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意千重 -【九闕鳳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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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5-6-9 09:52 AM

第165章 你看如何

  「更深露重,王妃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明珠抬眼看向宇文初,只見他站在離她不到兩尺遠的地方,神色平靜地看著她,好像剛才她根本沒有幹過飛燈籠的那種事似的。

  這人口不對心又矯情,這會兒裝著雲淡風輕的,其實心裡肯定在憋氣。明珠忍不住譏諷道:「殿下有個好總管,吃著下人的飯卻操著主人的心,他告訴我殿下將要臨幸北苑的美人兒了,讓我趕緊來和您賠小心。我一聽,好嚇人,好害怕,所以趕緊穿過半個王府來尋您,殿下聽了這個真相,感覺如何?」

  「朱長生這麼和你說?」宇文初皺起眉頭來,隨即低不可聞地冷笑了一聲。

  明珠心裡猶有火氣:「你不信麼?」什麼破總管,居然敢給她上眼藥。

  「王妃,殿下的披風。」素蘭急匆匆從後頭追上來,見勢頭不妙,趕緊把披風遞給明珠,巴不得她能順著這梯子和宇文初一起下了。

  偏明珠就是不想藉著這梯子下來,輕輕撥開素蘭的手,直直地看著宇文初道:「我不笨,我知道這府裡很多人巴不得我鬧點笑話出來,例如你那位十分好心體貼的朱總管!我也知道你很聰明,所以虛情假意、繞來饒去的事我就不做了,免得做了讓你白白看笑話。另外,我剛才踢了你寵妾的門!反正遲早都會有人告訴你的,不如我先告訴你。」

  「朱長生的事我自會處理。」宇文初示意素蘭下去,再往明珠面前走近一步,低聲道:「王妃剛才說的,虛情假意,繞來繞去的事是指什麼?」

  不管他為什麼非要娶她,兩個人這樁親事既然成了就不太可能輕易散掉,為了雙方著想,還是把該說的說清楚。明珠見素蘭已經退下,身邊再無他人,最後一點顧忌也沒了,索性拉明了和他說:「我……」

  宇文初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瓣,飛快地道:「不要說了。是我不對,不該和你生氣。你肯來找我,我其實很高興。當然,你若不來尋我,我自己也會回去的。」頓了頓,眼睛看向別處,淡淡地道:「那是我的屋子,除非我自己想走,不然誰也別想獨佔了,你也別想。」

  他讓步讓得如此乾脆利落,倒叫明珠措手不及,她狐疑地看著他,開始還不依不饒的,這麼快就想通了?莫非吹冷風真有這麼好的效果?宇文初卻已經將她手裡的燈籠接過去了,再低頭輕輕一吹,燈籠裡的燭火便滅了,只剩下滿地清輝。

  溪水汩汩地流著,夜風從花木上吹過,枝葉沙沙作響,空氣裡飽含雨後的清新,面前的宇文初身姿挺拔,表情誠懇,眉眼帶笑,彷彿之前那個冷臉相對的人並不是他。

  臉皮真厚,翻臉如翻書。明珠微眯了眼,淡淡一笑:「不好意思,你和我道歉我就要接受嗎?」她之前和他道歉,他就是這麼和她說的吧?

  宇文初笑了起來,輕輕搖頭:「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沒聽說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嗎?我兩者齊全,何況還有殿下這個好老師。」明珠嘴裡說著挖苦的話,心情卻沒之前那麼糟糕了,「睚眥必報,錙銖必究,另外還要討點利息,殿下就是這麼做的,之前就一直威脅我來著。」

  「算了,我是男人,不該和女人講道理。」宇文初彷彿是在自己勸自己似的,伸手去牽她:「但你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你捉弄了我,賠禮都不誠懇的,我就算是生下氣又怎麼了?」他勾起唇角,不懷好意地道:「難不成你是希望,從哪裡開始的,就從哪裡結束,你綁了我,那我也該綁了你才好?要不然,現在咱們就回去從頭再來?總能分出勝負來。」

  什麼叫從哪裡開始的就要從哪裡結束?什麼叫重頭再來?明珠往後連退三步,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成,你已經生過氣了,不能再拿這事兒做文章。」

  「是啊,所以咱們就都不提了吧?」宇文初笑得眉眼彎彎,十分燦爛,握住明珠的手腕輕輕晃了晃,輕聲道:「怎麼樣?」

  滿天的月光都落在了他的眼睛裡,化成細碎的波光,明珠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神蕩漾,不敢再看第二眼,暗罵一聲臭不要臉的居然出賣色相勾引自己,乾脆利落地道:「行。」

  「大吵傷心,小吵怡情,這一局咱倆打個平手,咱們就盡棄前嫌了吧。」宇文初牽了她的手沿著來路回去,不時指一指景色和建築給她看,走到花園裡那個大湖邊時,突然停下來道:「聽說你想要這府裡建座高樓?」

  應該是之前自己和侍女說的話傳到他耳朵裡了,且這月華台又不是她想建就能建的,明珠不以為然:「不過隨意說說而已。」

  宇文初卻道:「既然喜歡,那便建一座吧,要與眾不同的。」他狀似隨意地往湖心一指,「就建在那裡,起一座高樓,四面臨水,前頭建個高台,咱們可以在上面納涼觀星,喝酒玩耍,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擔心有人看了去。你看如何?」

  你看如何?明珠大吃一驚,心裡一陣驚濤駭浪,她知道英王府中會有一座高樓,高樓前面會建一座高台,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一世,這高樓和高台只是因為她無心的一句話而建起來的。她嚥了一口口水,強笑著道:「聽上去很不錯,但這高台叫個什麼名字才好呢?」

  宇文初看她一眼,微笑著道:「就叫月華台如何?」

  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該建起來的還是要建起來,明珠有些感嘆:「甚好。」

  宇文初見她應和,興致勃勃地指給她看:「咱們不修曲橋,只在這裡建個碼頭,要過那邊去都要划船才能去……如此,就沒有人能打擾我們的清淨了,你可以在這上面跳舞奏琵琶。」宇文初開玩笑似地道:「如同那天從夜裡你在臨空迴廊跳舞一樣,想怎麼跳都可以,既不用擔心燈籠會把樓板燒壞,也不用擔心會掉下去,更不怕吵著別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0 06:28 PM

第166章 叫你端著

  這樣說得頭頭是道的,就連細微處也說得這般認真精細,並不像是臨時起意,倒像是胸有成竹、早有成算,明珠忍不住問道:「殿下是什麼時候想起要建這座高樓的?」

  宇文初笑了笑,道:「就是方才。」

  明珠不信,他為了她一句話就要建造月華台,那麼前世他又是為了誰,為了什麼事而建造月華台的呢?心裡頗不以為然,卻作了笑意盈盈的樣子道:「只是方才一瞬間的功夫就已經想好要怎麼建,還挑不出半點毛眼來,可見殿下真是有才,妾與有榮焉。」

  宇文初看著她道:「只是與有榮焉嗎?」

  那還要怎麼樣?嫌她馬屁拍得不夠響亮?明珠一笑,涎著臉福了福,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如此雄才大略當世罕見,妾身實在是太佩服了。」語氣裡的嘲意遮都遮不住。

  宇文初明明聽出來了,卻半點不介意,伸手將她扶起,笑道:「這話比之前說得更好聽,走吧,夜深了,回去歇息。」

  看來他是不會把真話告訴她了,明珠也不在意,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回了住處。

  院子裡一片肅然,香籬還在地上跪著,身後還跟著幾個抖抖索索的小丫頭,素錦幾個一臉愁容,看見明珠和宇文初進來,先是歡喜,接著又憤怒地看向地上跪著的香籬等人。深恨香籬作妖,故意跪在這裡給殿下看,敗壞明珠的名聲。

  宇文初卻是不在意的,恍若不曾瞧見一樣地從香籬等人面前走了過去,明珠也不在意,院門都踢了,還在乎這個?淡淡地道:「剛才不是你的錯,起來吧,自己去領點藥酒揉一揉。」

  「是。」香籬又默默行了一禮,領著人退了下去。

  進了屋門,明珠由來就是一陣緊張,生怕宇文初再和她算舊賬,幸虧宇文初並不多話,直接就去盥洗了。她鬆了一口氣,也叫人伺候她去盥洗,洗漱完畢,素菊端了香膏上來替她搽臉和手腳,輕聲提醒道:「王妃要小心香籬,王妃並不曾說過要降罪她,她就一直跪在那裡不動,這是委屈給誰看呢?」

  明珠不以為然:「知道害怕總比不把我當回事的好。她樂意跪就跪吧,膝蓋又不是長在我身上,疼也不是我疼。」

  素菊不明白,素梅要忙著將功折罪,忙道:「她衝撞了王妃,就該跪下請罪,直到王妃說讓她起來才能起來,這是她做奴婢的本分和規矩,就算是殿下問起來,她也佔不著半點理。王妃賞她藥酒,不追究,那是王妃大度不計較,她應該感激。如若她不當回事地我行我素,衝撞了王妃還不知錯,那才叫不得了啦。」又狗腿地朝著明珠討好地笑:「王妃,奴婢說的沒有錯吧?」

  明珠懶洋洋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素梅一個哆嗦,臉都白了,訕訕地道:「奴婢真不是故意的。當時沒想那麼多,因為剛好看到殿下往那邊去,朱長生又那樣說,所以……」

  「這件事不提了。」明珠點著素錦和素菊道:「你們倆,讓你們看門戶,你們倒好,一會兒的功夫就忘了你們是誰的人。是不是他再問兩句,你們就要把我吃過些什麼,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怎麼想的做的,都盡數說給他聽了?」

  素錦和素菊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顫著聲音道:「殿下問起來,奴婢們以為無傷大雅,所以就說了。」實在是英王殿下太厲害了,三言兩語的,她們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

  明珠對著鏡子照了照,頭也不回地道:「記好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素錦和素菊不敢多話,以頭觸地應是。

  明珠又問:「我走後,有誰進過臥房?殿下是隔了多久才起身的?」

  素錦和素菊齊齊答道:「沒有人進過臥房,殿下約莫隔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起來了,之間香籬聽見裡面的動靜曾出聲問過要不要伺候殿下起身,殿下沒有出聲。」

  那麼是誰幫宇文初脫身的呢?要不是他自己本領非凡解了繩子,那就是在這暗處藏了所謂的死士、暗衛。明珠皺了皺眉,忍不住抬眼在房梁深處和帳幔深處看了又看,卻又覺得,如果這些人真的藏在那裡,宇文初剛才豈不是臉都丟乾淨了?所以他才特別生氣?

  「王妃,殿下已經歇下了。」有侍女進來提醒,明珠只得起身進了臥房。床上的帳幔放下一半,捲起一半,宇文初靠在床頭上就著羊角宮燈在看書,看到她過來就放下書朝她溫柔一笑,完全是盡棄前嫌、握手言和的模樣。

  明珠假裝不經意地瞟了眼之前她綁他的那兩處床柱,床柱光滑如新,並無半點破損,所以他用暴力將床柱拉斷再逃脫的推論是行不通的。那就只剩下暗衛幫忙一途了,可是他這麼愛面子的人,真的會讓手底下的人瞧見他的窘樣嗎?如果真的有,人藏在哪裡呢?

