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逐汐 -【盈月舞清風(清宮)】《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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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22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32 AM 編輯

第三卷 琴彩出眾


不知不覺地,我迎來了在紫禁城內的第二個春節。

    十二月二十九日,臨近歲暮,康熙帝親往太廟行禮,謂大學士曰:“從來祭祀,登降起立,莫不如常,這次行禮將畢,微覺頭眩,朕之身體稍遜於前,於此可見。”

    正是因為如此,也給了我一個更加親近聖顏的機會——不時的給康熙按摩以減輕他的疲勞。

    不知是因為弘皙的緣故還是我真的很得康熙的緣,康熙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好,對我偶爾的恍惚也從不會說些什麼。尤其是上次寫過那兩句詩句以後,他看我的眼神更是不一般。閑暇的時候,甚至會出些古詩詞來考問我,而我,只能憑借著教的幾年中文,馬虎的蒙混過去,至於一些難度高的,也恰巧弘皙在場,化險為夷。

    不過,康熙對我的數學天賦可是相當的滿意。這起源於一天深夜,他坐在案前,久久不曾變換姿勢,雙目炯炯的盯著一張紙。而我,在李德全的緊迫盯視下,不得不壯著膽子,讓他早些安置,所以,也無意間瞟到了困惑這位帝王一晚的難題。

    這道題,說難不難,但是問題是他們並沒有系統的學習過數學,所以自然在解題思路上就會受到一些幹擾。

    我旁敲側擊,狀似不經意的說出一些,在他驚訝的目光中,協助他解決了這道難題,而他,在看向我的眼光中,就多了一種神秘的探究。在日後的生活中,便會有意無意的拷問我數學方面的問題,我當然不會讓他失望。

    “你學過這些?”一天,康熙不自禁的問出了聲。

    “回皇上話,奴婢只是覺得熟悉,或許奴婢在南方生活時和洋人學過。”我小聲的說,仔細的看他的臉色。

    “嗯。洋人的這些學問,高深著呢!”他看了看我,拿起了一旁的書,我瞟了瞟,是本幾何書。

    “你解題的方式,朕覺得熟悉的很,老十三好像就經常那麼做。”久久,在我以為他沉浸在書卷中時,他猛地說出一句讓我驚顫當場的話。

    胤祥……

    心底一陣鑽心的痛,一抹傷感迅速的自眼底劃過,而在我抬頭的刹那,唇角卻是掛著適度的微笑,一如往日的我一般。

    原來,面具一旦掛在臉上,久而久之,便會形成了自然,保護自己,成了我生活的目標。

    亦步亦趨的跟在康熙的身後,在清晰的靜鞭響徹後,步向乾清宮。除夕家宴,上次參加是謹慎的站在德妃的身後,而這次,我卻仿佛站在了光環的中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鋥亮的地面,折射出萬千光亮,瞬間將乾清宮變成了白晝一般,清晰的映照出每一個人的面孔。一旁女眷處是爭奇鬥豔的如百花般嬌豔美麗的絢爛,另一旁則個個神采奕奕,沉穩自若,眾帥哥形成一幅美妙絕佳的畫面。

    看著地上跪下行禮的片片人群,我微微的蹙眉,抿著唇小心的觀察著,快步的在中央走過。隨後和綿玉一同,恭敬的站在康熙身後的兩側,目不斜視。

    “都起來吧,這是家宴,大家自在些。”康熙大笑著說,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

    我暗啐,每年都是這一句話開場,難道他就不嫌煩嗎?

    不過,或許只有我這麼想吧!他們畢生追求的,或許說是現在急需的,不就是我眼前的人的一句贊許,或是一個鼓勵嘛!如此眾多的人來分享他的歡與悲,是幸抑或不幸?所以,註定了他們當中的有些人失望而歸,也註定了他們永無休止的爭鬥——沒有一個強者會容忍另一個旗鼓相當的隱患存在的!

    家宴進行中,仍然如往日一般,眾皇子進酒,康熙意思的抿口酒,說上幾句話,然後分發紅包。女眷處小聲的交談,或是神采飛揚的巧笑,或是媚眼如絲的嫵媚,眾千百態,彙聚於前。

    我始終低垂著視線,不時的為康熙滿酒布菜,要不就盡職的充當花瓶擺設,絕對不會亂瞄一眼。然而,如芒在背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甚至連康熙都若有似無的瞟了瞟我。

    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強迫自己不要亂動,不要去感應那些落在身上的視線。

    倏然,我瞥到一個小公公走到了李德全的身邊,耳語幾句,而後迅速退離。而李德全則堆著滿臉的笑容,湊到了康熙的身旁,小聲的說著。

    是什麼事情,值得這個時候報備於皇上?

    “宣,快宣!”康熙‘啪’的放下筷子,大聲說道,頓時,整個乾清宮陷入一片沉靜,眾人莫不驚訝的抬頭,看向這裏。而我,也終於看到了他!

    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呢?

    那日的我,情緒崩潰,痛苦得仿若一個孩子,浸濕了他的整片衣襟;今日的我,重拾了現代的冷靜,表情不變,神色淡然。

    最終,我仍是微微的撇動唇角,迅速的瞥過他,一眼而過的瞬間,仍是看清了太多:太子爺揚著頭看向門口,不時的注意著康熙;四爺眉目微蹙,目光如炬,沉沉的望著我;八爺溫笑飲酒,看不清眼色;九爺歪著唇角,舒適的靠在椅背上,觀察著周圍人的臉色,不時的輕笑著,看向我的目光中透著激賞;十爺倒是直接了很多,瞪了我一眼,隨即急切的看著門口;十三的眼神是我最彷徨的,透過他眼中淡淡的關心,卻仿佛映射出心底濃濃的愧疚;十四抿緊的嘴巴,倔強的化為一條直線,幽黑的雙眸,始終堅定的看著我的方向。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眾多的表情,不正是一出標准的人生嗎!

    隨著乾清宮正殿大門的敞開,幾個洋人緩緩走進,而他們身後,隨從正費力的搬著什麼東西。

    “臣白晉,見過皇上。”為首的一個洋人站在正中,穿著大清的官服,恭敬的彎腰行禮。他並沒有像大清的臣子那般行禮問安,而只是深深的一鞠躬,向一個紳士一般,有禮的說道。

    聽說康熙的很多西方知識都是由他那裏學來的,所以,康熙對他應該是給予了特別待遇的吧!我想。

    “免禮。”康熙擺手,眼神頗為期待。

    “皇上,這次臣與幾位傳教士一同前來,主要是想要向皇上進獻一件樂器。”白晉的中文有些生硬,甚者個別的地方發音不太標准。

    幾個洋人在白晉的示意下紛紛以西方的禮儀行禮,我看了看康熙,他的臉上並未露出不快的神色。

    “哦,是什麼樂器,快讓朕看看。李德全,賜坐!”

    “回皇上,這件偉大的樂器叫Pianoforte,它的聲音如詩如畫,美妙動聽。況且這架Pianoforte是才從法國運送過來的,其聲音,要優於以往教堂中擺放的。所以,臣等特意連夜送來,想要在這喜慶的節日裏,進獻給皇上。”

    Piano?鋼琴?

    我瞪著後面的樂器,搬運的隨從才剛剛離開,也顯露了它的真實本色。純黑的顏色,擺在寬敞明亮的乾清宮中,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大殿之上的所有人,無不目帶稀奇的看著,不明白這‘龐然大物’如何彈奏出動聽的樂曲。

    “皮什麼弄?”一旁坐著的太後,有些疑惑的看向康熙,出聲問著。

    “回太後,是Piano。”白晉盡職的說著,無奈在發出‘鋼琴’兩字的時候,仍是用英語表達的,所以,太後仍然蹙著眉頭,嘟著嘴念著。

    “白晉啊,既然你說它奏出的聲音如詩如畫,美妙動聽,那就趕快為朕演奏一曲,也讓眾人一飽耳福。”康熙笑著在太後身旁耳語,抬頭後,如是說道。

    “這……臣遵旨。”白晉起身,走到另一位洋人身旁,低頭交談著。

    而我透過餘光,瞟到了那人的樣貌,身體頓時一怔,陷入了緊張——居然是神父。

    恰巧的是,神父的目光,居然與我不期而遇!霎時,他的眼中頓時溢放出強烈的光彩,拉著白晉的手,興奮的說著什麼。

    我連忙以眼神制止,不過,就像語言不通一樣,他顯然沒有看懂我的眼色。

    我有些認命,坦然的迎視白晉驟轉的猜疑的眼神,微笑恰到好處的凝住。

    “皇上,洪若翰告訴臣說,您身後的小姐能夠用Piano演奏美妙的樂曲。所以,不知是否……”白晉小心的看著康熙,終于成功的將眾人的視線引到了我的身上。

    “哦?我身後的,是綿玉還是淩月?”康熙笑著,分不出喜怒。

    “是那位小姐。”白晉指著我的方向,我腳下微動,但仍是穩住了步伐,面無波瀾的看著康熙。

    “淩月啊,你會彈奏它?”康熙側頭,靜聲說道,寬闊的乾清宮,仿佛聽到了他的回音一般。

    我沉思略想,終於點頭,道:“奴婢會彈。”

    “呵呵呵呵,好、好,那就由淩月來,看看朕身邊的丫頭彈奏這西方的樂器,是何種的樣子。”

    冰涼的雙手握了又放,我朝著康熙微微點頭,始終抿著嘴。一旁的太後突然拉著我的手,和藹的拍了拍我,溫和一笑,鬧得我不知該如何反應。

    “奴婢會用心的。”最後,我只湊出了這麼一句,便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朝著鋼琴走去,那種感覺,就仿佛像是開演奏會一般,而他們,不過是一群觀眾。

    高吊的宮燈,就像是鎂光燈,光線直直的打在我的身上,而這一刻,我卻仿佛找到了往日那種自信的感覺,唇角不自覺的高高揚起。

    手指碰著冰涼的琴身,我彎身朝著康熙的方向行禮,自若的坐在了鋼琴的面前,緩緩的打開了琴蓋。由於經常在京城的教堂裏演奏,對這種鋼琴也異常的熟悉了。

    坐在鋼琴面前,摸著熟悉的琴鍵,親切撲面而來。

    毫不猶豫地,我選擇了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手指用力的敲下琴鍵,就像在抒發自己的心情一般,將我的不滿與鬱結抒發在音樂之中,將我對命運的感悟與音樂結合,傾瀉而出。

    人生的坎坷,可有人如我一般,顛沛流離至此?奇妙的旅程,心酸的路程,無法預知的結局;對人生的自信,輾轉而來的茫然,對命運的掙紮,無奈的妥協,決堤般的崩潰……

    ……

    一曲完畢,手指微微的顫著,指尖仿佛燃燒了一般,直至心底。

    大殿之上,一片沉靜,而我,卻懶得抬頭去看,只是死死的盯著琴鍵,仿佛這裏只有它才是我熟悉的一般。

    “好!”康熙大贊,底下紛紛傳來了贊美聲,或真心,或假意,又何必在意。

    “淩月啊,你彈的這是什麼曲子,倒不像是一個女孩子家會彈奏的。”康熙凝眉想著,仿佛還在回味一般。

    “回皇上話,這首曲子叫《命運》,是奴婢偶爾聽來的,但是卻記不得是何時了。”我起身,和盤托出,反正我失憶眾所周知,我也就善加利用了。但凡是不想解釋的,說不出口的,就歸為失憶。

    “皇上啊,你還別說,這洋人的樂器,彈起來還真和咱們的不一樣。只是剛才這曲子……”太後想了想,沉著嗓子不說話,吊得一干人瞪著眼睛看她。

    “淩月,你再彈個曲子給我聽聽,不要這麼,這麼……”太後眯著眼睛想著形容詞,不時的看著康熙。

    “太後,臣倒是有個主意,臣在宮外傳教,曾經聽過完顏小姐與十三阿哥共同演奏,那情景,那樂曲,才是真正的如詩如畫!”這個洪若翰,也就是神父,才一開口,我就知道沒有好事情,果然,他仍是將十三說了出來。

    剛才我看著他盯著十三猛看,就覺得不對頭,沒想到十三居然還對著他有禮一笑,舉杯對酌。

    可惜,我們的眼神交流存在嚴重的視覺障礙,國際的代溝。

    “哦,老十三也會彈這個?”康熙顯然聽到了感興趣的,急切的問著神父。

    “是的,皇上。”

    心頭猶如懸著一塊石頭,就怕神父說出什麼話,引起大家的關心。不過,好像這樣對於一群人精來說,已經足夠了。因為,現在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只需一個導火引,便能迅速燃燒起來。

    “老十三啊,你快去,和淩月彈一曲給我聽聽。”太後聽後顯然很開心,立馬朝著十三的方向招手。

    十三起身,朝著康熙和太後行禮,一步步,緩緩向我走來。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我沉默著,隨即婉然一笑,讓出了椅子的另一半。殿內唏噓一片,隱隱的傳來一些私語,而他卻穩穩的坐在我的身側。

    二人合奏,唯一熟悉的,便只有那首《歡樂頌》。

    我側頭,像記憶中一般,默默的看著他。他的目光深沉,藏著淡淡的暗澀,而這一刻,卻是全然的幸福。

    四目相望,遲遲沒有動作,即使大殿中安靜異常。我的眼底漸漸的濕濡,深深的吸氣,在眼淚即將流出的刹那,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坐在他的身側,感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氣息,歡樂的音符在略顯蒼涼的心境下,躍然蹦出。

    ……

    “不對啊,彈鋼琴手指應該這樣放!”午後,我如是的糾正他。

    ……

    “哎呀,你又彈錯了!從來!”我惡狠狠的看著他,佯裝生氣的說,他好看的瞳眸中映著我含笑的眼。

    ……

    “耶!我們成功了,有成就感吧!”快樂的擊掌,我們大笑著,望著彼此眼中毫不掩飾的歡愉。

    ……

    如果時間可以在那刻定格,該有多好!

    一曲《歡樂頌》,決定了我們之間的情誼,而今天,仍是這首《歡樂頌》,面對的,卻是……

    側目看著身旁的他,兩年的時間,我們都長大了,不光是身體的增長,更是心智上的成熟。跟在四爺身旁的他,沉穩了不少,褪去了年少的青澀;而心理年齡已經二十五歲的我,也愈加的現實。

    望進彼此的眼底,探尋對方內心深處的秘密,毫無掩飾的坦然,對過往濃濃的充滿欣羨的回憶,是我們眼中最後所流連的。

    “恭喜皇上。十三阿哥少年有成,精通音律,連Piano都能演奏的如此美妙。而且,大清人才濟濟,就連一個小姑娘,也是熟讀詩書,精通翰墨,對西方的文化更是熟悉。”曲畢,神父好像嫌我不夠亂一般,對著康熙大贊道。

    “哈哈……”康熙大笑著,久久不語。

    “你說淩月對西方的文化熟悉?”康熙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般,頗為驚訝的看著神父。

    “回皇上,完顏小姐的才華令臣汗顏!”Oh,MyGod!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將他劈暈。

    “哦,朕可是從來不知道,朕的身邊有這麼一位人物。白晉,你考考她,讓朕見識一下。”今天的康熙情緒異常高漲,和一旁的太後不住的說著什麼,嘴角始終高高的掛起。

    我有些局促的站在殿上,一旁的十三並未退開,始終站在我的身旁,我能夠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神父對著白晉耳語,惹得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我,藍色的眼睛,似是一汪清澈的大海一般。我看著他,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你好,完顏小姐,很高興見到你。”白晉慢慢踱步至我的身前,以英語優雅的說著。

    靜謐的大殿,倘若掉落一根針,都清晰可聽。數不清的視線投注在我的身上,等著我的回答,或是,看我的洋相?

    “你好,白晉先生,很高興可以在這裏見到你,很早便聽聞過您了!”久久,我歎了口氣,神色自若的以英文回道,成功的聽到一片唏噓聲。

    “你真的會說英吉利語,剛剛聽到洪若翰說,我始終不敢相信。”

    “千真萬確,語言只是一種環境下的產物,當我們浸身於此時,自然而然便學會了。”我謙遜的說。

    “聽說你在數學,自然等方面也有一定的愛好?”我現在開始痛恨自己,閑暇時為什麼要和神父討論那麼多!

    “稍有涉獵。”

    ……

    “哈哈,原來朕的身邊,還真是藏著一位大才女,不光詩文翰墨,更是精通西方文學,好、好!淩月啊,你可真是讓朕刮目相看啊!”聽完我和白晉的談話,康熙朗笑說道。

    “奴婢不才,讓皇上見笑了。”

    “見笑?怎麼會,朕賞賜你還來不及呢!”康熙才說完便被太後截住話尾,於是含笑看向一旁的太後。

    “皇上啊,這個淩月我看著可是越來越喜歡,你看看她和老十三站在一塊兒,就像是金童玉女一般啊,不如——”

    “皇奶奶,胤禎還沒給您拜年呢!”一聲喝聲傳來,十四端著一杯酒快速的跑到了中央,站到我的另一邊,眼神中閃著不顧一切的堅定。

    我和十三同時一怔,看著旁邊頓時出現的十四。

    太後微愣,隨即笑開了顏,“我說老十四,你這年拜的可是夠著急的啊!都要娶媳婦兒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哈哈……”太後開口一笑,底下頓時哄堂笑了,目光紛紛投向十四,而他卻仿若沒事人一般,纏著太後敬酒。

    “我這把老骨頭可是喝不下了,你喝就好。”太後溺笑著看著十四,連番擺手。

    “皇奶奶哪里老,您年輕得很呐!”

    “你這張嘴啊!就數你和老十三會說,就會騙我開心。”

    抿緊了唇,我看向一旁的十三,乍起的歡顏早已在瞬間掩落,餘下的,只是淺淺的落寞與黯然。

    剛才的那一刻,我想的是什麼?

    摸著自己冰涼的手,我漸漸的顫抖著,覺得仿佛站不住腳,好想離開這座皇宮!

    “皇瑪法,老祖宗,弘皙有事要說。”清澈響亮的聲音倏地響起,喚醒了我有些虛浮的腳步。

    “哦,弘皙有什麼事,和瑪法說說。”康熙大手一招,弘皙顛顛兒的跑了過去。

    “皇瑪法,弘皙剛才看淩月和十三叔彈那個樂器,所以,我也要學!”弘皙難得的表現天真,這招對付康熙卻百試百靈。

    “好,難得弘皙有心啊!朕准了,以後便讓淩月教你這‘鐵絲琴’,你可滿意?”金口玉言,這鋼琴頓時變成了‘鐵絲琴’。

    “謝皇瑪法,謝老祖宗。”小小的弘皙,頓時光芒蓋過了十三和十四,乾清宮,在頓時又陷入了一片祥和之中。

    退居角落,我陌生的看著這一切,再次有了看戲的感覺。只是,這出戲,在何處才是一個盡頭,而完顏淩月的戲份,何時才是完結?

    觀望的目光對上九爺的,他唇角的笑容漸漸的僵結,不解的看著我。閉上眼,我隔絕了一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24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34 AM 編輯

第三卷 與藥之爭


倚靠著敞開的窗稜,我仰著頭,看著雪花一片片的落下,將紫禁城滿滿的覆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冰涼的雪花,在伸出的手掌中漸漸融化,變為一滴透明的晶亮,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美麗的銀光。

    呵呵,呵呵。

    我掩著唇,輕笑著,窗外的手,胡亂的揮著,打亂了雪花飄落的軌跡。

    “既然不快樂,為什麼要笑!”門扉啞然而開,我沒有回頭,改為懶懶的趴在窗稜上,望著院子裏那株被白雪覆蓋的桂花樹。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我想,我還能分辨得出,一個人臉上的笑容與心底的笑容。”頎長的身體站在我的身旁,慵懶的看著我的側面,沉聲說著。

    我撇唇,譏諷的笑,“禟禟,你有沒有想過,開個算命攤兒啊!虧得不是默語來,弄不好你們還是志氣相投的人呢!”最後一句話,我在口中囁嚅道。

    “爺和你說正經的呢!”他輕啐我,顯然對我這副調侃相當的不滿意。

    “我也很正經的回答你啊,禟禟。哦,對了,你府上的那位生了吧,格格還是——”

    “是個女孩!”他快速的說,眉頭緊緊的皺著。

    “你怎麼那麼閑,不用拜年嗎?”這幾日,應該是宮內的大拜年時期,按理說他應該沒空到我這裏遛彎兒啊?

    “我又沒有福晉,省事兒!”他走到一旁,兀自倒了一杯茶,慢慢飲著。

    我忽然想起,他府裏小妾一群,卻沒有一位福晉,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喲,九爺這是提點我,讓我哪天在皇上面前提下嗎?您去找宜妃娘娘豈不是更容易?”

    “完顏淩月,你誠心找我不痛快是不是!”‘啪’的一聲,茶水濺到了桌面上。

    我不再言語,靜靜的看著他。

    “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要——淩月,你到底在想什麼?”他懊惱的揉著鼻子對我說道。

    “九爺,你去過紹興嗎?”我驢唇不對馬嘴的說,轉身看向窗外,眼神渺然。

    “紹興?”他驚呼,一時反應不過來。

    “悠悠鑒湖水,濃濃古越情。悠悠的古纖道上,綠水晶瑩,石橋飛架,輕舟穿梭,有大小河流1900公里,橋梁4000餘座,構成典型的江南水鄉景色。東湖洞橋相映,水碧於天;五洩溪泉飛成瀑,五折方下;柯岩石景,鬼斧神工;蘭亭以王羲之的《蘭亭集序》而被稱為書法勝地;沈園則因陸游、唐琬的愛情悲劇使後來者嗟歎不已;此外還有唐代纖道,南宋六陵,明石拱橋以及與此相關聯的紹興風土人情,以烏蓬船、烏氈帽、烏乾菜為代表,在數千年的曆史演變中,積澱了豐富的文化內涵並呈現出獨特的地方風采,令人仰慕神往。”想像著那番景色,我的聲音飄忽不定。

    “淩月,你在說什麼?”

    “我去過威尼斯,那裏真的很美。水,蜿蜒的水巷,流動的清波,她就好像一個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夢,詩情畫意久久揮之不去。”我小聲的囁嚅著,用著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

    曾經我和默語說過,碩士畢業後,要帶她去威尼斯,可是現在——

    “淩月,你——”肩胛生痛,我看著他的手,緩緩的移到他的面頰之上。

    “胤禟,我想去紹興!”堅定的目光迎著他,我綻放了今天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去紹興?你瘋了,你甚至連紫禁城都出不去!”

    “切,你這人怎麼這樣,連想像的權利也要剝奪?”猛地推開他,我走到一旁坐下,狠狠的看著他。由於過年的緣故,閑暇的時間多了起來,而自己的精神,也會有時的恍惚,總是無聊的幻想著。

    霎時,一陣寒風吹進,我忍不住連連打了兩個噴嚏,鼻頭頓時通紅。

    “你就是這麼愛惜身體的?”薄怒的聲音傳來,既而傳來了關窗聲。

    “冬天保持室內通風是必要的,再說,打個噴嚏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用力的吸吸鼻子,我收斂鬆散的神情,正經的看著他,“那些花種,開春應該可以播種了吧,另外,店面如何了?”

    閑聊的時間結束,我們皆是神情一稟,談論著生意上的事情。

    終於瞭解了病去如抽絲的定義,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身體虛弱到什麼程度,僅僅是吹個風而已,便已經衍變成嚴重的風寒。

    想我以前,見天的跑,也沒有生過病,反倒是那次落水後,身體便總是覺得乏力,精神也不足了。

    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吧?我惶恐的想著,迫不及待的看著一旁的太醫。

    “陸太醫,她的病……”我還沒有開口,床邊站著的弘皙便急切的問著,淩厲的眼神責怪的看著我。

    有沒有搞錯,生病的人是我耶!不過,知道有人在身旁關心,心裏還是不免小小得意一番,雖然這個人是個弟弟型的人物。

    “回世子,完顏姑娘的風寒並無大礙,只要開幾副方子便可。只是……”陸太醫猶豫的看著我,遲遲沒有開口。

    “陸太醫有話直說便好,不會是我得了什麼絕症吧?”看他沉重的神色,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你亂說什麼!”弘皙大聲的怒斥我,神情是我從沒見過的嚴厲。

    “我只是看陸太醫說的吞吞吐吐的,所以猜測啊!”無聲的瞥著他,我強辯道。

    “你看什麼,還不快說!”

    這個弘皙,真拿他沒辦法。今兒個一早進屋後,看到我不住的咳嗽,便不顧我的阻止,差人找來了太醫。這下,我倒真的恃寵而驕了!

    陸太醫謹慎的看了看弘皙,又尋味的看著我,捋著花白的鬍子考慮了良久,方道:“姑娘的身體是否自幼虛弱,一直靠著藥物調理著?”

    我一驚,遲鈍的點頭,以前的完顏確實如此。可是,“陸太醫,咳咳咳,抱歉。可是,兩年前,我就沒有再吃藥了,身體也爽利了很多。”准確的說,自從我進了她的身體,便再也沒有生過大病的,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靈魂改變了她的體質。

    “姑娘這段時間之所以沒有發病,這也是我的疑惑。”他搖著頭,仔細的號著脈,“從脈象上看,姑娘的身體本應虛弱畏寒,至於過去的兩年,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自從上次落水後,你體內的寒症被激發了出來。所以,每年秋來的時候,姑娘仍是應像往年一般,進行調理。不然,略受風寒,便會引發各種病症。”

    最後,陸太醫起身走到桌旁,寫下藥方,交給了弘皙身旁的小太監。

    “陸太醫,難道我以後要終日與藥為伍?”難道我要變成那個藥罐子?吃的還是我苦死人不償命的中藥?

    “姑娘不用擔心,這次的寒症不同於先前的,只要姑娘用心調養,定能恢複如初的。”他和藹的笑著,猶如一個慈善的長輩,對著弘皙行禮後,轉身離開。

    “我不要吃藥!”對著弘皙責備的目光,我躺在床上大叫著……

    一月二十八號,康熙決定西巡五臺山,胤礽、胤禛、胤祥隨行。而我,因為生病的緣故,留京養病,同院的綿玉,隨侍在康熙左右。

    看著胤祥在康熙的面前越來越受到重視,心裏衷心的為他欣喜,能夠得到最敬愛,最崇拜的皇阿瑪的賞識,對他而言,應是無比歡愉的吧!

    回想起臨行前的那個下午,唇角閃過點點苦澀。

    “怎麼病了呢,你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坐在床邊,他心疼的看著靠坐在床上的我,冰涼的指尖貼在我的額頭上。

    “我也想去五臺山!”能夠陪伴康熙去五臺山,該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而我,卻在這個時候生病了!或許,對我來所,不去也是一件好事情吧!

    “會有機會的,等你養好了身體,以後我必會帶你去的。”他的手附上我的,同樣的冰涼。

    心底驀然一怔,不知如何開口。“胤祥,跟在四爺身邊,你可要學學四爺,遇事沉穩,不要意氣用事了,知道嗎?”就像入宮前的每次談話一般,我總會把我認為對的事情說予他聽,看他是否采納。

    “知道啦,像個管家婆一般。”指節刮過鼻尖,我微微一笑,回味著這一刻的點點甜蜜,心裏,卻漸漸的劃開了界限,眼神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溢滿了柔情。

    “明天就要出發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催促他,掩著唇口咳嗽。

    “嗯。盈盈,我會想你的。”他纏著我,固執的將我攬入懷中,捋著我的長發。

    狠狠的閉上眼,指甲刺入了手掌中,帶起了早先的傷痛。

    “我又跑不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強硬的逼迫自己要堅強,沉靜的看著他,微笑著送別他。

    他一步一回頭,側著頭看著我微笑,笑容中含著隱隱的擔心,聰明如他,又怎會感覺不到呢?

    “胤祥,”在他關門的刹那,我終是忍不住,開口喚道:“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他沉沉的看著我,久久不語,瞬間關閉的門扉遮擋住他的背影……

    無趣至極!

    面對著眼前一碗又一碗的黑色‘濃湯’,我多半時候選擇的是直接倒掉!所以,在被弘皙碰巧撞到了幾次後,那小子居然對我下了命令,要我盡快將病要好,以便教他彈‘鐵絲琴’。

    唉!每次聽到這個名字,都不禁為鋼琴扼腕一把,好好的一個名字,居然就這麼……

    不過,誰規定,帝王起的名字就一定華麗優美的?

