面。

      等到風衷再次站在這片山裡時已經過去一段時日,她的少女身姿拔高了一些,臉上紅潤嬌嫩,仰著頭,一雙大眼靈動地望著一棵大樹繁密的枝葉。

      大樹粗壯,目測已是需要十數人合抱的程度,高不見頂,是開天闢地時留在母皇山裡的神樹。

      女媧大神說神力足以抵達樹頂便算是通過了她的考驗,也就可以取得樹頂上方的寶物。

      郁途從樹後閃身出來,他總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又消失,話也不多,風衷已經習慣了。

     「你也要去上面取寶物?」風衷偏頭問他。

     「這是女媧大神給的考驗,自然有我一份。」郁途朝上方看了一眼:「看起來有些難辦。」

      風衷擰了擰眉:「確實。」

      神樹高不見頂不算什麼,但越往上越靠近天界,神力也越強烈,會不斷阻攔攀登者,沒有足夠的神力和耐力是無法貼著神樹一路到頂的。

      風衷凝起神力,一躍而起,踏著枝葉往上飛去。

      郁途跟了上來,風衷所過之處枝葉繁茂,她落腳甚穩,如履平地,速度自然比他更快。

      郁途不追了,立在樹枝上,忽然揮袖劈了過去,光亮如刀砍在神樹上,接連數下,風衷身形一晃,低頭看去,巨大的神樹發出乾澀的聲響,一段一段斷裂,轟然往前倒去,她不禁錯愕:「你做什麼,這可是神樹!」

      郁途瞥她一眼,飛身朝神樹倒下的方向飛去。

      風衷落了地,連忙以神力復原神樹。

      等巨大的神樹重新樹立起來,郁途已經回來了,手裡托著一隻古樸的木盒:「寶物我拿到了。」

      風衷不大高興:「你這算什麼?」
  
      郁途將木盒納入袖中:「你對這人世間的萬物懷有感情,我沒有。結果是我得到了想要的,那就行了,用什麼手段並不重要。」

      風衷蹙眉盯著他,仿佛剛認識他一般,好一會兒才往回走,郁途這次沒跟上去。

      第二日再回到這修煉之處,郁途已經等候在樹下了。

      頭頂日上三竿,陽光透過枝葉落在他身上,斑駁錯落,但他整個人都很陰郁。

      風衷昨日為復原神樹消耗了太多神力,到現在還有些疲憊,走得很慢,腳下的地面都沒有接連生長出花草來,心裡也還有些不快,並沒有與他主動說話。

      郁途迎面走了過來:「我明日就要走了。」

      風衷停下腳步:「去哪裡?」
  
     「冥界,我以後會執掌冥界,成為冥神。」

      風衷想了一下:「就是主管人間輪迴之處?」

     「嗯。」

      風衷這才壓下了不快:「那好吧,你保重。」

      郁途問:「你沒什麼臨別贈禮?」

      風衷皺了一下眉:「我沒有準備,你早些告訴我就好了。」

      她的手垂在身側,郁途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握了一下。風衷下意識地要抽回來,他卻用了力氣緊緊捏住沒放:「以後應當就不能這樣觸碰你了。」

      風衷側過頭,他鬆開手擦肩而過,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上。

      場景如煙,扭曲變幻,上古荒野橫在眼前,一望無際,遠處奔騰的江河水聲震天。

      風衷帶著小黑行走在路上,天衣白中帶著淺綠,看起來是水青的色澤,像極了她腳下生出的嫩芽的顏色。

      天快黑了,倦鳥歸巢,四下安靜,小黑閑得無聊,跟在她身後說笑話,可是他生性木訥,很難說得有趣,風衷笑道:「你還是別說了,都是從哪裡聽來的亂七八糟的呀?」

      小黑撓撓頭,朝前望去,忽然道:「冥神來了。」

      風衷道:「這也不好笑。」

     「不是笑話,是真的,冥神來了。」

      風衷抬眼望過去,一襲白袍的身影在暮色中慢慢接近,一手揭去了帷帽,露出雪白的長髮和浮著鬼火的雙眼,原先生氣盎然的臉蒼白沒了血色。

     「風衷?」他有些驚訝,走近到跟前,蹙著眉似有些不舒服,卻還是忍耐著,端詳著她的臉:「你長大了。」

      風衷也很驚訝:「郁途?你怎麼成這樣了?」

      他輕笑一聲:「這就是冥神的面目。」

      二人都在細細打量著彼此,郁途忽然伸手來摸她的臉,驀地指尖一縮收了回去,立即退遠,悄無聲息,像是道鬼影。

      他將手背去身後,卻還是露出了上面被灼出的青煙,冷冷地看著風衷,眼中鬼火沉沉浮浮,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風衷知道自己身上的生氣會叫他不適,便退後了兩步:「你身為冥神,為何會在人間現世?」

      郁途冷笑:「是啊,人間是你的地盤,我做了冥神,無法接近你,就連你的地盤都無法接近了。」

      風衷皺眉:「我只是問一下緣由罷了。」她忽然覺得郁途怪異了許多,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也如針芒在刺。

     「走吧,」郁途忽然道:「不然我會忍不住動手。」

      風衷神情一冷:「你要對我動手?」

     「生與死本就對立,你與我本就是宿敵。」

      風衷道:「生與死各行其道,本也不該碰面,你馬上回冥界去就行了,以後你我不再見面即可,何須到宿敵那一步。」

      郁途臉色一沉,陡然間出了手,陰氣似利刃一般直撲風衷面門。

      風衷閃身避開,隱隱動怒:「你這是何意?」

      小黑立即擋在了風衷身前,高大如山一般。

      郁途上下看了他一眼,似乎更加憤怒了,雙袖鼓舞,陰氣蛇一般游動過來,襲向了小黑。

      風衷踏風而起,衝過去朝他揮出了龍桑杖。

      突兀的一戰就這麼打了起來,而這不過是開始。

      後來他們又在莽荒原野上大戰了十多天,那一戰之後郁途終於退回了冥界,小黑卻告訴風衷,郁途一定是愛慕她。

      郁途的確從不遮掩對她的占有欲,風衷卻不愛慕他,對她而言生死二神就該涇渭分明,不該糾纏不清。她不理解郁途的偏執,郁途卻愈發偏執。

      就如同他想執掌三界,用盡一切手段也要達成,直到無力迴天為止。

      場景雪片一般剝落,過往的身影也在眼前消彌。風衷忽然聽到郁途的聲音響在耳邊:「這場生死較量到底還是你贏了。」

      他竟還緊緊摟著她不放,直到四周沉寂,再無聲響。

      風衷可以斷定方才所見過往都是幻象,大約是郁途最後以煞氣斗轉星移之力造就的,但他摟著她說的這句話卻叫她一時間分不清是夢是真。

     「小種子!醒醒!」

      風衷陡然睜開雙眼,發現曦光就在眼前,應當是一路疾跑而至,額頭上還浮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果然剛才也是幻象。

      郁途仍然緊緊摟著她,儘管早就已經沒了聲息。

      風衷抬手摸去腰後,碰到他的手,他緊扣著的手指已經冰涼,忽然就鬆開了,身軀往下墜去,下巴移開了她的肩頭。

      風衷伸手接了一把,將他放到地上,直起身看著他漆黑的長髮和緊閉的雙眼,又抬起雙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原本她已準備耗盡全力壓製極魔邪物,但現在郁途已經帶著身軀裡禁錮的煞氣永久沉睡,她消耗了大半生氣,卻也沒到最後一步。

      儘管如此,她也有些脫力,身軀發軟,晃了一晃,被曦光攬在了懷裡。

      風衷倚著他,抬手往前一拂,地面裂開,郁途的身軀緩緩沉了下去,凄白的長袍,沉靜的臉,漸漸消失在眼前,地面又緩緩合起。

      上方神仙們合力施下的陣法壓了下來,穩穩地蓋在地面上,當中巨石上的裂痕消彌不見,四周神柱接連亮起了神光,封印流轉,穩固如初。

      風衷舒了口氣,倚著曦光渾身無力。

      曦光俯身,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風衷摟著他的脖子,抬眼就看見他緊抿的雙脣,軟軟道:「你怎麼到現在也沒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不想知道。」曦光沉著臉往前走:「你和郁途的較量不用告訴我,你們的往事我更不想知道,你的現在和將來都有我就行了。」

      風衷歪了歪頭:「那你氣什麼呢?」

      曦光微怒:「你方才難道不是想要耗盡所有生氣壓製極魔邪物?這事勢必要與我好生解釋一下!」

      風衷嘆了口氣:「我畢竟是種神啊。」

     「……」曦光咬了咬牙,道理都懂,可仍然氣得不輕。

      風衷撫了撫他起伏的胸膛:「好了別生氣了,我以後不這樣了。」

      曦光的神色這才好看了些,在她身上渡了些神力,摟著她往上飛去。

      地面裂開,神仙們都驚了一跳,還以為努力到現在還是叫極魔邪物現世了,紛紛看過去,卻見一身黑衣的東君抱著怏怏無力的種神躍了出來。

      窮奇頓時撲了過去,挨在風衷身邊看了看,似乎是放了心,退了回去。

      執法神立即從神柱上站起身來,雖然看到了曦光的分身,但真見到他本體還是很驚喜,但隨即便正色道:「冥神郁途何在?」

      曦光道:「冥神已經永久沉睡,極魔邪物已被他和種神合力壓製,應當不會現世了。」

      執法神怔了怔,一直在旁隱隱憂慮的岐雲聽聞此言才看了過來。

      風衷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很不自在,涂山秀秀和青玄又都在擠眉弄眼,她拍拍曦光肩頭,想要跳下來。

      曦光卻不放手,反而將她抱緊了些,飛身躍上了雲端,一腳踏入東君車駕,攬著她坐了上去。

      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麼帶著她大搖大擺離去了。

      風衷低頭看了一眼,封印已恢復如常,石台高柱安靜地豎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她心裡卻並未感覺到輕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郁途沉睡了的緣故。

      曦光將她的臉撥過來,往肩頭上一按:「好生歇著吧。」

     「嗯。」風衷盯著他的側臉,抬袖仔細擦去了他額頭上的汗珠,這才抱著他的胳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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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既明:祝姐姐們早日脫單,找個我父親那樣的男盆宇。

      曦光:像我這樣精分的?應該找不到,整個三界就我一個,別無分號,然而我是小種子噠!=3=

      風衷:咳咳……既明,來,再說一遍。

      既明:我剛才說什麼了嗎?什麼也沒說啊!(⊙o⊙)...<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4 05:24 PM

第95章 邀寵

      曦光是帶著風衷瀟灑地走了,可四重分身還留在神柱上呢。

      神仙們來不及阻攔,頓時便紛紛將目光全都轉向了這四位。

     「東君怎麼就這麼把種仙給帶走了?他倒是不愁了,我們還想知道如何才能有後呢!」

     「就是,東君歸位之後眼裡就只有種仙了,對著我們好似沒瞧見一般。」

     「極魔邪物已經壓製了,種仙倒是為天界想想辦法啊。」

     「……」

      說了這麼多,卻無人應答,不合老祖天生一副張狂模樣不搭理人;敖十三慢條斯理地坐著摸著自己的長槍,眼光飛來飛去;軒卿就不要指望了,他安安靜靜地聽著,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

      青離負手立在神柱上,眼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始終沉著臉。

      青玄看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聲道:「怎麼,都到如今這步了,你還肖想風衷不成?」

      其實青離見到曦光就這模樣,已經改不掉了,但也著實被她嘴裡“肖想”的說法給刺激了,不禁冷冷剜了她一眼。

      青玄以為自己說中了,咬著脣氣得別過臉去不理他。

      神仙們還在七嘴八舌地追問,最後只得由嘴皮子最利的涂山十方開了口,他把玩著銀白的髮尾道:「要論子嗣一事啊,還得看我們涂山氏了。涂山氏也是神仙,若是涂山氏有後,天界自然就會有後了,極魔邪物已經壓製,諸位不妨再等等,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神仙們面面相覷,你算什麼涂山氏啊?

      涂山十方朝涂山奉遞了個眼色,後者從神柱上躍了下去,站在眾位神仙面前道:「這話說得沒錯,生育一事的確還得看我們涂山族,好在我族中現在多了個福德深厚的凡人,他日也許會有改變也說不一定,諸位已經等待千年,不妨再等一等吧。」

      神仙們還有話想說,執法神打斷了他們的話語,對涂山十方道:「東君打算將種仙帶去何處?如今冥神沉睡,冥界需要另定他人管轄,此事還需與她商議。」

      涂山十方嫣然一笑:「此時只怕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待她身體好些吧。」說完搖身一變消失了。

      執法神一轉頭,其他三重分身也都悄無聲息地走了。

      風衷在車駕上便睡著了,曦光沒有叫醒她,帶著她落在湯谷不合關的山峰上。

      木屋就在下方,他卻沒有帶風衷去下面落腳。當時他就在柵欄院裡歸位,神力忽然回來,光耀整個山谷,著實叫凡人們嚇得不輕,現在選擇安置在這裡也是有些不放心,只是怕再嚇著他們,還是暫時不要現身了。

      他左右看了看,拂開了山峰上的結界。結界後面有風衷以前以術法變出來的住處,簡陋地與下方的木屋差不多,還是她以前為了守著斬鄂而弄出來的。

      曦光站定,抬手施起了術法,不多時眼前就新添了座宅邸。

      龍大龍二詫異道:「東君你這是把東君府給搬來了嗎?」

      曦光以神力所變的宅邸並不能永久維持,看起來與東君府十分相似,不過小了許多,也只有這麼兩間屋子罷了。

      他還挺遺憾呢,「你們別說,若不是知道小種子心繫人間,我肯定帶她回扶風山了。」說著將風衷抱下了車駕,低聲吩咐:「你們去東海把既明接回來吧,倘若我母親捨不得他,讓他多留會兒也無妨。」

      龍大龍二應了一聲,朝東海飛去了。

      等風衷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坐在了寬敞的廳堂裡,身下是軟榻,旁邊桌案上擺著一隻精緻的香爐,香煙裊裊,順著半敞的窗戶鑽出去,拂過紗帳,後方是一張木床。

      一眼就看出這裡是術法變出來的,她起身走去門邊,看到外面山峰情形才知道已經回到了湯谷。

      曦光迎面走了過來,手裡端著盞仙露,一到跟前就握著她的胳膊將她帶回榻邊,一手按著她坐了回去:「把這個喝下去繼續歇著。」

      風衷低頭就著他的手乖乖喝了下去,曦光的拇指在她脣邊一抹,順手將那點殘漬抹去了,又搓了搓手指,才將那陣滑膩搓去。

     「你特地變座宅邸出來做什麼?」風衷環顧四周,白他一眼:「浪費神力。」

      她出身上古,再簡陋的環境都待過,從不在意這些,何況曦光剛剛歸位,元神尚未完整,她也不希望他動用太多神力。

      曦光挨著她坐下,將她順手一攬,讓她在自己膝頭上躺著:「好叫你好生休養啊,你自己消耗了多少自己不清楚?要麼在這裡,要麼去扶風山,你自己選。」

      聽出他語氣裡又有些怒意,風衷立即身子一側,摟住他的腰:「好好好,我就在這裡休養,你放心了吧?」

      曦光嘴角牽了淡淡的笑,俯身將她打橫抱起,送去了紗帳後的木床上。

      風衷身軀嬌軟,手臂還勾著他的脖子,曦光將她放躺下去,自己也跟著傾倒,正壓在她身上。軟香滿懷,不禁叫他心馳神蕩,何況風衷的額角就抵著他的下巴,肌膚微涼滑膩,稍稍觸碰便覺心癢難耐。

      他低頭,風衷正看著他,雙眸清亮,坦坦蕩蕩。

      曦光不禁覺得有些沒面子,好似自己沒她沉著淡定一般,抬手遮住了她的雙眼,低頭就吻住了她的雙脣,還輕輕咬了咬,惹得風衷低嘶一聲,檀口輕啟,他的舌便自然而然地探了進去。

      風衷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扣著他的背,被吻得昏昏沉沉,感覺曦光的手已經探入了衣襟,忽然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嚷了句:「我知道了!」

      曦光一愣,退開時還有些輕喘:「你知道什麼了?」

     「難怪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原來是因為方君夜,這次封印那極魔邪物,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方君夜!」

     「君夜?」曦光撐著手臂看著她的臉:「君夜不是被你封印了,怎麼會在那裡?」

      風衷雙手捧住他的臉:「你都忘了?你我當初下去那封印深底下,他自己留在了那煞氣裡啊。」

      曦光蹙了蹙眉:「難怪我總覺得有些記憶沒記起來,原來我以前下去過那下面。」

      風衷細細回味,若他缺的就是那部分記憶,那損失的那部分元神會不會也與當時下去那一趟有關?

