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黑心蘋果 -【重生之爺太狂妄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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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8 12:50 AM

第一百四十五章:去死

  水色的絲線,纖細、柔韌、極富彈性。緊緊的嵌進皮膚中,有種刀子割開皮膚的感覺。

  女教官眼睛已經充滿了血,抓著沐如嵐的髮的手越來越鬆,指甲內都是在脖子上摳出來的肉末,猩紅的血順著線,緩緩的滑向沐如嵐的死死拉扯著線的手心。

  雨水不停的衝刷著,沐如嵐背對著墻,正好看到下方漆黑無光的一片,這棟樓房似乎是建立在一個奇磷怪石堆砌的深谷中的,石墻擋住了視線,抬高頭往上看,有種在井底抬頭往上看的感覺,只看得到一小片天空,剩下的都是墻壁,而下面,同樣深不見底。

  女教官的手緩緩的鬆開了,只是依舊倒著在沐如嵐身前,充血的眼睛死不瞑目般的盯著沐如嵐直看,掉出來的三分之一身體因為失去了力氣開始往外滑,而就在此時,沐如嵐聽到下面有人的聲音從窗戶內傳了出來。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

  “從窗外傳進來的,我去看看……”

  窗戶是很高很大的歐式窗,而沐如嵐此時就站在下面那一層樓的一個房間的窗頂部,頂部是橢圓形的,就像城堡頂部,沐如嵐得靠纏著兩隻手的手臂上的跟屋子裡的柱子上相連的線才能站穩,此時女教官的屍體驀地滑了出來,沐如嵐連忙抱住她的屍體,纏在雙臂上的線頓時因為加多的重量而纏緊,幾乎要隔著衣服布料鑲嵌進皮膚內。

  下面的歐式窗窗戶被推開,沐如嵐抱著屍體緊貼著墻站著,一隻手抓著窗台,一隻手壓著努力遵循地心引力定律要往下掉的屍體。

  有人的腦袋探了出來,左右掃了圈,往下看了看,然後抬起頭,雨水一下子打在他的眼鏡上面,模糊了他的視線,不過看上去一片灰濛濛的,好像有一片白色的衣角一閃而過,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就說你疑神疑鬼,白帝國才不會那麼容易就發現這裡,放心吧……”屋子裡有人說道。

  下面的窗戶又被關上了,沐如嵐鬆了一口氣,看向身邊的女教官的屍體,西方女人,還是一個軍人,肌肉結實體格高大,要是正面對上她肯定只有被弄死的份,所以說,她才放棄武力選擇腦力,至於體格什麼的,不病弱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跑不了幾步敲暈不了人的地步就夠了,她又不是天才,做不到文武雙全。

  兩隻手掌因為纏著勒死女教官的線而導致血液循環不流暢,隱約的都沒有血色了,沐如嵐手腕轉動,把纏著手掌上的線鬆開,卻不料那屍體噗通的又往下掉,沐如嵐還在解手掌上的線,措不及防,頓時被拉扯的腳下一劃,跟著摔了下去。

  纏著柱子連著沐如嵐雙臂的線猛的再一次繃緊,空氣彷彿都被線繃得切開了一小道縫隙,勒著女教官脖子上的線還有兩條完全纏在沐如嵐的左掌上,也就是說,掛在沐如嵐腳下的屍體所有的重量都靠沐如嵐的那隻手掌和那兩條線支撐著。

  在黑暗中,兩個人影在雨水飄零中,形成一串掛在陰暗的樓外。

  轟——!

  雷聲轟隆,閃電從烏黑的雲層中劈過。

  沐如嵐雙臂往上,就像被吊著手臂掛在空中一樣,她就在下面那一層樓的窗外,沐如嵐看到窗戶裡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低著頭在研究著什麼,只要抬起頭往窗外看一眼,就能看到她吊在他們的窗戶外面。

  很疼……她的手掌被纏繞著的線擠得五根手指都擠在了一起。

  沐如嵐皺起眉頭,低頭看了眼腳下的屍體,它堅韌的吊在那裡,搖搖晃晃,偏偏不掉下去。

  該死的,真是死了都要給她製造麻煩!

  “我覺得多加兩毫升才可以……”

  “不不不,一定會爆炸,我已經計算過了……”

  窗戶內部,兩個男人正在進行激烈的爭論。

  大雨紛飛,稀裡嘩啦劈哩啪啦的聲音籠罩著整個樓房。

  沐如嵐抬頭看了眼,甩了甩一隻腳,沒動靜,綁著手臂的線勒得更緊了一些,好像都要割破她的衣服布料嵌進肉裡面了,沐如嵐顧不得這個,又重重的甩了次,厚厚的鞋底露出了一小截銀白色,從密室裡跑出來後刀鞘就不見了,沒想到這會兒反而起了大作用。

  刀鋒滑過屍體頭上連著它脖子的線,“嘣”的一聲緊繃的線被割斷的聲音在雨聲中悄悄響起,沐如嵐感覺手臂手掌皆是一鬆,那具屍體眨眼消失在下面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才鬆了一口氣,沐如嵐正準備上去,抬眼,卻忽的看到窗戶裡面的實驗室內,其中一個正對著窗戶的那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她,見鬼了似的。

  “喂,你怎麼了?”背對著窗戶的人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還是沒動靜,奇怪的扭頭看向窗外,卻看到外面暗暗的,雨簾遮得叫人看不清,“喂!”

  “上帝,我可什麼都沒做,我發誓……”那人在胸前畫十字架,以為自己真的看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

  沐如嵐爬進窗戶,把纏得她的手快因為血液循環不暢而沒有知覺了的線鬆開,她頭上的髮和衣服都已經濕透了,白大褂的袖子上更是沾滿了血跡,幸好這裡是倉庫,集裝箱那麼多,總能找到她需要的東西。

  把線卷好收起塞回空心鞋底,兩隻鞋底,一個塞著線,一個放著一把手術刀。沐如嵐進集裝箱裡翻找東西,不多時,穿著白大褂畫著濃妝戴著眼鏡的女人走了出去,頭髮一縷不落的在腦後扎成一個中年婦女喜歡扎的髮髻,看起來的感覺像油膩膩的老處女。左胸口上掛著醫療科的銘牌。

  電梯緩緩的往下降,有人在中途上了電梯,穿著黑衣服,是保安部的人,他們正在找沐如嵐,看到電梯裡的女人,打量了兩眼,然後在電梯開啟後出去,一點兒都沒有認出來他們找的人就在他們身邊。