    咳咳咳咳……

    一連串的咳聲,嗓子裏仿佛冒了煙兒,幹澀腫痛。看著面前的濃藥,我終於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

    左手捏著鼻子,右手端起了那碗黑糊糊的湯藥,來到了痰桶旁,深深的運氣。

    早死早超生!心底默默的鼓勵著自己,我閉眼,快速的將藥汁倒入口中。

    唔!這是什麼味道?不光是苦,還含著微微的澀,嗆鼻的濃烈氣味頓時排山倒海的襲來,我連咽都沒有咽,便直接的吐到了痰桶中。

    呸、呸、呸,這是什麼破藥!濃烈的藥味,甚至讓我將肚子裏能吐的都吐了出來,身體虛弱的癱坐在一旁,靠著牆壁閉目喘息。

    想到以後要和它度過漫長的秋冬季節,心底升起了濃濃的絕望。

    好想念我的白加黑!白天吃白片不瞌睡,夜晚吃黑片睡得香!

    “喝口水,漱漱口會好些。”一杯溫開的白水遞到面前,這是我剛剛准備在桌上的,原因無它,因為我早就預見到結果了。

    接過杯子,我連忙漱口,直到口中的苦澀味道漸漸退去,才扶著牆壁顫巍巍的走到椅子旁。

    “謝謝你。”我無力的說著,懶得看向突然出現的他。

    “你就這樣吃藥?”十四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訝與濃濃的擔憂。

    趴在桌上,我將面孔埋入胳膊中,微不可側的點頭。

    “這樣怎麼行呢,你的病都已經拖了快一個月了。”

    是啊,從正月十五拖到了二月中旬,怪不得弘皙快要抓狂了。但是,只要不像弘皙那樣強硬的灌藥,我通常都是這樣吃的。起碼,能有幾滴流到體內吧?我猜測。

    雖然平時我拼命的喝菊花茶,盡量的鍛煉身體,以期望身體能有些好轉,無奈,起色不大。

    “十四阿哥,我不想聽教訓。”我哭喪著音,軟綿綿的開口。

    弘皙和九爺這些日子,沒事就跑到我身旁亂晃,不是灌藥便是說教,弄得我現在見到‘阿哥’就會產生一種懼怕心理。

    “淩月,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太醫來。”

    “不要!”我抬手,拽著他的衣襟,眉頭蹙得緊緊的。“拜託,你不要管我好不好!”明天另一個監工還要來檢查,他就不能讓我清靜會兒?

    “那怎麼可以,你都病成這樣了。來,把這碗藥喝了。”他固執的看著我,拿起了桌邊放著的另一碗藥。

    沒辦法,因為我喝藥太浪費,所以每次都會煎三碗,連灑再吐的,真正喝到我肚子裏的,還不到半碗。

    我鄙視的看著他,他又不是沒有看到,就我那種吐法,多喝幾碗,病還沒好,命就去了大半了。

    “要喝你自己喝。”頭越來越沉,我慢慢的向床邊移去,恍然間憶起,十四好像也不喜歡吃藥。

    “你——我,是你生病,我喝做什麼!”他想了半天,才理直氣壯的說。

    小樣,料你也不敢!我仿佛吃定了他一般,坐在床上,昏沉沉的,只想讓這只麻雀趕快離開,以免吵了我休息。

    “你喝,我就喝,不然,您就趕緊回乾西五所!”

    “你——”他端著藥碗,才看了一眼,便厭煩的放到一旁。

    “十四爺,我求您了,給我片刻的清靜吧。至於藥,明天會有人來喂的!”明天弘皙過來,不用說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個人給我架起來,強硬灌藥。

    我只想得過且過的,躲過一天算一天,甯願生病也不想喝藥。

    記得現代的時候,我就無法喝那些中藥,就連瓶裝的中藥,也是一喝便吐,所以每次生病都是掛水了事。

    “誰?”什麼誰啊?

    頭腦昏昏的,我趴在枕頭上,眼皮漸漸的沉下,手臂朝著他揮了揮。

    “明天誰會來?”

    “走開!”我蹙眉,眯著眼睛瞪著眼前的黑影。這個人怎麼這樣,聽不出人家口氣嘛?

    “好,不就是喝藥嘛!”昏迷中,他的聲音異常堅定,在我還沒來得及意識到時,作嘔的藥汁便瞬間嗆入了喉嚨。

    唔!想要吐出,卻被他狠狠的扣住了後腦,只能生硬的咽下了所有,部分的藥汁嗆到了鼻腔,引起強烈的不適。

    我睜開眼,望進了一汪無盡的海洋,映出了狼狽的自己。

    他的眼,含著淡淡的笑,而我的口內,苦不堪言!

    看著他得意的笑臉,我賭氣,哽著一口藥汁遲遲不肯咽下,剛才的猛灌早已嗆麻了神經,現在腦中除了一股昏沉外,什麼也沒有。

    毫不猶豫的,我右手反按著他的頭,將藥汁反哺到他的口中,直到他嗆著嗓子,推開了我。

    “你——咳咳咳——你居然咳——”他連忙退後幾步,拿起桌上的茶壺猛灌,而我眼睛卻越來越沉,昏沉的睡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26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35 AM 編輯

第三卷 心若漣漪


   ……

    我們之間的愛輕得像空氣,

    而我依然承受不起,

    任往事在心裏不停的堆積,

    如果你不懂珍惜,

    思念會過期。

    我們之間的愛重得像空氣,

    越想逃離卻越沉迷,

    而回憶太擁擠,

    我無法呼吸,

    只能擁抱著空氣,假裝那是你,

    不曾遠離

    ……

    “啪啪啪……”巴掌聲自身後傳來,我以為是弘皙,並沒有理睬,仍然專注的彈著鋼琴。

    “今兒怎麼來得這麼早?”竟比以往早了半個時辰!

    前些日子,我終於從一堆藥碗中逃離,在陸太醫的批准下,正式可以離開屋子,所以便定期到琴房教弘皙彈琴。

    “看來你恢複的不錯啊!”調侃聲悠悠而來。

    “禟禟?怎麼是你?”我大驚,噌的跳起身,跑到他身邊。

    “怎麼不能是我?”微挑的眉目,蘊含著一種不同于女人的風情,含笑的眼眸直視著我。

    “盈月樓整修開張,你不是一直在忙嗎?”

    “這次進宮是別的事情,順便過來看看你這個藥簍子啊!”他笑謔,輕點我的額頭。

    我捂著額頭,眯起眼睛怒聲道,“說誰藥簍子!”要不是他們總是強硬的灌藥,我會落下這麼一個名聲?

    “哼,誰應就是誰唄!剛才彈的是什麼,從來沒聽過,不過倒是挺好聽的!”他慢慢的踱步至鋼琴前,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敲著一個個琴鍵。

    我站在一旁,聽著他完全不成曲的調子,欣賞著他頎長的身影。

    “你和十三弟是怎麼認識的?”

    “啊?”我一愣,直直的看著他,隨後走到他身旁,緩緩地牽起他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在琴鍵上一下下按著,彈著最簡單的曲子。

    “康熙三十八年,我才從南方回來後不久,想要逛逛京城,便私自跑出府。誰成想得罪了幾個壞人,在逃跑時不小心撞到了他,也就認識了。”彈著琴鍵,我狀似無意的說,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算計的笑著說:“現在,換我問你!禟禟,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也二十歲了吧,怎麼連個福晉也沒混上?”古人算年紀,好像都是虛歲的。

    胤禟想是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問,身體輕輕的顫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歸于平靜。

    “哦?還不說?不過也是,誰願意老公長得比自己還要漂亮,有哪個女人甘願當綠葉?”我用餘光瞟著他,而他卻只是揚著唇梢,睬也不睬我。

    “老公?”久久,他抿著唇,眉頭微微皺起。

    “就是相公啊!”我一愣,迅速回答,含笑帶過。

    “你對誰都是那麼粗枝大葉,毫不顧忌嗎?”他沉思片刻,掙脫我的手,唇角高高的揚起,眯著眼睛說。

    哦!居然不願意回答!我想了想,決定放他一馬。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況且,我們是搭檔!所以,我選擇相信你,起碼,你應該是瞭解我的!”笑望著近在咫尺的他,聞著他身側傳來的淡淡熏香氣息,我兀自的彈著單調的曲子。

    “呵呵,搭檔?我喜歡這個稱呼!”白色的衣袂,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過些日子,皇阿瑪就要回宮了。前幾天,有旨意傳了回來,五月初一,十三弟會迎娶瓜爾佳氏;而九月初七,十四弟迎娶若含。”

    叮——琴音倏然一抖——

    “那可要恭喜他們了!”心底一沉,笑容漸漸斂去,我緩緩的說。

    他驀然回首,深沉的看著我唇邊乍然漾起的笑容,久久,兀自笑出了聲。

    這些日子,宮裏忙得團團轉,每個人的臉上都漾著喜色。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同年迎娶側福晉,而且月份相近,他們當然要加緊佈置采購了。

    噙著一抹譏諷的笑容,我坐在空蕩蕩的院子裏,單手撐著下顎,癡癡的望著蔚藍無痕的天空。

    “盈盈?”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我頓時怔住,撐起的手臂僵硬酸疼。

    垂首,深深的呼吸,唇角向兩側拉開。

    “回來了?”轉身的刹那,臉上已然是淡然舒緩的笑容。

    轉眼之間,一月已過!

    絳紫的衣袍,明黃的腰帶,腰間仍是垂著那塊暖色的玉佩。一個月的時間,他的臉頰消瘦了很多,眼中浮著淡淡的血絲,滿面的疲憊。

    “不是讓你照顧好自己嗎,怎麼瘦成這樣?”緩緩的靠近他,在一步之遙時,定定的停下腳步。“為什麼不愛惜自己呢?”心裏微微的酸澀,垂下的手指抑制不住的抖動。

    “只有這樣,你才會心疼啊!”他笑著,小心的看著我,眼中的脆弱頓時擊碎了我苦苦撐起的心牆。

    “傻瓜!”抿著唇良久,才吐出這兩個字。

    “傻一點,你才不會放下我。”他輕輕的、試探的拉著我的手,在觸及手掌的冰涼後,驀然一怔,隨即將我攬入懷中。

    理智告訴我應該離開他的懷抱,可是看著此時異常疲憊的他,我卻無法做出任何抉擇。他的憂鬱,他的心傷,他的落寞,時時刻刻牽動著我的心,放不下,解不開。

    明媚的天空,暖暖的陽光,冷風吹過,掀起了陣陣寒涼。

    有人說,一分鍾可以摧毀一個人,一小時可以喜歡一個人,一天可以愛上一個人,而忘記一個人,卻需要一輩子!

    從我第一次主動牽起你的手,我就應該預見到,我會喜歡這個憂郁的男孩;

    從那個午後,你轉身刹那,陽光下閃亮的晶瑩,以及我退卻的思慮,我就應該預見到,我會愛上這個落寞的男孩;

    ……

    從聖旨頒布的那刻,我痛徹心肺,難以控制的心緒上,我就已經知道:忘記你需要一輩子!

    “胤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囁嚅了很久,我才生澀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也是蘊含了我所有心聲的話。

    “不要!盈盈,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是不是你生氣了,你是不是要離開我?我不想要紅梅的,我要的只有你而已。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盈盈,盈盈,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做錯了!”他忽然像個孩童一般,緊緊的環住我的身體,止不住的哽咽著。

    “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看著你……”低喃的聲音,埋入我的衣襟中。

    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我仰著頭,直視著正午的驕陽,絲絲光亮刺痛了眼眸,淚水順著眼角淌下,默默的隱入衣領中。

    淚眼朦朧中,我隱約看到,院門處背光站著的冷然身影,緊攥的雙拳,緊繃的身體……

    自從康熙自五臺山回來後,便一直忙碌的批奏著各地的摺子,而今天,他卻仿佛得閑了一般,竟然想要考查我的棋藝。

    而我,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趕鴨子上架,見招拆招了。

    乾清宮內,一如既往地安靜。

    我凝神看著眼前的棋盤,右手摩挲著下巴至少已經有五分鍾了。

    “淩月啊,你到底想好沒有呢?朕可是等了很久了。”康熙手持茶杯,靠著椅背細細的品著茶,眼神若有似無的瞟著我,仿佛看著我愁眉不展的樣子是一種享受。

    “嘖,想好了!”沉目想了一下,將黑子穩穩的落入棋盤之中,卻聽到康熙突起的大笑聲,以及一旁李德全要笑不笑,卻又忍得異常辛苦的樣子。

    “哈哈哈哈,這就是你想了一盞茶時間想出來的?看來謠言也不可輕信啊!”老康大力的將杯子放於一旁,不住的搖頭看著棋盤大笑。

    “皇上,奴婢早就說過了,奴婢不精于棋藝。”

    豈止不精,簡直就是——

    “朕還當你什麼都會呢,哈哈!不過,你這種棋藝可是不妥,這樣吧,朕找個人教教你!”

    看著老康真的捋著鬍子思考著,我趕忙出聲,打消他這個念頭。

    “皇上,奴婢確實對圍棋技藝不精,但是另一種棋,倒還是不錯。”迅速的收起棋盤上的棋子,我揚著笑臉,看向康熙。

    自從上次乾清宮家宴大放異彩後,康熙對我的態度更是與眾不同,舉凡學習上的事情都會讓我隨身在側,陪同他學習算學、英文等等,相同的,對我的要求也愈加嚴格,凡是他認為不合格的,我就需要重新學習,茶藝就是其中一項。

    “哦,什麼棋,朕倒是想要看看。”

    “五子棋!”我挑眉,自信滿滿的說。

    想當初,這可是我和默語閑來時的娛樂節目,對此,我可是相當有信心。要知道,當兩個心靈感應強烈的人玩這個遊戲,想要勝出,可不只是幸運的問題了。

    老康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專注的聽著我講解五子棋的玩法。

    規則講解完畢,老康躍躍欲試,可惜,還沒有兩分鍾的時間,便被我‘擒下’。他不服,再鬥,再輸。我可不像那些臣子,戰戰兢兢的陪他下棋,生怕搏了他的面子。或許正是這樣,才使得他格外喜歡和我下棋,即使我的棋藝差得可憐。以前有弘皙在場,我們還能用眼神溝通一番,可是今天不巧——

    時間在鬥棋的過程中匆匆而過,而這種一邊倒的結果一直持續到晚膳時刻,在李德全的瞪視下,我不巧輸了一局。

    “這個倒是有趣,以後再來陪朕下。”

    “皇上,十四阿哥求見。”一旁的李德全突然開口,陪笑著說。

    “哦,讓他進來!”老康擺手,端坐在椅上。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十四一身藏藍色的長袍,漾著燦爛的笑容給老康請安,眼光不時掃著我的方向。

    “起來吧!”

    “謝皇阿瑪。”他起身,站在一旁。

    “咦,這是什麼?”忽然,他瞄到了棋盤,疑惑的看向我,而後望著康熙。

    “哈哈,這是五子棋,淩月剛剛講予朕聽的,朕也才玩了幾把,不過倒是有趣的緊!”康熙回味的看著棋盤,面容慈祥。

    “看著倒是古怪的很。”十四慢慢踱步至我身旁,垂眸看著。

    “何止古怪,玩起來倒也鬥智呢!哦,對了,老十四啊,以後你有空教教這丫頭下棋,免得她……哈哈……”

    什麼?

    我猛地抬頭看向康熙,有沒有搞錯,我才不想學,即使學也不要和他啊!

    “皇上,奴婢不敢,十四阿哥平時勤於功課,奴婢怕擾了主子。”我趕忙出口,想要拒絕這份‘殊榮’。

    “怎麼會,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你放心,我會用心教導你。假以時日,定讓皇阿瑪另眼相看!”明媚的笑容,恍痛了我的眼。

    “好、好、好!朕等著淩月的進步!”康熙大笑著,而我卻頓覺烏雲罩頂。

    笑吧,笑吧,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望著十四的方向,我無奈的撇嘴。

    時間匆匆而過,而我卻在忙碌中尋求安靜。

    “你這些日子很忙哦!”屋內,弘皙坐在一旁,開口說道,話語中多了那麼一點探尋的味道。

    “知道我忙,你還來打擾我?”我抬頭,笑著瞅他。

    “哼!我特意跑來陪你,你卻趕我?”他憤憤的走到我身邊,揪著我的衣服,紅潤的嘴巴微微的噘起。小小的年紀就已經有了英俊的雛形,可以看出,假以時日,一定會超過太子爺的卓越風姿。

    “我哪兒敢啊!你長得那麼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放下手中的炭筆,我雙手揉著他的面頰,寵溺的說。

    雖然我有妹妹,但是由於同齡或是默語冷淡的緣故,根本沒有體會到照顧弟、妹的樂趣,所以突然出現了小弘皙,只覺得心底柔柔的,想要無限制的寵愛這個弟弟。

    可是,多年以後,我才驚覺,我習慣性的作夏盈盈,一個已經24歲的女人;而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16歲的女孩子。

    “誰愛啦!”他扭捏著,可惜被我抓著臉,動不了彎兒。

    “我啊,我就很喜歡弘皙啊!”

    “誰喜歡誰?”

    突來的聲音,我和弘皙皆是一怔,齊刷刷的看向門外。

    “十四叔?”一旁的弘皙上前兩步,不情願的瞪著進門的十四,癟著嘴道:“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退到一旁,默默的看著他,不知他來這裏的原因,可是心裏卻下意識的回避。

    “喲,許你來,難道我就不能來麼?再說了,是皇阿瑪讓我來教淩月下棋的。”十四挑釁的揚眉,走過他身旁時,特意敲了他光潔的頭顱一下。

    “什麼?皇瑪法讓你教月月下棋?有沒有搞錯?”弘皙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噌的跳到我身旁。

    我無奈的聳肩,肯定這個消息,順便告訴他我也是被逼的!

    “月月,你好可憐,不過好像有人比你更可憐!”他惋惜的搖頭,順帶憐憫的看著一旁洋洋得意的十四,誇張的表情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的棋藝有那麼差嗎?不就是當初為了應付老康的考查,曾經讓他陪我訓練過一陣子嗎,也至於他這種表情?

    其實,我也只是懶得學習下棋,覺得無趣而已!要是換成打撲克或是麻將,我的樂趣興許還會大些,我站在一旁,暗自想著。

    “你叫她什麼?”十四站到他的面前,拽著弘皙問道。

    “月月!”弘皙高聲說道,驕傲的揚著頭,“這是皇瑪法特准我叫的,只有我能叫!哼。”他猛地推開十四,拉著我走到桌旁坐下。

    我搖頭笑了笑,倒了三杯茶。

    “十四叔,你也不必教了,反正教了也白教,倒不如趁早給自己找個藉口,免得讓人嘲笑你棋藝不精。”弘皙瞥了我一眼,歪嘴說道,被我狠狠瞪了一眼。

    這個小孩,一點也不給我面子,越來越不可愛了!

    “我偏要教!”

    “好啊,倒要看看是誰先放棄了!”

    ……

    他倆仿佛槓上了,你一言我一句,誰也不肯認輸。

    “哼,論棋藝,連皇瑪法都說十三叔棋藝最棒。就算教,也是十三叔來啊!”弘皙謔的起身,插著腰說道。

    端茶的手驀然一顫,而爭吵的兩人誰也沒有發現。

    “你十三叔忙著當新郎倌,可沒有這功夫兒。”十四挑著唇角,遠遠的瞟了我一眼。

    “月月?”弘皙小聲的說,不確定的喚著我。

    “不是說下棋嗎,愣著做什麼?”我笑,指甲深深的刺入手掌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28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36 AM 編輯

第三卷 萬園之園


   墨黑的天空,布滿了星辰,不知何時,彎月早已被一片黑雲遮擋,掩去了光華。

    角樓下,我倚靠著牆壁,獨自仰頭,目光恍然的望著遙遠的星空,抿直的唇線,微微的酸疼。

    遠處,鞭炮聲,絲竹聲,震耳欲聾,絲絲扣心,瞬間化作無數的細針,狠狠的紮在心頭之上,一波未退,一波又起,直到麻木掩替了疼痛。

    穿著大紅喜袍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應該會異常英俊瀟灑吧!

    明亮的燭光下,鮮紅色的喜袍映襯他如玉般的面容,溫笑如春風般的笑容,以後,不再屬於我了嗎?

    這個我看著成長的男孩,終于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嗎?

    成了家,有了妻兒,有了更多的牽掛,而我,也會在他的心裏漸漸退去,終成為偶爾憶起的回憶嗎?

    我以為,我可以灑脫的放下,可以忘記的,可是,有些事情,永遠不會遺忘!有的,只是不露痕跡的掩藏。以為騙過了所有人,唯獨無法欺騙自己!

    隨緣?

    他不是我的緣嗎?

    昨夜,淚水浸濕了枕側,指甲刺破了掌心,然而,我卻始終沒有打開那扇門。即使我知道,他就站在門外,固執、僵硬的伴了我一夜。

    是一扇薄薄的木板,阻隔了我們,還是——

    呵呵,呵呵……

    我無力的笑著,淚水倏然落下,就著濃烈的酒香,滾入喉嚨,刺辣感頓時襲擊了四肢百骸,我只是劇烈的咳著,捧著酒壇的手臂不願放下。

    塵封的酒香,似是最好的,在我的周圍,灑下了層層的迷霧,眼中迷蒙一片,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最初的辛辣漸漸退去,留下沉沉的香甜。我仰脖,張大了口,撲鼻的酒香麻痺了自己,冰涼的濕濡灌入衣領中,夜風下,冷風習習,喚回了點點清醒。

    怪不得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喝酒,原來,有些時候,酒真是一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你忘記很多事情,忘記今夕是何夕,甚至,忘記了自己!

    多少次,警告自己要遺忘,然而,想著他的臉,他的笑,卻仍是心疼的發現,做不到!所以,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放縱自己,夏盈盈!

    以後,再也不要為情而困,為情而苦!

    我警告自己,在陣陣的陳釀香氛中,將痛苦遺忘,任由身體漸漸地放鬆。

    酒過,情過,勢已去,情難留!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比夜風還要冰冷的聲音劃入腦中,我倏然一笑,放下了壇子。

    “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愛情兩個字,好辛苦,是要問一個明白,還是要裝作糊塗,知多知少難知足——”順著那兩句詩,我猛然想起了這首紅極一時的老歌,不禁叨叨的唱了起來。

    “淩月,你這樣,是做給誰看的!”

    肩胛傳來陣陣的疼痛,我痛呼出聲,看向嚴厲聲音的發源處。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眼中迷糊一片,我揮舞著雙手,卻被來人狠狠的抓住,反扣在背後。

    “完顏淩月!”淩厲的聲音中含著一絲無奈,我緩著神,漸漸看清了眼前的影像。

    “四爺怎麼沒去喝喜酒?”用力的掙開他,我歪歪斜斜的後退。

    “你到底想怎樣?躲著十三弟,卻又在這裏一個人借酒消愁?”

    我不語,漠然的看著他,意識漸漸的清醒。

    “等過些日子,我可以去求皇阿瑪,讓你作他的嫡福晉。”久久,他好似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沉沉的歎了口氣,瞬間抿緊了唇口。

    嫡福晉,嫡福晉,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麼說?

    “四爺,今夜,不要管我,好不好?”只要醉過了,痛過了,便會認清現實,清醒了!

    “你要的到底是什麼?這樣折磨自己,折磨十三弟,你認為有意思嗎?”他仿佛頓時被我冷淡的態度激怒,竄到我身邊大吼著。

    “是誰信誓旦旦的說,這一生,甘願做他的翅膀,守護著他,陪伴著他,無論快樂與悲傷?”他逼近,一字一頓,字字似刀。

    我哽咽,“是我!”

    “又是誰成天的躲避他,看他痛苦,看他憔悴,卻無動於衷?”

    “是我!”我不是無動於衷,我的痛,是他的雙倍!

    “那你還有什麼好埋怨的!你認為他背叛了你們的約定,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十三弟心裏的苦,他的痛!他興高采烈的去請旨求婚,可是額娘也為十四弟請了旨。兄弟相爭一女,你說皇阿瑪會怎麼想?”他搖著我,雙目噴火,憤怒幾乎將我燃燒。

    我猛地抬頭,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指尖顫抖的攥著他的衣襟!

    追根到底,這才是塞外一行最根本的變故,對嗎?

    是命運的作弄,還是大勢所趨?為什麼我們總是擦肩而過,看似是相交的直線,實則是背道而馳?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好笑。

    “禍水嗎?原來我還有當紅顏禍水的潛質?”我消遣著自己,身體止不住的輕顫。冰涼的淚水和著笑容,在臉上綻放。

    他定定的看著我,手掌漸漸放鬆,終是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那天,皇阿瑪發了很大的脾氣,說是要將你——所以,他不敢再妄然請旨,黯然離開了皇帳。而後皇阿瑪下令,不能再談此事。”

    他的聲音好似從遙遠的邊際飄來,隱隱約約的傳入耳中,似真似幻。

    胤祥,這就是你所說的‘錯了’嗎?

    原來,並不是我保全了你,而是你保全了我的性命!可是,你可曾想過,這種保全,會讓我們陷入無盡的痛苦中呢?

    悲痛頓時襲擊心口,泛起陣陣難以抑制的疼痛,如果不知道一切,我還可以自私的怪著他,然而現在,讓我怎麼面對?

    大力的推開他的束縛,我抱起牆邊的另一壇酒,悉數的灌入口中。嗆鼻的烈酒淌入了鼻腔,刺痛了神經,麻痺了紛亂的心。

    “你瘋了!”他在我身後拽著我的手臂,搶過了酒壇。

    “咳咳咳咳——”扒在牆壁上,我劇烈的幹嘔著,卻吐不出絲毫。

    “你不要命了?”‘啪’的一聲,酒壇撞擊地面,化為碎片。

    扶著牆壁,我抬頭看去,只覺他的身影頓時幻化為數個。我晃著身體,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命?誰的命,是完顏淩月的,還是我的?她的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是,為什麼要由我來帶她受過呢?”抓著他亂晃的手臂,我口齒不清的說著,不時重重的咳嗽。

    “你們都說讓我作嫡福晉,可是,我不是兆佳,不是他日後寵愛的女人,那我又是誰,我也只是一個過客嗎……胤禛,我的心好痛,好痛!可是我卻不能對任何人說,我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對所有人說:我是夏盈盈!”

    “淩月,你在說什麼?”他慌亂的抓著我揮擺的手臂,緊緊的固住我的身體。

    “我不是完顏淩月!”我叫嚷著,腦中亂哄哄的,仿佛炸開了鍋一般。

    ……

    ……

    “淩月,你要的到底是什麼?”說話的人口中充滿了濃濃的無奈,暗啞的嗓音低沉晦澀,勾起了我心底隱含的痛。

    “唯一,一個只屬于我的男人!可是,為什麼那麼難呢?”支撐我的身體頓時僵硬,我趴在他的肩上,低聲說著,淒苦的笑了。

    心痛難以抑制,頭腦混混沉沉的。

    如勾的彎月終於自浮雲中露出了光華,而我,卻在陣陣酒香中昏睡過去。

    記憶中,唯有他茫然蒼白的面孔,以及,唇上淡淡的餘溫……

    痛!

    仿佛千軍萬馬踐踏過頭顱,腦中一片翻騰,嗡嗡的叫囂著罷工。

    口齒幹澀,泛著淡淡的酸味,我蠕動著嘴巴,覺得乾咽得難過。倏然,絲絲清涼劃入喉嚨,我趕忙貪婪的咽著。意識漸漸的閃入腦中,我也依稀記起了昨晚醉酒的事情。但是,至於喝醉後做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手指胡亂的抓著頭發,緊閉沉重的眼瞼,遲遲不願睜開,拼命的想著昨晚的事情。

    “既然醒了,何不睜開眼睛?你以為睡死了,便能解決一切嗎?”冰冷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難道還要爺伺候你不成?”衣物的摩擦聲傳來,我一驚,趕忙睜眼,看著一臉冷然的他。

    “四爺早!”扯著唇角,拉出一個不算成功的笑容。

    “早?也許你該瞪大了眼睛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他皮笑肉不笑的說,眼中一片嘲諷之色。

    “四爺大駕光臨,所謂何事?”懶得和他鬥嘴,我拿起床邊的茶壺,整壺灌下。雖然頭還是針刺般的疼,但是已經完全清醒了。

    “昨晚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沉默了很久,踱步至視窗,慢悠悠的開口。

    “啊?”我瞥著亮堂的窗外,疑惑著。

    “昨天晚上,你喝醉後,扯著嗓子嚷了很多話,而我,一句也沒有聽懂?”他驀地轉身,墨玉般的黑眸似乎看到了我的靈魂深處。

    喝醉後?聽懂?