  「王妃是在找這個麼?」宇文初笑眯眯地從枕頭下摸出那根絲絛來,對著她晃了晃。

  明珠頓時腳下一滑,緊張地道:「咱們已經說過這事兒到此為止了,誰再提誰就是小狗。」

  「當然是到此為止了,不然你以為我想怎麼樣?」宇文初十分奇怪地示意她看向絲絛,說道:「我是看王妃有些心神不寧,擔心你睡不著覺,所以特意告訴你,絲絛在這裡。你若不放心,可以燒了它。」

  明珠接過絲絛,飛也似地看了一眼,不由一片茫然——絲絛完整無損,並沒有割斷或者燒斷的痕跡。他究竟是怎麼脫身的?這個男人,太讓人難以捉摸了。她實在是很想問個究竟,卻又不敢再提,只好委婉地道:「我聽說咱們府裡有好些很厲害的暗衛,來無影,去無蹤的。是不是?」

  宇文初瞭然一笑,慢悠悠地道:「是,但沒人敢私自進這屋子裡來。」

  明珠見他一副「你想知道我怎麼脫身就趕緊來問我」的表情,偏就不問,俯身吹滅了燈。叫你端著,憋死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0 06:29 PM

第167章 夢

  帳子裡一片黑暗,明珠緊張地把手交握著護住胸前,豎起耳朵傾聽一旁宇文初的動靜。床鋪沉了一下,絲綢摩擦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宇文初輕輕翻了個身,雖然看不見,明珠卻知道他現在是面對著她的,於是少不得有些緊張地組織拒絕的詞語——這話既要說得好聽佔理,又要堅決……明珠默默唸著,不動聲色地往另一側慢慢地挪將過去。

  黑暗裡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放在她的臉上,指尖溫熱,分外溫柔,明珠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就抓緊了衣領,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和婉轉些:「好累啊,頭暈眼花的……」

  「累就睡吧,別胡思亂想了。我只是想你了。」宇文初輕柔地撫了她的臉頰兩下,嘆口氣,收回手翻過身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傳出舒緩輕柔有節奏的呼吸聲。

  他竟然就這樣睡著了……那許多想好了的話就都堵在了明珠的喉嚨裡,他只是想她了!明珠睜大眼睛盯著宇文初的背影,想要努力看得更清楚些,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沉沉睡了過去。

  兵器敲擊在鐵甲上的聲音冰冷而清脆,每一下都像是砸了心尖上,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和大火燒過皮肉的焦臭味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幾隻烏鴉盤旋著飛下來,旁若無人地在碎得不成形狀的屍塊上啄食著。

  明珠看見自己奔過去,徒勞地趕著那可惡的烏鴉,烏鴉卻並不怕她,往往是她剛把這只趕走,那隻就又落了下來,繼續啄食著地上的屍塊。烏鴉歡快地拍打著翅膀,發出粗噶難聽的「呱呱」聲。

  心臟猛然一陣抽痛,就好像是誰抓住了它,狠勁地捏,她痛得跌倒在地,氣若游絲,遠處傳來諷刺的嘲笑聲:「那不是傅明珠嗎?傅氏全族傾滅,她怎麼還好意思活著?她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

  不是的,不是她貪生怕死,她只是大仇未報,尚有老母幼侄要護,所以她才活著,她並不是想要苟且偷生。她撲倒在地,十指抓進泥土裡去,泥土吸飽了鮮血,成了黑紅色,一用力,黑褐色、帶著腥臭味兒的液體便順著指縫流出來。

  那是傅氏族人的血!她掙紮著坐起來,看到不遠處有半張臉,臉上有一隻眼睛靜靜地看著她,飽含悲憫卻又充滿憤恨痛楚。那是二哥的臉,被巨型床弩射得粉碎的二哥的臉!

  她忍不住大哭起來,踉蹌著爬過去想要把二哥抱在懷裡,一隻手卻搶在她前面抓住二哥的頭髮把二哥提了上去。

  「看見沒有,這就是傅氏逆賊的下場。」宇文佑冷笑著,用力將二哥的半邊頭顱往遠處扔去,一條餓狗「哈兒」一聲叫,叼起來就跑。

  她瘋了似地從後面追趕,卻總也追不上餓狗的速度,她只好去求宇文佑:「求你把二哥還給我,他已經成那樣子了,他沒對不起你,你就發發慈悲吧。」

  宇文佑笑得冷漠而殘忍,他問她:「憑什麼呢?就憑你是我仇人的女兒,就憑你任性妄為,毀了我的姻緣和一生?」

  是了,他是恨她的,他那樣的恨她,那樣的恨傅氏,當然不會大發善心。她揚起匕首,帶著滿腔的恨意用盡全身力量往宇文佑身上刺去,眼看就要得手,卻被他劈手推倒,匕首剛好刺進她的左胸裡。冰寒刺骨,痛不欲生。

  她仰面向天,睜大眼睛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於是很恨自己為什麼這樣沉不住氣,她倒是死得痛快了,母親和侄兒怎麼辦?他們都還指望著她呢。

  一雙繡滿了夔龍紋的黑色錦靴停在她面前,饒是滿腔血腥,她也聞到了悠長甘涼的沉水香味道。她吃力地朝那個人看過去,看到宇文初垂眸看著她,無喜無悲,眸色暗沉。她依稀記得他和敏太妃跟傅氏是沒有仇怨的,她抱了一線希望朝他伸手,想要求他救救母親和侄兒。

  他卻面無表情地往後退了一步,淡淡地道:「你現在後悔了?來不及了。」

  江珊珊穿著親王正妃的華服,踏著一地血腥,搖曳生姿地走過來,精緻的鳳頭鞋踩在她的手上,鄙夷而輕蔑地道:「叛臣逆賊之後,也敢狐媚?你還以為你是當初的傅明珠嗎?你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鑲珠繡金的鳳頭鞋碾過她的手,踏在她心口上的匕首上,用力往下踩。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她不甘心地大叫了一聲:「不!」她還不能死,她死了父母兄長和姑姑他們怎麼辦!她不甘心著,身體卻漸漸地僵硬冷卻下去,一隻烏鴉朝她飛過來,冷硬的喙無情地朝她的眼珠子啄了下來。

  「醒來,醒來!你是在做夢,你被夢魘住了!傅明珠,快醒來!」有人用力拍打著她的臉頰,是的,她是在做夢,她明明不是這樣死的,她明明已經重新活過來了,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噩夢而已!明珠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抓住拍打她臉頰的那隻手,用力撐起身來,大口喘著粗氣,使勁把眼睛睜開。

  滿室氤氳,羊角宮燈在床頭散髮著明亮溫暖的光,大紅的帳子上用金線繡滿了百子圖和蓮藕,宇文初披散著中衣,敞著胸懷,皺緊眉頭擔憂地看著她:「你還好嗎?」

  只是一個夢而已。

  明珠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跌坐回去,下意識地蜷起雙膝,緊緊抱住雙膝,將下頜放在膝蓋上。只是一個夢而已,她的心卻擂鼓似地一直劇烈地跳動著,始終慢不下來,當初被毒簪刺入的那種冰冷寒涼和痛楚越來越明顯,痛到不能忍受。

  「你還好嗎?」宇文初有些害怕地捧住她的臉,儘量把聲音放到最溫柔:「你看著我,剛才只是一個夢而已。」

  明珠努力想要看清他,卻覺得他越來越模糊,她用盡了全身力量也只能說出一句:「我,我心疼。」她驟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頭倒在他的懷裡,她聽見他的心跳驟然加速亂了節奏,又聽到他驚慌失措地大聲喊叫起來,聲音嘶啞粗噶,很是難聽,然後許多人湧了進來,帳幔被掛起,凡是能點亮的燈都被點亮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0 06:31 PM

第168章 中毒

  「傅明珠,不許閉眼,醒著,你要醒著!我不許你睡過去!」宇文初的手抓得明珠的手生疼,她很想回答他,卻覺得實在沒有力氣了,她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他是否聽見她在夢裡都說了些什麼?

  她盡力想把眼皮撐開,但是眼皮越來越沉重,臉上傳來一陣劇痛,宇文初在掐她的臉,她氣憤地罵他:「居然敢掐我,我一定要……」

  要什麼呢?她想不出來,心口又是一陣抽痛,痛到什麼都不知道了。

  宇文初張皇失措地抬起頭來,倉惶地看向四周的人,顫抖著嘴唇想問一臉驚恐的素蘭點什麼,又飛快地轉過頭看著窗外大聲吼道:「唐春來!唐春來!你即刻滾過來!不然我殺了你!」

  赤腳散衣的唐春來被人拖拽著扔進門來,顧不得別的就先爬過去給明珠號脈查診,隨即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張方子:「兩碗水熬一碗水,大火,越快越好。」然後回頭看著宇文初低聲道:「是紫洋黃中毒。幸虧不太嚴重,不然此刻已經沒有人了。」

  宇文初閉了閉眼,咬著牙道:「傳我的令,廚房裡和這屋子裡伺候的,全部一個不少地全部看管起來!」他滿頭大汗,背部的衣衫已經全部濕透,他不敢想像,新婚不過兩日,他還在前夜那個旖旎的美夢中沒有清醒過來,他還在昨夜她的無情捉弄中傷神,又為自己孩子氣的賭氣覺得丟人,她卻差點就要離他遠去了!一時間,那些捉弄和賭氣都變得無關緊要了,只要人活著,什麼都比不上。

  「中毒原因一時半會兒不能查出來,若王妃是清醒著的倒還好,可以問她吃過用過些什麼,但王妃昏睡不醒,有些話也不好得問。」唐春來斟詞酌句,說得含含糊糊的。

  宇文初明白他的意思,昨天明珠和他一起去宮中拜謁兩宮太后和幼帝,接觸過的很多東西都是不可控制的。更不要說,有一段時間明珠還曾經獨自去面見了太皇太后……可是太皇太后完全沒有理由要害明珠。她已經沒有了兒子,明珠是她最疼愛的孩子,她不至於因為不滿意他就毒死自己的心肝寶貝。

  至於在母妃那裡麼,她吃過的東西他基本都吃了,還有那盞青鳳髓,也是他親手遞給她的。宇文初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頭,究竟是誰?誰這樣的狠毒厲害?誰的手伸得這樣長?對方這樣做的目的顯而易見,只要明珠出事,英王府和傅氏的聯姻立刻就會好事變壞事。

  能從中得到好處的人很多,昭陽宮那對母子?江珊珊?不,昭陽宮雖然嫉恨,卻不可能在剛發生了駝峰羹事件之後這麼短的時間裡再次出手,那無異於自取滅亡。江珊珊?他自問英王府還不至於墮落到這個地步,可以任由一個女人這樣興風作浪。

  一定有一個人,藏在這背後,不動聲色地攪動這一切,做一個很大的局。宇文初冷靜下來,將目光投向已經微微透亮的窗外,那邊,在遙遠的邊境,那位手握重兵的皇叔中山王,就像一隻巨大兇猛的怪獸,安靜地躺在那裡打盹,好像是睡著了,實際上每件重要的事情中都有他的影子。也只有他,才能有這麼大的力量,才能在不動聲色間操縱這許多事情。

  看似清心寡慾的人,看似與世無爭,只想遵守先帝的囑託,克己奉公地牢牢守住宇文氏的錦繡河山,扶植閔氏和傅氏打擂台、搞平衡,務必不讓傅氏專權亂了朝綱。實際上呢,閔氏和傅氏鬥得兩敗俱傷才是皇叔最希望看到的結局吧。而自己,正好是這個原本平衡的兩後相爭的局面中,突然跳出來的那個不安定的因素。

  宇文初想,如果換了是自己,會怎麼做?當然不能任由別人把自己精心設計多年的局給打破了。那麼現在局勢未明,對於中山王來說,他如果一直保持中立,沒有露出真面目,那麼他就會一直安然無恙,隱藏實力的同時得到更多人擁護和聲望。相反,一旦他暴露出真面目,他立刻就會遭到傅氏和閔氏的聯手對抗。

  因此,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他們中間挑撥離間,讓他們內鬥內耗,如此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如果明珠死了,自己也好,傅氏也好,閔氏也好,都會為了洗清罪名或者是要抓出真兇而竭盡全力,難保不會揪出中山王。所以不如不輕不重地來那麼一下,既不至於讓他們竭盡全力去深挖,也會加深他們之間彼此的猜疑。

  真的要感謝上天,不是閔太后出手,也是在這樣特定的情況下才能讓中山王不敢肆無忌憚,不然明珠一定沒有了。自己還不夠強,不夠強……宇文初煩躁起來,咬著牙叮囑小太監魏天德:「你即刻入宮,去見太皇太后,就說王妃病了,請她老人家讓慕姑姑過來看一下。」

  手底下的人全都有條不紊地去辦事,素蘭白著臉端了藥湯進來,輕聲道:「殿下,藥好了。孟先生也來了,就在外面等著的。」

  宇文初接過藥碗,冷冷地看著她沉聲道:「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被關了起來,只留了你麼?」