      她連忙坐起身來:「不行,我要再去那裡看一看,興許可以知道你的元神是如何缺失的。」

      曦光將她拉了回來,扣著她的肩頭,雙臂自後纏過去給她將衣襟掖整齊了,按著她躺好:「你歇著,我自己去看看。」

      風衷看著他,仍然想去的模樣,曦光趁她不注意在她頸後渡了些神力,催使她睡了過去,這才離去。

      這一覺睡得分外舒服,一直睡到了大半夜。

      風衷眼睛都沒睜開,舒展了一下雙臂,手指觸到了微涼的肌膚,側頭看了過去,對上了敖十三的雙眼。

     「醒了?」他側著身子看著風衷,身上的鎧甲除了下來,身上只穿了件素色的單衣,襟口大敞,露出大片古銅的胸口。

      風衷頓時清醒了許多:「你怎麼來了?」

     「守著你啊,免得你不好好休養,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我多心疼啊。」敖十三的眼神黏膩地落在她身上,長臂一伸摟住了她的腰,臉就湊了過來:「難得有此機會,也叫我一親芳澤啊。」

      風衷推了一下他的臉,他的後領忽被一隻手提了起來。

     「誒誒,幹嘛啊!」敖十三嚷嚷了兩聲,人就被拖下了床,他人高馬大的,將床上鋪著的祥雲繡繪的毯子也給一併帶落了地,連同風衷都被扯著往床沿移動了不少。

      不合老祖扯著他的後領,深邃雙目裡滿是鄙夷:「沾花惹草的有何資格邀寵?」說著探身入帳將風衷攬在了懷裡,一手抬去頸後琴上隨意撥了一下,琴音一響,敖十三竟被彈開了幾步。

     「喲,大家都是分身,你還想動手不成?」

     「怎麼了?」軒卿從門外走了進來,視線一掃便明了了狀況,一邊隔開二人,一邊將風衷輕輕扯出了不合老祖的懷抱:「都是為風衷身體著想,安安靜靜守著她不就好了。」

      風衷瞥了一眼他的側臉,傀儡術可以感應他的心緒,明明他的臉頰都紅了,攬著她的手還緊了許多。

     「嘖嘖嘖,你們這都是什麼樣子?這種禍水,本王才不會邀寵呢。」

      眾人齊齊扭頭,風衷也順著聲音望過去,頓時眼角一抽。

      涂山十方那妖孽居然從床後面直接躺了上來,一手撐著額頭看著眾人,手裡執著他的玄鐵摺扇慢條斯理地扇著,一雙含波妙目望了過來。

     「呸!你分明就是要下手!」敖十三大步衝了過來,就要從軒卿手裡搶風衷,油嘴滑舌地道:「哎喲好人,要選也選我啊!」

      不合老祖搶先一步將風衷拉入自己懷裡:「老夫與她才算是志同道合、心意相通,輪得到你們?」

      軒卿掀了掀眼皮:「論心意相通,你們還真算不上。」

      風衷哭笑不得,還沒開口,眼前忽有白影輕閃而過,頓時有心神失序之感,連忙穩住,頓覺身上一鬆,不合老祖鬆開了手,和敖十三、軒卿一起木著臉乖巧地出門去了。

      她轉頭瞪向還在床上大咧咧躺著的涂山十方:「你居然給他們用幻術?」

     「本王還不是為了你好。」涂山十方摺扇一收,將銀髮撩去背後,媚眼如絲地望了過來,一手拍了拍身側:「來吧,本王才是最有資格得寵的啊。」

      風衷翻了個白眼:「你不是不邀寵的麼?」

     「本王沒邀寵啊,本王天生就該被寵嘛。」他抖了抖胳膊,衣袖滑下去,露出上面的一點血跡來,好似在提醒,又好似在炫耀。

      風衷想了想,眼光一轉,轉身朝門外拂去一陣生氣,剛被幻術迷惑住的三人立即走了回來。敖十三很氣憤,差點撲過去跟涂山十方動手。

      風衷擋開他,在床沿一坐:「不是要邀寵麼?都過來好了。」

      面前的三道身影頓時僵住,背後的涂山十方也霍然坐了起來:「天吶,你這禍水,原來你是這樣的……」他沒找到合適的詞來,哼了一聲,跳下床去。

      風衷不為所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怎麼,曦光不在,如此良機,你們要錯過啊?」

     「誰說我不在了?」面前四道身影倏然化為輕影掠去門邊,融入了大步走入的身影裡,合為了一體。

      曦光手裡提著長鞭,沉著臉走到風衷跟前,伸手一攬,就將她壓到了床上,正不高興,卻見風衷沉著臉比他還不高興,頓感不妙,想跑已經來不及,被風衷扣住反壓了回去。

     「好玩麼?」風衷居一手捏著他的下巴:「自己叫自己來試探我不成?」

      曦光頓時訕訕:「沒有沒有,我只是一時興起,打個趣罷了。」

      他本來是留著分身看住她好生休養的,真的是一時興起才有了這捉弄之心,多半也帶著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小私心,現在見到風衷生氣,自己也有些難堪了。

      風衷作勢要抽他,手剛抬起來,被曦光握住,頭一昂就吻了過來,手握著她的腰肢死死扣在懷裡,風風火火地攻城略地,勢必要迅速滅了她的氣焰。

      風衷果然很快就軟化了下來,輕輕喘息著,好半晌才避開他的臉,問了句:「你去看過封印了?」

     「嗯,一切如常,沒什麼收穫。」

  ------------------------------------------------------------------------------------------

      小劇場

      敖十三:嗷,來啦!

      軒卿:嗯……【羞澀】

      不合老祖:老夫不習慣這麼多人……

      涂山十方:切,本王才不稀罕你這禍水的寵愛呢!【默默往前移】

      曦光:霧草,玩兒大了!全都給我打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4 05:26 PM

第96章 盡興

      風衷蹙了蹙眉,伏在他胸膛上沒做聲。

      曦光垂眼看了看她的臉,到現在還有些發白,可被窗外透入的月光照著,就有些柔情軟媚的模樣,只有這時候他會覺得她絲毫沒有對戰時的冷冽強勢,甚至是完全依賴他的。

     「你總盯著我做什麼?」風衷忽然抬頭看了過來,摸了摸臉,還以為臉上有什麼。

      曦光故意哼了一聲:「你冒了那樣的險,我嚇了一跳,多看兩眼消消氣。」

      風衷雙手搭在他腰上,隨時都要掐下去的模樣:「那你捉弄我又算什麼?還好意思質問我!」

      曦光原本也是沒話找話,可被她一碰就想起了白日裡的親吻來,腰上一陣一陣的灼熱,蔓延遍了周身。他畢竟是神,不似凡人那般七情六慾強烈,但這是風衷,那就不同了。

      上次就在這山峰背面的湖水裡一夜貪歡,食髓知味,至今想來還有些心癢。

      他的手撫著風衷的後腰,低頭含著她的耳垂啄了一口,聲音已經低沉了下去:「你我神力契合,生生相息,多與我親近,應當是對你是有好處的吧?」

      風衷沒聽出他弦外之音,搭在他腰上的手又緊了一些,果真掐下去了:「那你是打算五個一起來與我親近不成!」

      曦光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乾脆摟著她翻身一滾:「我現在可沒這打算。」

     「難不成你以後還有這打算!」

     「唔……」曦光眼珠轉來轉去,故意氣她。

      風衷果然掙扎著要踹他,一抬膝就被他的腿給趁機壓住,她繼續掙扎,摩擦愈甚,曦光的眸光暗了下來,愈發難熬,低頭吻了上來。

      風衷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推了推他也推不動。

      曦光正當動情,手下穿梭游移,忽聽外面傳來一聲清亮的呼喚:「母親,我回來啦!」

      風衷趕緊推開他坐起來,掖了掖領口,掀開紗帳時仍然雙頰酡紅,眼神迷離。

      曦光只好理了理衣裳下床,重重吐出口濁氣來,滿心的不痛快。

      這孩子,怎麼挑在後半夜回來!

      既明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撲到風衷跟前蹦蹦跳跳:「母親,我抓到了一條大魚,這麼大這麼大!」他雙臂張開,劃了一圈,一個勁往後伸展比劃。

      風衷摸摸他的小臉,自己臉上那點羞紅終於褪去了:「見到你祖母了麼?」

     「見到啦,祖母又年輕又好看,怎麼生出父親這麼大的孩子啊?」

      曦光抬手在他腦殼上敲了一下:「你祖母是神,自然不會老,傻小子!」

      既明抱著腦袋吐吐舌頭,蹭掉鞋就往床上爬:「我要與母親一起睡!」

      曦光頓時黑了臉:「去隔壁睡!」

     「不要,我要跟母親睡!」既明抱著風衷的胳膊撒嬌:「我都好幾日沒見到母親了,想念著呢。」

      風衷被哄得心裡又軟又甜,躺下去攬住他小小的身子:「那睡吧。」

      既明還昂起脖子看了看曦光:「父親和我們一起睡啊。」

      臭小子!

     「不睡了。」曦光又好氣又好笑,按了一下既明的小腦袋,轉身朝外走去。

      龍大龍二正在門外準備走人,忽然見到他現身:「東君起身啦?」

     「都什麼時辰了,該去送太陽了!」

     「啊?你要親自去啊。」龍大龍二齊齊望向天際,有點早了吧?

      等把太陽送上扶桑樹頂後,曦光又去那封印高台處轉了一圈,依然沒什麼收穫,也沒有方君夜的消息,只好原路返回。

      耽誤太久,回到不合關的山峰上早已是日上三竿,風衷還在屋裡睡著,既明卻已經醒了,正在推風衷:「母親起來,我昨天抓的大魚還沒給你看呢。」

      曦光進屋時正好看到,走過去拉開他道:「別耽誤你母親休息,我去看看你捕的大魚有多大。」

      既明就想找個人炫耀,拖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風衷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揭開紗帳看出去,曦光轉頭看了過來,一邊朝外走還一邊朝她擠了擠眼。

      風衷總覺得他那笑帶著些挑逗之意,從懷裡摸出乾坤袋在他面前搖了搖,哼了一聲,合上紗帳翻身睡去。

      曦光頓時臉上笑容一僵,還好昨夜沒真得手,又險些忘了小黑那一茬了!

      宅子被一層結界裹著,其實外面肉眼根本看不出來。既明抓到的大魚是妖,自然進不去結界,曦光被他一路拽出結界來才看到那魚,果然是大的可以,快有兩丈長了,足足抵五六個既明高,身子搭在山峰上,尾巴拖去了山崖下。

      他捏捏既明的小臉:「真是厲害。」

      既明高興地不行:「母親說過要我把大魚送給凡人們吃,父親帶我去送可好?」

      曦光朝下看了一眼,稍一猶豫,點了點頭:「好。」

      多少還是有些顧忌,他叫既明先去,自己準備先悄悄去看一眼明夷。

      既明以神力攜著大魚直接丟進了院落,嚇了大家一跳。

      乘雷連武器都拿出來了,一眼看到他:「咦,這不是斬鄂和神女的孩子嘛。」

      既明抓著柵欄蹦蹦跳跳地道:「給你們吃噠!我抓噠!」

      乘雷這才看到那條大魚,驚嘆地看了他一眼。

      斬賀走出木屋來看了看,視線落在乘雷身上:「以後不要說斬鄂了,那是東君,是天神。」

     「啊?」乘雷愣了愣,沮喪地抓抓腦袋:「哦,好吧。」

      曦光施了隱形術,貼在木屋的窗外看著,明夷的傷已無大礙,只是還有些虛弱,受傷的肩頭搭著塊獸皮,側躺著在休息。

      斬賀與乘雷說完就回頭來照顧她,那話曦光聽在耳中也有些感慨,微微嘆了口氣,卻見明夷單手撐著身子坐起來對斬賀道:「你也別這麼說,斬鄂雖然是東君,可東君也是斬鄂,我不想把他當外人,神女也沒把我們當過外人。」

      斬賀給她背後加了個軟布墊子,黝黑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許久終於輕輕「嗯」了一聲。

      曦光舒了口氣,其實明夷說的沒錯,斬鄂雖然是他的第六重分身,但也已經作為了本體,他就是斬鄂,斬鄂就是他,難得他們能看開,他也就釋然了。

      他在窗邊又看了片刻,直到既明蹦蹦跳跳地過來牽住他的手,才悄悄離開。

      剛走幾步,又聽明夷道:「青丘傳來的信還沒回呢,你與乘雷一起去還是怎麼?」

      斬賀道:「原本斬鄂與乘雷同去最好,但是現在也只有我去了。」

      曦光想了一想,青丘沒事不會傳信邀請,涂山奉可能是沒有發現他和風衷的居處,所以未能聯繫上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他退回了窗口,撤去隱身術道:「我去吧。」

      屋裡的二人頓時一愣,轉頭看到他黑衣凜凜地站在窗口,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風衷已經醒了,身體恢復了大半,正覺神清氣爽,難得有閒心修飾打理自己,倚著窗戶梳理著一頭烏發。

      眼光時不時瞄向外面,都快天黑了,龍大龍二也去接太陽了,卻不見曦光和既明現身,也不知父子倆去了何處,她忽然覺得有些無聊。

      好在眼看著就要恢復了,馬上就需要忙碌起來去為人間四處恢復生機,屆時就不會無聊了。

      一頭長髮終於梳完,她收起梳子,從懷裡取出乾坤袋走出了門。

      湯谷這地方因為靠近日出之地,如今又有了凡人生活痕跡,生機要比其他地方旺盛許多。風衷手裡提著乾坤袋,在宅子外面繞了好幾圈,最後還是覺得山峰背面不合老祖的居處最為平和僻靜。

      以神力合起兩座山峰,躍入那湖水旁邊,一落地就看到了湖面,她頓時想到當日與曦光在湖裡的情形,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她將乾坤袋裡小黑的封印取了出來,放去了山壁下方,施了術法護住,左右看看,很是滿意:「小黑,這裡日月精華都能吸收,一定會加快塑造你的軀體,這麼多年沒見了,我已有夫有子,你見到了可別驚訝才好……哦,對了,郁途他……已經永久沉睡了。」

      出了這裡飛身躍上山峰,天已經黑透了。風衷站在山峰上看了看天,忽然瞥見腳下一片青草已經枯萎,不禁一怔。

      這裡是湯谷啊,何況還有她在,怎麼會這樣?

      她彎腰用手撫了一下,青草上泛黃的葉尖變回翠綠,一株一株接連精神抖擻地伸展開了長葉。

      龍大龍二正好返回,看到她在外面,龍大以為她是在找曦光,還在上方就朝她揮爪:「種神回去休息吧,東君帶著小東君去青丘了,要晚些才會回來呢。」

      風衷回神:「去青丘做什麼?」

      龍大想了想:「好像是說誰要成親來著。」

      風衷莫名其妙,難道涂山奉和秀秀同生共死了一番就忽然走到成親這一步了?

      一直到深夜也沒等到父子倆回來,風衷早就躺下了。

      不過根本沒睡著,只是闔眼假寐在思索那青草的事,也不知是不是偶然。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屋門開闔之聲,鼻尖傳來微微的酒香,睜眼就看到曦光在身旁躺了下來。

      他雙眼晶亮:「你這是醒了還是沒睡?」

      風衷怕他嘮叨,裝作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雙臂:「嗯,剛醒……既明呢?」

     「在隔壁睡了。」

      其實既明根本不想一個人睡,曦光在路上哄了半天,最後說:「父親和你一起睡,我們不要打擾母親休息。」

      既明這才乖乖跟著他去隔壁睡下,然而等他一睡著曦光就立即起身到了這裡。

      小傢伙一定是在青丘玩累了,此時躺在這裡都能聽到他低低的呼嚕聲。

      曦光耳中聽著自家兒子的呼嚕聲,眼睛盯著自家夫人的臉,覺得還挺愜意的。

      風衷一手支額,問他道:「青丘有什麼事?」

      他笑了笑:「說不出來你可能不信,東行成親了。」

      風衷詫異地挑眉。

     「先前湯谷遇到邪兆的事她知道了,又得知了我們此番合力封印極魔邪物的事,涂山奉剛回去她便同意了聯姻,多半也是出於大義。不過東行的脾氣我知道,當真一點不願意也沒人強迫得了,那涂山族人我也看到了,對她還真是不錯,長得也就比我涂山十方的分身差那麼一點點了,不虧。」

      曦光這話說得完全把自己當東行的娘家人了,聽在風衷耳朵裡卻只覺得他不要臉,她「切」了一聲背過身去,過了片刻又道:「早知道我也該去道賀的。」

     「下次再去,還能飲些好酒。」

      涂山族的酒喝了都覺得軟媚,不愧是九尾狐。曦光盯著她白嫩的後頸,先前多飲了幾杯,此刻思緒便開始抑制不住的旖旎,貼過去就開始親昵地吻她的脖子:「昨晚的份今日補上。」

      他們彼此神力契合,身心更是契合,風衷今日與他沒氣慪,也不拒絕掙扎,被他扳過身子時渾身已經軟作一團,只在被堵住脣前按住他的脣道:「這次你可得節制些,上次我……有些疼。」

      曦光的聲音柔了下來,「都怪我不好。」繼續低下頭來吻她的脖頸,一面伸手解她的天衣,又有些不大痛快地哼哼:「睡覺也不脫了這一身,真是……」

      風衷大大方方任由他忙活,自己的手也揭開了他的黑衣。

      曦光手上一停,捉著她的手放在腰邊,一邊輕啄她的脣一邊輕笑:「那就有勞夫人幫我寬衣了。」聽來四平八穩,卻難掩其中隱隱的愉悅和興奮。

      風衷抽去了他的腰帶,手探進去,觸到了他光裸的脊背,柔軟熨帖。

      曦光微微地粗喘,脣貼著她的,從臉頰到耳垂,再到頸邊鎖骨,一寸一寸地往下而去,天衣散開,他伸手在她衣襟裡撫了個遍。

      很好,小黑的封印不在,可以盡興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4 05:44 PM

第97章 異變

      青丘的喧囂剛退,涂山秀秀去看望過東行,踩著月色回去時恰好經過族長屋門前,忽然腳下一頓,輕快地往屋門而去。

      涂山奉今日也多飲了幾杯,回屋的時候走到門口也沒進門,就在門檻上徑自坐了下來,一手按著額角,耳中聽到鈴鐺輕響,掀眼望去,就見她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到了跟前。

     「怎麼,今日見到了既明如此高興?」

     「可不止這個,我跟著你去封印極魔邪物的時候都以為這趟要回不來了,如今好端端的回來了,這就足夠我高興的了。」

      涂山秀秀湊過來看了看他的臉色:「怎麼,喝多了?」

     「有點,難得高興。」涂山奉嘴角上揚了起來,拿開了額角上的手。極魔邪物被封印了,東行也答應與涂山族聯姻了,這麼順風順水,自然高興。

      涂山秀秀兩手托住他胳膊往屋裡拽:「高興也別一直在這兒坐著,封印時你也消耗了不少,一回來就忙著給東行辦婚事,還是趕緊去歇著吧。」

      涂山奉被她拖了起來,半倚在她身上,慢吞吞地朝屋裡走,垂著眼,目光始終落在她腳腕上,那白嫩的一截腳踝上面繞著打小就纏上去的鈴鐺,他每天都看,早就習慣了,今晚卻有些移不開眼。

     「秀秀。」

     「嗯?」涂山秀秀側頭看他,不妨他的臉竟然緊挨著自己,一轉過來就正好與他鼻尖相抵,驚得雙眼大睜,剛想後退,腰上一緊,被他一手扣住。

      涂山奉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忽然很嚴肅地說了句:「凡事要有恆心,可別熱火三天就忘了,以後也要繼續這樣對我好才是。」

      涂山秀秀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通訓,頓時就氣了「難道我以前對你很差?明明是你一直在欺負我啊!」

      彼此鼻息繚繞,涂山奉的臉緊貼著她擦了過去,雙脣若有若無地蹭過了她的:「我說的是那種好,像種神對東君那樣的好,傻丫頭。」話語好似夢囈,他鬆開涂山秀秀,一頭倒在旁邊的床榻上閉上了雙眼。

      涂山秀秀摸著脣角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氣得臉上通紅,拳頭都舉起來了,想想他喝醉了,又給放下了。

      誰要像種神對東君那樣對你啊,我馬上就去修男身!