    難道是——

    我猛地想到,沐錦曾經說過,我喝酒後特別喜歡說義大利語!看來,昨晚的情形也是同樣的了。不過這樣也好,誰知道我糊裏糊塗的說了什麼?

    “既然是醉酒後,我當然不記得說了什麼!”看著他頓時黑下來的面孔,我沉默不語,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始終無法釋懷的事。

    “四爺,再也不要為我做任何事了,包括你,包括他……”

    金錢有價情無價,我不願再欠下任何人的債!


第三卷 乾清宮內


宿醉整整折磨了我兩天,在那本該最傷心的兩天裏,我卻在和弘皙為湯藥抗爭著。今天,頭不再暈乎乎的,身體也緩和了些,恰巧輪到我來當值。

    想著那天醉酒前四爺模糊的話語,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淩月,淩月?”

    “啊?”我頓時醒神,看向康熙。

    “這丫頭,又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康熙大笑著,眼神裏卻沒有責備。

    這樣的他,四爺口中的他,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皇上,奴婢有一事,一直無法想通。”我忽然跪在地上,平靜的說。

    “哦,什麼事情難倒了咱們大清的才女?說出來給朕聽聽。”他放下筆,頗為認真的看著我。

    我深深的吸氣,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手掌握成了拳。

    “皇上,古有妲己亡商紂,褒姒烽火戲諸侯,而她們則被稱為紅顏禍水!奴婢想知道,之所以稱為禍水,難道只是因為她們長了一張傾城之姿嗎?而亡國破敗的命運,錯的又只是她們嗎?”

    咽下一口唾液,我冷靜的與他對視。一旁的李德全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而康熙,只是頓時沉住了面孔,眼神凜冽的射向我。

    靜!

    死寂的靜謐滿布在乾清宮的每一個角落,每個人的呼吸聲甚至清晰可聞。

    久久,康熙抿緊的唇口忽然張開,迥然的視線逼視著我。

    “如果,榮華與富貴同時擺在你的面前,你會選擇什麼?”

    榮華富貴嘛?不過皆為身外之物,我同樣可以靠我自己賺來這一切的。但是,我知道他口中的話並不是表面的意思,無論我選擇了十三、還是十四,都會是尊貴無比的地位,都將享受著世人羨慕的生活。

    可是,他根本不會那麼好心的給我選,這些話,也只是一種試探,說說而已。況且,即使他現在真的要我選,我也不會再選了。

    愛過,才知離情苦;痛過,才知愛情累!

    我再也不願用我渺小的力量去抗爭什麼,該來的,就讓它來吧,順其自然。能說的,好像只有: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我無畏的望著他,悠然一笑:“我什麼也不要。”這一刻,我甚至不願用‘奴婢’這個卑微的稱呼,因為,回答他的,是夏盈盈,不是完顏淩月。

    忘記自己的靈魂,真的很難!

    康熙一怔,眼底深沉,閃過瞬間的激賞。

    “那你想要什麼?”

    沉默良久,我毅然決然的開口。說了,或許我還有一線的機會,“我只想要自由。”

    “自由?紫禁城裏有誰綁著你了?”他不屑的輕笑,唇角譏諷,好似我的回答只是為了應付他一般。

    “皇上,我說的自由,是指這裏!”我按著心口,鄭重的說,“如果心自由了,即使身陷囫圇,也自在逍遙!”

    “你——”

    “皇瑪法,皇瑪法——”弘皙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我面色不改,仍是一副泰山壓頂亦不愁的樣子。

    “皇瑪法,我——月月?”破門而入的弘皙,看到我們此刻的局面,頓時僵在一旁。

    “弘皙,這乾清宮豈是你說闖即闖的?”康熙喝聲說道。

    “皇瑪法,孫兒只是想給您看一樣東西,一時著急,所以——。”弘皙趕忙跪在我身旁,小聲說道,餘光不時的看著我。

    我抬眸,沖他安撫的笑笑,待看清他手中捧著的東西時,身體微微怔了一下。

    “就是你手上的東西?”康熙開口,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

    “嗯。皇瑪法,剛才我去找月月,在她房間裏看到這個,這一定就是月月說過的,要送給我的城堡!”弘皙高舉著我做的模型,朝康熙獻寶。

    以往每次我畫圖的時候,弘皙都會提出很多問題,他對建築似乎有著一股深深的熱忱,所以我也毫不吝嗇的講授予他。在講到城堡時,他總是蹙著眉頭,一副思考的模樣,所以,我便在閑暇的時候,做了這個微縮模型,倒也打發了大把的時間。

    城堡不大,也就一臂之長,是由很多細小的木塊構建而成,不過,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

    “你起來吧,拿給瑪法看看。”沉默了良久,康熙緩緩的開口,不理睬跪在地上的我。

    “謝皇瑪法。”弘皙小心的看著我們,眼裏掛著淡淡的擔心。

    “皇瑪法,這就是城堡,月月說是有錢有地位的洋人們住的地方。”

    “是嗎,那弘皙給瑪法好好講講。”

    ……

    ……

    我就像一個隱形人,頓時被忽略了,惟有弘皙偶爾飄來的擔憂目光,證明我存在於乾清宮內的某個地方。

    “皇瑪法,月月會畫很多漂亮的圖紙,她說那些可以變為一棟棟精美的建築。”弘皙小聲的說著,瞟了我一眼後,繼續說道:“皇瑪法不是也很喜歡稀奇的東西嗎,不如,讓月月做個更好的,更特別的給您?孫兒曾聽她說過,有個園子被稱為‘萬園之園’的,比那些江南的園林還要雅致,但又不失豪氣。孫兒想了很久,可惜一直想像不出來,不如——”

    我歎氣,唇角抿緊。弘皙啊弘皙,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要救我免於責罰,但是,今天的情況——

    “淩月,你倒是給朕說說這個‘萬園之園’,是什麼園子能得到這種稱號,朕怎麼從未聽過?”康熙的面色緩了緩,看不出喜怒。

    “回皇上,這只是想像之中的園林,現實中,並不存在。”心底頹然,溢起層層的失望與無奈,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想要的是什麼,是他的處罰,還是恩典。

    “想像之中的,並不存在?”他看著我,眼色閃爍。

    “李德全,將她帶去雨花閣,沒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能見她。半年之後,朕要看看這萬園之園,是何等的樣貌!倘若真如弘皙說的那般,或許……”

    康熙看著我,遲遲沒有說出下文,而我知道,這是他給我找的一個台階。在他身邊那麼久了,雖說聖顏難測,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出,他待我,確實是與眾不同。或許應該說,他對我的才華異常的賞識,而我,又是唯一一個對他說真話,說實話的人。

    膝蓋漸漸麻痺,我僵硬的起身,沉沉的看著他,終是沒有開口。算了,一切都是既定的命運,而我,不過是滾滾曆史中的一粒棋子,對某個時點重要,縱觀全局,不過可有可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38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38 AM 編輯

第三卷 沉寂雨花


    轉眼之間,炎熱悄然臨近,而我在雨花閣中也已經住了兩個多月了,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要不是還有那些雕梁畫棟的古典建築,我險些以為,我已經回到了在公寓畫圖工作的日子。

    空空的雨花閣裏,除了我,只有兩個小宮女,負責我的飲食起居。由於我工作時不喜歡被打擾,所以,她們幾乎沒怎麼見過我,每次的飯盒也只是放在外屋的桌上。而內室,也就是我的臥室兼工作室,從來沒有讓她們進來過。

    工作時我喜歡梳著馬尾,窩在房間整日不出來,閑暇的時候就披著長發,坐在長廊中沉思冥想。忽然感覺自己的生活似乎回到現代求學時的樣子,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自己生活的時間是快樂的,是無憂的,不用擔心任何事,只需要一門心思的畫圖,專心致志的構建模型就好。所有的工具與器材,李德全都已經陸陸續續的送來了。

    看著這些工具,也就想起了李德全最後見我那次的談話。

    “淩月,你這又是何必呢?萬歲爺恩寵你,你豈能——”他頓了下,好似不知該如何開口,搖頭歎息著。

    “謝謝李諳達提點,我這麼做,為的,不過是安心而已。”安皇上的心,安他們的心,安——自己的心。

    我只是想要告訴皇上,我並沒有爭奪榮寵之心,告訴他們我要的只是安靜,告訴自己應心淡如水。

    “唉……”

    長長的歎息聲回蕩在空氣之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唇角漸漸漾出了笑容。

    所謂的萬園之園,不過就是圓明園而已。

    圓明園始建於康熙四十八(1709)年,是康熙賜給皇四子胤禛(雍正)的“賜園”,康熙六十二(1722)年雍正即位後,依照紫禁城的格局,大規模建設。到乾隆年間,清朝國力鼎盛,是圓明園建設的高潮,以傾國之力,空前的規模擴建圓明園,以後又經嘉慶、道光年間的續建,前後經過151年建成。全盛時占地5200多畝,平面佈局呈倒置的品字形,圓明園由圓明園、長春園、綺春園三園組成,總面積達350公頃。

    它的陸上建築面積和故宮一樣大,水域面積又等於一個頤和園。

    圓明園彙集了當時江南若干名園勝景的特點,融中國古代造園藝術之精華,以園中之園的藝術手法,將詩情畫意融化於千變萬化的景象之中。圓明園的南部為朝廷區,是皇帝處理公務之所。其餘地區則分佈著40個景區,其中有50多處景點直接模仿外地的名園勝景,如杭州西湖十景,不僅模仿建築,連名字也照搬過來。

    更有趣的是,圓明園中還建有西式園林景區。最有名的“觀水法”,是一座西洋噴泉,還有萬花陣迷宮以及西洋樓等,都具有義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風格。在湖水中還有一個威尼斯城模型,皇帝坐在岸邊山上便可欣賞萬裏之外的“水城風光”。

    圓明園是一座珍寶館,裏面藏有名人字畫、秘府典籍、鍾鼎寶器、金銀珠寶等稀世文物,集中了古代文化的精華。圓明園也是一座異木奇花之園,名貴花木多達數百萬株。完整目睹過圓明園的西方人把她稱為“萬園之園”。的確,如果今天還和140多年前一樣,這座超巨型園林就是當之無愧的“世界園林之王”了。

    想著那些關於圓明園的介紹,以及曾經看過的三維立體圖形,加以自己的想像,我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繪制精細的圖紙。

    在現代的時候,我就曾經斷斷續續的繪制過圓明園的圖紙,只不過是針對個別的景點。例如書中說,圓明園內的湖水中,有一個威尼斯水城的模型,這個模型我就不止一次的修飾描繪過,務求做到最美麗的水上明珠。

    對我來講,園中的西方園林建築,相對比較容易;唯一的難點是中國古代園林建築,雖然我曾經在南方呆了很長時間,也做過一些著名景點的微縮模型,但是,畢竟不是專業所攻。幸好後來康熙派來兩個久居南方的木匠師傅,協助我完成了很多。

    所有的微縮模型,皆是按照實物的比例縮放的,雖說無法做到精確,但是大致上,肉眼看到的是很和諧的建築。

    模型較大,長約五米,寬約三米。為了方便移動,我將它按著三個園子的位置分別構造,‘品’字中間是湖泊。

    我歎口氣,起身伸著懶腰,揉了揉酸疼僵硬的脖子,隨即繼續和圖紙以及成堆的木料作戰。

    早些時候,特意拜託李德全找了一個很大的木板,作為底托,方便模型的搬動。

    而現在,木板早已被我處理過,作為底托,用油彩粉刷過。我需要做的,便是按著圖紙做出一個個景區的小模型,然後放到適當的位置固定。

    選好木板的中心位置,用炭筆畫出各個景點的大概位置,再以主要建築物為依准,逐個製作,逐個擺放。因為模型極小,所以製作上相對比較容易,我只需要作出大概的樣子,用油彩刷上顏色,務求真實,而不用做出很細致的內部雕刻。至於湖水,是用顏色相近的顏料填繪的,綠色草坪是讓兩個小宮女,將綠色的布料剪成碎末,然後粘貼在板上。

    雖然單個作品完成比較容易,但是,這麼大批量的構造、固定,卻是異常辛苦的。不過,想到不久以後,就可以完成這樣一副完美的作品,心底卻洋溢著莫大的樂趣。

    我是感激康熙的,因為他成全了一個我一直不敢想像的夢。

    每天,我都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視線在圖紙與工具材料上不斷的往複,實在餓得受不了的時候,才會勉強的扒口飯,便重新工作。

    雖然時間緊迫,但是,因為我不用考慮任何生活問題,只需一門心思放到模型上,所以,一切進展得非常順利。

    時間在匆忙中流逝,忙碌的我根本沒有留意到鬱鬱蔥蔥的綠色何時染上了金黃,而絢麗的金黃又何時的褪去。

    直到某一天,疲乏的我打開窗戶,放眼望去,看到遠處的琉璃瓦片早已被銀色覆蓋,我才驚訝的發現,原來,已經冬天了!

    “淩月姐姐,晚膳我放在外面的桌上了。”門外,靈兒低聲喚著我。倘若沒有我的吩咐,她們是決計不能踏入我的房間的,而屋內的門窗也是永遠處於關閉的狀態。

    “靈兒,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了?”我起身,扭動手臂,推門而出。這幾天已經接近尾聲了,所以我也輕松了很多。

    “今兒已經二十八了,再過兩天,便是除夕夜。”她怯怯的看著我,眼神裏,有著淺淺的同情。

    同情?

    也是,我每天除了吃飯,幾乎從來不踏出房間,就像關禁閉一樣。而且,每天天一亮,我就已經起床工作了,而她們休息的時候,我屋內仍然亮著燭火。

    幾個月來,她們見我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還是我主動出面。每次,她們看我的眼裏,都溢滿了不可思議,一是因為我的服裝隨意,二是因為我簡便的發型。以她們的想法,絕對無法想像,為何一個女孩子,會像我這般奇怪。

    這些她人眼中難以忍受的勞累,對我來說,卻是一種生活的樂趣。能夠為夢想付出,再多的辛苦也值得。

    “已經除夕了嗎?”我歎氣,慢慢的吃著,忽然留意到她仍然呆立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我。

    “你也一起吃吧,將雙兒也喚過來。”我沖著她笑,推著她出去。

    她和雙兒是一對姐妹,今年都是十四歲,同年進宮,被分到了偏僻的處所,這次是李德全特意將她們調過來打理我生活的。

    或許因為她們也是同胞姐妹的緣故,我很喜歡看著她們,就像看到我和默語一般。

    起初她們對我很是害怕,總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後來相處久了,看我也從來沒有發過脾氣,耍過性子,便漸漸的熟悉。對我的話,也是異常的遵從。

    我知道,她們平時的伙食,並不好;而我的飯菜,卻是上面特批的,所以豐富了很多。

    “姐姐,你住在這裏,也近五個月了,你每天都忙什麼?”席間,雙兒小心的看著我,猶豫的說。

    看著她害怕,但又異常好奇的神色,我忽而一笑。

    “我啊,在畫圖,在工作。”不知要怎樣對她們講述模型,所以乾脆省略不說。作品沒有完工前,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是我一貫的作風。

    “工作?是繡花嗎?”一旁的靈兒開口問道。

    繡花?

    我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噗哧笑出了聲,“不是繡花,是用木頭搭建小房子。”

    “哦!”看著她們不是很懂的神色,我笑得開懷。

    “姐姐,你長得那麼漂亮,家世也好,怎麼會來這裏?”

    “是我自己要求來的啊!”我回答,抿著溫熱的茶水。

    “啊?”她們一同驚訝,嘴巴張得大大的。

    “外面守著很多侍衛,除了送飯的人,沒有人可以進來,我們也不能出去。可是,姐姐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呢?”靈兒看著我,面色凝重。

    我笑而不語,享受著難得的閑暇。

    除夕之夜,我和兩個丫頭一起,圍坐在房間裏,聽著她們講述在家時的種種,講她們的童年。

    原來,她們家裏還有三個孩子:一個哥哥,兩個弟弟。

    “姐姐,你小時候一定很快樂吧?”靈兒看著我,小鹿般的眼睛眨著期冀,仿佛聽著我的故事,便能分享我的童年一般。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八歲就移居到南方了。而且,後來受了傷,忘記了以前的事。”我淡淡的陳述。

    “你傷的很重吧,不然怎麼會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呢?”

    “好可憐!”

    她倆同時說道,我淡漠的笑著,“忘記,有些時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將一包銀兩放入她們的手中,在她們詫異的目光中,我默默的走向室外。

    天空中霎時綻放出五顏六色的煙火,在一片絢麗中,在陣陣鞭炮聲中,我迎來了康熙四十二年。

    除了冷宮,雨花閣或許是紫禁城內最清冷的地方了,完全沒有春節的喜悅氣氛。

    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我背靠著敞開的窗戶,及腰的長發披散著,隨著寒風輕輕擺動。而眼睛,則一瞬不瞬的盯著地板上的模型,耗時半年的時間,終於完成了。

    遠遠的看著,自己卻仿佛走入了這座皇家禦園,去體驗它的恢宏瑰麗。假若,沒有那場大火,該有多好,這樣的世界園林,該為我們帶來多少的藝術財富?

    書中曾經記載,圓明園大火,三晝夜不熄,全園化為一片火海,煙霧籠罩,火光燭天。相距20多裏的北京城上空日光黯淡,如同日蝕,大量煙塵灰星直落巷衢。這座舉世無雙的園林傑作、中外罕見的藝術寶藏,被一齊付之一炬。偌大的圓明三園內僅有二三十座殿宇亭閣及廟宇、官門、值房等建築倖存,但門窗多有不齊,室內陳設、幾案均盡遭劫掠。

    我看著自己的精心傑作,想像著那種慘淡的破敗,哪里將被燒毀,哪里又會得以倖存?

    這是一方火烤的釜底,

    煎著一具具戮後的廢墟,

    有的被剽刖,

    有的被淩遲。

    誰見了都會膽寒、心悸!

    一百四十年了,

    天地巨變,

    為什麼,

    它們一個個仍堅硬地挺立!

    不肯魂歸西極。

    這裏沒有雲顧,

    這裏沒有雨施,

    這是一段無淚的曆史。

    誰提起,心都會窒息!

    啊,誰也不願提起。

    又不能不提起……

    口中徐徐的念著,眼神裏蓄滿了凝重,是啊,怎能不窒息?

    嚴寒不知何時灌進了室內,身體竟微微的顫抖。

    “月月,你絮叨什麼呢?”突來的男聲,讓我莫名一驚,慌亂的轉頭,看到了弘皙,一抹明黃同樣閃入眼中。

    “奴婢給——”我作勢福身,卻被康熙大聲的打斷。

    “免禮。朕簡直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啊!來人啊,抬到院子裏來,讓大家都看看!”幾個小太監紛紛走進,兩人一夥,將模型小心翼翼的抬了出去。

    “月月,出來吧,皇瑪法在等呢。”弘皙走到我的身旁,輕拽我的衣袖。半年的時間,他已經長到我耳畔的位置了。

    “月月?”

    “啊?”我微愣,遲疑的看著他。

    “怎麼不梳發?”他問,眼神裏有淡淡的心疼,隨後走到我的身後,用手帕將頭發系起,笨拙的動作,頭皮泛起微微的疼。“你瘦了很多,是不是飯菜不可口,還是——”

    “都不是,是我自己太忙,忘記了。”我笑著安慰他。

    看著他日漸俊朗的面孔,我突然意識到,弘皙也已經長大了!

    我溫暖一笑,碰了碰他的手,“快走吧,別讓皇上等久了。”

    踏出門檻,陽光直直的打在我的身上,背光下的他們,看不清神情。

    一步步向康熙走去,越來越近,只需一眼,便看清了他們的神色。

    太子爺一臉的震驚,看著早已擺好的模型,細細的打量;

    三爺伴在太子的身側,不時的彎腰看著,看向我的目光中,露著濃濃的欣賞;

    四爺仍是冷冰冰的,好似寒風一般,目光沉沉的看著我,偶爾和三爺說些什麼;

    五爺我是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他友好的沖我微笑;

    八爺仍是那般,一成不變的笑容,眼神裏有淡淡的驚訝;

    九爺撇著嘴角,眼裏閃過淡淡的關心,垂下的左手卻比了一個很棒的手勢,我眼中得意,唇角微動;

    十爺表情最過誇張,張大嘴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不時的拉著九爺說話,無奈九爺僅僅瞪了他兩眼,沒有開口;

    十二阿哥我也從來沒有接觸過,他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便看向康熙的方向;

    十三死死的抿著唇角,視線從我踏出門檻的那刻起,便從來沒有移開過,我只是默默的看著他,禮貌而生疏。半年的沉澱,讓我忘卻了很多,醒悟了很多,放下,對我來講,並不困難;

    十四先是深沉的盯著我,而後看著十三,唇角幾不可測的揚起,我微微皺眉,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他的目光,總讓我心頭惴惴的。

    “淩月啊,快來給朕講講。”

    深深的吸氣,我快步走向康熙的方向。

    “這園子叫什麼名字?”康熙大聲贊歎著,複又詢問一旁的我。

    “皇上,奴婢當初說過,這只是想像中的萬園之園,並沒有名字。”是現代的圓明園,我想像中的園林,但卻不能說給你聽。

    “哦?不存在?”康熙蹙眉沉思,盯著模型良久。“既然是萬園之園,那便是獨一無二的,朕反倒不好賜名了。哈哈!”他大笑,搖頭看我。

    “朕始終不敢相信,這麼龐大巨集偉的建築模型,會出自你的手中,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而且,僅僅用了半年。”

    雖說他的誇獎讓我有些不舒服,不過,我仍是笑了,得意而開心,迎著他的目光自信的說道:“皇上,千真萬確。所以,您不必再疑慮了!”

    我喜歡挑戰不可能,因為,那才有征服的快感。

    “皇瑪法,您快讓月月說說啊。”一旁的弘皙著急的說,他早就已經蹲在地上研究起來。

    “是啊,淩月,你就快講予我們聽聽。”

    得到命令,我站在模型的旁邊,順便接過靈兒手中的木棒。

    這些,我早就已經准備好了。靈兒她們只是張大了嘴巴看著我,好似憑空出現的模型有多麼不可思議一般。

    “世上能夠被稱為萬園之園的,也只有皇家園林。這個模型,主要由三處園林組成,形成一個‘品’字,共有一百五十余景。其中,有正大光明殿、安佑宮、山高水長樓、模擬《仙山樓閣圖》的蓬島瑤台,再現《桃花源記》境界的武陵春色。還有一些江南的名園勝景,如蘇州的獅子林,杭州的西湖十景,這裏還有一組歐式建築,俗稱西洋樓。”

    我拿著木棒,就像導遊一般,開始詳細的介紹著,“先看左邊的園子,這裏有名的景色有四十種,即正大光明、勤政親賢、九洲清晏、縷月開雲、天然圖畫、碧桐書院、慈雲普護、上下天光……以及紫碧山房、藻園、若帆之閣、文源閣等。”

    “再看右邊,園中路和西路各主要景群有澹懷堂、含經堂、玉玲瓏館、思永齋、海嶽開襟、得全閣、流香渚、法慧寺、寶相寺、愛山樓……”

    “而前面的園子,比較著名的園林景群有敷春堂、清夏齋、涵秋館、生冬室、四宜書屋、春澤齋、鳳麟洲、蔚藻堂、中和堂、碧享、竹林院、喜雨山房、煙雨樓、含暉樓、澄心堂、暢和堂、湛清軒、招涼榭、淩虛亭等近30處。”

    ……

    “這裏是西洋樓,由諧奇趣、線法橋、萬花陣、養雀籠、方外觀、海晏堂、遠瀛觀、大水法、觀水法、線法山和線法牆等十餘個建築和庭園組成。”

    ……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39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39 AM 編輯

圍繞著模型,我仔細的講解著,忽略掉聚集在我周邊的無數目光。

    講解完畢時,我看向一臉沉思的康熙,他抿著唇,細細的打量我,卻不曾開口。

    “可以見到如此瑰麗的園林,實屬有幸。不知淩月姑娘是怎麼想到這些的?且不說這洋人的建築,光是南方的蘇州園林與西湖十景,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完成的。”三爺踏前一步,指著模型中的景色問我。

    我一頓,微微一笑,從開始工作的那天起,我便早已想過這番對話了,或許,這也是康熙想要知道的。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子,怎麼可能完成這樣的工程?

    “三爺,對於這些景色,奴婢確實懂得不多。不過,早前皇上曾派來兩位師傅講解,所以,其中奴婢不敢居功。”我不卑不亢的說,目光沉著。

    一旁的八爺不住的點頭,眼神中盛滿了欣賞。

    彼此。我看著他,以眼神回答。

    “看著這些精緻的亭台樓閣,我不禁要問,姑娘是否曾經親臨其境?不然,又是怎樣的心思,才能做到如此的極致?”沉默許久的五爺開口,溫柔的目光,透著淡淡的疑惑。

    敢情這是N堂會審,集體大拷問啊?

    我挺直了腰背,沖著他的方向微微福身。

    和九爺一母同胞的他,長相並沒有九爺的精緻,卻透著一股英迫之氣。

    “五爺,有些時候,並不是一定要親臨其境才能感受到事物的偉大,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心之所至,可通靈魂。”

    ……

    ……


第三卷 夢回江南


  京杭大運河北起北京,南至杭州,經北京、天津兩市及河北、山東、江蘇、浙江四省,溝通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全長1794千米。

    憑欄遠望,唇角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順著運河,看著兩岸的作物與樹木,才真的相信,江南,我來了!

    “江南,我回來了!”只不過,卻早了三百多年!

    “咋呼什麼,沒一點正形兒!”身後隱隱傳來他的笑謔聲,我毫不在意,兀自欣賞著南方的景色,大口的呼吸著這裏自由的空氣。

    “禟禟,你自己回宮,把我留在這裏好不好?”我脫口而出,回眸看向他。

    “除非我不要命了!”他嗤之以鼻,懶得理我。

    “你可以和皇上說,嗯,說人多,我們走散了;也可以說我被人擄走了;要不你就說我掉水裏淹死了!啊——幹嘛打我?”揉著腦袋,怒視一臉平靜的他。

    “別亂說話。”他瞥了我一眼,踏上甲板。

    我吐舌,盤腿坐在甲板上,托腮發呆。一旁候著的丁順趕忙在我膝上鋪上毯子。

    “禟禟,我們先去哪里?”

    “你說呢?”他沉眸看了看我,無奈的轉身,選擇忽視我。

    “要我說——”我剛要開口,便被他蠻橫的打斷。

    “還是聽我的吧!先到揚州,然後蘇州、紹興、最後到杭州和皇阿瑪會合。”長長的手指富有節奏的在欄桿上敲著,而我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猛然跳了起來。

    “什麼?皇上要來?”急切的扯著他的袖子,想要證實這個驚天消息。

    “當然,皇阿瑪下個月南巡,而我們要在杭州等他們。帶你出宮前我可是和皇阿瑪保證過,一定將你完好的帶回去。所以,你不要給我添麻煩!”他刻意加重‘完好’兩個字,眼裏帶著濃濃的威脅。

    “知道了。幹嘛要說出來,害我連玩的興致都沒有了。”埋怨的看著他,轉身回到船艙裏。

    船行幾日,終于到了此次南行的第一站,揚州。

    酒足飯飽後,我們沿著“瘦西湖”慢慢走著。

    “煙花三月下揚州,雖說現在並不是三月,不過,我已經體會到揚州城濃鬱的氛圍了!”看著入目的景色,我不禁開口感歎著。

    “哼!”他嗤笑,掃了我一眼,便邁步走去。

    “禟禟,等等我啊!”快步跑到他前面,倒退著走路,和他閑聊著。

    “注意路。”他向一旁的丁順使個眼色,丁順便趕忙跑到我身邊,亦步亦趨的跟著。

    “切。”瞪了一眼無辜的丁順,我便轉移了視線。

    湖邊兩岸上,芳草萋萋,柳枝蔓蔓,踩著鋪滿石子的小路,我流連的駐足,體會著江南特有的韻味。“兩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樓台直到山。”

    胤禟伴在一旁,笑而不語。

    “我們明天可以去觀音山,山上遍佈寺院,有‘江南第一靈山’之稱;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晚上,可以在客棧內賞月,桌上擺滿特色小吃,斟滿兩杯佳釀,對月品酌,何等逍遙自在。”想著那番景象,自己兀自笑開了花。

    窗外暮雨霏霏,似銀絲落下,擾亂了心湖。江南的春雨,總帶著一絲離別的情愫,似少女的情懷,多愁善感。

    前幾天,胤禟陪著我逛遍了揚州的大街小巷,品嘗了各種特色小吃後,就讓我留在客棧內,獨自出去巡視各處的產業。雖然我極力的要求跟隨,無奈某人仿佛鐵了心一般,硬是將我留了下來。

    哼,你以為一個隨從就能攔得住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抽出格子裏的油傘,我打開後窗,翻身而出。

    煙雨濛濛中,一個身著素群的纖柔女子,撐著一把油傘,走過流水彎彎的拱橋,沿著狹窄的石板路,漸漸遠去,留下嫻靜纖細的背影。

    那樣的景象,是我對江南煙雨的幻想。小的時候,常常對此充滿了遐想,直到高中時,我切實的在南方生活了兩年,才發現,原來,一切不過是想像。可是今天,走在古樸的街道上,看著兩旁的古人,我才真的有了這種體會。

    酒樓中,生意異常的冷清,除了一些食客外,便是三三兩兩的過路者,進來避雨。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單手托腮,注視著樓下穿著蓑衣奔跑的行人,以及偶爾撐傘疾步而行的路人。

    “看你們一副生意人的樣子,原來是個混吃混喝的主兒。”

    “沒銀子,沒銀子你們還敢來吃飯?”

