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天如玉 -【種仙】《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lqin11 發表於 2016-9-9 04:55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5:52 PM 編輯

第75章 種仙

      日光劃破了天地間的黑暗,從西邊一直蔓延到東方,直到升上扶桑樹頂,整個天地間霍然明亮。

      湯谷之中,明夷蹲在田壟邊,已經準備伸手拔了秧苗了,忽而感覺眼前越來越亮,眯著眼睛抬頭望去,就見惶惶明日罩在了頭頂。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一下站了起來:「太陽!太陽居然出來了!」話剛說完,忽然捂著脖子乾嘔起來。

      斬賀在田壟對面忙活,正高興著呢,見她這模樣,慌忙跑了過來,二話不說,背起她就往柵欄院裡跑。

      剛到院外,看見一個身著青衣的姑娘挨著柵欄院門朝裡觀望,鬢發間珠釵生輝,腰間環佩輕擊,好似天人一般貌美動人。

      斬賀古怪地看著她:「你找誰?」

      姑娘扭過頭來,驚訝道:「怎麼,你們不認識我了?我是青玄啊,先前不是在這裡守過你們好幾日的?」

      斬賀一臉茫然,但看她面善,並不排斥:「好像有些眼熟。」

      明夷倒是有些印象:「她是那個女神仙。」

      青玄見他們這般模樣便知道肯定是冥神做的了,她剛才來谷中時已經將風衷以前留下的陣法都重新穩固布置了一遍,這裡有動過手的痕跡,何況這段時日天地之間鬧出了這麼多大動靜,連她在蓬萊都得知了,沒有冥神插手她可不信。

      明夷又乾嘔起來,斬賀顧不得與青玄說話,背著她就進了院子。

      青玄跟了進來,攔住他道:「我給她瞧瞧。」說著扣住了明夷的手腕,細細一聽脈象,大為驚異,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再凝神細探,竟然是真的。

     「她這是喜脈啊!」

      斬賀一頭霧水,焦急地問:「什麼叫喜脈?要緊嗎?」

     「喜脈就是有身孕了!有孩子了!」

     「孩子?」明夷從斬賀背上跳了下來,吃驚地看著她:「你是說我有娃娃啦?」

    「 對,你有娃娃了!」青玄喜不自禁,看起來好像比他們還要高興,囑咐了一句他們多加保重便匆匆出了院子,飛身入雲。

      她要趕緊將這好消息告知青丘的涂山氏,生孩子這種事情還是涂山氏最了解。

      人間又重現了光明,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天界。

      天帝因東君伏法、種神被封而受了極重的打擊,本已以為人間走到了末路,倚在凌霄寶殿的寶座上已不言不語多時,不想陡然間峰迴路轉,這消息頓時叫他精神大振。

      天后座下的織雲仙娥奉命下界觀望,帶回了龍大龍二的消息,天帝天后這才知道原來種神和東君留了子嗣在凡間,不僅如此,他們閉關許久,竟不知種神早已在凡間找到了倖存的凡人。

     「看來天意還沒到亡凡間的時候……」天帝感慨不斷,忽然一拍腿站起身來:「快,召集四海龍王入殿來見,重新恢復人間行雲施雨!」

      一道一道的命令傳了下去,雖然天界神力衰微了,但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凡間總會有所改善。

      扶風山裡,龍大龍二正引著車駕出東君府,終於可以如往常一樣迎送太陽了,自然是多虧了既明小毛球。

      雖然很想把東君的子嗣帶回東君府來,可它倆根本不會帶孩子,何況先前涂山秀秀還攔在了半路,只好還是暫時將它寄養在青丘了。

      龍大一邊走一邊擔心:「今日去時若是再讓我瞧見那些小狐狸亂下嘴,我可就要去揍它們了!」

      龍二道:「你這樣會把小東君慣壞的。」

      說話間下了府門外的台階,兩條龍不禁頓了頓腳步。

      府門前還擺放著種神的封印,自打落在了那裡,纏上了曦光的神骨,這封印就再也移不動半寸,它們用遍了法子也無法將之移去山腹存放,只好就放在這裡。

      封印下方的血跡已經乾涸了,印跡卻還在。龍大每次經過都會受不住轉過頭去,龍二卻堅持不作清理,它要留著這血跡震懾那些覬覦種神的神仙。

      其實自打東君形神俱滅之後,當日來爭搶的神仙們都已放棄了這舉動,但它還是要防範著個別不死心的,雖說搶也搶不走就是了。

      二龍一先一後繞過封印踏上了山道,騰空飛了出去,不出片刻,山中還真來了幾個不死心的神仙。

      來的神仙共有三位,俱是儀表堂堂,天衣翩翩,三人分三方圍住封印,合力施術移動封印,卻根本沒有效果。

     「要不就直接將封印劈開好了!」立在右側的神仙不耐煩,說話間已經凝起神力劈向封印,卻被一陣力道震得飛出去老遠,直撞在樹上才停,猛地吐出口血來,驚得其他兩位神仙面面相覷。

      再去看那封印,上面赫然顯露了一截神骨,其上神光熠熠,附著了強盛的神力。

     「東君居然將多重身的神骨都抽出來了,哪有這樣的,死了還要占著種神不放!」

    「我就不信了,今日非要將種神救出來不可!」左側的神仙手中幻化出了兵器,剛要對神骨動手,忽被一道青光掠開。

      他踉蹌幾步站穩,才看清那青光的源頭竟然是多日不在天界現身的青離。

     「怎麼,青離上神也想來救種神?」那受了神骨襲擊的神仙已經從樹那邊走了過來,捂著胸口與另外兩位神仙站在一處,三人俱是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青離高冠齊整地束著髮髻,青衣在神光映照下微光瑩瑩,眼神倨傲地瞥了過去:「除了多重身的曦光之外,天界之內我還真不懼其他神仙,就算要搶種神,你們又能如何?」

     「……青離上神說什麼呢,分明就是解救種神出苦海,說什麼搶不搶的!」三個神仙臉色都不大好看,也不想與他動手鬧大了事情,各自看了一眼,不甘心地退去了。

      青離這才扭頭看向台階下,很難相信曦光居然就這麼死了,更難相信種神現在會被封在封印裡。

      當日陰氣衝撞天鐘時他便已在蓬萊收到了消息,但無法返迴天界。直到近日執法神一路追蹤冥神下落,途徑蓬萊,解除了對他的嫌疑,他才得以回來,執法神甚至還囑咐他多加照看種神的封印,說是曦光的囑託。

      他與那三個神仙一樣,在封印前立定,凝神施術移動封印,又以神力嘗試強行剝開封印,皆無效果,封印上反而回彈了神力將他震開,曦光的神骨始終護著封印,分毫不讓。

      多重身的神骨元神,說不要就不要了,青離覺得自己根本從未了解過曦光。

      他冷笑一聲,乾脆掀了衣擺在封印前坐了下來,就當是還曦光當初替自己在執法神跟前擔保的人情好了,如今就在此為他看守著種神吧。

      他將這消息感應給了青玄,青玄這幾日因為凡人有孕一事,往來涂山青丘之間的機會很多,恰好遇到了龍大龍二,便順便告訴了它們。

      龍大因為扶風山是傷心地,又被小毛球佔據了全部心神,壓根就不想回東君府,早已在青丘的大樹上賴了幾日不肯走,聽了青離在守門就更不想挪窩了。

      龍二拗不過它,只好跟著待下,反正有東君的神骨在,沒人動的了種神的封印,何況能陪著小毛球就好似還陪在東君身邊一樣,的確捨不得離開。

      扶風山的時間安置很特殊,東君府裡面因為要兼顧人間日出日落,每逢日出之日時間時便會與人間對應,而府外又依照的是天界的時間,青離靠近這府門口坐著,便有種時而覺得時間轉瞬飛逝,時而又覺得緩慢如漏的感覺。

      而在他守著的這期間,凡間已經過去了數月。

      天還沒亮,斬賀已經醒了,明夷已然大腹便便,吃的也比以往多,他這段時日一睜眼第一件事就做吃的。

      端著碗筷送進屋裡,明夷才剛醒,靠著木墻坐著,接過碗筷的時候問了句:「你有給娃娃想好名字嗎?」

      斬賀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你知道我最怕想名字了。」

      明夷沒好氣:「那你也得給他取個名字啊。」

      斬賀蹲在地上想抱頭:「就叫……叫……」

      乘雷出門打水,經過屋外,幽幽地從門外探入腦袋來:「反正我家娃娃叫東行。」

      自從明夷有了身孕,他家婆娘就也有了身孕,最近又有個婦人懷上了,他們都覺得既驚喜又奇怪。

      乘雷倒是一點也不覺驚奇,他覺得自己就是會有娃娃的人,而且一說到娃娃就念叨東行這個名字,雖然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時候取的。

      斬賀已經被他煩夠了,扭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快說八百回了。」

     「嘿嘿。」乘雷樂呵呵地打水去了。

      斬賀繼續抱著頭想名字,窗外太陽都出來了,他還沒頭緒:「斬……斬什麼呢?」

      明夷一碗東西已經吃完了,把空碗給他,讓他再盛一碗來。斬賀拿著碗出去了,很快再回來,興衝衝地道:「要不然就叫斬鄂吧!」

      明夷啐了他一口:「就把你以前用過的名字拿來給孩子啊?」

      斬賀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喜歡這個名字嘛。」

     「我說過我喜歡這個名字?」

     「啊?哦……不是你,我不記得是誰說過了,但好像是個很重要的人,她既然說喜歡斬鄂這個名字,那就用這個吧!」

      明夷被他提醒,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想了許久,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叫斬鄂吧。」

      斬賀鬆了口氣,可算是不用再為名字苦惱了。

      定下名字沒過幾日,明夷便到了臨盆的時候,比青玄預計的要早了一些。

      好在青玄留了個傳信的蠱蟲在這裡,立即就得知了消息,很快便領著涂山族的族人趕了過來。

      恰好是在半夜,柵欄院裡的人深更半夜被驚醒,忙成了一團。鐵鍋裡煮著沸水,明夷在木屋裡疼得打滾,斬賀在外面煩躁地走來走去,臉在火把映照下全是晶亮的汗水。

      乘雷也很煩躁,跟前跟後地問他:「怎麼辦,生娃娃原來這麼可怕啊,那將來我家東行出生也要這樣啊?」

      明夷在屋裡哇哇大叫,斬賀捂了捂耳朵,一手推他:「你還早呢,別煩我了,我都要急死了!」

      屋門緊閉,門外站著青玄和涂山奉。

      這次涂山奉親自帶了兩個有經驗的女狐仙過來接生,至於涂山秀秀,他是故意沒帶,不然見到生孩子是這般架勢,八成回去就真修男身去了。

      從半夜直到黎明,頭頂車轍隆隆滾過,東君車駕載著日頭飛往扶桑樹頂,車上的小毛球在蹦蹦跳跳,在下方都聽見它「嘰嘰嘰」清脆的叫聲。

      日光初升,明夷沒再叫了,屋裡傳出了孩子嘹亮的哭聲。

      兩個銀髮的女狐仙笑眯眯地走了出來,先向族長涂山奉簡單回了兩句話,再轉頭對斬賀道:「恭喜,是個男娃娃。」

      斬賀一下蹦起來衝進了屋裡。

      青玄也好奇地想跟進去,忽然感覺頭頂似有變化,抬眼望去,天上忽然雪雲翻卷,紫氣東來,整個天地之間朗朗氣清,似有祥瑞之兆。

      涂山奉也看了一眼,對她道:「這祥瑞是沾染了天界的,好像天界要有吉事發生。」

      天界之中,天帝天后吩咐下諸多事宜後已然閉關,繼續維持天界神力去了。

      凌霄寶殿外忽然亮起了神光,藏於門額之後的封神榜從神光中顯露,漫長的一卷,徐徐展開,其上名姓浮動,光亮奪目。

      多年不見封神榜露臉了,鎮守殿門的兩位神將驚訝地抬頭望去,不出片刻,驀地傳出一聲驚呼:「快看,東君大名竟然還在!」

      耀耀長卷之中,晦澀的古文字鐫刻著東君曦光的名號,他們驚訝難言,東君分明已經形神俱滅了啊!

      祥雲層疊,呼卷翻涌,彩光亮起,映照八方飛至的仙鶴靈鳳,此時全都往一處涌去。

      青離仍然端坐在封印之前,睜開雙眼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眼前籠罩了祥雲彩光,無數仙禽神獸踏雲飛來,此刻全都圍繞在東君府的大門之前。

      他朝後瞥了一眼封印,並無任何異常,心中古怪。

      漫長的一日已經過去,這異象沒有退減,反而愈發明顯,到了第二日,更多的靈獸祥雲往這裡涌來,終於吸引了各路神仙。

      整座山頭都籠罩了五彩祥雲,枝頭間靈禽齊鳴,越來越多得見異象的神仙們趕了過來,關注著種神的那撮男神仙們,各司其職的神官天將們,各安其事的女神仙們,甚至是那些不常過問世事的老神隱們,將整座山頭圍得水泄不通。

      年邁的南極仙翁這次也難得露臉,拄著拐杖撫著白鬚,看了眼四周祥雲,悠悠道:「此乃大功大德成就之象啊。」

      旁邊年輕的仙娥扶著他問:「那這功德是誰的啊?」

     「功德成就遵循因果之道,種了因的都有此功德,足以引來好報。」

      言語未畢,忽聞哢哢細響聲傳出,台階下的封印上出現了道裂痕。

      青離頓時起身,牢牢盯著封印。

      青玄已憑藉感應告知了他凡人降生下後代的事。當初找到凡人的是種神,帶領他們遷居湯谷的是種神,重新教導他們規矩和生存之道的也是種神,如今凡人得以壯大,凡間生機得以存續,看來這是她的功德。

      所有神仙的視線都被吸引到了封印上,原以為這道裂痕之後封印會就此破開,不想之後卻又沒了動靜。

      原本毫無開口可能的封印忽然有了鬆動,頓時有神仙按捺不住,降下雲來以神力相助,想要加速破開這封印。

      不願種神被封印所困的神仙們都走近來相助,青離也有了出手的打算,眾神仙圍上前去,剛接近卻被一陣神力震開,覆在封印上的神骨又顯露了出來,神光大亮,不可近前。

      接連幾聲輕響,越來越多的裂縫顯露,神骨忽然收斂了神光,剝離了封印,輕輕落在地上,變回原樣。

      封印頃刻間如同花瓣綻開,其內溢出絲絲縷縷的仙氣,裊裊升騰,慢慢攀升纏繞,顯露出一道人形,從虛到實,漸漸清晰。

      腳下封印的藤蔓碎開,盤旋而上,繞在周身化為白中淡綠的天衣,纖腰楚楚,回風舞雪,雲堆翠髻,輕裾隨風。仙氣中的人一手托著藍玉瓶,一手持著龍桑杖,緩緩睜開了雙眼,不再是纖瘦稚嫩的少女,而是婀娜風致的成年,未曾開口,顧盼遺光。

      天鐘悠悠,傳遞封神榜上錄入的名號,仙鶴悠鳴,靈獸跪拜,神仙們紛紛垂首退讓,青離收回驚愕的目光,不禁也垂下眼退去了一側。

      上古種神,歷經凡體,如今終於得以登仙。

      風衷的視線在眼前掃過,眼前仙神齊聚,卻多有神性不安定者,頭頂祥雲拱瑞,卻隱藏頹然之氣,如今神力回歸,盡在她眼中。她倏然將龍桑杖立在身前,清朗生氣震盪四周,在場的諸位神仙頓覺神識安定,靈台清明。

      過往沒了凡人敬仰供奉而缺失的神性仿佛回到了心裡,迷惘、絕望、易受蠱惑、人云亦云的凡俗之態從心中剝離,周遭肅穆,再不復先前模樣。

      風衷手心一攏,藍玉瓶幻化不見,她收回龍桑杖,環顧左右,終於確定自己此刻身在天界。

      抬腳邁出封印,腳下綠意滋生,再走出一步,卻踏在了乾涸的血跡之上,地面倏然開出了奪目的紅蓮,蓮瓣上托起了落著的神骨,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指微動,那截神骨落在了她的手中。

      剎那間紛雜場景映入眼中,自我封印後的諸事潮水般涌入腦海,她怔怔地站著,捏緊了神骨,方知這紅蓮盛放之處,原先躺著的是誰。

--------------------------------------------------------------------------------------------
     
      小劇場

      喜聞凡人降下後嗣,各方再次發來賀電——

      青玄:代表蓬萊發來賀電!

      涂山奉:代表青丘發來賀電!

      甘淵神女:代表甘淵發來賀電!

      龍大龍二:代表扶風山發來賀電!

      毛球:嘰嘰嘰嘰嘰嘰嘰!→_→

      郁途:滾,冥界還是沒有賀電!

      喜聞風衷登仙,各方再再次發來賀電——

      明夷:代表人間發來賀電!

      青玄:代表蓬萊發來賀電!

      涂山奉:代表青丘發來賀電!

      甘淵神女:代表甘淵發來賀電!

      龍大龍二:代表扶風山發來賀電!

      毛球:嘰嘰嘰嘰嘰嘰嘰!→_→

      郁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9 04:57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5:53 PM 編輯

第76章 斬鄂

      天界才過去兩日,而凡間已經過了兩年。

      自打凡人之間降下了後嗣,人間便恢復了行雲施雨。這兩年來湯谷風調雨順,莊稼草木生長得越來越好,凡人們漸漸已經擺脫靠獵食採集為生的日子了。

      又到天歷規定的日出之日,龍大龍二引著車駕載著小毛球,把太陽送上了扶桑樹頂。

      種神重新登仙的消息已經透過天鐘傳遍了青丘,它們正準備回扶風山去看看,可是龍大捨不得毛球,送毛球回青丘這一路走得特別慢。

      龍二道:「我覺得我們的確是該回扶風山去的,神仙本就長得慢,小東君在人間長得更慢,不妨與涂山氏說一說,今日把它也一併帶回去養些時日好了。」

      龍大扭過頭去:「那你帶,我可不會帶孩子。」

      龍二呸了一聲,「小東君又不是剛出生那會兒了,如此聰慧乖巧,用得著帶?」說著轉頭朝車上問了句:「是吧?」

     「嘰!」小毛球在車座上蹦蹦跳跳地回應。

     「你看。」

     「哼……」龍大還是不大樂意,別說過去兩年,就是過去兩百年,東君死在它眼前那幕也揮之不去。若非得知種神成功登了仙,就是拖也別想把它拖回那傷心地去。

      剛想到這裡,車駕經過了湯谷上空,今日晴空萬里,一絲雲也無,下方情形清清楚楚,凡人們在地裡曬收割下的稻谷,柵欄院裡留了兩個婦人在照看小孩子們,有一個看起來大一些,已經能走路,扶著柵欄抬頭望著太陽,圓乎乎的小手還撈了兩下。

      龍大朝那孩子看了一眼,陡然大驚,車駕一晃,險些把小毛球摔下去,多虧了龍二及時停了下來,這才穩住。

     「嘰嘰嘰嘰嘰!」毛球氣得跳到龍大頭上來啄了它一口。

      龍二也甩了它一尾巴:「你幹嘛呢?摔壞了小東君我抽死你!」

     「別急著抽我,你倒是看看下面啊!」龍大眼珠都快瞪出來了,龍爪一直指著下方:「你快看那孩子!」

      龍二垂眼看下去,身子也劇烈地晃了一下。

     「嘰嘰!」毛球差點又摔一跤,跳到它頭上來也啄了一口。

    龍二全然顧不得疼,喃喃道:「那孩子……怎麼與東君幼年時的人形長得一模一樣?」

     「對啊,難道是巧合?可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龍大不禁往下降了降,那孩子穿著改小的布衣,頭頂絨發濃密黑亮,白嫩可愛,眉眼極其標緻,身上還隱隱透著股靈氣,怎麼看都覺得不同尋常。

     「嘰嘰嘰……」毛球忽然對著那孩子蹦蹦跳跳,扇著肉翅想要躍下去,龍二趕緊抬爪兜住了它,心裡越發詫異了。

      木屋裡忽然走出了青玄,畢竟不同於凡人,一抬頭就看到了半空中停著的東君車駕。

      她與涂山族人都會定期來探望凡人們,時常與接來送往的龍大龍二打照面,早已習以為常,但從未見它們在此停留過,不禁疑惑,走去柵欄院旁將那孩子抱了回去,與院裡的兩個婦人說了幾句話便飛身入雲而來。

     「你們在看什麼呢?」

      龍大還在發懵,龍二回了神:「你剛才抱的那孩子……」

      青玄雙眼一亮:「難道你也看出他特別了?」

      龍二搖頭:「有何特別之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與我們東君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若非東君已經形神俱滅,我真要懷疑那是不是他的轉世了。」

      青玄一愣,不禁朝下方望去,神情幾番變幻:「說起來,他叫斬鄂……難道真的與東君有關?」

      二龍什麼都沒在意,只在意到了“有關”二字,已經足夠激動了,絲毫沒有注意到龍二爪中的毛球高興地在扭來扭去:「嘰嘰嘰!嘰嘰嘰!」

      天界的祥雲盤桓了整整三日才散去,神仙們早已離去,只留下東君府外台階下大朵大朵的紅蓮和一片蔓延而去的綠意。

      風衷正立在凌霄寶殿裡,鎮守殿門的門將看到她持著龍桑杖而來便沒有阻攔,她已經在殿中仰頭看了懸鏡許久。

      懸鏡神力衰微,無法照到全部人間的情形,她將龍桑杖豎在鏡下,注入靈氣才終於支撐著它照到湯谷。

      不合關谷底下,柵欄院裡新生的孩子們在玩耍,她終於看到了那讓她登仙的功德,撰著神骨在懷間,垂下頭去,抬手遮住雙眼。

     「斬鄂,你小子怎麼最會亂跑!」

      風衷猛然抬頭,鏡子裡黑黝黝的乘雷一把將剛跑到柵欄院邊的孩子抱了回去。

     「種仙,不可久留。」門將低聲提醒她該出去了。

      風衷回了神,轉頭出門,低聲道了聲謝。

      一個門將怔怔地看著她遠離,許久才低聲嘀咕:「登仙了不是好事嗎?她怎麼好像眼眶都紅了?」

      旁邊的不信:「你看錯了吧,人家可是上古大神,能是隨便紅眼的?」

      青離就在門外,青玄急著知道風衷的情形,不一會兒就感應他詢問一下,其他神仙都已經散去了,只有他跟來了這裡,早已注意到風衷的神色。

      風衷卻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一路不停往南天門外走去,似乎是往下界去了。

      龍大龍二很快回了天界,卻發現天界似有些變化,仙氣充溢,生氣勃勃,連往常最不安分的那些個神仙們都莊重了許多。

      奇怪的是它們並未見到風衷,不管是扶風山還是別的地方都沒找到,沒人知道她去了何處。

      冥府和凡間連接之處的裂縫至今尚未完全合嚴,即使如此,天光也難以滲入,直至深不可見的冥界,依然一片幽暗。

      忘川河因為冥府的天翻地覆而四處倒灌,深幽的路上時常可聞滴滴答答的水滴輕響,卻不知聲音從何而來。

      森森陰間路途上,由遠及近亮起一陣神光,照亮了四下,那是從風衷的龍桑杖中發出的。

      風衷一路走過,一點一點收拾殘局,瓦礫頹垣在她的神力下有所恢復,但無法恢復完全,畢竟這裡不是她主轄之處,最需要的還是冥神的神力才能支撐。

      冥界很大,她來這裡已經有段時日了,卻也只恢復了部分而已,但好在足以安置僅剩的亡魂了。

      終於到了正殿附近,這裡是損毀最重的地方,風衷忽覺神力不濟,龍桑杖中的神光暗了一暗,她捂著心口緩了口氣。

     「冥界不是主生之神久待之處,你早該離去了。」郁途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風衷抬眼望去,殿門裡忽然浮出兩排幽幽鬼火,卻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的聲音卻反倒接近了許多:「剛登仙就來為我重建冥府,可真是叫我受寵若驚。」