      正要走,又見涂山奉背過身去說了句:「敢修男身我就把你打回原形重新修煉。」

     「……」連她想什麼都猜到了!涂山秀秀氣得踹了一下床腳,扭頭跑出了門。

      月入層雲,不遠處的新房裡,東行剛剛被揭去了蓋頭。

      在青丘待了些時日,不用早出晚歸的勞作,她連皮膚都白了許多。大紅的衣裳襯著施了脂粉的臉,看來青澀又誘人。

      至少在涂山族人眼裡是這樣的,凡人對他們而言天生就多一分吸引。

      新郎是個溫和的青年,一襲喜慶的大紅站在她身前,髮束成髻,為了與她看起來搭配,還特地把一頭銀髮變作了黑髮。

      他生了一雙笑眼,看什麼都好似帶著笑,挨著東行坐下來,問道:「哎,說真的,你雖然嫁給我了,可是不會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東行臉上一紅:「胡說,我當然記得,你叫涂山雋。」

      自打她來了青丘就有一群涂山男子圍著她,有的也會刻意地來獻殷勤,都是銀髮白衣,儀表非凡,友善又熱情,可在她一個凡人眼裡看來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她根本就沒記住過幾個人。

      但涂山雋不一樣,他不大愛在族人們當中走動,東行至今與他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不超過五次,而且每次他也不主動招惹她,要麼就遠遠看一眼,要麼就當做沒看到。

      直到她昨日找到涂山族長說決定要留下來聯姻了,他才再度出現,夾雜在一大堆男狐仙裡,照舊對她愛理不理的樣子,但不管什麼時候那雙眼睛都是笑眯眯的。

      東行看了一圈,就指了指他:「他吧。」

      當時涂山奉小聲問她:「為何是他呢?」

      東行乾咳一聲,悄悄道:「就他特別點,我記得住。」

      所以怎麼可能忘得掉啊,整個涂山族的未婚男子,除了涂山奉也就他不對自己曖昧逢迎了,與其他人比較起來還真的是很特別。

      再說她也不大喜歡黏糊人的,這麼個對人疏疏淡淡的樣子也不錯吧,反正只是聯姻而已。

      她搓了搓衣角,忽然想起先前見到斬鄂的情形。

      不,該叫他東君了。除了容貌之外,只剩了點滴慵懶神情還在,無論舉止還是氣勢,都是凜然不可冒犯的天神了。

      她已經聽父親提過,早在她還未出生之前,是種神拯救了快要走投無路的凡人們,帶著他們進入了湯谷,而那時候東君就已經陪在種神身邊,就連東行這個名字都是她取的。

      斬鄂大概就是東君漫長生涯裡的一次意外罷了,她恰好撞上了這意外而已。

      她看了看身旁的新郎,大概自己也只是他的一點意外而已,畢竟他年歲不小了,據說人身修煉出來才四五百年,儘管如此,對她這個凡人而言也是漫長的歲月了。

      她埋著頭,忽然道:「我只耽誤你幾十年,將來等我老了死了,你再找個仙人婚配吧。」

      涂山雋一愣:「成婚當晚你說這個做什麼?」

     「我說真的,你我都知道只是聯姻罷了,若非我有福德,你不是涂山族人,你我根本也不會湊在一起。」

     「唉……」涂山雋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是明白的呢。」

      東行吶吶地看向他:「明白什麼?」

     「我是故意不搭理你的啊,我看你選了我,以為你看明白了呢。」

     「……啊?」

     「若非如此,怎能叫你記住我啊,傻子才跑去向你套近乎呢。」

      東行覺得很古怪:「你為什麼希望我選你啊?」

      涂山雋眼珠轉了轉:「我們族長說了,你有福德,一旦與涂山族人有後,是凡人和青丘的幸事,屆時可是會厚賞我的,一個孩子大概能傳我百年修為,多生幾個我說不定能成為全青丘最厲害的狐仙呢。」

     「……」東行張了張嘴,還想說話,涂山雋拂滅了燈火,藉著月光拉過她的手:「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睡覺睡覺。”接著人就被他按到了床上。

      第二日一大早涂山奉就起了身,醉酒之後仍覺腦仁兒突突的疼,端著盞仙露坐在案後慢慢飲下,就見一對新人來見禮了。

      東行跟在涂山雋身後,微紅著雙頰,頭髮都輓了上去,是涂山族的婦人們教的髮式,梳的還算有模有樣。

      涂山奉心裡回味著昨晚跟涂山秀秀說的那番話,也沒多在意,隨口囑咐了二人幾句便請他們出門。
  
      東行故意落後了一步,快步走到桌案前小聲說了句:「涂山族長你……自己的修為怎麼能隨便傳給別人,就算是為了人間好,也不該這樣對待自己啊。」

      涂山奉擱下手中玉盞:「什麼?」

     「涂山雋都與我說了,說我們生一個娃娃,你就傳他百年修為……」涂山雋在外面喚她,東行只好到此為止:「族長你還是不要這樣了,太虧待自己了,我走了。」

      涂山奉看著她腳步匆匆離去的背影,皺了皺眉心:「我何時跟涂山雋說過這話了?」

      湯谷一夜旖旎。

      這一回可算是叫曦光得了逞,說好的節制節制,還是將風衷折騰了個大半夜,最後摟著她的腰有了睡意,仍覺得那肌膚滑膩的燙手,乾脆扯了自己的黑衣搭在她身上,再把手擱了上去,這才安心睡去。

      快天亮時風衷醒了,毫不拖沓地甦醒了過來,動了動四肢,渾身精力充沛。側頭看看曦光的睡顏,心道還真是與他神力契合,連夫妻之事都有裨益。

      曦光迷迷糊糊間被她推醒,睡眼惺忪地問:「怎麼了?」

      風衷臉紅得好似快滴出水來,小聲說了句什麼,聲如蚊蚋。

     「什麼?」曦光瞬間清醒了大半,湊過來低笑:「你再說一遍。」

     「我說……算了!」風衷被他灼灼目光盯得無地自容,背過身去,恨恨道:「我只是為了盡早恢復罷了,你別多想。」

      曦光的手指已經勾去了她身上搭著的衣裳,緊緊貼了上來,曖昧地磨蹭了兩下:「你剛才分明說的是再來一次啊,我都聽到了,怎能反悔呢?既然夫人誠意相邀,為夫自當盡力。」

      說著一手穿過她腋下覆上了胸前柔軟,急如驟雨般吻了下去。

      激戰正酣,外面傳來了龍二低低的詢問:「東君,今日你還親自去送太陽不?」

     「不去!」曦光扶著風衷的腰肢賣力著呢,哪有那個心情。

     「哦。」龍二走開了,遠處隱隱傳來它與龍大的低語:「我就知道東君是一時興起,最後還不是我們倆忙啊。」

      風衷從一聽到龍大的聲音開始就死死咬著脣,直到此時才鬆懈,口中溢出一聲低吟,又被曦光迅速吞入脣間。

      一番雲雨,直到日頭高升方歇。風衷起身穿衣,打坐片刻,精神盎然地起身下床,順手將手邊的黑衣丟給曦光。

      曦光一手接住,一手支頭看著她:「唉,過河拆橋,你這是榨乾了我就翻臉不認了啊?」

      風衷扭頭白他一眼:「我去看看既明,你要一起來?」

     「夫人自己去吧,為夫要養精蓄銳。」他翻了個身接著睡了。

      風衷嗤了一聲,腳下不停地出了門,剛到隔壁房門口就看到既明在自己穿衣服,倒還算周整,就是腰帶繫不好,鬆鬆垮垮地一圈在腰上搭著。

      風衷走進去給他整理,一邊問:「自己急著起床是想要去哪裡啊?」

      既明扯著她的衣袖撒嬌:「母親今天也讓我去東海抓大魚吧,我還想去。」

     「你還有癮了不成?」風衷給他把衣服整理好了,撫了撫衣擺:「去吧,小心些,可別玩野了不知道回來,若是看到你祖母,記得與她說一聲我們都好,叫她放心。」

      既明連連點頭,高興地跑出了門,一陣風似得往東海去了。

      他前腳剛走,結界外就傳來了窮奇的怒吼。

      風衷走出門去,揮了揮袖,結界破開,窮奇竄了進來,對著她就吼了一通:你們不知道老子是妖啊,故意弄個防妖的結界幾個意思啊!

      風衷好笑,順了一下牠火紅的皮毛:「你怎麼到今天才回來,若非傀儡術感應出你沒事,我可還得去找你呢。」

      她一質問,窮奇頓時就不鬧騰了,張口叼住她的衣擺,將她往外拖,嘴裡不斷發出低沉的嘶吼。

      風衷聽得斷斷續續,卻也聽出了個大概,心中一驚,翻身坐到牠背上:「帶我去看看。」

      窮奇振翅飛出結界,直往北方飛去,風衷低頭看下去,越看越心驚。

      原先漸漸生長出樹木、嫩芽的地面又恢復了荒涼,甚至比以前更嚴重,越往北方風沙越大,就算身在雲裡都被吹得睜不開眼。

      風衷抿緊脣,忽然聽到遠處似有既明的叫聲,轉頭一看,就見既明小小的身影踏著風朝她奔了過來,一頭撲進她懷裡:「母親快來!東海……嚇死我了!」

      他小臉蒼白,風衷抱緊了他,立即驅使窮奇往東海趕去,很快便看到了蔚藍的海水上浮著的十九座甘山,接近時見甘淵神女站在山巔凝視著海面,目光分外沉重。

      風衷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向海面,驚愕不已。

      整片海上浮著無數大魚蝦蟹的屍體,成了精怪的水族已經安穩地度過了這麼多年,如今居然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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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曦光:夫人,現在腦子裡是不是想的全是我鮮美的肉體呀?

      風衷:實不相瞞,我現在腦子裡想的全是死魚。

      曦光:……←_←還能不能好好調個情了?

      曦光:乖兒子,你肯定是想父親的吧?

      既明:嚇死我啦,好多死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4 05:55 PM

第98章 源頭

      曦光已經起身了,身體裡有軒卿在,憑著傀儡術很容易就感覺到了風衷在喚他過去。

      出了結界一路循著她蹤跡而去,剛到東海就看到她乘著窮奇,抱著既明,居高臨下地望著海面,低頭一看,頓時皺眉:「這是怎麼了?」

      風衷搖頭:「暫且不知道緣由,所以我才叫你過來。」

      曦光看到他母親還站在甘山之巔,立即就要下去見她,卻被她擺手制止:「你剛元神歸位,不要靠近我為好。」

      風衷也是在曦光成為斬鄂之後才聽甘淵神女提起他的多重身特殊之處,知道他易受極魔邪物侵害,如今他元神還未完整,便也拉了他一把:「讓既明去吧,他根本沒事。」

      既明看到這麼多死魚圍繞著祖母,正擔心著呢,一聽這話就朝甘淵神女躍了下去,牽著她的衣袖道:「祖母別怕,我陪著你。」

      甘淵神女緊繃著的臉柔和下來,抬頭道:「這裡有我處理,你們去別處看看吧,恐怕不止一處這樣。」
  
      風衷將既明留在這裡也正有這打算,曦光也明白事情緊急,只好點頭:「母親千萬保重。」說完便招雲前行。

      雲頭一路往北,風衷忽然按住了雲,驚愕地看著下方:「就連母皇山都這樣了?」

      曦光低頭看了一眼,果然到了母皇山。以往就是四周再荒涼,母皇山作為女媧大神在人間的居處,是絕不會受到絲毫影響的,而現在山中居然枯萎了大片的樹木,連一些躲避在其中的小神獸和羽族精怪也遭了殃,不少都死在了山林之間,原本翠綠的山頭中間夾雜了大片大片的枯黃。

      窮奇在雲上變作了幼崽,忽然「噗」了一聲,伸著爪子往前面指指戳戳。

      牠這幾日在外面溜達,說到底還是因為吃。起初牠在回來的路上發現了大批妖獸,愉悅地衝了下去大快朵頤,之後就接連在那地方打了兩天牙祭。可是等到第三天再去,卻發現妖獸們死了許多,到處都是屍體。慢吞吞地回去路上又發現了枯萎的樹木花草,偶爾想找點水喝還發現很多地方連河水都乾涸了,這才趕緊回去找風衷。

      現在牠指的就是當時發現妖獸的方向。

      風衷立即按雲往那裡而去,越走越熟悉。

      那是往中部而去的方向,恰恰就是她當初醒過來的地方,也是她發現軒卿的地方,這裡的確是妖獸最密集的一片地帶,如今在雲上看下去,到處都是妖獸的屍體,有的甚至已經開始腐敗,四處彌漫著難聞的臭味。

      風衷按雲落地,曦光擋她在身後上前查看,妖獸們的屍體都很大,死狀也雷同,全都泛出了黑色,有鱗甲的則都紛紛剝落了甲片。他回頭道:「屍體上沾染了不少邪氣,足以致命,如劇毒一般。」

      窮奇一聽這話就急了眼,爪子捧著脖子在地上一通亂滾,恨不得把之前吃的妖獸都給吐出來。

      風衷走過去看了看,的確是這麼回事,手中幻化出龍桑杖來,一杖掃出,地面裂開,妖獸們的屍身都被掩埋入土地,她又以生氣清除了周圍的濁氣。

      窮奇還在翻滾,她順手提著龍桑杖敲了一下它的腦殼:「吃都吃了,要有事你也早就出事了。」

      窮奇這才爬了起來,還在梗著脖子「噗噗」往外吐舌頭。

      風衷轉頭四顧:「這邪氣竟然比之前的煞氣還厲害,不知源頭在何處。」

      曦光見不得她擰眉,撫了一下她的臉,故作輕鬆道:「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又登雲啟程,窮奇還不放心地對著自己嗅來嗅去,好半天終於確信自己沒事了,這才安分下來,這下再也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叫餓了,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胃口!