    “不給銀子就送官!”

    樓下傳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打斷了我的冥想。

    看了看天色,我起身,准備離去。

    待到樓下時才發現,原來是兩個食客酒足飯飽後,發現沒了銀子,小二便不依不饒的要押著他們送官。

    我駐足,不禁打量起這兩個陌生人。

    黝黑的皮膚,想來是常年奔波的緣故。炯炯有神的雙眸中,透著焦急與說不出的懊悔,兩個人互相對視著,緊閉的雙唇,透著微微的白色。

    是誰遇上這樣的情況,都難免尷尬吧?

    “小二哥,我們的銀子是真的被偷了。等我們下次來的時候,一定歸還!”其中一個年紀小的,沉思了良久後,終於開口。

    “還?你拿什麼還?”

    “小二——”

    “我替他給了!”隨手掏出一定銀子,拋到小二的面前,不巧砸到了他的鼻尖。

    “喲,是誰——”他本來想要叫嚷,待看清砸了他的東西後,頓時臉上笑開了花。

    “小二,夠不夠啊?”

    “夠夠夠,足夠了!”他點頭哈腰的看著我,樂得合不攏嘴。

    “謝謝這位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留下住址,以便我兄弟二人來日歸還銀兩。”大個子的男人抱拳對我說道。

    這套江湖規矩還真有啊?我驚訝,一時忘了回話。

    “姑娘?”小個子的出口喚我,臉色微微潮紅。

    “哦,不用還了。”我連忙揮手。

    反正不是我的錢,我又怎麼會心疼。快速的撐開傘,踏入雨幕之中。

    “姑娘,在下江文,這是我弟弟江武,不知姑娘如何稱呼?”身後傳來洪亮的聲音,我停下腳步,側轉著身體。

    “有緣自會相見。”

    說罷,我迅速的離去。出來這麼久,要是被發現了,還不知道胤禟會怎麼鬧呢!

    不過,顯然我的運氣沒有那麼好,踏進客棧的那一刻,入目的便是他氣急的面孔,陰沉的臉色勝過了外面烏黑的天空!

    自從我有了一次私逃的紀錄後,胤禟每次巡視產業都會自覺的帶著我,而我,成了名副其實的跟班兒。

    時間在匆忙中度過,轉眼之間,月餘已過。而我,也終於來到了紹興!

    “為什麼一定要來紹興?”在路上,他曾不止一次問過我這個問題,而我,只是笑笑不語。

    或許,真的沒有為什麼吧,只是突然的興起罷了。

    潮濕的石板道上,磚縫之間,長著淡綠色的青苔;濃綠色的河水,泛著幽幽的水光,彎彎綿綿,纏繞著古城。

    小橋,流水,人家!

    “我決定了,我要吃遍紹興,玩兒轉紹興!”我高聲宣佈,一旁的丁順早就笑翻了。

    “哼,你到哪兒不是這麼說的?”他不屑的看著我,仍是慢慢的跟在我身後,陪我轉悠著。

    “茴香豆、紹興腐乳、黴乾菜、紹興香糕、紹興老酒、紹興麻鴨、紹興大菱、紹興鱖魚,紹興……”路上,我一個個的念,一家家的吃。

    “禟禟,你看,這些都是紹興有名的特產,我們可以運些回京城,擺在美食坊銷售。還有啊,我剛才去找了幾個老師傅,請他們到京城。”還沒進門,我就劈裏啪啦的說了起來。

    今天胤禟要處理一些事情,便讓丁順陪我出去采購。

    “昨兒個皇阿瑪修書給我,讓我們盡快趕到杭州,他們也會在近日到達。”我還沒來得及喝杯茶水解渴,他便丟下一個晴天霹靂。

    “不是還有十多天嗎?”我還想去別的地方轉轉呢。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准備下,明早上路。”他看著我,抱歉的說。

    “哦,我知道了。”心裏頓時一陣憋悶,舒服自在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嗎?

    由於我個人的因素,路上的行程耽擱了些,等我們到了杭州時,康熙也已經到達了杭州行宮。

    行宮外,我沉默的垂首,玩兒著小指上細細的尾戒,這也是導致我們耽誤時間的元兇。那日在街上看到了一家首飾鋪子,掌櫃的說他家的首飾打造是祖傳的,不僅刻工精細,並且獨一無二,每件首飾都是僅此一件。我粗略的環顧了一遍,一眼便相中了一對耳環上的清幽花紋,所以便買下,讓老闆按著我的意思,熔化後打造了這枚極其精緻細小的戒指。

    銀圈很小,很細,戴在小指上,不注意便會忽略它的存在。然而,淺淺的刻紋卻緊密的纏繞著,細看之下,才能看清它的紋理。

    “九阿哥,淩月,皇上讓你們進去。”門扉大開,李德全彎著唇角出現。

    胤禟看著我,唇角上揚,癟著嘴,無奈的歎息。

    “兒臣胤禟給皇阿瑪請安。”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自從踏進屋內的那一刻起,我便目不斜視,專心的看著地面,只知道屋內人似乎很多。

    “都起吧。今兒的事就說到這裏,你們也都回去歇息吧。”康熙沉聲說著,留在背上的灼熱視線也頓時消失,“淩月,你留下。”

    這種結果,我早就想過了。

    “淩月啊,此番江南之行,如何?”

    我抬頭,看著眉梢含笑的康熙,雖然他此刻的表情算得上慈祥,可是,我總覺得他的笑裏隱含著其他的深意。

    “奴婢謝皇上恩典。此次南行,不光看到了湖光秀色的江南之美,領略了水鄉特有的柔媚,最重要的是,看到百姓生活安樂富足,實則皇上治理有方,親民仁愛的結果。”

    “哦,想不到你這丫頭還想了那麼多啊,呵呵,朕甚欣慰啊!”他大笑著,緩慢的捋著鬍子,眼睛仿佛看到了我的心裏,而我卻不能閃躲逃避。

    “老九這次南下都做了什麼,他的那些商號怎麼樣?”

    我笑,這才是他的目的吧!他真的關心胤禟的產業嗎,他手下的情報網早就將一切情況摸個透徹了吧!

    “回皇上話,此次出宮,在天津停留了五天,而後乘船南下,首先到達揚州……”迎著他的目光,我就像背書一樣,將我們的旅程背誦給他。

    康熙漆黑的目光裏,漸漸的漾出了暖意。

    “他可有見地方官員?”

    “這個……奴婢不清楚。在揚州時有幾天奴婢獨自留在了客站,離開揚州後奴婢一直隨侍在九阿哥身邊,沒有看到他與地方官員在一起,只是忙著巡視商號!”我知道,我說的越明白,越仔細,對我們越好。

    康熙之所以會這麼問,也只是一個試探,如果我連這關都過不了,那麼,我的未來就堪憂了。

    “嗯,你也下去吧!”

    他滿意的揮手,一旁的李德全贊賞的看著我,我福了福身,恭敬的退下。

    在一個小太監的引路下,我回到了住所,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瘦長的身影在院中背身而立。

    我停步,“謝謝這位公公,我自己進去便好。”塞給他一塊碎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後,我才提步,跨進了院落。

    想起他,看到他,心底仍會微微的抽痛,但是,卻沒有了先前那般痛不欲生。是不是真如沐錦所說,我真的是一個冷血之人,對愛情,理智永遠多過於感情?

    “胤祥?”站在他的身後,我輕輕的喚著背影僵直的他。

    “盈盈。”略顯蒼白的面孔,隱著淡淡的憔悴,“那日我去找你,可是綿玉卻說你突然不見了,我以為,我以為皇阿瑪他——”抬起的手臂僵直,最後仍是黯然的放下。

    我靜靜的站在他的身旁,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四哥讓我放下你,可是,怎麼放得下呢?告訴我,要怎麼辦到?”他激動的看著我,墨黑的眼眸中透著絲絲殷紅。

    我退後一步,嘴角**。“胤祥,過些日子,你要做阿瑪了吧?”我淡淡的說,眼中迅速的閃過一抹不適,被我很好的掩藏。

    胤祥,我之所以可以做到放下,是因為我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我……”他轉身,輕輕的呢喃著,絲絲吹拂的春風,掩蓋了他的聲音。

    你的事情,我甚至比你自己還要清楚。

    不是我不夠努力,只怪絕望後的自己太理智!

    搖曳的枝葉,壓彎了枝幹,隨著風聲,我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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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44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40 AM 編輯

第三卷 夢斷江南


  去年南巡,皇太子在德州病重,康熙曾召索額圖前來奉侍。但因為太子染病時久,所以導致康熙長久停留德州,不日便啟程回到京城。

    所以這次的南巡,主要是為了完成去年沒有做的事情:視察河務,指示河工善後方略。這次隨侍的皇子有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這些天一直在內室侍奉康熙,除了才到杭州那日見過胤祥以外,我沒有再看到任何人。

    這天,康熙視察完杭州的政務,決定回鑾。途經江甯,稍作停留,江甯織造曹寅奉旨接見。

    曹寅,字子清,一字幼清,出自《尚書》“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不過,使得我認識他,還是源於他有一個廣為人知的孫子——曹雪芹。

    曹寅十六歲時入宮,為康熙的禦前侍衛,也有人說他曾經做過康熙的伴讀,不過,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我倒是不感興趣。我想,曹寅一生深得康熙信任,肯定源于他們幼年時期建立的良好關系。

    可是,當我第一次看到曹寅的時候,卻又不免失望。他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微微發福,略顯老態。我根本無法透過他的面孔想像曹雪芹的樣子。

    自古以來,十裏秦淮便是富賈雲集,文人墨客留戀聚會的勝地。

    “衣冠文物,盛於江南;文采風流,甲於海內”,“江南錦繡之邦,金陵風雅之藪”,美稱“十裏珠簾”的秦淮,在夜晚,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河水兩岸,華燈燦爛,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淩波。

    今晚是在江甯的最後一夜,晚膳後,康熙突然想要夜遊秦淮,所以便吩咐曹寅下去准備。

    在曹寅的帶領下,一行人登上了畫舫,憑欄望去,十裏秦淮上,燈火點點,燃著數不盡的花燈,停靠著一艘艘畫舫。

    岸邊人聲鼎沸,圍滿了人,倏然,一陣清幽舒緩的樂曲傳來,喧囂的人聲頓時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康熙的視線,躍過鏤空的窗,望向琴音飄來的地方。

    “老爺,今兒是秦淮曲會,眾多的歌姬都會聚在這裏,爭相舞曲。”一旁的曹寅盡職的回答。

    由於畫舫上有歌姬,所以大家一律稱康熙為老爺,各位皇子為少爺。

    “曲會?這倒是新鮮,只是這曲會可有獎賞?”康熙顯然很感興趣,臉上漾滿了興然。

    “喲,這位老爺,一看您就是外地來的吧!”畫舫內一位紅衣女子翩然起身,笑著看向康熙。

    康熙笑而不語,向曹寅微微擺手,曹寅便迅速的退到他的身旁。

    “這秦淮曲會,每年一次,由秦淮河畔最著名的‘飄香坊’舉辦,凡是撥得頭籌者,皆可獲得她們准備的獎賞。而今年的獎賞,正是古琴——九霄環佩!”

    “九霄環佩?”我大呼,繼而趕忙捂著嘴巴,心裏懊悔不已。

    話一出口,便成功的將畫舫內的視線轉移到我的身上。

    “哦?淩月既然知道,就給我們講講。”康熙看了我一眼,眼神含笑,看來心情不錯。

    “在唐朝,最有名的古琴製作便是雷霄、郭亮、張越和沈鐐四家,而這九霄環佩便是盛唐的雷威所作。它的聲音溫勁松透,純粹完美。其琴形制渾厚,作圓首與內收雙連弧形腰,相傳為‘伏羲式’,比明刻本《古琴圖式》多一內收弧形。琴以梧桐作面,杉木為底,通體髹紫漆,多處跦漆修補,發小蛇腹斷紋,純鹿角灰胎顯現于磨平之斷紋處,鹿角灰胎下用葛布為底。”我將我知道的盡可能的說了出來,因為我媽媽是古琴愛好者,而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所有古琴中,我最喜歡的,便是九霄環佩。

    “呵呵,這丫頭,知道的倒是不少。”

    “奴婢也是聽說的。”我趕忙澄清,想要減少聚集在身上的視線。

    湖面上,琴音嫋嫋,盤旋不歇。就連我們畫舫上的歌姬都爭先恐後的彈奏,想要奪得那把古琴。

    時間淌著樂曲,緩緩流過。

    而我,則想著古琴的樣子,心動不已。在現代,九霄環佩早已被故宮博物館收藏,別說是摸,就連看都異常困難。

    “淩月,淩月?”

    “啊?”我出聲,有些茫然的看著康熙。

    “這丫頭,想什麼呢,叫了你那麼多聲也沒聽見。”康熙調侃的笑著,大家也馬上配合的笑起來。

    我看了看,太子顯然對畫舫上的歌姬更感興趣;

    四爺淡淡的面孔裏,瞧不出情緒,目光深遠;

    九爺噙著嘴角,戲謔的看著我,發現我的注視,竟然眨了眨眼睛;

    十三的眼神飄然,看著遠處的燈火,神色木然;

    十四繃著面孔,看著胤禟,再看看我,嘴唇抿得死緊,垂下的右手握成了拳!

    我趕忙移開了視線,“奴婢只是在想,這九霄環佩到底是什麼樣子!”我照實回答。

    對他們來說,九霄環佩只是一把好琴,可是對於我來說,擁有它簡直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夢想。

    “看你說的頭頭是道的,難道你也沒有看過?”胤禟收起了玩笑,正經的說。

    “奴婢也是聽來的。”

    “既然想要,就自己贏過來,也讓他們看看,我大清的才女。”康熙突然開口。

    我驚訝的抬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康熙竟然讓我參加?捂著嘴,我震驚的看著他。

    “老爺,這——”曹寅想要說什麼,被他揮手阻止了。

    “老爺,這實在不妥!參加曲會的都是歌姬,豈能讓淩月——”十四猛地開口,眼神堅決。

    “咱們比的是技藝,無關身份。”康熙打斷了十四的話,轉身看向我。

    “我可以將它買下來。”十四不悅,大聲說道。

    “這位公子說笑了,‘飄香坊’豈會缺銀子?”紅衣女子走到十四身邊,柔聲說道。狹長的雙眸,溫柔似水,卻被他眼中乍起的怒氣嚇退。

    “淩月,你認為呢?”康熙唇角高揚,眼睛裏溢滿了笑。

    “老爺,奴婢想要,而且一定要得到!”如果就這樣和九霄環佩錯身而過,我想,每每想起的時候,我都會懊悔不已。

    “好,好,朕就喜歡你這自信的樣子!”康熙開口,眾人頓僵,瞬時將目光齊齊聚在我的身上,臉色各異。

    “謝老爺。”我才懶得理會那麼多,現在我的眼裏,只有九霄環佩。

    “還有沒有要比賽的!”琴聲乍歇,河岸旁的斜樓上,一位曼妙的紗衣女子詢問著,聲音似清穀幽泉,清澈乾淨。

    “當然有。”跨出一步,我緩緩朝著船頭走去。

    “看姑娘的樣子,不像這裏的人。”隔著河畔,她倚著欄桿打量我。

    “難道這曲會曾明文規定,非秦淮人士不得參加?”

    “嗯……這倒沒有。好吧,不知姑娘想要彈奏什麼曲目。”她考慮良久,忽而媚然一笑。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忽然想起白居易的這首詞,不禁說了出來,“既然來到江南,當然要演奏江南。”

    “姑娘請?”

    翩然施禮,我來到畫舫的樂器處,借用船上歌姬使用的古箏。

    “可否將蕭借我一用?”低聲詢問旁邊的歌姬,她回我淺淺一笑,將蕭放入我的手中。

    “淩月啊,你可要爭氣!”身後傳來康熙沉穩的聲音,我轉身倏然一笑。

    輕緩的吐納,將蕭放於唇上,醞釀情緒。

    嗡然而起的聲音,似風聲,似流水,透著淡淡的傷感,悠遠綿長。

    簡短的前奏後,我單手執蕭,吹奏最後的餘音部分,另一隻手已然輕輕的撥動了琴弦。一刹那的琴蕭混合後,蕭音響絕,口中伴著琴聲緩緩吟唱:

    風到這裏就是粘

    粘住過客的思念

    雨到了這裏纏成線

    纏著我們流連人世間

    你在身邊就是緣

    緣份寫在三生石上面

    愛有萬分之一甜

    甯願我就葬在這一天

    遠遠的看著欄桿處纖細的身影,我模糊了視線,隱約中,已然置身在江南朦朧的煙霧中,迷失了自己……

    不懂愛恨情愁煎熬的我們

    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

    相信愛一天抵過永遠

    在這一刹那凍結了時間

    不懂怎麼表現溫柔的我們

    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

    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

    ……

    ……

    琴音繞梁,不絕於耳。

    我一遍又一遍的彈著,眼前晃過碧綠的幽泉,綿延的石板路,古樸的拱橋。如果能夠留在這樣的江南景色中,該有多好!

    “啪啪啪啪……”

    “好詞,好曲,飄然佩服。”她的聲音,透著淺淺的顫抖,僅僅是簡單的詞曲,卻仿佛瞬間敲動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心弦。

    是啊,哪個人心裏沒有一個不願觸及的傷呢?

    “謝謝。”

    河邊劃過一葉扁舟,上面的綠衣女子手捧著古琴,翩然而來。

    “這……”抬頭看去,飄然的臉上已然笑意滿滿。

    “姑娘,這是我家小姐送您的!恭喜您,撥得頭籌。”小丫頭將琴置於我的手中,便退身離開了。

    我捧著古琴,心底激動不已。呆呆的望著斜樓的方向,無法言語。

    “姑娘,不知我們日後可否彈唱這首曲子?”

    我一怔,看向說話之人,原來是借我蕭的女子。

    “當然,只要曲譜不流傳下去便好。”

    捧著古琴,緩緩向船內走去。心底始終無法相信,這把琴已經屬於我了?這可是九霄環佩耶!

    “為什麼曲譜不能流傳下去?這樣美妙的曲子,更應該廣為流傳的。”不知何時,十四便站在我的身旁,看著他忽然出現的面孔,緊迫的黑眸,綻著我看不懂的光亮。

    我避開視線,才發現畫舫內的四爺和十三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

    握琴的手微微收緊,‘叮’的一聲,琴弦扣動,我猛然一驚。

    “四哥和十三弟已經回去了,要准備明天出發的事宜。”胤禟好似看出了我的想法,走到我身旁,輕聲開口。

    我轉頭,沉默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們在說什麼?”胳膊一緊,身體被迫旋轉,面對一張氣憤的面孔。

    四目相對,僵持的視線,誰也不肯讓步。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忽然,康熙發話,打斷了我們的僵持。

    我不理會他的追趕,快步的追上康熙。

    “淩月啊,朕可真是陷入了萬難的抉擇啊!”

    才到他的身旁,他的呢喃便幽幽的傳來,我身體一怔,不知如何反應。

    “啊——有刺客!”才踏上岸沒多久,正當我怔然的時候,便看到兩旁的酒樓上‘飛’下一群黑衣人。

    瞬間,我們便被包圍住。

    我粗略的統計了下,少說也有二十幾個黑衣人,而我們這裏,全加起來才十二人。今天康熙出來的時候,嫌麻煩,只帶了六個侍衛,而四爺和十三也已經回到了行宮。

    “保護皇上!”李德全尖銳的嗓音劃過了夜幕,慌亂中,我抱著古琴辛苦的閃躲著。

    “殺了狗皇帝,速戰速決,一個不留!”不知哪里傳來了一聲喝令,那群黑衣人更像瘋了一般,揮著大刀和利劍,向我們襲來。

    月光下,明亮的刀片透出瘮人的藍光。

    我雖然會防身術,可是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實戰經驗啊,能夠將就著閃躲,保住性命就是好的了。

    “你還抱著它幹嗎,還不快扔了!”臂上一沉,十四猛地將我拉到身旁。

    “不要,那是九霄環佩!”它可是未來舉國皆知的瑰寶。

    “什麼九不九的,護好你自己。”

    唰的一聲,白光劃過,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身體早已被攬到他的懷中。

    “我會保護你的!”慌亂中,他如是說。

    “小心!”猛地抬腿,踢向他身後來人的肋骨。

    夜色沉沉,燃著的燈火漸漸熄滅,而救兵卻遲遲未來。或許,根本就沒有救兵?黑衣人的數量仿佛越來越多,而康熙帶來的侍衛,也大多掛了彩。

    “大家背靠背圍成圈,這時候,突圍根本出不去的!”我尖聲嚷著。

    十四拉著我的手,邊打鬥,邊後退。“一會兒看准縫隙,你趕快出去,去找四哥!”他急促的說著,握著我的手漸漸收緊。

    “不要!”我想都不想的回絕。

    這個時候出的去才有鬼?我還沒跑遠,就被他們哢嚓了,他難道沒看到人家都是‘飛’下來的嗎,就我這兩條腿,怎麼跑得過人家。

    “你——”

    “小心!”大刀揮來,我極其心疼的用琴身去擋,腳下狠狠的踢到來人的心口。

    “十四?”刀影晃過,他維護我的手臂上頓時劃過一道血痕。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他居然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你不會死的!”

    你死了,我看到的曆史是什麼?難道是我演繹的?

    “你們怎麼樣?”胤禟突然出現,我們漸漸靠近,圍繞在康熙的附近。

    “還好啦,可是十四受傷了!”

    “快,官府來了,殺一個算一個!”

    遠處傳來隆隆火光,心裏盤亙的大石終於放下。我閃躲著滿天飛的刀片,偶爾抬腿襲擊幾個人。對他們這些實戰者來說,我或許只能算是花拳繡腿。沒辦法,力道,動作都不夠到位。

    官府的加入,頓時解決了大批的人,遠遠的,我看到了四爺和十三的身影。

    微愣的瞬間,不知誰撞了我一下,懷中的古琴頓時拋了出去。

    “我的琴!”我低呼,疾步飛身,不敢想像古琴摔斷的場面。

    刹那間,銀光晃痛了眼睛,在我還沒來得及意識時,一陣鑽心的痛刺入心扉,麻痺了身體。

    眼前血光一片,我只感覺身體的能量在迅速的流失。頹然下滑的身體,在傾倒的刹那,耳畔傳來沉穩的心跳聲。

    “格殺勿論!”

    “真的要葬在這一天嗎?”我呢喃,手臂無力的劃下,耳邊隔絕了一切聲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46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41 AM 編輯

第四卷 似福非禍


  朦朧中,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將我吹到任何地方,可是眼皮卻似被鉛塊墜著,沉沉的,無法睜開。

    恍然漂浮的身體,異常沉重的疲乏,糾結在身體上,帶來難以忍受的躁痛。心口如被巨石堵著,阻塞了血液的流通,手腳軟綿綿的,無力的垂著。

    好難過!

    想要翻轉身體,擺脫這這種無力的虛浮,胸口卻猛然襲來撕裂般的痛苦,刺痛頓時向四肢百骸沖擊而去,難以自忍的嚶嚀著。

    “痛……”

    從未有過的灼熱,在心口燃燒著。身體仿若又置身在炎炎火爐之中,翻騰著,蒸幹了皮膚,炸透了血液。

    “不要亂動,忍忍就過去了。”

    是誰?說的好聽,能忍為什麼他不來忍?

    眉頭緊緊的蹙起,身體僵直,全身的經脈頓時抽緊,想要抵抗這種難以言喻的疼痛。

    “痛……”我止不住的哀呼著,想要借由發洩,揮去纏繞的病痛。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雙臂被人用力的壓住,無法動彈,臉頰傳來淡淡的溫熱,借著那股溫暖,意識漸漸消失,昏睡過去。

    “怎麼還不醒?”極盡壓抑的怒聲,驚起了我昏沉的意識。

    “皇上,微臣盡力了,可是藥汁喂不進去……”

    “……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她醒過來。”

    “臣遵旨。”

    斷斷續續的聲音,在意識外響起,我朦朧得聽不真切,沉重的頭好似一團漿糊般,無法支配。

    忽然,濃重的苦澀淌入喉嚨,我下意識的拒絕,死死的咬緊牙關,稟住了喉嚨,杜絕苦澀的侵進。

    “撬開她牙關!”

    低沉的聲音,我下意識的皺眉,卻被突如其來的苦澀哽住了喉頭,心底驟然泛起惡心,幹嘔起來。

    “咳咳……呃……咳……痛……”撕裂般的心疼,蔓延開來。

    一絲光亮驟然劃入眼中,我趕忙閉眼,想要抬手,卻發現手臂動彈不了。

    “醒了,醒了!”激動的聲音,略顯蒼老。

    “淩月?”

    眯著眼睛,朦朧的看著面前N個晃動的身影,止不住的咳著,牽動了疼痛。

    “別亂動。”不知是誰,喝斥住我扭動的身體。

    “來,先把藥喝了吧。”一直縈繞在耳邊的蒼老聲音再次響起,我嫌惡的皺眉。

    “不如加些甘草吧,就沒有這麼苦了!”

    模糊的頭腦分不清他們的聲音,但是我下意識的拒絕他們的‘迫害’。湯藥已經夠苦了,加了甘草不是要我命嗎?

    這兩樣東西是我的兩大剋星,從來不碰的!

    “不要——”嚶嚀的呼聲,卻無法吸引大家的注意。

    睜開沉重的雙眼,待適應了陽光後,看清了眼前交錯的面孔。

    “皇上,這回是真的醒了!”太醫高呼著,瞬間在我的視線中消失。

    “很疼麼?”十三蹲在床邊,泛紅的雙眸中溢滿了心碎。

    心底輕顫,劃過淡淡的傷,似乎永遠無法拒絕他的憂傷。

    我唇角微動,想要露出安撫的笑容,卻發現面部有些僵硬,只得輕輕的搖頭,頓時覺得頭更暈了。只得將頭固定在一個角度,不敢再亂動。

    “你們都出去吧,朕有話和她講!”遠處傳來康熙沉穩的聲音,我怔然,憶起了昏睡前他用力的嘶吼。

    掌中的溫熱頓時消失,冰涼的空氣滑進,帶來一陣輕顫。我忙轉頭望去,只看到一個澀然的背影,以及纏繞在他手臂上的白布泛起的猩紅。

    待他們全部離去後,室內陷入了寂靜。

    “先把藥喝了吧,這幾天下來,可把人急壞了。”忽然,康熙出現在我的視線裏,而他的手中,正端著一碗我視如猛獸的湯藥。

    怎麼辦?康熙端來的湯藥,笑看曆史,恐怕都沒有幾人享受過吧?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喝,怎麼辦?內心激烈的掙紮,在喝與不喝之間。

    看著遞到面前的湯匙,我緊閉著牙關。

    “皇上,我……奴婢自己來就好了。”原諒我,無法在康熙面前耍脾氣,只得狠狠的壓抑著喉頭泛起的幹嘔,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啜飲’著藥汁。

    一碗藥汁下肚,身體早已繃出了一身汗,而胸口的白色繃帶上,也溢出了點點猩紅。

    不知這個時候的國外,到底研製出多少西藥了?腦中昏昏的想著。

    “淩月,朕這條命是你救的,可是你,真真是給朕出了道難題啊!”他臨去時的聲音仍然在耳邊徘徊著,帶著這樣的疑惑,我再度陷入了沉睡。

    幾日的休養過後,雖然仍不能亂動,但是起碼有力氣坐起身了。

    徹底的清醒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竟昏睡了四天,我都開始佩服自己,為什麼一次昏睡比一次久?會不會有一天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呢?