      風衷冷冷道:「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你。」

     「為了東君?」郁途冷笑著嘲諷:「若他還活著,此舉倒還能叫他少折損些福德,可他已經形神俱滅,你就算做了補救,又能改變什麼?」

     「他有沒有形神俱滅我最清楚。」風衷手中的龍桑杖驀然朝大門擲了過去,生氣凜凜,神光大亮,覆蓋了整個大門:「你所犯罪行還未清算,該隨我去見執法神了。」

     「呵,就憑如今的天界,所謂的天條還能約束得了我?」門後幽藍一閃,一陣陰氣攜帶著一團鬼火極快地飛掠出去。

      風衷追到外面,人間已是黑夜,那只是依附於陰氣藏匿在冥界的一團意識,頃刻便無影無蹤,難以追尋。

      想必他此次受創不小,連意識都要休養,真身更不會隨便露面了。

      風衷望了一眼那裂縫,豎起龍桑杖,催使其一寸一寸彌合。生死再度隔絕,冥界亡魂才得以安息。

      忙完時天已快亮,風衷的身後忽然傳來兩聲熟悉的「噗嗤」,轉頭一看,熹微天光裡,窮奇跑了過來,身形長大了一些,一下撞她衣擺上,又往後退開兩步,肉爪猛揉眼睛:「噗嗤嗤嗤噗?」

      風衷如今完全可以聽懂牠說什麼了。「你沒認錯,的確是我。」

     「噗!」窮奇歪著脖子看著她,又退開兩步,覺得自己需要適應一下。

     「走吧。」風衷正準備帶它去湯谷,頭頂忽然傳來了急促的天鐘聲,不禁停了腳步。

      天界與混沌界的入口向來穩固,一直有專門的神將把守,今日不知為何忽然有煞氣往上竄來,驚動了神將,連忙召集諸位神仙齊去相助。

      神仙們齊聚而來,顧不得思索這煞氣來源,齊齊合力施法壓製。煞氣漸漸退了回去,卻有絲絲縷縷從中抽離而出,殘留在這天界不去。

      雖然只是些殘餘,但神仙們都知道這極魔邪物的厲害,繚繞蔓延而過之處,個個迴避,唯有以陣法困住它,卻也無法消除它。

      忽聞一聲獸吼,巨大火紅的窮奇躍了過來,風衷從牠背上一躍而來,龍桑杖指著煞氣,豎指催動易死換生術。如今她神力恢復,此術威力今非昔比,但這煞氣也絕非一般的陰邪之氣,大有與之對抗之態。

      有她生氣在側,諸位神仙頓覺靈力大增,不少雙眼睛都在悄悄看她,天衣翩翩,美人皎皎,明明一臉冷肅卻偏生是這般柔情萬種的姿容。

     「咳咳!”在旁結陣的青離輕咳兩聲,這些視線才收了回去,專心施術。

      青離看了一眼入口,忽然蹙眉道:「不知這煞氣是不是冥神所為,莫非他就藏在混沌界裡?」

      神仙們都聽說了執法神近來在追查冥神下落一事,聽了這說法都覺得有理。

     「難道要執法神入混沌界去找他?」

     「如果這混沌界裡有煞氣,那豈是能隨便去的?」

      風衷忽然道:「不可能,郁途此時正是需要休養之時,若真在裡面,絕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來,他是故意要讓天界以為他在裡面,好遮掩自己真正所在。」

      青離覺得也有道理,畢竟種神與他交手多次,彼此最是了解。

      煞氣果然不肯屈服,始終難以消除。風衷不清楚這混沌界裡究竟有多少煞氣,但料想不多,畢竟除了冥界之外,混沌界是郁途另一處爪牙聚集之地,他不會輕易將這裡毀了。

      她在入口四周布上結界,就地坐下,豎起龍桑杖,倏然間身形消失不見。

      諸位神仙大驚,卻見那煞氣被龍桑杖中的生氣引導著入了混沌界的入口,在那旋渦般的雲中消彌不見。

      青離這才回味過來:「種神是以己身做陣,引導煞氣封印了。」

      這術法風衷以前也用過,但當時肉體凡胎,有諸多凶險,如今神力恢復,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消隱身形也是為了免除煞氣對己身的傷害。

      神仙們合力護法,其實神力並不算弱,只是長久以來對煞氣形成了畏懼,總有些束手束腳。如今有風衷打頭陣,他們才放開了許多,合力將入口重新穩固,被導回去的煞氣再不能往上竄來。

      不知不覺過了很久,青離凝神打坐施法,並未察覺時間流逝,直到收到青玄感應,問他為何這麼久不回蓬萊,他才驚覺已經過去多日了。

      他覺得奇怪,煞氣並不算多,種神封印它需要這麼久嗎?看向入口處,卻忽然發現龍桑杖早已不在,連忙起身轉頭四顧,連窮奇也早就不見了。

      凡間剛剛夕陽西下,湯谷的柵欄院裡,明夷正輓著衣袖在石磨上磨米粉,原先總是散著的頭髮如今挽成了簡單的髮髻,眉眼間有了細細的紋路,一邊對旁邊幫忙的斬賀道:「你發覺沒有,最近附近的樹木都長得特別好,我上次瞧著棵樹苗才到腰,今天看居然粗了一圈,還長高了一掌,你說怪不怪?」

      斬賀聽得很驚奇:「有這樣的事?」

     「是啊,真是好古怪。」明夷說著朝四周掃了一圈:「斬鄂呢?」

     「睡覺吧,臭小子,小小年紀就這麼懶,到底跟誰學的!」斬賀笑罵了一句。

---------------------------------------------------------------------------------------------
   
      小劇場

      郁途:為毛我狡兔三窟的計劃莫名成了時間上的助攻?

      斬鄂:謝謝啊。

      郁途:滾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9 04:57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5:53 PM 編輯

第77章 少年

      青丘今日迎來了稀客。

      涂山秀秀提著衣擺往族長住處跑去,老遠就看到一名女子持著龍桑杖站在門口,白中帶綠的天衣在風裡舒展翩躚,黑髮如雲,容貌皎皎,仿若明珠在照。

     「風衷!」她跑過去一把抱了上去,高興地跳了兩下,腳腕上鈴鐺脆響:「你真成仙了啊!真是太好了!奶奶以前說的沒錯,你成年的模樣實在太美了,我都快忍不住為你去修男身了!」

      話剛說完,一隻手拎住了她的後領:「你就不能想些正事?」

      涂山秀秀掙扎開,後面的不是涂山奉是誰。她哼了一聲,繼續抱著風衷的胳膊:「別理他,他這是嫉妒你我!對了,你怎麼到現在才來看我啊,我早就聽說了你成仙的事了。」
  
      風衷笑了笑:「人間有許多事要做,我今日才得空前來,一來是探望探望你們,二來是想見一見孩子們。」

      她經常在附近一帶驅逐妖獸,整頓荒涼,一點一點往東方大地之外的地方推進,落腳之處卻是在湯谷。好幾次她都看到龍大龍二接送太陽,車上總帶著一個孩子,留心了它們飛的方向是青丘,便猜想曦光當初是將孩子們寄養在這裡了。

      曦光做事向來細緻,她不用多問也知道孩子們被照顧的很好,今日她去東海見了甘淵神女,與她說了曦光和孩子的事,回來便特地趕來了此處,想要來見一見它們。

      涂山秀秀有些驚訝:「原來你還不知道啊,既明就是一個啊。」

      風衷愣了一下:「什麼?」

      涂山秀秀輓著她的手臂往屋裡走:「沒關係,等太陽落山它們回來你就能見到了,你進來坐,我剛好與你說說既明的事。」

      風衷點點頭,隨她和涂山奉進了屋內,耐心等候。

      然而此時此刻,龍大龍二正悄悄潛伏在湯谷裡。

      湯谷越來越多的土地被開墾了出來,莊稼的種類也多了不少,近來接連下雨,恰好今日放晴,正是勞作的好時候。

      斬鄂提著個闊口的陶質水壺在手裡,準備送水去田地裡給大人們,剛出院門就聽見東行在自家木屋門口叫他:「斬鄂,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一邊說一邊急匆匆地綁著快散的頭髮。

      東行是乘雷家的女兒,比他小一歲,隨父親,皮膚黑黑的,可是笑起來很甜。

      其他兩戶人家都生了兩三個兄弟姐妹,只有他們倆是一家一個,自然更為親近。何況斬鄂又與旁人不同些,才十來歲的少年,已經生得身姿修長,身上穿著最普通的布衣卻說不出的風流俊逸。東行見過最好看的人大概就是涂山族裡那個銀髮的男神仙,可是她覺得斬鄂比他還要好看,打小就喜歡粘著他。

      斬鄂對此也早就習慣了,說了聲「好」,站在柵欄院門邊等她。

      不遠處的山石草叢後,幽幽露出了龍大的腦袋,接著上面又架上了龍二的腦袋,然後又跳上了個黑乎乎的毛球:「嘰!」

     「噓——」龍大龍二齊齊示意它噤聲。

      毛球肉翅捂了捂嘴巴,安分了。

     「越來越像東君了,我已經等不及想看到他成年的模樣了。」龍大的聲音仿佛是蚊子在叫。

      龍二道:「也不是沒辦法,我們今日起便回扶風山裡去住,以後經過這裡就盡快衝過,不往下看。天界時間過起來快,這樣等過些時候我們再來,他鐵定就到成年了。」

     「咦,好主意啊,我怎麼沒想到!好好好,我們這就走!」龍大說完朝那邊揮了揮爪:「東君別急,我們過幾年再來看你哈。」

      龍二拍了它一爪:「你怎麼話那麼多,小心被發現!」

      這一拍頭頂一動,毛球滴溜溜就滾了下去,它還挺高興,爬起來順勢就往柵欄院那邊跑過去了。

     「糟了!」龍大伸出爪子,險些就要衝出來,還好被龍二及時按住了。

      東行終於收拾好了,匆匆跑了過來。

      斬鄂推開柵欄院門當先走出去,眼中忽然跑來個黑乎乎的東西,蹦起來就往他身上撲,他一把抱住,舉起來一看,圓滾滾毛絨絨的,不禁莫名其妙道:「這是什麼?」

     「嘰嘰嘰嘰!」毛球蹭在他懷裡拱來拱去。

      東行立即往院子裡跑:「這一定是什麼小妖獸,我去拿繩子來拴住它,等養大了就能吃了!」

     「嘰!」毛球一下炸毛了。

      斬鄂連忙摟住它,轉頭看東行還真回去找繩子了,摸了摸它的羽毛道:「你從哪兒來的啊?」

      「嘰嘰……」毛球靠著他的臉蹭了蹭。

      斬鄂嫌癢,笑著躲開,將它放下地,揭開水壺倒了些水在蓋子裡,放在它面前:「喝吧,喝完就趕快走,不然可就真要被抓起來養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就很喜歡這小東西,不願意它被養,更不願它以後被吃了。

      可是毛球對水半分不感興趣,只想粘著他,蹦蹦跳跳地想往他身上竄:「嘰嘰嘰!」

     「好了好了,繩子找到了!」東行這都是跟大人們學的,開心地要跑來露一手。

      斬鄂連忙把毛球捧起來往草叢裡拋去:「快走!」

     「嘰!」毛球滾了幾圈正好落到龍大龍二跟前,二龍連忙抱起它就往草叢裡退去。

     「走走走,回扶風山去!」

     「嘰嘰……」毛球的嘴巴被捂住,也被一併帶走了。

     「咦,那小妖獸呢?」”東行拿著繩子在周圍看來看去。

     「跑了。」斬鄂朝草叢裡看了一眼,方才那裡好像很熱鬧來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他擺擺手:「走吧,大人們該等急了。」

        東行只好把繩子丟回了院子裡。

      太陽已經下山,天色昏暗下來,大人們卻還在勞作。斬鄂實在佩服,與勤勞的大家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懶散的好似個異類。

      出了山谷到了田地間,卻發現大人們都不在,田地裡坑坑窪窪,遍布著腳印,好似奔跑過。斬鄂將水壺放在田壟邊,走近去看,發現裡面還摻雜著別的腳印,看起來像是什麼野獸的。

     「斬鄂,快跑!」遠處傳來高呼,斬鄂抬頭看去,看到大人們站在對面的樹影裡,齊齊朝他揮手。

      他覺得不對勁,拽起東行就跑。

      後面傳來了野獸的嘶吼,他扭頭看了一眼,竟然是隻青面獠牙的妖獸。

      湯谷很少會有妖獸進入,以前他倒是聽大人們說過外面很荒涼,全是妖獸,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東行跑得慢,很快就沒了力氣,田地盡頭是條小河,斬鄂知道她會泅水,到了那裡將她往河裡一推,掉頭跑開,那妖獸果然只朝他追了過來。

      斬鄂雖然平時看起來懶洋洋的,身手卻很敏捷,許久也沒叫那妖獸追上。但也終於惹怒了那妖獸,牠陡然揮爪一抓,斬鄂往前一傾,摔倒在地,肩頭頓時被劃出了道口子。

      嗖嗖幾支羽箭射來,明夷和斬賀握著弓箭帶著人跑了過來,卻見倏然一道紅影竄去了斬鄂身前,張口就咬住了那妖獸,幾口吞了個乾淨。

      斬鄂捂著肩頭停下腳步,驚訝地看著那紅影。那是隻更大的妖獸,火紅的毛髮豎了起來,猶如尖針,嘴中獠牙猶如利刃,盯著他望了許久,倏然咻了一下變成了幼崽模樣,渾身雪白,圓滾滾地朝他撲了過來,在他腿上蹭了蹭:「噗噗!」

      斬鄂連忙後退,牠卻抱著他的腿不撒手,直接就在地上被拖行了好幾步。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接連碰到古古怪怪的東西,他哭笑不得。
  
     「這是……」明夷和斬賀盯著地上的東西犯嘀咕,總覺得有些熟悉,便沒急著放箭。

      忽然那小東西忽然撒了手,像是受了什麼召喚一般,倏然化為火紅巨獸,張開雙翅朝遠處山頭飛去。

      斬鄂眯著眼睛望過去,山林樹影間似乎立著一道窈窕身影,臉朝著他的方向,他往前走了幾步,墊了墊腳,卻看不清楚,那影子連同那火紅的巨獸都一併消失了。

     「好像是來幫我們的。」斬賀收回視線看向明夷。

      明夷點點頭:「大概是吧。」

      乘雷帶著濕噠噠的東行走了過來,拍了一下斬鄂的肩膀:「不愧是人皇之子,很靠得住啊!」

     斬鄂疼得齜牙咧嘴,肩頭的傷冰寒刺骨,他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倒地不起了。

      東行嚇壞了,氣得捶了兩下父親,忙不迭來扶斬鄂,斬賀已經將他背了起來,匆匆回住處去。

      明夷也顧不上再忙了,招呼大家即刻回去。

      風衷這才又從樹影之後現了身。她剛剛從青丘回來,剛好看見龍大龍二帶著小毛球往天界去了,正想去追,不防這裡出了事,只好留下。好在小毛球看起來很好,在車駕上還活蹦亂跳的,她總算不用太擔心。

      天已黑透,斬鄂的傷早已包紮好,早早回屋睡覺去了,傷裡的妖毒弄得他胃口全無,什麼也沒吃,可凡人們根本看不出來。

      東行擔心他,舉著火把跑出院子,到了那間單門獨戶的小木屋前推了推門,發現早已上栓了,只好怏怏回去了。

      她剛走,窗台上就顯露了坐著的身影。風衷看了一眼屋裡熟睡的斬鄂,輕輕躍了進去,坐在他身旁,用龍桑杖為他治癒傷口。

      他住的木屋就是當初她的那間,大概是凡人們忘了她之後就將這木屋隨便處置了。她自己就住在不合關的山峰之上,外面看來根本什麼都沒有,其實是布了結界,恰好就可以隨時看著這間屋子。

      生氣進入體內後極其舒適,斬鄂翻了個身,手指觸到了柔軟的天衣衣擺,不禁多摸了幾下,扯在了手心裡。

      風衷起身時才發現衣擺被他拽住了,不想驚擾他,就這麼坐在旁邊陪了他一夜,少年面龐俊逸秀致,但已經可以看出成年模樣。她伸手摸了摸這張臉,托著腮看著他。

     斬鄂隱約間覺得有誰在盯著自己,可是醒過來什麼都沒有,自己分明獨自躺在木屋裡。

     「斬鄂!斬鄂!」東行在門外喚他,她的聲音也遺傳了父親,天生大嗓門兒:「你現在好點沒有,想吃什麼嗎?」

      斬鄂想了想:「肉,火烤的那種,有嗎?」

     「啊?這大早上的,誰給你做那個玩意兒啊!」東行跑回去找大人們商量了。

      她剛走,忽然就有塊肉遞了過來,憑空橫在斬鄂眼前。

      斬鄂一愣,默默往後挪了兩步,眼神左顧右盼,這是怎麼回事?

      頸後一陣溫熱,有隻手托住了他,那塊肉就飄到了他嘴裡,他咬了一口,發現味道實在好得很,不禁更古怪了,眼珠轉了轉,乾脆又說了句:「我想喝水,仙露一樣的水。」

      涂山氏送來的仙露他喝過,但那很珍貴,只嘗過一次,至今難以忘懷。

      面前忽然又橫來一盞小碟,裡面盛著醇濃的仙露,香氣四溢。
  
      那隻手依然托在他背後,仙露送到了他脣邊,好似有個人餵著他喝了一口。

      斬鄂乖乖喝下,忽然一把抓向後頸,只摸到幾根手指,柔滑地從他掌心抽離。

      他怔了一下,連忙起身,推開窗就躍了出去,靠在窗下直喘氣:「完了,我不會是被個女鬼看上了吧?」

      “嘭”的一下,他的腦袋挨了一下揍,疼得他嘶了一聲,抱著頭左右看了看,再不敢亂說了。

---------------------------------------------------------------------------------------------
      
      小劇場

      風衷:你居然罵我是女鬼?

      斬鄂:你居然看上我啦?天吶,人家還未成年呢!

      風衷:……﹁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9 04:59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5:57 PM 編輯

第78章 命定

      不出兩日,斬鄂的傷就好了,明夷還不放心,將以前青玄送的良藥也都給他用了,這下更是完全好透了。

      一切又恢復如常,唯一不同的是斬鄂總覺得身邊似有個看不見的人盯著他。他也不敢說“女鬼”,一說準要被揍,更不敢嘀咕想吃什麼喝什麼,不然全都在眼前變出來。

      以往大人們會說些當初遭遇妖魔鬼怪的經歷來給孩子們聽,在斬鄂的意識裡,看不到的就是鬼魂,自然就把那看不見的當做是“女鬼”了。他膽子最大,倒是不怕這些東西,可是別人都很畏懼。

      有次他悄悄跟東行提了“女鬼”的事,把她嚇得臉色發白地跑回了柵欄院裡,還非勸明夷給他在院子裡蓋間新木屋,免得離大家遠被鬼怪給害了。

      斬鄂喜歡清靜,不愛湊熱鬧,自然不樂意住到人堆裡去,於是乾脆再也不提“女鬼”的事了。

      時間久了,他也漸漸摸出了些門道來,那“女鬼”只是偶爾出現,比如偷懶被抽了一頓的時候,第二天他的傷就自己好了,旁邊還放著靈藥;又或者是不慎遭遇到危險時,那個火紅的巨獸一定會現身相助……

      若非摸過那隻手,他都快懷疑那“女鬼”就是那個巨獸了,想想就要打個激靈。

      湯谷這地方因為陽光雨水充足,一年收兩季稻谷是常事,時光如水劃過,如今已經收完一輪了。

      這兩日沒太陽,天氣陰涼,斬鄂又窩在木屋裡睡覺,忽然木門被拍的震天響,東行在外面喚他:「斬鄂,快來,給你個好東西!」

      他爬起身去開門,懷裡被塞了一團粗布衣裳。

     「喏,給你的,我剛學會的,就當練練手了,你快穿穿看。」十幾歲的少女已經學會很多東西,東行近來就剛學會了做衣裳,頭一件便是給斬鄂做的,此時站在門外臉都紅了。

      斬鄂接了過來:「那你等一下。」

      東行藏了一臉的喜悅:「嗯嗯。」

      斬鄂合上門,解開了腰帶,剛要脫衣服,眼睛在左右掃了掃,又一把抱住了胳膊。

      不行,說不定那個“女鬼”在呢?脫了豈不是叫她佔了便宜!

      他又把腰帶系了回去,打開門道:「我試了,挺合身的。」

     「啊?我都沒看到呢!」東行有些失望。

     「下次穿出來你不就看到了。」

     「好吧。」東行又高興起來,埋臉笑著回院裡去了。

      斬鄂合了門繼續睡,不知不覺間感覺有人在剝他的衣服,他用手揮了兩下側過身繼續睡,朦朦朧朧間聽到一把聲音緩緩動人:「衣服小了,又長大了許多。」

      他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來,什麼都沒有,低頭一看,大吃一驚,身上居然換上了東行送來的那件衣服。

      太無恥了!居然趁他睡覺剝他衣裳!他揪緊了衣領,忿忿地說了句:「我不管你是誰,以後別再來了!」

      已經做好被揍的準備了,但這次並沒有挨打,過了許久,窗戶動了一下,他朝那邊望了一眼,將屋裡來來回回走了幾遍,再沒感覺到有別人存在了,不禁鬆了口氣。

      少年心性,很多事情容易轉頭就忘,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冒出來,很快這事就從他腦海里淡去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對於神仙而言,時間過得飛快卻也不算什麼,對於凡人而言,時間卻會在身上帶來巨大的變化。

      青玄因為閉關煉蠱,有好幾年沒親自來過湯谷了,可感覺像是並沒有過去太久。

      她提著些丹藥落在了不合關的山峰上,轉頭看了看,風衷不在。

      上次風衷去東海找甘淵神女,也順道去了趟蓬萊,但她當時在閉關並未能見到。後來聽涂山秀秀傳信才知道風衷登仙後就住在湯谷,如今來看果然山峰上仙氣纏繞,可惜仙氣的主人不知去向。

      她嘆了口氣,入谷去了凡人們的居所。

      孩子們大了,自然又新蓋了好幾間木屋,柵欄院也擴大了,還重新加固了一次,比往年高了一些。

      院子裡有兩個年輕姑娘在忙著曬衣裳,青玄看到她們才驚覺時間變化之快,她還記得他們小時候滿地打滾的模樣呢,居然這麼快一個個都這麼大了。

     「你找誰?」身後有人問她話,聲音悠悠沉沉似醉釀。

       青玄轉過頭去,他「啊」了一聲:「我記得你,你是以前常來看我們的那個女神仙。」

      青玄卻睜大了雙眼:「你……你是斬鄂嗎?」

     「是啊。」斬鄂不知從何處而來,手裡捏著片寬大的樹葉擋在頭頂遮陽,頭頂下的臉帶著笑,灰白的布衣衣襟微散,皮膚白皙,眸如點漆,怎麼看都與其他終日勞作的凡人不是一類,像是行走山林間的閒散旅人。

     「你……你果然是……」看到這張臉瞬間像是一下回到了過去,青玄怔忪著望著他,忽然眼眶一紅,把丹藥往他手裡一塞,飛身而去,消失不見了。

     「誒?」斬鄂抬著樹葉望著天:「怎麼了這是?」

      院裡的兩個姑娘在吃吃的笑:「斬鄂你生得太好看了,把人家神女都給迷住了,若是被東行知道了,一定又要生氣了。」

      但凡有姑娘對斬鄂多說幾句話東行都要生氣,她們都習慣了。

      斬鄂撇撇嘴,把丹藥遞給她們,回屋去了。

      沒過兩日,涂山氏也來了。

      這些年湯谷安定,凡人們漸漸過得安穩,涂山奉也很少親自前來,多半就是隔段時日叫個族人來看一眼情形。今日他卻親自來了,不僅他自己來了,還帶來了涂山秀秀。

      他們從青玄那裡收到了消息,沒有去柵欄院,而是直接到了斬鄂的木屋前。

      一大清早,斬鄂剛剛起身就聽到了敲門聲,打開門就看到門口一男一女兩道銀髮白衣的身影,不禁一愣。

      然後那嬌俏的姑娘忽然「哇」地一聲哭了,撲上來抱著他胳膊就開始嚎:「東君啊,你當初死得好慘啊,你居然又活了啊……」

     「……啊?」斬鄂愣住,最近的神仙們都怎麼了?