  電梯停在最底樓,沐如嵐手腕上掛著裝著藥的籃子,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裡,腳步冷靜自信,看不出任何心虛害怕,彷彿她真的只是一個去工作的工作人員,而非正被四處搜尋的教會逃犯。

  銀白色的走廊倒映出她的身影,她走到走廊最裡面的那間房間,敲了敲門,出聲,“醫療部。”

  “進來。”

  沐如嵐推開門,入目的是一個很大但是卻很空的房間,幾個沙發幾個人,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西澤背對著她正在激狂的指揮著什麼,戴著耳機,又是命令又是粗話罵人,羅靜縮在房間對門的那面墻的墻角,秦冷月坐在距離孟漢森和西澤最遠的沙發上,看起來很累卻又不敢睡覺,抱著膝蓋坐在那裡,聽到動靜抬起眼看她。

  “病人在哪裡?”沐如嵐走進屋內,面無表情的問道,聲音冷淡。慶幸艾維和漢斯現在不在這個屋子裡。

  “那個屋裡。”坐在監控視頻前監控著遠在白帝學院內的墨謙人的黑衣人指了指那扇隔間門說道。

  沐如嵐邁著步子走過去,秦冷月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莫名的覺得有點眼熟,她摸了摸腦袋,好像有點低燒,這裡沒有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更沒有會因為她是孕婦而照顧她一點的人。

  她側頭看向那個黑衣人,“我覺得有點不舒服,等一下可以讓那位醫生幫我看一看嗎?”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這女人現在也算是有點用處的,反正醫生就在這裡,看一看也不礙事。

  沐如嵐走進屋內,輕輕的再把隔間關上,僅剩下一條門縫的時候,忽的感覺到有一雙存在感特別強的視線看了過來,沐如嵐鏡片下的眼眸在空中與之對上,直到緩緩消失,才隔絕了那雙視線。

  沐如嵐記得他,孟漢森,那個自己自首的精神病態者,科恩負一樓的犯人,入獄前是個很紅的模特。

  眼底劃過一抹暗色,沐如嵐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了沐如森和沐如霖,還有那個奇怪的機器,隔間裡只有他們三個人,而且沒有監控。

  沐如嵐大步走過去,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如森?如霖?”

  兩個少年被吊在機器上,看起來奄奄一息,沒有了意識,被強迫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雙手手腕已經青紫了一圈。

  所幸她除了學法醫學還學了臨床醫學。沐如嵐給兩人看了看,然後打了一針強效藥,給他們的傷口清理消毒上藥,用棉花沾著酒精給他們擦身體降溫,好在她帶來的藥夠多,兩人也不再發出痛苦虛弱的喘息聲了。

  外面的人都在忙自己的,大概都已經忘了這裡面還有一個醫生了。

  沐如嵐搞定好一切,打量了下四周,只看到一扇歐式窗,屋子內空盪盪的,連把椅子都沒有,她又轉向綁著沐如森和沐如霖的兩個機器,然後這讓她想起了之前剛到京城時的那個叫懷爾德的變態血腥攝影師,當時蘇北邵似乎也是被禁錮在類似於這種功能的機器上,不過很明顯沐如森和沐如霖這一種是改良版的。

  原來和教會是一夥兒的嗎?

  沐如嵐研究著該怎麼把沐如森和沐如霖從機器上弄出來,銬住兩人手腕的是一塊圓形的黑色鐵銬,又厚又大個,外面還有尖尖的刺,有一個鑰匙孔。

  本來沐如森和沐如霖就比沐如嵐高,這會兒雙手伸直往上,沐如嵐踮起腳尖都碰不到鐵銬,又沒有椅子,更何況她還沒有鑰匙,而且她進來這裡有一段時間了,她擔心漢斯會很快回來,到時候她要離開都會有點困難。

  就在此時,房門被推開了。

  沐如嵐站在原地,側頭,看到秦冷月臉色不是很好看的站在門口,“醫生,我身子有點不舒服,可不可以幫我看看?”在教會的地盤上,秦冷月哪裡敢囂張自大?萬一被做掉了怎麼辦?

  沐如嵐看著秦冷月,脣角似有若無的勾了一下,下一秒依舊冷淡的彷彿不喜與人交談的油膩膩的老處女,她道:“這兩位病人有點嚴重,我需要給他們降體溫,你在外面搬把椅子進來這邊坐吧,我一邊守著他們一邊給你看看。”

  秦冷月不疑有他,連忙走出去搬了把椅子進屋裡。

  “把門關上。”沐如嵐看了眼她沒關上的門。

  秦冷月聽話的關上門,拿著椅子慢慢的走了過去。

  “醫生,我覺得頭有點暈,好像發燒了。”秦冷月搬著椅子坐在沐如嵐面前說道,雖然不是非常暈,但是這種感覺還是很不舒服的,而且她擔心肚子裡的孩子。

  這次白帝國和教會的戰爭不知道最後將誰贏誰輸,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要留下這個孩子,萬一白帝國勝了呢?那麼到時候她把孩子生下來,好好的撫養,幾年後她帶著孩子出現,她就不信白莫離能把已經長大的他的孩子殺掉!他一定會把孩子接回去的,就算不要她這個母親又如何?沒關係,那個孩子不會不管她的,她照樣能靠著孩子過上好日子!

  沐如嵐戴著綠色的口罩,蹲下身從藥籃裡拿出針管和藥劑,“我先給你打一針。”

  秦冷月看著她手上的針管,有點奇怪的問道:“不、不用先給我看一看嗎?那個,我是孕婦,用藥不是得很小心嗎?”沒有量體溫也沒有看看她的口舌什麼的,就打針?

  “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冷淡的嗓音顯得有些不耐煩,抓過秦冷月的手,“把袖子拉上去。”

  秦冷月覺得奇怪,但是卻又不知道哪裡奇怪,乖乖聽話的把袖子拉了上去,她看到前面的醫生彎下腰來,先用藥擦了擦她內手肘,然後銀白色的針尖刺破她的肌膚和血管,液體緩緩的打進了她的血管中……

  這距離是那麼近,近得秦冷月看到前面的人厚厚的粉底,還有鏡片後面無論如何偽裝都掩蓋不了它的美麗的眼眸,一雙讓她根本沒辦法忘記的眼眸。

  秦冷月背脊僵硬冰冷,她看到那鏡片下的眼睛在看著她,幽深詭異,如同一隻無形的鬼手悄悄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明明想要大叫,告訴外面的人沐如嵐在這裡,聲音卻卡在咽喉裡怎麼也出不來,下一秒,她昏然倒地。