    聽綿玉說,本來康熙想要將我留在江甯養傷,但是臨行前卻改變了決定,硬是將昏迷的我帶上了龍船。

    今天途經寶應,康熙帶著太子、四爺、十三登岸視察河工去了,而我則歪在床上,無聊的轉著指上的尾戒。

    這雙手很漂亮,手指纖細修長,軟軟的,卻異常白皙,只是右手的掌中留下了淡淡的紅色疤痕。

    “傷口還疼嗎?”伴隨著開門聲,胤禟關切的聲音傳來。

    “疼,怎麼不疼!”我懶得轉頭,直直的盯著頭頂的木板。

    “禟禟,我的九霄環佩呢?噝——”我猛地想起了古琴,趕忙開口問道,激動之下,竟牽動了傷口。

    轉頭的刹那,才發現,原來進來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異常沉默的十四。

    “怎麼了?你怎麼就沒一點正形兒呢,養傷沒有養傷的樣子,還嫌不夠痛是不是?”他在我床邊坐下,望向我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沒見過你這麼怕痛的,昏睡時還連連叫痛,害得太醫都不敢給你上藥!”

    十四站在一旁,抿緊的雙唇,微微的慘白。

    “差點成為透心涼的是我,病人也是我,你能不能對我和藹點?”清醒時能夠理智的忍著疼痛,睡過去了我還怎麼控制啊!

    聽說那天我被送回來的時候,前襟已經被血浸染了,而抱我回來的人更勁爆,竟然是康熙!

    聽說太醫看了我的傷口,遲遲不肯動手,因為他不確定,拔劍的刹那,我會不會瞬間停止了呼吸。

    聽說……

    聽說……

    我所聽到的都是聽說,因為真正經曆了事情的人,沒有一個肯告訴我實話。

    “那天我還真以為自己要葬在江南呢,呵呵。”

    看著他們一臉的嚴肅,我本想調侃一句,緩解一下氣氛。哪知道,他們根本不理解我的苦心。

    “再胡亂說話,小心爺縫了你的嘴巴。”胤禟眯著眼,一字一頓的威脅著;而十四,我不開口還好,現在,我都怕他握碎了指節。

    “十四,你還好嗎?如果胳膊疼得厲害,就回去歇著吧?”我看他強忍沉痛的表情,以為他手臂疼得受不了,仍硬撐著。

    “我沒事。”他沉沉的看著我,眼裏百味雜陳。

    “十四弟一直懊悔,那天沒有保護好你,所以你才成了這個樣子!”

    “九哥!”十四大聲喊著,想要阻止胤禟開口。

    他小心的瞥了我一眼,垂下了面孔。僅僅一眼,我卻看到了他眼中深沉的懊悔與責怪。

    “十四,這不關你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總不能讓我說,是為了搶救我的古琴吧?

    “怎麼不關,你明明就在我的手邊,我只要伸手拽你一把,你就可以……可是我卻沒有發現。”他有些歇斯底里,噌的竄到我跟前兒,厲聲說道。

    “可是,倘若不是我受傷,那麼,受傷的就是皇上。相比較之下,還是我比較合適,不是嗎?”這是什麼和什麼啊?看來我真的不會安慰人。

    要怪只怪,康熙恰巧背身站在我的身後,在我撿琴的瞬間,利劍已然刺出,而我也就恰巧榮升了‘英雄’。

    “可是,我說過我會——”他看著我,眼中沉痛不減。

    “無論你說了什麼,這件事情都與你無關。你做的很好了,真的!”我重重的點頭,強調話中的真實性,而心底,卻不斷的唾棄自己:如果可以選擇,無論任何人,誰愛挨劍誰就來!

    “九爺,我的九霄環佩呢?”十四在,我不好再叫他禟禟。

    但是,心裏仍念著我的古琴,為了它,我險些成了烈士。

    “爺給你收著呢,你就安心的養病吧!”他怒斥我,狹長的鳳眸狠狠的刮了我一眼。

    半個月後,在一個晴朗的午後,終於回到了紫禁城,而我,則帶著一個永遠抹消不掉的‘紀念品’歸來。

    “月月,月月!”

    才被綿玉攙扶進屋內坐好,甚至沒來得及喝口水,便聽到弘皙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了。”看著滿頭大汗的他,我笑說,揮了揮手中的手帕。綿玉安置好我的行李後,便微笑著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將門掩住。

    “月月?你……”他在離我三步的位置站定,小心的看著我。

    “傷口還沒有癒合,可以小幅度的運動。”扶著桌子慢慢起身,將定住的他拉到椅子旁按下。

    “那你別亂動了,免得傷口裂開。”眨動的眼眸,不確定的打量我,生怕我對他隱瞞什麼。“你到底傷到哪兒了,我剛才聽魏珠說,你在南方傷得很重,便趕忙跑了過來。”魏珠是李德全的徒弟,這次也跟著南巡了。

    “這裏。”指著心口,發覺他身體猛地一震,隨即我便興起了玩鬧的心情,“看你那麼不相信我的話,你要不要檢查看看啊?”

    “你——”瞬間潮紅的面孔仿佛滴得出血一般,黑亮的眼眸閃爍著,卻不再看我。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生硬的留下一句話,他別扭的離去,徒留我在原地哈哈大笑。而樂極生悲的後果便是扯動了傷口,只得小心的躺到床上休息。

    由於身體的傷沒有養好,康熙特命我留在院裏休養,待傷好之時再隨侍左右,一時間,我再度成為紫禁城內的名人!

    不過,才回來沒有多久,京城之中便已經醞釀著一股低氣壓。

    三年前索額圖的家人曾經告發他支援胤礽,“議論國事,結黨妄行”。前幾天,康熙突然命領侍衛內大臣額附尚之隆等傳諭,宣佈索額圖等罪狀,雲:“觀索額圖並無退悔之意,背後怨尤,議論國事。伊之黨類,朕皆訪知,阿米達、麻爾圖、額庫禮、溫特、邵甘,佟寶。伊等結黨,議論國事,威嚇眾人。”

    ……

    昨天,康熙突然下旨,命將索額圖之子及家內緊要人均與心裕、發保拘禁,“若其間別生事端,即將心裕、發保族誅。“

    索額圖的獲罪,與諸皇子覬覦儲位有關,原來,這場戰爭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拉響了!

    天氣漸漸炎熱,五月二十五日,康熙決定到熱河避暑,太子,大阿哥、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隨行。

    而我則留在紫禁城內安心的休養身體。

    這幾日傷口幾經基本癒合,就是有時疤痕處麻癢難耐,但是又不能動手去撓,攪得自己心煩氣悶的。

    “如果不是受傷,恐怕還看不到你如此安靜的時候?”淡淡的話音飄進,我透過窗戶,看到背手而立的他。

    深色的衣衫,溫淡的面容。

    好似記憶中的四爺,總是身著暗色的衣袍。我不禁為自己的想像失笑出聲。

    “四爺這句話恐怕說錯了,安靜才是最適合我的!”唇角微動,我有些失神。如果可以選擇平淡安靜的生活,誰會選擇在這裏膽戰心驚呢?

    “是嗎?”

    忽起的夏風吹起他的衣衫,腰間的黃色玉穗隨風擺動。清冷的容顏,一如既往的沉默著。

    隔著窗戶,我透過他,看向湛藍的天空;而他,仰著頭,眼神飄移而幽遠。

    “這是玉肌霜,雖說不能完全去除你身上的疤痕,但是,總是有用的,抹上它,也不會再麻癢難耐。”

    看著窗稜上白色的瓷瓶,雙唇嚅動,“四爺,我以為你不會再理我了!”

    ……

    挺直的背影,漸漸遠去,餘暉下,拉下長長的影子。

    “我終于明白皇阿瑪的心思了,紫禁城中,只有你,才是最清醒的人……”

    飄忽的聲音,隨著風聲,緩緩送入我的耳中。

    手中的瓷瓶漸漸溫熱,而我,仍然佇立在窗前,久久的凝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49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42 AM 編輯

第四卷 憂傷縈繞


    “禟禟,我們出宮玩兒去吧?”看著一旁閑適喝茶的人,我單手托腮,提議著。

    持杯的手微微一頓,狹長的眼睛斜斜的打量著我,直到我不自然的猛咽唾沫,才慢條斯理的輕啐:“做夢!”

    “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不屑的轉頭。

    “過些日子我不能來看你了,裕親王病重,八哥整日的守在跟前兒,我要處理很多事情。”他淡淡的陳述,語氣中並沒有太多的傷感。

    我凝視他,想要望盡他眼睛的深處。

    “怎麼了?傷口又痛了?告訴你在屋裏歇著便好,你偏要出來,還說什麼透氣兒?”他緊張的看著我,囉裏囉唆的數落我。

    “沒,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我笑著拉長了話音。

    姿勢不變,仍是怔怔的看他。

    “你能想什麼事情?太醫說你身子虛,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微蹙眉頭,不悅的說。

    “遵命,頭兒!”我打趣道,看著他無可奈何的神情。

    天空一片湛藍,好似一匹上好的絲綢般,細密柔和,看不到雲朵的影蹤。熾熱的太陽,發射出萬丈光芒,渲染了天空,晃痛了視線。

    這輪金黃,可是百年後的驕陽?他們是否也在陽光下,和我一般,癡望著天空……

    “胤禟,你有沒有想過未來?”

    “未來?多久以後的未來?”他語淡如風。

    “三百年後。”

    “誰會想那麼遙遠的事情,有那工夫兒,還不如想想晚上吃什麼!”

    “可是三百年後的人,卻會回顧百年前的曆史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麼,只是拉著他閑扯著。

    他瞥了我一眼,眉頭緊蹙,目露疑惑。

    “我警告你,要是不想吃藥,就乖乖的休息,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細長的手指指著我的眉心,語含威脅,陽光透過他清澈的眼眸,折射出我眼底淡淡的茫然……

    六月初七,恭親王常甯薨,康熙在塞外傳旨,命留守紫禁城的皇四子胤禛經理其喪事,其他皇子協辦,給銀一萬兩。

    即使我一直在院子裏足不出院,可是,仍然能夠感覺到一股低氣壓在宮內盤旋著。裕親王的病情很不樂觀,連給我複診的太醫都是一臉的愁容,當我旁敲側擊的問及裕親王的情況時,他也只是搖頭歎息。

    康熙自幼便和福全親近,在塞外也時常關心他的情況,命太醫每日將其病錄送往塞外。因此,太醫院的太醫們整天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出了一點紕漏。

    然而,六月二十六日,裕親王福全仍是去了。

    康熙在二十八日得到口訊後,當即起程返京。

    七月初一,康熙親自到棺柩前致奠。賜馬,駝,蟒緞,銀兩。諡:“憲”。

    七月初五,裕親王舉殯畢,康熙複往塞外。

    兩個親王的去世,使紫禁城內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哀傷。

    自從那日之後,胤禟便再也沒來過,小院裏恢複了甯靜,只有我一個人無聊的打發著日子。

    閑來無事,便用厚紙片做了一副撲克牌,擺在床上算命,權當是自娛自樂!

    “趕明兒應該發明一種測算穿越的玩法,呵呵,一定大熱!”

    ……

    “嗯,事業運不錯,財源廣進。可不嗎,跟著皇商,不賺錢都不可能……”

    ……

    盤腿坐在床上,我邊玩兒邊嘟著嘴自言自語。

    算完命就玩蜘蛛紙牌,玩兒完紙牌繼續算命,時間就在往複的洗牌過程中流逝。

    “你這是玩兒什麼呢,一個人還能笑得那麼開懷?”溫笑聲自背後傳來,我忙丟下牌,穿鞋下床。

    “你怎麼——八爺?”轉身的刹那,我才想調侃他兩句,卻驚訝的發現胤禟身後站著一個人,這個一臉頹廢、疲憊的人,真的是那個俊逸、儒雅的八貝勒嗎?

    消瘦的身形,使得白色的衣衫略顯空晃,深深凹陷的眼窩,布滿了暗色,眉眼中藏著掩飾不去的哀色。

    我正猶豫著想要請安時,就被胤禟拖到椅子邊按下。

    “八哥我們進宮辦點事兒,我看時間充裕,就帶八哥過來坐坐,討杯水喝。”

    胤禟伸手倒了兩杯茶,遞給一旁的八爺,看向他的眼神裏透著深深的無力。

    “八爺這是——”我猶豫著,不知怎麼開口。

    “我們剛從裕親王府過來。”胤禟飛快的瞪了我一眼。

    “哦。”我無趣的應聲,回頭卻對上了八爺異常沉痛的眼眸,猛然一怔。

    “八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很多事情是不能強求的。人活著,心,一定要放寬;不然,終有一天會壓垮自己的!”望著他,我下意識的說。

    雖然平時極少和他接觸,但是看胤禟那麼尊重他,我便忍不住說了兩句。

    不過,放開自己的心,又談何容易呢?

    他沉沉的看著我,久久,苦澀一笑,“謝謝。”

    我搖頭,不再說話,起身背對他們站在窗旁。

    這樣沉悶的氣氛,我實在不適合說任何話,因為,我只會將氣氛帶的更差而已。

    時間匆匆而過,翠綠的枝葉在不知不覺中變黃,墜落。

    今天是康熙回京的日子,我早已在乾清宮的偏殿內候著,只等他回宮。

    胸口的劍傷在前幾天就已經基本複原,不再需要每日上藥、療養。四爺給的那瓶藥確實不錯,只留下淡淡的紅色痕跡。

    “淩月姐,皇上回來了,讓你過去呢!”魏珠掀簾而進,滿面笑容的看著我。

    “我知道了。”

    跟著他來到正殿旁,看到李德全正在門口候著,我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魏珠,都誰在裏面?”不然李德全怎麼出來了?

    “幾位阿哥都在裏面呢。”

    “哦。”我含糊的應聲,卻打心眼兒裏不想進去了。

    才走兩步,正殿的大門卻轟然而開,太子率先疾步走了出來,我連忙福身行禮,低著頭,看著一雙雙黑色的皂靴在面前走過。

    膝蓋酸麻,身體有些不穩,我聽著周圍已經沒了響聲,便揉著膝蓋猛地起身,頓然化成了雕像。

    四爺一臉淡然,眼神含笑,唇角上彎;十三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眸色關切的看著我;另一邊的十四笑得開懷,眼神得意。

    我微微蹙眉,忙彎身行禮。

    “奴婢給——”

    “免了。”四爺淡淡的說,話語中有一絲放鬆的笑意。

    “謝主子。”低著頭,我癟著嘴說。

    “身子都好俐落了嗎?”

    “回四爺話,基本痊癒了。”我不鹹不淡的說。

    “那就好。”

    “淩月,皇上讓你進去。”李德全的聲音傳來,我微一欠身,垂眸快步離去。

    乾清宮內,肅然安靜,康熙正持筆寫著什麼,低垂的頭,看不清神色。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起來吧,身子休養的怎麼樣了?”他姿勢不變,緩緩的說。

    我翻個白眼,繼續說著太醫的那套說辭。

    康熙聽後,點點頭,便不再說話,只是專心的批著奏摺。我站在一旁,仔細的觀察他的神色。

    幾個月不見,他卻仿佛老了幾歲,臉上透著明顯的滄桑。

    前些日子,康熙曾經手諭大學士曰:“今六月內,因有二王之事,朕心不甚悲痛,至今猶未釋然,又兼災祲頻告,愈加憂鬱,身體不安。頃往坐湯泉,始得稍懈,仍未痊癒。”

    不難想像,這時的康熙,身心應該是較脆弱的時候。兩個哥哥相繼離開,來不及緩解內心的傷痛,而江南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水患,災情不斷,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這樣的錘擊。

    不知何時,夜幕悄然降臨,宮內掛起了紅色的燈籠。

    亮堂的乾清宮內,暈黃的燭光模糊了康熙疲憊的側面,凝視他始終輕蹙的眉頭,緊繃的神色,心底卻驀然升起一股哀涼。

    這個位子,真的有那麼吸引人嗎?

    江山得難守更難,想要穩住這大清的基業,讓兩千多萬的百姓吃飽穿暖,生活富足,又談何容易?

    鼻尖微微的酸澀,這一刻,看著這樣的康熙,心底惟有感動與深深的崇敬。

    手臂輕晃,我轉頭,看向李德全。

    他正端著一碗參湯,朝著康熙的方向,沖著我努了努嘴。

    我點頭,腳步放輕,緩緩上前,“皇上,喝碗參湯吧!”

    “放下吧,朕不想喝。”他擺了擺手,低垂的視線根本沒有離開奏摺半分。

    後退一步,我無奈的望著李德全,他也只是無聲的歎氣。

    久久,一聲歎息滑然而出,康熙忽然放下筆,仰靠在座椅上,單手掐著眉心。

    “皇上,讓奴婢來吧!”

    “嗯。”他應聲,微微閉上了眼睛。

    指尖適度的用力,揉著太陽穴及頭部的幾個穴位,小心的看著他的神色,生怕驚擾了他的休息。

    “朕還記得,康熙二十九年,裕親王,恭親王隨朕禦駕親征噶爾丹,恭親王任安北大將軍,率領右翼軍出征;而裕親王任撫遠大將軍,在烏蘭布通大獲全勝。”他幽幽的說著,好似回到了那光輝的時刻。

    聽著他近乎恍惚的語氣,我的眼眶卻頓時潤濕了,親人的離開,永遠都是最無奈的。

    一滴晶亮倏然落下,我連忙去接,卻仍是‘啪’的落在他的額頭。

    “奴婢該死。”更多的淚水傾然而去,控制不住。

    康熙的話只是一個誘因,勾引出自己心底最柔軟,最不願提起的痛。看著躺在醫院毫無知覺的我,他們又是何等的傷心呢?

    “呵呵,淩月這是心疼朕呢!何罪之有呢,唉!起來吧!”他歎息,語露淒色。

    “皇上,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我沉聲低緩的說,迅速擦去了浮動的淚水。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

    “皇上,您知道,為什麼嬰兒降生的時候,總會伴著哭聲嗎?”

    “為什麼?”康熙抬眸,疑惑的看著我。好似不明白,這麼普遍的一個現象,能有什麼原因?

    “因為生命是一場伴著痛的曆程。奴婢曾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出生時,你在哭,你的親人在笑;去世時,你在笑,你的親人卻在哭。”

    康熙身體微怔,久久,倏然一笑。

    “是啊,朕還沒有你明白呢,真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奴婢不敢當,奴婢只知道,皇上的健康,關聯著千千萬萬的百姓,牽著大清的興盛安康。”

    “哦,那淩月是怎麼看待朕的?”

    我一驚,猛地抬頭,他的眼眸裏一片平和。

    “勤慎理政,仁愛寬刑,是一位聖德之君。”

    “哈哈,想不到淩月對朕的評價如此之高啊!”他笑,眼裏快速的閃過一抹深色。

    “淩月啊,你今年多大了!”他開口,面容放鬆。

    我心底驀地一驚,手漸漸的握成拳,“奴婢今年快十七了。”我早就忘了完顏淩月的生辰,所以也不知道‘我’具體的年齡。

    “都十七了啊,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這一轉眼兒的,就是一年。”

    我看著他,心底突突的,掀起濃濃的不安。

    “奴婢還小,還想多伺候皇上幾年呢!”顫抖的看著他,我急忙說道。

    康熙瞅著我,緩緩閉上了眼睛,陷入沉默,久久不語。

    “淩月,你可曾怪過朕?”倏然,他睜開眼,緊迫的盯著我的。

    我微怔,繼而舒緩一笑,輕搖著頭,“沒有。”

    濃密的眉漸漸蹙起,聲音輕緩,“如果朕當初不阻攔,或許,你已經——”

    “皇上,您相信愛情嗎?”

    過去的事情,說出來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是一個喜歡追討過去記憶的人,很多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論我們多麼哀痛,多麼不舍,也需要鼓起勇氣面對現實。

    “作為皇帝,作為大清的主人,你認為朕應該有愛情嗎?”他笑著問我,而我直覺的搖頭。

    “前些日子,老十四來找朕,求朕給他指婚。”他看著我,目光犀利,眼神裏有一絲猶豫。

    正殿外十四得意的眼神忽然晃過腦中,我猛地驚醒,緊緊的瞅著康熙。

    他會怎麼做?

    我以為,塞外之後,這件事情已經徹底的完結了。從那時康熙的態度來看,他肯定是不同意的,那麼現在他……

    這就是他所說的難題嗎?

    頭腦頓時一陣昏痛,我沉思著,緩緩開口:“皇上,您還記得,那日在回京的龍船上,您說過,是奴婢救了您的命?”

    雖然是歪打正著,但是這卻是我唯一可以利用的。

    “哦?朕當然記得。”

    “皇上,奴婢想要兌現一個諾言,可以嗎?”

    “你這是和朕談條件嗎?”他直身,轉頭不確定的看著我。

    一旁的李德全連連搖頭,急切的看著我,就差跳過來將我拖出去了。

    “奴婢只是想要幫皇上解決那道難題而已。”

    “你說!”

    “奴婢願終生不嫁!在宮內,便盡心的服侍皇上,到了出宮的日子,便隱居江南,絕不回京。”雙膝著地,我請求的看向他,雙手握得死緊。

    康熙看著我,眼裏閃過一抹贊歎,也流露出一絲惋惜。

    “李德全,擬旨,將石保之女伊爾根覺羅氏墨綺賜予十四阿哥為側福晉,於十月二十五日完婚。”

    “喳!”

    “奴婢謝皇上恩典。”心頭大石驀然放下,可是,我卻沒有感到絲毫的輕松,心底始終縈繞著什麼。

    “淩月啊,朕真的……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0:54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43 AM 編輯

第四卷 人生如戲


     康熙那日的歎息久久縈繞,而我,只能以苦澀的笑容作為唯一的回答。

    真的不怨嗎?

    惟有自己知道吧!

    聽說十四阿哥在聽旨後大鬧乾清宮,被康熙厲聲訓斥,勒令其在成婚前不得踏出乾西五所。

    這些天,宮內是忙碌的。月底十四就要再次迎娶側福晉,眾人甚至都在猜測,為什麼康熙這次的賜旨如此的著急。

    想起那日在乾清宮正殿門口時,十四開懷得意的眼神,再想起他前幾日的鬧劇,我只有無奈歎息。

    窗外鼓聲陣陣,絲竹響徹,寫滿喜字的大紅燈籠掛滿了漆黑的宮道,照亮了紫禁的上空。

    我倚著窗扉,唇角彎彎。

    “你倒是愜意啊!”

    這種聲音,這樣的口氣,無需回頭便可以確認,全紫禁城內只有一人!

    “九爺怎麼不去喝喜酒,反而跑到我這裏來?”側身,我笑得無邪。

    “呵,那種場面,我可不敢多呆,要不是皇阿瑪派李德全守在那裏,八成都叫十四弟掀了個底兒朝天了!有幾條命也不夠那麼喝的啊,我啊,還是到你這裏討杯茶吧!”

    他自顧自的倒了杯水,走到我身邊站定。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望著天空,彎彎的唇角高高的翹起。

    皓月當空,幽然清透。

    “月還是這個月,只是,誰是今人,誰又是古人?”他看著我,唇齒在杯沿流連。

    “這個端看我們如何看待了!”瞟著他,神秘一笑。

    “可是,我們又沒有酒,如何把酒問月?”他笑談,淡若秋風。

    “以茶代酒,九爺覺得如何?”

    “快哉!”

    “哈哈……”人常說一笑泯恩仇,而我們的笑容中永遠印著彼此的信任,從無愁怨,只有恩惠!

    ……

    “我會盡快想辦法讓你出宮,這裏,不再適合你了!”夜幕漸深,樂聲間歇,他如是說著,面容清淡,好似自己說的話多麼平常一般。

    “不必了,每個人的命都是有定數的,無論你怎樣逃避,都終將走回原點。”歎口氣,在他訝異的目光下,我搖頭拒絕。

    胤禟,謝謝你,但是,我不想你為我冒險。

    誰都知道我現在是禦前紅人,如何隱瞞過紫禁城內的層層耳目,將我平安送出皇宮呢?這種風險,我們都冒不起!

    我只想做個閑散之人,有建築、有圖紙、有朋友、有知己,卻唯獨不願擔負太多的人情債。

    佛教之人相信因果輪回,他們認為,今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償還前世的愛恨嗔癡。而我的前生,是否與誰結下了難解之緣,所以才有這般離奇的命運?

    我怕了,真的怕了,再也不願經曆了!

    我只想,早日償完前世的夙債!

    “可是——”

    “沒有可是,胤禟,相信我,自己的路,我會堅定的走下去的!”終有一天,會看到結局,而我,早已期待。

    “十四弟的婚事,是因為你吧?我雖然不知道你和皇阿瑪說了什麼,但是……以後見到他,避開些……”

    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淡淡的月色之中。桌邊,惟有那杯溫熱不再的茶水,證明他的到來……

    踏出乾清宮,疲憊的伸伸懶腰,朝著住所慢慢走著。

    又是一年冬來到,而我也要迎來清朝後的第五個年頭了!想著四年多來的點點滴滴,想著那些心疼與甘甜,好似昨日之夢一般,消逝在記憶的長河中。

    微微一笑,灑意抒懷,抬眸的刹那卻看到遠處佇立的身影,似雕像般,石化在宮道之上。

    腳步漸漸的凝住,我一瞬不瞬的瞅著他。

    深綠色的長袍,搖擺的衣角,冬風吹散了他的倔強,打亂了他往日自得的笑容。

    墨黑的瞳眸溢滿了不諒解的痛苦,緊閉的雙唇,僵白的面孔,繃緊的身體,似是控訴一般的看著我。

    微風下,吹散的落葉,片片枯黃,紛紛落下,交錯在我們的視線裏。

    望著他輕顫的身體,我抿著唇角,才想踏出步子,卻猛然想起胤禟臨走時的話,猶豫再三,終是握緊了拳頭,呆怔在原地。

    久久,暮色漸漸降臨,餘暉的暈黃包裹了沉睡的紫禁城。

    他深深的看著我,僵硬的轉身離去,最後的那一眼中,飽含了不甘,夾雜了一絲勢在必得。

    搖頭歎氣,任風聲吹散了歎息,任發絲迎風飄揚。深深的夜幕降臨,寒涼突兀的襲來,我卻呆立在原地,眉頭始終緊蹙著。

    幾天後

    頂著寒風,我快速的跑進屋內,雙手不斷的搓著,放到唇邊哈著氣。

    天氣一天天的冷了,而我,貌似也要進入‘冬眠期’了。這個身體,越來越畏懼嚴寒,才過秋天,就會手腳冰涼,久久也捂不熱。

    剛才回來時,李德全吩咐我,明兒個早點過去當值,因為這幾天康熙的身體有些不適,而我熬的粥又恰巧很對他的胃口,所以我現在是兼職廚師。

    就著月光,我點燃了蠟燭,准備洗漱休息。

    “啊——”猛地看到角落的身影,我震驚的大呼,卻被他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十四阿哥,你在這裏幹嘛,你不知道這裏——”我奮力的掰開他的手,才想說皇子不能深夜留在後宮,卻猛然憶起,他已經是慣犯了,上一次他不是也來了嘛!

    “你是想自己出去,還是我叫人請你出去。”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酒氣,我退後一步,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為什麼?”他看著我,目光就像那日的午後一般。

    我大惑,不解的看著他。

    “為什麼我不成,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啪’的一聲,他的手狠狠的打在桌面上,茶杯搖晃著,倒落、滑下、碎裂。

    “我不要和一個酒鬼談話,等你清醒時我們再談。”或許真的應該找一天,將我們之間的恩怨說清楚。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給了他暗示,或是任何的承諾,讓他這般的認定了我?