      蓬萊島上,青玄和青離站在海邊已經看了許久。

      東海忽然有此慘象,就連仙蹤難覓的蓬萊附近都未能倖免,此時站在這裡看到的都是浮浮沉沉魚妖的屍身。

     「有沒有可能會妨害到羽族?」青玄白著臉問青離。

     「難說。」青離俯身抄了一把海水,在手心裡捻了捻,臉色愈發冰冷:「這麼重的邪氣,從未見過。」

      青玄有些慌張:「那要如何是好?」

      青離思索片刻:「你叫弟子們都好生在島上待著,近期內不要接觸海水了,我去查探一下源頭。」

      青鳥擅長探查不假,但他單獨出去青玄還是擔心,剛要出言阻止,青離已經不由分說地化作青鳥飛遠了。

      她沒辦法,只好趕緊跑回去給風衷傳信,告知她眼下情形。

      風衷與曦光帶著窮奇四處查看,一路沒有停歇,果然沿途都是愈發頹敗的跡象。

      風衷不斷地停下施展神力,淨化邪濁之氣,再接著上路。

      收到信時他們已經在外行走了數日,風衷正坐在雲上往南而去,嘆息道:「連蓬萊仙境都有這樣的情形,看來整個東海都蔓延開了。」

      曦光道:「海水四通八達,東海如此,其他海域只怕也會遭殃。」

      風衷心中一緊,轉頭看到南方黑沉沉的一片,立即加快了速度。

      蔚藍的南海很快出現在眼前,雲頭飄過去,曦光一眼看到下方情形:「果然連南海也這樣了。」

      海邊漂浮著幾具鮫人的屍體,一群年輕的雄性鮫人正合力艱難地拖著這些屍身往海岸上拉,他們赤膊上身,烏黑的頭髮微微卷曲,好似海藻,眉眼漂亮的好似畫出來的,魚尾上的鱗片卻不再光潔透亮,反而纏著一層黑氣。

      海岸上站著一群鮫人,看起來道行高些,已經可以變出雙足在陸地行走,當中夾雜著幾個用貝殼擋住胸前的女子,正在動手架柴堆,那些屍體被一具具搬了上去,一道火光彈射過來,頃刻間屍體便被火海包圍了。

      那是三昧真火,燒了之後會連同其中的邪氣也被燒盡。風衷探頭往火光來源看去,礁石下方站著眉目剛正的執法神,旁邊跟著他的神獸獬豸。

      海岸邊開始飄起鮫人的歌聲,男女的聲音混在一起,動聽卻哀戚,邊唱邊流淚,淚珠落在海岸上成了璀璨的鮫珠,又被潮水捲入大海,好似怎麼也卷不盡。

      風衷豎起龍桑杖淨化了這裡的濁氣,鮫人們雖然沒察覺,卻驚動了執法神,他朝上看了一眼,對鮫人們叮囑了幾句,便領著獬豸飛身入雲而來。

      他與曦光點了點頭,看向風衷:「種仙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

      風衷從下方收回目光:「執法神想說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事吧?」

     「確實,極魔邪物已被壓製,卻出了這樣的情形,委實不該,鮫人久居深海竟也受了牽連。天帝先前因冥神之事特地出了關,主管人世輪迴的神靈沒了可不是小事,如今凡間如此情形,會不會就與冥神沉睡有關?」

      風衷手指摩挲著龍桑杖,不點頭也不搖頭:「不大好說。」

      生死都是天道秩序,彼此涇渭分明也要維持平衡,如今失序,執法神這話不是沒有道理,但風衷又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執法神道:「不管如何,早日確立神仙來管轄冥府是應該的,天帝也有此打算,種仙對冥神最為了解,不知可有提議?」

      風衷這幾日雖然沒掛在臉上,卻也在思索著郁途沉睡後的善後之事,心裡早已有了一番計劃:「郁途天生意識強大,久居冥府受陰氣侵蝕也照舊神力強盛,這是他身為上古神與生俱來的能力,如今的天界神仙恐怕難以做到。依我之見,不妨選擇多位神仙前往冥界,既能分擔事務,各司其職,也能共同承擔冥界陰氣。」

      執法神覺得有些道理,立即告辭,帶著獬豸去天界找天帝去了。

      下方的鮫人還未離去,曦光叫風衷稍候,自己躍去下方找他們問話。

      鮫人們見過東君,他一露面,便有女鮫人的目光不時流連在他身上,曦光卻並未在意,很快就返回了雲裡,順手攬住風衷道:「他們都說是有邪魔之氣作祟,但說不清楚來源,有的說是來自東方,有的說是來自北方。」

      風衷若有所思,許久才道:「算了,多想無益,先看看是不是真如執法神所言吧。」

      執法神迴天界傳了風衷的話後,天帝很快就給出了決定,選派了十位神仙共赴冥府,此後冥界中的冥府劃分出十殿來,分別由十位神仙主管,也不再稱冥神,只稱閻王,而且要求即刻出發,不得延誤。

      得知新設立了天職的神仙們都趕來南天門外相送,十位神仙大多苦著張臉不大樂意去陰寒刺骨、不見天日的冥府,只有打頭的岐雲笑呵呵地回禮道謝。

     「恭喜岐雲上仙得升十殿閻王之一啊。」

     「多謝多謝,改日來冥府聚聚啊。」

     「啊,咳咳,再說再說。」

      說起來是升官,分明是被貶。岐雲扭過頭往下走,頓時就苦了臉:為何偏偏選了他去冥界!難道將功折罪的還不夠啊?

      天鐘傳信,冥府重整,冥界職能得以恢復。

      風衷和曦光在外行走了許久,終於再回湯谷已經過去段日子了,凡間似乎沒有因此改善。

      龍大龍二去東海照看既明了,山峰上空無一人,只有一隻傳信之鳥停在結界之外。

      風衷一眼看出是青丘的傳信之鳥,拿起來瞬間就嘆了口氣。

      曦光問:「怎麼了?」

     「涂山奉傳信說青丘也有頹象,可見原因不在冥府。」

      下方的隱隱傳來凡人們說話的聲音,夾雜著輕輕的咳嗽聲。曦光與風衷對視一眼,立即一起去了山谷下方。

      夕陽西下,凡人們剛剛吃完晚飯,風衷當先進了院門,看見明夷已經養好了傷,正在與大家說話,一邊說一邊咳嗽,其餘的人也多有輕咳的。

     「咦,神女怎麼有空過來?」明夷見到她和曦光一前一後到來,很是高興。

      風衷沒答話,用龍桑杖在她身上點了點,問道:「近來不舒服?」

      明夷愣了愣,點點頭:「是有點,倒沒在意。」

      風衷又看了看其餘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病容。

      幫大家壓製下這病症已是天黑,風衷回到山峰上,看到窮奇正在門邊抱頭大睡,牠這幾日著實累得夠嗆。

      她也有些疲倦,倚著門不想動彈。

      曦光將她抱去軟榻上坐了,捏了捏她的手心:「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憂心忡忡的?」

      風衷偎著他道:「那邪氣雖然厲害,卻與煞氣很像,必然與極魔邪物有所關聯。」

      曦光道:「我早說了,那煞氣未必就是人間頹敗的源頭,當初十位上古神封印了煞氣,凡人還是滅絕了,如今再度被壓製,母親身上的煞氣沒有根除,凡間還更加頹敗,連凡人們都陸續染病,可見這煞氣只是個端倪,真正的源頭應該另在別處。」

      頓了頓,他又道:「按照南海鮫人的說法,那邪氣可能來自東方也可能來自北方,但我們將四方各地都看遍了也沒找到源頭所在,實在古怪。」

     「如果那源頭已經能四處移動了呢?」風衷轉頭看著他,終於說出了心裡真正的擔憂:「如果真正的極魔邪物已經現世了呢。」

      一隻飛鳥撲騰著雙翅衝入了結界,摔在門口,曦光回神,一伸手,飛鳥落入掌中。

      他神色一凜:「青離找到源頭了。」

-------------------------------------------------------------------------------------------

      小劇場

  曦光:青離可以啊,居然搶先找到了源頭所在。

      青離:呵呵,我在忙的時候你們都在談戀愛,你們當然沒我快。

      曦光:你這話我不服。

      涂山奉:你這話我不服。

      窮奇:噗噗嗤嗤嗤噗!【單身狗更不服!﹁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5 09:09 A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5 09:11 AM 編輯

第99章 極魔

      自湯谷往西數千萬里可達崑崙,再至極西之地乃是人間與混沌界相連的入口,這些地方風衷與曦光都已經走遍了,青離也照樣走了一遍,而後他繞了個大圈子去了北方。

      為了隱蔽,他沒有顯露人身,一路以青鳥形態在雲中穿梭尋找,不知怎麼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輩們,當初青鳥一族的族人們也這樣憑藉自己獨特的探查能力在各處奔走尋找,將四方八荒都尋了個遍。

      但他也清楚這次與以往不同,以往是虛無縹緲的煞氣,而現在他幾乎已經感覺到了十分明顯的實物,似乎就在自己前面一點,卻總是難以追上。

      已經不知過去幾個日夜,他終於停了下來,棲息在一根樹枝之上,發怔地看著下方的情形。

     「青離,你到底在何處?」青玄無比擔憂,一次又一次感應他詢問。

     「傳信給種神和曦光,」他連以心脈感應都似帶了些顫抖:「我找到源頭了。」

      話音剛落,有什麼從下方鑽了出來,一把將他扯了下去。

      人世極北之地有一片茫茫北海,水深而黑,幽寒無比。

      天邊飄來層雲,窮奇先撲了下來,曦光按雲落地,牽著風衷走下來,她一眼看到北海,忽然想起了既明出生前的情形,低低呢喃了句:「難道不是偶然?」

      曦光疑惑:「什麼不是偶然?」

      當初風衷與襲擊湯谷的煞氣一同被吸納入了鏡虛界裡,藍玉瓶裡五個小毛球引著她找出路,最後她找到了鯤鵬,藉著鯤鵬出了鏡虛界,就是經由北海回到了塵世。

      那時候她以為鯤鵬是因為人間凋敝才躲去了鏡虛界裡,如今看來,恐怕是另有玄機,也許鯤鵬早就察覺到了這北方藏匿著什麼。

      倘若這裡的藏匿之物與東北方的煞氣無關,那一定是另一個極魔邪物;倘若有關,那煞氣就不過只是個幌子,誘導了三界的目光,從而遮蔽了這裡真正的源頭所在。

    曦光聽完深感不妙,青玄傳信說青離現在就在這附近,那應當錯不了了。

    「先找到青玄,她應該早一步到了。」風衷掐了掐手指,腳邊的窮奇化作成年飛了出去,她扯了一下曦光的手:「走。」

    明明天上掛著太陽,整個北方大地卻陰沉沉的,仿佛日光難以穿透頭頂的雲層一般。風衷和曦光一前一後疾掠而去,入了層層疊疊的樹林,再穿過幾座山頭,倏然間停了下來。

    面前是一片荒野,窮奇在二人前面齜著牙低吼,遠處似乎是一大片沼澤,寸草不生,黑泥翻滾,不斷地冒出熏天的惡臭。

    曦光將風衷扯來自己身後護著,眼睛盯著那地方:「那裡恐怕就是源頭所在。」

    風衷點頭,順手摸了他一下,正好摸在他腰上:「你也別總護著我,我又不像以前那樣是凡人了。」說完率先往那泥沼掠去。

    曦光按了一下腰際,有些好笑,心道這可算是揩油啊,多虧現在有正事,不然可饒不了她。

    風衷剛飛出沒多遠就聽到了一聲驚呼,赫然就是青玄的聲音,連忙加快速度朝前趕去。

    青玄就站在這沼澤邊上,手捂著口鼻,蒼白著臉看向後方趕至的風衷和曦光:「青離在裡面。」她的手指正指著那片沼澤當中的泥漿。

    風衷皺眉看著,忽然聽到一聲微弱的鳥鳴聲,連忙豎起了龍桑杖。

    藤蔓滋生而去,鑽入了泥沼,重重拖拽,果不其然拖出了青鳥頹然而纖細的脖子。

    青玄腳下一動,當即就要衝下去救他,被曦光的鞭子扯住手腕拖了回來。

   「別衝動,青離道行不淺,這泥沼絕非泛泛之物。」

    青玄也是關心則亂,細細感應,青離還活著,這才稍稍鬆
了口氣,被曦光提了醒也定下了神來,解開手腕上的鞭子就去幫風衷拽那藤蔓,眼睛都紅了:「青離,你可千萬要撐著啊。」

      曦光甩出長鞭扯住藤蔓加了把勁,窮奇也過來叼著藤蔓相助,卻也不過只將青鳥的身子拽出了泥沼寸許。

      風衷忽然冷聲道:「這裡面藏著什麼東西。」

      泥沼“嘩”的一聲掀起了一層泥漿,巨大的力道撲了過來,藤蔓斷裂,青離又被扯了下去。風衷接連後退,直到被曦光一把攬住才站穩。

     「青離!」青玄奮不顧身地迎著泥漿跑了過去,風衷連忙掠過去扯住她,忽聞窮奇一聲倉皇的嘶吼,那泥漿居然朝風衷撲了過來。

      曦光飛身擋在她身前,一鞭甩了出去,日火燒灼,泥漿竟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嚎叫,倏然退了回去,整個泥沼卻如同沸水一般翻滾地越發厲害,忽然從裡面鑽出了個龐然大物。

      風衷睜大了雙眼,那東西巨大突兀地聳立在泥沼裡,被泥漿包裹著,形狀極其熟悉,細細一看,竟與她之前在封印高台之下和郁途對付過的煞氣獸影一模一樣。

      泥漿淋漓地退了下去,露出了它的真形——粗壯的身軀近乎丈寬,長度無法估量,一圈一圈盤著,鱗片黑亮,如龍似蟒,昂著頭似小山聳立,脖子上赫然架著九只可怖的腦袋,其中一個獠牙間銜著奄奄一息的青離。

      青玄雙膝一軟,險些摔倒,所幸被風衷架住了。

      九頭巨蟒高昂著脖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仿佛看著螻蟻,「竟然能找到我,可惜晚了。」九個腦袋接連發出笑聲,詭異地連成了一片,聽來叫人頭皮發麻:「早在我得到載體後就離開了那座封印高台之下,你們當時封印的不過只是我的影子罷了。」

      曦光蹙著眉轉頭看了一眼風衷。

     「果然,」風衷站在他身後低聲道:「這才是真正的極魔邪物。」

      青玄一手攀著她胳膊,死死咬著脣,眼睛始終盯著巨蟒齒間銜著的青離。

      除了銜著青離的那隻頭之外,其餘八隻腦袋齊齊瞪向風衷:「又是你,來得正好,你身上的生氣實在叫我厭煩至極。」

      忽然有兩個腦袋口中噴出了黃液,落在泥沼之中,氣味彌漫,辛辣地叫人睜不開眼。

      窮奇嘶吼一聲,往後退了一步,風衷以為牠是在害怕,低頭一看,那泥沼竟然在不斷擴大,已經往他們腳下蔓延而來,所過之處草木頓枯,土石化作了泥沼,一切都被侵蝕成了爛泥。

      曦光護著身後連退了十來步,握著鞭子,全神戒備。

      風衷扯了一下青玄,傳音入密給她和曦光:「當務之急是要阻止這泥沼擴散,這極魔邪物一定不甘心我們壞它好事,一旦它出手,我們便趁機救回青離。」

      青玄頓時打起了精神,白著臉點了點頭。

      風衷朝曦光看了一眼,輕輕頷首,提著龍桑杖便繞著泥沼邊沿開始畫圈,輕盈如風掠遠,天衣飄逸,只留下了個背影。

      她速度極快,很快就繞了一大圈到了對面,身影越來越遠,曦光才發現這篇沼澤竟然如此之大,倘若來晚點,只怕更是難以估計了。

      九頭巨蟒豈會讓她得逞,一隻腦袋旋轉至背後,口中煞氣攜帶毒液朝她噴去,又被她身上的生氣擋了回來。

      曦光趁機身軀一動,四重分身閃了出來,各自亮出兵器,飛掠開去,繞著邊沿飛快游移,果然將其他腦袋的注意力給拉了過來。

      風衷居然還遙遙停了一下,朝他看了一眼。

      曦光甩了一下手中長鞭,日火彌漫而去,沿著邊沿燒開,泥沼似有退卻,他衝風衷揮了一下手:「怎麼,羨慕我有幫手不成?」

      風衷輕輕「嗤」了一聲,低頭繼續忙去了。

      不管是不是故作輕鬆,青玄都被他們的模樣給帶的鎮定了不少,從袖中取出錦袋,捏了只蠱蟲在手裡,倏然丟入了泥沼。

      窮奇豎起毛髮,火紅的一片如針一般朝九頭巨蟒飛了過去,故意招惹它的注意。

     泥沼裡的蠱蟲吸附到了粗壯的蟒身之上,忽然沒入它軀體,巨大的身軀晃蕩了一下,齒間一鬆,青離有搖搖欲墜之態。

      青玄立即飛身而去,曦光的五重身包圍而上,窮奇又在滿場亂飛,風衷還在背後搗亂,總算叫她得了手,蠱蟲一發作,巨蟒鬆口,青玄立即抱住落下的青離飛去遠處。

     「半死不活,救了又怎樣,反正最後你們都是要死的。」九頭巨蟒脖子上腦袋張狂的擺舞,開始移動身軀,泥沼繼續蔓延開去。

     「曦光!」風衷高喊了一聲,生氣在邊沿繞了一圈,豎起猶如屏障。

      曦光會意,四重分身早已分開圍住各方,開始施展神力。

      九頭巨蟒卻沒做停留,繼續往前移動著,看起來是準備硬衝出去了,那片沼澤已經越來越大了。

      風衷心中生怒,龍桑杖朝它後背甩了過去,重重刺入了它身軀。

      九頭巨蟒一頓,震開了龍桑杖,身軀裡開始汩汩流出鮮血。

      風衷接住飛回來的龍桑杖,剛以為有用,接著就發現它身上流出來的血也帶著難聞的氣息,反而將四周侵蝕地越來越嚴重了。

     「看來想要先困住它再下手是沒可能了。」曦光傳音入密給她。

      風衷皺眉不語,她聽女媧大神說起過,極魔邪物所有念頭就只有毀壞,而要想阻止它,唯一的辦法就是戰勝它。

      龍桑杖留下的傷口裡鑽入了生氣,但這樣的傷對它這般的邪物而言根本不足以致命。

      正苦思對策,那九頭巨蟒已經憤怒地朝她移動過來,在泥沼之中速度驚人的迅速,頃刻間已經到她眼前。

      風衷豎杖念訣,一下擊退它數丈,還要動手,忽覺頭頂仙氣彌漫,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天界的神仙趕到了。

      此番來的匆忙,她原本是打算一探虛實之後再通知天界的,結果事出緊急就與這邪物交了手,卻沒想到神仙們竟然趕來了。

      風衷很是奇怪他們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忽而感到傀儡感應,還以為是自己的傀儡去通知了他們,可看看窮奇和軒卿都在這裡,並未走開。

      數十位神仙落於四周,數量之多,神力強盛,結陣便分外有用。大家的第一反應是驚愕恐慌,第二反應便是如同以前對付煞氣一般以神力結出神柱在四周來封印它。

      風衷頓感輕鬆不少,就見曦光從對面飛身而來,身後跟著龍大龍二,車駕上還坐著既明。

      她連忙走過去:「你不是在東海陪著祖母,怎麼會來?」

      既明看她要生氣的樣子,撲上前來撒嬌:「祖母叫我去天界通知神仙們,我是來幫父親母親的啊。」

      風衷一愣:「原來是你帶他們來的?」

      既明連連點頭。

      那怎麼會有傀儡感應?