  沐如嵐脣角勾起笑,收起手上的針管,她給她打的是鎮定劑,夠她睡上一陣了。

  沐如嵐把秦冷月拖到屋子最裡面的一個角落,然後整理了下自己的白大褂,戴著口罩走了出去,打開房門對坐在那邊的人出聲,“那位懷孕的小姐暈過去了,誰過來把她抱出去,屋裡太涼了。”

  外面屋子裡,只有兩個黑衣人和西澤以及孟漢森,其中一個黑衣人要坐在那裡盯著墨謙人,而自然不能指望西澤和孟漢森做雜事,所以只好另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

  沐如嵐站在門口讓黑衣人進來,眼角掃過其他人,沒有人注意她這邊,於是她悄悄的把門關了上去。

  沐如嵐走到黑衣人身後,狀似嚴肅的說道:“那兩個少年生病很嚴重,最好把他們放下來,否則我不確定他們能不能活過今晚。”

  黑衣人抱起秦冷月,聞言冷硬的聲音說道:“不用太費心,反正白帝國一滅就要弄死。”

  “但是現在白帝國不是還沒滅嗎?你最好把他們放下來我給他們上下藥再說。還是說鑰匙不在你這兒?”

  “在我這兒,不過沒必要,你搞定了就出去,這裡……”黑衣人不理會沐如嵐,抱著秦冷月背對著她往外走,話還未說完,他的腳步猛的一頓,墨鏡下的眼睛在別人看不到的情況下瞪大,身體的力量在流失,最終抱著秦冷月的屍體緩緩的倒落在地,露出被他高大的身軀所遮擋的沐如嵐,她手上拿著鋒利的手術刀,猩紅的鮮血染紅整個刀身和沐如嵐的手指,要快準狠的從背後插進心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沐如嵐把手術刀在男人的衣服上擦乾淨,然後開始搜身,果然在口袋裡翻到了兩把又大又粗的鑰匙,她連忙起身站上椅子,把其中一根鑰匙插進禁錮著沐如森手腕的鐵銬鑰匙孔裡,只是轉不動,又換了另一根,這次艱難的轉動了,轉動了,艱難的轉動,扭得沐如嵐的手指頭和肩膀都疼了,才轉過了一半,鐵銬還牢牢的束縛著他的手腕。

  “姐……”邊上沐如霖低低的輕輕的呼喚聲就像在夢中想起了她一般。

  “別怕,姐姐會救你們的,別怕哦。”沐如嵐甩了甩胳膊,輕聲的安慰道,那麼柔軟的聲音,偏偏帶著一種堅韌的叫人不得不相信她的堅定和執著。

  沐如霖垂著腦袋,眼眸閉著,額頭滿是汗珠,他似乎夢到了什麼,這一定是一個惡夢,否則他怎麼會看到他心愛的姐姐被那樣欺負,所有人都在欺負她,所有人都在怪她,明明她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而他竟然站在一邊冷眼旁觀,他竟然沒有站出來為了她跟其他人拼死搏鬥,他竟然看著她孤零零的被撞死在馬路上,鮮血從她的身下蔓延開來,她茫然的看著他們,就像靈魂在那一刻徹底消散。心疼的彷彿被生生的撕裂,他想要衝上去給那個冷眼旁觀的自己一刀子殺了他,殺了那些敢這樣對她的人,然而身體卻好像被什麼捆綁著怎麼也動彈不了,他在夢裡哭喊,救她啊!救救她啊!別這樣對她!救救她!

  沐如嵐沒有注意到沐如霖的狀況,她正在費勁的擰動鑰匙,然而就在此時,她動作忽的一僵,她聽到外面傳來聲音,漢斯的聲音。

  “漂亮的天使姑娘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呢?保安部可是把整個大樓都翻了一遍了。”漢斯笑眯眯的站在隔間的門口對西澤和孟漢森說道,白皙漂亮的手輕輕的搭上門把,碧潭般的眼眸彎成翡翠月牙,“你們說我把這扇門打開,會不會神奇的發現小天使正躲在裡面呢?不是有句老話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這裡怎麼看都是最危險的地方呢。”

  西澤回頭看了他一眼,一副神經病關我毛事的模樣,耳機那頭傳來機關槍尖叫聲等等雜亂的聲音,他卻跟聽到DJ舞曲一樣顯得high的不行。

  孟漢森冷淡的看了漢斯一眼,出聲,“白帝國來了。”

  正在監控墨謙人的黑衣人頓時驚得扭過頭,其震驚程度就是隔著墨鏡他們也都感覺到了。

  漢斯聳聳肩,“管他呢,我只在乎我親愛的Amon來沒來。”漢斯說罷,轉動門把,就要把門推進去,然而下一秒,卻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孟漢森擋住了。

  漢斯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你幹什麼?”

  孟漢森神色依舊冷淡的彷彿白開水,眉宇間又隱約的有些不耐煩,“我正在玩遊戲,不要妨礙我。”

  兩雙眼眸對視著,空氣彷彿漸漸的扭曲了起來,羅靜怕的越發的往墻角擠去。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警報聲忽的在整個大樓響起,那邊大門被砰的一聲撞開,奧斯巴氣得臉色發青,全身都在抖,看到漢斯幾人,怒得大吼,“你們在搞什麼鬼?!”

  外面大雨依舊,天色已經完全暗下,漆黑漆黑的,不見月亮,不見星辰。

  然而此時,有光束從遠處襲來,一晃而過,彷彿只是勺子在陽光下一不小心反射出來的光亮,然而下一秒,強光一束束的在雨簾中亮起,一艘艘大船在黑暗中悄然靠近,頑皮小巧的快艇則夾著強光飛速的駛來,就像先遣部隊。

  “哈哈哈……本大爺來了!教會瘋狗們,受死吧!”黑豹站起快艇上飛速的衝了過來,笑聲張狂,好像都要飛起來。

  教會大樓已經亂掉了,白帝國來得突然,奧斯巴怒瞪著西澤,“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分成兩組迷惑了我們罷了。”西澤擦著槍漫不經心的說道。在他們還在還是狙擊範圍擊殺他們的時候,實際上真正的白帝國正在從另一個方向過來。

  奧斯巴瞪大著眼看著西澤,“你竟然敢……”

  “我不敢?”西澤回頭看他,手上的槍還在慢慢的擦著,目中無人的眼神,叫奧斯巴沒辦法把接下去的話說完。

  西澤就是故意的,如果白帝國他們不上來,他怎麼能殺個痛快?比起指揮別人去殺,他更喜歡自己上戰場,血液從血管裡爆出來的聲音,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奧斯巴被激得臉色發黑,然而此時卻又毫無辦法,他一開始選擇跟這三個變態合作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也只能完全靠他們!