    “我不要伊爾根覺羅,不要舒舒覺羅,我要的只是你啊,為什麼你要拒絕我?淩月,我錯了,我對若含只是一時的迷惑,我不愛她的,我不知道她會傷害你,我——”

    “十四阿哥,她們不是別人,是你的妻!弘春才兩個多月,那是你的兒子。而他們,都將是你的責任!”語帶無力,我不知要怎麼說,心底升起濃濃的悲哀。

    “我不要他們的,我不想的……”他頹然的坐下,趴在桌上嗡嗡的說。

    “十四阿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看著眼前的他,太陽穴突突的跳著,我無奈的開口。

    “我沒喝多,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噌的跑到我面前,我下意識的後退。

    “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因為十三哥嗎,難道你還忘不了他?就因為他先認識了你,所以我就沒有機會了嗎?我也愛你啊,你為什麼從來看不到我呢?我不要她啊,為什麼要把她推給我?”盛滿痛苦的眼眸,似是一塊磁石般,旋轉著,亂了視線。

    “十四,把她賜給你的是皇上,不是我。”

    而我,不過得到了一個承諾而已。

    “是你!皇阿瑪都說了,你為什麼要拒絕我?淩月,十三哥能給的,我也能的,你為什麼不看看我呢?我一直在你身後啊!”

    “十四,不關胤祥的事情,你不要提他好不好?”心底升起濃濃的無力感,我終於理解胤禟的話了,這時的十四有些歇斯底里。

    “怎麼會不關,你敢說你不喜歡他——”

    “我承認我喜歡,可是那已經是過去了,我現在只想安靜的生活,你們能不能放過我?”我試著放下聲音,平心靜氣的和他交談。

    “放過你,呵呵,那誰又來放過我?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你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他揪著我的衣袖,急切的逼問我。

    我並沒有讓你愛上我啊!話到了口邊,卻沒有說出來,喝酒的人禁不起刺激。

    “十四,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再談好不好?”我輕聲勸著他。幸好今天綿玉當值,要不然,這種狀況,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終生不嫁,隱居江南,永不回京?這就是你的心願嗎?”頓時澄清的目光,死死的看著我。

    我沉目,重重的點頭。

    我終於知道,這幾天十四沒事就往乾清宮跑的原因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他離開後,康熙都會氣得說不出話了!

    這樣的倔脾氣,難怪康熙吃不消!

    “你休想離開京城,休想離開我!我永遠不會放手,死也不會!”

    “啊——唔——”手臂傳來一陣疼痛,在我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一陣酒氣竄入喉中。

    溫熱的唇齒近乎饑渴的啃噬著我的,疼痛襲來,我狠力的推著他,卻被他反扣住雙手,只能被動的承受他鋪天蓋地般席捲而來的狂吻。

    心口憋悶,胸腔內的空氣漸漸消失,只能靠著他的唇口,維持著清醒。

    淡淡的酒氣,昏厥了頭腦。

    呼呼……

    終於,他鬆手,眼神熱切的看著我,閃著勢在必得的決心。我猛地推開他,扶著桌子大口的喘息著。

    “出去!”指著門口,我氣若遊絲的說,“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淩月,我不會放手,即使不擇手段,你也只能是我的妻,我愛新覺羅胤禎的妻!”他目光中的執著,頓時震撼了我。

    說實話,他的倔強,他的執著,在某一刻確實打動了我。但是,理智卻堅定的站出來,告訴我:離開紫禁城!

    “出去。”胤禎,抱歉,我不能回應你,我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無法產生共鳴。

    大開的門扉,瞬間灌進徹骨的寒風,顫抖的我,堅定的看著他,手指著門外。

    他黯然的垂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抬眸的瞬間,眼中快速的閃過什麼。在我還沒意識過來時,脖頸一痛,失去了知覺。

    記憶中,惟有昏厥前他不顧一切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堅決。

    迷糊中,習慣性的向熱源的方向靠攏。脖頸處傳來微微的酸疼,異常的僵硬。想要伸手去揉,卻發現動彈不得,掌中傳來的溫熱一如那日昏迷時的感覺。

    被人握住?

    我大驚,猛地睜眼,望盡一雙異常滿足,透著無盡歡顏的眼中。

    “啊——”昨晚的一切記憶瞬間迸發,我大聲的尖叫著,猛地坐起身。

    “月兒!”咧開的唇角,像個得到了獎賞的小孩。

    “月你個頭,你滾——”

    抬腳,用盡全力的將他踹下床。

    “我不走,我要對你負責!”他笑說,痞笑著自地上站起來。

    “誰要你的負責?你走不走?”

    冷靜、冷靜,毆打皇子是死罪,我在心底告誡著自己。

    “不走。”

    他堅定地聲音頓時打散了我好不容易升起的冷靜,再也顧不得那麼多,朝著那張異常別扭的笑臉,狠狠的揮出拳頭。

    “月兒,打人不能打臉的,你讓我怎麼出去見人啊?”他好像一夜之間換了一個人似的,嘻皮笑臉的閃躲著,無論我怎麼攻擊,都決不還手,能躲便躲,躲不了就湊身接下。

    他越是這樣笑,我就越生氣,出的招式也越狠,根本忘記他是個阿哥,我只知道,我很生氣。

    突然,門外好像有什麼聲響。可是我卻顧不得那麼多,心裏想的只是打掉他這張得意的笑臉。

    “哎喲喂——我的十四阿哥,你怎麼在這兒呢?淩月,你們這是——”破空而出的尖銳嗓音使我倆頓時僵住了身體,而出手的拳頭則准確的打在他的唇角上,硌痛了我的指節。

    “李諳達,我——”我才開口,便被十四搶道:“李德全,你快去告訴皇阿瑪,我會負責的!”

    “負你個大頭鬼啊!”

    握緊的拳頭朝著他的下額狠狠打去,這一刻,我是真的真的很生氣,我甚至看到,所謂的自由離自己越來越遠。

    “月兒,你用力打吧,只要別弄疼你的手便好,我會心疼的。”他笑著閃躲,眼神裏溢滿了歡愉。

    我頓時氣紅了雙眼,再也不再玩鬧,而是真正的攻擊。漸漸的,我可以感覺到他有些吃不消。這可不是江南那次,我手裏沒有古琴,他手裏也沒有刀劍,況且,他只是閃躲而不是攻擊。

    屋內的擺設早已被弄得一團亂,能破的,都破了;能砸的,全砸了,除了房頂沒辦法掀以外,我們的毀滅相當徹底。

    “住手,你們這是在幹嗎?”威嚴的喝斥聲傳來,透過敞開的門戶,我看到一抹明黃的身影,在濛濛亮的院落裏,直挺挺的站立著,顫抖的手指,指著我們的方向。

    “都給朕出來。”

    狠狠的瞪著十四,我們同時踏出房門,跪在院子裏。

    清晨的寒風,嗖嗖的灌在衣領內,身體抑止不住的顫抖,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只著中衣?

    “皇阿瑪,兒臣會負責的。”

    他忽然握著我的手,抬頭看向康熙,堅定的說。

    康熙大怒,待看向十四時卻猛然一怔,唇角微微抽搐。一旁的李德全也是低垂著頭,身體不住的抖動著。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深夜留在後宮之中,還跑到朕的乾清宮——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啊!”久久,康熙仿佛才找到聲音,憤怒說道。

    “皇阿瑪,一切都是兒臣的錯,兒臣會負責。”他低頭,只是陳述這句話,然而,從我的角度,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上揚的唇角。

    “奴婢不用十四阿哥負責。”看不慣他的得意,我堅定的打斷他。

    “月兒你——”

    “閉嘴,都給朕閉嘴。來人啊,將十四阿哥拉下去杖責二十,面壁思過兩個月,沒朕的旨意,誰也不能見他!”

    兩個禦前侍衛快速的走過來,待看到仰頭的十四時身體猛然一震,既而迅速的恢複平靜,架著他離開。

    “皇阿瑪,兒臣要負責……”

    十四的聲音遠遠的飄過來,我咬緊唇,迎著凜冽的寒風,膝下的石子,硌痛了膝蓋。

    “皇上,我們沒有……”

    死寂的沉默,讓我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擔憂,趕忙開口解釋。

    “你看看你,你們真是要氣死朕啊!”康熙氣極,連連咳嗽,一旁的李德全趕忙上前幫他順氣。

    “皇上——”

    “別說了,總之,是朕教子無方,朕會讓他負責——”康熙擺手,阻止我開口,而他說出的話,卻讓我頓時呆若木雞。

    “皇上,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要負什麼責?”我氣極,終于理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痛苦。

    一個小太監從屋內走出,手中拿著——我的床單!而這還不是我震驚的,更讓我震驚的是,床單上竟然會有——血跡?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

    “你什麼也別說了,朕自有主張!”他歎氣,雙目沉沉的閉起,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皇上,我們真的什麼也沒發生,十四阿哥只是——只是——”只是什麼?只是在我床上睡了一覺?

    我欲哭無淚,沮喪的看著康熙。

    “不管如何,女人的名節都是最重要的,昨晚的事已成定局,朕會盡快安排的。”他盯著我的頸項,歎息的搖頭。

    我求救的看向李德全,他平時一直幫襯著我,這時好歹為我解釋兩句啊!無奈,他只是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皇上,我不在乎,我們真的——”難道有沒有做,我這個當事人會不知道?

    “胡鬧,名節之事,豈能兒戲!”康熙怒斥著我,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皇上,您答應過我,終身不嫁的,您忘了嗎?君無戲言啊!”

    “你——朕必須對完顏家有個交代!”果斷的聲音,徹底打破了我逍遙的夢想。這就是心底始終盤旋的不確定感嗎?

    有時候,我真的好恨,自己的第六感為什麼這麼靈呢?

    “皇上,我比竇娥還冤!”我囁嚅道,徹底放棄了掙紮,和這群人解釋,就像一個死循環,永遠沒有結局。

    “李德全,命羅察速速來見朕。淩月啊,你一會兒和你阿瑪回家等旨吧!”康熙的聲音,就像一道魔咒,緊緊的箍在了我的頭上,生生的抽疼。

    寒風侵襲著身體,院子裏一片沉寂,唯有我一個人,瑟瑟發抖的迎接著黎明。

    木然的回到屋內,對著銅鏡,看清了自己此時狼狽的模樣。

    可是,當我看到脖子處的片片紅痕時,終於意識到康熙為什麼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我的話了:

    “愛新覺羅胤禎,我要殺了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1:02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45 AM 編輯

第四卷 晚晴微雨



  完顏府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摒退了身邊伺候的丫鬟,我一個人在屋內煩躁的走來走去,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大腦一片空白,毫無頭緒可言。

    我的江南隱居生活,我的自由,就這樣沒了?

    本以為有了康熙的親口承諾,就可以在未來的幾年逍遙自在,誰成想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事情?

    一股怨氣始終盤亙在心底,無法釋懷,越想這場鬧劇就越覺得憋悶。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裏任由他們擺布,就因為他們喜歡,難道就可以妄顧我的意願了嗎?

    踱步的腳頓時止步,望著梳妝臺上的首飾,大腦飛速的旋轉著。

    哎呀,想不了那麼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快速的收拾幾件衣服,帶上一些首飾,我挎著簡單的行李,准備投奔自由。最後深深環顧這件房間,“對不起!”輕忽的聲音,瞬間歸于平靜。

    沉重的閉緊雙眼,轉身,猛地打開房門——

    “阿瑪,額娘?”呆怔在門內,挽著行李的手臂尷尬的扶著門框。

    阿瑪仍是那身朝服,一臉凝重的佇立在院內,額娘紅腫的雙眼,緊緊的瞅著我的行李。周圍一個丫鬟也沒有,看來,他們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了。

    我抿緊雙唇,遲遲不肯開口。

    “淩月,我們只是想和你談談,說完之後,如果你還是要走的話,我們不會攔你的。”額娘抽泣著說,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一旁的阿瑪趕忙扶住她。

    淚水順著她的臉龐嘩嘩落下,好似滴滴釘墜在我的心頭一般,刺痛著。

    我退後一步,將他們請進屋內。

    沉默!

    我背靠著門,僵硬著表情;額娘的淚水好似止不住一般,不斷的低落;阿瑪只是呆坐在桌邊不斷的歎氣。

    “我們知道,你不是我們的女兒,可是……”

    “額娘?”我驚詫的開口,頓時化為雕像。

    “唉!還是我來說吧!”阿瑪看著哽咽的她,重重的歎息,隨即緩緩說著,那飄忽的眼神溢滿了滄桑的傷痛。

    “你出生的時候,身體便異常的虛弱,一點點風涼就可能要了你的命。我們找遍了京城的大夫,可是他們只是搖頭歎息,說是用溫藥調養著身子,將就一天算一天。你七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我們以為你會這樣去了。這時,岫雲寺的一位大師恰巧到這裏佈施,看到你後,大師沉思了很久,給你服了一劑藥方,說是可以保命。但是他說你的體弱是天生的,根本無法醫治,最多活不過十五歲。況且,你只能移居到江南生活,方可保命。”

    “可是我現在已經十七歲了。”

    不是我不想承認,而是我怕!

    “大師臨走時說,除非天降奇跡,否則,你斷然活不過十五歲。康熙三十八年,你從南方歸來的那晚,由於路途顛簸,才到京城便已經病倒了。回到府中時,幾乎沒了呼吸。可是當我們找來大夫,卻奇跡的發現,你的睡相平和,也不再心悸、哮喘。大夫號脈後,說你的身體與常人無異,只是虛了些。我們一直認為,這就是大師說的,天將奇跡。所以第二天一早,你額娘才會那麼著急的想要到寺裏還願。”

    “可是——”我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麼。

    “一個人再怎麼變,也不可能忘了根本。大傷後的你雖說被診為失憶,可是你的字跡,你的神態,以及你的生活習性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今日進宮,當皇上問及你是否學過洋琴、洋文,馬術等事時,我才真的確定,你並不是我們的女兒。”他探尋的看著我,目光平緩溫柔,沒有我想像中的埋怨。

    “那皇上?”康熙已經懷疑我了嗎?

    “你放心,我什麼也沒說。而且,在南方一直照顧你的奶娘,年初的時候也去了,再沒有人可以懷疑你了。”

    心底一顫,指尖顫抖著。

    “謝謝你。很抱歉,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深深的鞠躬,為他們對我的照顧與關懷。

    “我的月兒呢,真的已經不在了嗎?”額娘傷痛的趴在阿瑪身上,大聲的哭著,這時的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優雅的女人,只是一個丟了孩子的額娘。

    而罪魁禍首,好像是我,這個鳩占鵲巢的人?

    “你是哪里人?”沉默良久,‘阿瑪’看著我,沉聲問道。

    “對不起,原諒我不能告訴你們我的來曆。而且,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完顏淩月在哪里,或許……”她真的已經死了。

    凝想良久,我始終不敢說出這句話,然而,看著傷心欲絕的他們,心底卻抽疼著。

    “可是,我現在就是淩月,她的路,我會替她走下去。阿瑪,額娘,你們永遠都是我在這裏的親人。”

    淚水倏然劃過,我無法用傷害他們來完成自己的夢想,我做不到那樣自私,這一世,我只能是完顏淩月。

    隨緣?

    這就是緣分吧!是她將我帶到這裏,完成她要走的路!

    不想再爭,不想再躲,只能認真的走自己的路!這個道理,原來以前的自己一直沒有懂過!

    “淩月,我知道你不喜歡紫禁城。如果你想走,就走吧。皇上那裏還沒有下旨——”

    “阿瑪,我不會走的,我是淩月,我會替她,孝敬你們。”

    望著他們,唇角漸漸揚起,心底,一片豁然。

    “小姐,外面四貝勒府的秦順和九阿哥府的丁順要見您。”綠痕推門而進,對我說道。

    自從我離開後,綠痕就回到額娘屋裏了,才回府,額娘便遣來伺候我。

    “讓他們進來吧。”我蹙眉說道。

    心底不禁疑惑,四爺和九爺什麼時候這麼有默契了?秦順、丁順?

    “奴才(奴婢)給——”

    “停,不要給我請安,我受不起。”看著屋內頓時多出的幾個人,我納悶兒的看著兩個順子。

    “這是什麼意思?”指著一旁的陌生女孩,我不確定的看著他倆。

    “小姐,四爺說這是送給您的婢女,爺說小姐身邊應該有個貼心人。”秦順抬頭,恭敬的說。

    我看向丁順,卻發現他正不住的點頭附議著。

    我的貼心人需要他們來送,別玩兒無間道就好!

    “好吧,我收下了。替我謝謝你們爺。”我含笑收下,雖說這種‘送人’在我看來異常別扭,但是,他倆總不會害我的。

    “小姐,這是她們的賣身契,爺說以後她們就是您的人了。”

    送走了兩個順子,我端詳著手中泛黃的紙張,砸麼著嘴。

    “你們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

    這兩個女孩絕對不超過十五歲,長相倒是清秀乾淨。

    “四爺說名字由您賜便好,奴婢今年十五。”個子略高的一個女孩說道,謹慎的模樣,倒還真是四爺府出來的人。

    “你呢?”

    “九爺也是這麼說的,奴婢今年十四。九爺讓奴婢好好伺候小姐,尤其是吃藥的時候。”她膽怯的看著我,最後一句話說的吞吞吐吐,眼裏眨著未明的疑惑。

    我頓時蹙起了眉頭,嚇得她倆趕忙低垂著頭。

    “以後你就叫晚晴,”我指著個子高的女孩,“而你,就叫微雨。”

    “謝小姐賜名。”

    看著她們熟練的動作,我卻越看越別扭,覺得自己像舊社會欺壓窮苦人民的地主。

    “你們既然跟了我,就要學習我的規矩。聽仔細了,我討厭別人動不動就跪下請安、謝罪什麼的。所以,跟在我身邊,你們也可以隨意些,但千萬不能給我惹麻煩。另外,這是你們的賣身契”,紙張飛快的在手中化為碎片,在她們驚訝的眼神下,我微微一笑,“我不喜歡勉強別人,如果哪一天你們找到好的歸宿,只需和我說一聲,你們便是自由的了。”

    兩個女孩懵懂的看著我,清亮的眼睛裏閃著疑惑,但又帶有一絲驚喜。

    才回府沒幾天,聖旨便緊隨而至。

    “……禮部侍郎羅察之女完顏氏淩月賜予十四阿哥為嫡福晉,於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五日大婚……”

    拿著那張聖旨,心中百味雜陳。

    聽晚晴說,前些日子康熙已經下旨,為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宮外建府,由八貝勒負責。

    而十四阿哥,還被關在乾西五所內。

    這些事情,我只是隨耳一聽,淡笑而過。

    愛新覺羅胤禎,你讓我成了紫禁城內的頭版頭條,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臨近春節,府內頓時忙碌起來,而回家一個多月的我,也想著出去活動一下,享受不多的單身時光。

    帶著微雨,穿梭於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這種玩樂的事情,只需帶著微雨便好,晚晴行事謹慎細微,留在府中幫襯著,我比較放心。況且,這次出來,我是打算巡視產業的,要是帶著她,恐有不便。

    先不說她會不會向四爺彙報,只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跟著微雨,我們來到了位於京城繁華地段的美食坊,此時恰值中午,店內客人早已滿席,還有很多人排著等待買大堂擺設的成品。

    我站在門口,唇角彎彎,看到自己的店裏有這麼多客人,心裏便會升起一股濃濃的自豪感。

    “小姐,您來了,請隨小的到內堂來吧。”小二看到門口站立的我們明顯一愣,隨即趕忙將我們朝內室引去。

    我疑惑的看著微雨,對眼前的一切不能理解。

    “小姐,九爺曾帶著奴婢去過京城的每家店鋪,爺怕小姐以後出府不便,便可以派奴婢來傳達命令。所以,掌事的一看到我身邊的您,便知道您是誰了。”微雨淺淺一笑,溫聲說道,而我,不得不為胤禟的細密心思佩服不已。

    來到美食坊後面的內堂,我才坐下,掌櫃的便趕忙跑來見我,一番介紹之後,才將他送了出去。

    “小姐,這是九爺給您的。”

    看著微雨遞來的摺扇,我頓時僵在原地,這不是我曾經題過字的那把嗎?

    ‘啪’的打開摺扇,背面是自己寫的簡體詩句,落款仍是那個‘盈’字;緩緩的翻過正面,小橋、流水、人家,古樸的石板路,旖旎的江南雨後,消逝在巷口的纖細背影。

    “這——”

    “小姐,所有九爺的產業,只要您拿出這把扇子,掌櫃的便會知道您的身份了。”

    黑色的扇骨,握在手中,灼燒著……



第四卷 春節過後


  “微雨,你真的不吃嗎?”大口大口的吃著自己做的義大利面,問著一旁搖頭吃蛋糕的小丫頭。

    “小姐,奴婢吃不慣,不過這個蛋糕真的很好吃,等會兒給晚晴拿些回去。”她笑得一臉開懷。

    微雨不同於晚晴的沉默內斂,性格較為開朗,聰明伶俐,所以以後店鋪的事情,可以栽培她來做。

    “吃不慣什麼?”乍起的男聲,瀟灑的人影推門而進。

    “奴婢給九爺請安。”微雨連忙放下蛋糕,朝著胤禟行禮。

    “行了。”

    他揮揮手,坐到對面皺眉看著我的食物,“你吃的是什麼,白不呲咧的?”

    “微雨,去給九爺端一盤上來。”我笑,不理會他的批評。

    雖然食物的原料有限,不過能夠做出這樣的水準,我已經相當滿意了。

    “你從哪里過來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就著茶杯的杯沿,我挑眉問著。

    “後院。”

    因為我閑來的時候都會躲在美食坊,所以,這裏有兩個秘密出口,不會被有心人發現。

    “九爺,您的面。”微雨將面放在他的面前,瞪大了眼睛看胤禟的反應。看著她誇張的表情,我有些茫然。

    “怎麼那麼膩?”才吃了一口,他就忍不住大叫出來。

    “喂,不懂得品嘗也要做做樣子啊,愛吃不吃。”不理會他,我兀自搶過他那盤,細細品嘗著,這麼美味的食物,竟被他們嫌棄?

    “看到你這麼懂得娛樂,爺倒是放心了。”良久,他看著我,歎息的說。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還能虧待了自己不成?”我笑昵他,拍著肚子,滿足的靠在椅背上。

    好久沒有吃到熟悉的食物了,異常懷念啊!

    “對,我想我應該為十四弟擔心才是,呵呵……”他笑著別過臉,看不清他的面色。

    天色漸漸暗淡,潔白的雪花翩然而落。

    “胤禟,謝謝你!”

    我很珍惜你,珍惜我們之間的這份情誼,我希望,多年以後,我們仍可以這般,笑看世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1:09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11:46 AM 編輯

第四卷 木已成舟


   二月十五日

    一大清早便被一群人拖起床,唧唧哇哇的說著什麼,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我就是一陣忙碌!

    大紅色的鳳冠霞披整齊的擺在床上,嬌豔的牡丹花盛開在簇新的花盆底上,入目的皆是喜慶的紅色。

    我眨著惺忪的睡眼,看著屋內的嬤嬤們,任由她們拉著,扯著,往我身上套一層又一層的衣衫。反正我只需要做個稱職的‘模特’,任由她們揉圓搓扁就對了。

    這些嬤嬤是前些日子宮裏派來的,美其名曰:教導我皇家禮儀!反正平時她們說她們的,我做我的,給足了銀子,每個人都好說話。

    忽然,不知是誰,一把將站立的我推到銅鏡前按下,我咧著嘴,回頭怒視一群混亂的人。

    “小姐,要上頭了,會有些疼,您忍著點。”

    “嗯。”我順從的靠在椅子上,聽著微雨的聲音淡淡的飄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無奈的歎息,估計自己還沒有睡一個時辰呢!

    昨晚胤祥來找過我,暮色深深,我跟著他,從後門出了完顏府。

    深夜裏,我們逛遍了天橋、大柵欄等等很多以前經常去的地方,整整一夜,我們只是安靜的沉默著,沒有人開口。

    清冷的月光,照著深深的街巷,投注著片片陰影,漆黑而幽靜。甯謐的深夜中,只有打更聲偶爾的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土地上輕輕的飄蕩,一步一回音。

    徹骨的冷風,掀起了衣玦,吹散了發絲,刺痛了面頰。即使穿著厚厚的裘衣,仍然遮擋不住嚴寒的逼近。

    教堂外,我們並肩而立,遙望著遠處的天空,看橙紅色的暖陽爬上天際,看第一絲曙光打破黑暗!

    地上塵土飛揚,伴著輕弱的微光,在昏暗中沉浮。薄薄的霧氣模糊了彼此的面容,看不真切,唯有漆黑的目光,直直射入心底。

    “盈盈,倘若當初我果斷些,拋棄那些顧慮,是不是,今天在一起的是我們?”

    分手時,黑玉般清透的目光沉沉的望著我,眼眶微紅。

    我輕笑,唇角慢慢揚起,毫無破綻,真摯的凝視他的眼眸,“胤祥,性格決定命運,你永遠不會這樣!也永遠不要強迫自己去做!”

    違背自己的意願,還要強顏歡笑,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吧!

    ……

    “胤祥,人生,沒有如果。”

    最終,我仍是說出這句話,近乎殘忍的看著他受傷的離去。胤祥,如果不這樣,你終將沉溺在這樣的痛苦之中,被它狠狠吞噬,我情願,你在劇痛之後可以清醒……

    這一世,我終是傷害了你,一個我最不願意,也不想去傷害的人。

    黯然的背影在昏暗的朦朧中,投注著淺淺的身影。

    凝望土地上彼此的影子,我才驀然發現,原來我們始終背道而馳;相戀的瞬間,不過是直線相交的刹那,自交點以後,只會越來越遠,直到……

    轉身的刹那,一滴晶瑩自眼角滑落,為逝去的那些回憶,為永遠不可能實現的諾言!

    晶亮在寒風中凝結,似是永遠不可能消逝的回憶,狠狠的刺入心底,被血肉隱沒,直到心口——完好無缺!

    “噝——疼——”頭皮一陣揪疼,我猛地睜開眼睛。視線中一片迷蒙,透過水霧,我狠狠的瞪著一個五十幾歲的嬤嬤。

    “小姐,您忍著些。”微雨小心的瞅著我的臉色,趕忙遞給我一杯熱茶。

    “要是能忍住我會叫嗎?”掐著眉心,我煩躁的說,“隨便梳下便好,反正頂著蓋頭誰也看不到。”

    “那怎麼行,今兒是小姐大婚的日子,怎能馬虎。”剛進門的晚晴聽到我的話,連忙出聲反對。

    她倆現在倒是好了,除了我的日常瑣碎完全包辦,順便還要越權管理我這個主子。

    “晚晴,你來給我上妝,我不要用她們。”瞄了瞄身後的幾個嬤嬤,我抿著溫熱的茶水,悶聲說道。

    晚晴、微雨相視一笑,迅速的忙碌起來。

    “小姐,吃些點心,省得一會兒累到。”

    “好。”

    開臉、上粉、定妝,時間在忙碌中匆匆走過,額娘曾進來幾次,每次都是紅著眼睛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我。

    一通忙活,就在我險些崩潰的時候,晚晴終於停止了動作。

    頂著厚重的頭飾,我看著銅鏡中淡然的自己。

    嬌豔的紅色將我白皙的皮膚襯托得益加嬌美,本應含羞帶怯的面容,卻浮著嘲諷的笑絲,木然的注視著自己的衣服,就像看服裝發布會一般,只不過,模特是自己而已。

    晚晴的化妝技術我是相信的,精緻而不濃厚,唯一的缺點就是費時!

    我起身,走到窗邊。此時的太陽已然升到正空之上,暖暖的陽光,在地面上鋪就了層層金黃。

    府中的柳樹上,生出小小的嫩芽,透著青色的綠意。

    “小姐,休息會兒吧,晚上還有累的呢!”晚晴站在我的身側,攙扶著我坐到床邊。

    期間,額娘和阿瑪曾進屋,對我再次囑咐叮嚀,而我只是含笑點頭,一如任何一個待嫁的新娘般。

    “吉時到!”

    窗外傳來一陣高喊,我猛地自沉思中驚醒,一塊大紅的蓋頭頓時蓋在了頭上。目光瞬時被籠罩在一片紅色的光暈下,我只能徒勞的盯著地面,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走著。

    耳畔,傳來額娘的嚶嚶抽泣聲,我不禁停步。

    “小姐,抬步上轎。”晚晴低聲說著,我歎息,順從的抬腿。

    另一邊微雨連忙塞給我一個蘋果,小聲囑咐了幾句,被我一笑帶過。

    “起轎!”