  素蘭搖頭。

  「那是因為王妃最喜歡你,最信任你。你不要讓我失望。」宇文初給明珠喂藥:「你替我好好守著她,我忘不了你的好處,若是你有外心,我會賞你一張漁網和一把利刀。你懂?」

  凌遲之刑誰不懂?素蘭咬著牙關道:「奴婢懂。」

  宇文初喂好藥,小心地替明珠蓋好了被子,走到外間和孟先生商量應對之策。素蘭跪在床前,緊緊握住明珠的手,小聲問坐在一旁發呆的唐春來:「唐大夫,我們王妃很快就會醒來的吧?」

  唐春來愁眉苦臉地道:「誰知道呢?也許明早就醒過來了,也許要好幾天才能醒過來,畢竟這種毒藥,是十多年前才從海外傳過來的。我能解已經很了不起了,王妃是運氣好剛好遇到我會解。」

  能醒過來就好。素蘭嘆了口氣,暗想道,如果王妃不是嫁進這英王府來,說不定還不會中這什麼毒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0 06:33 PM

第169章 坦誠

  長信宮中,太皇太后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急急地喊了一聲:「阿觴!」

  「娘娘怎麼醒了?」慕姑姑從殿外疾步而入,上前扶她坐起,又在她身後塞了個迎枕,倒了一杯溫開水奉上。

  太皇太后沉默地喝了幾口白開水,又靠在迎枕上養了會兒神才道:「我剛才夢見先帝了。」

  慕姑姑坐下來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不過是夢罷了。先帝已經去了好幾年了。」

  太皇太后閉著眼睛輕聲道:「先帝問我,周氏是怎麼死的。又說,有朝一日總會有宇文氏的子孫會來替他出這口氣。」

  慕姑姑問道:「那麼娘娘是怎麼回答先帝的呢?」

  太皇太后的唇邊浮起一層冷笑:「我當然是告訴他,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周氏沒有那個福氣,他卻偏要給她那麼多的富貴,她受不住,所以只能去死。」

  慕姑姑寬慰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娘娘比誰都過得好,就不要再想這些了。」

  太皇太后有些悲哀地將手掩住眼睛:「不,我過得不好,我很累,我想我的通兒。他若是活著,哪裡需要我這個老婦如此操勞?一群孤兒寡母……這大好河山,誰不想要?」

  慕姑姑看到太皇太后指縫間晶瑩的淚光,幽幽嘆了口氣,勸道:「娘娘切莫如此想,多少人羨慕您還來不及呢……」

  忽然殿外傳來宮人壓抑的聲音:「姑姑。」

  這時候來尋,必有要事。慕姑姑安撫地拍拍太皇太后的手,起身走到外面,片刻後快步回來,輕聲道:「娘娘。」

  「出什麼事了?」太皇太后警覺地坐起身來,經歷過先帝薨逝,再經歷過獨子驟死,已經沒有什麼能嚇得住她了。

  「是姑娘。」慕姑姑道:「英王派了身邊的小太監拿了印信進來,說姑娘生了急病,想讓奴婢去看看。」

  「什麼急病?」太皇太后不敢相信地再問了一遍:「那孩子白天還活蹦亂跳的,她能生什麼病?」

  慕姑姑怕嚇著她,便折中道:「說是心疾突發。」

  「宇文初是怎麼照顧她的?!」太皇太后的唇角驟然耷拉下來,正要發怒,慕姑姑忙道:「娘娘千萬忍住!」

  太皇太后忍了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怪事越來越多了,也罷,你去替我看一看。不要讓別人欺負了我的孩子。」

  慕姑姑火速收拾了東西,再命人悄悄去宣了最得信任的江太醫,輕車簡從朝著英王府而去。

  宇文初在迎暉堂外迎著了她,簡要地把經過說了一遍。慕姑姑越聽越心驚:「找不到中毒的原因?」她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宇文初,輕聲道:「王妃昨日在太皇太后那裡不過是喝了一碗補氣益血的甜湯,湯是我親手呈上去的,也是我親口嘗過的。」

  宇文初點點頭,坦誠地道:「她在我母妃宮裡也吃了不少東西,回來後更是吃了不少,真論起來,我母妃和我府裡也脫不掉干係。」

  慕姑姑見他處置得當,態度也很坦誠,心裡踏實了許多:「我相信此事和太妃娘娘沒有任何關係。」當然也不可能是宇文初,他不可能千方百計地把明珠娶進門來就是為了毒死她,那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關鍵時刻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本事,今天這事換了個膽子小沒擔當或是心虛的,大概就會捂著藏著,耽誤了病情不說,經過幾撥人傳到太皇太后耳朵裡時也會完全變了味道。多虧宇文初周到細緻又膽大有擔當,第一時間就把她請了來,大家當面說清楚。

  江太醫給明珠看過,又和唐春來探討過後,得出了和唐春來一樣的結論:「紫洋黃毒性劇烈,若是從口而入,既快且烈,挨不過一刻鐘就要發作。但聽侍女講,王妃昨夜睡前還很精神,可見這毒是緩慢發作的,並不像是入口之後急性發作的樣子。因此下官以為,不見得就是從飲食裡下的,不如從王妃平時用的器具和起居接觸過的事物來探查,興許更能找到蛛絲馬跡。」

  慕姑姑皺眉道:「其他事情都可以暫時緩緩,我只關心,人可有大礙?什麼時候能醒?」

  唐春來高興地道:「我剛才和江太醫探討過了,一致認為救治及時,王妃沒有大礙,約莫明早就能醒了。」

  救治及時,好像是恬不知恥地給他自己臉上貼金,其實是在為他的主子英王解釋說明,表示英王本人是多麼的看重新王妃,請太皇太后和傅氏放心。

  慕姑姑心裡明白得很,先讓人自己從宮中帶來的珍貴藥材交給英王府的人,再恭敬地請宇文初借一步說話:「這件事總不能就這樣白白算了,該查的一定要查,誰敢動手,那就要讓他付出代價。」

  宇文初沉聲道:「自是一定要查的,就算是不給太皇太后和傅相交代,我也要給明珠一個交代。只是我左思右想,這件事還是不要外傳出去的好,不然恐怕會扯出許多不該扯的事來。」

  人心最可怕,特別是在皇宮這樣的地方,明珠中毒,在別有用心的人的解釋下,可以有很多種版本,譬如是閔太后母子動的手;譬如是敏太妃不喜歡明珠動的手;還可以是太皇太后因為忌憚而一手演的好戲。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會是他們想要看到和聽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若無其事,讓真正的凶手無所適從。

  慕姑姑十分讚賞:「殿下真是英明。就依您所言,我回去後會稟告娘娘,壓下此事。」

  宇文初送慕姑姑歸來,這才發現自己衣冠不整,不必說髮髻未曾梳過,裡衣更是皺巴巴的,隨手拉了披上待客的外袍也是昨天穿過的。

  這可真是,他苦笑了一回,就連皇父和皇兄薨逝時他也沒有這樣狼狽過,只因那時他早就知道皇父遲早要走;皇兄雖和他手足友愛,卻也是防著他的,他老早就知道了皇兄暴病而薨,卻因為遲遲沒有得到宮中的宣召而不敢入宮,更不敢表現得自己已經知道消息。

  所以人前人後他都表現得完美無缺,唯有她,他拉起明珠的手握在掌中,唯有她讓他亂了分寸,不惜早早就把自己暴露在對手面前。所以她今天中的這毒,縱然是因為她是傅氏女兒的身份,同時也是為他受的。這麼嬌滴滴的人兒,想必是痛壞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0 06:34 PM

第170章 興奮

  陽光透過窗櫺,調皮地灑落在帳幔上,照得整張床都金碧輝煌的,明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將手蓋在眼睛上想要伸個懶腰,剛一動卻覺得全身上下都在疼,便哼哼道:「素蘭。」

  「你醒了?」一隻有力的手將她扶起來靠在迎枕上,宇文初側坐在床邊看著她,雙目佈滿血絲,衣飾卻十分整潔喜慶,端穩如松。

  難為他能這樣守在她身邊,想必是害怕她就這樣死了他沒法兒交待吧。明珠打量了宇文初一會兒,突地笑了:「對不住了,害殿下也沒睡好。」

  宇文初也隨之一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明珠按按左胸,俏皮地道:「殿下待我如此的好,它哪裡還能不舒服,真是舒服極了!」

  宇文初的笑容淺淡了些,語氣卻要有力了許多:「我想也是。」

  素蘭一臉喜色地端了藥上來,先就道:「王妃,這藥不苦的。」

  明珠皺了臉,咬牙:「不喝,我好好兒的,喝什麼藥!」她還只當是自己重生而來的後遺症,只當是心病,什麼藥都不能治。

  素蘭為難極了,欲言又止地看向宇文初。宇文初接過藥碗,道:「你去把唐春來叫過來,就和他說王妃醒了。」言罷把藥碗放到明珠嘴邊,嚴肅地道:「喝了吧。」

  明珠皺起眉頭閉緊嘴,只管搖頭,含糊不清地道:「我是好的,不用吃藥。」

  「你自己喝還是我來灌?」宇文初指指桌上裝滿了果脯的銀碟,不緊不慢地道:「自己喝呢,就有果脯,若是要灌呢,就什麼都沒有。」

  明珠瞪他,他絲毫不退步,淡淡地道:「我數到三,你若還不自己喝,我就要灌了。」

  「我會拚命反抗的,我會把藥打翻的。」明珠威脅著要往床的深處躲,卻被他劈手抓住足踝,剛想要用力蹬去,宇文初卻低頭含了一口藥汁,俯身朝她貼過來。

  原來他說的灌是這樣的!有這樣的人嗎?她還病著,剛醒過來他就想佔她便宜,真是衣冠禽獸!明珠悲憤交加,大喊一聲:「停住!我還病著!你怎麼就做得出來?」

  宇文初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牢牢按住她的肩頭,低頭要吻下來。離得近了,沉水香的甘涼悠長和藥的苦味兒交纏在一起,無端令得明珠有些心悸害怕。她再顧不得別的,用力托住宇文初的臉,說道:「我自己喝。」

  宇文初不理她,繼續往下。明珠閉了眼睛疾聲道:「我錯了,你是為了我好,我居然錯把好心當成驢肝肺……」那「驢肝肺」三字憤憤不平,活生生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話音未落,宇文初已經含住了她的唇瓣,霸道地擠開她的牙齒,將藥汁哺了進去。苦得要命,明珠的臉頓時皺成了一團,只管將舌根堵住喉管,含著藥汁不想下嚥。宇文初耐心得很,游魚一樣地挑逗著她的舌尖,手再惡意地往她的腰肢和胸前捏上一捏。

  「你這個……」明珠氣得臉都紅了,忍不住開口要罵,那藥汁便順著喉管流了下去,頓時苦得皺成一團。

  宇文初一笑,不緊不慢地捲住她的舌尖,有滋有味地吮吸起來。明珠實在是怕了他,差不多是用哭聲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自己喝還不成嗎?」

  「早知道我是衣冠禽獸,還非得不聽話。你這樣兒,很容易讓人誤會你其實就是想要我這樣喂你吃藥。」宇文初這才坐起身來,微笑著遞了藥碗過去,明珠紅著眼睛,惡狠狠地仰頭一口飲盡,苦得想要問候某人的祖母,嘴裡卻被塞了一顆甜甜的果脯。

  果脯制得極美味香甜,被苦味兒壓得麻木了的味蕾猛然爆開,漸漸回甜過來。明珠幾乎就要忍不住心滿意足了,再看一眼旁邊淡定的宇文初,就又忍不住的恨:「誰耐煩要你喂!就算是要吃肉,也要養肥了才能吃呢,哪有像你這樣的,人家病得半死不活的,就敢上下其手……」

  「你說得很對,要先養肥了才好吃,不過病美人也別有滋味。讓唐春來進來吧。」宇文初眼裡露出幾分笑意來,低聲提醒明珠道:「要養肥之前,得先看好病。不然病歪歪的怎麼好養肥?就算是想反抗也沒有力氣不是?」

  唐春來垂著頭走進來,先告了罪才給明珠號脈,又細細看她的唇色和舌頭。明珠頗不以為然,要說這心悸心疼,她剛重生那會兒夜裡做了噩夢也會疼醒過來,從來就沒有服過藥它就自己好了,雖說沒有哪一次疼得像這樣厲害,但也不會是什麼大礙。

  宇文初的神色卻很凝重:「如何?」

  唐春來躬身道:「王妃的症狀輕了許多,再服兩副藥就沒有大礙了。」

  明珠暗裡翻了個白眼,她明明已經好了。

  素蘭給唐春來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家王妃吃藥很怕苦,唐春來一笑,道:「之前藥苦是因為裡頭有一味解毒的藥必須要重用,如今王妃既然已經醒了,那就可以減量,再加幾味調味的藥進去,就不會這樣苦啦。」

  「解毒?」明珠立即抓住了關鍵詞,「這是什麼意思?」

  唐春來有些詫異,卻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向宇文初,宇文初道:「藥方寫好就呈上來。」

  「是。」唐春來退了下去,素蘭收拾了藥碗也跟著退了下去。

  屋裡重新又只剩下了夫妻二人,明珠看向宇文初,強笑道:「唐春來是什麼意思?」

  宇文初垂眸看著她輕聲道:「就是你聽見的意思。」

  明珠愣了片刻才確認:「我中毒了?」見宇文初沒有表示反對,就往他身邊湊了湊,仰著頭興奮地道:「有人對我下毒?那是誰?」中毒這種事居然也落到她身上了?果然是因為她重生之後改變了很多事情,所以人家居然也瞧得上她,陷害她毒殺她了嗎?看來她現在還是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的,至少礙著人的眼了!