  只是他依舊很氣,所以看到漢斯和孟漢森都站在隔間門口,頓時大步的走了過去,從中間把兩人擠開,“你們在這裡幹什麼?!給我讓開!”他伸出手,擰開門推開,入目的景象讓他怔了下。

  只見房間裡原本吊著的兩個少年已經不見了,秦冷月被吊在其中一個機器上面,一具黑衣人的屍體倒在地上,窗戶開著,冷風夾著雨水飄進屋子裡,濕了一地。

  “怎麼回事?!人呢?!”奧斯巴回頭看向屋子裡的人大吼。

  漢斯眼眸微微的眯起,笑容深了起來,“這就是你的遊戲?嗯?姐弟情深?姐姐為了弟弟勇闖龍潭虎穴?讓人感動的親情?哪個版本是讓你有所感觸的呢?我的老朋友?”

  孟漢森直接轉身回沙發上去坐著。

  漢斯走進屋內,直接走向窗口,外面一片漆黑,他看到窗台上有一條橫在窗台上的線,有點奇怪,他伸出手碰了碰,下一秒有破空的聲音忽的響起,漢斯連忙蹲下身,然而臉頰卻依舊猛的刺痛了一下,一個針管面對著窗子的墻面上撞擊了一下,然後摔在了地上。

  把針管射過來的那根線還在窗台上微微的顫動著,漢斯緩緩的站起身子,伸出手摸了摸臉頰,然後摸到了一手的濕熱,他怔了下,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背脊僵硬,他緩緩的轉動視線,看到自己白皙的手指上沾著血,紅色的,炙熱的,滾燙的……他的……

  時間彷彿驟然停止,下一秒又驟然沸騰扭曲了起來,漢斯碧潭般的眼眸翻涌起可怕的浪濤,笑容森冷詭異,就像被惹怒的惡鬼,站在門口的奧斯巴都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漢斯從窗戶裡翻了出去,腳步踩在一片漆黑的石頭上,眼睛直視前方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綠光,劈哩啪啦砸在身上的大雨彷彿被他忽略掉了,遠處的槍聲也被他忽略掉了,他伸出舌頭在脣角,舔過被雨水衝刷著滑下來的他的鮮血,詭異又恐怖。頑皮的小貓,太頑皮了,他要把她的爪子,一片片的,全部拔掉!

  沐如嵐把沐如森和沐如霖藏起來後便往北跑了起來,因為北面是唯一一面大樓的窗戶沒有面向它的地方,這裡是整個島嶼的最低處,大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四周一片陰暗,都是高高的石山,根本沒有路。

  她知道如果漢斯真的想要找她的話,她是躲不了的。他是一個精神病態者,也是一個厲害的犯罪心理學家,他輕易就能根據蛛絲馬跡找到她的藏身之所,所以她不能躲,反正她到這邊來的目的已經完成了,沐如森和沐如霖對於他們來說實在不夠重要,所以也不擔心藏起來的兩個弟弟會被找到。

  而她只要堅持到明天太陽升起,應該就可以了,白帝國的人不可能在知道位置後那麼久了都攻不過來。

  好在山雖高,卻不是陡峭光滑的,有許多的大大小小的凸起石塊,沐如嵐脫掉白大褂,身上的衣服是暗色系的,慢慢的往山上爬,就像一隻壁虎,在黑暗中誰也無法輕易看見。

  是雨聲太大,或者她所在的位置距離島的南邊太遠了,沐如嵐聽不到遠處的槍聲,她不知道白帝國的人已經來了,雨點砸在皮膚上,就像一粒粒小石頭砸在身上一樣,有點疼,身體彷彿也吸了水般的,越來越重,沐如嵐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重重的喘息著,她太累了,從密室裡跑出來到現在,一直都沒停過。

  沐如嵐伸出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抬頭往上看,看到還有三分之二多的她需要爬的路程,不過她現在所做的位置,藉著下面和身邊凹凸不平的石頭,要是有人從下面想要向她開槍也不是那麼容易瞄準和打中的,不規則凸起的石頭實在太多了。

  沐如嵐下意識的往下面看了看,這一眼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意義,只是看一眼罷了,卻不料,一個人影卻闖進了眼中,她看到一雙泛著綠光般的眼眸,漢斯站在下面,笑容詭異的看著她,就像正在戲耍老鼠的貓,玩夠了就會把她撕碎了吃掉。

  雷聲在頭頂濃厚的陰雲中一轟而過,閃電瞬間將這一方照亮了一下,讓他們彼此看清了彼此的神情。

  漢斯抬起腳,踏上了一塊石頭,視線直直的盯著沐如嵐,詭異的可怕。

  沐如嵐立刻轉身,繼續往上爬了起來。

  ……

  大樓底層。

  奧斯巴揪著頭髮,警報聲在大樓內不停的響動,大樓內所有人慌張驚叫,保安部的人匆匆跑出去,科研人員嚇得連槍都拿不穩,怕得面無血色。

  教會一直都在重點研究的是生化科研等物品,用於賺取大量金錢利益,而白帝國則是軍火和科研一起進行的,白帝國還不是白帝國的時候,就是一個軍火公司,是白莫離的養父的財產,後來在白帝國的手上才開始扶搖直上的發展,一直延續到如今的軍火大業,根本不是教會能夠與之相比的。

  讓白帝國進入地盤的話,根本就意味著完蛋了!

  羅靜縮在墻角,即使現在她真的憋著一泡尿憋得膀胱都疼了,卻也沒了去上廁所的心思,她聽著刺耳的警報聲,聽著奧斯巴他們說的話,她知道白帝國的人來了,白莫離來了,她要得救了,對!她要得救了,這些人最好全部都死掉,因為他們都知道她是冒牌貨這件事了!

  奧斯巴無法冷靜下來,西澤和孟漢森卻只顧著做自己的事,坐在監控視頻前的黑衣人也坐不住了,比起在這兒坐立不安,他寧願扛上武器出去拼啊,大不了吃一枚子彈去見上帝嘛!本來等待死亡的過程比死亡本身就更恐怖啊!

  “老大……”黑衣人出聲,“我……”

  “你怎麼還在這裡?!”奧斯巴像是才注意到他,立刻瞪大了眼睛怒問。

  黑衣人怔住,他不在這裡要在哪裡,“我在監控……”

  “監控?!”奧斯巴大步的走來,看著視頻內正交疊著雙腿看書的男人,怔了下,墨謙人……

  “最好放大來看看。”孟漢森的聲音慢悠悠的冷淡冷淡的傳來,“我們Amon院長可不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就真的可以控制住的人。”

  奧斯巴怒瞪了孟漢森一眼,讓黑衣人調焦,只見視頻中的男人的身影被拉到了眼前,而本來正常距離看起來是墨謙人,但是一放大,就奇怪了起來,那張臉……根本不是墨謙人!