      涂山奉把涂山秀秀提了回去,順手抹了一下她的眼淚,上下打量了斬鄂一番:「終於知道為何種神一直住在這裡不肯走了。」

      涂山秀秀紅著眼睛問他:「為什麼啊?」

     「蠢。」涂山奉敲了一下她的腦殼,對斬鄂道:“知道你還活著便好了。」說完就提著涂山秀秀乘雲走了。

      斬鄂倚著門摸了摸臉:「我還沒死呢……」

      接連兩樁怪事也就算了,這晚睡覺他竟又做了個不可思議的夢。

      夢裡他乘著船去東海捕魚,海上升起了仙山,山頭上的泉水裡有個美若天仙的女神仙,身上天衣好似海水般蔚藍,溫柔地看著他,眼中瑩瑩有淚:「種神竟沒騙我,我兒果然還在世。」

      斬鄂莫名其妙,可是又突兀的很心酸,直到夢醒,摸了一下眼下,居然還哭了,頓時覺得很是丟臉。

      在這段怪事頻發的日子裡,風衷終於又回到了湯谷。

      這段時日她去了一趟天界,執法神仍無郁途的消息,又去了一趟雷澤,想為小黑重塑一副身軀投生,可是許久也沒有收穫。

      如今再回到湯谷發現一切安穩如舊,這才放心。

      日頭尚在正中,本該是勞作的時候,柵欄院裡卻聚滿了人,很是熱鬧。大家似乎在忙著慶賀什麼,鐵鍋裡煮著東西很香,饞的她腳邊的窮奇不停地轉悠。

      風裡送來了明夷的聲音,風衷站在不合關的山峰上,倚著樹幹看著她。猶記得當初剛遇到她時灰頭土臉但年輕英氣的樣貌,如今她穿著布衣,挽著髮髻,收拾得齊齊整整,哪裡還像當初那般好似蠻人,可也不如當初年輕了。

     「過了今天斬鄂就成年了,今後多半就靠他了,我就不怎麼主事了。」明夷笑了笑,忽又板起臉對大家道:「以後你們可都得管著他點,再不能讓他像以前一樣懶散了!」

      大家哈哈大笑,風衷倏然站直了身子,這才驚覺已經過去很久。

      陽光穿透樹影斑駁,斬鄂就在附近山頭一棵大樹的枝丫上睡著,身上的粗布衣裳灰撲撲的,可是他生來就皮膚雪白,黑髮永遠懶得束起,就這麼垂了下來,整個人都透著股閒適旖旎的味道。

      東行從山下爬了上來,手裡撰著兩個果子。她長高了許多,皮膚也比小時候白了一些,穿著米白的布衣,黑亮的頭髮上墜著朵新摘來的黃花,襯得眼睛亮晶晶的。

      看到斬鄂在睡覺,她故意把一個果子遞去了他嘴邊,想要弄醒他,忽然又收了回來,盯著他的嘴看著,臉紅了起來。

      然後她朝左右看了看,鬼使神差的就低頭湊了過去。

      哪知原本睡得穩當的斬鄂忽然就翻身摔了下去。

      卻沒有直接落地,好似有股力道穩穩地托住了他,輕慢地將他放到了柔軟的茅草間。

      東行正意外,斬鄂一下驚醒了,坐起身轉頭看了看,問她道:「怎麼了?」

     「呃……」東行尷尬難言,塞了個果子在他手裡:「首領說了,你成年了就該主事了,她不是囑咐你今天該去播種的,結果你沒去,讓我來叫你呢。」說完匆匆走了,垂著頭好似做了賊。

      斬鄂叼著果子枕著手臂又躺了片刻,實在沒有睡意了,起身緩緩下山。

      山道旁流經淺淺的溪水,近來雨水頗多,溪水漲了不少,他蹲下身撩水洗了把臉,方覺徹底清醒。

      水面漸漸恢復平靜,他蹲在旁邊凝視著水裡的倒影,忽然想起近來那些神仙見了他就一副哀傷難言的模樣,臨水照面,摸了摸臉頰。

      他這張臉怎麼了啊,長得這麼勾人傷心?

      好好的水面,忽然蕩起輕輕的漣漪,他怔了怔,以為下雨了,抬頭去看,吧嗒一滴水珠又落在了他臉上,滑過他的嘴角,微微有些鹹苦。

      他抬起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皺著眉站起身來,盯著水面心裡犯嘀咕,分明什麼也沒有啊。

      風衷此時就站在他身旁,水面裡映著他們並肩的身影,他已經和當初的曦光一模一樣。

      手腕忽然一緊,她垂眼看了看,挨著他的那隻手腕上似纏縛了細細的絲線。

     「斬鄂!臭小子你偷懶到現在了!還不死回來!」

      山下一陣怒吼,斬鄂嘆了口氣,轉身下山去了。

      明夷早已不悅地站在院門口,遠遠看到他懶洋洋地下了山來,怒道:「叫你去播種,你又去偷偷睡覺了!」

      斬鄂摸摸鼻子。

     「去幹活,今天不做完回來看我揍不揍你!」明夷將裝著種子的陶缽塞在他手裡,氣呼呼地回頭進屋。

      東行從自家木屋裡探頭探腦地朝外觀望,忽聽明夷吼了句:「誰敢幫他晚上就別吃飯!」她嚇得縮回頭去了。

      斬鄂無奈,誰叫他是人皇之子呢。

      夕陽都快下山了,他走去田裡,挽起衣袖,赤著腳踏著泥土,一手端著陶缽,一手捻著種子,慢吞吞地播撒。

      撒著撒著,眼前土地上忽然出現了炫目的光亮,他抬頭望去,好端端的天邊現出了彩霞,有塊祥雲從遠處飄了過來,輕輕落在了田壟上。

      雲上走下來個女子,飄逸的天衣白中透著生機盎然的鮮綠,手中持著根長杖,黑髮挽在背後,眉眼如畫蘊了萬般風致,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腳下所過之處,播下的種子一株一株冒出了綠芽,直到他跟前站定,未吐一字,眼神卻已像是訴說了千言。

      斬鄂呆呆地望著她:「你是誰?」

      風衷輕輕笑了笑:「我是你命定的妻子。」

      “咣”的一聲,斬鄂手裡的種子灑了一地。

--------------------------------------------------------------------------------------------

      小劇場

      斬鄂:天哪,天上掉下來個老婆,怎麼辦,在線等,急……

      三生鏡:深藏功與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9 05:00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2 05:57 PM 編輯

第79章 父母

      怎麼看這都是個神仙,神仙居然自稱是他的妻子,斬鄂完全懵了。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是斬鄂麼?」

     「是啊。」

     「那我便沒認錯人。」

      斬鄂接連後退幾步,近來的神仙們都怎麼了啊,一個個都這麼古怪!哪有冒出來就要做人家妻子的?

      他左右看了看,倏然轉身就跑,看起來像是落荒而逃。

      風衷有些好笑,撿起了地上的陶缽,抬了抬手,撒了滿地的種子便全都自行入了土地,甚至還冒出了嫩綠的鮮芽。

      到吃晚飯時,明夷親自來地裡檢視,本以為沒可能種完的,哪知一整塊地的種子都播下去了,居然還這麼快就長出來了,簡直神奇。

      她甚是欣慰,回去時遠遠看到斬鄂的木屋門窗緊閉,還以為是先前訓了他一頓惹得他鬧脾氣了,去柵欄院裡親自端了吃的送了過去,放在了他的窗台上,安撫道:「我也是為了你好,將來族人們都靠你帶領了,你哪能一直這樣隨性而為呢?」

     「嗯……」”斬鄂在裡面應了一聲,也不知到底聽沒聽進去。

      明夷在外面等了片刻不見他露臉,只好回去了。

      窗戶上垂著的草簾被一隻手悄悄揭開,斬鄂的臉從窗戶裡面探了出來,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先前的神仙,終於鬆了口氣。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你在找我?」

      斬鄂渾身一僵,緩緩轉過頭去,那神仙居然就坐在他身後,腳邊還窩著以前見過的那隻妖獸,雪白的一團睜著圓眼看著他。

     「你怎麼跟過來了?」

      風衷道:「我註定要成為你的妻子,不跟著你跟著誰?」

     「可我只是個凡人,怎麼可能會娶個仙女為妻?」

     「若無可能,我怎會現身於你眼前呢?」

      窮奇忽然撲到了斬鄂跟前,膩歪地扒著他的衣擺。

      風衷笑了笑:「你看,窮奇也認識你。」

      斬鄂低頭看著她口中的窮奇,卻見牠肉爪一直指著窗台,「噗噗嗤嗤」的叫喚,乾脆將放在那裡的吃的都放到了牠跟前,牠立即一頭撲到了吃的上面,歡快無比。

      什麼認識他,分明就是認識吃的!斬鄂心裡暗自嘀咕。

      天漸漸黑透了,窮奇也把面前的東西都吃光了,可是面前的神仙卻好像沒有離開的打算。

      斬鄂有點慌了:「你不會打算住在這兒吧?」

      風衷在半昏半暗裡托腮看著他,微微笑著:「夫妻自然要住在一起,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呀。」

      斬鄂被她盯得慌亂,退到角落,整個身子都藏在暗處裡瞧不見了,半天才說了句:「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風衷,不過你以前都叫我小種子。」

     「以前?可我並不認識你啊。」

     「你我認識很久了,只不過你暫時忘了,總會想起來的。」

     「……」斬鄂摸了摸下巴,認真地思索了一番,活了這些年,不記得以前認識過她啊。

      屋裡一時沒了聲響,月亮升了上來,透過窗戶照在神仙的身上,瑩瑩生光,美不勝收,那雙眼睛好似蘊了漫天的星辰,始終就沒離開過他身上。

      斬鄂心口通通直跳,避開她視線道:「為什麼是我啊?」

      風衷低低笑了一聲,卻似有些悵惘:「除了你還能是誰呢?」

      斬鄂怔了怔,竟被這話弄得有些面紅耳赤,不知該作何回應,閉起嘴不做聲了。

      漸漸已至深夜,他依舊無法放鬆,靠著角落正襟危坐。

      風衷問他:「你不睏麼?」

      睏啊,可是面前坐著個貌美不可方物的女神仙,怎麼睡得下去啊!斬鄂默默扭頭。

      面前忽然一暗,他轉過頭來,卻見女神仙已經到了跟前,在他面前豎起了手中長杖,他頓覺渾身舒暢,心緒鬆弛,不出片刻就抵不住困乏歪頭睡了過去。

      風衷將他放躺下來,就坐在他身邊看著。

      窮奇趴在她腳邊,也一併看著:「噗嗤嗤嗤噗嗤噗?」黑衣獵人啥時候可以再給老子獵吃的啊?

      風衷抬手敲了牠腦殼一下:「你怎麼盡顧著吃。」

     「噗……」窮奇扭過頭不理她,自打她登了仙,仙神一體,再也不用食人間煙火了,可考慮過牠沒有?都多少年沒吃過三昧真火烤的肉了哼!

      一夜到天明,風衷在旁打坐已然入定,忽然聽到木門被重重拍響,東行在外面高聲呼喚:「斬鄂!斬鄂!」

      她起身過去拉開門,外面的喊聲戛然而止。

      東行錯愕地看著她:「你是誰?」

     「種神風衷。」

     「神仙?」東行不禁朝她身後望去。

      斬鄂已經驚醒,匆匆跑過來將風衷往身後擋了擋,鑽出來迅速闔上門,推著東行就往外走。

      東行掙不開,被他一路推著往柵欄院走,還轉著頭直往木屋裡看:「種神是什麼神仙?為何會在你屋裡?」

      斬鄂心頭紛亂如麻,隨口道:「不知道,路過的吧?」

     「打你屋裡過?」

     「嗯……神仙嘛,走的路都不同尋常吧。」斬鄂岔開她的注意:「你找我有事?」

     「哦對!」東行這才想起來此的目的,一把拽住他衣袖:「快來!他們在山上發現了龍,你阿爸已經爬上去了!」
      斬鄂一愣:「龍?」

     「對!」

      斬鄂將信將疑,被她拽著一路跑到柵欄院旁的山頭下,乘雷帶著幾個年輕人站在那裡,個個手裡都拿著兵器,全都仰頭望著山上。

      斬鄂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忽聞一聲高昂的吟嘯,接著就有道人影從山腰滾了下來。

     「斬賀!」乘雷連忙跑了過去。

      斬鄂也趕緊跑去接,還沒靠近,卻見山頭竄下來一道長龍,抓住了快落地的斬賀,將他放在了地上後又倏然竄了回去,快得幾乎連什麼模樣都沒叫人看清。

      儘管如此,眾人也能確定那的確就是龍了,大驚失色,再也不敢靠近了。

      乘雷將斬賀扶了起來,除了蹭了點灰塵之外,人倒是無大礙,但他很憂心:「難道就任由這龍盤踞在這裡?”

      斬鄂擰了擰眉:「我去。」說著拿了乘雷手裡的槍,用口叼住,徒手便往山上爬去。

      東行追過來拉住他:「別去,那可是真的龍!」

      斬鄂拂開她的手,繼續往上爬。

      大家沒想到他膽子那麼大,全都瞪大了眼睛望著他,東行擔心地不行,轉頭四顧,恨不得去把剛才見到的種神給搬來求助。

      斬鄂爬到了山頭上,一手握著槍在手中,繞過眼前的大石,不禁愣住,原來居然有兩條龍,巨大威風的青麟長龍,赫然就盤踞在他眼前。

      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眯了眯眼,提著槍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來路,休要打湯谷的主意!」

      兩條龍的神情卻似乎比他還震驚,忽然退開幾步,朝著他低下了頭去,伏低身子,看起來萬分馴服,而後慢慢退後,扭頭飛遠。

      斬鄂呆了呆,就這麼走啦?

      下方傳來高呼:「斬鄂好樣的,不愧是人皇之子!」

      他默默扭頭看了一眼,人皇之子也太好當了吧。

      剛要下山去洗漱吃飯,忽然眼前落下兩道身影,兩個青衣凜凜的男子立在他面前,一人手中還捧著個黑乎乎的毛球。

      他怔了一下,一眼就認出了那小東西:「是你……」

      小毛球一下撲到了他的懷裡,親昵地蹭了蹭:「嘰嘰嘰!」

      斬鄂有些意外:「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小啊!」

     「嘰……」毛球沮喪了。

      斬鄂摸摸它的羽毛,看向那兩個男子:「你們是?」

      其中一人道:「我們是負責撫養這孩子的神仙,它想見你,我們便送它來見你了。」

      斬鄂更意外了,沒想到這小毛球這麼有來頭,不過是當初萍水相逢,居然還想著見他。他心裡微暖,忽然注意到那兩個男子的額頭,好奇地問了句:「你們頭上那個是角嗎?」

     「呃……是。」二人似有些尷尬。

      斬鄂也沒在意,小毛球在他懷裡拱來拱去,好像比往常更加黏糊他了。

     「斬鄂,你還不下來幹什麼呢?」下方看不清山頭上的情形,只能看到斬鄂的背影,東行忍不住叫他了。

      斬鄂擔心小毛球被他們發現又要被圈養,趕緊將毛球還了回去:「你們快走吧,下次別來了。」

      說完匆匆爬下山去了。

     「嘰嘰……」毛球依依不捨地伸出翅膀。

      他一走,兩個青衣神仙瞬間化為原形藏去了大石之後。

      龍大很感慨:「唉,凡人長起來果然快,你再瞧瞧小東君……」它默默翻眼看向頭頂的毛球。

     「嘰……」毛球絨毛迎風招展,越發沮喪了。

      龍二甩了它一尾巴:「都怪你,方才藏得好好的,居然引來了凡人,害的我要變人身出來示人!」

      龍大嘿嘿笑了一聲:「我也變了啊,又不是你一個人出醜。」

     「哼!」

      正鬥著嘴,忽聽身後一把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倆可算現身了。」

      二龍唰地扭過頭去,身後站著衣帶當風的女子,光彩照人,板著臉也擋不住風情萬種。

      它們愣了半天,忽然看到她手裡的龍桑杖和腳邊的窮奇,一下反應了過來:「種神!」

     「嘰!」毛球忽然從龍大頭頂跳了過去,踏著風跑了一小段,又扇著肉翅飛了一段,一下撲進了風衷懷裡。

      風衷摸了摸它的腦袋,對二龍道:「你們把它帶迴天界這些天了,不也沒怎麼長?」

      這下輪到兩條龍沮喪了。

      風衷將龍桑杖靠在毛球身上,神光溢出,倏然間它起了變化,黑亮的絨毛變作了天衣,纏在了粉嫩的人身上,漆黑的頭髮,雪白的臉,撲扇的大眼,才兩三歲的孩童模樣,神韻卻像極了曦光。

      龍桑杖可促使萬物生長,毛球長到如今,只差那麼一小步,如今終於顯露人形了。

     「嗷嗷,小東君!」龍大黏糊地撲了上去,可惜沒有撲到,風衷已經及時將孩子抱在了懷裡。

     「你們都看到了,曦光的凡人之態已經成年,我要帶既明去見他,你們去忙吧。」

      風衷抱著孩子輕輕躍下山去,小既明居然還笑嘻嘻地朝二龍揮了揮手。

     「說走就走,一點留念都沒有。」龍大傷心地以爪扶額。

      龍二撞了它一下,仿佛剛剛才回神:「你難道沒聽清種神說什麼?她說那就是東君啊!」

      龍大一愣,瞬間整個人又振奮了:「東君沒死!」

     「嗷嗷嗷!!!」瞬間兩條龍竄了出去,整個天邊都盪漾著愉悅的龍嘯。

      正往回走的凡人們都提心吊膽地抬頭望瞭望天,以為那龍又去而復返了,好在只是虛驚一場。

      回到柵欄院裡,大家立即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今日斬鄂的英勇之舉。

      明夷聽了很高興,也誇了他兩句。

      斬鄂挨著泉水洗漱,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忽然感覺周圍安靜了下來,扭頭一看,院子裡的人全都齊刷刷地盯著院門。

      他探頭看了一眼,就見那風姿綽約的女神仙牽著個孩子款款而來,身後跟著圓滾滾的小妖獸。

      東行走過來,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她怎麼又來了?別跟我說又是路過!」

      斬鄂搖了搖頭,詫異地看著她身邊多出來的孩子。

      凡人們已經看出對方是神仙,神情都很恭謹,明夷上前,有禮有節地招呼:「這位神女是?」

     「種神風衷。」

     「種神……」明夷忽然愣住,看了看身旁的斬賀,他也若有所思。

      乘雷走過來小聲道:「奇怪,好似聽過這個名字。」

      明夷正有這感覺,又見到那妖獸,好像還是以前救過斬鄂的那個,越發覺得熟悉了,打開院門請風衷進來。

      風衷道了謝,牽著孩子直接走到了斬鄂身邊,摸摸既明的頭頂:「去吧。」

      既明立即張開雙臂朝斬鄂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他腿,甜甜地叫了一聲:「父親!」

      斬鄂震驚地看著他,指著自己鼻尖看向風衷:「他叫我?」

      風衷點頭:「是啊,他是繼承你血脈的後嗣。」

      凡人們頓時呆若木雞,一致盯著斬鄂,明夷當場就怒了:「斬鄂,你什麼時候在外面有了孩子!」

    「我不知道啊?」斬鄂一臉無辜。

    「你不知道?種神都把孩子送上門了!」

    「我真不知道……」

     東行怔怔道:「孩子的母親是誰?」

     既明鬆開斬鄂,嗖得撲進了風衷懷裡:「這是我母親!」

     東行立即瞪向斬鄂。

     明夷大怒:「剛誇你英勇呢,真本事啊,連神仙你都敢下手!」

----------------------------------------------------------------------------------------------
     
     小劇場
   
     毛球:嗷,我有人形啦~\(≧?≦)/~

     龍大:跟誰沒有似的!

     龍二:跟誰沒有似的!

     窮奇:噗嗤嗤噗!嗤噗!【老子沒有!妹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9 05:21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3 03:23 PM 編輯

第80章 心軟

      前一刻還是逐龍的英雄,下一刻就成了無恥之徒,變化太快,斬鄂自己比別人更難接受,連忙走到風衷跟前道:「你倒是說實話啊,昨日我才見到你,今日就有個這麼大的孩子了,我就是想下手也得有機會啊!」

      這麼一說東行想起來了:「對,我也是今早才見到這位神仙的。」

      明夷的脾氣收斂了下來,轉頭看向風衷:「究竟怎麼回事,還請種神直言。」

      風衷道:「此事特別,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他的確是孩子的父親,不過他已經不記得了,所以他並沒有說謊。」

     「唉,你這算什麼實話啊。」斬鄂扶額。

      既明最高興,左手攬著他的腿,右手扯著風衷的衣擺,半分不在意眼下是什麼情形。

      明夷看了看那孩子,與斬鄂簡直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想當看不見都不行。但若是這種神故意設的局,那也絕不能讓她小瞧了凡人們。雖然這些年以來拜青玄和涂山氏所賜,她對神仙改觀了不少,可到底還是心存防範。

     「那以種神之見,要斬鄂怎麼做才行?」

     風衷看了一眼斬鄂:「今日來見你們,一是想讓他們父子相認,二是因為我與斬鄂是命定的夫妻,你和斬賀撫養他這些年,出於道義我也該來向你們言明此事,我對他沒什麼要求,他只要相信我所說的一切便好了。」

      東行驚呼出聲:「你說什麼?你跟斬鄂是……」音調都變了。

      風衷的語氣十分誠懇:「是命定的夫妻。」

      東行沒見過這麼直白的神仙,臉都紅了:「你、你憑什麼說你們是命定的夫妻?」

     「這是女媧大神的安排。」

      明夷看了一眼東行,忽然嘀咕了一句:「我怎麼好像聽說過這樁姻緣。」

      風衷不禁笑了:「斬賀應該更有印象。」

      斬賀在旁邊皺著眉不吭聲,的確好像聽說過,太古怪了。

      風衷對斬鄂道:「我回去等你吧。」說著牽著既明走出了院子。

      斬鄂無言以對,瞧她說話的語氣,叫他別想清白了!

      院子裡的其他人見種神走了才漸漸回味過來,眼光全都飄到了東行身上。

      斬鄂從小到大與東行最要好,大家早已在心裡默認了他們能成好事,如今冒出個種神來,自然會觀望她的反應。

      東行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尷尬難堪,扭頭跑回木屋去了,乘雷自然知道女兒心事,趕緊回去安撫。

      明夷看了一眼,也不好說什麼,又氣又無奈,對斬鄂道:「種神既然留下了就先看看情形,我馬上去通知涂山氏的神仙,等他們來了興許可以弄清楚此事,如果真是你的錯,你敢迴避責任我就打殘了你!」

      斬鄂欲哭無淚,皺著眉出了院門,慢吞吞地回到木屋前,風衷已經生了堆火出來,純淨通透,窮奇不在,既明坐在門口晃著腳丫。

      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屋子,可他簡直都不敢隨便進門了,默默挨著既明坐了下來。小傢伙好像累了,一點不生分,在他懷裡一鑽就閉眼睡了起來。

      斬鄂只好抱著他,瞄瞄風衷,她看了過來,衝他笑了一下,明媚好似頭頂驕陽,他立即避開視線。

      不過片刻,窮奇拖著只肥碩的妖獸落到了跟前,一下化作幼崽,激動地在火堆旁上躥下跳。

      風衷對斬鄂道:「你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歇會兒便能吃了。」

      斬鄂原先沒注意,聽她一提頓時感到了濃重的饑餓感。

      很快肉就烤好了,肉香鑽入鼻尖,勾引他腹中饑餓更是難捱。

      風衷丟了一塊肉給窮奇,走過來挨著斬鄂坐下,遞了一塊大的給他。

      斬鄂實在忍不住,接過來咬了一口,忽然覺得好像以前吃過這肉,想了半天才想起年少時從那“女鬼”那裡吃到過。

      再聯繫一下窮奇,他頓時就明白了,原來不是什麼女鬼,就是這個神仙?
  