      曦光按了一下既明的腦袋,「真能幹。」而後扭頭:「龍大龍二!」

      二龍渾身一震,對上他嚴肅的雙眼,不用吩咐也明白意思了,二話不說將既明纏著往車駕上一放就退避出老遠。

      神仙們雖然用的是老法子,卻也起了效,九頭巨蟒竟然被困住了,未能再移動,沼澤也未再擴散。

      風衷卻並未放心,一手持杖送去生氣,雙眼始終盯著那巨蟒:「你覺不覺得,它一直在看你?」

      曦光也一直盯著那邪物,順著它的視線掃了一圈:「不止,它還在看我的分身。」

      剛說完,九頭巨蟒忽然朝離它最近的涂山十方衝了過去,所幸曦光早有防範,立即便將四重分身全都收回了身軀。

      巨蟒撲了個空,九頭憤怒地齜出利齒,竟從泥沼之中躍了出來,直衝曦光。

      風衷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迎頭擋了過去,龍桑杖剛要揮出,面前忽然一暗,九頭巨蟒被一陣力道揮開,落回了泥沼之中,惹來神仙們一陣驚呼。

      風衷仰頭看去,面前立著高大如山的人影,他轉過頭蹲下身看過來,黝黑的臉和發亮的眼,一如當初:「小衷,沒事吧?」

     「小黑!”風衷大喜過望:「你回來了!」

      小黑臉上憨憨的笑著,看了一眼曦光:「這就是你的夫君嗎?」

      風衷還未答話,曦光已經笑得一臉燦爛地搶過了話:「正是,不過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待此戰終了,你我不妨好好喝上一盅。」說完黑衣一振,朝泥沼飛去。

-----------------------------------------------------------------------------------------

      作者有話要說:極魔邪物的形象參考自相繇,又稱相柳,出自《山海經·大荒北經》。蛇身九頭,食人無數,所到之處,盡成澤國。它噴出來的水比洪水還厲害,又苦又辣,吃了就會送命,因此,這種水澤連禽獸也不能生活。禹見相柳如此猖獗,就運用神力殺了相柳,為民除害。相柳身上流出的血,一沾土地就五穀不生,把大片地方污染了。禹嘗試用泥土陘塞,但三陘三陷,禹只好把這片土地劈為池子,各方天神在池畔築起一座高台,鎮壓妖魔。──摘自百度百科
   
      小劇場

      既明:寶寶想做小幫手,偏偏被安排圍觀,伐開心。

      龍大:不要緊,你可以做拉拉隊長給他們加油。

      龍二:傻嗎?他是隊長,我倆就要做隊員上場跳了,有沒有腦子?

      既明:你倆不夠,讓窮奇也來跳。

      窮奇:噗噗噗噗噗!【滾滾滾滾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5 09:39 AM

第100章 目標

      方才小黑出手那一擊完全是出於傀儡對飼主的忠誠,其實並未看清楚眼前邪物是何等模樣,此時見曦光上去迎戰才發現那怪物是何等的猙獰,盤著身子竟然都快要比他高大了。

     「小衷,那到底是什麼?」他驚訝地站直了身子。

      風衷沉聲道:「極魔邪物,已經現世的極魔邪物。」

      小黑頓時變了臉,二話不說又衝了上去,一手就擰住了巨蟒其中一截脖子,拽著它重重摔了出去。

      九頭巨蟒摔出去正好撞在神仙們凝起的神柱上,泥漿飛濺。

      曦光避開,落在神柱上:「呵,大舅子有點厲害啊。」

      小黑訥訥地看向他:「什麼大舅子?」

      曦光指了他一下:「你不算是我大舅子嘛?」

     「哦,這樣。」小黑原本只記得風衷說過她有個凡人姻緣,直到上次她說已經有夫有子,也還以為是和一個凡人成了婚,方才卻聽有神仙喚他為東君,方知對方竟是個高高在上的天神。

      能被東君認作大舅子,好似也不錯。

      風衷飛身落在小黑的肩膀上,揮出龍桑杖助了他一臂之力,轉頭白了曦光一眼:「也就你在這時候還有閒心尋思這些。」

     「就是啊東君,這可是極魔邪物,你可得打足精神。」有個善戰的半神巨人在,施法的神仙們也都鬆了口氣,可也不敢掉以輕心,已經有人忍不住提醒曦光了。

      曦光道:「你們放心好了,這邪物一直盯著我,我要是不打足精神可就不能站在這裡了。」

     九頭巨蟒又昂起了身軀,剛襲擊過來就被徘徊在神柱之外的小黑擊退,無論是要襲擊曦光還是風衷都被擋得嚴嚴實實,數次下來,體力被消磨了不少,九隻腦袋的口中開始發出哼哧哼哧的喘息聲。

      小黑退開兩步,也有些疲倦,小聲對風衷道:「這邪物似乎虛弱了許多。」

      曦光眉眼一冷,長鞭如蛇游動,傳音入密過來:「不如就趁此時除了它。」

      風衷心裡有些懸著:「小心,之前對付一個煞氣凝成的獸影都幾乎要讓我耗盡全部生氣,如今它已真正現世,絕不可小覷。」

      曦光頷首,身軀一振,四重分身又閃現出來,分落在四周神柱之上。

      小黑萬分驚詫,抬眼看了看肩頭的風衷。

      風衷笑了一下:「沒錯,他有多重身。」

      不合老祖撫琴作刃,敖十三槍出如龍,軒卿和涂山十方則在旁分散那九隻腦袋的注意,白影在四周遊走,快如影魅。

      風衷揮去生氣相助,曦光的每一次襲擊都挾帶來強烈的氣勢。巨蟒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蛇身之上鮮血長流,泥漿都被染紅了,整個一片沼澤像是陷成了個血池子,氣味令人作嘔。

      但它像是根本就不知道痛一般,到現在也一聲不吭,只是不斷地衝撞,試圖掙脫束縛,九隻腦袋上神情猙獰又陰沉,猜不透在想些什麼。

      此時遠處的樹林裡,青離剛剛從青鳥變回人身,那還是因為青玄接連讓他吞了四五顆丹藥的緣故。

     「你怎麼來了?」他睜眼時還奄奄一息的模樣,一看到青玄在便立即強撐著起身坐好。

      他向來好強又在乎面子,如今這般狼狽,自然不願被她瞧見。

      青玄緊繃著的心弦一鬆,險些哭出來,看他這般模樣又強忍著沒表露,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你沒事了吧?」

     「能有什麼事,死不了。」青離語氣淡淡的,輕輕吐出口氣來,盤膝閉眼打坐,促使丹藥效力在腹中盤桓散開,一邊問道:「那源頭裡的邪物如何了?」

      青玄想起那邪物就感覺不舒服:「你就不要管了,風衷能壓製它一次,自然也能壓製第二次,你安心養傷要緊。」

      青離睜開眼:「沒那麼容易,我離那邪物越近就越察覺不對,這邪物真正現世的實體只怕不是眼前這個。」

      青玄一怔,剛剛壓下去的恐懼又涌上心頭,臉上血色褪盡:「不會吧……」

      龍大龍二護著既明藏在雲裡,一直朝下方觀望,就見荒野沼澤的邊沿站了一圈的神仙,都在凝神施法,九頭巨蟒被困在當中,小黑借力打力,招招實在,始終不給它逃脫泥沼的機會,風衷和曦光的五重身影在四周穿梭游走,術法不斷沒入它體內。

      龍二道:「雷澤的半神巨人族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居然連極魔邪物都能對抗。」

      龍大才沒他想得那麼輕鬆,「這麼多神仙,得比上次對抗煞氣多了好幾倍吧?還加上個半神巨人才只將它困住而已,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決了它。」它轉了轉龍身準備掉頭:「不行,太危險,我們還是帶小東君趕緊走吧!」

      既明一下跳到它頭上,雙手握著他龍角一陣搖晃:「我不走!那個九頭大蟲要打父親母親,我要去幫忙!」說著就想往下方衝。

      龍大連忙一爪子勾住了他的後領,龍二反應也快,甩尾過來纏住他的身子就和龍大一起往遠處更深的雲裡退去。

      既明劃著小腿掙扎,龍大一個勁安撫他:「沒事沒事,你父母肯定會揍趴它的。」

      它朝龍二擠擠眼,指望它幫腔,龍二卻「咦」了一聲停了下來:「竟然得手了。」

      龍大跟著一停,低頭看去,那泥沼已被甩去身後很遠,但仍能看清情形:九頭巨蟒被禁錮在血池般的泥沼中,一隻腦袋被敖十三的長槍穿頸而過,另一隻腦袋被不合老祖的音刃割裂落地,另外兩隻腦袋也接連被涂山十方和軒卿削去,一下少了四隻腦袋。

      九頭巨蟒身軀一晃,勃然大怒地嘶吼了一聲,陷在泥沼裡的長尾甩了過來,卻又吃了風衷的龍桑杖重重一擊,尖利吼叫,剩下的腦袋上怒目圓睜,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曦光攜著風衷飛去神柱上站定,胸口起伏,喘息不定。

      風衷看了看他:「你沒事吧?」

     「沒什麼大事,只是元神不完整,對戰久了有些吃力。」

      儘管如此也不能放棄這個好機會。他提起全身力氣,振臂一鞭甩去,頭頂日光強盛照下,炫目的火光燒到了巨蟒的身上,整個血池般的泥沼大火熊熊,將巨蟒團團包裹。

      風衷在曦光身上渡入些生氣,便立即躍去小黑肩頭對著泥沼施展陣法壓製,這裡面混著極魔邪物的血肉,倘若擴散開來,附近的北海,甚至遠處的凡人都必然會遭殃。

     「小心!」遠處有人高聲提醒,風衷轉頭一看,青離正往這邊飛來,臉色還很蒼白,緊跟在他後面的青玄竟也臉色難看的很。

     「怎麼了?」

      青離到了跟前,皺眉盯著熊熊大火道:「這極魔邪物應該還有別的身軀,也許這一具獸形身軀不過是與之前煞氣一樣的幌子。」

      風衷正色,看向曦光,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泥沼。

      日光太強,連混著血的泥漿都被燒沸了,火光裡巨大的身軀不再掙扎嘶吼,慢慢癱軟下去,卻蔓延出陣陣煞氣,從火中浮了出來,原本惡臭的氣味沒了,反而不知從何處飄出了詭異的香氣。

      不過一瞬,那煞氣就凝為一縷朝外竄去,碰到四周密集的神柱時如煙似霧一般穿了過去。

      曦光立即收回分身緊追而去,風衷也飛去窮奇背上疾奔而出。

      小黑就跟在她身後,腳步踏過大地,聲聲震耳,地動山搖。

      泥沼還需要封印,神仙們無法走開,青離扶著胸口咳了兩聲,對青玄道:「你留在這裡幫忙封印,我去幫他們。」

      青玄記憶裡所有族人都是死在了極魔邪物的侵害裡,如今只剩他一個還在,如何放得下心來,眼見他飛身追去,儘管畏懼,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曦光趕去前方包抄,風衷乘在窮奇背上也追得很緊,但這煞氣速度越來越快,一路飄出詭異的幽香,危害卻是不減,所過之處都會留下枯敗的草木和乾涸的河床。

      眼看著就快追出荒野,煞氣驟然停住,在它下方顯露了古怪的陣法,好似圖騰一般,仙氣四溢。

      頭頂上傳來了叮噹悅耳的鈴鐺聲,風衷抬頭一看,涂山秀秀從雲上躍了下來,身後跟著涂山奉和幾個涂山族人,她鬆了口氣:「你們來得正好。」

      她出發之前傳了信去青丘,當時不知具體位置,只說是在北海附近,料想涂山奉也是尋找了一番才趕來,好在時機夠巧,以陣法困住了這煞氣。

      曦光落在了前方,小黑也緊跟而至。

      涂山秀秀的目光在小黑身上轉了兩圈,驚異地收了回來,問風衷道:「你們這麼風風火火的,原來就為了追這一抹煞氣啊。」她好奇地湊去陣法前看那掙扎擺舞的煞氣,卻被涂山奉拉去了身後。

     「不叫你的時候不要隨意走動,一切聽我命令行事。」

      收到風衷傳信時涂山奉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事態嚴重,特地避開涂山秀秀挑選了幾個族人同行,結果半路還是叫她追上了,無可奈何才帶她過來,如今自然倍加謹慎。

      涂山秀秀哼了一聲,倒也沒反駁。

      青離稍慢一步,此時才到,轉頭看到青玄跟著自己,蹙眉道:「誰讓你過來的?少拖累我!」

      青玄咬著牙不吭聲,反正沒有走的打算。

      涂山秀秀見青離這麼一副模樣,悄悄對涂山奉道:「忽然覺得你算對我好的了。」

      涂山奉朝青離那邊瞥了一眼:「知道就好。」

      風衷繞著陣法細細觀望,走到曦光身邊,忽然被他握住了手腕:「你看。」

      他指了一下陣法中心,那煞氣之下的地面慢慢顯露了投影,越來越長,竟然好似人影。

      風衷心中一動,將龍桑杖插入地面,神力注入,卻沒有助長陣法,自己反而被反彈了回來。

      曦光攬住她的瞬間,這原本用來壓製邪物的陣法已經淡了下去,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涂山奉分外驚訝,但要退避卻已來不及了,陣中煞氣伏在人影之上,忽然透出了幽幽的紅光,遮蓋了周圍方圓數裡,面前的一行人全都被籠罩其中。

      這方圓天地間忽然天昏地暗,煞氣彌漫,眼前一切仿若凍結。

      天地靜默,風衷忽覺身旁空盪,連忙拂開煞氣,發現身邊只剩下了小黑,涂山奉護著涂山秀秀在不遠處,青離擋在青玄身前在另一側,唯有曦光卻不見了。

     「曦光!曦光!」接連喚了幾聲,卻沒回應,風衷忽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陣法中心,那裡被煞氣包裹的人影也不見了。

      小黑茫然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應當是煞氣的斗轉星移之力,可能和上次一樣,他又陷在了與我們不同的時間裡。」

      涂山秀秀跑過來找了一圈,一無所獲,擔憂道:「為何偏偏就沒了東君啊?」

      風衷緊撰著手心:「大概那極魔邪物一早的目標便是他吧。」

     「那要怎麼辦?」

      風衷沒應聲,環視一圈,提著龍桑杖朝陣法中心走去,一杖刺入正中,地面裂開,煞氣四溢。

      就是掘地三尺她也要把人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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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風衷:湊表臉的極魔邪物,要打就打,搶人老公算什麼!

      曦光:夫人快來救我,好可怕喲,嗷~要夫人親親才能好!