  宇文初皺了皺眉,她這模樣看上去怎麼像是有點興奮呢?難道不該是驚嚇得不得了,再撲到他懷裡哭得山搖地動的嗎?

  明珠見他不回答,繼續追問道:「那你要怎麼辦?可不能輕饒了那個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2 09:02 AM

第171章 什麼仇

  宇文初清晰地看到明珠眼裡閃著的亮光,就好像是某種動物的眼睛,自以為很淡定很不在乎,其實滿滿都是「你必須把我看得高於一切,不然有你好看」的渴望。不及細想,他已經捧住她的臉,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你是我的妻,誰敢動你便是我的死敵。你放心,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因為我會找到那個人,再狠狠地虐死他。」

  如果確認那個人果然是中山王,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的,他要變強,變得很強,這樣才能護得住她,不至於眼睜睜看著她就那樣離他而去,他卻束手無策。那種感覺太可怕了,若是活人和他相爭,他還可以和對方拚命,但死亡來臨,他卻連拚命都找不到方向。

  明珠覺得自己應該相信宇文初的話。這個男人呢,不管他內裡是多麼的黑,至少前世時她是親眼看到他把他的親人妻妾子女都保護得十分周全。於是她很是感動地道:「有殿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宇文初收回思緒,笑道:「可我不放心……你做了什麼夢?怎會要打要殺的?我好像聽見你喊誰來著。」

  明珠立刻奸詐地道:「夢而已,已經忘了。」見宇文初似是還要追根問底,趕緊主動出擊:「杜蘅是誰?這個名字聽上去有點耳熟啊。」

  最有力的防守就是反擊,她不想給他知道她的夢境,也不想給他機會去追究她都在夢裡叫過些什麼人的名字,那就只有去追究杜蘅這個人了。

  宇文初目光微閃,盯著明珠笑道:「你不是看見了嗎?杜蘅就是她。」

  想含糊過去是吧?明珠一骨碌坐起,抓住他的衣服,目光炯炯地道:「我當然知道是她,我問的是她是什麼人?你怎會跑到那裡和她私會?」杜蘅這個名字她絕對是聽到過的,不知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越是想不起來就越想知道——既然不是英王府中的姬妾,怎會在深夜出現在英王府北苑?出現也就出現好了,還需要讓宇文初藉著和她生氣的機會悄悄跑去相見?他們要遮掩什麼?這中間必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越接近,她就越覺得宇文初和她以為的那個人不一樣。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碰巧遇上的,她喜歡胡說八道,你不要理她。」宇文初將明珠的手掰開,起身作勢要走,明珠豈能輕易就放他走,往前一撲死死纏住他的胳膊,撒嬌撒賴:「你丟下我半夜跑去私會她,還和我說她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哄誰呢?我又不是傻子!你快說,是不是你的紅顏知己?」

  這樣生龍活虎的,看來的確沒有什麼大礙了,宇文初饒有興致地看著緊緊抱住他胳膊的那兩隻粉嫩手臂,問道:「若是呢?你要如何?」

  明珠立刻恐嚇道:「那她就要倒霉了!竟然膽敢在新婚期間來勾引你,簡直就是打我的臉,那就別怪我給她打回去!我一定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以後遠遠看到您就繞道走,不敢過來!」

  宇文初半點不見生氣,也不挑剔責怪她善妒不守婦道,反而挑眉一笑:「所以你其實是在吃醋?」

  誰耐煩吃他的醋?明珠抱得更緊了,仰著頭裝嬌撒賴:「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你是我的!」

  「說起來,你踹周氏院門這件事,果真是驕橫得夠可以。」宇文初笑笑,居然重又坐了下來:「我其實很想知道,若我當時真的在周氏那裡,那麼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明珠皺眉道:「你是這種人嗎?那是和我一樣的笨人才會做的吧?殿下是聰明人,又怎會在明知我性情頑劣的情況下還去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這會兒倒聰明起來了,知道迂迴婉轉。」宇文初失笑不已:「按你的想法,是想要把這府裡的女人都弄走才滿意吧?」

  明珠趕緊跟進:「那你答不答應呢?」

  「我若是不答應呢?」有一處褶皺總也不能撫平,宇文初便兩隻手拽住了使勁一抻。

  明珠原本也沒指望他會答應她,心裡正揪著的,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便低聲嘟囔道:「不答應就不答應唄,衣服跟你有什麼仇。」

  「衣服當然跟我沒仇,你跟我有仇。」宇文初道:「你既不肯伺寢,也不許別人沾光,哪有這樣霸道不講理的人?」

  明珠理直氣壯的道:「就憑我也只有你一個!我能做得到的,你為什麼不能做到?」今生是今生,原來的那些當然不能算,所以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的。

  宇文初嚴肅地想了她一會兒,突地綻開笑容:「王妃這個提議很不錯,是不是本王心裡眼裡都只有你一人,你便也眼裡心裡都只有我一人?」

  明珠衝口而出:「那當……」

  宇文初抬手止住她:「想好了再說。不要賭氣,不要著急。夫妻有很多種,你想做哪種?」

  她當然明白的,有相濡以沫的,有互相怨恨的,有互不搭理的,也有做交易一樣的。有可能他永遠都只是他,她也永遠都只是她,有好處大家一起分享,大難臨頭就各自飛走。但重活一回還是過得那麼慘,似乎總是有點不甘心。明珠輕聲道:「好不容易做了夫妻,慼慼相關,我們還是盡力做一對好夫妻吧?」

  宇文初握住她的手,很是欣慰:「你能這樣想很好。」

  明珠也十分誠懇地反握住他的手:「殿下,您現在是想好好和我過日子的吧?」

  宇文初道:「不然我花那麼多心思娶你做什麼?娶個仇人進門來天天生氣麼?」

  「那你不要去找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好麼?就算是你覺得總對著我一個人會煩,也先請你忍過這幾年,等我生了孩兒再隨你高興。我一定不會再去踢你小妾的門,當然你不能由著她們以下犯上,嫡庶規矩還是不能亂了的……」明珠覺得這是最折中最誠懇的建議了,她也必須要給他提個醒,她是堅決不能像江珊珊那麼賢惠地容忍庶長子出現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2 09:04 AM

第172章 故事

  敢情他的作用就只是生孩子?宇文初的臉色倏忽變了幾變,呼地站起身來指著明珠,看到她那十分誠懇且又無辜的眼神,只好恨恨地道:「傅明珠,你不要仗著自己生病就以為我不能把你怎麼樣!」

  明珠才見他翻臉,立即將手舉起顫巍巍地放在左胸上摀住,往床上一躺,可憐兮兮地喊素蘭:「素蘭,我心口疼,好疼啊,就快要疼死了……」不管為什麼他要生氣,反正先裝病就是了。

  怎麼才結婚這兩天,就出這麼多的么蛾子?這兩人好起來蜜裡調油,沒事兒就不停地打嘴仗,每一句話都輕鬆不下來。素蘭在外間正聽得心驚肉跳的,聞言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好小貓叫喚一般地低低應了一聲,手扶著門框,不敢進來招人嫌。

  「哎呦,怎麼這樣疼?我不行了,真的要死了。」明珠裝腔作勢地哼唧了兩聲,悄悄瞅了一眼宇文初,見他緊繃著下頜,陰沉著臉瞪她,就又趕緊收回目光,將頭埋在枕頭間,打兩個滾,低聲哼哼:「哎呦,好疼,好疼,要疼死了,真正心如刀絞。」

  真是無賴又無恥,宇文初給她氣得笑了,手指虛點了她幾下,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素蘭見他出來,趕緊鬆手讓到一旁,低著頭行禮,小聲喊道:「殿下。」

  宇文初停下腳步看向素蘭,恨恨地道:「給我看好她,不許她胡作非為,不然你們等著好看!」

  素蘭趕緊飛奔進去,抓住明珠的袖子哀嘆道:「王妃你又在鬧什麼?好不好的,你非得把人給氣走。王爺守了您整整一天一夜都沒合過眼,你好歹也說聲謝,哪有這樣無事生非故意挑事的?您是嫌日子太好過了麼。」

  明珠翻過身仰望著帳頂,懶洋洋地伸個懶腰,道:「他打扮得這樣風騷,像是真正為我擔心的嗎?你見過誰,心裡牽掛著一個人的生死,還顧得上收拾打扮的?說明他不是真心的!」突然想起重點來,立即翻身坐起:「你說什麼,一天一夜,意思是今日乃是回門之日?」若是入宮為後為妃嬪,那當然沒有這個規矩,但她是嫁給親王做正妃,那就可以享受這習俗,她是真的想父母親和兄長嫂子侄兒侄女了。

  素蘭無奈地道:「是啊,但您這樣,只怕不能成行了。」

  「我已經好了。」明珠立即就要翻身起床,臨了又煩躁地抓抓頭髮,怪素蘭道:「怎麼不早點提醒我?」人都被她給氣走了,還怎麼回這個門?宇文初小氣吧啦的,又要她去哄。

  「奴婢也不知道您會醒過來就抓著殿下掐架啊。」素蘭恨鐵不成鋼,卻也替她愁,勸道:「讓人回去說一聲吧,遇到這種事也怪不得。」

  「不,必須要去的。你去前頭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做準備。」她若不回門,想必外頭會有頗多猜測,更別說那個下毒的人會怎樣的得意,說不定還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動亂。宇文初大概也是一樣的想法,才會先收拾好了等她。

  素蘭叫了素梅等人進來伺候,自去前頭打聽。

  素錦幾個都被嚇壞了,見明珠重又生龍活虎的都很高興,便和明珠描述前天夜裡的事:「殿下當時被嚇壞了,唐春來幾乎是被拎來的,鞋襪都沒穿,只披了一件外衣……香籬等人和伺膳嬤嬤、還有廚房的人,以及燒水送水洗池子的全都被關起來了,現在也沒個定論。」

  「我們這邊的人呢?」明珠瞟素錦幾個一眼,問道:「他怎會就知道是英王府裡的人做的,就沒問你們?」

  素錦等人齊齊嚇了一跳,忙著跪下去喊冤:「王妃,肯定不是奴婢等人啊。先不必講奴婢等人對您絕無二心,且當時殿下也把我們全都關起來了,只有素蘭一個人因為要留下照顧您才沒被關起來。今天早上放了我們出來,想必就是已經是查清和我們沒關係了的。」

  「但願能查出來吧,不要扯上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明珠嘆了口氣,真是吃大虧了,原以為嫁給宇文初怎麼都比嫁給宇文佑好,結果各種塞心,就連中毒這種事都遇上了,看來很多人見不得她和宇文初好呢。