      如果是這樣,那她早就盯著自己了,會不會和當初剝自己衣服一樣,悄悄把他給……然後就有孩子啦?

    斬鄂被這個想法驚到了,看到風衷坐在身邊,不禁默默移開了些。

    東行在屋裡生了一宿的悶氣,第二日一出門便惹來一堆異樣的眼神,更是氣悶。

      她跑去院外一看,斬鄂的屋門已經打開,種神彎著腰在給那孩子梳理著漆黑的頭髮,那妖獸就在她腳邊打呵欠,怎麼看都是過了一整夜的模樣。

     她踹了一腳柵欄,轉頭看到明夷走出來梳洗,忍不住道:「首領已經把他們當夫婦看待了嗎?就讓他們住在一起?」

      明夷無奈道:「那你告訴我要如何阻攔一個神仙?」

     「……」

      明夷拍了拍她的頭:「你是好姑娘,上天不會薄待你的,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說。」

      東行咬了咬脣,怏怏地去給大家做早飯了。

      斬鄂起身了,扯著塊布巾來院子裡洗漱,聽到明夷在囑咐斬賀去南邊巡視山頭,搶話道:「還是我去吧。」

      明夷知道他是顧念斬賀從山上摔了一下,難得見他這麼勤快,料想待會兒涂山氏也會來,避開他也好,便點頭道:「那就你去吧。」

      斬鄂隨便吃了點早飯就去準備,忽然注意到東行看著自己,轉頭看過去,覺得她的眼神可以在自己身上燒出兩個窟窿來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跟你一起去。」她悶悶地說了一聲,轉頭進屋去做準備。

      明夷不動聲色,轉眼看到斬鄂正在木架子邊選兵器,拿了弓放下,又拿了槍放下,最後居然選了一截軟軟的鞭子,那還是前幾年他用妖獸皮自己做的。

      她忽然感覺這畫面有些熟悉,仿佛曾經見過他拿過長鞭,還威風凜凜叫人心生敬畏,不禁呆了一呆,可怎麼也想不起詳細的了。

      奇怪,為何自打種神出現,她就總有這種感覺冒出來。

      東行換了身藍灰的布衣,袖口束緊,看起來很是幹練。

      斬鄂將鞭子纏在腰上,遞給她一柄防身的匕首,走出院門時偷偷瞥一眼木屋。

      風衷站在門口,一手梳了梳長長的黑髮,抬眼朝他看了過來,眼帶詢問。

      他被這脈脈溫情的眼神給惑了一下,捏緊鞭子,走近幾步道:「我出去巡視一下山頭,很快就回來。」

      風衷笑著點了點頭:「小心。」說著又瞥了一眼他手裡的鞭子,「這模樣真適合你。」

      斬鄂乾咳一聲,忽覺這氣氛不大對,轉頭就匆匆走了。

      東行抿著脣不做聲,二人一路往出谷往南而去,左右無人,她終於忍不住道:「斬鄂,他們不信你我信你,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要你說我便信。」

      斬鄂無奈:「種神忽然出現說是我妻子,然後又忽然帶了個孩子過來,就是這樣。」

      東行莫名其妙,這算怎麼回事?「那你不喜歡她?」

     「我剛認識她呢。」

      東行心裡的氣悶終於少了些。

      風衷沒有在屋裡待多久就聽到了外面熟悉的說話聲,探頭出去,看到涂山秀秀風一般地跑了過來,輓住她胳膊就曖昧地擠眼:「我都聽說了,原來你與東君有姻緣啊,明夷急的把我們都給叫來了。」

      風衷道:「也不能這麼說,只是與他的凡人形態有姻緣。」

      涂山秀秀皺眉:「這什麼意思,不是凡人的東君就不算啦?」

      風衷想了想:「我近來也在尋思女媧大神的用意,也許這姻緣是化解他凡人之態的關鍵,所以才安排在了他身為凡人期間。」

     「哦,原來如此。」涂山秀秀拍了一下手,眼睛一瞟,注意到了她身後的孩子,一把撲了過去:「啊啊,這是不是小既明啊!真是長的太像東君了!」

     風衷剛說了個「是」,既明就被她一把抱了起來,衝進木屋裡玩去了。

      涂山奉走去門邊敲了敲門板,眼裡微微帶著笑:「現在又覺得孩子好了?」

     「別人的孩子都可愛,我自己可不想生。」涂山秀秀摸著既明的小臉,還不忘寒磣他:「將來你有孩子肯定沒既明討喜,跟你一樣硬邦邦的,哼。」

      涂山奉冷著臉退開,去柵欄院那邊見明夷去了。

      風衷在木屋門口站了許久,涂山秀秀的注意都被既明給佔了,根本顧不到她,她望望日頭,決定去看看斬鄂的情形。

      湯谷南邊的山頭比較低矮,樹木也少,裸.露著大塊大塊的山石,很容易叫妖獸竄進來。雖然周圍有陣法守護,但以往來過有道行的妖獸,竟能避開陣法,明夷自此後便著重巡視此處了,這規矩就這麼傳了下來。

      斬鄂在山頭四周巡視了一番,沒什麼事情,抬頭見烏雲罩頂,對東行道:「早點回去吧,好像要下雨了。」

      東行一點也不想回去,回去了又要見到那古怪的種神。

      慢吞吞地走到山下,那裡淌著一條河,河面不寬。斬鄂先一步下了水,東行心不在焉地跟在後面,將匕首在腰間一掖,提著衣擺涉水而行。

    哪知看著平靜的河水竟然很湍急,她沒走兩步就險些摔倒,身形七倒八歪,多虧斬鄂回頭扶了她一把。

     「這裡不好走,我扶你過去。」他穩穩地托著東行的胳膊往前走。

      東行跟著小心地往前挪了幾步,忽然看到斬鄂停了下來,目光越過她背後不知在看著什麼。

      她轉頭看了一眼,背後的河岸上站著風衷,美人照水,灰暗的天色都好似明亮了幾分。

      她掐了一把斬鄂:「你不是不喜歡她麼,這麼盯著她幹什麼?」

      斬鄂回神:「啊?」

      東行惱火的很,對他道:「你背我過去。」

     「也行啊。」斬鄂正要彎腰,忽見腳下河水往兩邊分開,露出石塊遍布的河底,腳下頓時就站穩了,詫異地扭頭一看,風衷在岸邊豎著龍桑杖,對東行道:「可以走了。」

      東行氣悶難言,甩開斬鄂的攙扶,大步走去了對岸。

      斬鄂跟著走了過去,剛上岸,河水又陡然合了回來,轉身看了看,風衷居然提著衣擺徑自走入了水裡,也不用仙法神力,隨著湍急的旋流晃了晃身子。

      他不禁一腳踏進了河裡:「你怎麼不用法術啊?」

      風衷站在河裡看著他:「我想看看你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背我。」

      斬鄂一愣,看著河水浸濕了她的天衣下擺,貼在她身上,纖腰盈盈一握,筆直修長的雙腿一覽無遺,頓時臉上發熱,避開目光道:「我總覺得你說的以前可能是我的前世,那也不是我啊。”

     「不是前世,就是你以前。」

     「怎麼可能,我才活多少年啊。」

      風衷嘆了口氣,垂著眼站在河裡,他到底還是不相信她的話。

     「斬鄂?」東行在前面的林子裡擰著濕透的衣擺,抬頭喚他。

      斬鄂收腳上岸,朝那邊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轉頭看了過去,天上開始落雨,淋淋漓漓澆了風衷一身,她隔著雨簾看著他。

      斬鄂不知怎麼一下就心軟了,大步走回了河裡,拖著她的手臂在肩頭一搭,將她背了起來。

      風衷怔了一下,伏在他背上摟緊他脖子。

      東行早已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斬鄂,他居然真將她給背了過來。

      斬鄂不大好意思,擰了擰衣擺,遮掩一般擺擺手:「快走吧。」

      風衷用龍桑杖在他和東行身前各指了指,二人身上衣裳便乾透了。

      斬鄂的身上附著著靈力,龍桑杖一靠近便感覺到了,但沒想到東行身上也有些奇特,不是靈力,卻蘊著深厚的福德。

      曦光當初犯下大罪,凡人之軀本該多有波折,可卻一路平順地長大成人了,多半就是因為這些年與她形影不離的緣故。

      東行藏不住情緒,冷著臉就走了。

      風衷看著她的背影,忽生感慨,當初為她取下名字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是這般光景。

      一陣雨很快過去,出了林子就不下了。

      回到柵欄院邊,明夷和涂山奉已經在等待。

      明夷對斬鄂道:「涂山族長說了,你和種神的事是真的,就連青玄神女都傳信來說了,你們的確是有姻緣的。」

      東行臉上血色褪盡,看了看斬鄂,他正發著愣。

      明夷道:「既然如此,你與種神就隨涂山族長去青丘成婚吧。」

      風衷看向涂山奉:「為何要去青丘成婚?」

      涂山奉眼神閃爍:「因為方才趁你不在,秀秀把既明拐回青丘去了。」

     「……」

      涂山奉的視線忽在東行身上一掃:「東行適合待在青丘,隨我們一起去吧。」

----------------------------------------------------------------------------------------------------------
     
      小劇場

     斬鄂:第一天來了個老婆,第二天來了個兒子,第三天宣布我可以結婚了,有我這麼高效率的人生嗎?

      眾:效率挺高,可看步驟總覺得哪裡不大對。

      風衷:隔壁老王的步驟。

      斬鄂:是隔壁西瓜的步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0 12:2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8 AM 編輯

第81章 甦醒

      東行其實並不想去青丘,可是眼看著斬鄂居然乖乖地答應了下來,心中酸澀難當,終究還是同意了。

      出發時天已經快黑了,但有神仙在可以騰雲駕霧,去青丘這點距離根本算不了什麼。

      柵欄院裡的凡人們都出來相送,因為牽扯上了神仙,自覺事關重大,半分沒有要成婚的喜悅,個個都很肅穆。

      雲隨風去,斬鄂揮別下方人群,托著腮坐在雲上,窮奇在旁邊撓他的衣擺,被他淡定的撥開,又粘過來,重複了好幾次。

      風衷跟著坐下,盯著他的側臉:「你怎麼好像沒有先前那般牴觸了?」

      斬鄂瞄瞄她,又朝後方涂山奉和東行所在的雲頭偷偷看了一眼,抬手擋著臉,湊過來小聲問了句:「你老實告訴我,是我對你做過禽獸不如的事,還是你對我做過禽獸不如的事?」

      風衷愣了一下:「什麼禽獸不如的事?」

     「就是孩子啊!」

      風衷恍然大悟:「所以你一聽姻緣是真的,便決定要負責了是不是?」

      斬鄂嘆了口氣:「真是我的責任,我也不能迴避啊。」

      風衷不知怎麼心裡就有些失望:「你放心,孩子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生出來的,你真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

      斬鄂怔了怔,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後面的東行一直緊盯著前面竊竊私語的男女,僵著神情悶悶地坐著,一手無意識地撈著身下的雲。第一次登雲行走,分明該覺得新奇,可現在居然都被別的事情給轉移了心神。

      涂山奉立在她身側,忽然問了句:「東行,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可否與我說一說?」

      東行愣了一下,仰頭看著他:「涂山族長問這個做什麼?」

     「我們青丘有不少未婚的男狐仙,英俊體貼,你此番前去,我可以給你做個媒。」

      東行錯愕地看著他:「我不要嫁給狐仙。」說著看了看前面的斬鄂,別過臉去。

      涂山奉已有所覺,此時見她眼神便明白了:「斬鄂這般一表人才,你與他朝夕相處,會喜歡他也不奇怪,不過他並不是你的良人。」

      東行蹙眉:「就因為種神?」

      涂山奉坐了下來,看著她好似看著個孩子,耐心道:「你應當聽大人們提過如今人間現狀,種神是守護人間之神,肩負著恢復人間繁盛的重任,斬鄂既然與種神有姻緣,又豈會是普通人,連同他們的姻緣也是帶著責任的。便是你,身為這人間為數不多的凡人之一,也肩負著你該有的責任,青丘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生來福德深厚,也許會為人間帶來改變。」

      東行愣了半天,又朝斬鄂看了一眼,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記事起就彼此了解了,忽然就多出了不屬於他們的責任,簡直莫名其妙。

     「我們只不過是普通人罷了。」她埋臉在臂彎間,不願再多談。

      涂山奉搖了搖頭,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當是一根筋的時候,也不奇怪。

      路途過了一半,月亮升了起來,青丘已經隱約可見,兩片雲前後而行,一時都沒了聲響。

      風衷身邊放著的龍桑杖忽而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吟,她拿在手中,站起身往雲下看去,猛地按住了雲頭。

      斬鄂跟著站了起來:「怎麼了?」

      話音未落,下方忽然竄來一陣黑沉的煞氣,直撲斬鄂。

     風衷手腕一轉,龍桑杖中的生氣震盪出去,斬鄂被掠開,落在了後方的雲頭上,東行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涂山奉立即布起結界,月色下瑩瑩的一層微光罩在雲上,他正要出去相助風衷,面前又竄來一陣煞氣。

      風衷沉聲道:「你們沒有靈血護體,不要太接近煞氣。」

      說著豎指作法,生氣在龍桑杖周圍席捲迴旋,如風一般席捲而出,擋開了煞氣。她往下一躍,輕盈似蝶,窮奇緊跟著跳下,兩道身形直往沉沉煞氣中落去。

     「等等!」斬鄂朝下望去,已經不見了她蹤影,心中不禁一沉。

       他一露臉,下方的煞氣便往上竄來,東行緊緊扯住他衣袖不撒手:「這妖怪好像是衝著你來的,你別犯傻!」

      涂山奉也看出了端倪,按雲避開煞氣,停在遠處,伺機接近。

      風衷落在了地面,眉心一點靈血,殷紅仿若朱痣,周圍煞氣未能接近卻遮蔽了月光,只有她手中的龍桑杖發出的清輝照亮了眼前。

      周圍是一片莽莽荒原,數月之前這裡才剛剛在她手中有所起色,甚至還長出了新的草木,現在卻又恢復了頹敗。

      看來是有心者故意用煞氣破壞了這裡的生機。

      她的視線在周圍輕輕游移,忽然一停,手中龍桑杖擲出,窮奇跟著竄過去,身形暴漲,化為火紅,發出震天的怒吼。

      龍桑杖豎在那裡,揚起生氣格擋開煞氣,窮奇一口叼住了一道影子,往亮處拖拽而來,又忽被掀開,摔到風衷身前變成了幼崽,氣憤地衝著那裡“噗噗」了兩聲。

      龍桑杖自行飛了回來,風衷接在手裡,周圍的煞氣悉數退去,透亮的月色照了下來,一道渾身籠罩在白袍下的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

      風衷冷眼看著:「真是許久不見了。」

      月華傾瀉,帷帽下只露出了郁途的下半張臉,他站在幾丈之外與風衷遙遙對望,白袍在夜風裡翻卷,天地靜默,茫茫荒原間似乎只剩下了彼此和被月光拉出的兩道斜影。

     「上次冥府相見,我意識受創,未能細看,如今才又終於重見你當年風姿,真是叫人懷念。」

     「不知你對我的神力是否也同樣懷念。」

      郁途低低笑了一聲:「你的神力不僅用來恢復人間,還用來保護那個東君轉世的凡人了吧?」

      風衷已經看出他是衝著斬鄂來的,果不其然。「原來你早就盯著他了。」

     「呵,並非如此,剛才是煞氣主動襲擊他才叫我發現了他,實在再好不過。」

      風衷不動聲色,心裡卻很古怪,煞氣怎麼會主動襲擊斬鄂?

      郁途腳下動了幾步,倏然往斬鄂消失的天邊掠去,腳腕卻被龍桑杖中的藤蔓纏住,轉過身風衷已經到了眼前,指尖凝著神力指向他面門。

      郁途側頭避開,帷帽落下,露出一頭漆黑的長髮,轉過頭來時,眼中也不見了幽藍的鬼火,竟然回到了當初未入冥府之時的模樣。

      風衷愣住,不妨被他一把扣住手指,拉到了眼前。

     「你對我這般模樣又可曾懷念?」

      風衷蹙眉,這麼久沒見,本以為他脫離冥府後會比以往衰弱,沒想到反而比以前大有精進了。

     「你到底從何處休養而來?」

      郁途扣緊了她,但笑不語。

      四周煞氣彌漫而來,風衷朝他揮去一杖,郁途被生氣震開,煞氣卻立即代替他朝風衷撲了過來,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窮奇竄上前來,受煞氣壓製,竟未能幻化出成年。風衷連忙擋在它身前,受了煞氣一記衝撞,摔退出去,背後忽然有人攬住了她。

      頭頂傳來東行焦急的呼喚:「斬鄂,你不要命了嗎?」

      風衷一愣,看向身側,一身灰舊布衣的斬鄂扶著他,臉在月色下皎皎白淨。

      涂山奉收回了裹挾他的仙氣,方才他就這麼躍了下去,把他都給嚇了一跳。

      煞氣竄上去襲擊涂山奉和東行,風衷揮去神力將他們的雲頭移開,阻斷了那陣煞氣。

      收回視線,郁途已經自遠處襲來,兩袖攜帶煞氣飛身而至。

      剛到跟前,斬鄂身上陡然竄出一陣靈力,周身金芒閃耀,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一手抬袖遮住眼睛,一手攬著風衷連連退後。

      風衷以生氣布起結界,郁途受阻,貼著結界冷冷地看著斬鄂:「我還以為是轉世,原來你根本沒死,真不愧是多重身,這樣都死不了。」

      斬鄂錯愕地看了看四周,沒料到自己身上居然還會發光,聞言又朝他看了過去:「我認識你?」

      郁途冷哼,以煞氣衝撞結界,猝不及防肩頭一痛,風衷的龍桑杖透過結界刺入了他肩上。

      生氣灌入他軀體,壓製著他周身的煞氣,倏然將他掀開。

      風衷立即抱住斬鄂的腰身,消彌不見。

     「噗!」窮奇趕緊追了出去。

      風衷所過之處,生氣迅疾消抹了蹤跡,窮奇不用擔心,反正會以傀儡感應找到她。

      為了不牽連涂山奉和東行,她故意走了別的路線,繞來繞去,落在了一處深山裡,將斬鄂推進山洞裡藏身。

      在洞口觀望許久,未曾看到郁途追蹤而來的跡象,她這才稍稍放心,轉頭看向斬鄂:「你怎麼來了?」

     「不知道!」斬鄂在山洞裡踱了兩步,身形半明半暗,語氣聽起來竟有些生氣。

     「什麼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放心不下你!」

      風衷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湊近他身前緊盯著他。

      斬鄂避開她視線,往洞裡走了走。

      風衷非要跟過去看著他:「你不是為了盡責才跟我去青丘的嘛?」

      斬鄂靠著墻一坐,似乎很懊惱:「別說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自打見了你我就不對勁。」

      風衷輕輕笑出聲來,這麼久以來終於又感到了愉悅,笑著笑著忽然咳了一聲。

      雖然她有靈血護體,但方才被煞氣衝撞了一下還是有點不適。

      斬鄂立即起身,拽著她坐下:「那是什麼妖怪,好像認識我啊。」

      風衷挨著他盤膝打坐:「他是冥神郁途,你把冥府毀了,他當然要找你算賬。」

     「我還能毀了冥府?」

     「那是你身為天神時的事了。」

      斬鄂挑眉:「我是神?」

     「對,你是天上執掌日升日落的東君曦光,斬鄂這個身份不過是你必經的一劫,總會過去的。」

      斬鄂沒聲音了,想起了剛才自己身上忽然冒出的金光。

      風衷看著他:「你還是不信我?」

     「不……我只是不敢信。」斬鄂嘆氣:「照你說的,那我也太厲害了。」

     「你是很厲害啊,而且還藏得很好,別人都不知道你有多厲害。」

     「那你知道嗎?」
     
     「只有我知道。」風衷衝他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斬鄂臉上發熱,這樣說來,那他以前對她肯定不一般。

      月上中梢,已至深夜,月光往洞中深處照來,風衷悄悄睜開一隻眼睛,沒想到斬鄂居然沒睡,反而在偷看她,視線一觸,他立即別過臉去,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斬鄂聽到那笑聲,尷尬難言,抬手拍了拍臉,決定不再看她了,可沒多久視線又忍不住飄了過去。

      月光淡白下去,天漸漸亮了,風衷似乎休整足夠了,原本有些泛白的臉色在眼中紅潤起來,那雙脣在晨光裡恢復了血色,飽滿紅艷,好似抹了胭脂。

      斬鄂心口一緊,緩緩靠了過去,有把火在他心裡煨著,烘得他渾身發熱,心中發癢。

      風衷睜開雙眼,他已近在眼前,眼神灼灼:「我能親你嗎?就一下。」

      說完陡然回神,自覺丟人,懊惱地捂住嘴。

      風衷失笑,眼睫輕顫,臉上微紅:「當然能啊,我是你的妻子,你想親幾下都可以。」

      斬鄂凝視著她的臉,湊上去觸了一下她的脣,蜻蜓點水一般,退開時心口猛跳,看看風衷,她臉上盈盈帶笑,一直看著他。

      斬鄂舔了舔脣,又忍不住湊上去親了她一下。風衷一手搭在他的肩頭,他好似受了鼓勵,忽然一把摟住了她,重重吻了上去。

      呼吸漸濃,他似墜在了夢裡,抱著懷裡的人,脣移到了她的耳邊,低低喚了一聲:「小種子……」

      倏然清醒,他推開風衷:「我剛剛叫你什麼?」

      風衷抬手撫在他心口,輕輕笑著:「看來你體內的殘存的元神和精血開始甦醒了。」

      源源不斷的生氣自她掌心湧入身體,斬鄂捂著她的手背按在心口,體內好似有什麼在生長,原來身體一直暖烘烘的發熱是因為這個原因,方才竟沒察覺。

----------------------------------------------------------------------------------------  
   
      小劇場

      斬鄂:好虧。

      風衷:怎麼了?

      斬鄂:早知道你不拒絕我就不只要求親一下了。

      風衷:……滾去跪龍桑杖。

      窮奇:你倆為何撇開老子?