      煞氣:……等等,湊表臉的好像是你老公吧。←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5 09:40 A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5 09:58 AM 編輯

第101章 曦夜

      曦光仍站在原地,天早已黑了,遠山如黛,周圍浸在薄薄的紅光裡一片靜默,卻忽然起了風,吹拂著他的黑衣,茫茫荒野間只剩下了他一人。

      面前原本布著陣法的地方繚繞著絲絲縷縷的煞氣,映著紅光看起來有些詭異。

      這煞氣的斗轉星移之力他已在封印高台之下見識過了,這次倒像是衝著他來的。

      曦光提著鞭子在四下走了一圈,沒有找到風衷,陣法中的煞氣卻忽然朝他襲了過來。他迅速掠開,那煞氣一擊不中,沒有立即再襲,如長帶般在風裡牽扯纏繞,橫在前方游移徘徊,仿若與他對峙。

      曦光緊捏著長鞭盯著煞氣,迄今為止總算對這極魔邪物有了大致的了解。

      數千年前就不斷有凡人出入北海,也許是過度的開墾觸碰到了它的沉睡之地,以至於惹出了這禍端。

      極魔邪物卻不是尋常邪物,它從太古時期沉睡了數十萬年之久,要想現世需要長時間的準備,煞氣禍害世人矇蔽了三界的目光,真正的危害卻一直隱藏在深幽的北方大地蟄伏等待,直到如今以實體現世,竟能變換身軀。

      可以矇蔽三界,真身難料,還有斗轉星移之力,連現在藏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大概這些正是這邪物難對付的地方。

      他細細想了一下,凝神念訣,將四重分.身都分了出來,分散而去。

      那煞氣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來回擺舞游動著,仿佛不知要從哪個方向下手一般。

      曦光藉著分身與它周旋,一面以軒卿感應風衷。

      這次連她的聲音都聽不見,也就只能以傀儡術來聯繫她了。雖然彼此之間時間不同,但地方是沒變的,只要擇定一塊相同的地點作為聯結,一定可以從那裡會面。

      不合老祖撫琴逗引著煞氣,敖十三持槍斷後,涂山十方則要防著煞氣襲擊正在凝神打坐的軒卿,正好拖住了這煞氣。

      很快軒卿就收到了風衷的回應,她就在原先煞氣被陣法困住的地方。

      曦光趁機朝那邊掠去,剛要接近,忽覺不適,身形一停,低頭按住心口,身前忽然掀來一陣狂風,四重分身全都退到了身邊。

      他抬眼看去,煞氣就在前方,地上又顯露了先前見過的投影,拉長如同人影。煞氣蘊著紅光,漸漸聚攏扭曲,凝出了身軀,修長的人形,正與地上的身影相合,堂而皇之地立在他面前。

      曦光忽然覺得這身形看來有些眼熟,壓下心口不適,全神戒備。

      人影越來越清晰,包裹其上的煞氣從頭頂開始慢慢散開,露出了披散的黑髮,清俊的臉,最後是全身大紅的衣裳,四周飄著莫名而詭異的幽香。

      曦光吃驚地看著他:「君夜?」

      那是方君夜,卻又不是方君夜,面容雖熟悉,睜開的雙眼裡卻全是陌生的邪戾,盯著他的眼神怪異又熾熱,仿佛盯著個獵物:「君夜?你在叫我?」

      同樣的地方,風衷剛剛直起身,面前“哢哢哢”接連三聲碎裂之聲,地面裂開了幾道口子,竟發出了如此乾脆的聲響。

     「這裡能找到東君嗎?」涂山秀秀擔心地圍著她,這已經是她第三遍問這話了。

     「曦光以傀儡術感應了我,他此時也在這裡,總要試一試。」

      正當此時,去了遠處的窮奇回來了。

      煞氣露出紅光籠罩此處時,窮奇就飛出去查看,一同前去的還有涂山奉帶來的幾個族人,如今他們一回來,風衷便知道了這邪物到底籠罩了多大的範圍。

      這大概正是它能力最為集中的一塊區域,只怕是準備在這裡將他們全都除了。

      風衷示意窮奇和涂山秀秀都退後,喚了一聲小黑。

      窮奇有點不大高興,它原本就不喜歡軒卿那個傀儡,現在居然又來一個小黑,還這麼大塊頭,切,還不知道幾斤幾兩呢。

      小黑聽到呼喚立即走上前來,每一步都叫地面震顫一下,窮奇身上的肉都抖了兩下,接著就見他握著拳朝那裂開的地面重重砸了下去。

      周圍一陣劇烈搖晃,涂山秀秀尖叫一聲躲去了涂山奉懷裡,青玄也靠青離扶著才得以站穩,只有風衷見怪不怪。

      窮奇在地上滾了兩圈,扒了扒地面站起來,「噗噗」吐出兩口塵土,默默退遠,再也不瞧不起這巨人了。

     “哢哢”的碎裂聲越發清晰,當中溢出的煞氣也越來越多,浮在眼前形成了漩渦。

      涂山秀秀頓時高興起來:「從這裡進去一定可以找到東君吧!」

     「應該可以,但我是強行毀壞了這裡,進來恐有危險,你們稍後一步,我先進。」風衷將龍桑杖一提,剛要穿過去,裡面忽然飛掠出一道紅光。

      小黑一手就將她抄開,那紅光斜插入地面,風衷轉頭看去,才發現那是一道凝出來的劍氣。

      漩渦裡又接連射出劍氣,暴雨梨花一般漫天而來。

      青玄手中幻化出劍來抵擋,間隙裡奇怪地嘀咕了句:「這劍氣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風衷也熟悉,這是方君夜當初用過的劍氣。她喚過窮奇,翻身坐到牠背上,龍桑杖一揮,當先衝過去開道。

      杖中生氣衝出,隔開了大半的劍氣,只有零星遺漏。風衷冒險鑽入了漩渦,身形消失不見。小黑緊跟著將巨大的身軀蹲下靠過去,也瞬間就沒入其中消失了。

     「快,趁這時機趕緊進去!」青玄剛靠近,漩渦裡紅光刺目,一道劍氣當面襲來,待她凝神看清已經來不及迴避了。

      面前青影一閃,她僵著的身子被青離攜著一偏,劍氣貼著他的手臂而過,頓時割開了道口子,鮮血淋漓。

      青玄連忙扯住他衣袖:「你沒事吧?」

      青離手指一拂,簡單的止了血,冷冷甩開她手:「你這樣進去只會添亂,還不如早點回蓬萊待著!」

      青玄面露難堪,但還是動了腳:「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一定要進去幫忙。」

     「哼,我不過是怕被你拖累罷了。」青離扯住她胳膊往身後一拽:「這麼沒用還搶著走前面,嫌命長?」說著握了長劍當先飛了進去,一路隔開了劍氣。

      青玄趕緊跟了上去。

      涂山秀秀也急匆匆地要過去,卻被涂山奉提住後領拽了回來,他朝走過來的幾個族人點了一下頭,族人們便接連朝煞氣入口去了。

      涂山秀秀急得不行,一個勁地推他:「鬆手,這時候還分什麼先後,不就幾道劍氣嘛。」

     「我不是說過凡事要聽我命令?」

      涂山秀秀頓時安分了,扯著他的銀髮裝可憐:「東君可是我們青丘的大恩人,我總不能見死不救,你千萬別不讓我去啊。」

      涂山奉瞥了一眼入口,劍氣幾乎已經沒了,見她這麼軟言軟語的求自己,終究還是攜著她躍入了煞氣。

      涂山秀秀只覺周身都被紅光包圍,劍氣從兩側穿梭而過,自己卻被護在懷間毫發無損。

      很快就穿了過去,涂山奉鬆開手,她一站穩就忙不迭跑開,四下一望,目瞪口呆:「他們人呢?」

      眼前根本一個人也沒有,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涂山奉蹙眉:「恐怕是要同時進入才能在一個地方落腳,青離上神和青玄島主可能也沒能跟上種神。」

      青離和青玄此時的確與他們一樣,落在了別處,空曠的荒野上只剩下他們二人。

     「這是怎麼回事?」青玄六神無主,繞著入口的煞氣漩渦來回踱步:「要不要穿回到原處再進一次?」

      青離負劍背後,盯著那入口搖了搖頭:「進去之後只怕又是另一個地方了,不過這裡面所有的空間都為那邪物所有,必然有所關聯,放你的蠱蟲進去,看能否找到種神所在。」

      青玄受他提醒,心神大定,立即從錦袋裡取了蠱蟲送入了入口,過了片刻又送一隻,這樣重複了好幾次,足足送了五六隻進去。

      她盤膝坐定,將另一枚細小的蠱蟲放在自己手心托著,閉眼凝神感應,不過片刻就在腦海里隱隱約約看到了大致的輪廓。

     「還沒看到風衷,不過我看到東君了,還有……怎麼會是他!」

      青離立即問:「誰?」

     「方君夜。」

      面前的人其實已經不是方君夜,曦光十分清楚這一點,雖然他緊盯著自己,但其實已經是極魔邪物的載體。

      手中長鞭輕游,曦光沒有與一個極魔邪物講道理的打算,要想讓這極魔邪物退出方君夜的軀體,唯有制服它。

      望望四周,夜已深濃,風衷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你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為何卻對我如此在意?」曦光腳下緩緩走動,四重分身也跟著走動,不知不覺就將當中這極魔邪物圍了一圈。

     「我自然很在意,」方君夜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在極魔邪物的支配下透著陰邪,目光在兩側的分身上掃了掃:「就如同你在意他們一樣。」

      曦光心中一動,總覺得他這話說來暗藏玄機,卻已顧不上深究,因為他身上已有煞氣溢了出來。

      既然有心動手,曦光也絕不會客氣,五重身軀齊動,各坐一方,上古五行陣在他腳下亮了起來。

     「五行陣需要五人,全都結陣,還有誰能交手呢?」雖然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卻對五行陣還有印象,料想還有方君夜的記憶在。

      這點倒叫曦光想起了當初的方君夜,他從來都記不住別人的名字,但現在他已經朝自己襲了過來,把他當做以前的方君夜並不明智。

      曦光不慌不忙,等著他到了跟前,一鞭甩出逼退了他,後方已有人影掠來,翩若驚鴻,一杖刺入他背後。

      曦光笑道:「夫人來得真是巧,時機剛剛好。」

      風衷握著龍桑杖站在陣中,瞥他一眼,見他沒事才鬆了口氣,立即凝神對付眼前的極魔邪物,手腕一動,生氣源源不斷地順著傷口鑽入他體內。

      曦光看向方君夜時已然正色:「君夜,該醒醒了吧!我是曦光!」

      毫無效果,方君夜雙眼生恨,依然還是極魔邪物,陡然發力,背後煞氣大振。

      風衷被掀開,所幸被小黑接住。他高如巨塔的身軀聳立在側,窮奇也齜著牙伏低脖子在陣外徘徊,方君夜卻視若無睹,趁機朝曦光衝來,背後的傷口已經被彌漫的煞氣圍繞,壓下了生氣。

      曦光剛要動手,忽然心口又是一陣不適,比之前更強烈,似有什麼在牽引,只能化攻為守,趕緊朝後掠開,但陣法也毀了。

      他幹脆收攏分身,想靠元神歸一壓下那不適,分身悉數入體,不想方君夜也已近在眼前,驀地一掌拍在他身上。

      風衷飛身過來接了他一把,揮杖擊退方君夜,皺眉道:「你怎麼了?」

      曦光緊盯著方君夜,有些不可思議:「我在他體內察覺到了自己的元神。」

      風衷一愣,看向方君夜,這怎麼可能?

      方君夜周身被煞氣纏繞,雙眼始終緊盯著曦光,幽幽笑了起來:「你方才叫我什麼?君夜?我活了數十萬載尚未有過名字,但你既然叫曦光,我不如就叫曦夜吧,你為光,我為夜,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和你恰如本體與分身。」

      曦光冷笑著甩了一下長鞭:「我可不想要個極魔邪物做自己的分身。」

      曦夜張狂大笑:「不,我是本體,你才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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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為了迎接來自太古的中二病大魔頭,卡的也是夠銷魂的,好吧,讓我們連線前線記者採訪一下戰鬥人員們的情況,有請進擊的巨人!【掌聲啪啪啪】

      記者: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感受?

      小黑:那一天我終於想起了單身狗被CP們包圍的恐懼。

      記者:哦,這麼說來,好像戰鬥團隊裡除你之外的確都是CP檔呢,虎摸你。

      小黑:不過我一看到窮奇就好受多了。

      窮奇:噗噗噗!【WTF!】...<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5 09:57 A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5 09:59 AM 編輯

第102章 融身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般,自稱曦夜的極魔邪物抬手在曦光面前拂開了一層煞氣。

      斗轉星移之力使他眼前顯露了熟悉的場景,他看見自己與風衷第一次同去東北方探尋那煞氣時的情形,封印著方君夜和小黑的藤蔓圓球滾入了地面之下,他冒險追了下去,很快風衷也跟了下來。

      後面的事情卻忘了,此時看來不免有些驚訝。

      他看見自己和風衷在高台之下的黑暗中見到了方君夜的記憶,看到方君夜自願留下成為煞氣的載體,自己去阻止時受到了煞氣的攻擊……

      這一瞬忽然叫他記了起來,當時好像的確是有這麼回事。他自記憶回來後就總覺得少了些事情想不起來,原來缺少的記憶就是這個。

      場景裡風衷問他有沒有事,他記得那煞氣襲擊他時好像從他身上抽走了什麼,可仔細感受卻又毫發無損,一直也沒在意,如今想來,少的正是他的元神。

      景象淡去,曦光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風衷也將眼前場景看得一清二楚,極魔邪物既然放了話說自己是本體,那就是對曦光的多重身志在必得了。

      面前的氣息有些不對,風衷一下將身邊的曦光推開,他原先所站的位置斜插了數十道劍氣,卻全是由煞氣凝結而成。

      極魔邪物已經趁其不備出了手。

      風衷掐了掐手指,小黑和窮奇同時朝曦夜撲了過去,拖住了他的襲擊。

      曦光迅速反應,掠過來攜著風衷往後退遠。

     「我終於明白當初伏羲大神的預言是何意了,我的多重身特殊,易受極魔邪物侵害,原來應驗在了這裡。」

      風衷蹙眉不語,忽聽一聲巨響,抬眼看去,小黑已經摔倒下去,窮奇也受了重傷,爬都爬不起來,還變作了幼崽。

      曦夜卻是安然無恙,一步一步平穩地朝他們走來,目光沉沉地落在曦光身上:「元神歸一之時到了,何須掙扎?」

      風衷又迎了上去,凌厲的一招當頭而下,曦夜側頭避過,肩頭還是挨了一擊,臉色一沉,立即調轉了方向衝她而去。

      曦光知道風衷是故意吸引他注意,當即攜鞭而上。

      這邪物自身元神強大,又是衝著他的多重身而來,他也不能使用分身,否則元神分散,也容易被他各個擊破,唯有與風衷配合才有希望。

      然而曦夜身形一閃便沒了蹤影,曦光暗叫不好,趕緊往風衷身邊飛去,卻已晚了一步,根本沒看到他身影,風衷就受了一擊,摔在地上。

      曦光甩出道日火,曦夜的身形在火中顯露,退避三尺。他趕緊扶起風衷,發現她這下傷得很重,嘴邊都牽著道血絲,忙在她背後渡了些神力,一邊緊盯著那邪物:「我與他元神相通,這樣下去難以取勝。」

      風衷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衣擺,伸手過來,微微攤開掌心,裡面有隻指甲大小的蠱蟲。

     「一定是青玄的,我剛剛摔在這裡看到的。」

      蠱蟲的另一端,青玄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們已經交手了!」

      坐在她對面的青離神情一凜:「情形如何?」

      青玄道:「方君夜成了極魔邪物的載體,還想要奪取東君的多重身。」

     「什麼?」青離坐不住了,站起身來繞著那入口走了兩步,冷著臉道:「極魔邪物已經難以對付,若是他再多了曦光的多重身,豈不是徹底無法壓制了。」

      青玄沒有立即回答,因為又有蠱蟲尋到了別的蹤跡,她閉眼凝神,看見涂山奉和涂山秀秀在與他們一樣在入口處徘徊,另外幾個涂山族的族人也找到了,卻已經全都倒在了地上。未待她細細查看,倒下的涂山族人間忽有煞氣撲來,蠱蟲覆滅,腦中所見頓時被掐斷了。

      她吃了一驚,爬起來就扯住青離往後拽:「小心,那邪物開始分開攻擊了!」

      青離被扯著後退一步,眼前那入口裡已經衝出了一陣煞氣,黑乎乎的一片席捲在眼前,化作了巨大的獸影,依稀可辨頸上殘缺的只剩下了五隻腦袋。

      青玄白著臉道:「怎麼會這樣,它不是被燒死了嗎?」

     「這不過是它的影子罷了,就如同曦光的分身一般。」青離稍稍在她身前擋了擋,後面的話怕嚇著她沒有說出來。

      就算是影子,要對付他們也足夠了。

      獸影不由分說地撲了過來,青玄的手指早就捏著枚蠱蟲,朝它丟了過去,卻落入煞氣裡消失不見了,根本不痛不癢。

      青離推開她,自己來不及躲避受了一下衝撞,之前手臂上受的傷又裂開來,鮮血直流。他也沒在意,手中長劍在握,迎上去鬥了數十招,周圍都是血腥味。

      青玄衝過來要幫他,青離揮袖甩去一道青光,她的雙腳頓時被這道光禁錮住,錯愕地看著他:「你做什麼?」

      青離格擋開那獸影,轉頭看她一眼,語氣冷淡至極:「倘若我回不來,你找個人嫁了,把我們青鳥族的血脈延續下去。」

      青玄一僵,渾身如同冰凍一般,怎麼也掙扎不開,驚恐道:「你要去哪裡?」

      青離看了她一眼,忽然橫劍身前,朝獸影衝去,身上青光大亮,如幕一般擋著那獸影,直到將它壓回入口裡。

      青玄目瞪口呆地看著,手足冰涼,忽然憤怒地朝他罵了一句:「想得美!你憑什麼管我嫁不嫁人!」

      然而青離的身影已經被煞氣吞沒不見了。

      涂山奉和涂山秀秀此時也正在苦戰,面前的獸影如影似幻,每一招都是致命的路數。

      九尾一族並不擅長正面交鋒,多以狐火和幻術見長,涂山奉久戰不濟,又要護著涂山秀秀,身上已經多處受傷,及時攜著她退遠才有時間喘口氣。

     「怎麼辦,這東西像影子一樣,根本殺不死啊。」涂山秀秀有點慌了,手心的狐火還未淡去,卻已氣力不支。

      涂山奉喘了口氣:「不能放任它不管,只要能削弱這影子分毫,也能消耗它的真身,真身一定在對付東君。”

      涂山秀秀只好打起精神又揚手甩去狐火,奈何那獸影分毫沒有受損,反而更加凶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涂山秀秀一愣,慌忙退開,順手虛晃了一招,涂山奉趁機在獸影腳下布下了陣法。

      陣法亮起,獸影暫時被困,但他身上又落了好幾處傷,摔在一旁,白衣上血跡斑斑。

      涂山秀秀趕緊跑過去扶起他,涂山奉看了一眼掙扎嘶吼的獸影,喘息著靠在她肩頭,拖著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秀秀,這次才是真正的極魔邪物,這紅光籠罩之下我們都也出不去,可能會凶多吉少。」