  素梅信心十足地道:「肯定能查出來的!殿下這樣能幹,一定能查出來!」

  明珠心裡莫名就有些發酸,這才幾天功夫呢,這幾個死丫頭就知道宇文初能幹,就知道他和藹客氣,就有問必答了。跟著她這麼多年吃香的喝辣的,怎麼胳膊肘盡往外拐呢?心裡不爽快,就瞪了眼:「那麼,這都幾天了,他查出來了嗎?至少也該有眉目了吧?」

  素梅垂下頭訕訕地道:「這話奴婢也是聽李全新說的。就算是有眉目了,那殿下也不能隨便告訴我們啊。」

  明珠坐在妝台前讓人給她梳頭,罵道:「李全新,也不過是英王府的人而已。他的話不能全信,我要你們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聽,用自己的腦子去想,想好了再來說給我聽。不要人云亦云,那我說你們都是蠢貨,你們承認麼?我就夠衝動的了,你們比我還蠢,那怎麼辦才好?」

  幾個丫頭默默聽了訓,素錦求教道:「王妃怎會擔心扯上不相干的人和事呢?要不要去和家裡說,請相爺派人過來幫著查?」

  明珠道:「早年,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有兩戶人家聯姻,兩家人有很多利益糾葛,彼此本來就不夠信任,各有保留。婚後沒多久,新娘就中了毒,查出來是新郎的姬妾聯手下人做的,因此重重地處置了姬妾和下人。幸虧新娘中毒不深,很快就恢復並順利掌控了後院和家務。故事到這裡本來該結束了,但新娘風光沒多久又給人給翻出來,這件事是她聯手陪嫁演的苦肉計。於是,新郎為此厭惡透了新娘。剛好咱們這情形有點類似,所以家裡還是不要驚動了,由著殿下去查吧。」

  幾個丫頭「唰」地白了臉,素錦直白地道:「不至於吧?王妃哪裡會是這樣心眼多的人?殿下不會這麼想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2 09:08 AM

第173章 有沒有失望?

  明珠恨恨地瞪素錦:「你什麼意思?這是說我蠢?」

  素錦低下頭去,小聲道:「奴婢是說王妃性子直爽,才不會行這種魑魅魍魎的事呢。」

  「這還差不多。」明珠滿意地繼續道:「我當然不是這樣的人,殿下也應該不會這麼蠢。我就是擔心下手的那個人手段太高明,讓人不得不多想。」

  剛才那個故事是真的,不是她瞎編瞎想的。前世閔寶雲入主中宮之後,就真的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不過涉及的是宇文白寵愛的另一個妃子和宮人。閔太后要求嚴厲處置相關人等,閔寶雲很是風光了一陣,最終卻被證實是閔氏自己演的苦肉計,宇文白不能把閔太后和閔氏怎麼樣,就只有讓閔寶雲獨自承擔惡果,自此從未進過閔寶雲所居的朝陽宮。但後來她遇到過閔寶雲一次,閔寶雲大概也是沒人可以傾訴了,眼淚汪汪地和她說自己真沒有這麼做。

  究竟是不是閔寶雲自己做的先不管,現在的情景和當年何其類似,她不能不多想一二。

  素錦等人便都沉默下來,明珠也不著急,見鏡子裡的自己唇色淡了些,便拿起玫瑰口脂塗上,又抹了些桃花腮紅才滿意地道:「這樣氣色就好多了。給我梳個鳳髻,拿那套瓜瓞綿綿的大紅緙絲衣裙。」

  素菊忙道:「王妃這是要出門麼?素蘭還沒回來呢,不知殿下怎麼打算的。」

  明珠道:「先弄著吧。」不是不後悔,她剛醒來時見宇文初打扮得衣飾端嚴的,只當他是習慣使然,心裡也沒太把自己放在心上,才會打扮得那樣光鮮亮麗,卻沒想到自己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今日正是回門之時,他應該是專為了等她醒來陪她歸寧。她得罪了人,少不得要去賠禮。

  素蘭走進來,委婉道:「朱總管說了,原本是已經準備好了車駕禮物的,說是殿下早有吩咐,若是王妃今早醒來並無大礙,那便一起回門;若是王妃不能成行,那就由他自己帶著東西去。現在就等王爺發話。剛好相府因為遲遲不見音信,使人過來打聽了,人就等在茶房裡,王妃,怎麼辦?」

  看吧,宇文初那個小心眼兒的就是等著她去賠禮呢。明珠把一枝銜珠朝鳳釵插上髮髻,再穩了穩鬢邊的珠花,笑道:「那有什麼,我親自去請示殿下唄。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須臾,裝扮完畢,自覺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是光彩照人,就算是想撒個嬌勾搭勾搭什麼的也不至於太丟人,這才乘了肩輿去尋宇文初。素蘭早聽素錦把之前明珠的那一席言論說了,少不得怪她:「既然王妃知道事情麻煩,為什麼還要順了那下黑手之人的意,故意招惹殿下不高興?」

  其實就是說明珠可勁兒地作,不知道要趁機扮可憐柔弱討好處,裝病都不地道,偏要惹得宇文初發脾氣走人。這不是剛好契合那人想要藉機挑唆二人生隙,落實了她嬌驕霸道狠辣的形象嗎?

  明珠嘆道:「我霸道踢人門吧,你們不高興,說我不知遮掩,善妒跋扈,沒心眼,發蠢;我禮讓了,和他推心置腹說實話,都沒說要把人弄走什麼的了,只叫他先忍一忍,我盡力學習賢惠溫柔,結果也還是不高興。做人可真難啊。」

  素蘭嘆了口氣,低著頭前面引路:「王爺此刻是在南邊刑房裡,這邊外男多,要走慢一點,好讓前頭的人開路,叫人迴避。」好像這夫妻二人想的完全是兩回事,但她也說不清什麼才是對的。從私心裡來說,她當然是希望二人琴瑟和鳴的,但王妃這樣的性子,如果再不顧一切地喜歡上英王,而英王又……那可怎麼辦?還是不要替王妃急了吧,急也沒用。好在王妃是個開朗的性子,心裡藏不住事,也蠢不到底,天長日久的總能自己明白過來。

  走了一會兒,朱長生氣喘吁吁地趕過來了,先笑得十分喜慶地行了個大禮給明珠道喜問安,聽明珠叫起,才又委婉地道:「刑房污穢,怕污了王妃的眼睛,不如請王妃往前頭望月軒喝杯熱茶,小人這就去請殿下過來,如何?」

  明珠知道自己初來乍到,王府裡的很多事情也不可能隨意就讓自己知道了,朱長生這是替宇文初防著自己呢,也不強求,一笑而已:「朱總管引路吧。」想到這貨那天給她上眼藥,便又多看了他兩眼。

  朱長生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過頭來討好地笑,諂媚道:「王妃好多了吧?聽說您病了,可把小人急壞了。殿下更是急得一天一夜沒闔眼……殿下對王妃,可真是沒得說。」可惜你轉眼就把人給氣走了,也真讓人佩服的。

  明珠從鼻腔裡「哼」了一聲,道:「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我當然沒那麼容易就死掉。有沒有失望啊?」人有投緣之說,她是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朱長生這個人的,總覺得這個人心眼太多,笑得特別虛偽。他自以為面面俱到,其實她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他不但不喜歡她,還有點瞧不起她挑剔她,覺得她是白痴,配不上宇文初。憑什麼啊?不過是個王府總管而已,以後都要在她手下討生活的,幹嘛要給他好臉色看。

  朱長生有點笑不出來,乾巴巴地道:「王妃真是愛說笑。」

  明珠笑道:「是呢,朱總管說得很對啊,我就是愛說笑,所以和你開個玩笑什麼的,你可別在意。」

  「不會,不會,王妃和小人開玩笑,那可是小人的福氣呢。望月軒到了,您請!」朱長生疾行兩步,走到肩輿面前恭敬地要扶明珠下來。

  誰要你扶,別弄髒了我的手。明珠微一錯身,將手搭到素蘭手上,笑道:「望月軒是個好地方啊。」

  望月軒地勢開闊,房後種了紫竹,房前則是一彎清淺的溪流蜿蜒而過,水中彩石多趣,紅黑二色的肥胖錦鯉搖尾悠閒遊過,溪邊翠嫩的水草隨波逐流,十分愛人。明珠且行且賞,笑道:「這條溪水就是從北苑穿過的那一條麼?」

  做了那種驕橫霸道之事也沒怎麼樣,也不知殿下究竟是喜歡太過不願追究呢,還是礙於傅氏強權所以要忍,又或者是因為她剛好中毒不好追究。但看她剛才這模樣,自己在她面前是絕然討不了好的,就不知什麼時候才發作,朱長生忖度片刻,刻意討好道:「王妃真是聰慧,正是那一條溪水。」

  明珠瞥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道:「原來在朱總管的眼裡,這便算是聰慧了。」

  朱長生碰了個軟釘子,暗道晦氣,臉上卻半點不顯,笑得越發討喜:「王妃這邊請,這裡景色最好。殿下日常累了也會在這裡歇息呢。」

  明珠進了屋子,左右打量,見裝飾古樸雅緻,特別是窗前一張藤製搖椅看上去格外舒適,便過去舒舒服服地躺下晃了幾下。見朱長生腆著臉要上來廢話,乾脆趕他走:「不是說要去請殿下的?還不快去?」

  朱長生忙陪著笑退了出去,素蘭隔窗看著他肥厚的背影,不贊同地道:「王妃何故去招惹他?到底是外總管,是殿下身邊最得力信任的人之一,就算是他不怎麼樣,也不用做得這麼明顯。」

  明珠冷哼:「他不待見我,我卻要去討好他?笑話!他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你們臉嫩,有些話也不好說,我和他理論,又丟了我的身份。這次回去,記得提醒我和夫人要個特別老成厲害的嬤嬤來,留著以後專門對付他。」

  她這樣的身份,按理是一定會有老成的嬤嬤陪嫁的,但她吃夠了乳母耿嬤嬤的大虧,不喜歡有個老嬤嬤壓在頭上指手畫腳,所以雖然照例陪嫁了四位嬤嬤,卻都是些性情溫和持重並有一技之長的,平時只能做些管理調教丫頭,熬製補藥羹湯,裡外傳話之類的瑣事。現在看這樣子,還是必須要個有頭臉、為人厲害又捨得豁出去的老嬤嬤來壓著才行。

  朱長生出了望月軒,先狠狠地擦了一把汗,陰沉著臉示意隨行的小廝鵲兒:「傅相府來了人,我先去把人一起帶過來候著,免得王爺和王妃要尋人問話還要等。你去刑房通傳給殿下知道,就說王妃在望月軒等著的。」

  鵲兒很是遲疑:「不然總管去見王爺吧,小的去請相府的人。」英王府有三個地方戒備森嚴,一是宇文初和明珠的住處迎暉堂,二是宇文初的書房聽雪樓,三就是這刑房。刑房涉及的秘密和血腥太多,重重把守,英王府中眾人分工明確,就算是朱長生也不敢隨便往裡頭去,有事都要在外頭使專人通傳,自己一個毛頭小子多大的臉面呢,只怕外圍都進不去。這分工看著很周到,實際上問題很大嘛。萬一兩個主子為此撕扯起來,朱長生是老人又有太妃娘娘撐腰,倒霉的就是自己這只小蝦。

  朱長生給鵲兒氣得笑了,先用力拍了他的頭一巴掌:「你小子翅膀硬了啊,敢教我怎麼做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2 09:09 AM

第174章 浪淘沙

  鵲兒不服氣地強著脖子,朱長生看得生氣,本想再不客氣地給他一頓排頭吃,但想到這人好歹是敬松推薦來的,做得太過招惹了敬松也不太好,便只一味哄騙:「你哪裡知道,那是傅相府有頭臉的管事,我不親自去難免怠慢,本就該回門,現在還沒動靜,怕他回去亂說,誤了殿下的大事。」

  他今天還就是晾定傅明珠了!也不多晾,就晾個幾盞茶的功夫,且看傅明珠有沒有那個耐心等下去了,最好鬧起來直接衝到刑房去才好。想必殿下就是再喜歡她,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失了面子也高興不到哪裡去。朱長生作勢道:「我是想,敬松典軍今日是跟在殿下身邊伺候的,別人去不行,你去卻一定行的。」