  奧斯巴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巴掌狠狠的甩在黑衣人臉上,“你怎麼看人的?!”

  “對不起,我……”黑衣人低著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他是一點兒小差都沒出的跟另一個黑衣人輪流盯著的,怎麼會……他到底是怎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偷天換日的?

  “去給我把房間裡面的人弄死!給我弄死!統統弄死!”奧斯巴氣得都快暈過去了,他急需要發泄,那兩個變態他動不了,那麼人質可以吧?!反正到現在,那些人質根本一丁點兒的用處都沒有了!

  “可是裡面的是……”

  “我管他裡面是誰!給我弄死!還有那個!”奧斯巴忽的指向正在詛咒他們全都死掉的羅靜,恨恨的道:“把她也給我弄上機器去,我要把她們被碾成肉醬的視頻拍下來!”就算白莫離不在乎這兩個女人,看到這種東西,至少都會吃不下飯吧!他就是死也不讓白莫離那個混蛋小子太安生!

  羅靜猛的一怔,隨後表情震驚的都要哭出來了,那個黑衣人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臂往隔間裡面扯,她驚恐掙扎,“不要!放開我!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不要殺我……”

  縱使羅靜再害怕再懇求,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除了被用來發泄怒氣還能怎麼樣?她被拷上另一個機器,然後兩個機器被啟動,羅靜嚇得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緊緊的閉上眼睛,腦子裡猛的出現自己腳下踩的和頭頂上的那兩塊銀白色不鏽鋼猛的合起,然後她變成肉醬。

  然而想像中的事情沒有發生,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羅靜微微的睜開一隻緊閉的眼,看到前面有一個攝像機正對著她和還在昏睡中的秦冷月,黑衣人已經出去了,隔間裡只有她們兩人。

  沒事……

  壞了嗎?還是說,只是嚇她們的?

  羅靜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卻不敢放鬆,畢竟被綁在這種東西上面,而且機器運轉的聲音還在不停的轉動著……

  時間大概過去了很久,但是又像只是過了幾分鐘罷了,羅靜胡思亂想,忽的感覺自己的膝蓋彎曲了起來,自己的手也頂到了什麼,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是她腳下踩的正在往上升,頭上頂著的在往下降,而她絲毫無法動彈!

  她驚恐的側頭,看到秦冷月的狀況和她一模一樣,而且因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去,所以一眼就明白了將會發生的事,這個“I”形狀的機器,上面和下面會漸漸的合攏,而站在中間的她們,會被慢慢的擠壓,她們能清楚的感覺到,骨頭被壓碎的感覺,骨頭穿破皮肉的感覺,從頭到腳,疼到死!

  “啊啊啊啊啊!”

  攝影機中,倒映出羅靜驚恐到扭曲的臉。

  ……

  雨下得越發的急促了起來,重重的砸在石頭上,把一些頂部的碎石子都打得滾了下來,打在皮膚上,也越發的生疼。

  偶爾劈過雲層的閃電照亮這一面山壁,兩抹人影,一高一低,一慢一快的正在往上攀爬。

  男人在力量上本就有先天性的強勢,更何況比起漢斯,沐如嵐已經運動太久了。

  距離在不斷的拉小,縱使沐如嵐費勁的往上爬,漢斯卻像抓到老鼠又故意放開讓它跑上一跑的貓,不緊不慢的爬著,時不時的舔舔自己臉頰上傷口冒出的絲絲鮮血,腥甜的味道,似乎在刺激著他體內的變態因子,他現在越是逗沐如嵐,等抓到的時候,越要沐如嵐生不如死!

  手指頭已經因為不停的摩擦著石頭粗糲的表面而磨破了,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大概有五十米,而漢斯就在她下面,距離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沐如嵐知道,漢斯還可以更快,但是他的惡劣心理讓他故意讓著她,他想等到她快要接近陽光的時候,再一把把她扯下地獄,惡劣的心思。

  但是沒辦法,她只能往上繼續爬,在這種地方可不適合鬥智鬥勇,一不小心摔下去是會死人的。

  頭頂的雷一下下的打著,閃電的光閃過面容,顯得更加可怕。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沐如嵐覺得手肘和膝蓋都麻木的找不準力氣了,她抓著上面的一個石頭支撐身子往上爬,黑色的盛滿雨水的石頭上立刻暈開她指尖的血跡,她稍微一用力,那石頭忽的就跟山體分開,滾了下去,也差點叫沐如嵐摔了下去。

  漢斯惡劣的低笑聲從下面傳來,“可別沒被我抓到,反而自己摔死了,親愛的。”

  沐如嵐不理會他,繼續往上爬。

  四十五米……三十米……十五米……五米……

  馬上就要到頂部了。

  沐如嵐回頭,看到漢斯正在距離她短短兩米處朝她露出陰森詭異的笑,好像在說:馬上抓到你了哦~

  沐如嵐臉色微變,猛的加快了速度,漢斯似乎也在這時終於玩夠了,身上的肌肉彷彿一瞬間爆發出可怕的力量,就像在動作敏捷又輕快的蜘蛛。

  一道閃電劈過,濃厚漆黑的雲層亮了一下,然後又變得更加的漆黑無光。

  山頂就在眼前,沐如嵐再兩步就能碰到了!

  一隻手抓住了她正要抬起的腳踝。

  漢斯還沒來得及出聲,沐如嵐另一隻腳忽的朝下面的他抓著她的腳的手踢過去,一道寒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腳尖處的手術刀狠狠的割過他的手背和手腕上的血管,漢斯下意識的鬆開手,自己的血液濺了他一臉。

  漢斯怔住,他沒想到沐如嵐竟然還有這麼一招。

  沐如嵐把手術刀又踢回鞋底,趁著漢斯沒回神爬上了山頂,沐如嵐想搬起一塊石頭砸死漢斯,或者把他砸下去摔死,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連一塊二兩重的石頭都拿不起來,十根手指頭指腹都已經破了皮,肌肉酸痛著,也對,她剛剛算是攀了高達一百多米的岩,而且是在天氣這麼惡劣的情況下,堅持到這會兒已經不錯,她急需休息,身體快到極限了。