    隨著某個聲音的落下,喜慶的樂器吹打聲頓時響起。

    一陣搖晃,我連忙扶著兩旁的木板,穩住身體,手中的蘋果礙事又多餘。漸漸的,轎子趨于平穩,擺著和諧的步調,緩緩前行。

    拿著蘋果,兩個手慢慢的倒著,腦子飛速的旋轉。

    忽然靈光閃過,我狡黠一笑,目光移到了紅彤彤的蘋果上。

    將蓋頭掀起,轎子裏的光線有些昏暗。想也不想的,我拿起蘋果就吃,好似咬著某人一般,用力的咀嚼。

    “小姐,您在做什麼?”轎子的小窗外,微雨的聲音隔開了樂鼓聲隱隱傳來。

    因為她們是我的陪嫁侍女,所以會同我一起到十四府,貼身伺候。此時,她倆就站在轎子的兩側,方便我吩咐。

    “吃蘋果。”咬下最後一口果肉,我漫不經心的說。

    “什麼!您怎麼給吃了,上轎前奴婢不是說過,那個不能吃嗎?”微雨的聲音頓時高了一個音調,隨即她可能意識到自己話音過高,趕忙降低了嗓音,貼著窗子說著。

    就因為你說不能吃,我才要吃呢!

    “唉!幸好九爺讓奴婢多准備了幾個,要不然,待會兒可就糟了!”

    簾子外迅速的伸進一隻纖細的手臂,手中正托著一顆紅潤的蘋果。

    我頓時呆愣,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小姐,您快接著啊!您要是想吃就吃吧,九爺讓奴婢准備了一籃呢,足夠您從這裏吃到十四阿哥府!”

    狠狠的抄過她手中的蘋果,我一個人坐在轎子裏生悶氣。

    這個胤禟!

    吹打的鑼鼓聲漸漸停歇,轎子也放慢了速度,外面的燈光頓時照亮了轎內。

    在轎子停穩的那刻,我稟住了呼吸,雙手抓緊了木沿,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隱隱的,有腳步聲傳來,周圍的呼聲頓時消逝了。

    忽然,一隻簇新的黑靴從轎簾兒下踢進,我看准了時機,照著他的踝骨,毫不遲疑的伸腿回踢。

    “嗯——”悶哼聲倏然傳出,換來我開心的笑顏。

    “我說十四弟啊,這新娘子還沒進門,你就激動得站不住腳兒啊!”老十的大嗓門高聲嚷著,頓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響徹的笑聲。

    外面亂哄哄一片,而我則迅速放下蓋頭,唇角高高的挑起。想給我‘下馬威’,哼,也要看看,我給不給你這個機會!

    下轎後,不知是誰,一直攙扶著我,我可以感覺到不是晚晴和微雨。從正門沿著紅色的燈籠,緩緩的走著。

    地面上的石板路,透著幽幽的光亮,由於看不清路況,只能依賴的抓緊旁邊的人的手臂。

    驀然,腳下出現一盆炭火,小腿處被熏得暖暖的。

    我遲疑,看著眼下的火盆,腳底卻久久不動。

    “福晉,您倒是邁啊!”一旁的人小聲催促著,我不語,亦不動作。

    周邊一片唏噓,偶爾飄來幾聲竊竊私語,音量越來越大。

    “嗯哼……”熟悉的輕哼聲傳來,我撇著唇角,不悅的嘟嘴。

    “福晉?”催促聲再次傳來,我負氣的抬腳,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邁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側耳傾聽近處陌生的聲音,唇角越來越彎。

    我知道自己此時的行為有些無理取鬧,但是,倘若不這樣做,我心裏就更不舒服,與其憋在心裏抑鬱,不如暢快的發洩出來。

    “噓——看你這樣兒就不知道!這十四阿哥……”聲音漸漸遠去,我極盡所能的想要聽到更多,看看這些京城閑散人士還能編造出何種版本的清宮鬧劇,可惜,終於還是被絲竹聲淹沒。

    “當”的一聲,手掌瞬間一震。

    “啊——”我驚呼,連連後退,手下險些不穩。

    “福晉,您倒是站好了啊!”

    “哈哈……”

    各種聲音交錯著,我垂首,驀然發現,手中的蘋果早已被換成了鎦金瓷瓶,可能是剛才過於專注八卦消息,所以才忽略了這裏。

    我趕忙站好,捧著花瓶的手微微的顫著,再也不敢開玩笑。這要是打到自己,不是挖坑給自己跳了嗎?

    隨著兩下輕響,周圍爆發出一陣呼‘好’聲,手裏的瓶子終於被拿走。

    攥著紅色的絲綢,我放鬆的吐氣,忙閉眼緩神兒,木然的任由紅綢拉著走,懶得再折騰。

    跟著一行人,沒走多久,便進入一間溫暖的屋子。

    坐在床上,雙手緊緊的絞著衣擺。耳畔靜悄悄的,可是我知道,此時屋裏的人很多,而他的目光,始終灼灼的射在我身上。

    倏然,黑色的皂靴出現在我的視線內,一根秤桿緩緩的伸進蓋頭下,慢慢的挑起。心底快速的跳著,即使自己再冷靜,在這一刻,也不禁有些慌亂,不知要如何應對。

    光亮射進,我反射性的閉眼,雙目遲遲不肯張開。

    溫熱的指尖摩挲著臉頰,輕柔而遲緩,我猛地睜眼,望盡他近乎癡醉的目光中。燭光中,他眼中的熱切近乎燃燒了我。沉浸在他溫柔的眼神裏,大腦有瞬間的迷茫。

    一旁的女官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顧忌地看著十四,不敢開口。

    “看夠了嗎?”我蹙眉,為自己那一刻的閃神與恍惚。

    “不夠,永遠不夠。”黑眸閃動,堅定而執著。

    留戀的指尖下滑,沿著下顎,劃進衣領內,在頸動脈處久久停留。我冷然的看著他,嘲諷的撇著嘴角。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我的面孔瞬間埋入一片紅色的面料中,他坐在床側,死死的箍著我,臉頰埋在我的頸側。

    “淩月,淩月,你是我的了……終於是我的了!”他的聲音嗡嗡的,模糊的聽不真切。

    我是我自己的!

    我很想開口說話,可是,發出的聲音都被布料阻擋。他用力的摟著我,無論我怎樣掙紮,都掙脫不開。

    “我好開心,好開心……我知道你埋怨我,可是……我不能失去你……”溫熱的唇附在耳畔,輕輕的噬咬著,我的身體頓時一僵,微微輕顫。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你想怎麼鬧就怎麼鬧,拆了也無妨!”他輕笑著,呼吸漸漸急促,身體也越來越燙。

    我在他的懷中,不安的扭動著。

    “十四阿哥,十四阿哥,您和福晉還沒行合巹禮呢……”一旁的女官終於忍不住,小聲喚著,屋內隱隱傳來唏噓聲。

    我用力的推著他,掌心傳來陣陣灼熱的溫度。

    “十四阿哥——”

    “爺知道!”他猛地抬頭,沖著女官大喊,既而重重的喘息著,如雷的心跳聲清晰的傳到我的耳中。

    手臂漸松,我一把推開他,坐到床的另一側,捂著脖子狠狠的瞪著他。

    他看著我,目色灼熱。

    四目相對,硝煙滾滾!

    “十四阿哥,福晉,要行拜禮了。”女官囁嚅的開口,縮著脖子小心觀察十四,面色緋紅一片。

    我很想不配合,但是,倘若不行完禮,他就出不去,所以,為了自己的安靜著想,只有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付著。

    行完拜禮,喝過女官遞來的合巹酒,再行拜禮。一切完畢時,我坐在床邊冷冷的盯著他,而著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但是,當我注意到他微跛的右腳時,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一掃剛才的鬱悶。

    屋內的婢女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眼中閃過深深的迷惑,唯有晚晴和微雨咧著嘴跟著我笑。

    大紅色的蠟燭,發出暈黃的光亮,燈芯發出的劈啪聲,伴著窗外傳來的喧囂聲,在安靜的環境中縈繞。

    漸漸的,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頭頂一墜,我猛地醒神。原來自己不知何時竟然睡著了。抬眼看去,屋內的婢女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小姐,您還好嗎?”晚晴不安的喚著我。

    “嗯。”

    鼻腔中悶悶的傳出輕哼,頭上的飾物越來越重,壓得脖子陣陣酸疼。

  “小姐,您剛剛嚇死奴婢了……”微雨小聲的說,而我的意識也漸漸的疏遠,不住的點頭。

    終於,我再也撐不住了,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頭腦一陣昏沉。“晚晴,我要洗漱。還有你們,都下去吧,有什麼事情,明兒個再說。”指著屏風旁的四個婢女,以及幾個女官,我快速的說。

    “小姐,這于理不合的。”晚晴想要制止我的行為,卻被我拍開了手。

    “我都累死了——”

    “小姐,不能說那個字的!”微雨的嗓音唧唧喳喳的,此時像極了一隻亂叫的蒼蠅。

    “聽我的還是聽你的,我、想、睡、覺!”用力的甩開花盆底,赤腳起身,兀自坐在梳妝台前,照著鏡子,大力的扯著頭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屋內一片沉靜,誰也不敢開口,只是瞪圓了眼睛看我,首飾的撞擊聲是唯一的點綴。

    “小姐,還是奴婢來吧。”晚晴快速走到我身後,阻止了我粗魯的動作。微雨則忙著出去打水,放在一旁准備著。

    卸下了頭上沉重的負擔,頓時仿若輕松了很多,我揉著脖子,快速的洗漱著。

    洗過臉後,才覺得清醒了些,迅速的環顧著我未來的房間。

    這是內室,由一道江南水鄉的屏風隔開,看著屏風我緩步走去。細看之下才發現,這竟然是那夜十裏秦淮的風景,燈紅酒綠,店鋪林立,秦淮河上泛著一艘艘精緻的畫舫,飄揚的紡紗在風中搖擺著;背面,是西湖景色,如鏡般清澈透明的水面上,開滿 了蓮花,朵朵清韻嬌美,遠處的斷橋在水光中若隱若現。屏風採用的是經典的雙面繡。看著這樣的美圖,心裏頓時舒坦多了。

    內室很簡單,傢俱擺放得錯落有致。衣櫃擺放在角落,一旁是梳妝台,臺面上立著水銀鏡,而不是黃銅鏡。這一點,我相當滿意,終於不用看著自己模糊的面容了。

    牆的另一側,一張軟塌鋪在窗下,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遺,可以躺著賞月或是休息。內室中間則放著一張八仙桌,上面擺滿了瓜果酒菜,可惜我現在只想睡覺,沒有食欲。

    轉身看著屋內那些仍然處於震驚的女人,我搖頭歎息。

    “你們都出去吧,有人問起就說我太累,先休息了。晚晴,給大家點辛苦費。另外,別讓任何人打擾我。”前面一句話是對她們說的,而後面一句話,我則看向晚晴和微雨。

    在大家驚訝的注目下,我抖落床上的棗子,桂圓等食物,脫衣、上床、睡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1:12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22 01:06 PM 編輯

第四卷 撞入圍城


一夜好眠,我眯著眼睛不願睜開,滿足的裹著被子繼續賴在床上。忽然間,我感覺腰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壓著,忙伸手去推,卻反被抓住了手,緊緊的。

    雙眼驀然睜開,望盡他含笑的眼底。

    這一次,只有差異,卻沒有大聲的尖叫。

    這是不是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心底不禁暗暗嘲笑自己的想法。

    “你怎麼在這兒?”看著自己完好的衣衫,我挑眉,詢問著他。

    我明明記得昨晚睡覺時,囑咐晚晴她們不准任何人進來的!

    “這是我的房間啊!而且,昨晚是我們的洞房之夜。”他笑著說,被下的手漸漸收緊。

    “洞房?你不是早就洞房了嗎?”嘲諷的昵了他一眼,我掀被下床,不願面對他這張無賴的面孔。

    “不要走!”就在我想越過他下床時,他猛地攬住我腰身,用力一帶,瞬間,我就四平八穩的趴在了他的身上,而鼻子,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他的肩膀。

    “你做什麼!”我大叫,忙伸手捂住鼻子。

    “怎麼了,讓我看看。”他著急的想要拉下我的手,卻被我扭頭躲開,雙目憤憤的瞪著他,雙唇抿得死緊。

    “月兒,我……讓我看看傷著哪兒了,要不要傳太醫?”腰間的手頓時放鬆了力道,卻仍是環著,不願撒手。

    乍起的疼痛漸漸消退,我歎口氣,無奈的看著他,不知要如何開口。這樣的婚姻生活,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經營。不過,正因為我對他沒有愛情,所以我可以留在這裏,不必為了其他的女人而心疼,而茫然。

    “月兒?”小心翼翼的眸子,透著刻意的討好。

    相貼的身體,傳入陣陣溫熱。

    “我沒事。”重重的歎息,我撐著手臂看他。

    胤禎,我要拿你怎麼辦?

    “主子,時辰到了,一會兒還要進宮行家禮呢!”晚晴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我揉著眉心一臉的無奈。

    “進來吧。”我出口喚著,推了推身下的他,他遲疑著,慢慢放下了腰間的手。

    坐在鏡前,任晚晴給我上妝,微雨則在床邊整理床鋪。剛才小李子來,將十四叫走了,說是有點事情要處理。

    “主子,昨兒個——”晚晴才要開口,便被我氣怒的截去了話頭。

    “你還敢提昨兒個?我昨晚是怎麼說的,你又怎麼解釋今早的事情?”其實,我並不是真的責怪晚晴,畢竟,她也只是一個丫鬟而已,如果十四硬要進,她又能怎麼辦?只是,心裏有點不痛快,想要發洩出來。

    “小姐,不是——主子,昨晚您睡著後,十爺帶著一群爺來鬧洞房,可是到了門口,卻發現屋內已經熄了燈,十爺他們嘲諷了爺幾句,就大笑著走了。爺當時的臉色……很難看,可仍是笑著將他們送走了,回來後便吩咐下人,不准嘴碎。然後,爺就將我們轟走了,我們也不想走的,可是爺——”

    “算了,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打斷了微雨的話,我抿緊嘴,不再開口。心底卻悶悶的,仿佛堵著什麼一樣。

    穿著大紅色的嫡福晉服飾,我坐在搖晃的馬車內,朝紫禁城走去。車內另一側,他始終注視著我,目光深沉。

    瞥了他一眼,我索性閉目養神,不再看他。對著他那張討好的面孔,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我情願他霸道一些,苛刻一些,那樣,我還有發洩的理由。這樣的他,只會讓我更加無奈。

    馬蹄聲和軲轆聲,在清晨的馬路上,異常清晰。

    “爺,到了。”馬車漸漸停穩,小李子的聲音在車外傳來。

    “嗯。”十四應聲,挑簾跳下馬車,將手伸給我。

    望著面前的手,我躊躇的坐在車上,遲遲不動。

    “月兒?”他喚道,眼神裏一片希冀。小李子早就將頭轉向一旁,不聞不看。

    雙唇緊了又緊,我終是忽略掉他溫熱的手,單臂撐車,一躍而下,故意遺忘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

    對不起,我給不起你回報,所以,我情願親手打破你的夢想!

    仰起頭,深深的呼吸清涼的空氣,冷然的走在紫禁城的宮道上。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情景走在這紫禁之道上。

    乾清宮外,我和十四恭敬的站著,等候裏面的通傳。

    行家禮,是皇子和福晉大婚第二日給皇帝和皇後行禮,因為康熙後來並為再立後,所以,只是給康熙行禮。

    很快,綿玉自宮內出來,緩緩朝著我們走來。

    “奴婢給十四阿哥請安,給十四福晉請安,主子吉祥。”走到身邊,她忙福身行禮,我看著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以前的自己,也是這個樣子的!

    “月兒?”十四輕輕碰我,我猛地一驚,迷茫的看著他。

    “你怎麼了,不舒服?”他擔心的看著我,我連忙搖頭,沖著綿玉抱歉一笑。

    “沒有,我們走吧!”

    十四蹙眉看了我良久,才不放心的抬步,我跟著他,默默的走著。

    “兒臣(兒媳)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十四站在我的左側稍前,行三跪九拜禮,而我偏後,行六肅三跪三拜禮。這還是出門時晚晴強行給我灌輸的,生怕我鬧了笑話,犯了規矩。

    “好、好,都起來吧。李德全,賞!”康熙大笑著,忙叫李德全打賞。

    “謝皇阿瑪。”

    “謝皇阿瑪。”我小聲的開口,低垂著頭,看著鋥亮的地面。

    “老十四啊,這回你也大婚了,該收收你那莽撞的性子,遇事沉穩些。”才坐下,就聽到康熙如是的說,聲音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歡愉。

    “謝皇阿瑪教誨,兒臣知道了。”

    ……

    康熙一臉平和慈祥,眼中溢著歡愉,和十四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看著他們,我無趣的撇著嘴,兀自發呆神遊。

    “月兒?”

    “啊?”我抬頭看向十四,一臉不明所以。

    “皇阿瑪喚你呢!”他擔憂的看著我,瞬時牽起我冰涼的手。

    “淩月啊,幾個月沒見,你怎麼還是這麼愛發呆呢?這都成婚了,你也要收收那驕傲的性子,打理好十四府……”

    我茫然的瞪大眼睛,看著康熙一張一合的嘴,敢情這是讓我學習女誡呢,早知道我這麼難以馴服,幹嘛還要賜婚?

    “淩月知道了。”心中頓時堵滿了氣焰,我癟著嘴,面色淡然,氣悶的掙脫他的手。

    “那就好,你們也下去吧。”

    等了半天,終于等到老康擺手,心下一松,緩緩退下。


第四卷 永和宮外


  看著十四再次伸出的手,我再次遲疑。

    但是當我想起德妃那溫柔中透著清冷的眼神時,我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入了他的掌中,迎著他笑得驕陽般的笑容,我恍惚了,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昨晚的事情德妃一定已經知道了,那幾個女官裏有永和宮的人,而她,絕對不會原諒我的行為!

    “十四,昨晚的事——”我抬頭,不確定的看著他。倒不是真的害怕,只是打心眼兒裏不願去面對。以德妃寵十四的態度來看,我這麼丟臉的媳婦,一定氣壞她了!

    “別怕,有我在。”

    淡淡的熱量自他的掌中傳來,我下意識的握緊他的,看著他投注來的視線,放鬆的微扯唇角。

    掀開正殿的門簾,我們齊肩而進。

    “兒子(兒媳)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跪在地上,心頭莫名的惴惴的。

    “是老十四啊,快起來,到額娘這兒來。至於淩月,你好好想想,大婚前的規矩學到哪兒去了?”德妃的聲音中透著不容忽視的嚴厲。

    我跪在地上,心底一片明瞭。

    “額娘,月兒身子不好,不能久跪的!”十四跪在一旁,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你——”德妃氣極,指著十四說不出話。

    “額娘……”他撒嬌似的哀求德妃,換來德妃沉重的歎息。

    溫熱持續的傳來,指尖微動,輕輕的附上他的。

    “都起來吧。淩月啊,我今兒也不說你什麼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抬眸,迎視她清冷的目光,久久,微微點頭。

    心口一陣憋悶,看著屋內熱絡的氣氛,我悄悄的離開。

    走在熟悉的路上,不知不覺的就回到了以前的住所。

    物是人非!

    靠坐在長廊上,偏著頭望著遙遠的天空。我發現,來到這裏後,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望天了,好似只有這個時候,心底才是最自在的,無邊的天空遣散了我無盡的煩惱。

    我曾經以為,嫁人離開紫禁城後,也算是另一種自由。可是今天我才驀然發覺,原來,這種無奈,比宮女更甚!因為那意味著要同不同的人交際應酬,帶著一張虛偽的不能再虛偽的面具,周遊在虛偽的人群之間,被利益和權勢所控制。

    想著以後的生活,眉頭便重重的蹙起。

    什麼時候,我才可以適應這個身份呢?

    忽然,面頰上微微一涼,我猛地睜眼,看到他,背著陽光,眼神淒切。

    身體仿佛頓時僵住了,不能動彈,只是仰著頭,沉沉的看著他,眼底的脆弱瞬間劃過,被深深的掩藏。

    “盈盈,你幸福嗎?”久久,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一般,目色頓時陷入了黑暗。

    望著光環下的他,我柔柔的笑了,“胤祥,我——很幸福!”因為我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如何遺忘痛苦,如何使自己適應生活。

    “很幸福嗎?那就好,那就好!”他近乎自言自語著,唇邊的笑容越來越大,“盈盈,以前的我,一直在掙紮。可是現在,我知道,只有我放開了,你才可能幸福。所以,我放手了,斷了線的風箏,終有一天會找到自己的歸路的!謝謝你,曾經給與的回憶,那會是我一輩子最珍惜的!”

    淚水倏然落下,頓時模糊了視線。不是深深遺忘了嗎?為什麼此刻還是會痛心,只因他近乎木然的神情與哀戚的聲音嗎?

    有些事情,一步錯,步步錯,帶來的心傷與悔恨是永無止境的!

    “盈盈,幸福,不該有淚水!不要再哭了,永遠不要。”指尖輕輕的拭去臉上的淚珠,冰冷觸著冰涼。

    “月兒?”突來的聲音,我來不及掩飾臉上的淚痕,便望盡了他霎時沉痛的目光中。

    “我先走了。”胤祥淡笑著收回手,踩著從容的步伐離去,陽光下的笑臉,看不真切。

    釋懷了嗎?

    我忙低頭,快速的擦去臉上的淚痕。

    “我來。”他蹲下身子,用手帕輕輕的擦著我的面頰,漆黑的目光,似汪洋般,深不見底。

    “謝謝。”抿著嘴,我澀然一笑。

    “我們回家。”他微怔,順勢拉起我的手,緊緊的攥著。

    回程的馬車上,我仍是閉目休息著,臉上一片平靜。只是,手的另一端,被他死死的握著,越來越緊。

    “十四,你弄疼我了。”我蹙眉,想要收回手,卻掙脫不開。

    他看著我,目光灼熱。頓時手臂一扯,我已倒入他的懷中,溫潤的唇口再次附下,輾轉磨蹭著,我被動的接受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濕濡的吻沿著唇角,慢慢的移至耳畔,迷離的目光中,閃著我看不懂的陰晴。

    “叫我胤禎。”他輕輕的啃噬我的耳垂,魔魅一般的說著。

    我僵硬著身體,背部緊緊靠在車壁上,冷靜的看著他。

    “月兒,府裏的後院是空著的,我知道你喜歡設計,所以,你可以把你的何園放在那裏,那裏永遠都是你的家。”他摟著我,輕柔的說。

    而我,徹底的怔住。

    何園?他怎麼知道?而我,真的可以擁有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1:19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22 01:12 PM 編輯

第四卷 午後


坐在大堂內,我淡笑著,看著下面坐著的若含和墨綺,以及站著的幾個小妾,心底不禁乍然: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相信,一夫多妻到了這種程度?

    十四才多大啊?這皇家的孩子,還真是——

    “姐姐啊,看你的氣色,想來身子虛得很吧!”才坐下不久,若含便忍不住打破沉默,看著我的面色,難掩眼底的恨意。

    我輕笑,微微點頭,懶得開口。

    恨我又如何,那二十大板,估計夠她回味一生。

    “姐姐還是應該多注意身子,爺那邊,作妹妹的定會多擔待著些。”另一邊的墨綺開口,眼裏的怨恨一閃而過。

    撲哧一聲,我一口茶水頓時噴了出來,強忍著笑意看她。虧她敢說出來,我倒是很佩服她的勇氣!

    這個墨綺,長相沒有若含的豔麗,清秀嬌小,說起話來也是文文弱弱的,可是眼神卻並不示弱。

    也是!她才嫁進門沒幾天,十四就娶了我,擺明瞭對她是一種羞辱。

    才到府裏,就徹底的得罪了兩個女人,以後的生活,或許——

    “姐姐還沒有看過弘春呢吧?爺可疼他了,每天都會看看他呢!”若含一臉驕傲,仰著臉瞧我。

    “是沒看過呢。我天生不得小孩兒緣,怕惹哭了他,你的爺心疼,還是不見的好。”撇著嘴角,我卑昵的看著她。

    “對了,府中的事務誰在管理?”許久,我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著急的想要結束一切。

    “回福晉話,奴才陳文廣,是府中的管家。這賬務由三位賬房先生管著,以前府中的開銷由含福晉管理。”

    管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看樣子是個老實誠懇的人。

    “嗯,那以後府中的事務還像以前那般,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還有,各位妹妹也不必每日向我請安了,我身體虛,禁不起勞累。沒有重要的事情也不要到惜月小築來,倘若過了病氣給妹妹們,就不好了!”惜月小築是我的住所,名字我很喜歡。

    我淡笑著,在他們訝異的目光下,娉然離開。

    十四阿哥府,只是我一個容身之地,倘若她們不來招惹我,大家便可安生過日子,但是倘若她們惹到我,我也絕對不會服軟的。

    “福晉,您就這麼……”回到惜月小築,身後的春兒看著我,吞吞吐吐的,其她三個人也同時點頭。

    這四個丫鬟是嫡福晉的‘配備’,今年十六歲,為了方便,我給他們取名春、夏、秋、冬。

    今兒早上我命晚晴清查府內的所有人,而微雨去尋找技藝好的木匠,所以便讓她們四個跟著我。

    “叫我主子就好,我是個懶人,不喜歡處理那麼多雜事,況且,我還有自己的事情。”拍了拍她的臉頰,我歪頭說道。

    我以後可有的忙了,剛才順路去了趟後院,規劃了一下,蓋我的何園剛剛好。所以我決定,從明天開始,便正式動工!

    夜幕漸漸來臨,府內也掛起了燈籠。

    “微雨,事情辦得如何了?”飯後,我抿著茶水,躺在軟塌上看著一旁繡花的微雨。

    “主子,都按您的要求辦好了,明兒個就能過來。”她抬頭看著我,思量著說。

    我點點頭,不再開口。

    “主子,聽說您今兒個把府中的事物都交給了含福晉?”晚晴站在身邊,眉頭蹙得緊緊的。

    我點頭,自詩文中抬頭,“我懶得管,也沒功夫管。”京城的幾家店鋪的帳,現在都會定期的送到我這裏來,由我審核,我哪兒有時間管府裏的小事。

    “可是主子,這樣會讓下面的人誤會的,他們會認為您怕含福晉?”

    “我怕她?我那是懶得和她計較。隨他們去說好了,只要不惹到我就好。”我無所謂的笑著,看得她們莫名其妙。

    窗外的樹影投注在搖曳的燈光裏,燃著的燭芯發出劈啪聲,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走。

    “奴婢給爺請安。”

    聽到呼聲,我自書中抬頭,望著剛進門的他。

    “你們都下去吧。”他疲憊的揉著眉心,緩緩的走到床邊坐下。今天從宮內回來後,他就一直呆在書房裏,連晚膳都是小李子送去的。

    晚晴和微雨遲疑的站著,不安的打量著我。

    “去吧。”我笑著揮手,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才繼續歪在塌上看書。

    “聽說今兒個——”

    “對!府中的事務以前怎麼做的,現在還怎樣便好。”他才開口,便被我迅速的截去了話尾。

    真不明白,不就是不管理府裏的事務嗎,值得大家這麼看待?

    他沉思了很久,眨著黑亮的眸子看著我,寵溺一笑,“隨你便好。”

    我點頭,想要拿起書本。

    “這麼晚了看書,對眼睛不好。”他突兀的開口,淡淡的身影遮住了頭頂的光線。

    我仰頭,隨手將書扔到一邊,笑昵著他,“那你想做什麼?”

    他柔和的看著我,答非所問。

    “月兒,如果你把弘春惹哭了,我也不會心疼他的。”他突然蹲在我面前,拉著我的手認真的說。

    “什麼?”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

    “我只心疼你的眼淚,”薄薄的手繭在我的臉頰上摩挲,深沉的目光,在搖曳的樹影下,忽明忽暗的,“以後,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的眼淚,好不好?”低啞的聲音,透著絲絲祈求。

    我怔然的看著他,不知該怎樣開口。

    “十四——”

    “叫我胤禎!”手上一痛,我皺眉看著他。

    “胤禎,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開口的話再次被打斷,我頓時不悅的瞪著他。

    “月兒,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可是,我可以等的。你放心,那晚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我也不會強迫你,我只是想……睡在你身旁。”他局促的說,眼睛時而看著我,時而躲避著。

    “可是,如果我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你呢?你難道一輩子不碰我嗎?”我脫口而出,很想聽聽他的答案。

    有哪個男人娶回老婆卻不碰她?他當初有勇氣使出那種手段,現在卻肯耐著性子等我?

    或許我曾經是怨恨他的,因為是他打破了我的江南美夢,讓我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但是,面對這樣刻意討好的面孔,我卻不知該如何發怒。我不喜歡處理人際關系,一點也不喜歡!