  鵲兒想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應下,往刑房去了。

  朱長生眼看著他去了,笑得眉眼眯成了一條細縫。大的動作他不敢有,小打小鬧的他還是有點辦法的。再好的情分,也禁不住一點一點的磨不是?因著僕從搗鬼使勁害得兩口子夫妻生怨的事情,他見得多了。

  「大浪淘沙幾多金……」朱長生哼著唱著,慢慢地往前方去了。

  望月軒中設得有書架,散放著幾本詩詞閒書,明珠隨手抓了幾本堆在懷裡翻。眼看著日頭高起,升到天空正中,宇文初還不見來,素蘭幾個有些急了:「會不會是殿下生氣,不肯來?要不,王妃親自過去走一趟吧。」

  「不急。不是說那個地方不好去的?我去了不讓我進,豈不是自己打臉找沒趣?且我病著,就該他來看我。」就算是要扯皮,也要找合適的機會啊,明珠問道:「我們進來多久了?」

  素梅看看日影,答道:「快半個時辰了。」不管回門不回門的,把人晾這麼久,若說不是生氣那真沒人信。

  「一定不是殿下的緣故。」素蘭最是聰慧,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便低聲咒罵朱長生:「朱長生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王妃不敬,耍這些花樣!王妃,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明珠挑挑眉,氣定神閒的道:「急什麼?自作孽不可活,自會有他受的一日。他既然敢晾我,便是作了十二分的周全準備,更有若干正當的理由,輕易就能開脫出去。殿下說過會處理,我們安靜等著殿下過來吧。」這事兒和宇文初去北苑不同,所以她要一直等到宇文初想起她來為止。宇文初的性子是絕不能容忍朱長生在他面前這樣再三耍花樣的。

  素梅看一眼茶水:「茶水都淡了,奴婢去給王妃換新茶來。」

  「不,我就樂意喝這樣的。」明珠沒猜錯,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和通傳聲:「殿下來了。」

  明珠將書隨意往躺椅上一扔,快步上前去接宇文初,禮行得十分端正到位,語氣也很是收斂:「給殿下請安。」

  宇文初板著臉拉她起來:「既然病著,不好好在床上躺著,還到處亂跑!」轉眼看見籐椅上胡亂丟著的一堆書,臉皮就抽搐了幾下,忍了又忍,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王妃什麼時候如此好學了?我這幾本書,還是先帝賜的呢,我向來十分愛惜,捨不得看。就算是要看也一定要淨手才敢看。」

  明珠見狀就知道他嫌她不愛惜書而不高興了,連忙笑眯眯地走過去推開打算收拾書本的素錦,親自將書收起來再仔細撫平書頁書皮,端端正正、整整齊齊地碼在書架上,巧笑嫣然地道:「真是委屈這幾本書啦,都怪我,看到殿下進來就高興得忘了。先帝爺莫怪,我給您賠禮了。」說著雙手合十,對著那幾本書作了兩下揖。

  這個虛偽的女人!宇文初眼角抽了抽,往籐椅上一坐,也不問明珠在這裡等了多久,也不問她要幹嘛,就和她耗著。

  明珠也不急,持了茶壺親自給他倒茶,十分賢惠地道:「水溫剛好,殿下解解渴。」

  宇文初忙了半日也渴了,默默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寡淡的茶水才一入口,眉毛便皺了起來,一臉的嫌棄:「英王府沒有茶麼?要你這麼省。」

  「這茶怎麼啦?」明珠毫不臉紅地端起他喝過的茶輕啜一口,隨即恍然大悟:「不是茶不好,而是泡得久了,淡味了。」又大言不慚地道:「看書看得入迷了,居然沒發現茶不好喝了。」

  宇文初瞅了她一眼,道:「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朱長生這個狗奴活膩了想找死麼?你還委婉上了。」

  「殿下真是太英明了!我是想找您告狀來著,卻又怕您還生我的氣,只好藉著茶水委婉一下。」明珠示意素蘭等人退下去,揪住宇文初的袖子小聲賠笑道:「我錯了。」

  宇文初板著臉不理她,她便再往下抓住他的胳膊蹭了蹭,滿意地察覺到手中的胳膊僵硬了幾分,笑容越發明媚討喜,拖長聲音道:「我錯了。真的錯了~」

  這女人還真是功利,真是做得出來,可他偏就動心了。宇文初暗暗鄙視了自己一回,板著臉無情地推開明珠的手往外走。明珠摸摸鼻子,本著成功的人都是有恆心有毅力、心胸格外寬廣、不和小人計較的信念,不達目的不罷休,厚著臉皮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不時又扯扯他的袖子,小聲念叨:「我不知道你守了我那麼久,好辛苦的。」

  「你累不累啊?」

  「殿下今天這身衣服很好看,不,不是衣服好看,而是殿下好看。太妃娘娘真了不起啊,把殿下生得這樣整齊美貌,聰明英武,器宇不凡,讓人見之傾心,再難相忘。」

  胡言亂語!宇文初忍笑忍得辛苦:「我以為你都不懂得體貼人的,既然知道我辛苦,我累,那你以後還要無事生非麼?」

  哪裡是她無事生非?她是真心的啊!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明珠長嘆一口氣,耷拉著臉搖頭:「我保證你辛苦和累的時候再不和你置氣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是我心裡難受心疼不舒服,我也一定會忍著,絕不喊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2 09:13 AM

第175章 傷人傷己

  算了,她新婚就中了毒,還險些丟了命,自己心裡內疚也是正常的,多多寬讓她一點也不會怎樣,不過是些小毛病罷了。這樣鮮活地站在他面前耍著小心眼,總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好很多。她身上那些壞毛病,一點一點地糾正吧,也不急在這時候,逼急了反倒讓她對著來,那就更不好了。

  宇文初給自己找到理由,瞬間就重新定了攻略,溫和地抬手摸摸明珠的鬢髮,道:「罷了,看你認錯態度還好,這次就輕饒了你。走吧,天色不早了,再不出門可就來不及了。」

  還以為他會繼續給自己臉色看呢,沒想到這樣就算了,看來這招挺管用的,她可記住了。明珠立刻心滿意足地晃了晃宇文初的胳膊,不遺餘力地拍起了馬屁:「殿下真是寬宏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但也比不過她,她才是真正的寬宏大量,願意這樣的哄他。

  宇文初笑笑,由著她掛在他胳膊上,放慢腳步悠悠地走出去,叫人抬肩輿過來讓明珠坐上。明珠上了肩輿,他便跟在一旁慢悠悠地走著,僕從們的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了——民間這樣的情形倒是常見,皇家這樣的情形可難見到。

  素蘭忙給明珠使眼色,表示雖然她是病人,多少也假意謙虛推讓一下,那可是親王啊,身份不一樣的。

  明珠見宇文初在一旁安然走著,猶如閒庭勝步,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直覺他不是宇文佑那種心胸狹窄、會計較這種小事的無聊人,便懶得理睬素蘭,她是病人,她的夫婿照顧她心疼她怎麼了?宇文初就是這英王府的主人,他若是不想走路,他自己不會叫人抬肩輿過來啊?又不是這府裡只有一乘肩輿了,假笑著推來推去的不煩麼。

  素蘭無奈,又見這倆人都氣定神閒的,便也懶得管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操的什麼閒心!

  沒多久,朱長生滿頭油汗地從前方急匆匆趕過來,看到明珠二人就忙不迭地跪下去請罪,理由充分得很:「剛好有事耽誤了,抽不開身,鵲兒進不去也不知道來說,害得王妃久等。」邊說邊給宇文初使了個眼色,表示他真是去處理十分緊要的事情去了,而這個事情,是不能說給明珠知道的。

  明珠將手肘放在肩輿扶手上撐著下頜,饒有興致地看著朱長生那張油亮的胖臉,笑道:「朱總管莫急,本王妃不是小氣之人,不會和你過不去。看你,走得這樣急,油汗都出來了,以後莫要貪吃,少吃油膩的東西,免得傷人傷己。」她的袖子褪到肘部,露出一段其霜賽雪的手腕和那顆耀眼的硃砂痣,配上她那洋洋得意不懷好意的表情,怎麼看都十分招人厭恨。

  朱長生暗恨著,偷偷瞟向宇文初,見他喜怒難辨,心裡有些打鼓,堆起滿臉的笑容去應付明珠:「王妃教訓得是,但小人愚鈍,這傷人傷己一說,不知何意?」乳臭未乾的臭丫頭,也敢諷刺他吃得多佔得多?他倒要聽她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若說不出來,不過越發證明她的驕矜傲慢刻薄而已。

  明珠燦爛一笑:「也不是什麼深奧的道理,我的意思是,你人胖,就要少吃點,不然就容易生病,生病了就容易出事,出了事呢,親朋好友就會傷心,就是王爺和我,也免不了替你傷心難過。這就叫做傷人傷己。」

  這是咒他死呢!朱長生神色倏忽幾變,笑得越發和氣:「王妃提醒得是,小人記住了。」

  明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甜甜一笑:「朱總管,王爺一直說你好,你果然胸懷夠大,不計較我說話直白。以後我就放心了,和你說話可以直接說,不用轉彎抹角的。」

  胸懷夠大?他是胖,但胖有罪嗎?反覆這樣糟踐他!朱長生笑得臉都僵硬了,心裡罵著,還要畢恭畢敬地給她行禮道謝:「小人當不起王妃盛讚。您是主,小人是僕,當然是您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小人自會照辦。」

  明珠點點頭,恍然大悟:「哦,你是主,我是僕……」

  朱長生急道:「不是,王妃聽錯了……是您是主,小人是僕……」

  「朱長生,你下去吧。」宇文初到此刻才淡淡地開了口:「你手裡的事最近也著實多了些,心力有限,難免疏漏,讓李全新過來幫幫你吧。具體的我剛才已經和他說過了,你們倆商量著辦。」

  這是要分自己的權啊!朱長生再也笑不出來,卻不敢有任何質疑,只能畢恭畢敬地行禮下去,應道:「是。」眼角瞅到宇文初走過去了,才敢抬起頭來看過去,不甘不平極了,前夜之事他算是好心提醒,今日之事則最多只能算他疏忽而已,怎當得這樣重的懲罰?果然是狐媚惑主!要不然就是這刁鑽的壞女人仗著得寵在背後說了他的壞話!果真是驕矜慣了,半點不懂得人情世故,難道她不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嗎?他上有敏太妃撐腰,又伺候英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別說這府裡他經營多年,到處都是他的人。這才剛結婚就想弄死他換上她自己的人?沒這麼容易!