  她左右看了看,看到那邊似乎有一片樹林,於是朝那邊跑了過去,南邊太大了,而且還要繼續爬山,她爬不過去。

  漢斯慢吞吞的在原地給自己包紮傷口,脣角笑容依舊,沒想到這隻貓的爪子會這麼利,而且她的冷靜以及行為,都有點不太對勁呢,他親愛的Amon,好像瞞了所有人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啊,也會比他想像中的痛苦,所以,他會幫助你們的,會幫助你們解脫的哦,反正美夢也總有醒來的一天,就讓他幫你們早點清醒好了。

  ……

  白帝國的人已經攻入了大樓,子彈聲尖叫聲不斷,最底層這邊西澤這才慢慢的拎著他的槍站起身來,嘴角勾著嗜血的笑,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奧斯巴面如死灰,知道這三個變態一開始就準備在這裡大鬧一場,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不死除了發脾氣之外根本什麼辦法都沒有,可是他有一個信念,到死他都不要白莫離好過!他毀了他的一切!他兒子!他的事業!殺了他!殺了他!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空氣中的硝煙味越發的濃重起來。

  “砰!”大門被猛的踹開,白莫離站在門口。他神色冷酷,身姿挺拔,黑色的西裝隱約的還沾著些許的血跡,卻看起來越發的強勢逼人。

  銳利的鷹眸掃過這間屋子,屋子很空,只有在睡覺的孟漢森和坐在沙發那邊的奧斯巴以及……

  “哥哥!哥!”被綁在奧斯巴身邊的羅靜驚恐的大叫出聲。

  奧斯巴坐在沙發上,正在抽煙,看起來渾然不怕的樣子,看到白莫離幾人,笑眯眯的道:“小子,你還是打來了。”

  白莫離依舊注意著四周,像是在尋找什麼人,眉頭微微的擰起,有些不耐。

  奧斯巴手上忽的出現一把槍,死死的抵在羅靜的腦袋上,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猙獰難看,“你毀了我的一切,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妹妹給我陪葬……”

  “砰!”話還未說完,他的手腕便被一枚子彈打穿了,手上的槍掉在了地上,羅靜見此連忙什麼都顧不得,站起身朝白莫離跑了過去。

  “哥哥!哥哥!”羅靜躲到白莫離身後,緊靠著他,身子不停的發著抖,就像被嚇壞了似的。

  白莫離睨了羅靜一眼,她的手腕被綁著,腳倒是沒有被束縛住,不過他有更在意的事情,沒時間想其他。

  “沐如嵐呢?”白莫離朝奧斯巴走了過去,視線掃過完全沒把戰場當回事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孟漢森,警惕的站在能夠及時制住兩人的方位問道。

  奧斯巴抓著中彈的手,陰狠的吊著眼看著他,嘲諷意味濃重的看著他,“為了個女孩自己闖到這裡來嗎?白小子。”

  “最後問你一次,人呢?”白莫離眼神越發的冰冷了起來,手上的槍對準了奧斯巴的腦袋。

  “呵呵呵……你因為女孩而來,也會因為女孩而死的。”奧斯巴笑了,白莫離眉頭一皺,扣動扳機想一槍崩了這個混蛋,然而下一秒,他動作猛的一僵,眉頭狠狠一擰,手上的動作繼續,砰的一槍,讓奧斯巴的腦袋開了花。

  白莫離轉過身,羅靜全身距離顫抖的摔坐在了地上,手上還拿著一把匕首,紅色的血跡沾滿了銀白色的刀身,這把刀子剛剛扎進白莫離的後腰,然後又拔了出來。

  羅靜怕的眼淚劈哩啪啦的掉著,身子怕得不停的往後挪著,“對……對不起……”她手腕上戴著教會全體科研人員都戴著的毒鐲子,是奧斯巴給她戴上的,他說想要得到解藥活下去,就得殺了白莫離。

  她沒有錯,她只是為了活下去!反正她又不是他的親生妹妹,就算是,這個男人不也不在乎她嗎?如果在乎,為什麼要打過來?她剛剛差點被壓成了肉醬!他差點把她害死!她沒錯!

  白莫離冷冷的看著她,冷酷的鷹眸有過一瞬間的複雜,下一秒便越發的冷酷了起來,他緩緩的舉起手上的槍,對準了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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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8 12:51 AM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切

  羅靜瞪大了眼看著白莫離把槍口對準她,身子不停的顫抖著,雙腿微微的蹬著似乎想要往後挪,卻根本挪不動半分,“哥……哥哥……不要……我是你妹妹,你要殺了我嗎?哥!”

  白莫離冷冷的看著她,緩緩的,扣動扳機……

  羅靜頓時側頭看向那個隔間,驚恐的大吼,“快出來!他要殺了我!”

  白莫離眉頭一蹙,猛的側頭看去,隔間的門緩緩的打開,他看到裡面走出了兩個人,都是他認識的,並且無比熟悉的。

  一臉蒼白的秦冷月,和……穿著燕尾服的老男人。

  “我比您先到這裡一步呢,BOSS。”管家微微的彎腰,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恭謹有禮。

  白莫離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因為擔心您會活著從這裡回去,所以只好親自來一趟了。”管家脣角勾起笑道。

  白莫離微微的眯起眼,後腰的血已經濕了西裝外套一大塊,他卻彷彿絲毫不受影響,若不是脣瓣已經變得蒼白了一些,他們都要懷疑白莫離到底有沒有受傷了。

  羅靜見白莫離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了,立刻連滾帶爬的跑到管家身後跟秦冷月待在一起,是管家及時到來跟奧斯巴達成協議才讓她們逃過一劫的,要知道那時候她們的骨頭已經被壓得哢哢作響了。

  管家微微的彎腰,說道:“請不用擔心,繼承人我已經替您安排好了,白帝國不會因為您的死去而沒落的,我會讓它站在世界頂端。”

  秦冷月聽到管家的話,頓時看著白莫離的眼神變得得意又隱隱的帶著一種解恨,她摸著肚子,看,這都是你自找的,不讓她當白帝國的主母?沒關係,她當不成王后,當太后也可以!

  “我真想讓你看看那個小傢伙有多聰明多可愛,跟小時候的你一模一樣,可是他比你聽話多了,如果你像小時候那麼聽我的話,那該有多好?我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管家看著白莫離遺憾的說道。

  白莫離看著他,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槍,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坐在沙發上,脣瓣的蒼白很明顯,鮮血還在不停的流出,眨眼便染紅了臀下的沙發。

  管家還沒聽到白莫離開口,就聽到後面秦冷月的聲音。

  “什麼?!”難以置信又憤恨的聲音。

  秦冷月瞪大了雙眼看著管家,此時根本什麼都顧不上,她腦子只有一個信息,那就是,管家竟然已經培養了一個白帝國繼承人?開什麼玩笑?她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正統的繼承人!