    愛情,曾經有過了,似曇花一現,終於敵不過現實的考驗;所以,現在我只是想要平淡的生活。

    圓不圓房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不同;貞操對我來講,也不是生命。

    “我……會等,等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他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堅定的看著我,寬厚的手掌附上我的。

    我抿著唇,看著他良久,最終選擇了沉默。




第四卷 所欲為何


  翌日。

    一覺醒來,胤禎早已離開。

    吃過早飯後,我到後院巡視了一圈,向工頭講解了主要構建的方案後,便放心的在園子裏遊湖。

    平靜的湖面上泛著初春的清幽,湖邊種滿了垂楊柳,柳枝上冒著淡淡的嫩芽。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我時而駐足,時而欣賞湖水裏的倒影,一個人玩兒得自得其樂,後面的六個丫頭聊得不亦樂乎。

    才幾天的時間,她們就已經混熟了。每次湊在一起都有聊不完的話,而我,樂得縱容她們,只是遠遠的聽著,從不插口。

    “福晉,四爺府裏的秦順送來了兩只玩賞狗,說是給您解悶兒的。”遠遠的就看到管家快速的朝這邊走來,還沒站定,便開口說道。

    “他人呢?”我靠著樹幹,瞟了眼身後唧唧喳喳的女孩兒,六個人頓時嚴肅的站定,一臉的憋笑。

    “他說府裏還有事,急著走了。”

    “哦,把狗帶來,讓我瞧瞧。”我興趣頗濃的說,在現代時就一直想養小狗,可是家裏根本沒有人有閑散時間陪它。所以,那一直是一個幻想而已。

    很快的,兩個僕人拎著兩個精緻鐵籠進來,籠內的小狗發出輕輕的嗚咽聲,圓滾的眼睛慌亂的看著周遭。

    “哎喲,這是京八兒吧?快放出來給我瞧瞧,哪兒有圈著的啊!”我快步走過去,蹲下身看著兩只可愛的小不點。

    看樣子,他們還沒有兩個月,都是白呼呼,軟綿綿的,晶亮的眼球濕濡的瞧著我,小尾巴一擺一擺的。

    “主子,您不能抱它們啊!”晚晴趕忙跑到我身邊,擔心的看著我。

    “為什麼不能抱,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我還要親嘞!”我歪頭看她,啵啵兩口,親著它們濕濡濡的鼻頭,惹得一旁的幾人頓時睜大了眼睛怪異的看著我。

    “以後你們就跟著我了,我一定將你們喂得白白胖胖的。”一手一隻,攬在胸前,“可是,叫什麼名字好呢?”瞅著懷裏一模一樣的小東西,我嘟囔著。

    “主子,不如叫來福和——”

    “停!”我大叫著打斷微雨,退後兩步要笑不笑的看著她。拜託,我才不要我的小狗叫這種名字!

    “毛球,就叫毛球吧!你是毛毛,它是球球!”我大聲的宣佈,驕傲的看著他們。

    “主子,還是將它們放在籠子裏吧,要不奴婢來抱就好了。”晚晴仍是一副緊張的看著我。

    “把那兩個籠子有多遠扔多遠,你看見哪家的狗是圈著養的啊?以後它們跟著我,無論吃還是睡。而且,我要親自設計兩個‘小家’送給它們,就擺在外屋。晚晴,你趕緊去准備些木材,我下午就動手做。”手指著籠子,我嫌棄皺眉,小狗是需要人類的關懷的,它會是人類最終實的朋友。

    “主子,小狗難道不是圈著養的嗎?”微雨癟著嘴,疑惑的看著我。一旁的幾個人也一臉奇怪的看著我,好似我的答案會有多麼神聖一般。

    我笑,微微聳肩。

    “管家,還有事嗎?”一旁戳著這麼多柱子,感覺好奇怪。

    “回福晉,沒事情了。”他猛地一怔,垂首說道。

    “今兒個麻煩你們了,你們也回去吧。”

    “不敢,這是奴才應該做的。”他訝異的看著我,慢慢退身離去。

    一個下午,都在忙碌中度過,先是搭狗窩,再來給小狗美容洗澡。

    晚膳時,胤禎過來陪我用膳,飯後呆了一會兒,他就自討無趣的走了,一直在書房中沒有出來。而我,則早早的上床休息。

    “這是什麼——”

    清晨,我被一聲尖叫劃破了耳膜,眨著惺忪的睡眼,看著身旁一臉詫異的胤禎。

    “大清早的你鬼叫什麼?”我皺眉看他,隨即也高聲叫了起來,“你放下球球,哪有拎狗腿的啊,它會不舒服的!”我連忙搶過嗚咽的小狗,攬在懷裏安慰著,一邊的毛毛也向我身邊噌著。

    “這就是四哥送的狗?昨天不還是白色的嗎?”他湊近,眉頭凝成了結。

    “我給它們染毛了,怎麼樣,很漂亮吧!全京城獨一無二的狗,就在我這兒。”我得意的展示我的奇作。

    因為兩只小狗一模一樣,我不好分辨,所以便買來染料,將毛毛染成紅色,而球球染成綠色。洗過後,身上的顏色沒有那麼重,只是淡淡的顏色,但是卻異常好看。

    “豈止全京城,簡直大清朝也找不出第三只了。可是,月兒,它們為什麼會在床上?”胤禎湊到我跟前兒,提起球球的身子抓到眼前對視著,不舒服的姿勢讓小狗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它們會認生,晚上吵得我睡不著,可是我一抱,它們就不叫了,所以,我只好把它們弄床上來了。”

    “會叫,我怎麼沒聽到?”他疑惑的看著我,好奇的摸了摸紅顏色的毛毛。

    “你睡得那麼死,怎麼可能聽到!我都懷疑,要是來了賊,你是不是也要等到天亮才發現被盜了。”我嘲諷的看著他,唇角微揚。

    “我近來好累,皇阿瑪派我到兵部,所以……”他可憐兮兮的看著我,身體漸漸朝我這兒噌著,最後乾脆將下巴抵在我的肩頭。

    看著他疲倦的神色,我抿了抿嘴,沒有開口。

    “月兒,我也認生,你為什麼不抱著我呢?”他環著我的腰,不斷的在我脖子處吹著氣兒。

    “胤禎,你別鬧。”我蹙眉,躲避著他。

    “如果我晚上也不斷的吵你,你是不是也會抱著我睡?”點點濕濡印在脖頸,我想推開他,可是手中的小狗卻不停的添著我的手。

    “胤禎,你別——唔——”

    過度的擁擠讓小狗不舒服的叫著,我只能盡力將它們挪開,卻阻擋不住他狂熱的吻灼燒著自己。

    後背抵在床稜上,硌得生疼,可是,他卻緊緊的摟著我,嚴密得無法透氣。墨黑的視線裏,映著我清醒的目光,以及那一閃而過的迷惑。火燙的身體,在初春的日子裏,燃燒了空氣,侵蝕了我的身體。

    瞬間的暈眩,胸腔的空氣漸漸抽離……

    “月兒,你有沒有喜歡我一點?”輕輕的喘息停留在耳際,呼出的氣息帶來一陣陣瘙癢。

    “胤禎,我——”我輕顫,單臂撐著床鋪,眯著眼睛迷離的看著他。

    腰間的手臂頓時收緊,似乎想要將我印進懷中一般,死死的箍住我。“沒關系,我說過就會做到的。”

    淡淡的吻落在額頭,久久,他迅速的下床穿衣,眼神不再看向這裏。

    我側頭,歎息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床上的毛球歡快的跑著,一會兒鑽到被裏,一會兒探出腦袋看著我們,不時的伴著‘汪汪’聲。

    陽春三月,天高雲淡,連帶的人的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

    何園的建造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無論是房屋的構建還是花園的擺設,我都非常的滿意,也就任由他們繼續了。而府裏,因為我不掌事,所以,倒也樂得自在。

    “主子,近來盈月樓的生意出奇的好,食客都反映這次的菜譜味道非常好;另外,美食坊在春節過後,曾經進了一批紹興的特產,在一個月內即銷售一空,奴婢已經派人到南方繼續進貨了;香氛店近來新出的薰香和香水,在京城貴婦之間很是暢銷,另外,還有很多南方的富賈,特意趕來京城買我們的香料……”

    美食坊後院內堂,微雨細心的向我一一彙報。而我,則滿意的看著賬簿,審核一筆筆帳目出入,上揚的唇角掩不住的歡愉。

    “讓盈月樓的主廚盡快趕出下一季的招牌菜單;而美食坊則要製作些清淡爽口的糕點,以利於春季的銷售;至於悠暢堂那邊,一定要注意衛生和消毒方面,按我說的方法,每天定時定點的清理。”我簡明扼要的列舉出下一季需要注意的事項,微雨在一旁謹慎的點頭附議著。

    “主子,奴婢知道了。”

    “那就好,你下去吧。”揮手讓她離開,我揉著太陽穴繼續和賬簿奮鬥。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這麼有遠見,找了你這麼一個搭檔!”開門聲伴著胤禟的調侃聲傳入耳中,我頭也不抬,撇唇一笑。

    “錯,是我找的你,而非你有遠見。”我出口反駁。

    “哦?能夠得到你的注意,那倒是我的榮幸了?”他爽朗的大笑,燦若春風,坐在桌旁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那是當然!”合上賬簿,我起身走到桌邊坐下,陪著他品茶閑聊。

    再次和他坐在美食坊內,感覺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許的變化,可是,我卻說不上來具體是哪兒,是心境抑或是其他?

    我凝思,不自覺的瞥著他。

    他笑而不語,眼神裏盡是探究與打量。

    “看什麼?”望著他的眼睛,我蹙眉問道,手不自覺的摸著臉頰。

    難道沾到墨汁了?可是剛才微雨並沒有說啊!

    “看來,比起十四阿哥府,你更喜歡這美食坊啊!”良久,他抿著茶水,悠然的說,眼裏深沉。

    “切,我以為什麼事呢!說來說去都是那點陳芝麻爛穀子,你們就不能問點新鮮事嗎?”我嫌棄的皺眉,不願回答這種無趣的問題。

    真搞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對我府上的事情如此感興趣?掌不掌府中的內務,真的那麼重要嗎?

    “新鮮?那好,聽說十四阿哥府上近來有一對毛球可謂出盡了風頭,不光毛色奇怪,更是在府裏‘作威作福’無人敢管?”上挑的眉眼,斜睨著我。

    “你怎麼知道?”我詫異不已。

    府中都知道我縱容這兩只小狗,有我在的地方一定有它們的身影。但是,也許因為長牙的緣故,兩個小傢夥見什麼咬什麼,調皮起來像抽了瘋似的。而我,只是在一旁瞧著它們,笑得天花亂墜而毫不阻攔。因為胤禎縱容我這種行為,所以,府中也無人敢說什麼。

    “不是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問我,還有誰不知道!”修長的手指,沿著茶杯的紋路,慢慢的描繪著,眼底一片黑沉,看不清楚。

    “大家那麼閑嗎?就連我寵個小狗,都要管?”我不屑的輕啐,端起茶一飲而盡。

    他沒有回話,低著頭面色深沉的想著什麼,手指富有節奏的敲著,杯中的水滴飛濺而出,落在暗紅色的木桌上,水滴晶瑩透亮。

    “淩月,你快樂嗎?”他輕輕地喚著我,欲言又止的開口,眼中的掙紮瞬間閃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1:20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22 01:13 PM 編輯

握杯的手漸漸收緊,我歪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為什麼這樣問?”

    “十四弟打碎了你的江南美夢,所以我一直在想,你——”

    “想我會怎麼鬧騰十四府嗎?很遺憾,除了大婚那天,我便再也沒有心情去做那些事情了!”我聳肩,自嘲的笑了。

    鬧與不鬧又有什麼區別,木已成舟!

    “我只想安靜的生活,不去想,不去做!”我垂首,嗓音頓時低啞沉悶。

    他瞅著我,緩緩的搖頭,眼神裏疑惑一片。

    前院小二的吆喝聲隱隱的飄來,伴著食客的說話聲,漸漸的擴散……

    “淩月,你到底想要什麼?三年了,我一直在想,可是每當我認為自己猜到時,卻發現,那並不是你最留戀的!”薄潤的唇口泛起一絲自嘲,認真的神色不容許我的閃躲。

    聽到他的話,我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怔住,眉頭緊緊的凝起,眯著眼睛躲避他探尋的視線。“胤禟,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淩月,你再也不是三年前的自己了。那時候的你,像是局外人,只是笑著、欣賞著;然而,現在的你,心底太過沉重,你的淡然,是強迫來的!”

    心底驀然一驚,好似隱藏了很久的內心被人窺探一般,狼狽的盯著他說不出話來。如果不強迫自己去接受一切,要我怎樣去做?當我發現自己是一個曆史上存在的人物後,讓我如何去調試?我不喜歡面對複雜的家庭,不想看到她們忌恨的目光,可是,我又能如何?再隨遇而安的人,整天面對著那些,也會從淡然到無奈再到冷漠吧?

    我要的很簡單,即使沒有愛情,但是,我卻希望有個祥和的家,可以接納我疲憊的身心!然而事實呢——

    沉沉的閉上雙眼,阻絕他的探究,讓心底的柔弱得以保存。

    為什麼,自己越來越不夠堅強?是古代同化了我,還是我屈服了曆史?

    “淩月,不管過往如何,但那終究是過去。我希望,以後仍可以看到那晚草原上巧笑瀟灑的女子……”淡淡的聲音在屋內久久盤旋,空餘的歎息聲驚醒了木然的我。

    睜眼的瞬間,屋內早已無人,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頭重重的疼了起來!



第四卷 毛球風波


  五月的天氣,飄著夏日的暑氣,知了不知何時,早已在樹上不停的叫著,帶著一絲壓抑,一絲憋悶。

    下午的陽光懶懶的散射而下,透過繁密的枝條,印下錯綜斑駁的光影。樹影下,一紅一綠兩個身影瘋了似的亂竄,使得春、夏在一旁緊緊的盯著,怕它們跑遠了。

    緩緩漫步在湖邊小路上,腦中始終漂浮著那日和胤禟的談話。

    現在的我,真的是我嗎?是完顏淩月還是夏盈盈,抑或,誰都不是?我以為將自己塵封在惜月小築便可以忘卻任何事。然而,我畢竟是十四福晉,要向德妃請安,要參加各種皇家的宴會。我代表的,再也不只是完顏淩月,而是胤禎的福晉!一個榮耀的頭環,一個煩累的身份!

    想著每次請安時德妃微微皺起的眉頭,以及看向我時不諒解的目光,心底便會抑制不住的升起濃濃的悲哀。

    但是,造成這種悲哀的人,不正是我自己嗎?

    我到底在堅持什麼,而我,又想要怎樣的結局呢?

    茫然的靠在樹幹上歎息,我微閉雙目,高仰著頭顱,讓幽明的光線包裹著自己,沉浸在安靜的環境之中。

    ……

    “……乖,叫額娘……”

    “……弘春,到額娘這裏來……”

    “……弘春,來……”

    ……

    溫柔的嗓音飄進耳中,透過柳條的遮擋,我看向涼亭旁的靚麗身影。嬌豔的粉紅色在布滿柳條的綠意中,像是一朵明豔的花朵,驕傲的綻放著。

    她的臉上,溢滿了溫情與幸福,在看向正在學習走路的弘春時,蕩著掩飾不住的快樂與疼愛。這樣的若含,沒有平日的針鋒相對,有的,只是濃濃的情感洩露。

    是不是,只有在遇到心愛的人時,我們才會不自覺的展露出內心的另一面呢?

    弘春胖胖的身子,看不清容顏,只聽到他呀呀學語的說著,含糊的嚷著什麼,一旁的若含,極力的教導著他。

    看著這樣的畫面,臉上不自覺的掛上了笑容。

    “主子,我們要過去嗎?”晚晴在身旁打量著我的神色,對上我臉上的笑容,微微的輕怔。

    今天派微雨去處理京城產業的賬目了,自從胤禟發現我對賬簿的敏感後,便放心的將所有產業的賬目全權交由我處理,自己樂得輕松自在。而因此,我的工作量平白的增加了幾倍。

    “去瞧瞧。”以前的自己,一旦碰到她們便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可是今天,我卻想要過去看看。

    “奴婢給福晉請安。”還沒到涼亭,一群僕人便已經福身請安,我淡笑著揮了揮手,讓她們起身。

    “妹妹也向姐姐問安了,今兒個這麼熱,姐姐怎地出來了呢?”若含頓時直起身,一臉戒備的看著我,一旁的嬤嬤趕忙扶住了弘春。

    “出來曬太陽而已,你們玩兒你們的,我到涼亭上去乘涼。”噙著自在的笑容,朝著涼亭上走去,在路過她們身邊時,明顯的感到她們的緊繃。

    我蹙眉凝思,疑惑的打量著她們。而她們則迅速的垂首站好,一臉的謹慎,好似生怕我會怎樣似的。

    難道我曾經做過什麼讓大家懼怕的事情?心底暗暗疑慮著,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小腿一重,我趕忙駐足。

    “哇——”清脆的大哭聲頓時響起,我垂首,看著腳邊的小小孩童。

    他還不到一歲呢吧?胖胖的身子,乾淨白皙的面孔,倒是有幾分若含的影子,而大張的嘴巴卻像極了胤禎。

    我蹲下身,笑著向他伸出手。

    周圍一片唏噓之聲,眾人稟住了氣息看著我。若含猶豫的盯著我,腳步微動。

    哭聲漸漸止住,肉肉的手指含在口中,口水順著嘴角淌出來,他眨著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好似在思量我的動作。

    “髒。”我咧著嘴靠近他,用手帕拭淨了口水,順便將他胖乎乎的手指抽了出來,扶著他軟軟肉肉的身體,調皮的小腿不住的瞪著地面跳著。

    “福晉,奴婢來吧。”奶娘趕忙走到我身邊,想要抱走弘春,可是他卻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衫,不肯鬆手,嘴裏嘰哩咕嚕的說著什麼,眼睛笑得眯成了線。

    “哎喲我的小阿哥,快放開福晉的衣服啊。”她小心的掰著弘春的手,惹得他小嘴一撇,頗有要大鬧一番的樣子。

    “算了,隨他吧。”我連忙制止了奶娘,瞅著弘春癟住的嘴巴,我卻突然想起了胤禎,想著他的每日一問,想著他頓時黯淡的眼神,想著他神采奕奕時咧開的唇角。

    “額娘。”奶聲奶氣的嗓音,模糊不清的響在耳際,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弘春突然興奮的跳著,恰巧撞到了我的懷裏,我一個不穩,頓時跌坐在地上。

    “主子!”

    “福晉!”

    “弘春——”

    一旁的眾人神色各異,或興奮或緊張的看著我,而若含,臉色頓時一沉,嫉妒的目光狠狠的盯在我的身上。

    弘春的這一聲‘額娘’叫得可謂是清脆乾淨,雖然有些口齒不清,但是,卻能夠聽出話音來。

    我坐在地上,抱著他軟綿棉的身子,輕輕的搖著。孩童純淨天真的笑臉,蕩出清晰的笑聲,在午後悄悄消散著……

    夜晚,坐在鏡前,我一遍又一遍的梳著頭發,長及腰際的黑發,在光影下形成淡淡的光環。

    門扉啞然而開,透過反射,我看著他沉穩的向我走來,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回來啦?”沉默良久,我生澀的主動開口。

    近來他回府的時間越來越晚,每天仿佛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通常我休息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而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要不是夜間他總是習慣的摟著我,燥熱會讓我偶爾醒來,我根本不曉得他曾經回來過。

    “嗯。下個月皇阿瑪要巡幸塞外,我也會隨行,這些日子有很多事情要忙。”他站在我的身後,目光隨著我梳發的手而移動。

    “我來。”他笑著說。

    指尖輕觸的瞬間,我松開手,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透過鏡子細細的觀察他。

    飛揚的眉眼依舊,可是卻沒有了往日的驕傲不羈,唇邊始終漾著淺淺而滿足的笑意。他小心仔細的梳著我的頭發,眼神眷戀,待從鏡中發現我觀察的視線時,頓時笑得仿若開了花一般,眼神晶亮豁然。

    我微怔,垂下的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衣衫。

    他是一個貪心的人,自私的留下了我,圈住我,想要贏得我的身心;然而,他又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他會為了我一個微小的舉動,而歡顏一整天,像一個孩子一般!

    “今兒個弘春叫你額娘了?”溫熱的手臂輕柔的圈著我,他埋首在我的發絲中,模糊而歡快的說。

    “嗯。”想起那聲軟綿棉的聲音,以及若含頓時氣急了的面孔,我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你很開心?”他抬頭,黑亮的眼睛透過鏡子的反射,直直的射入我的眼中。

    抿著唇角,我微微點頭。

    “那你來撫養他可好?”手臂漸漸收緊,他將我轉身,蹲在我面前徵求的問著我,眼眸中亮亮的。

    我毫不猶豫的搖頭,“小孩子是需要額娘的。”

    “月兒,他也是你的孩子!”

    “他不是。”

    輕輕的推開他,我快步的朝床鋪走去,不想繼續討論這種話題。

    知了在繁密的枝頭不停歇的叫著,陽光懶懶的射下,午後的天氣,暑氣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的煩躁氣悶。

    “秋、冬,你們照著這些圖紙,給我趕出幾套衣服來。”扔下畫好的圖紙,我快步的走到院子裏的樹蔭下休息。

    那些圖紙很簡單,畫得是簡單的短袖上衣、短褲以及幾件吊帶裙。出了皇宮,我也不必再遵守那些規矩,只要過得舒適便好。

    “主子,這些是……”秋拿著圖紙跑到我面前,一臉通紅的說。

    “你們只管做便好,我不會強迫你們穿的。”我眼也不抬的說,拿著扇子輕輕的扇著,希望能夠轟走燥熱。

    以前也讓她們做過一些衣衫,只不過那些並不裸露,只是改良了一些袖口和下擺,方便我出行而已。可是這次的尺度,可能讓她們難以接受。

    “晚晴,毛球呢?”我躺在躺椅上,問著一旁沉靜站著的晚晴。

    奇怪了,午飯過後我還沒有看到它們呢?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剛才春、夏已經去找了,這會兒應該回來了吧!”晚晴端坐在桌前,拿著繃子正繡著什麼。

    “哦。”我應聲,安心的躺著。

    微微的涼風吹過,拂去了一絲躁悶,而我的眼皮也漸漸支撐不住,沉沉的睡去。

    由於天氣的炎熱,我極其不容易入睡,但是每次胤禎回來便會吵醒我。所以,每當我熄燈後,便不准他再到我屋內來,以免打擾了我的休息。

    “主子,主子,不好了——”

    劃破沉寂的嗓音頓時驚醒了我,我猛地起身,一臉驚然的看向奔跑而來的夏,蓋在身上的薄被倏然落下。

    “什麼事情,大呼小叫的,沒的嚇著了主子。”晚晴俯身撿起薄被,訓斥著一邊站著打顫的夏。

    “主子,奴婢剛才和春去找毛球,可是找遍了府裏都沒有看到,後來,後來……”夏顫抖著身子,囁嚅了半天,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心底頓時一陣慌亂,我噌的自椅子上起身,“春呢?”

    “主子,您救救春吧,她不是故意頂撞含福晉的,主子——”夏拉著我的裙擺,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

    “別哭了,還不快帶路!”我厲聲說道。

    厚重的烏雲漸漸凝聚在天邊,頓時壓低了天空,遠遠的望去,似是我此時的心情一般,沉重而陰霾。

    一行人快步的走著,穿過層層庭院,還沒走到若含的住處,便聽到了隱隱的哭泣聲。聽著熟悉的聲音,我瞥了眼一旁的夏,趕忙加快了腳步。

    才踏進院落,便看到了令我氣急的一幕!

    “住手!”我怒聲大斥著,一把抓住倩雲揮起的手腕,指尖用力的收緊。她是若含的貼身婢女,她要做的事情一定是若含示意的。

    “這是怎麼回事?”環顧院子中的人,眾多的婢女也只是低垂著頭,不敢看我。我最後將視線定格在若含的身上,她臉上的笑意甚至還來不及掩藏。

    “喲,是姐姐啊,妹妹這兒正為你調教丫鬟呢,這個丫頭忒不知好歹了!”若含噙著淺淺的笑意,踱步至我的身前站定。

    “替我調教?你不覺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我的人也是你能動的?”我毫不客氣的指責她,眼神一片冷凝,狠狠的盯著她。

    “我……還不是她不懂規矩,竟敢指責起主子來?”若含後退一步,咬唇良久,才理直氣壯的說。

    我氣極,身體頓時緊繃。

    “福晉,您放開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倩雲痛聲的大呼,身子蜷縮著。

    我狠狠的瞪著她,猛地松開她,將她推向若含的方向。

    “春,你說。”

    “主子,奴婢沒有。今兒個午後我們出去找毛球,可是找遍了府裏,都沒有看到它們。後來傍晚時碰到了管家,管家說毛球沖撞了含福晉,含福晉命人教訓時失手……打死了它們。”春在一旁抽泣的哭著,而我卻頓覺心底一陣抽疼,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狗呢?”昨天還在我身邊竄著撒歡兒的毛球,今兒就沒了嗎?

    “管家說不吉利,便命人給埋了。”春擔憂的看著我,一旁的晚晴趕忙攙著我,輕聲勸著。

    “舒舒覺羅若含,你到底想怎樣?”心裏不住的疼著,我再也忍不住,朝著她大喊。

    “要不是那兩個小畜牲絆倒了我,我才懶得懲罰它們?”若含看著我,連連後退。

    “它們是畜牲,那你幹嗎和它們一般計較?就因為它們絆了你,就一定要打死嗎?”我步步緊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我……它們滿院子的瘋跑,絆倒我難道不該罰嗎?我怎麼知道它們那麼不禁打。”她小聲的說,眼裏閃過瞬間的怯意。

    “你難道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挨了二十板子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的整事作怪?”我清楚的看到若含頓時青紫的面孔,說起她的傷處讓她異常的難堪。

    “你,你憑什麼指責我?府裏是我在主事,要作主也是我啊!”她急得口不擇言,胡亂的說著。

    “憑什麼,憑你進宮那刻起莫名的敵意,憑你三番兩次的挑釁,憑你沒完沒了不停叫囂的嘴臉。憑我,是府裏的嫡福晉!我從來沒有這麼怨恨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唯一的一個!”我憤怒的拽下一旁圓桌上的桌巾,瞬間,瓜、果、糕點,以及茶杯、茶壺傾然而落,清脆的聲音被轟隆隆的雷聲掩蓋。

    閃電破天劃過,清晰的映出每個人的面孔!

    院內一片死寂,驚顫的眾人看著盛怒中的我,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說話,全都小心翼翼的低垂著頭。

    “晚晴,明兒個讓管家來找我,府內的規矩要重新訂立,以免讓人分不清是誰在當家!”氣憤的扶著石桌,我深深的呼吸。

    “是,主子。”晚晴輕聲應著,擔憂的看著我,卻也不敢上前。

    “月兒?”急切的聲音在院中響起,眾人趕忙行禮問安。

    胤禎一臉的煩躁,不耐煩的揮手。

    “爺,妾身是——”

    “你閉嘴!”他狠戾的怒斥,繼而溫柔的輕撫我的臉頰:“乖,不氣啊。”

    我閃躲著,別扭的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而他卻迅速的將我攬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小聲的哄著。

    耳畔傳來他過快的心跳聲,聽著他微喘的聲音,我頓覺疲憊,眼眶酸酸的,手指不自主的攥緊了他淺色的衣襟,心口仿佛頓時哽著什麼一般,憋得難受。

    “管家,半年內,這裏所有人的月俸減半,禁止任何人出入,也不准側福晉見弘春。”胤禎的胸膛氣憤的起伏著,攬著我的手微微收緊。

    “月兒,別氣壞了身子,不就是兩只狗嗎,趕明兒我——”他輕柔的對我說,捋著我碎發的手輕柔而小心。

    “那不僅僅是狗,你們懂不懂?”原本漸漸平靜的心頓時跌入冰冷,我猛地推開胤禎,沉著聲,陌生的看著他們,“你們永遠不會懂!”

    狠狠的瞥了眼若含,我快步跑開,隔絕了身後一切的聲響!

    豆大的雨滴瞬間拍打著面頰,響徹天際的雷鳴聲轟鳴了耳膜,我只是跑著,眼前漸漸模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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