  不防明珠突然回過頭來,衝他明媚得意地一笑,於是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還得強憋著點頭哈腰,討好賣乖地笑。明珠並不見好就收,囂張地伸出手指虛空點了點他,才又回過頭去。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朱長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氣沖沖地往前頭追去,主子要出門,他這個總管事怎能不恭送?待跑到前院,只見車馬早就走了,李全新帶著幾個狗腿子小太監笑得志得意滿地從外頭進來,因要拿大,便袖著手哼了一聲。

  李全新偏要湊上來,大聲道:「朱老哥,你可來晚了啊,王爺和王妃走了有一會兒了。」

  朱長生自來看不起這個閹人,倨傲地袖著手道:「我自是知道的。」

  「朱老哥,你真不知道自己攤上多大的事兒了吧?還敢怪殿下對你懲罰得重了?」李全新猥瑣一笑,「你就不好奇殿下何故在刑房耽擱了那麼久嗎?告訴你,王妃中毒的原因找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4 11:57 PM

第176章 原因

  找到了?朱長生突然緊張起來,雖然這事兒千真萬確和他是沒有關係的,他也並不知情,更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但看李全新這模樣,怎麼他就覺得很不妙呢?彷彿是立刻就要倒大黴的樣子。心裡害怕,人硬挺著:「我從不胡亂打聽殿下不讓我知道的事情,更不會亂傳不該亂傳的事!」

  「是麼?說得真好聽。」李全新諷刺地一笑,「我怎麼覺得心思最活絡的就是大哥您了呢?我知道您是太妃娘娘的娘家人,身份和咱們大大的不同。但這事兒殿下還真不介意我知道,也不介意我告訴你。」

  朱長生一顆心立刻吊到了嗓子眼,臉色難看地道:「殿下什麼時候和我說事要通過你了?你就別胡編亂造了!」

  「別這樣。」李全新憐憫地將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心窩子:「我知道你這裡不好受。咱們也是好些年的兄弟了,聽兄弟一句勸,你千萬別想不開,和自個兒過不去啊!」

  朱長生惱羞成怒:「滾!收回你的髒手!不然我真翻臉了。」

  李全新也不氣,得意洋洋地道:「日後內院的事、包括殿下的衣食住行什麼的,你都不用管了,就由兄弟來盡心吧。」

  衣食住行?那可是王府裡掙錢的大頭!至於其他人情往來,不過是面子罷了,送什麼收什麼,都有記錄在冊,難道他敢多拿一分?朱長生瞬間惱了:「你說的還是殿下說的?」

  李全新見他翻臉,便也跟著收了笑容,倨傲地抬起下巴道:「當然是殿下說的。你不服氣麼?」又湊過去小聲道:「你當方才殿下怎會在刑房裡耽誤那麼久?看在咱們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兄弟我就提點你一二吧,王妃沐浴用的香湯出了問題,這個香料,是不是你經手的?你不趕緊謝罪以證清白,還敢在這裡畢畢畢?真是找死!你不會是安逸日子過多了,忘了本分了吧?」

  是香料?!朱長生驚恐地張大嘴巴,呆了片刻後,瞬間蔫了,卻還不肯就此承認錯誤:「那香料是宮裡分配給各大王府的份例,我只是負責去領來再放入庫房之中,這千防萬防的,誰也不能防住有心人要搗鬼,若殿下真的怪我,怎會不找我直接說?」

  李全新輕蔑地道:「那是殿下念舊,更是找到了真兇,知道你不是有心之過,所以給你留點臉面,也是不想寒了老人的心的意思,誰知你竟然接二連三地作死。等到殿下當面說出來,你以為還有你的活路嗎?蠢貨!」一甩袖子帶著他的幾個狗腿子小太監揚長而去。

  「這個外總管就快要做到頭了,看看他那個衰樣,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那幾個小太監笑得嘻嘻嘻的,不時回頭看一眼朱長生,再指點兩下。

  朱長生恨得眼睛都綠了,心也嚇得縮成一團,不願意露怯給人看,便氣勢洶洶地啐道:「臭不要臉的閹貨!你敢陷害爺爺我!」可惜到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絞盡腦汁地去想要怎麼才能討好宇文初,好將功折罪回來。

  明珠懶洋洋地趴在馬車裡,很是愜意地用銀簽子戳了水晶盤裡的葡萄吃。葡萄個大皮薄,一口下去甘甜多汁,還帶著冰鎮過的絲絲涼意,真是甘爽極了。她吃得搖頭晃腦,若是有一條尾巴,只怕也會跟著擺動起來。

  宇文初見她吃得忘我,完全忘乎所以,實在看不下去,劈手就將水晶盤給端走了。

  「為什麼啊?」明珠不甘心,俯身過去就要搶回來。

  「你還病著,不能吃酸冷之物,讓你吃這些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還想全部吃光嗎?」宇文初十分自若地把水晶盤遞到窗外:「端走。」

  明珠恨恨地咬著銀簽子瞪他,這個人一定是見不得她吃獨食,羨慕嫉妒恨,所以故意要為難她。

  宇文初挑眉看向她:「王妃可是有想法?」

  「若是我有想法,葡萄能回來嗎?」

  「不能。」

  「……」那還說什麼?明珠無精打采趴在桌上盯著窗外看。窗紗貼的銀綃紗,透亮敞氣,從裡頭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卻不能看清裡頭。時值正午,街上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你被下毒的事兒有些眉目了。」宇文初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坐過去,與她並肩相依。

  明珠警覺地抬眼看向他,心說,考驗他的時刻到了!

  「怪我。」宇文初的聲音有毫不作偽的憤怒和愧疚,「千防萬防,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你沐浴的香湯裡下手。毒藥提前浸在熬香湯的香料裡,無色無味,再藉著香湯的熱氣蒸騰而上,通過呼吸和肌膚浸入體內,這樣毒性就會延緩發作,了無痕跡。」

  「啊!」這個答案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又是如此的恐怖驚悚,明珠嚇得大叫一聲,立刻就要從坐榻上跳起來。

  宇文初忙將她緊緊抱住,一手輕撫她的頭髮,低聲道:「別怕,別怕,已經好了。」

  不過是瞬間,明珠就已經汗濕衣衫,什麼人這樣的惡毒啊。還以為只是普通的陷害挑撥,卻沒有想到對方差一點就毀掉她的容貌肌膚,她後怕地捧住臉,恨不得趕緊弄面鏡子照照看才放心。平時頂著這張臉並不覺得有多稀罕,險些失去之時才驚覺這張臉對她還是很重要的。若是自己成了一個醜八怪,會怎樣呢?一個耀武揚威的醜八怪?至少再也不能罵人醜了。就算是宇文初,最開始大概會覺得她可憐而對她多加看顧,時間長了也不會想要總對著一張醜臉吧?

  真到了那種地步,恐怕就連吵架他都不屑於和她吵了吧,想想就讓人不開心。明珠悶悶地低聲道:「人找到了嗎?是誰下的手?」

  「香料是宮中給的份例,發放香料的宮人已經死了,線索斷了,但會下手的無非是那幾個人,細細地查總能查出來,最多不過時間久一點而已。」宇文初越說越後怕,明珠聽音辨色,曉得他愧疚了,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萬般委屈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恬不知恥地往他懷裡拱,順帶把眼淚擦了他一身,說道:「我就怕你以為是我們家自己弄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4 11:57 PM

第177章 合拍

  「我在你眼裡就有那麼蠢?」宇文初把明珠從懷裡抓出來,拿了帕子給她擦淚,她還是不相信他啊。想到她從來沒見過這些驚險,都是因為嫁他才倒的黴,忍不住又心軟了幾分,重又將她摟入懷中,低聲道:「是我不謹慎,沒有看好家門,讓你受苦了。和我說說,你要怎樣才高興?」

  明珠紅紅的眼睛裡立刻閃起亮光來,哽嚥著道:「香湯出了事,也不能怪殿下,總之我知道您不會害我就是了。敵人虎視眈眈,王府也比不得其他地方,隨便做點什麼都要經手許多人,哪能一個一個地甄別清楚呢?哪怕就是我們相府裡也不是全然乾淨的,不然當初宇文佑也不能輕易就混進我房裡行兇了,因此真的怪不得殿下。」

  這話說得十分有道理。宇文初差不多是對明珠刮目相看了,沒想到她在大事上一點都不糊塗。

  卻見明珠含著淚,可憐兮兮地看他一眼,嘴噘起來:「可是第一天我並沒有洗多久,倒是第二天早上你害得我在毒液裡泡了那麼久,要是因此生不出孩子來怎麼辦……」說到這裡,又羞又憤,「都是你害的!不然我哪裡會中這麼多的毒?心口一定不會這麼疼!你要補償我!」

  她的關注點怎麼這樣特別呢?險被毒殺,卻只關注他佔了她的便宜,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心寬還是太過狡猾,知道他無論如何不會讓她白吃這虧。還有這個生不出孩子來是怎麼回事?關於孩子這件事,她怎麼看上去比他還要急?宇文初扶額苦笑一回,認命地道:「的確是怪我,那你要怎樣才滿意?孩子還早,只要不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都答應你。」

  「反正你記得,我要是一時半會兒生不出孩子來,那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明珠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唇角已經忍不住翹起來了,分明是要提條件的模樣,接著說出來的卻是:「殿下也泡了那毒水,沒有事吧?你可不能有事啊。」

  宇文初本來已經做好被狠宰惡宰的準備了,怎麼也沒想到她說出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句話。哪怕知道她大概只有五分真心,卻已經足夠令他歡喜了,忍不住微笑著道:「我沒事。紫洋黃珍貴難得,對方只把重點放在第一天用的香料裡,因此第二天早上的水並沒有毒。孩子麼,還早,我不急,你也別急,遲早總會有的。」又開玩笑:「你放心,一定等你生出嫡長子來。」

  明珠認真道:「如若第一胎不是兒子呢?」

  「先開花後結果,總會有的。你還年輕,瞎擔心什麼?」宇文初把她按進懷裡,安撫道:「離岳父家裡還有一段路,你歇歇吧。」

  馬車軋軋前行,帶了市井煙火味兒的暖風透過窗紗吹進來,拂在兩個人的身上,她能聞到他身上幽淡甘涼的沉水香,他能嗅到她發間的徘徊花香。兩種本來不太搭調的香味兒被風混到了一處,莫名地就顯得合拍起來,還生出了些別樣的雅緻。

  細碎的陽光照在二人身上,給這悠閒的秋後時光更多添了些怡然,明珠覺得全身都累,累了就想好好歇一歇,只要宇文初不動手不動腳,不佔她便宜,那就是個軟硬得當支撐力極好的大靠枕,靠著很舒服。她便懶洋洋地攤開了靠倒在宇文初懷裡,任由微風將她的發梢衣角吹起,覺得許久都沒有如此放鬆過了。

  前世,她嫁給宇文佑那麼多年,一直都沒能擁有自己的孩子,由不得她不擔心自己其實會有什麼隱疾。現在這次中毒事件對於她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機遇呢?就算是始終不能有孩子,他看在她此次中毒的份上多少會對她有所寬讓吧?

  「殿下。」明珠輕輕喊了一聲。許久聽不見宇文初的回答,她回過頭去瞧,只見他已經靠在車壁上靜靜地睡著了,手臂卻還緊緊摟住她。連著熬了這幾天,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明珠盯著宇文初看了一會兒,探手將他之前搭在自己身上的薄毯蓋到了他身上。

  薄毯上的熱氣浸入到身體裡,宇文初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復又平靜下來,就連呼吸也更加綿長安穩了。明珠小心翼翼地往一旁讓了讓,把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輕輕拿下來,替他擺放在舒適的地方,好讓他能睡得舒服一點兒。

  車在傅相府門前停下,明珠這才輕推宇文初:「到了,醒醒。」

  宇文初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看清楚是她才笑了笑,再看一眼還蓋在他身上的薄毯,低低笑道:「王妃果然賢惠體貼,為夫甚喜。」不等明珠回答,再將手伸到她面前柔聲道:「走吧。咱們一起去拜見岳父岳母和諸位兄嫂。」

  傅府大開中門,傅叢和崔氏帶了一家子老小立在府門前恭候著,見明珠與宇文初並肩而來,俊男美女,才貌相當,看著十分養眼,又見宇文初十分體貼地牽著明珠,明珠也是笑意嫣然、聽話乖巧的模樣。於是眾人原本因為他們遲遲不來而生出的焦慮就淡了許多,轉而換上笑臉迎上去行禮問安。

  明珠安靜地看著宇文初要怎麼做,她記得當初她和宇文佑回門,宇文佑可是拿足了架子,彷彿不那樣做,人家就記不得他身份高貴了不起似的,其實現在看來,那人實屬有病。

  宇文初搶在傅叢和崔氏行禮之前一手一人扶住了,面上帶笑,溫言細語:「二老快快請起,自家人不必多禮。」整個人和氣可親,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親近。

  明珠頓時看他順眼許多——即便是君臣有別,他合該受這大禮,但他的態度卻能說明一切。若是倨傲地端著架子,或者是心口不一,笑得虛偽做作,那至少說明他心裡對這樁親事不是真的很滿意,目前看來,他所表現出的態度和他當初求娶她的態度是一致的。

  然而傅叢和崔氏卻不順著宇文初的意思就此罷休,老兩口非得帶著一大家子人認真行禮問安。明珠看看自家狐狸老爹,再看看宇文初,覺得他們之間宛然是有什麼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4 11:58 PM

第178章 給面子

  一群人擁著宇文初和明珠熱熱鬧鬧地進了傅府。宇文初低聲和傅叢說了幾句話,傅叢微露驚色,回過頭來後怕地看向明珠,明珠知道父親應當是早就得知自己中毒一事了,只是因為宇文初現在才告訴他,所以他也裝作此刻才知道。因怕他擔憂,忙衝他明媚一笑,表示自己無礙,不必太過擔憂。