  管家眉頭微皺,透出一種不耐煩。

  “你不是說會讓我的孩子繼承白帝國嗎?只有我肚子裡的孩子才會被白帝國的成員承認不是嗎?他是白莫離的孩子!他才是有資格繼承白帝國的人!”秦冷月抓著管家的手臂大吼道,此時什麼計劃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在她看來,白莫離已經是必死無疑了,下來這裡的路只有兩條,一條坐電梯一條爬樓梯,白莫離顯然是和西澤錯過了,而白帝國的其他人現在必然不是被西澤擊殺就是被西澤攔住了往下的路,根本沒有人能救他!奧斯巴已死,那麼白莫離一死,戰爭就意味著結束,教會顯然已經敗了,那麼繼承者這件事立刻就會被擺在第一位,管家竟然已經培養了一個?那她呢?她肚子裡的孩子呢?不!不可以!白帝國是她的!

  “蠢貨。”管家不耐煩的一把揮開秦冷月,眼露不屑,“事到如今,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好了,你以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做夢去吧!”

  秦冷月險些摔在地上,聞言猛然瞪向管家,“你胡說什麼?你胡說什麼?!我肚子裡的孩子當然是白莫離的,我連這種事都會搞錯嗎?!”

  而事實是,秦冷月確實搞錯了。

  那時是白帝國總部難得一次的派對,秦冷月的擁護者企圖推秦冷月一把,所以給了她一杯下了藥的酒,也給了白莫離一杯下了藥的酒,藥效在兩個小時後才會開始起作用,白莫離在下面待了一個多小時就上樓去了,秦冷月以為白莫離是酒喝多了不舒服,所以讓人弄了醒酒湯想要獻殷勤扮賢妻。

  上了白莫離的臥室樓層,卻沒有在臥室裡找到白莫離,而偏偏在此時藥效發作,恰好下面白莫離讓傭人上來打掃他的臥室——睡覺前他總是要清理一下臥室,乾淨的環境似乎會讓他的睡眠質量更好一些——秦冷月那時根本已經分不清來人到底是誰了,但是潛意識裡覺得就是白莫離,因為這個樓層就是雪可也不會隨便上來,秦冷月勾引人有一套,那個男傭人很快被勾的忘記這裡是他BOSS的臥室,跟秦冷月在裡面翻雲覆雨,直到不多時管家上來,他才連忙收拾東西跑了出去。

  秦冷月因為藥和在床上費了太多體力睡得很沉,不多時房門再一次打開,白莫離跌跌撞撞的進了臥室,腦子裡一片漿糊,各種淫穢的畫面在閃動,他好像在跟一個女人滾床單,這種感覺詭異的真實,可事實上,他只是在他自己的床上掙掉了衣服,翻來覆去滾了好半天,然後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兩人赤裸相對,白莫離身上有被他自己抓出來的痕跡,秦冷月身上有那個男佣弄出來的痕跡,床單上有秦冷月跟其他男人滾床單的痕跡,於是這是白莫離的房間白莫離的床,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有人會膽大包天到在他的床上做這種事,於是,沒有監控、沒有人證物證,似乎事實就是白莫離腦子裡好像跟某個女人上了床的畫面,那個某個女人,就是秦冷月。

  他什麼都想不起來,那個藥的效用真實到叫他沒辦法立刻產生懷疑,而秦冷月認定了跟她上床的就是白莫離,如果白莫離不承認或者懷疑什麼,就是對女士最大的侮辱了。

  事實被管家三兩句就給說了個清楚,那個傭人在秦冷月說她懷孕了的時候就被管家給找了個藉口趕走了,因為他本來想利用秦冷月的,她可以生下那個孩子,只要白莫離承認他。

  管家只是想要一個聽話的傀儡,享受做幕後掌權者的滋味,可惜秦冷月太讓他失望了,白莫離都要打掉她肚子裡那塊肉了,最後他不得不自己去孤兒院挑選一個聰明的孩子,教導他,培養他,把他變成一個優秀的傀儡,到時候他做皇帝,而他在背後做真正的幕後掌權者,在白莫離那裡享受不到的,他要在其他人身上享受到!

  白莫離捂著身後的傷口,微略有些複雜的目光掃過秦冷月,原來如此,難怪他總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這倒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你在胡說!”秦冷月難以置信的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胡說!”開什麼玩笑?這絕對是他為了搶本來該屬於她孩子的東西而編出來的故事!她怎麼可能跟一個傭人上床?怎麼可能還懷著一個都不知道是誰的傭人的孩子?怎麼可能!

  管家從口袋裡摸出一把槍,指腹在槍口上撫了一圈,“隨你信不信,總之,”他看向白莫離,槍口對準他,“BOSS,我為你感到悲哀,未出世的孩子不是你的,這個長得跟你很像的女人也不是你妹妹,她是夫人在很多年前就安排好的一步棋,為了掌控你,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實施一切計劃,就去見上帝了,幸好,我沒讓她準備的一切白費。”

  “那麼,請走好。”管家微笑著扣動扳機,白莫離臉色蒼白,那雙眼眸卻依舊如鷹般銳利冷酷。

  “砰!”

  ……

  雨聲將大樓包圍著,濃厚的雲層黑壓壓的籠罩在上空,閃電時不時的劈過,一瞬照亮這片天地。

  銀白色的刃反射出凜冽的寒光,輕輕一揮,彷彿都會揮出割傷皮膚的劍氣,連雨滴都被切割成兩半。

  黑色的巨大岩石上,大雨劈哩啪啦的砸在上面。

  一身簡單黑白色的男人清冷淡漠的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有無形的氣體將他與這個世界隔離了起來,雨水濕了他的髮,從他的髮梢不停的滑落,身上的衣服也都濕透了,他沉默的看著對面的人,目光漸漸的冷了起來。

  對面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手上握著一把武士刀,擋住了墨謙人的去路。

  “我說過,再一次見面,我會奪回我的榮耀。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辛德米勒,曾經的C—D1支隊副隊長,被摩爾斯從監獄裡弄出來後,就一直擔任教會保安部部長,他的手背到手心,還有一條疤痕,那是曾經被墨謙人一刀穿過手掌留下的痕跡。

  “你會後悔阻礙我。”墨謙人淡淡的說道,脫掉礙事的濕掉變得厚重的西裝外套,手上的長刀微微的轉動了一個面,折射出閃電劈過的光芒,又冷又利,來這邊的時候他就猜到會遇到這個人,所以把他留在他這裡的刀也帶了出來,不過他比他想像的難纏,他正急著找沐如嵐,這人卻一直擋在他面前,煩。