      風衷:不想虐單身狗。

      窮奇:老子又不是狗。

      風衷:可是你單身啊。

      窮奇:噗噗噗噗你一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0 12:3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8 AM 編輯

第82章 模樣

      風衷對於斬鄂的了解其實完全來源於神骨中曦光的記憶。

      曦光之前一直在修煉第六重分身,並試圖隨時隨地造就分身,並沒有成功把握,但為了造就她的功德,臨終之前還是決定冒險造就一具凡人分身出來,於受刑之時從雷電之下抽離了一抹元神和精血降來人間。

      那抹殘存的元神和精血在凡人當中游走,尋找合適的寄託之所,沒想到天意造化,竟然讓他成為了斬鄂。

      凡人們的連福之相得到應驗,東行隨他的出世而降生,此後其他新生凡人也陸續降世。

      斬鄂的確是凡人,但其實是包裹著元神和精血的一具凡胎肉體,真正算來應該是曦光的第六重分身。不過因為本體已然不在,剩餘元神和精血在這分身裡寄託生根,只要重歸神位,便又可以將之恢復成為本體。

      也只有曦光這特殊的多重身才能做到這點,風衷以前雖然從伏羲大神那裡對多重身有所了解,但可以逃脫形神俱滅的還是頭一回見,難怪就連郁途都覺得斬鄂只是他的轉世。

      明晃晃的日光投入洞中,風衷與斬鄂相對盤膝而坐,用生氣催動他體內的精血,好盡快助長他的元神。奈何斬鄂體內精血有限,元神到此時已經停下生長了。

      窮奇在追來的路上半道去捕食了一番,吃飽喝足了才追來洞邊,已經快到中午了。竄進洞裡時,風衷的手掌剛從斬鄂心口移開,正皺著眉思索對策。

      斬鄂不大適應忽然甦醒的元神和精血,渾身發熱,一直扯著衣襟,一手在身前扇著,對她道:「我不會是病了吧?」

      風衷摸了摸他的手心,搖搖頭:「你本體屬火,如今元神再生,會有這般感受是正常的。」

      窮奇挪過來蹭了蹭斬鄂的小腿,被燙的毛都炸了一下,「噗」了一聲躲開了。

      風衷身上仙氣籠罩,清涼舒適,斬鄂不知不覺就靠了過來,渾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挨著她問:「我要是熬不過去怎麼辦呢?」

      風衷扶著他,讓他枕在自己膝頭:「怎麼會熬不過去呢,不是還有我在麼?」

      斬鄂側過頭悶悶地道:「熬不過去就不能娶你了。」

      風衷輕輕笑了笑:「那你可一定得熬過去啊。」說完指尖在他眼前繞了繞,他很快便舒展眉心睡過去了。

     「噗!」窮奇肉爪捂眼,嫌棄地背過身去。

      風衷抬手敲了一下牠的腦殼,身子一動卻又被斬鄂摟緊了些,漸漸的,自己身上都跟火爐一樣了。

      過了許久,斬鄂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外面卻傳來了詭異的氣息,風衷將斬鄂扶起來,輕輕喚過窮奇,囑咐了兩句。

      窮奇不甘不願地轉過身來,變做成年,馱起斬鄂跑了出去。

      風衷走出山洞,朝遠處看了一眼,艷陽高照,天邊卻泛著黑雲,正往此處而來。

      她飛身入雲,在此山四周布下了嚴密的術法,這才匆匆去追斬鄂。

      片刻之後,郁途追到了山洞前,全身都籠罩在陰氣之下,原先變回去的黑髮已經又褪回了雪白。

      風衷遮掩了蹤跡,他是靠追蹤著窮奇的氣息才找來了這裡,但忽然又斷了線索。

      他立在洞外觀察了一番,循著生氣所在的方向走去,沒幾步便被一陣力道掀開,站穩一看,風衷從樹後走了出來。

     「看來你會變回黑髮是因為依靠煞氣休養至今的緣故,如今被我的生氣逼的又不得不使用你的冥神之力了。」

      郁途將帷帽戴上,遮蓋住了一頭霜雪,也遮掩了看她的視線:「就算如此又如何,要殺一個凡人綽綽有餘。」

      言語未畢,他的身形已經迅速朝風衷後方掠去,料想斬鄂就在附近。不想腳下忽然生出盤結的藤蔓,纏住了他的雙腳,緊緊束縛,叫他半步也邁不出去。

      風衷冷哼:「昨夜你身上攜帶著煞氣,那裡靠近青丘和湯谷,不是交手的地方,現在可不同了。」

      她手腕一轉,龍桑杖揮來,重重的一陣神力拍在了郁途身上,聲音如刀割般冷冽:「這一下是為了九齡的。」

      郁途悶哼一聲,身上又受一擊。

     「這一下是為了曦光的。」

      龍桑杖抵在他喉間,風衷冷笑:「敢再動他,我可就直接下殺手了,執法神你也不用見了。」

      郁途嘴邊牽著一道血絲,眼中浮出森森幽藍鬼火:「他已經成了螻蟻凡人,你竟然為了他要殺我?」

     「哼,誰想動他我都不會善罷甘休,你可以試試。」風衷其實未必能真殺得了他,但決心已經擺在眼前。

      郁途鐵青著臉,猛地掙開了束縛,朝風衷衝了過來,她的身形卻在眼前倏然消散,化為了雲煙,原來只是一個幻影。

      人間生氣有所復甦,種神的神力也漸漸提升。郁途接連兩次受創,氣力不支,單膝跪地,接連吐了兩口血出來。

      頭頂晃晃明日,他渾身被陰氣遮掩,卻如同身在冰窖,對著空寂的山頭冷冷笑了出來,凄凄森森,斷在了風裡。

      數百里之外,窮奇馱著斬鄂在雲中穿梭,感覺他身上好似著了火似的,連帶牠的皮毛都快要被燒著了,實在是再三忍耐才沒把他給丟下去。

      風衷乘雲而至,將斬鄂接了過去,牠這才好受了許多,化作幼崽躍去她雲上翻了個滾。

      因為窮奇繞了個大圈子,這下距離青丘反而遠了。風衷卻也不急著趕路,朝下方望瞭望,按下了雲頭。

      下方有片樹木茂密的林子,林邊橫著一汪小湖,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風衷架著斬鄂走去湖邊,讓他靠著大樹坐定,豎起龍桑杖,引出林中大片樹木精華,緩緩注入他身體裡。

      曦光多重身的特殊之處便在於其精血可以依據五行相生之道源源不斷地再生。如今斬鄂體內的精血無法助長元神重塑完全,必須要依靠更多的精血,她便想到了重新為他注入五行屬性,此舉便是要讓木之屬性進入他精血之中。

      斬鄂動了動身子,嘴裡嘀咕了句「熱」,身子一歪一傾,一頭栽入了湖裡,“嘩”地激起一陣水花。

      窮奇驚得一下跑去湖邊「噗噗」了兩聲,風衷連忙跳入湖水裡去拉他,一面凝神作法,以湖水精華注入他體內。

      水屬進入軀體,斬鄂可算是好受多了,微微睜開了雙眼,眼神卻仍舊迷濛,只看到風衷在眼前,全然不顧自己渾身濕透,勾著她的腰肢貼上來,蹭了蹭她的頸邊,蹙著眉低語:「難受……」

      風衷捧起他的臉:「我知道你難受,忍一忍好不好?」

     「不好。」迷糊中的斬鄂跟小孩子似的,根本分不清眼下是哪兒跟哪兒,只想往水裡沉。

      風衷拉他也拉不住,勸也勸不了,只能抱著他腰托著,不讓他沉水裡去。轉頭喚窮奇來幫忙,牠倒好,趴在水邊,爪子撈著水跟沒聽見似的,看著他們的眼神還挺嫌棄。

      眼看著一下午都要過去了,斬鄂到現在什麼也沒吃,也不知道餓,就想賴在水裡不走。

      風衷無奈,只好背著他上岸。他手長腳長,還靠她動用了神力相助才得以背動。

      忽然起了風,吹在濕漉漉的身上叫人舒坦多了,斬鄂有些清醒過來,看到自己趴在風衷背上,連忙跳下了地。

     「怎麼能讓你背我。」他晃了一下身子,靠著風衷:「扶我走就好了。」

      風衷笑笑,攬著他的腰前行,身上的天衣被他一身淋漓的水珠弄得濕透了大半,緊貼在身上,身姿曲線畢露。

      斬鄂靠在她身上,雖是被她扶著,看起來卻像是將她半摟半抱在懷裡,一側頭便嗅到她鬢發間的幽香,綽約身姿在眼前浮動,他痛苦地低吟一聲,別開眼。

     「怎麼了?」風衷停步問他,撥過他的臉左看右看。

      斬鄂臉上火紅一片,捉住她手指拿開眼前:「沒什麼,就是覺得更熱了。」

     「不要緊,你覺得不舒服就摟著我。」風衷一邊說一邊將周身以仙氣籠罩,渾身愈發冰涼了。

      斬鄂忍不住又把她摟緊了些,眼睛卻沒落在她身上:「你把衣服弄乾吧。」

      風衷這才想起來:「對,盡顧著擔心你了,方才都沒注意。」

      明明就是隨意的一句話,斬鄂聽了卻整個心都飄了起來,攬著她的手不覺又緊了一分。

      日頭西斜,天眼看著就要黑下去,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斬鄂仍需休整,靠在林中樹下坐著,身上的衣裳被風衷用神力催乾,不出片刻便又被汗水浸濕。

      風衷只好隨他去了,伸手入懷,從乾坤袋裡取出仙果仙露來,遞到他面前。

      斬鄂渾身虛脫,根本沒胃口,雙眼微眯著看了一眼,搖搖頭。

      風衷捏著果子餵他:「吃吧,果子裡的仙氣會對你有益的。」

      斬鄂架不住她溫言軟語,只好低頭就著她的手慢慢咬了起來,一口一口咽了下去。哪知不慎咬到了風衷的手指,她嘶了一聲,斬鄂頓時驚了一下,連忙托住她手指吹了吹:「疼嗎?」

      風衷對著他殷殷眼神有些赧然,抽回手指,垂下眼搖了搖頭,遮掩住雙頰微紅。

      斬鄂被她神色一勾,剛壓下去的熱度又竄了上來,懊惱地躺了下去,翻了個身不看她。

      風衷摸了摸他的後頸,果然還是很熱,若非短笛在既明那裡,真想把龍大龍二招來讓他淋幾場雨了。

      窮奇又不知道去哪裡找肉吃了。頭頂漸漸露出月色,風衷坐了沒多久,一隻傳信之鳥飛到了眼前。

      是涂山奉傳來的,他已經帶著東行到了青丘,他大概是碰運氣的,不只放了一隻傳信之鳥出來,這一隻恰好落在了風衷眼前。

      風衷作了回覆,將龍桑杖豎在身旁,就地躺了下來。

      旁邊伸來一支胳膊,搭在她的腰上,很快整個人都靠了過來,把她抱得死死的。

      風衷想動都動不了,斬鄂的呼吸就在她耳側,濃濁帶著熱氣,她嫌癢,微微側頭避開,又被他的手撫住臉頰,整張臉都像被文火烘烤著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睡著沒有,風衷小聲問了句:「你是不是睡不著啊?」

     「你身上舒服,抱著就能睡了。」斬鄂的呼吸拂過她後頸,一陣麻癢。

      風衷乾脆轉過身,往他懷裡鑽了鑽:「那你抱著吧。”

      斬鄂頓時渾身僵住,緊緊閉起雙眼,不敢看她的臉,那樣只怕會更熱。

      一隻手貼在他臉頰上,頓時降下了一份燥熱。

      他按著那隻手側了側臉,輕輕在她手心上啄了一口,也不知怎麼就做得這般自然而然。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到甦醒,已是天亮時分。

      斬鄂發現周身的溫度已經降了下去,雖然能感覺體內仍然溫熱,但已經適應這熱度了。

      正當天色微白,懷裡的風衷睡著了,手還攬著他的腰。斬鄂盯著她的睡臉,倒想多躺一會兒,但渾身汗濕,衣裳粘著,難受至極,還是小心撥開她的手起了身。

      出了密林,到了外面的湖水邊入水清洗,舒舒服服潛了個水露出臉來,終於又覺得和先前一樣鮮活了。

      他上了岸,蹲在水邊擰乾衣擺,漾開的波紋慢慢恢復平靜,他無意間朝水面看了一眼,驀然大驚失色,「啊!」的大叫了一聲,起身就跑。

      風衷被這一聲驚醒,連忙坐起身,拔起龍桑杖就追了出去。

      窮奇就蹲在湖水邊,悠哉游哉地望著前方,看起來並無險情。風衷順著牠的視線看過去,斬鄂攏著衣裳扶著棵樹站著,埋頭背對著她,身形似乎與先前有些不同,仿佛回到了纖秀少年。

     「斬鄂?」她喚了一聲。

     「別、別過來!」斬鄂像是受了驚嚇,連忙躲去了樹後,聲音也有了變化,聽在耳中卻有幾分熟悉。

      風衷閃身過去,扶住他雙臂:「到底怎麼了?」

      斬鄂雙手捂著臉,透過指縫,露出黑亮的雙眼:「我的樣子變了。」

     「什麼?」

     「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他懊惱地嘆了口氣,語氣卻比以往溫軟許多:「我已經不是我了。」

      風衷一把拉下他的手,愣了愣,他的臉白淨清秀,的確變了樣貌,對她而言卻很熟悉,因為那是軒卿的臉。

      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過來,忍不住笑了:「不用擔心,這是你的分身之一,你以前有四重分身,大約是如今五行催生精血輪轉,你的分身也漸漸回來了。」

      斬鄂皺著眉:「分身?難道我有五種不同的模樣?」

     「對。」

      斬鄂扶住樹幹,被自己的以前給驚呆了。

  -------------------------------------------------------------------------------------------------

      小劇場
   
      求個移動小種子來給我人工降溫。

      斬鄂:滾遠,小種子是我噠!

      軒卿:我噠我噠!

      曦光:呵呵,全都是我的,吵個毛!

      風衷:你說啥?

      曦光:哦錯了,我們都是你的,嗯!

      風衷:這還差不多。

      窮奇:噗嗤!老子受不了了,要離家出走!求個單身狗搭伙上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0 09:34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8 AM 編輯

第83章 凡心

      涂山奉回到青丘已經有一日了,昨日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涂山秀秀給關在屋裡閉門思過,直到今日午後才終於打開屋門,卻見她在屋裡跟小既明玩得開心的很。

     「你這叫思過?」

      見他沉著臉站在門口,涂山秀秀立即抱緊既明不撒手,防他好似防賊:「反正風衷和斬鄂會來的嘛,你一直念叨我幹嘛啊!」

      涂山奉哼了一聲:「若非你悄悄把既明拐過來,我至於這麼興師動眾把他們叫來青丘成婚?現在他們還沒出現,若是出事就唯你是問!」

      既明聽到二人對話,忽然掙開涂山秀秀就往門口跑:「我要父親,我要母親。」

      涂山奉一把將他接住,瞪著涂山秀秀:「你看,你這就是拆散人家一家團聚。」

      涂山秀秀耷拉著眼睛:「那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這還差不多。」涂山奉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放下了既明,摸摸他的小臉,難得笑了一下:「放心吧,你父母馬上就來了。」

      涂山秀秀一愣,憤怒地跑了過來:「原來你騙我,說的好像他們出了事一樣。」

     「我不這麼說你能知道自己有錯?」

      涂山秀秀鼓著腮幫子生悶氣,視線往門外一瞄,一眼看到東行靠在外面的大樹下站著,布衣裹著日漸豐滿的少女身形,微黑的膚色看起來充滿朝氣,渾身都是涂山族人喜愛的凡人氣息。

      青丘難得來個凡人,小狐狸們都湊了過來,圍在她腳邊轉悠。因為有涂山奉事先的吩咐,也來了許多男狐仙,不遠不近地站著,都在看著東行。

      可東行誰也沒看,目光一直飄在遠處發著呆。

      涂山秀秀戳了戳涂山奉的胳膊:「這個凡人小姑娘一臉福相,你把她帶來我們青丘,是不是想讓她與我們涂山氏聯姻啊?」

      涂山奉點頭:「凡人如今能生育是因為東君殉身再加上凡人們連福之相的緣故,其實後嗣傳承的根源並未解決。我既然發現了她的福相,總要試一試,何況她惦記著斬鄂,對她自己也並非好事。」

      涂山秀秀指指那些個男狐仙:「好像沒她喜歡的,要不你自己上吧,身為族長,應當承擔起為我族傳承後嗣的重任才是。」

      涂山奉冷著臉道:「你會對既明下手嗎?」
     「胡說什麼呢,既明還是個孩子,我對他就像父母疼愛自己的孩子一樣,你怎麼這麼齷齪!」

     「我看東行就如同你看既明一樣,她在我眼裡就是小輩,你居然叫我對小輩下手,你才是齷齪!」

      涂山秀秀無法反駁,忽然反應過來:「咦,如果只能找平輩的,那你豈不是隻能找我啦?」

     「呵呵。」涂山奉乾笑兩聲,轉頭走了。

      涂山秀秀氣悶,笑得那麼嫌棄是什麼意思,她還配不上他了不成!

      涂山奉剛走到東行身邊,天邊忽然飄來了祥雲,生氣迎面撲來,整個青丘都好似煥發出了生機,狐仙們頓感舒暢,紛紛仰頭望去,雲頭落下,當先走下一位天衣緲緲、身姿綽約的神女,身後還跟著一人,窮奇在最後,一落地就撲進小狐狸堆裡去了。

      涂山奉鬆了口氣:「種神可算到了。」

      東行立即小跑了過去,視線在風衷身上掃來掃去:「斬鄂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嗎?」

      風衷朝身後看了一眼,東行看過去,她身後跟著的人一直別著臉望著別處,好似很迴避別人的視線,身上穿著與斬鄂一模一樣的布衣,卻要寬鬆許多。

      她根本沒在意,轉頭找了一圈,沒找到斬鄂,愈發心急:「斬鄂到底去哪兒了?」

      風衷只好把身後的人給推了過來:「喏。」

      那人終於轉過了頭來,嘆了口氣,聲音溫和道:「我就是斬鄂,不過據說現在叫軒卿。」

      東行吃驚地看著他,這分明是個秀致的少年郎,除了衣裳之外,根本與斬鄂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不可能,你才不是斬鄂。」

     「我真的是。」軒卿左右看看,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

      東行的臉色忽然變了:「連我們小時候的事都知道,你真的是……」她臉色發白,像是迴避一般,接連退開了好幾步。

      涂山奉扶了她一下:「你現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吧?」

      東行看著軒卿那張臉,完全無法聯繫到斬鄂身上,甚至連神韻也半分找不到他的影子,忽然就陷入了茫然,看著他像是在看個陌生人,自認對他如數家珍的了解倏然間蕩然無存。

      既明從屋裡跑了出來,一頭撲進了風衷懷裡,風衷抱住他,將他往軒卿身前送了送,他摟著風衷的脖子看著斬鄂,小臉上滿是疑惑,許久才靠氣息辨別出來,張開手臂撲了過去。

      軒卿接過他,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誰都認不出我了呢。」

      風衷笑了笑,朝東行看了一眼,她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涂山秀秀心虛地沒露面,涂山奉也沒管她,請風衷和軒卿先去落腳休息。

      涂山族倒是還保留著凡人們當初嚴密的規矩,婚前男女雙方最好不要見面,所以涂山奉特地給他們分開安排了住處。

      頂著軒卿樣貌的畢竟是斬鄂,到底還是覺得彆扭,不願意多見人,晚飯也只是在屋裡吃的。

      風衷在自己的屋子裡,既明此刻就在他身邊,趴在桌邊看著他。

      軒卿停下筷子,溫文笑道:「看什麼呢?」

      既明忽然站起身來:「我與父親一樣。」聽他語氣,分外自豪,而後周身金芒一閃,唰唰唰身體裡閃出了四個小傢伙來,樣貌不同,卻都是粉嫩可愛的小娃娃,笑鬧成一團。

      除了既明之外,有一個看起來與他現在這張臉很像;還有個黛色頭髮,生來身量高挑一些;另一個眉眼深邃,在旁邊不大搭理人;最稀奇是居然還有個銀頭髮的,與涂山族人長得十分想象,樣貌標緻得好似小姑娘。

      軒卿吃驚地掃了一圈,手裡的筷子“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都沒察覺。

      旁邊忽然傳出道聲音:「他們是不同分身的精血傳承下來的,所以外在樣貌會有偏差,但內裡的元神之力卻一樣,所以其實是同一人,與你當初一樣。」

      軒卿恍然大悟,忽然聽出這是風衷的聲音,轉了轉頭,沒見到她人,奇怪道:「你躲著做什麼?」

      風衷哼了一聲:「涂山奉要守凡人的老規矩,我有什麼辦法,不是說成婚前不能見面。」

     「那你這樣不還是見到我了。」

     「好吧,那我走了。」

     「別!」軒卿不禁站了起來,眉心微蹙,焦急時也一副溫文模樣,半分看不出此時身體裡的是斬鄂,多重身的分身永遠是獨立鮮明的。

      既明笑嘻嘻地撲去了一邊,憑空抱住了什麼,軒卿便知道風衷身在那邊,趕緊走過去,伸手過去,被她接住握在了手裡。

     「涂山奉與我說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明日便能成婚,你早些睡吧,明早還得忙呢。」

     「明天就成婚?」軒卿皺著眉,似不大樂意:「這也太急了。」

      風衷的聲音聽來有些泄氣:「我還道你現在是願意的,原來還是不願。」她鬆開他的手,牽著既明出了門。

      軒卿連忙追出門去,已經不見了她蹤影,反倒比她更泄氣了。

      風衷將既明帶回屋裡沒多久他就睡著了,剛將他放去床上躺下,忽然感覺到門外有人影晃動,還以為是軒卿來了,心裡還有些不快,也不樂意見,就當作沒看到。

      屋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外面傳來的卻是東行的聲音:「種神,可否一見?」

      風衷怔了怔,起身出門,果然見她在月色下徘徊,窮奇就趴在門邊盯著她瞧。

     「有什麼事麼?」風衷走過去,龍桑杖中神光亮起,照著東行臉上猶豫的神色和通紅的眼眶。

      她捏著衣角問:「斬鄂以後都會是這模樣了嗎?」

      風衷搖頭:「原本他就不止一副面貌,只是暫時無法掌控才會這樣。」

      東行咬了咬脣:「那你到底喜歡他哪張樣貌,把斬鄂分出來行不行?他既然有那麼多面貌,你非要連身為凡人的斬鄂也占著嗎?神仙也如此貪心?」

      風衷緊緊蹙起眉心:「不行,別的都可以讓你,唯獨他不行。」

      未等東行開口,她便轉身回了屋裡,重重地合上門。

      東行說的沒錯,她是貪心了。不知為何,登仙後恢復了神力,她的心性卻反倒比以往越來越像凡人了。

      東行的腳步聲離去了,她走去床榻上躺下,沒多久,忽然聽到了窗口傳來輕輕的聲響,好似有誰在翻窗而入。

      她嗅到了氣息便背過了身去。

     「睡了?」軒卿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在身後響起。

      風衷不理睬他。

      他挨著床沿坐下,居然靠著她躺了下來,從背後攬住了她。

      風衷這才動了一下:「不是說了不能見面的麼,你跑來做什麼?」

     「我們湯谷沒這麼多規矩。」他反而抱緊了些,湊在她耳邊道:「我不是不願成婚,只是……」他抓著風衷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不想用這模樣跟你成婚,看起來不是我。」

      風衷愣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了。畢竟這軀體裡的是斬鄂,沒有像以前曦光那樣對多重身習以為常,還是會分彼此。

     「沒見過這麼會跟自己較勁的。」她哼了一聲,又好氣又好笑。

      軒卿的聲音壓得很低,難掩其中的不可思議:「難道你就不在意嗎?」

     「原本誰也不可能只有一個模樣,在我看來這五個身份都只是你不同的面貌罷了,既然都是你,我為何要在意呢?」

      神仙果然比凡人超然的多。軒卿收手仰面一躺,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

      風衷忽然想起什麼,他不想此時成婚莫非還有別的原因?