  傅叢朝她點點頭,吩咐崔氏道:「酒席稍後再擺,我先和殿下去一趟書房,王妃感了風寒,身上不適,你先帶著她去房裡歇歇吧。」

  崔氏人老成精,也隱約猜到必然是出了大事才會導致二人昨天沒有回門,今天又姍姍來遲,當即二話不說,叫人取軟椅來抬明珠,又小聲問明珠:「你若不舒服一定要和娘說。」

  明珠從來是個見縫插針、打蛇隨桿上的,立即抱住崔氏的胳膊低聲撒嬌:「離開爹娘哥嫂侄兒、侄女,我哪裡都不舒服。」

  宇文初看她一眼,很好笑似的勾起唇角來。

  明珠見他嘲笑自己,並不收斂,反而示威似的將頭靠在了崔氏肩上哼哼:「我要吃紅燒鮑魚,王府裡的沒有家裡的好吃。」

  崔氏才要答應,就聽宇文初道:「岳母大人,大夫有吩咐,明珠這幾日飲食宜清淡,酸冷油膩都要忌。」

  崔氏聽他這聲脆生生的「岳母大人」,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縫,這話又是為明珠好的,哪裡能不聽,立即應了,哄明珠道:「吃別的吧,以後再給你做。」

  明珠看一眼宇文初,見他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心想他給自己家人面子,她也該給他面子才是,便應了。宇文初微笑起來,讚許地看她一眼,這才轉身跟著傅叢而去。

  錢氏等人看在眼裡,都會心一笑,這可叫一物降一物,明珠可算是遇到可以降服她的人了,更不要說這人身份高貴,性情穩重溫和,又待她很是體貼關心。

  待到了崔氏房裡,明珠笑眯眯地分了見面禮,和哥嫂閒話了幾句,就被崔氏催促著進裡屋去歇息。幾個王府裡跟去的嬤嬤見狀也要跟進去伺候,明珠板了臉道:「兩位嬤嬤辛苦了,先下去喝茶吧。」

  那幾個嬤嬤這幾日見識過她的威風得寵,當著崔氏的面也不敢造次,立即低眉垂眼地退下去了。

  崔氏低聲道:「到底是王府裡的老人兒,根基在那裡,你還是要對她們客氣一點才是,如此才能方便行事。」

  明珠不以為然:「是她們不懂得眉高眼低,自討沒趣。明知我新婚回門,定然會有許多悄悄話要和母親說的,她們跟進來做什麼?無非是想試我的性子罷了。」

  各大王府都養得有這樣一群老嬤嬤,多數出自宮中,身後不是有這個太妃就是有那個總管的,更是多年伺候王爺的老人兒,難免倚老賣老,兩面三刀,蹬鼻子上臉。藉著新人進門面皮薄不熟悉環境,各種拿捏新人爭好處,她當初在臨安王府裡時見得多了,奸詐的始終奸詐,憨厚的始終憨厚,當她的面討好得不得了,轉過身就把她給賣了,落魄時更是忘了她待他們的好,人人恨不得踩她一腳。

  宇文佑沒有母妃,府裡已經一大群這樣的所謂先帝爺和先貴妃留下的舊人每個都要拿喬的,更不要說宇文初這樣還有母妃母族做主的,更是每個人都有關係,盤根錯節,一動就是惹一窩,輕易動不得。可她是拿定主意了的,嫁過去了她就要能做主,最起碼在後院裡要能說一不二。

  崔氏嘆道:「你這樣剛強的性子不好的,我看英王也是個眼睛裡揉不得砂子的人,多半是喜歡你溫順些……」

  「我也會撒嬌會看眼色的。」自己玩心眼玩不過宇文初,不如本色出演更妥當,實在不行,出賣色相也是可以的。明珠安慰崔氏:「他娶我之前就知道我是什麼性子,他要溫順的女人多的是,隨便誰都會比我更溫順。所以我覺得,他應當喜歡的就是我的潑辣嬌驕。」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宇文初大概就是很特別的這種。

  自己的女兒總是最好的,崔氏也就不說了,低聲道:「他待你可好?」

  明珠臉一熱,宇文初除了那方面的需求有點多,有點愛甩臉子外,總體說來待她是真的很溫柔包容,至少比起宇文佑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簡直沒有可比性。他會很細心地關注她究竟舒服不舒服,這個姿勢不喜歡就另外換一個,也不嫌髒什麼的,居然會去親她那裡……哎呀,真是個不要臉的衣冠禽獸!明珠發窘道:「不要問了!反正他沒把我怎麼樣就是了。」

  崔氏是過來人,一看就明白了,眉梢眼角都帶了喜色出來:「這樣就好。能得到夫婿疼愛憐惜是好事,你要珍重。早點生個娃娃出來,那就更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明珠對這個感興趣,立刻很是認真地和她娘探討起來:「不知道母親這裡有沒有助孕的好方子?弄幾個給我試試!」

  崔氏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懂事,當即笑成了一朵花:「肯定是有的!但你暫時還用不著,先看看吧。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這個月就有了。」

  明珠將手放在小腹上,她非常想要有個能和她血脈相依的、完全屬於她自己的小寶貝。宇文初的根底不錯,想來生出來的娃娃也差不到哪裡去,不拘是兒子還是女兒,她一定會好好疼愛的。

  「你這是怎麼了?平日難得見你生病,怎地這節骨眼上卻病了?」崔氏最關心的還是女兒的身體。

  既然家裡人都瞞著她,明珠也不想嚇唬她,撒嬌道:「誰知道呢?也許是累著了?著涼了?」

  崔氏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道:「嫁了人就和做姑娘的時候不一樣了,要學會自己心疼自己,萬事都不要和自己過不去。」

  明珠應道:「我會一直記著母親的話,一定會善待自己的。」

  忽聽孫嬤嬤在外道:「夫人,四爺說是有話要和王妃說。」

  明珠立刻起身:「我也正好有話要和四哥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6-14 11:59 PM

第179章 袖箭

  傅明正站在屋子正中,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明珠,表情可惡,目光犀利。明珠由來被他看出了幾分羞惱,怒道:「四哥可是認不得我了?這樣盯著看什麼呢?」

  傅明正一笑:「你急什麼,不過就是看你過得好不好而已。」

  明珠鼓起來的滿腔羞惱一下子就被戳了個洞,「咻」的一下沒了氣,有氣無力地道:「那看出來了麼?」

  傅明正一本正經地道:「看出來了。過得好也不好。」

  明珠知道他消息靈通,自己中毒的事情一定瞞不過他去,生怕他說出來讓崔氏知道擔心,忙道:「我們外頭去走走?」

  傅明正一掀袍腳施施然坐下來,撩起眼皮子道:「走什麼走?你嫌命長?」

  明珠訕笑一聲,在他身邊坐下來,壓低了聲音道:「既然四哥都知道了,那你這裡是否有些眉目?」

  傅明正輕聲道:「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誰?」明珠吃了一驚,她本以為一定是閔太后母子下的黑手,卻沒想到居然不是。

  「家裡也還在查。」傅明正皺起眉頭,低聲道:「雖然英王生怕引起不必要的動盪而有意掩蓋消息,但這樣的大事根本瞞不過有心人。王府裡用的香料都是統一供應的,要追查起來必然要驚動宮中,何況分髮香料和管理庫房的宮人都畏罪自盡了,長信宮和昭陽宮自然瞞不過,閔太后當場就嚇得摔破了手裡的茶盅,忙著跑到太皇太后跟前去辯白,恨不得以頭搶地以證清白了……就算是咱們那表侄小皇帝,也破天荒地跑到長信宮坐了半日。當然,這種事情並不能以這麼一點小動作就判定是不是誰,但我直覺,不該是她們母子。」

  明珠輕哼道:「那也不一定,當初不就弄了個駝峰羹出來嗎?如果不是我足夠聰明睿智,這會兒倒霉的就是我了。」說到這裡,忍不住想起明知她算計他,卻還主動把自己砸得頭破血流,最終弄得裡外不是人的宇文佑來。他說過,再見就是仇人,那麼會不會……她很快又否定了,宇文佑目前並沒有這份實力。

  傅明正顯然也沒有去關注宇文佑,而是把注意力重點放在閔太后母子身上:「機會不合適。那對母子肯定是比誰都更想下這個手,但既然上次一擊不中,這次就不會輕舉妄動,不然只會讓她們的處境雪上加霜,宗室裡雖有擁護他們的人,但名聲太壞手段太毒也會引起其他人的反感。我更傾向於第三者,想一想,如果咱們內訌,或者是因此和昭陽宮掐上了,誰會得到最大的利益?畢竟這樣的世道,誰都想渾水摸魚一把。」

  「也就是說,烏孫也好,在京的各大王府,甚至於遠在封地的藩王都有這個嫌疑?」明珠一下子開了竅,笑道:「想想這些親王中誰的勢力最大,如果亂了,誰最有可能登上那個位子,他就最有可能!」還是四哥好,可以胡思亂想、任性亂猜,哪怕就是被無情地嘲笑她蠢笨無比,也不怕丟臉。左右都是疼愛自己的親兄,又能丟臉到哪裡去?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為此特意製作了一張圖,把最有可能得到好處的人都羅列上去,再一一排除。」傅明正的眼睛裡閃著亮光,「你猜我得出什麼結論?」

  明珠心裡一跳,突如其來地想起一個人來,但想到那個人在前世時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這方面的野心,便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中山王……」

  「跟我想的一樣。」傅明正讚許地道:「只有這會兒我才覺得我和你是親兄妹,其他時候我總懷疑你是生的時候被人偷偷換了。」

  不帶這樣的,就算是她不怕丟臉,但被他這樣無情地嘲笑也還是會心情低落,明珠磨牙:「你其實就是特意來氣死我的吧?」

  「好了,好了,本來想誇你兩句,結果你還不領情。」傅明正半點內疚都沒有:「我一直都覺得啊,這位皇叔真是不簡單。手握重兵,在宗室裡不說是說一不二,也是數一數二,就連太皇太后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偏他能容忍那個乳臭未乾、專幹缺德事兒、長大後鐵定還是個殘暴昏君的臭小子蹲在那位子上,還真是不容易呢。」

  明珠忙道:「那你告訴父兄了嗎?」

  「告訴了也沒用,這種事是要用事實和證據來說話的,他德高望重,權勢極大,誰敢往他頭上亂扣帽子?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能。不過我不會罷休的,只要他做過,就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看他怎麼躲在暗處害人。」傅明正從隨身攜帶的盒子裡取出一具精緻小巧的袖箭,再遞過去給她:「這是你之前讓半剪做的,昨天剛做好他就送過來了,一次可以連續發十二支弩箭,又猛又准,很是輕巧好用,你要不要試試?」

  明珠當即戴上,抬手就對著牆壁來了幾下,只聽幾聲低不可聞的機械撞擊聲,幾道帶著冷光的殘影便飛射出去,「咄咄」幾聲深深扎入牆中,果然是乾脆利落,準頭極好。

  「哎呀,真是不錯。半剪真是個了不起的人才啊!」明珠歡呼一聲,拉過傅明正的手臂要給他戴上:「給你了,好生戴著,不許脫下來。」

  「為何?怕我被人給弄死嗎?都說是禍害遺千年,我哪有那麼容易就死了?這是按你的尺寸做的,我戴不上。」傅明正輕輕推開她的手,走過去把弩箭拔下來,手把手地教她怎麼裝弩箭,「這是精鋼特製的,打磨不易,差一點都不好用,不能隨意浪費。」

  「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很毒,性子很不討喜,討厭你的人很多嗎?我就擔心你哪天惹了個不能惹的人,人家表面上不敢惹你,背裡來使陰招。讓半剪給你做一個,你一定要隨時戴著。」明珠低著頭擺弄弩箭,悄悄去瞟傅明正,就生怕他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又走了從前的老路。

  如果真的要去查中山王,說不定還真能用得著這袖箭,傅明正沉默了一會兒,輕輕一笑:「也好,看你這樣孝順,我便聽你的,左右不過是玩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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