      涂山秀秀急得瞪眼:「你怎麼又來了!就不能說點好話?」

      涂山奉扯了一下嘴角,卻完全看不出是在笑:「那好,倘若我們能好好地回去,那屆時就好好說說以後的事。」

     「以後有什麼事?」

     「我與你的事。」

     「說什麼都行,只要你撐著別死就行!」涂山秀秀急得就快哭了。

     涂山奉抹了一下她的眼睛:「好。」

      他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強打著精神盯著陣中的獸影,忽覺它看起來像是淡了一些,但願是真身得到遏制了吧。

      頂著方君夜身軀的極魔邪物的確正承受著襲擊。

      自從定下了曦夜這個名字,仿佛真的成為了可以駕馭曦光的本體,這邪物越發肆無忌憚地開始進攻曦光。

      為了讓風衷安心治傷,曦光衝上去已與他纏鬥到了此時,彼此都有些疲憊之態。

      小黑堅持著過來助陣,一拳一掌都挾帶了雷霆之勢,每一招都足以叫周圍地震山搖,但這些仍不足以對曦夜造成威脅。

      風衷盤膝坐在遠處,堪堪壓下了傷勢,手一動又摸到了身邊的蠱蟲,忽覺不對。

      青玄的蠱蟲是可以互相聯結的,然而她此刻手裡捏著那枚蠱蟲,卻沒有感受到青玄任何消息,反而只感到了煞氣的張狂,便猜想他們大概是在其他地方遇險了。

      她撐著龍桑杖起身,飛身而去,浮在空中,忽然看了曦光一眼。

      曦光剛好收回一鞭,觸到她的眼神不禁一怔,總覺得她這一眼像是帶著愧疚一般,緊接著就見她將龍桑杖擲了下去。

      曦夜眼前忽然豎插下滿是生氣的法杖,不禁退後一步,腳腕卻被杖中滋生而出的藤蔓緊緊纏住,他陰沉沉地抬頭望了過去。

      風衷凌空而立,天衣迎風翻飛,默默閉眼念訣。

      曦光終於明白她方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飛身而上一把抱住她落去地面。

     「你又要用易死換生術?不是答應過我以後不這樣了!」

      風衷抿了抿脣,看了一眼陣法裡的邪物:「他開始下殺手了,時間久了涂山奉和青離他們都活不了,一旦他得到了你的多重身,如虎添翼,我們就再也沒辦法遏制他,人間就會毀於一旦。」

      小黑喘著氣緊盯著曦夜,防著他掙脫陣法。風衷知道無法久困住他,抬手摸了摸曦光的臉,臉上蒼白,神情卻很鎮定:「這畢竟是我的職責。」

      曦光咬牙不語,卻又知道這是無奈之舉,覆著她的手按在臉頰上許久說不出話來,轉眼朝曦夜看過去,他卻像是在看笑話一般,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頂著故友的臉,卻要將他們置於死地。

      曦光心中已是怒不可遏,但不怒反笑:「以前伏羲大神說我多重身特殊之處不僅在於易受極魔邪物侵害,分身還極難修煉,五重身已是極致,六重身難上加難,若能突破七重身,可叫三界望塵莫及,九重身則可為混沌始祖,可以獨掌一界的那種。」

      風衷怔了怔,這她倒是沒聽說過:「你忽然說這個做什麼?」

      曦光的身體裡倏然分出了四重分身,又悉數回歸本體:「這是我當初在你啟發之下修煉而出的融身術,可將本體與分身融為一體。」

      風衷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緊緊撰住他的手:「你想做什麼?」

      曦光倏然推開她,長鞭一甩,日火燒去阻擋了她的腳步,轉頭就衝入了陣法,一手牢牢扣著邪物的肩:「我已經有了六重身,加上你這邪物,就是七重身。可叫三界望塵莫及的神力,的確有些心動,只是不知道這神力最後是歸你還是歸我了。」

      風衷衝過去時已經來不及了,陣法之中狂風乍起,曦夜被迫靠向曦光的身軀,使不出半點招數,恨恨地瞪著他:「你想要融合我?我的元神強於你,我才是本體!」

      曦光黑髮擺舞,灑然不羈地笑了兩聲,念動口訣,生生將他納入了體內,卻猛地吐出口血來,倒在了地上。

      風衷慌忙扶起他,臉色愈發蒼白了:「快將他分出來!」

      曦光靠在她身上笑了笑:「分出來,然後看著你送死?作為種神,你當保護世間,可作為夫君,我得保護你啊,何況我好歹也是東君啊。」

     話音未落,他忽然一掌將她掀開,身上的黑衣倏然變作了一身大紅,抬起來的臉也變成了方君夜,抬手看了看自己,忽然間張狂大笑,腳下束縛寸寸皆裂:「多重身的元神合一,真是美妙難言,我是本體,自然由我接管這具元神了!」

      風衷驚怒,提了龍桑杖就衝了過去,小黑也從後方襲來。

      曦夜前後遇到夾擊,未及出手,忽然又捂著心口跪在了地上。

      風衷和小黑腳步齊齊一停,他已經變回了曦光的模樣,但頹然至極,滿臉都是汗水。

      風衷氣勢一收,撲過去就摟住了他,生氣不管不顧地往他身上送去,語氣已然慌亂:「撐著,千萬不要被他奪走元神。」

     「太難了……」曦光體內雙方交戰有多激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著喉中腥甜看著風衷,從她眼裡看到自己臉上又要顯露方君夜的相貌,連忙遏制住,渾身都在顫抖。

      風衷震驚地看著他,下一刻就被扼住了喉嚨提了起來,面前的人又變回了一襲紅衣的曦夜。

      小黑從側面襲來,風衷卯足勁揮出一杖,終於逼得他撤手。

      她飛開躍上小黑的肩頭,重重咳了幾聲,低頭看到曦夜卻已不在意她,輕輕鬆松就衝出了陣法,抬手劃破了籠罩的紅光,大笑著衝了出去。

      風衷連忙飛身追去,黎明破曉,他所經過的地方接連頹敗,接近覆滅,這一路而去的方向,正是東方的湯谷。

      但很快他的腳步就停下了,紅衣在黎明裡褪做了黑衣,身形在晨風裡微微搖晃。

      風衷連忙衝到他身邊,自後緊緊摟住他:「曦光……」

      曦光按了按她的手背,轉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下巴擱在她頭頂喘著氣,居然還笑了一聲:「不愧是足以覆滅三界的邪物,我的確敵不過他。」

      風衷一手覆在他心口,恨不能將所有的生氣都渡去他身上。

      曦光執了她的手撰緊,輕輕抵著她的額頭,「小種子,」他幾乎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擠出了句話來:「對付我要比對付極魔邪物容易得多,別讓我出去禍害三界……」

      風衷幾乎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緊緊咬著雙脣,手裡的龍桑杖握地死緊:「不行。」

      曦光的衣擺慢慢顯露了紅色,漸漸往上,他抬手包裹住風衷握著龍桑杖的手,東君神力契合而入,催動龍桑杖中生氣,輕輕一轉,藤蔓滋生而出,朝自己身上攀援而去。

      風衷想要收手已經來不及了,封印術一旦施出,便無法收回,想丟開龍桑杖,又被他緊緊握著。她抬眼看著他,眼裡卻模糊地快看不清他的容貌了。

     「沒事,你看,到底還是我們贏了啊。」曦光笑了笑,輕輕鬆開了她。

      背後朝霞初升,正當日光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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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窮奇:噗嗤噗嗤噗噗嗤!【為啥每次受傷最重的都是我!】

      小黑:可能你長得比較欠抽?

      風衷:欠抽有什麼,每次虐的還不是我瓜!

      ←_←安心,這真的是最後一次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5 10:32 AM

第103章 醉語

      籠罩的紅光褪去了,日光很快就照滿了大地。

      龍大龍二送完了太陽,又帶著既明匆匆回到了那片泥沼旁,停在雲中往下觀望,神仙們夜以繼日,仍在封印此處。

      泥沼寬廣的範圍縮小了許多,既明看得不耐煩,在車駕上蹦了兩下:「父親母親怎麼還不回來!」

      龍大龍二無言,當時風衷和曦光去追那煞氣,它們倆為了保護既明安全,不讓他跟過去,就安慰他說只要封印好這裡父母就會回來。

      現在好了,太陽都送上天了,泥沼沒有封印完,也沒見到曦光和風衷的人影。

      它倆不說話既明就更不開心了,扒著車駕扶手望著下面,那泥沼裡的血水翻滾不息,他看得心煩,忽然就跳了下去,身軀裡分出了四個小傢伙,分落四方神柱,他浮居中央,五人合力,照著泥沼齊齊拍下一陣神力。

      泥沼忽然像是得了感應一般,聚攏縮小,直至當中,地面下陷,掩埋了下去,前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地面露了出來,仍然荒蕪,但泥沼已經完全消失了。

      神仙們詫異不已,仰頭看著上方這五個小小的身影,彼此間交頭接耳,不愧是東君借由種神的藍玉瓶留下的後嗣,連多重身都繼承了,神力果然深厚。

      議論到後來又難免有些泛酸,種神被東君獨佔了,可天界什麼時候能有後啊,他們也想留個優秀的後嗣啊!

      既明收攏了分身,威風凜凜地回到了車駕上,立即引來龍大的稱讚:小東君真厲害!神仙們半天都沒壓制住,你居然一招就解決了,不愧繼承了東君的多重身。」

      龍二卻若有所思,盯著下方道:「怎麼感覺那泥沼好像與小東君有些關聯一樣,一觸到他的神力就聽了話一般退下去了。」

      龍大挑了一下鬍鬚:「小東君的神力承自東君,那一定是因為東君和種神除了那極魔邪物了吧。」

      既明一聽它提及,又急了,跳到它身上搖著它的龍角晃悠:「這裡封印好啦,父親母親呢?你們騙我!」

      龍大被晃得頭暈,胡亂朝遠處一指:「就快來了,就快來了。」

      既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迫不及待地就飛身而去。

      龍二氣得甩了龍大一尾巴,趕緊追了過去,不知追出多遠,既明可算停下來了。龍二當先追上他,就見他盯著遠處古怪地看著,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那裡有一片籠罩的紅光,正在漸漸淡去,看起來正是之前在那煞氣上見到過的光亮……

      陽光撲頭蓋臉照了一身,青玄終於能動了,面前的景象漸漸明亮起來,再也沒有什麼煞氣形成的漩渦,青離摔在前方,赤血染透了青衣。

       她急急忙忙跑過去,腳一動才發現自己雙腿早已麻木,摔倒在地,手心都蹭破了,也顧不得擦一下就衝了過去,抱起他時渾身都在發抖:「青離……」

      風裡傳來嗚咽聲,青玄轉頭看了一眼,涂山秀秀就在她斜後方的不遠處,懷裡抱著人事不省的涂山奉。

      忽然涂山奉動了一下,涂山秀秀手臂一緊,托著他的臉輕輕拍了拍:「你醒了沒有?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涂山奉睜開了眼睛:「真死了也要被你吵活了……」

      涂山秀秀「哇」地一聲,竟然哭得更厲害了,涂山奉只好強撐著坐起來哄她。

      青玄攬緊了青離,也想跟涂山秀秀一樣大聲地喊他,也想大聲地哭出來,可是最後只能默默地掉眼淚,淚珠吧嗒吧嗒地全落在了青離的臉上。

     「煩死了……」青離抬手抹了一下臉,睜開了雙眼,眉頭還緊緊鎖著。

      青玄怔在當場,一下抱緊了他,緊緊箍著他的脖子,眼淚又落進他後頸裡去了。

     「你想勒死我不成。」青離有氣無力地扒了一下她的手,青玄卻不肯鬆開,只好作罷。

      他喘了口氣道:「那邪物是如何壓制下去的?」

      青玄愣了愣,這才鬆開了他:「我也不知道。」

      頭頂兩條青龍飛了過去,前面那小小的黑色身影竟然飛的比兩條龍還快,不是既明是誰。

      青離看了一眼,朝他們前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種神和曦光應該在那裡,我們去看看。」說著就要站起來。

      青玄趕緊扶住他,那邊涂山奉搭著涂山秀秀的肩頭走了過來。彼此都已筋疲力竭,所幸涂山秀秀還能招來雲頭,扶著他們登了上去。

      乘風而去,沒多久就看到了那個高大的巨人,他站在那裡就如同聳立著一座山頭,肩膀上趴著昏睡的窮奇幼崽,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風衷站在他的前方,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天衣上的血跡和灰塵都化為了飛灰,渾身滌蕩一清。身姿綽約,衣帶當風,卻好似塑像,一手持著龍桑杖,一動不動。

      頭頂兩聲龍嘯,面前一下撲過來一個小身影,抱住了她的腿:「母親,我把那個血池子埋掉啦!」

      風衷低頭,看見既明仰著小臉巴巴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誇獎。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既明轉著頭看來看去:「父親呢?」

      風衷默不作聲,盯著他身後,黑綠的藤蔓結成了封印,就靜靜地躺在那裡。

      青玄等人從雲上一走下來就看到這幅光景。

      青離掙開青玄的攙扶,撫著胸口走過來,看著風衷:「聽聞極魔邪物要奪取曦光的多重身,難道是他用自己的多重身融合了這邪物?」

      涂山秀秀捂著嘴驚呼了一聲,龍大龍二從半空一頭栽了下來,驚慌失措地撲到了封印前,瞪著圓眼看著風衷:「種神,這是真的嗎?」

      風衷的手指摩挲著龍桑杖,仿佛曦光手上的溫度還在,眼睛盯著那封印:「沒關係,他會再回來的。」

     「……」眾人震驚默然,這話便是默認了。

      龍大龍二呆呆的,竟有些無措。

      既明已經懂了,撲過去抱著封印,眼淚汪汪地看著風衷:「我想要父親回來……」

     風衷看著他和曦光相似的容貌,宛若鈍刀割過心頭,卻奇怪地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心口頓空,竟還能牽了牽嘴角,走過去拉開了他:「我說過了,父親會回來的。」

      既明的小手擦了擦眼淚:「那父親什麼時候能回來?」

     「生機復甦之時,他就會回來了。」風衷拾起封印,輕輕撫了撫,從懷裡取出乾坤袋,收了進去。

      既明憋著沒再哭,他覺得母親不是龍大龍二,肯定不會騙他,父親一定會回來的。

      風衷轉身在面前掃去一陣生氣,面前的諸位都或多或少恢復了些精神。她微微頷首,牽著既明轉頭離去,所過之處,腳下開始生長出嫩芽綠草。

      涂山秀秀想追上去,被涂山奉扯住了手臂,搖了搖頭。

      極魔邪物是什麼樣的存在大家都清楚,說是封印,但東君八成回不來了。種神不過是強忍著的罷了,何必再去追問,徒惹她傷心。

      風衷回到湯谷時已經是黃昏,不合關山峰上曦光以神力變化出的那間宅子已經消彌。她牽著既明站在山峰上,看著黃昏裡安安靜靜的柵欄院,大家正安然地忙碌著。

      轉頭極目遠望,遠處東海上升起了十九座甘山,已經靠海岸很近,能看見一身蔚藍的甘淵神女正望著這裡,身上再也不見若隱若現的煞氣纏繞了。

      風衷蹲下身,手指撫過既明的雙眼,他眼眶上哭出的紅腫立即就沒了。

     「祖母一定是在等我們去告訴她極魔邪物的事,你去陪著她好不好?記得告訴她,父親一定會回來的。」

      既明乖巧地點點頭,轉頭朝東海跑了過去,腳步凌空踏在風上,快如閃電。

      風衷朝一路跟隨的龍大龍二看了一眼:「你們也去吧,我要去四處恢復生機,不能時刻陪在既明身邊,有你們在,也能盯著他做個好東君。」

      兩條龍皆是一愣,龍大當場就嚷嚷起來了:「種神不是說東君一定會回來的嗎?為何說的好像東君的位子要被取代了一樣,他還沒死呢!」

      風衷冷冷地看著它:「我說他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龍大頓時噤聲,竟然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龍二瞪它一眼,朝風衷低了低頭,轉頭追著既明去了。

      龍大趕緊跟了上去,飛出去老遠龍二才訓它:「你傻是不是?種神還能害了東君不成,你那話是在詰問她不顧東君嗎?」

      龍大吸了吸鼻子,語調有些像哭:「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擔心東君,畢竟那是極魔邪物,要怎麼讓他回來?回來的還是東君嗎?我……」

      龍二心裡煩悶,又甩它一尾巴:「別嚎了,到東海了!」

      龍大只好忍住了。

      天快黑了,一天一天過得如此迅速,唯一不會改變的便是這時間的腳步了。

      風衷摸了摸懷間的乾坤袋,左手托著藍玉瓶,右手持著龍桑杖,迎著昏暗的天光行走在茫茫荒野中,腳下一點一點彌漫出生機,柔弱的細芽在風裡微顫。

      窮奇的傷勢已經被她處理過了,現在好多了,只是還沒什麼精神,跟在她身側,圓滾滾的身子走走停停,眼光時不時往風衷身上飄。

      小黑腳步大,走得更慢,幾乎是一步一頓。

      風衷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問了一句:「小黑,怎麼你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與我說過話呢?放心,我挺得住,還不至於難過到話都說不出來。」