      她悄悄凝起生氣在指尖,注在他身上,不出片刻身側的人便睡著了。

      她這才轉過身去看他,指尖聚集著生氣,點在他胸膛,一寸一寸往下移動,生氣隨之在他周身游走起來。

      軒卿似乎覺得舒暢,輕輕哼了一聲。

      漸漸那股生氣移到了腰下,他的低哼忽然變了意味,猛地驚醒過來,一手捂住身下,往床邊退了退,錯愕地看著風衷:「你……你剛剛做什麼了?」

      風衷臉上倏然紅了,將手背去身後:「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我……」他懊惱地背過身去,側臉紅得可以掐出水來。

     「呃,那是因為我以前答應過你,恢復神力後就幫你……現在只是想看看你那個,還在不在。」風衷尷尬難當,聲音越來越低。

     「啊?」軒卿扭過頭來,一臉古怪,根本沒明白她在說什麼。

     「沒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忘了吧。」看他這模樣風衷也有數了,肯定是完好無損的。

      之前她見識過曦光的融身術,既明能以多歸一大約也是繼承了這點。既然能本體與分身可以融合,那自然與先前個體時不一樣了。

      風衷原本是想悄悄查看一下的,沒想到會把他驚醒,赧然的很,默默躺下,施了個隱形術。

      軒卿糾結了片刻,轉頭就見她沒了人影,只剩下躺在床裡側呼呼大睡的既明,伸手一摸,摸到了她的腰,順手扣住抱了上去。

     「還是早點成婚吧。」他的身軀微熱,好不容易才忍下了躁動,但畢竟是凡人,凡根六慾,還能忍多久?多虧了現在風衷隱形不見了,否則他定然難堪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風衷的聲音好似埋在了枕頭裡:「我不是為了催婚才這樣的……唉……」

      簡直越描越黑。

------------------------------------------------------------------------------------------------------------

       小劇場

     軒卿:唉,太想嫁給我了,瞧她急的!

       曦光:什麼叫想嫁給你啊,你這麼說我就不樂意了!

       涂山十方:本王也不樂意。

       不合老祖:老夫也不樂意。

       敖十三:我也不樂意。

       軒卿:那你們樂意沒命根子嗎?

       眾:……好吧,比不過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1 12:2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5 01:28 AM 編輯

第84章 色胚

      第二日一早風衷醒過來時覺得身上壓著個人,不僅如此,那人的手還在她身上下其手,此時已經入了她的衣襟,手掌在她肌膚上游移,眼看著就要摸到不該摸的地方了。

      她伸手按住,原本以為是軒卿決定要成婚了所以也沒顧忌了,睜眼一看,眼前的卻不是軒卿,她臉上一黑,抬腳就將他踹了下去。

     「嗷!」摔在地上的人可憐兮兮地望著她:「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醒過來就忍不住想摸你。」

      風衷赤腳踏到地上,走過來在他額角兩邊各戳了一下:「因為你變作了這個色胚!」

    面前的人已然不是軒卿,而是敖十三,額頭上的角被戳了,他頓時結結巴巴起來:「我、我到底……怎、怎麼了?」

    「哼。」風衷系緊腰帶,穿戴整齊,拿起龍桑杖時還在他那隻作怪的手上敲了一下,氣呼呼地走出門去了。

     敖十三捂著手很無辜,昨夜還說只要是他,什麼模樣都不在意的呢?分明就是哄他的嘛。

      風衷走到外面才發現既明早就起來了,正捧著個仙果坐在門外啃著,身上小小的黑衣卷起了衣袖,露出嫩藕似的胳膊,那果子捧在他肉乎乎的掌心裡,看起來都快有他半張臉大了。

      窮奇就蹲在他旁邊,同樣肉爪捧著個仙果在啃,看起來一人一獸竟然步調一致。牠的果子很快就啃完了,然後就盯著既明手裡的看。

      既明瞄了牠一眼,哼了一聲,抬手在牠頭頂拍了一下。

      窮奇好似很痛,氣憤地「噗」了一聲,抱著腦袋撞了他一下。

      風衷趕緊上前勸架,忽見涂山秀秀從遠處跑了過來,老遠就在喊既明的名字。

      既明笑著躲在風衷身後,饒了一圈又跑開了去,涂山秀秀卻緊追著不放,好似一團白影在追逐著一團黑影。

      風衷搖搖頭,這裡簡直就是個孩子窩啊。

      往前走了幾步,卻見樹頂盤踞著龍大龍二,她仰頭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聽說東君和種神要成婚了,我們自然要來。」龍大龍角鋥亮,晃了晃腦袋:「種神快看,為了今日我們還沐浴梳洗了呢!」

      龍大剛說完就見到屋子裡跑出了敖十三的身影,那件布衣昨日穿在軒卿身上還有些寬大,如今在他身上卻有些緊窄了。

      他捂著額角來追風衷:「你、你別走,我說話……怎麼這樣了!」

      風衷瞪了他一眼:「活該!現在你這副模樣,你樂意娶,我還不樂意嫁了呢!」說完提起衣擺就跑了。

     「啊?」敖十三愣在原地。

      樹頂上的龍大龍二剛剛還很高興,聞言頓時受了打擊,齊齊身軀一癱,掛在樹上好似鹹魚。

      龍大憂傷:「種神竟然如此嫌棄龍族,我們龍族怎麼了?」

      龍二強調:「不,東君這具分身是蛟龍族的,我絕對不承認他是龍族。」

      敖十三這才看到兩條龍,指著它們結結巴巴道:「是、是你們!」

      二龍默默扭頭,不想認他。

      涂山秀秀沒追到既明,好奇地湊過來看敖十三,見他高大俊朗,還誇了一句:「咦,這也是東君分身嗎?好生英俊呀。」

      話未說完臉上就被敖十三的手摸了一把,她「啊啊」驚叫兩聲,踹了他一腳就跑了。

      敖十三捂著小腿嘶了一聲,他的心裡是斬鄂,當然憋悶,可又控制不了這幅身軀的舉止,自己也氣,重重拍了一下那隻手。

      現在他可算明白風衷為何不喜歡他這模樣了,連他自己都要嫌棄了,這當真是個色胚!

      風衷不見了蹤影,涂山秀秀也被他嚇跑了,就連兩條龍都躲在樹頂不理睬他,他只好怏怏回了屋。

      只有既明不嫌棄他,跟進屋裡來,在他嘴裡塞了個仙果:「父親吃。」

      敖十三哭笑不得地拿開仙果,摸摸他的頭,走去桌邊梳洗。

      從木盆的水中看到倒影才發現現在這副樣貌有多特別:髮為黛色,兩邊額角微凸,面貌俊朗,身形高大,明明是個美男子,可臉上神情膩歪得很,好似心裡藏著什麼歪心思,眼神遊移不斷,怎麼看都不是個安分的。

      他忍不住把水攪了攪,不想看這色胚模樣。

      涂山奉到了門口,散著銀髮,白衣勝雪,門邊頓時仙氣彌漫。他抬手敲了一下屋門:「看來我說要二位婚前不能見面的話是白說了。」

      敖十三望過去:「我與她都、都快成親了,這又……有什麼關係?」這話在斬鄂說來就是單純的詢問,但在敖十三油膩膩的語氣裡怎麼聽都像是要耍流氓。

      涂山奉如此淡然的秉性都忍不住眉心皺了一下,轉身離開了:「隨你們吧,種神方才說了,不樂意今日成親,你們自己決定吧。」

      敖十三撐著桌面嘆了口氣,他以前有的到底都是一些什麼分身啊!

      既明出去玩了,敖十三獨自在屋裡一直悶坐到快天黑,那結巴才終於好了。

      風衷從門外走了進來,將龍桑杖幻化收起,另一隻手裡端著精緻的托盤,裡面放著仙果仙露。

    「吃點東西吧。」她把東西放在桌上,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再生氣了。

      敖十三怕自己再耍流氓,故意沒看她,垂著頭迅速走過去,拿了個果子在手裡就趕緊回去挨著床榻坐下了。

      風衷不免覺得好笑。

      敖十三還是沒忍住,朝她瞄了一眼,風衷側著身子對著他,臉在暮光裡似鍍了層光,朦朧勾人。以往眼裡看到的是她的神韻風致,可現在看到的全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段。

      他嘆口氣,背過身去,將那果子一口一口吃了下去,忽然感覺渾身舒暢,心口一處卻溫溫的發熱。

      風衷走過來,凝起二指點在他心窩:「我特地用生氣注入了仙果,此時再渡你些神力,你試試自控制著分.身,興許可以掌握好門道。」

      敖十三抬手揉了揉,另一隻手還是忍不住朝她伸了過去,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勾著她的腰把她拉至身前了。

     「我以為你是生氣才跑出門不理我的呢,原來是去想辦法幫我了。」

      風衷拍開那隻越來越過分的手,故意板著臉道:「若非念在這副身軀是曦光的分身,你早被我揍趴下了!」

      斬鄂心裡的彆扭表現在敖十三臉上成了古怪的神色,以往橫掃妖魔時威風凜凜的臉耷拉了下去:「你果然最喜歡的還是曦光。」

      風衷怔了一下,抿了抿脣,這話她無法反駁。從以前起就是曦光一直在她身旁,她雖然借了其他四個分身的精血,但無疑對曦光的感情是最深厚的;雖然也接受那四個是曦光不同的模樣,但這些模樣裡缺了誰都不能缺了曦光。

      其實他們包括斬鄂自己都是曦光的延伸和傳續,但因為沒了以往的記憶,便將過去的自割裂開了。風衷此時不想多說什麼,就等著他記起來後好好嘲笑一番他的今日。

      想到那場景,她居然還挺期待,瞄一眼敖十三,發現他也沒再繼續糾結下去,捂著心口忽然倒在了床榻邊。

      風衷連忙伸手扶住他:「你試著自己控制試試。」

      敖十三閉目凝神,身體的斬鄂也不知道該如何控制,只能在心裡一個勁地想著要趕緊變回來。

      許久過去,熱度終於沒了,他睜開雙眼,看到風衷忍著笑的眉眼。

     「怎麼了?」

      風衷取了銅鏡過來,舉在他眼前,鏡中的人眉飛入鬢,雙眼深邃,卻頭髮雪白,看起來一臉張狂。

     「這是不合老祖的相貌。」

     「原來還是分身啊!」

      不合老祖這般模樣的居然伏在榻邊懊惱不已,風衷還是第一次見,居然覺得很有趣。

      他忽然轉頭拖著風衷的衣袖:「不行,我一定要變回原來樣貌,不然我就不成親了!」

      風衷「切」了一聲,拂開他的手:「那你就別成親了,反反覆復,倒弄的我多想嫁你似的。」說著便要出門,手卻又被他一把捉住。

     「不想嫁我你還能嫁誰啊?」

      風衷一怔,這聲音是斬鄂的,轉頭一看,他果然已經變回了斬鄂的樣貌,偏偏這語氣像極了曦光。

      斬鄂被她盯得訕訕,伸手摸了摸臉,連忙奪過她手中鏡子一看,整個人都驚喜地站了起來:「終於變回來啦!」

     「看來你漸漸能控制分身了,元神重塑肯定就快完成了。」恐怕不僅如此,甚至連性格也漸漸回來了。

      風衷忽然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微微有些發顫,原來再怎麼看似平靜,也無法遮掩她一直在等著那一刻到來的事實。

     窗外“嘭嘭”兩聲響,風衷回神轉身望去,龍大龍二摔在外面,只剩下龍尾翹著對天。

     「東君又變回來啦!」倏然間它們又爬起來竄了出去,興奮地聲音迴盪在青丘四處山頭,不一會兒就人盡皆知了。

      風衷剛要收回視線,腰上一緊,斬鄂自背後摟住了她,下巴擱在她肩頭:「我去跟涂山族長說。」

     「說什麼?」

     「說成婚的事啊,我是男子,這種時候還是該有擔當的。」他說完在風衷側臉上啄了一口,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但風衷還是看到了他泛紅的側臉。

      斬鄂在湯谷那幾個淳樸的凡人當中長大,心思永遠都是單純的,想裝也裝不出來老練。她摸了摸臉頰,臉上火熱。

      斬鄂跑出去沒多遠便迎面撞見了東行,暮色四合,她似乎正準備來找他,一眼看到他,立即驚喜地跑了過來。

     「斬鄂!你終於變回來了?」

     「嗯,先前怕嚇著你,我都沒敢見你,你在這裡還習慣吧?」斬鄂還是與以前一樣照顧她,只是眼下心不在焉,目光也沒落在她臉上。

      東行今日穿的是涂山族贈送的白衣,頭髮也挽了新發式,剛才來的路上還引得兩個狐仙張望,可斬鄂好似根本沒有發現這改變一樣。她遮掩著心裡的失望:「如果不是因為你要成婚,我是不會來這裡的,我還是更喜歡待在湯谷。」

      斬鄂這才看向她,笑道:「還是你好,肯為我的婚事跑這一趟。」

      東行不禁愣住:「你很高興娶種神嗎?」

      斬鄂有些臉紅:「嗯。」

      東行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就這麼幾天你就喜歡上她了?」

      斬鄂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有什麼話也不會瞞她,拉著她衣袖往旁邊走了幾步,小聲道:「我也沒想到,開始只是覺得她是個古怪的神仙,可從頭到尾就不討厭她,還越來越喜歡她,後來才知道我從以前就喜歡她。東行,你信命嗎?我覺得我過往這些年在湯谷就是一直在等她的。」

      東行張了張嘴,吶吶無言。

      斬鄂以為她是失望於待在這裡,安撫她道:「放心吧,成了婚就能回去了,很快我們就能回湯谷了。」

      東行沒作聲,垂著頭轉身離開了。

  ----------------------------------------------------------------------------------------------------

      小劇場

      風衷:集齊四重分身就可以召喚神龍喲。

      龍大:誰說種神嫌棄龍族了,她不是要召喚神龍了麼?

      曦光:大家好,我就叫神龍。

      龍大龍二:……你們上古的真會玩。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2 05:51 PM

第85章 完婚

      風衷在住處等了很久也沒見斬鄂回來,天早就黑透了,正準備去找他,出門就見龍大龍二又往這邊飛了過來。

      一見到她,龍大就嘿嘿笑著道:「種神可真有本事,東君這個凡體模樣純然木訥,竟然都會去找涂山奉提親了。」

      龍二附和:「確實,一邊說一邊臉紅,這樣的東君我可是頭一回見。」

      風衷乾咳一聲:「那他人呢?」

      龍大攤攤龍爪:「回自己住處啦,涂山奉嚇他說婚前見面會有災禍,他就不敢來見你啦。」

      風衷好笑:「涂山奉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龍二賊精:「我看可能是因為十三郎那個分身調戲了涂山秀秀吧。」

     「……」

      婚事就這麼定下了,很快涂山奉就親自來告知了風衷,就定在了明日,算起來其實也並沒有推遲多久。

      晚上既明又跟窮奇互毆了一番,窮奇鬥不過他的神力,氣得攤在屋裡「噗嗤」哼哼,既明也累了,趴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風衷被這倆不懂事的鬧得也沒怎麼睡,幾乎只躺著闔了下眼天就亮了。

      屋門被拍得砰砰作響,她起身拉開門,今日沒有太陽,白雲層疊,惠風和暢,涂山秀秀站在門口,興奮地把她往屋裡推:「你還站著做什麼,趕緊梳洗打扮啊,一點都沒有成婚的模樣。」

      風衷被她推回房前朝外瞥了一眼,外面很熱鬧,站著不少涂山族人,全都穿了新衣。就連眼前的涂山秀秀今日都施了粉黛,比往常要明艷許多。

      窗外一聲清亮的鳥鳴,一隻青鳥徑自穿過窗戶落在了屋裡,搖身一變化作青玄。

     「好在我沒來晚。」青玄今日也是裝扮一新,身上嶄新的青衣,頭上新扎的珠翠,笑著對風衷道:「可算見到你登仙後的樣貌了,東君可真是賺到了。」

      剛說完,窗外又落下一道青影,那是青離,朝風衷微微欠身見禮,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高傲。

      風衷有些意外:「你怎麼也來了?」

      青玄瞥了他一眼:「他不信東君還活著,非說你嫁的是個普通凡人,我自然要帶他來見識見識,哼。」

      青離冷聲道:「上古種神嫁給一介凡人,簡直聞所未聞。」

      青玄沒好氣:「那不然嫁給你嗎?」

      涂山秀秀見狀不對,連忙上前勸和:「哎呀二位自己鬥氣也便罷了,可千萬不要在我們青丘撒氣才好。」

      青玄這才忍了下來,將窗戶一關,擋住了青離的視線,幫風衷梳妝打扮去了。

      其實神仙又有什麼好打扮的,風衷如此姿容,也根本不需要怎麼點綴了。她只隨意將頭髮挽了挽便又是一番風情,就連剛醒來趴在床沿看著的既明都奶聲奶氣地說母親太美。

      青玄笑道:「不得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嘴甜,將來再生的如東君那般樣貌,三界之內的女神仙們可要癲狂了。」

      風衷好笑,覺得整理地差不多了,擱下銅鏡便要出門。

      青玄拖住她,施了術法,點在她的衣襟上,瞬間一襲天衣煥出了大紅之色。

      涂山秀秀走過來,迎頭給她蓋了塊蓋頭,笑嘻嘻地道:「你可真是比我還不了解凡人婚嫁的規矩,至少也要把天衣化為大紅才喜慶啊,多虧了青玄島主在。」

     「這我倒是聽說過。」風衷抬起雙臂看了看衣裳,大約是變了外在裝扮,居然生出了幾分成親的侷促來。

      涂山秀秀又在她袖中塞了一隻小布袋:「這裡面裝了些吃的,涂山奉說是寓意早生貴子,我不是很懂,你拿去放在洞房的床上。」

      風衷也是一知半解,只好納入了袖中。

      青玄終於推開了窗戶,青離朝裡面望來,只看到一身紅衣的窈窕身影,眼睛就被青玄遮住了:「看什麼啊,又不是你成親!」

      青離揮開她的手:「那你叫我來做什麼?」

     「我是叫你來見東君的!」

      青離冷哼一聲,轉身朝涂山奉那邊去了。

      雖然狐仙們與凡人親近,對凡人們的規矩也大多了如指掌,但畢竟多年不曾有過喜事,也不可能件件詳細,很多地方也是能省則省了。比如新郎迎親這一出,離得不出百步遠點距離,實在沒那個必要,自己走過來就行了。

      涂山秀秀和青玄一左一右扶著風衷朝斬鄂住處而去,沿途傳來了濃郁的仙露香氣,混著酒香,叫人昏昏欲醉。

      蓋著蓋頭只能看到腳下,既明忽然從下面鑽了進來,眨著眼睛看了看風衷,被她彈了一下腦門,又咯咯笑著跑開了。

      不一會兒窮奇居然也鑽了進來,「噗噗」了兩聲,聽起來好似嘲笑她的一本正經。風衷掐了一下手指,牠自己滾遠了。

      涂山奉領著人站在斬鄂屋外,今日莊重,難得將一頭銀髮束了起來,白衣凜凜若雪,眉眼平靜,一點不像是個狐狸。

      眼見風衷被扶到了跟前,他立即朝裡喚了一聲,眾人都翹首期盼,屋裡卻沒回應,也沒人出來。

      涂山奉眉頭一皺,直接推門而入,屋裡空空盪蕩,不見半個人影。

     「東君呢?」龍大龍二一個攀在門口,一個盤在窗邊,俱是一臉驚訝。

      涂山奉道:「半個時辰前我才剛進去看過他更衣,怎麼忽然就不見了。」

      風衷揭開蓋頭,大步走了進來,左右環顧一圈,忽感周遭透著煞氣的氣息,手心一攤,幻化出龍桑杖,對門外眾人道:「可能是被擄走了。」說完迅速躍出窗口找了過去。

      一直藏在人群後的東行本來垂著眼睛刻意沒有看這喜慶的場景,聽說這話忙不迭地跑來門口,不禁擰緊了衣角暗暗擔心起來。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閒著,涂山奉叫涂山秀秀守在原處,帶上人即刻出去尋找。好在今日不是日出之日,龍大龍二用不著接送太陽,早就等不及竄出去了。青離和青玄也都幫忙去尋找,大家好好的喜悅心情都沒了。

      風衷的生氣與邪物相抗,更為容易發覺異處,很快就追尋著蹤跡入了其中一座深山,已經出了青丘的地界,時間也過去很久了。

      山頭不是很高,樹木卻茂密非常,她一直找到密林中的一處山窪裡,終於看到了斬鄂的身影。

      山窪低深,他站在其中,黑髮齊整地束在背後,身上穿著的紅衣是先前涂山奉以仙法所化,因而整個人周身都籠罩著仙氣,神清骨秀,風姿特異,此時閉著眼不言不動,風衷甚至覺得自己看到的就是曦光。

      她放緩了腳步,輕輕接近過去,看到山窪當中浮動著的煞氣彌漫在他周圍,甚至將他整個人都托了起來,雙腳懸空,身軀輕輕晃動,終於明白這煞氣是如何將他移動來此的了。恐怕還得多虧了涂山奉的仙氣,否則時間久了他必然會受到煞氣侵害。

      一抹煞氣忽然朝他心口鑽去,風衷看準時機,手中龍桑杖豎起,生氣呼嘯而去,掀開了煞氣,隨即藤蔓滋生而出,纏住斬鄂,將他扯了回來。

      煞氣竟然不與她纏鬥,立即往斬鄂追來。風衷施法隱藏了他,生氣一揚,擋開追擊,轉頭便走。

      涂山青丘的防護尚算嚴密,如今有她在,生氣籠罩,更為鞏固。這些煞氣之所以把人擄來這裡下手恐怕也是因為如此,她便直接往青丘趕去,在沿途故意留下了生氣蹤跡。

      煞氣追尋生氣而來,剛進入青丘地界,那些生氣的蹤跡忽然蜿蜒成了陣法,將之困在其中,進退不得,唯有一縷抽了出來,直撲向風衷。

      她倏然轉身不見,曲折繞行許久,終於避開了追擊,現身時已經身處青丘九座山頭中的一座。

      煞氣神出鬼沒,躲避極耗時間,時候已經不早,風衷料想大家肯定都很著急,但倘若此時回去,又擔心這煞氣還繼續追著他們深入,未免會連累到涂山族人,便在附近一間廢棄的小木屋裡藏了身。

      觀望了片刻,也沒見煞氣追來,她這才撤去術法,斬鄂身形顯露,輕輕靠在她身上。

      風衷以生氣喚醒了他,斬鄂睜開雙眼,有些茫然,接著目光落在她身上便似生了根,好半天也沒挪開:「我們難道是在這裡成婚的?」

      風衷哼了一聲:「險些連你這個新郎都沒了,還成婚呢。」

      斬鄂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來了:「我記得我正在等你呢,接著就人事不省了。」

      風衷擰眉道:「也不知道為何那煞氣屢次三番地襲擊你,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這事叫她分外憂心,可抬眼一看,斬鄂好似根本沒有聽見一般,始終盯著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就不擔心自己?這時候還發什麼呆?」

     「可是你這模樣太美了,我沒心思想別的了。」

      風衷不禁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

      一時沒再說話,天光一寸一寸抽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面傳來了龍大龍二的呼喚聲。

      風衷起身準備開門出去,斬鄂忽然捉住了她的手:「不要被他們發現,我們就在這裡成親吧。」

      風衷笑道:「你是被涂山奉那些麻煩規矩給嚇怕了不成?」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如她這般出自上古的,也只知道那些上古的禮儀罷了。

      斬鄂搖了搖頭,緊盯著她:「不止,我更想單獨跟你在一起。」

      風衷不覺心頭軟了軟,牽了他的衣袖:「那我們便在此行禮吧。」

      斬鄂嘆氣:「還是要行禮啊,我們都是一起吃一頓就完了。」

     「那怎麼行,至少得告知女媧大神吧!」

     「好吧……」斬鄂乖乖地跟著她跪了下來。

    對天對地對人見了三禮,婚禮便算成了。

      風衷從袖中取出那隻寓意早生貴子的布袋遞給他:「喏,這麼久了,餓了吧?」

      斬鄂搖搖頭,根本沒心思吃東西。

      風衷忽然想起什麼了:「你等等!」說著抬手在頭上幻化出蓋頭來,鬆了口氣:「秀秀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千萬不能把這個給丟了的,你趕緊揭開。」

      斬鄂沒見過這新奇的架勢,只覺得眼前的人紅衣如火,遮蓋了眉眼,頓時神秘起來,心頭都開始發癢,伸手揭去蓋頭時小心翼翼,好似擔心會驚動什麼。

      風衷抬頭衝他笑了一下,斬鄂痴痴如醉,竟然擔心這是在做夢,展臂將她摟在懷裡,方才踏實。對著那明艷的臉,心口又通通直跳,撲頭蓋臉地就吻了下去。

      窗外天色微暗,風衷抬了抬手指,身下便化出了軟榻,摟住他的背閉上雙眼。

      斬鄂不知不覺已經將褪去了外衫,終於捨得離開她的雙脣,手往她腰帶伸去,自己的長髮垂了下來,掃在她臉上,他忽然愣了一下,忽然叫了一聲翻了下去。

      風衷錯愕地坐起身來,他在床榻下扯著自己的頭髮給她看:」本王怎麼成銀發了!說完一愣,「本王為何要自稱本王啊?」
  
      風衷哭笑不得:「你不是能控制分身了麼?」

      面前的人再一次變化了外表,成了涂山十方。

  -----------------------------------------------------------------------------------------

      小劇場

      涂山十方:為什麼本王會在這個節點出現?

      曦光:因為你比較污,最適合在開車的時候出現。

      涂山十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2 05:52 PM

第86章 邪兆

      風衷遮掩了自己緋紅的臉色,下床來拉他。

      只著了單衣的涂山十方嬌媚動人,雖然不比當初顧盼神飛那般神韻奪目,但也足以勾人心動的了,這麼一個尤物,風衷可不忍心讓他躺床下。

     「這是最後回來的分身,從此就全了,你的元神馬上就會恢復完整。」

      涂山十方微微挑著眉,脣紅膚白,魅骨惑心的模樣,自己卻渾然不覺,人被她拉著坐去床榻上,低低哼了一聲,挨著她身邊躺了下來。

      風衷側過身子看著他,剛要說話,他忽然將她推了推轉過身去,自背後將她緊緊抱住:「不要看本王的臉,你要記得與你成婚的是誰。」

      風衷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無奈又好笑,乖乖道:「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涂山十方纏著她的手緊了緊又鬆開,鬆開又收緊,最終氣憤的蹬了一下腳,到底什麼也沒做。

      不甘心,偏偏這個時候變成這樣!

      直到天快亮時,大家終於將各處翻遍,龍大龍二當先找到了這裡,發現了這小木屋的獨特之處,不僅仙氣纏繞,竟然還布了一層結界。

      二龍有些不確定,伸長脖子喊了一聲:「東君?」

      屋門忽然拉開,風衷走了出來,身上的天衣已經退回了白中帶綠的淺色,風姿綽約地立在門口:「放心吧,人找到了。」

      二龍不禁鬆了口氣,忽又看了一眼天色,彼此對視一眼,頓時眉飛色舞。

      找到了卻不回去,看來在這裡已經渡過了不可言說的一晚啊,嘖嘖嘖嘖嘖……

      正在心裡編排地正歡,卻見她身後走出了一人,二龍頓時驚呆了。

      走出來的人銀色長髮束成一束,拖著長長的髮尾在身後,身上的紅衣已經退回了原本灰濛的布衣,但眉眼生動,嫵媚過人,看了二龍一眼,竟然叫它們齊齊顫了一下。

     「東君怎麼又變回分身了?」

      青離剛好趕到,一落地便驚訝地看著涂山十方。雖然不是曦光,但這是曦光其中一個身份他是記得的。

     「居然真的沒死……」直到此時他才相信青玄的話。

      難以置信,天界傳言說他的名字還在封神榜上掛著,青離原本還以為是謠傳,此時卻不得不信了。連天條形神俱滅的懲罰都能避過去,曦光的多重身實在是能力驚人。

      青玄落在他身旁,得意地輕哼了一聲:「我沒騙你吧!」

      除了青離之外,面前這幾位對涂山十方忽然現身沒多驚訝,倒是眼神都很曖昧。

      風衷被他們盯得渾身不自在,眼光閃爍了一下道:「回去吧,免得叫他們擔心。」

      青玄笑道:「早前怎麼不怕我們擔心了呢?」

      風衷瞪了一眼涂山十方,他眉梢一挑,還不高興著呢,繞著銀髮鬱悶地不看她。

      龍大龍二先行一步去報了信,等風衷和涂山十方回到住處,大家已經全都回來了。

      東行收到消息就連忙跑了過來,一夜沒睡,眼下青灰,遠遠看到的卻不是斬鄂,而是個銀髮的涂山族人,不禁古怪。卻又見他眼光始終落在風衷身上,看似不悅,又似藏了淺淺的笑在眉眼,身上就穿著斬鄂那件布衣,便知道這是他又變了模樣了。

      她腳步收住,沒有上前,只覺得眼前的人一陣又一陣的陌生,再也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斬鄂了。

      既明一陣風似的衝了過來,撲進了風衷懷裡:「父親母親,你們不帶我睡!」他昨晚就在找他們,結果沒找到,現在還在氣呼呼地鬧脾氣。

      風衷正尷尬地不知要如何解釋,龍大龍二趕緊上前把他兜了幾圈:「哎喲小東君,你可真會挑時候。」

     「野狐狸回來啦!」涂山秀秀追著既明跑了過來,腳腕上鈴鐺搖曳了一路,在涂山十方的肩上拍了一下。

      涂山十方翻了個白眼:「本王才不是野狐狸。」

      話是斬鄂說的,可從他口中出來便變得如同嬌嗔一般。涂山秀秀一臉陶醉:「對對,就是這樣,你這才是我們青丘的狐狸,不像涂山奉那廝。」

      那廝已經幽幽地站在她身後,提著她後領將她拽開,看了一眼涂山十方,對風衷道:「明夷已經傳信來問過好幾次了,催促二位回湯谷,沒想到斬鄂又變做了分身。」

      風衷看向涂山十方:「你決定。」

     「那就回去吧。」涂山十方扯了一下胸前銀髮,還有些悶悶不樂:「這幅模樣遲早也是要告訴他們的。」

    他忽然想起什麼,抬眼找了一圈,看到了人群後藏著的東行,快步走了過去:「東行,與我們一起回去吧。」

      東行看了看他,沉默許久,捻著衣角道:「我還是不回去了,就留在青丘吧。」

     「啊?可你先前不是說更想待在湯谷嗎?」

      東行又看他一眼,除了還認識她之外,眼前的人幾乎沒有一處可以聯繫到斬鄂身上。

      她終於認清了,斬鄂的確不是普通人,他有不同的面貌,註定不同尋常。但她心裡惦念的還是那個普通的斬鄂,和她一起笑鬧長大的斬鄂,不是這個有著不同面貌的斬鄂。

     「涂山族長說我適合留在青丘,那我就留下吧,你們自己走吧。」

      涂山十方臉上疑惑,神情靈動便愈發鮮活貌美了,但看在東行眼裡卻也愈發陌生。她沒有再看他,只迅速瞥了一眼風衷,沒想到正撞上風衷的視線也看著自己,垂眼避開,站去了人群後面。

      涂山奉左右一看,心裡便有數了,對風衷道:「那二位就盡快動身吧。」畢竟留久了反而叫東行心裡難受。

      風衷正好也擔心那煞氣之事,不想牽連到青丘,點頭應了下來。

      天色尚早,他們稍作準備,選在了下午啟程。
  
      既明也想跟著他們走,但他還太小,萬一遇到煞氣對他不利,風衷決定還是把他留在青丘。

      涂山秀秀興奮難言,龍大龍二更是有種失而復得的激動,衝過來一左一右護住既明:「種神放心,我們誓死護著小東君,絕不讓他有半點差池。」

      龍大說完還不忘掃窮奇一尾巴。

      窮奇正要發飆,風衷已經招來了雲頭,撈起起牠就走了上去。窮奇還是不甘心,看著二龍和小既明那一排死對頭,故意挨著風衷腳邊對他們「噗噗」了兩聲,分外得意。

      既明正氣父母帶牠不帶自己呢,氣得跑過來捶了牠兩下,每一下都神力迫人,疼得窮奇亂叫一通,在雲上翻滾了幾圈,再不招惹他了。

      風衷摸摸既明的小臉,與眾人道別,涂山十方直到雲頭乘風飛起又看了一眼東行,她藏在人群後方根本看不出神色。

      騰雲駕霧速度極快,涂山十方站在雲上扯著自己的銀髮:「真不知道本王這模樣要如何跟他們解釋。」

      風衷道:「實話實說啊。」

     「那你來解釋。」

     「行啊。」

     涂山十方忽然覺得這感覺不大對:「涂山族長說凡人成親有歸寧一說,為何本王有種被你娶了的感覺,話你來說,人被你帶回去,本王成回娘家的了。」

      這話可不是斬鄂會說的,他自己也苦惱管不住外在性格,說完就捂了捂嘴,皺著眉,神情糾結,雪膚花貌,我見猶憐。

      風衷有心逗他,手指挑了一下他的銀髮:「好歹我也是一諾千金的種神,娶了你會對你好的。」

      窮奇「噗」了一聲,又嫌棄地背過身去。

      涂山十方神情幾番變幻,羞赧、懊惱,時而笑如生花,時而蹙眉無奈,斬鄂的靈魂和涂山十方的外在正在互較高下。

      風衷湊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看什麼啊?」涂山十方飛了她一眼。

     「你這模樣真叫人懷念。」

     「還懷念……」涂山十方咕噥,巴不得早點變回來呢!

      眼看著已經走了一半路途了,風衷忽然看到地面上有些奇怪,一片詭異黃光在四周蔓延,一直往湯谷方向延伸而去。

      她從未見過這般景象,連忙驅使窮奇搶先一步去湯谷查看,一邊按雲落了下去。

      一落地涂山十方便將她擋在了身後,看了看四周,除了氤氳著一層朦朧的黃光之外便是迎頭而來的沉悶之感,其他並無異常。

      腳下一動,踩到了個異物,他移開鞋一看,原來是隻甲蟲,身上還粘著另一個甲蟲,不禁惹得媚眼一翻:「居然還是一對兒!」說著一腳給踹遠了。

      風衷莫名其妙:「你幹嘛跟兩個蟲子置氣?」

     「哼,本王都沒能洞房成,牠們倒是挺歡的。」涂山十方說這話時還神色如常,說完就敲了敲額頭,又皺著眉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果然分身齊了,性格也漸漸回來了,還跟以前一樣盡想些不要臉的事。」風衷笑著在他身上渡了陣神力:「不用排斥,分身性格原本就難以控制,說不定你越是排斥就越難控制。」

      涂山十方的性格的確是克制不住的,不出片刻又指尖繞了繞發絲,眼神開始亂飛,忽然朝前面走去,指著那地上趴著的一對蝴蝶怒道:「還藏著一對呢,故意來氣本王的不成!」說著一腳踢了過去,不想那蝴蝶倏然一動,有什麼連著牠從土裡鑽了出來。

      霎時間眼前黃光愈發強烈,風衷手中幻化出了龍桑杖,生氣掃了過去,那東西終於完全鑽出了地面,居然是隻龐然大物,那對蝴蝶不過是牠頭上的一對肉角罷了。

      涂山十方看了一眼風衷:「這是什麼東西?」

      風衷迅速布下結界,仔細盯著那東西,肉滾滾的好似蛇身,卻無鱗甲,頭生肉角,卻無雙目,不主動攻擊人,但這黃光似乎又帶著危害。

      此物混沌未開,正邪難料,看起來連上古妖獸都不算,反倒像是出自太古。

      風衷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頓時變了:「這是邪兆之物。」

     「啊?」涂山十方莫名其妙。

     「傳言極魔邪物若要現世人間,必然會有邪兆,邪兆身帶黃光,周遭異常乏悶……」風衷沒有說完,因為那邪兆之物忽然動了,她立即將涂山十方擋在身後,神力揮了出去,擊打在牠身上。

      邪兆之物只是個實體化的預兆,連意識都沒有,遇到襲擊也不會反抗,很快便被風衷傷成重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風衷忽然想到什麼,用生氣將那東西完全籠罩住,又從懷裡取出乾坤袋,拿出小黑的封印,解開後朝邪兆的軀體吸納進去,很快便將之完全吸納進了封印。

      封印裡發出滋滋之聲,風衷有些激動,摸了摸封印:「小黑,忍耐些,這是重塑軀體的好機會,終於可以讓你再生了。」

      涂山十方湊過來看了一眼:「他能聽見?」

     「現在能了。」

      他眯了眯眼,小聲嘀咕:「那下次洞房可得避開他……」

   --------------------------------------------------------------------------------------------

      小劇場
      
      小黑:為什麼避開我?難得有機會前排圍觀。

      涂山十方:……你是個很有想法的魂魄,不如跟我學開車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2 05:54 PM

第87章 本體

      涂山十方目前寄身在斬鄂的凡體之中,自然不會理解極魔邪物的害處,可風衷是清楚的。邪兆的實體雖然解決了她心頭對小黑的一樁牽掛,心裡卻難免擔憂,連涂山十方的話也未曾細聽。

      窮奇早已抵達湯谷,以傀儡術傳來感應給風衷,情形似乎有異,她立即拉上涂山十方登雲而走。

      很快便到了柵欄院外,日頭剛落,暮色未沉,照理說正當是凡人們勞作回來的時刻,院中卻空無一人。

      窮奇從院內竄了出來,圓滾滾的身子繞著風衷的腳邊一直轉悠:「噗嗤嗤噗噗噗!」

      涂山十方莫名其妙:「牠說什麼呢?」

      風衷朝院中看了一眼:「好像出事了。」

      涂山十方一聽便擋在了她身前,雖然如今風衷是神仙,可這舉動仿佛已成習慣。他搶先一步推開院門,剛剛進去就像是一腳踏入了濃漿,身上靈氣倏然被激發出來,周身金光大盛。

      他錯愕地回頭看了一眼風衷,轉頭就跑去了明夷的木屋前,一腳踹開門,裡面空空盪蕩。

      風衷走來門邊看了看,又去將其他木屋的門都踹開,依然不見別人在。

     「他們都去何處了?」涂山十方一邊焦急地尋找一邊問窮奇,可窮奇「噗嗤噗嗤」的回答他也聽不懂。

      風衷拽住他衣袖:「他們的氣息還在,可能是被這光給遮蓋住了。」

      龍桑杖從她手中幻化出來,生氣揚出,整個柵欄院乃至整個不合關的谷底都浮出一層邪兆的黃光來,周遭發悶,隨之又被生氣掀開了去。

      涂山十方再跑回明夷屋門邊一看,果然看到明夷躺在墻角,斬賀靠坐在墻邊,全都昏迷不醒,他喚了幾聲也沒有回應。

      風衷抬頭看了看,應當是這層黃光始終盤桓不去的緣故,乾脆將龍桑杖豎起,吸納了這些黃光。

      光暈沒入龍桑杖,生氣竟不足以承受,她想了想,以生氣將這些黃光引入了身軀。

      涂山十方眼睜睜看著那些光沒入她胸口,連忙跑過來摟住她:「你幹什麼了?會不會有凶險?」

     「不會的,這只不過是個預兆,對凡人有害,對我造不成妨害。」

      風衷閉眼壓製了黃光,睜眼時暮色愈發深沉了一分,但周遭氣息終於變回正常了。

      窮奇居然還挺失望,「噗噗」了兩聲。

      風衷用龍桑杖敲了牠一下,牠才收斂了一下作為妖獸的本能。

      木屋裡有響動,她抬頭看去,凡人們陸續醒了,明夷扶著門框看著涂山十方,驚訝道:「涂山大王?」

      涂山十方一愣:「你叫本王什麼?」

     「叫你涂山大王啊。」明夷又看向風衷,眼中驚異,視線在她手中的龍桑杖上來回掃了好幾圈:「神女,我這才記起來,你是神女!」

      風衷走上前去,驚訝道:「你記起我了?」

      明夷點頭,拽著斬賀出來見她,那邊乘雷已經快步跑了過來,炸雷一般地喊道:「一定是神女長大了我們都沒認出來!」

      風衷也不想說出真相嚇著他們,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我變了模樣你們才沒認出來。」

      斬賀猛一拍手:「原來神女和斬鄂的姻緣不是跟我,難怪先前會來找斬鄂。」

      明夷受他提醒,一下想了起來,臉就白了:「為什麼斬鄂與東君長得一模一樣,難怪我總覺得他越大越眼熟。」

      風衷道:「你不用覺得驚慌,斬鄂是東君的凡人之態,但你們對他有養育之恩是不爭的事實,你們出海捕魚是否從未出過事?那是東君的母親甘淵神女感激你們,特地在海上一直護佑你們。」

      明夷恍然大悟,與斬賀對視一眼,說不驚慌是假的,但既然神女都這麼說了,也只好忍住了。

     涂山十方聽到甘淵神女的名號卻是怔了怔,感覺有什麼記憶從心底角落裡掀出來了一般。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忽然就一直睡到了現在。」明夷嘀咕了一句,請風衷進屋去坐,一邊小聲問她:「神女為何與涂山大王在一起,斬鄂不是去與你成婚了嗎?」

      風衷朝身後看了一眼,攜著她進屋:「我與你慢慢說。」

      涂山十方這才回神,看了看斬賀,又看看其他盯著自己的凡人,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埋頭出了院子,往自己住的木屋去了。

      窮奇悄悄在鐵鍋裡順了一塊涼透了的肉,若無其事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涂山十方進了木屋,走去角落裡打坐,試著按照風衷的說法來控制分身,嘗試了許久,心口微微溫熱,睜眼撩了一下髮絲,卻還是銀白,不禁嘆了口氣。

      等到天黑透了風衷才回來了木屋,一進門便道:「說清楚了,放心吧。」

      她將龍桑杖靠在門邊,杖中光芒亮起,屋裡亮堂了許多,手裡端著一碗吃的送到了涂山十方面前:「明夷給你做了吃的,卻不好意思送來,她還得緩緩。」

      涂山十方將碗接了過去,卻沒吃幾口就飽了,好像現在越來越不知餓了一般。

      他將碗筷放下,問風衷道:「好奇怪,看他們的說法,原來早就認識你,也認識以前的我,之前都沒認出來,怎麼現在一下就忽然記起來了。」

      風衷坐在他身邊:「預兆的黃光本就有揭示之意,會揭開他們的本心也不奇怪。」

      涂山十方挑眉:「那光現在入了你體內,豈不是也能揭開你的本心了?」

     「嗯?」風衷切了一聲,起身道:「我有什麼本心好揭露的。」

      涂山十方看她往門口走,跟著站了起來:「你要出去?」

     「邪兆顯露了,我要去煞氣封印之處看一看,很快就回來。」風衷不想讓他跟來,迅速地出了門,連窮奇也沒帶。

      涂山十方追到門口時,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裡了。

      月至正中,風衷落在了煞氣封印的高台旁。

      一地清輝,神柱之外的四周依然是風沙席捲,高台附近卻寂靜無聲,神光微微流轉,一切看起來都與之前一樣。

      風衷之所以把邪兆的黃光引入己身,也是為了隨時可以預見極魔邪物現世的舉動。腳下繞著那一圈神柱緩步行走,黃光果然在周身顯露了一下,又隱沒了下去。

      這下面的煞氣便是極魔邪物無疑,不過看樣子似乎還沒到現世之時,趁此機會,她飛身上了一根神柱,豎起龍桑杖,加固封印。

      周圍神柱上的光輝接連亮起,連接成環,往地上籠罩下去。

      大地忽然震顫了一下,神柱甚至都晃了一下。風衷穩住身形,低頭看下去,地面裂開,衝出了一襲白袍的身影,陰寒氣息頓時迎面撲來。

      風衷冷哼一聲,破開陰寒迎了上去,揮了一下龍桑杖,藤蔓滋生而出,纏住了他的腳腕,那人轉頭時帷帽揭開,果然是郁途。

      郁途兩袖一舞,煞氣湧出,朝風衷襲去,他趁勢揮袖斬斷了藤蔓,落在地上。

      風衷避開了那陣煞氣,輕飄飄地自半空落下,站在他對面:「你果然藏身此處。」

      郁途看了一眼地上覆蓋而下的神光:「你現在再加固封印也沒用,邪兆已出,極魔邪物是必然要現世的。」

      風衷想起方君夜還在下面,心中不覺一沉,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遇到方君夜,怕提醒了他反而對方君夜不利,刻意迴避了那名字:「看來你是得不到三界,就要毀了三界了。」

     「豈會毀了三界?這極魔邪物已完全被我馴服,只會助我執掌三界。」郁途逆著月光的臉神情莫辨,口中發出低低的笑聲:「不過你所要守護的凡人,甚至愛慕的凡人,都會成為飛灰了。」

      風衷知道他說的是斬鄂,腳下一動便襲了過去,迎面又被他襲來一陣煞氣,纏繞在周遭,遮蔽了月光,四處一片昏暗。

      風衷劈開黑暗,不過短短一瞬的功夫,頭頂月光已經淡去,天光有了泛白的跡象,眼前也已經沒了郁途的身影。

      看來他沒有說大話,煞氣已經被他利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斗轉星移也不過是瞬間的事。

      腳下地面先前覆蓋上去的神光忽然微弱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泥沼裡,她的雙腳也像是陷了進去。

      龍桑杖在地上一插,生氣壓了下去,她才得以飛身而上,腳下的泥沼之中卻有一股煞氣立即追了上來,四周神柱竟然都不再亮起神光了。

      風衷抿緊脣,往湯谷飛去,那煞氣依然緊追不捨,被她的生氣擋住還在試圖往她這邊衝來。

      忽然身側閃過一道紅影,高昂的獸吼傳了過來,晨光熹微之中,火紅的成年窮奇張著雙翅擦身而過,背上馱著的人身上金光一震,擋住了那煞氣,自己卻被衝撞了一下,發出一聲悶哼。

      風衷沒料到涂山十方還是追來了,趕緊又揮去一陣生氣,混著他身上的金光威力大增,煞氣倏然退去,她的手被握住,趁勢躍上了窮奇的背,窩在他懷裡。

      下方的煞氣已經躲入了下方泥沼一般的地面,很快又在朦朧的天色下恢復如常。

      窮奇停在了遠處,風衷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後的胸膛:「你現在是凡人身軀,怎麼能來這裡,何況那煞氣還總是莫名其妙的攻擊你。」

      背後的人一手揉著胸口,悶悶道:「擔心你啊。」

      風衷怔了怔,這聲音不是涂山十方的,連忙躍下地去看,窮奇背上的人側身而坐,已經是一頭黑髮,面貌俊逸,眼神清朗,身上布衣服帖合身。

      風衷高興難言,衝上去就抱住了他:「你回來了,你現在是真正的本體了!」

      窮奇驚了一下,身子一顛,斬鄂就摔了下來,直接被風衷摟著壓在了地上,一臉地受寵若驚:「呵,你居然這麼高興啊。」

      風衷自己也愣了一下,但胸口之間喜悅流轉,就是忍不住,伸手撫了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陣黃光的緣故。

      窮奇又在旁邊「噗嗤噗嗤」地嘲笑,她趕緊爬起來,拉斬鄂起身,掌心撫在他胸口,緩緩送入了陣神力,他的眉心可算舒展開了。

     「極魔邪物就要現世了,這時候你能變回來再好不過,我會盡快助你褪去凡體重歸神位的。」風衷一手攀著他的胳膊,眉眼之間難掩喜悅。

      斬鄂看著她的臉,忽然低頭在她眉角吻了一下。

      風衷微微一怔。

      他摸摸鼻子道:「看你這麼高興我有點忍不住嘛。」

  ---------------------------------------------------------------------------------------------

      小劇場

      風衷:今天翻誰牌子呢,翻本體吧。

      斬鄂:我來啦!
  