      小黑的臉在天色裡看來愈發黝黑了,他垂著眼沒看她:「小衷,我是傀儡啊……」

      傀儡怎麼會不知道飼主的心緒呢,何況他還跟了她那麼多年。她是女媧大神膝頭明珠,委以重任的種神,哪怕剛剛經歷生離死別也要繼續自己的職責,但心裡又豈會好受。

      風衷沒有接話,頓了頓又往前走去。

      沒兩日他們就到了雷澤地界,沼澤地帶一接觸到風衷的生氣便水草豐美,遠處凡人遺留下的殘垣斷壁在陽光下竟多了幾分寧和安然。

      小黑終於又回到家鄉,有些捨不得離開,風衷立在當初與曦光待過的那處墻根旁,手指撫了一下懷間:「就在這裡過一晚吧。」

      墻根其實都快倒光了,風衷卻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倚著墻坐下,生了堆火,看了一眼窮奇,牠趴著沒動,卻盯著火苗看著,也許是在思念曾經上面滋滋流油的烤肉,她卻滿腦子都是烤肉的人。

      小黑去四周轉了一遍,回來時手裡攜著個陶罐,但巨人族的陶罐對其他人而言簡直如同缸一般大小。

      他坐在墻外,即使如此還是像是座高樓一般。

      風衷沒有在意,直到鼻間傳來濃郁的酒香,轉頭看去,才發現那陶罐裡裝的是他們巨人族藏的好酒,小黑就坐在墻外獨自慢慢喝著。

      風衷站了起來,手一攤幻化出只碗,走過去就著陶罐舀了一碗,朝他端了端:「曦光曾說戰畢與你同飲,怎能讓你獨飲呢?我代他喝吧。」

      小黑怔了怔,他一路憋著話沒敢戳她的傷疤,但想起這裡的藏酒確實是因為東君那番話,如今被她點破,心裡不覺有些難受,抱起陶罐碰了一下她的碗,仰頭飲了一大口。

      一醉解憂,醉倒時漫天星光。

      小黑半睡半醒,看到風衷蹲在半塌的墻頭上,手裡捧著封印,嘴脣輕輕翕張,在嘀咕著什麼。

     「小衷,你在說什麼?」

      風衷看了他一眼,映著星辰的雙眼裡滿是迷離的醉意,口齒卻很清晰:「我說我其實知道他回不來了。」

     「……」小黑無言,極魔邪物的元神足以毀滅三界,與之融合,就算能活下來也必然成邪物了,成了邪物,回來的又怎麼會是東君呢。

     東君不讓她冒險,卻用自己的命換了她的命。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堅持說東君一定會回來。

      風衷的掌心摩挲著封印,脣邊說著軟軟的醉語:「我誕生在天地劫難之時,甦醒又是在天地劫難之時,做過神也為過人,成了仙也險些入魔,經歷過百種,對得起蒼生,卻獨獨對不起一人……若我能甦醒在人間繁盛之時,也許可以丟下身而為神的職責,將對這塵世的愛都給那一人,一分一毫也不撇出去。只給他,就給他。這千載萬世的喜怒哀愁都與他同享,這三界紅塵的山水都和他共去……」

      她忽然收了聲,抱著封印,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女媧大神教她愛這浩瀚人世,可這世間怎能缺了他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5 10:34 AM

第104章 沉睡

      第二天一早風衷就醒了,照常出發去別處,一寸一寸恢復蠻荒的大地。

      小黑也什麼都沒說。

      窮奇的傷已經好多了,可是為了省力一直趴在小黑肩上代步,懶得好似大爺。

      從東部往西而行,縱貫千里,山林裡用藍玉瓶注入繁育之力,大地上以龍桑杖催動萬物生長,一切都很順利,但也很迅速,像是趕著什麼。

      這天到了西部大地,小黑終於忍不住勸了句:「小衷,你是不是太心急了?還不到半載啊,你都走了這麼多地方了,這樣太消耗神力了。」

     「無妨。」風衷將生氣催入大地,繼續前行。

      忽聞天邊鳥鳴,風衷抬頭看了一眼,那隻鳥穿出雲來,落在她伸出的手臂上。

      用手指撫了撫鳥羽,是涂山奉傳來的信,她將鳥放飛,轉身道:「青丘就要有後嗣誕生了。」

      東行懷了身孕,差不多就是他們除去極魔邪物之後的事。

     小黑趁機勸她:「那你就歇一歇吧,人間沒了極魔邪物的危害,遲早各族都會繁衍下去,你又何必如此著急呢?」

      風衷澀澀一笑,朝前邁出腳去:「極魔邪物還沒真正除去呢。」

      穩固了三界統治的天界已然得知了東君之事,天帝派了神仙下界來見風衷,但她刻意迴避開了。

      天帝只好作罷,下令風雨雷電之神協助她恢復人間。於是沒多久風衷就在路上察覺到天氣的變化,時而天晴,時而落雨,越來越多樣了。

      待到了西邊的崑崙,又過去很長時間,風衷立在山峰之上,伸手撈了撈吹過的風,對身後道:「你覺不覺得像是春日到了?」

      身後的小黑立在山谷裡,身子快接近山頂高了,窮奇立在他肩頭狐假虎威,威風凜凜地張揚著一身的紅毛。他點了點頭,有些欣慰:「我以為再也等不到這日了。」

      人間的四季又回來了。

      風衷舒了口氣,終於感覺到了些許疲憊:「回去看看既明吧。」

      小黑連忙點頭,太好了,她早該休息了。

      風衷招來雲頭,提著龍桑杖敲了一下窮奇,牠從小黑肩頭跳了下來,趴在雲上「噗噗」兩聲像是抱怨。

      騰雲駕霧速度極快,剛到東海就看到遠處海面上盤著的兩條青龍。

     十九座甘淵浮在海中央,小黑身形巨大,就快趕上甘淵了,只好等在海岸。窮奇覺得既明和龍大龍二一定會合夥欺負自己,也沒跟著,風衷獨自飛身而去。

      大地回春,甘淵之上的草木也茂盛了許多。既明蹲在那裡埋一截樹枝,塵土沾了一頭一臉,轉頭看到她,驚喜地跳了起來:「母親!」

      風衷走過去,抬袖抹了抹他的臉:「你這是在種樹嗎?」

     「嗯!」既明點了點頭:「母親說生機復甦之時父親就會回來,我問祖母什麼叫生機復甦,祖母說多種樹就行了,我就天天都種一株。」

      甘淵神女從山泉後走了出來,身上沒了煞氣,仙氣繚繞,愈顯莊重神聖,只是身形清減了許多。她衝著風衷無奈地扯了一下嘴角,畢竟種樹的說法只是用來哄孩子的。

      風衷卻對她堅定道:「曦光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甘淵神女靜靜地站著,沒認可也沒否定,只道:「你們母子許久未見了,我正準備返回扶風山去探望曦光沉睡的父親,讓既明跟著你吧。」說著將既明往她身邊推了推,喚過龍大龍二,登雲而去。

      甘淵神女明白風衷將既明送來的用意,是想要安撫她罷了,有個孩子在身邊,吵吵鬧鬧會轉移掉許多哀愁,但她看風衷的眼神,反而覺得既明更應該陪在她這個母親的身邊。

      天氣漸漸炎熱,果然有了四季分明之感,夏天已經到了。

      風衷帶著牽著既明在山間行走,經過一片樹林時既明扯著她的衣擺,伸手朝上方指了指:「母親快看!」

      風衷望上去,樹枝上架著個鳥窩,裡面探出了嫩黃的小鳥腦袋,嘰嘰喳喳地叫著,雌鳥在一隻一隻的餵食。

      風衷用龍桑杖探了探,既驚又喜:「這是凡間的鳥啊。」

      小黑蹲著身子輕輕接近過來,儘管如此,四周還是一陣震顫:「凡間居然還有鳥啊?」

      窮奇特地變作了幼崽,肉爪輕拿輕放地靠近,對著樹舔了舔舌頭,被既明“啪”的扇了一下才忍住了吃掉牠們的衝動。

      風衷盯著那鳥看了許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旁邊三隻腦袋全都好奇地轉向她。

      風衷道:「這雌鳥好似剛剛解開冰封一般,而牠身上殘餘的封存之力是我的生氣。」

      也就是說人間還有活物,只是一直被她的生氣封存了而已,直到如今人世安穩才得以解封,春來交配,繁衍至今。

     「難怪我甦醒時成了凡人,我的元神當初全都散去封存世間活物了。”

      連沉睡時也依然自發地維護這世間,這便是種神與生俱來的職責。

      她忽然伸手撫了撫懷間的乾坤袋,沒錯,人世間的事本來就是她的職責,怎能不由她來背負呢?

      出林子的時候,大家特地繞了個路,怕驚擾了其他的生靈。

      既明搖著風衷的手道:「我第一次看到剛出生的小鳥。」

      窮奇在旁邊翻白眼:「噗嗤嗤嗤噗嗤!」你小子當年出生的時候自己就是小鳥!

      既明回頭,提了衣擺朝牠抬了一下腳,牠閉嘴竄去了小黑身後。

      生機恢復,四季流轉,一切都開始步入正軌的時候,一直安靜空閒的冥府裡也開始有序的輪迴。

      幽深的地府裡,岐雲閑得發睏,靠在座椅裡,臉上蓋著生死簿昏昏欲睡,殿內忽然衝入了另一位閻王來。

     「哎喲您還睡著呢!快起來快起來!」

      來人咋咋呼呼,岐雲一下驚醒,生死簿都給弄丟了,趕緊彎腰撿起來,坐正身子就看到面前排了一排的亡魂,個個興奮地望著他。

      岐雲抽了抽嘴角,問那閻王:「你把他們帶過來幹什麼?」

     「快看你的生死簿!他們可以投胎了!”

      岐雲一怔,低頭翻了翻,又看看那些亡魂,不可思議道:「還真是啊!」

      那閻王一臉感慨,抱著胳膊道:「聽聞種仙在人間恢復生機呢,如今已能正常輪迴,料想很快天界神仙也能有後了。」

      岐雲乾笑一聲,提著朱筆在生死簿上勾了幾勾。

      神仙能留後了又怎樣,待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冥府,還指望著有神女仙娥願意嫁他們啊?

      這一瞬間仿佛覺得當初明爭暗鬥地巴著種神的歲月是黃粱一夢,天界真能留後了,可指不定神仙們又沒那麼在意後嗣了。

      秋天的時候,風衷又帶著既明回到東方,經過湯谷時聽到了嬰兒的啼哭,特地停了一下。

      從山峰上望下山谷,柵欄院已經拆去了,凡人們的住所漸漸散開,有的甚至挪去了別的山谷,一間一間屋子蓋得比以往寬敞高大多了。

      曾經的年輕一代已經相繼成家有後,明夷立在那裡,懷裡抱著個孩子,額間笑出深深的皺紋來。

      風衷轉頭要走,看到天邊又飛來了青丘的傳信之鳥,停下腳步接了過來。

      東行生下了一對雙生子,整個涂山族高興地就快要把青丘給掀翻了。

      那信的前面語氣都很正常,後面忽然很熱情,極力邀請她去青丘慶賀此事。

      風衷一看就知道後面的話是涂山秀秀加上去的,不用想也知道原因,無外乎是擔心她難過罷了,所以特地藉著這樁喜事來讓她分個神。

      她抬頭遠望,天朗氣清,夕陽西下,蔚藍的東海海水上泛著粼粼波光,水天相接處,水紅的天光拖拽著雪白的雲在浮動。人間雖然復甦了,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有空閒難過。

     「小黑。」

      小黑正托著既明在手心裡玩耍,聽到她喚自己不禁愣了一下:「啊?」

      風衷道:「你以後閒著沒事的時候可以向窮奇討教一下變化之術。」

      小黑一愣,轉臉看了過去。

      窮奇不知道從何處摘了個水潤的果子在啃,忽聞“討教”一說,頓感驕傲,一爪拋開果子,搖身一變化作成年,昂起脖子豎起了一身的紅毛,以展示自己威風八面。

      小黑收回目光:「為什麼啊?」

     風衷朝他擠了一下眼,有些揶揄的意味:「這樣你就能變化身形了啊,說不定他日能在他族覓得良緣,巨人族也能有後了。你想想,你生得這般高大,萬一遇到了喜愛的姑娘,還不把人家生生嚇跑了啊?」

      小黑以前還真沒想過這個,但聽她說能讓巨人族有後還是有些心動的。何況她難得這麼高興,他都被帶著笑了笑,撓撓頭道:「那……等空下來再說吧。」

      風衷道:「人間已經開始復甦,沒什麼要做的了,你已經空下來了。」

      小黑「啊」了一聲:「可是還不夠吧。」

     「夠了。」風衷朝山谷下望了一眼:「人間生機如何,說到底還是看凡人自己。」

      她提起龍桑杖,轉頭對既明道:「走,母親帶你去種樹。」

      既明從小黑手心裡跳了下來,一下躍到她背上:「我都種了好多樹了,父親怎麼還不回來啊?」

      風衷笑:「種完這棵就回來了。」

      小黑聞言皺眉:「小衷……」

      他欲言又止,這麼久以來聽她對誰都說東君會回來,雖然是好話,但說久了難免給別人以希冀,尤其既明還小呢,但說到底這是根本沒可能的啊。

      風衷如何不知他心裡所想,卻也沒說什麼,背著既明踏雲飛去,一路往極東的高山而去。

      途中經過東海,海面上映出了大片小魚游動的蹤影,遠處一群鳥正要返巢,看方向大約是要回蓬萊。

      既明趴在風衷背上轉著腦袋望來望去:「人間好熱鬧啊。」

      風衷托了他一下:「以後還會更熱鬧的。」

      既明抱緊了她的脖子:「那母親以後再帶我來看。」

      風衷頓了頓,側頭道:「讓父親帶你來看也一樣的。」

      既明聽聞父親就要回來了,高興地直點頭。

      一直到了高山頂上的扶桑樹下才停,既明跳下地來,仰頭看了眼扶桑樹頂,太陽頓時縮了一下,日光都暗了一分。

     他撇撇嘴,朝風衷攤開小手:「母親,沒有樹苗。」

      風衷一把將龍桑杖重重插入地裡:「這就是啊。」

      既明疑惑不已,看到風衷朝他點頭,才蹲下去扒了扒土拍拍嚴實。

      風衷揮手布下結界隱藏了龍桑杖,牽起既明:「種完了,走吧。」

     「父親要回來了嗎?」

     「嗯。」

     「太好了!」既明高興地蹦了一下。

      晚上他們露宿山頭,小黑坐於深谷,背倚山壁,半睡半醒間忽然聽到輕輕碎響,轉眼看到風衷坐在那裡抱著既明,低頭在他額角親了親又放下去,起身朝遠處走了。

      窮奇爬起來要跟過去,被她豎手制止,示意讓牠看著既明。

      牠只好又趴回去了。

      小黑覺得古怪,想想還是跟了上去。

      等他追到風衷的蹤影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黎明之前的曠野裡夜風微涼,有了些許初冬的氣息。

      風衷的面前擺放著那個封印,下面亮著陣法,她的身上神光熠熠,正在施法。

      小黑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連忙衝了過去,剛到跟前,看見封印被她以神力強行打開了缺口,絲絲縷縷的煞氣彌漫而出,被引著入了陣法死門,她體內的生氣送入生門。

     「小衷!」小黑一手要去抓開她,忽然不受控制地就地一滾,反而退遠了,爬起來時一臉都是驚愕。

      風衷鬆開剛剛掐緊的手指:「沒事的小黑,我已經將龍桑杖置於日出之地,可保人間生氣千年不絕,這一千年足夠凡人重歸繁華了。」

     「我不是說這個!」小黑被蹲在原地無法動彈,額頭上掙扎出了汗:「你怎麼辦?」

      風衷笑了笑,別過臉去繼續施術:「這次不用等我了小黑。」

      小黑呆住,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始終堅稱東君可以回來。

      她一早就打算好了,待到人間復甦就除了極魔邪物,救回東君。

      陣法淡了下去,風衷垂下手看著封印,曦光即使在封印中也從未放棄與邪物較量,但其中痛苦多少難以想象,尚且還能堅守著元神已是萬幸了。

      不過現在沒事了。

      晨光熹微,封印裡金光一閃,鑽出來慢慢形成了人形,龍章鳳姿由虛到實,黑衣凜凜,臉色蒼白,有一瞬間眼神居然是茫然的。

      風衷瞬間笑了起來,朝他伸出手去,好似很急很趕:「快來。」

      曦光的眼裡這才有了光彩:「小種子?」

      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抱住她,風衷笑著攬住他的背,在他耳邊低語了句什麼。

      曦光一怔,手上忽的一沉,風衷往下墜去,躺在了他的懷裡,他低頭時只看到她閉上的雙眼,安寧朦朧,他的雙手卻有些發顫。

      小黑身上的禁錮沒了,傀儡術的感應也沒了,但還維持著低蹲的姿勢一動不動:「東君,小衷應該……永久沉睡了。」

      曦光恍若未聞,原野蕭瑟的風冷成了刀。

      她方才說:「我先睡啦,你以後好好的。」

      曦光早該想到的,當真彼此一心,他無法看著她去死,她又怎麼能做到不管他呢?

      朝露潤物,日升如常。

      主生的神明已經沉睡,大地的復甦卻在繼續,人世間的輪轉在有了秩序之後平和地近乎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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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封印術的設定是無論是對別人施加還是對自己,一旦施出便無法中斷,而自我封印最為霸道,根本無法解開,等同沉睡。(71章原文)

      至於小種子為毛當初能解開自我封印,因為自我封印時沉睡的是她的凡人形態,成仙了就不受禁錮了。

      自己對別人施展封印術自己是可以解開的,但是外人無法解開,所以當初郁途要解開方君夜和小黑的封印奪取畫卷也耗費了很大的功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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