      曦光:口胡,放我出去!我是正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2 05:54 PM

第88章 曦光

     「嘀嗒,嘀嗒——」

      幽深的冥府裡不時傳出忘川河水從頭頂滴落的聲音,四下漆黑幽暗,最深處僅剩的亡魂在凄凄哀嚎。

      青離由遠及近而來,青衣上籠罩著神力,方能抵擋住這周遭的陰寒之氣。

      今日他特地從青丘趕來了這裡,因為執法神下令讓他前來整頓冥府。

      如今人間的凡人雖然不多,但隨著他們年紀漸長,冥府遲早需要為他們安排輪迴投生,這裡剩下的亡魂也有可能會成為新生的凡人,所以重新恢復冥府秩序是極有必要的。

      奈何執法神一直找不到冥神下落,此事也唯有交由其他神仙去做了。

      不過青離一路走到這裡,發現冥府毀損並沒有他想象的嚴重,猜想是種神早就出手重整過了。

      沿著漆黑的道路走到正殿附近,忽感周圍有其他氣息在,他負在身後的手指凝起了青光,眼神來回掃視。

      黑黢黢的殿門裡有輕微的腳步聲,接著一道身影閃了出來,在一片漆黑裡晃過一道模糊的灰影,口中沒好氣的罵罵咧咧:「真倒霉,這破地方要怎麼重整!」

      青離攜帶青光欺身而上,那身影立即感知到了危險,側身避開一擊,順勢送來一招,二人神力碰撞在一起,光亮大振,照亮了眼前景象。

     「是你?」青離收手站定,面前的人濃眉大眼,齊整地束著髮髻,一身墨綠的天衣,居然是久未露面的岐雲。

      岐雲見到他也是意外,滿臉都是詫異,「是青離上神啊,你怎麼來了?」說到此處他話音一頓:「莫非執法神說找了個兩個神仙來重整冥府,其中一個就是你?」

      青離冷著臉哼了一聲:「真沒想到至今還是擺脫不掉你,聽聞你當初替曦光挨了天條三道雷劈,居然還能活下來,也是命大。」

      岐雲臉上一白,想到當初的事就忍不住渾身一顫,揮手揚起一陣光亮,扯開領口給他看:「別提了,你瞅瞅,成什麼樣了?」

      青離斜睨了一眼,他衣領裡面露著一條猙獰的傷疤,看樣子至少蜿蜒在他胸口有一尺多長,興許這疤還不止一條。

     「活該。」

      岐雲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初那個意識會是冥神的,差點被他弄得沒命了,的確是活該。如今執法神讓我戴罪立功來此整頓,也是種折磨,來什麼地方不好,偏偏叫我來冥府!」

      青離與往常一樣,對他的話大多不予理會,自顧自朝正殿裡走去,順手送出一陣青光,照亮了腳下的路。

      岐雲掖緊衣領,跟上去問:「對了,聽聞種神順利登仙了,我至今還沒見到她呢。」

      青離冷笑:「你還敢見她,不怕曦光再劈你三道雷?」

      岐雲身子一抖,萬分驚訝:「曦光神君還活著?」

     「連你這禍害都還活著,憑什麼他不能活著。」

     「……」岐雲慢慢收起驚愕,當初挨雷劈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決心下次再見著曦光一定要繞道走。

      風衷和斬鄂已經回到了湯谷,明夷就等在木屋前。她先前來木屋看過幾次,發現人不在了,不確定他們是不告而別還是無端失蹤了,很是不安,直到此時見到風衷落了地,趕緊上前來問:「神女去哪裡了?」

     「去附近看了看,免得這裡不安全。」極魔邪物的事說了也只是引他們憂心,風衷就隨便找了個理由。

      明夷安了心,看到斬鄂從她背後走了出來,那身布衣還是她先前親手做的,幾個時辰前還穿在涂山大王身上,現在卻又回到了他身上,一時感慨萬千,看他的眼神也已經變了味,再不像以前那樣隨意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句:「以後在外一切小心些,記得要對神女好。」

      斬鄂點了點頭,本來想跟她說些話,可明夷說完這幾句就埋頭往院子裡去了。

      他張開的嘴只好又合上,盯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原先頂著其他相貌倒還好些,現在回到了自己的模樣,難免有物是人非之感。

      窮奇「噗」了一聲,跟上了明夷的腳步,正當午時,柵欄院裡飄來了剛煮熟的食物香氣,牠又餓了,自然要去討點吃的。

      斬鄂收回視線,發現風衷已經不見了,抬頭看看,她的身影正在四周山頭上飛速地游走,所過之處接連亮起了一道一道的陣法。

      他就坐在木屋門口揉著胸口看著,那身影風致窈窕,猶如暗香掠影,他仿佛第一次看一樣,視線始終黏在她身上。

      足足坐了一個多時辰風衷才回來,腳下所過之處草木齊發,天衣隨翻飛,生氣迎面撲來,叫斬鄂渾身舒暢,忍不住便想要靠近。

      風衷一邊走一邊從懷裡取出乾坤袋,掏出其中的錦盒挨著斬鄂坐下,卻沒有看他,神色不見半分輕鬆,將錦盒裡所有傳信的鳥都取了出來,一邊想一邊傳信。

      一隻一隻飛鳥從眼前飛過,忙完時日頭都已漸漸西斜,斬鄂默默陪到現在,終於忍不住湊了過來,一臉的哀怨:「之前見我變回來你還又蹦又跳的,現在眼裡就只有極魔邪物了,真是絕情。」

      風衷一怔,蹙緊眉頭嘆了口氣:「你現在不知道什麼叫極魔邪物,所以不明白這有多大的危害,自然不當回事。」

     「嗯,我不知道,你跟我說說呢。」斬鄂一手托腮看著她,一手繼續揉胸,不同以往一臉純然,眼裡竟帶著一絲促狹。

      風衷解釋道:「極魔邪物通常是凶獸形態,不過也有別的形態,是出自太古的邪物,對三界危害無法估量,尤其對凡間,倘若不將之除去,恐怕我再高的神力也無法給人間重新恢復生機。牠如今就要現世了,我豈能不憂心?」

      斬鄂道:「可是那煞氣算不上是造成人間頹敗的源頭啊,要現世的極魔邪物當真就是那煞氣?」

      風衷一愣,這話她只聽曦光和青玄說過,他身為凡人怎麼會知道?

      剛要詢問,斬鄂又連連催促:「你接著往下說,準備怎麼辦?」

      風衷只好接著道:「憑我一己之力,對付郁途還可以,要對付操控極魔邪物的他就難了,只有傳信四方,但願能合眾位神仙之力封印住煞氣,不讓牠現世。」

      說完她又嘆了口氣,說起來簡單,可當初十位上古神耗費心力封印之後也是這個結果,恐怕希望很渺茫。

      斬鄂盯著她怎麼也舒展不開的眉心,忽然口中發出一聲悶哼,頭一歪倒在了木屋門邊,一動不動。

      風衷轉頭看到,心中一驚,再也顧不得憂慮其他,連忙托起他肩頭將他扶了起來,他閉著雙眼,臉色發白。

     「你這是怎麼了?」回來的路上她明明已經為他檢視過,當時受煞氣追擊時她的生氣已經壓製了那煞氣,何況他還有金光護體,被煞氣衝撞一下並不至於到這地步才對。

      一邊問著一邊幻化出龍桑杖來為他渡入了生氣,斬鄂睜開了雙眼,有氣無力地握住她的手:「我會不會死啊?」

      風衷面露不悅:「胡說什麼!」

      話雖如此,還是仔仔細細給他檢查了一遍,確信沒有大礙才扶他起身回屋。

      斬鄂靠著墻壁坐著,天黑了,屋子裡很黑暗。風衷匆匆跑出了屋子,很快又回來,手裡端著盞仙露,遞到他脣邊餵他喝了下去。

      湊近了發現她的額角竟然微微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斬鄂抬手給她抹去,閉著眼靠在她肩上:「我這兒還是疼,你給我揉揉。」他指指胸口。

      風衷的手伸了過去,輕輕給他揉了起來:「明明沒有什麼事,你這般要死要活的做什麼?」

     「那你別管我了,繼續操心你的大事去。」斬鄂推開她靠在墻上。

      風衷沒好氣地將他扯了回來,按著他躺在自己膝頭,一手仍舊給他輕輕揉著胸口:「我又沒說不管你,你也是大事啊。」

      斬鄂掀開隻眼睛看了看她,嘴角帶了笑,側了側身,展臂摟住她的腰:「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就是因為姻緣啊?」

    風衷的手下動作很輕,語氣也很輕:「嗯?」

    「我們都成婚了,可我至今也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嫁給我多半就只是因為那天定的姻緣吧。」

      風衷聽了這話,不知怎麼胸口一陣古怪,想說的話也遏制不住,板著臉有些怒意:「你這是什麼毛病,我不喜歡你會主動要嫁給你?先前百般不情願的明明就是你!」

      斬鄂仰頭枕在她膝上,雙眼晶亮地盯著她的臉:「真的?那你有多喜歡我啊?」

      風衷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尷尬,一把將他掀開,氣衝衝地出了門:「不知道!」

      走出門外,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悄悄施法壓製了體內那邪兆的黃光,這東西總是叫她克制不住情緒,她覺得自己如今越來越古怪了。

      蹲下身敲了敲額角,有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背,她轉過頭去,對上斬鄂的雙眼,他抱著雙臂蹲在後面笑眯眯地看著她:「怎麼了,喜歡我有這麼難接受啊?」

    「當然不是。」風衷雖不懂情愛,但也不扭捏藏掖,轉回頭來,不自覺地鼓了一下腮:「只是覺得我明明已經登仙,卻把女媧大神的教導都給忘了,貪痴喜怒,越來越有凡人脾性,這還算什麼神仙?」

      斬鄂繞到她身前來,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少想些有的沒的,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經歷了人世百態之後的種神,若還像你以前那樣,就永遠是從種子裡出生的神仙,高高在上,難以親近,現在這樣才是我心裡的小種子嘛。」

      風衷被他撫慰地好受了些,忽然一愣,幽幽抬眼盯著他:「你剛剛叫我什麼?」

      斬鄂也愣了一下,眉頭一挑,眼珠轉了兩下,倏然跳起來就跑。

     「曦光!」風衷大怒起身:「你又騙我!!!」

---------------------------------------------------------------------------------------------
      
     小劇場

      曦光: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風衷:你這個磨人的小西瓜!←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qin11 發表於 2016-9-12 05:55 PM

本帖最後由 lqin11 於 2016-9-13 03:39 PM 編輯

第89章 教訓

      暮色四合的大地一片昏沉,煞氣封印的十根神柱已經不再亮起神光,原先只在外圍呼嘯的風沙也捲入了高台之上,飛沙走石拍打在上面哢哢的作響。唯有高台之下的深底卻是漆黑一片,安靜非常。

      郁途坐在這片黑暗裡已經很久了,但煞氣並沒有對他造成侵害,反而大有補益之效。如今風衷今非昔比,他每次與之對抗都會受到或大或小的創傷,好在有煞氣可以相助。

     「我何時能現身人世?」背後有道聲音低低地傳了出來,伴隨著嘶嘶之聲,聽來好似野獸低吼時開了人腔。

    郁途冷冷道:「你已經有了意識,能開人言,料想用不了多久了。」

    「我被困了數萬年,早就已經沒有耐心了。」

    「破開封印需要時間,只要你聽我調遣就一定能出去。」

    「你想要什麼?」

    「三界……」郁途幽幽笑了一聲:「還有女媧座下的種神。」

    「可以。」那聲音斬釘截鐵地同意了下來,沒有半分猶豫,甚至連他說什麼都好似沒有在意。

      黑暗裡窸窸窣窣的輕響,郁途起了身,面前很快就凝起一陣幽藍光芒,攜帶神力橫掃出去,撞在面前的一根神柱之上,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碎裂之聲一路往上,鑽出地面,整根神柱輕微搖晃,似要碎裂倒塌,其他九根神柱都牽連出了動靜。

      深底之下的其中一根神柱上霍然閃了一下五彩光芒,郁途眯眼看了過去,只依稀看見那似乎是隻五彩之鳥的紋樣,光芒便暗了下去。

      這應當是某位上古神的坐騎,居然封印在了這裡。這陣彩光之後,頭頂忽然有一陣金芒壓了下來,原先即將碎裂的神柱又穩住了。

      郁途抬袖朝上一揮,煞氣猶如鏡面一般,顯露了外面的茫茫暮色,接了太陽的東君車駕剛好自外經過,上面坐著個粉嫩的孩子,穿著貼身的黑衣,扒著車駕扶手,好奇地朝下望了過來,好似就在看著他一般。

      這般樣貌,一看就是曦光的種,難怪會有日光的金芒。郁途冷笑一聲:「看來時機未到,要完全破開這裡的封印還需要耗些時間,你只能等著了。」

      黑暗裡的那道聲音憤怒地低吼了一聲。

      郁途動了動手指,煞氣乖巧地順著他指尖纏繞往上鑽去:「按照你我的約定,你不能毀了三界,不過可以拿出當初的本事來,先將凡人們給除去。」

      煞氣鑽出了地面,外面看起來卻並無異常,只有漫天風沙席捲。外面龍大龍二牽引著東君車駕也被吹得七倒八歪,連忙退出老遠,躲在雲裡。

      龍大好奇道:「小東君你剛才那是做什麼呢?」

      他們是來接太陽的,本來好好地準備回去,既明還吵著要在湯谷裡見一下父母,忽然就指揮他們來了這裡。

      東君車駕瞬息萬里,不過眨眼功夫就到了,來了之後車駕上的太陽忽然就被引入了一層日光落入了封印下面,它們自然以為是既明做的。

      既明搖搖頭:「我什麼都沒做啊,好像這裡有人叫我,我就來了。」

     「啊?這裡有誰叫你啊?」

      龍二撞了一下龍大:「我知道了,一定是東君父親的坐騎,據說當初被封印在下面了,興許是要藉助日光之力加固封印才引來了我們。」

     「哦,你真聰明。」龍大由衷稱讚,一面笑嘿嘿地問既明:「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嘛?」

     「我要去見父親母親!」

      龍大龍二不禁耷拉下了腦袋,無奈地往湯谷飛去。

      果然養得再用心也比不上親生父母啊,你倒是什麼時候也粘一粘我們啊!

      天早就黑透了,照理說早該把太陽送走了,可他們現在還停在湯谷不合關的山峰頂上。

     「我們這是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龍大藏在大石頭後面,百無聊賴地吹著自己的鬍鬚玩兒。

      龍二朝身後努努嘴:「那得看小東君什麼時候想走。」

      既明就站在二龍身後,粉嫩的小臉架在它們的腦袋上,嘴裡叼著脖子上的短笛悶悶地看著下方:「父親母親不帶我……」

      東君和種神離開沒兩天,這話他卻已經念叨了不下百遍。龍大忍不住抱頭:「那是因為他們不想你有危險。」

      龍二也勸他:「是啊,我們回去吧,青丘要安全些,實在不行我們就回扶風山去。」

     「父親母親不帶我……」既明吹了一聲短笛,繼續哼哼。

      二龍服了,彼此對視一眼,打定主意再過片刻他要是還不走,一定要強行帶他走。

      下方忽然傳來風衷的怒吼,既明一下站直了身子,踮著腳伸著脖子蹦了兩下,可算看清了下方的情形:一人在下面急速奔跑,一道身影在後面追趕,從木屋那裡一直往山峰下面跑來,可不就是他的父母。

      龍二很激動:「我好像聽到種神叫的是曦光?」

      龍大恨不得竄出去:「東君回來了嗎!」

      頭頂月亮剛剛升起,還不甚明亮,前面曦光的身影已經迅速跑去了不合關的山峰之下,灰濛濛的布衣撲入樹影裡,瞬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曦光現在不過就是個凡人,風衷還怕找不到他不成,飛身而去,凝神追蹤,很快就在山峰後面看到了他的身影,輕掠過去,一手扣住他的肩頭。

     「好你個混賬,我天天盼著你回來,結果你一回來就騙我,還敢躲!」

      曦光訕笑著摸了摸她的手背:「別這麼氣啊,我倒也沒想起全部,但是不這樣如何知道你如此惦記我呢?」

     「你就是想捉弄我!」風衷少不得要給他長點記性,一手已經拍了過去,面前忽然落下個小小的身影,一把抱住了她的雙腿:「母親別打父親!」

      風衷一愣,看了一眼既明,抬頭就朝上方山頭怒道:「你們兩條龍怎麼這麼靠不住!」

      窮奇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有樣學樣地衝著山頭一陣「噗噗」,嘲諷二龍的無能。

      龍大龍二嚇得藏在昏暗的夜色裡沒敢露面。

     「哎喲,好兒子!」曦光摸了一下既明的後腦勺。

      風衷掃了一眼過去,他幹咳一聲,收斂了下來。

      既明又鬆開風衷跑去曦光身邊:「母親不要動手。」

      風衷眉頭跳了一下:「乖,與你無關,你趕緊回青丘去,這裡恐怕不安全。」

      說著走了過來,剛揪住曦光衣領,既明連忙掰開她的手指,她重新去抓曦光,既明又張開雙臂擋在了曦光身前:「母親不要動手嘛。」

      曦光在後面道:「你看你看,打他出生你就嚇他,現在還嚇他,你這樣嚇他,若是害他膽小了,以後叫他還怎麼威懾太陽啊?那可簡直是對不住天下蒼生啊!」

      風衷氣不打一處來,瞪著他道:「倒成我的不是了,哪一次不是你的責任?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拿孩子擋著算什麼!」

      曦光扶著既明站穩,給他拍拍衣擺,看著風衷嘆了口氣:「好吧,你想揍就揍吧,不過……」他手指在眼前一劃,掃過窮奇,又朝上方二龍所在指了指,「你看這一家大小的,全看著你動手,我沒面子,傳揚出去對你也不好嘛。」

     「難道我還要挑個地方再教訓你?」

     「你就不能不教訓我?」

     「不能!」

      既明抱住了曦光的腿,一大一小貼在一處,都可憐巴巴地望著風衷。

     「看我也沒用,一次一次都這樣,今日非教訓你不可!」

      曦光揉揉既明腦袋,順手摘下了他脖子上的短笛,上面附著他曾經渡上去的神力。他橫在脣邊吹了一聲,眼前景象忽變,原本除了樹木便是山石的平常谷底好似被揭開了一層籠罩的結界,露出了鏡面般的湖泊。

      他忽然轉頭就鑽進了結界,眼前景象又恢復如常。

      風衷一怔,環顧一圈,又抬頭看了一眼不合關口的兩座山峰,一下想起來了,這裡以前還是不合老祖的住處,難怪他往這裡跑。

      她只知道不合老祖進入的方式,按照記憶以神力合起了眼前兩座山峰,果然結界又再度破開,她立即衝了進去,一眼在湖岸邊看到了他的身影,施了個隱形術,悄然接近,猛地扣住了他壓在了地上,這才顯露身形:「看你還往哪兒躲!」

      曦光被她壓得死死的,抬手扣住她的腰,一翻身就反壓了過去,一手捏住她下巴:「既然夫人對我窮追不捨,那便不躲了。」

     「你……」風衷剛說了個字就被他堵住了脣。

      月光愈發亮了一分,湖面波光粼粼,周遭寂靜無聲,漸漸只剩下了越來越粗濃的喘息聲,風衷的怒氣仿佛也被他的吻吞沒殆盡了。

      曦光的手在她身上緩緩游移,貼在她耳邊低笑:「果然長大了。」

      風衷臉上一紅,腳一抬就踹了出去,曦光背後就是湖水,猝不及防跌入了湖裡,揚起一陣水花。

      水面很快恢復平靜,不想他竟然就此沒了蹤影。

      風衷一驚,覺得自己下手重了,趕緊走近去找他。

      曦光忽然從水中探身出來,一把拉住她扯了下去。

      風衷渾身濕透,湖水根本不深,卻被他托著腰緊緊貼在他身上,臉上愈發的紅了。

      曦光藉著月色仰頭看著她的臉,視線仿若膠著住了一般,終於知道郁途為何這麼多年對她念念不忘了。

      這般成年之後的姿容,稍不留意都會展露嫵媚,虧得她生性不懂風情,否則早在上古便不知將多少神仙的魂給勾走了,何須到了如今要憑藉子嗣才惹來眾神仙哄搶爭奪?

      濕透後的天衣纖薄,他的視線落在她露出的鎖骨那一塊,雪白地晃人眼,湊上去輕輕啃咬,風衷的呼吸也不禁漸漸急促起來。

      曦光的手伸入了她的衣襟,摸出了小黑的那個封印,拋去了岸上,高喊了一聲:「既明!」

      封印順著河岸滾出了結界之外,外面的既明撿了起來抱在懷裡,踹了一下面前的結界,不高興地嘀咕:「父親母親又不帶我。」

     「噗!」窮奇在旁嘲弄的笑。

      既明氣得眼睛都瞪圓了,將封印往衣襟裡一塞,鼓鼓的一塊好似多了個圓肚子,他舉著圓滾滾的小拳頭就朝窮奇追了過去。

      窮奇「嗤」了一聲,實在害怕他天生的神力,趕緊竄出去跑了。

      湖水裡的風衷從岸邊收回視線,忽然想起他身為涂山十方時說過的話來,詫異道:「難道你打算就在這裡洞房?」

      曦光一手抽開了她的腰帶,微喘著道:「你這麼直白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風衷臉上紅艷醉人欲滴,曦光扣著她的頸後吻了上去,低低呢喃:「身為斬鄂時太木訥了,對著你竟然能忍得住……」

      風衷輕喘:「那還不是你不要臉。」

     「要不是死了一回,我早就不要臉了。」

      風衷聞言心裡一緊,伏在他肩頭,手心摩挲著他的背:「疼麼?」

     「嗯?」

     「我說你當時受天條刑罰的時候。」

     「疼啊,唉……」曦光牽著她的手按在腰邊:「渾身都是傷,現在想想都還覺得疼,你快好好給我揉揉。」

      風衷果然聽話地給他揉了起來,手指游走他周身,布衣在水裡順著揉捏散開,露出了他雪白精壯的上身。她一愣,對上他的視線,那雙眸中倒映著頭頂月色,暗暗沉沉盛滿了慾望,她也像是灌入了一口烈酒,渾身滾熱發沉,竟止不住要往水下沉去。

      曦光悶笑著故意鬆了手,一頭潛入了水裡。

      風衷身形往下一沉,又被他穩穩托住,曦光露出臉來,黑髮貼著臉頰,水珠淋漓,攜著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拂在她的頸邊,酥酥的一陣麻癢。他湊過來在她白嫩的肩頭啄了一口,風衷才發現自己周身衣裳早已被他在水下除了。

     「你……」

     「無恥?下流?齷齪?好好好,你說得都對。」曦光笑著含住她的脣,扣著她的身軀緊緊貼著自己,猛地一托她後腰,聽到她低低的嘶吟,撞進他心裡,悅耳的心都要化了。

      湖水似乎都沸了起來,交纏的軀體如火,水面晃碎了粼粼的月光。

     「小種子,」曦光貼著懷裡輕顫的身軀低低道:「以後再多教訓教訓我啊,千萬別手軟。」

      風衷咬著下脣,輕蹙眉心,渾身已然嬌軟無力,氣得在他肩頭咬了一口,卻換來他的笑聲,混著喘息,愉悅得分外曖昧。

-----------------------------------------------------------------------------------------------
      
      小劇場

      曦光:我一個天天在天上開車接太陽的還需要駕照?

      太陽:憋鬧了,你接過我幾回?我壓根不記得你長啥樣了都!

      曦光:……

      涂山十方:是誰說開車的時候我能出來的?

      曦光:咳,你誤會了,現在不是開車,是小種子在教訓我。

      風衷:……這個鍋我背了。←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