  冷兵器碰撞的聲音在大雨磅礡之間刺耳動聽,艾維躲在一塊石頭後面,一把小雨傘擋在他的腦袋上,他手上拿著針管,針管裡面有黃色的液體,這是他最新研究的物品,用來打破他曾經的萬能解毒藥劑,他要在墨謙人身上試用,趁著那個辛德米勒把墨謙人纏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當然,不能說他卑鄙,變態他就是沒有羞恥心的,他的紳士風度也只是針對淑女的。

  之前艾維就很奇怪辛德米勒為什麼要切斷供電部門的電,讓沐如嵐有機會從密室逃脫,當然,如果不是孟漢森通過遠程操控趁機把密室大門打開的話,沐如嵐也確實照樣出不來。但是也總歸多虧他,沐如嵐才能這麼順利的在那麼多雙眼皮子底下逃脫,這會兒聽他跟他親愛的Amon的對話,敢情他們之前就認識了,並且還有些牽扯啊,那樣的話,倒是說的通了,也許是因為辛德米勒覺得欠了墨謙人什麼,所以才借此還他人情吧。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辛德米勒在得知沐如嵐被抓來後,就一直在關注她,他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墨謙人當初明明可以殺了他卻沒有殺,他認為欠了墨謙人一份人情,所以才在這件事上幫了沐如嵐一把,算是幫吧?他原本只是覺得這女人當初那麼厲害也很聰明,應該不可能會束手無策,所以才抱著賭一把的心理把電力部門的供電給切斷了,讓她有機會做點什麼。

  事實證明,他對了,也正是因此,在此時,他才能毫無負擔的跟墨謙人一拼生死,不需要手下留情。

  雨滴劈哩啪啦的砸在雨傘上,艾維蹲在石頭後面看著前面刀光劍影在雨中搏鬥的兩人,手上針管黃色的液體輕輕的擠了一點出來,深邃的藍眸灼灼詭異……

  ……

  地面十分的柔軟,腐爛的枯葉和泥土散發出陣陣味道,只是在雨水的衝刷中顯得不那麼強烈。

  水窪很多,到處都是濕的。

  這似乎是這個島上唯一的一片樹林。

  沐如嵐注意著四周,小心的挪著麻木酸痛的腿在樹與樹之間纏繞著絲線,然後躲在一棵大樹下坐下休息,也顧不得會不會一道雷劈下來把她劈死了,她實在太累了,手腳都已經到達了極限,大腦似乎也因為血糖不足而開始有些缺氧發暈,也可能是因為太冷了,她的腦袋有些沉,淋了那麼久的雨,又運動那麼長時間,大概有點發燒。

  天空那麼暗那麼沉,大雨似乎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樣子,彷彿黎明永遠不會到來。

  沐如嵐不知道現在自己在什麼地方,但是她似乎隱隱的聽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這裡大概是島的邊緣地帶。

  沐如嵐放鬆手腳,只用一隻手握著手術刀和一把線頭,一邊仔細的聽著,四周太暗了,根本看不到什麼,所以只能用耳朵去聽,這不太容易,畢竟雨聲和海浪聲太大了,想要聽到漢斯的腳步聲不太容易,不過還是得謹慎小心,漢斯是整個科恩精神病醫院最危險的犯人,即使是平時也是被關在隔離牢房裡的,所以必須很小心,一定要很小心才可以,也絕對不可以正面對上,因為她毫無勝算……

  遠遠的看,這片樹林就像一棵花椰菜,獨樹一幟的立在島的最北邊,也是這個島最高的海拔點。

  雨滴順著樹幹滑進她的衣領中,冷的叫她不得不頭皮震了震,忽的,她聽到不遠處,有似有若無的腳步聲傳來。

  潮濕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變得緊迫了起來。

  海浪聲靜下,大雨聲靜下,只有心臟跳動的聲音在耳邊噗通、噗通的發出聲響。

  沐如嵐貼著大大的樹幹,腦袋靠在樹幹上,微微的側著腦袋聽著身後的聲音,呼吸因為身體狀況而微微的有些急促,她努力讓自己呼吸變緩。

  “真是太調皮了,要跟我在這種地方玩捉迷藏嗎?親愛的?”漢斯的聲音在身後不太確定方位的地方響了起來,帶著一絲詭異而危險的笑意。

  漢斯看著前方,彷彿能在黑暗中看到一樣,腳步慢慢的慢了下來,他忽的彎下腰在地面摸索著什麼,摸索了一會兒後,從濕噠噠的半腐爛的落葉下抽出了一根稍微有些粗壯的樹枝,順便摸到了一塊石頭,他拋了拋,隨後往前扔了過去。

  “啪!”石頭砸在沐如嵐的陷阱範圍內,沐如嵐握著線頭的手微微的緊了下,臉色卻平靜的彷彿絲毫不覺得緊張,呼吸也漸漸的因為休息了一小會兒而平穩了些許。

  她沒有在書上或者電影上看過男性精神病態者和女性精神病態者對上的時候誰會贏的可能性大一點,據說女性精神病態者會比男性更凶狠和恐怖,但是這大概只是指手段和思想罷了,男人和女人在思想都不正常的情況下,就是看力量速度頭腦和身體狀況了。

  而這一切,沐如嵐現在顯然是處於下風的。

  所以這一次,只能拼死了,她不在乎死亡,但是想要她的命,也沒那麼容易,她是被掐死前都要狠狠咬掉你一塊肉的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沐如嵐緩緩的抬起手,握緊了手上的線頭,錯綜複雜的線此時全部都鬆鬆垮垮的躺在地面,只要漢斯走進範圍,她用力的扯動線頭,那些線就會瞬間把漢斯綁成蠶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三米……兩米……一米……

  進入陷阱範圍了!

  沐如嵐手上的線猛的扯動,地面上的線猛然升起,而卡在一顆顆樹的樹皮上面的線在地面的那一部分繃緊後也被崩了出來,就像驟然收縮的五角星,五個角繃開後便把位於中間的那人緊緊的綁在其中。

  時間滴滴答答的響動。

  “嘣嘣嘣嘣嘣——!”

  沐如嵐感覺到手上扯緊的線猛的一鬆,身子因此驀地摔在了地上,線跟著她鬆鬆的垂在地面。

  斷掉了!

  線斷了!

  “不好意思,我身上也有刀呢。”溫柔的詭異的聲音在黑暗中驀然在耳邊響起,粘稠的彷彿從血管裡緩緩流出來的暗紅色的血,“為了拔掉你的爪子準備的哦。”

  ……

  “砰!”一聲槍響。

  子彈猛的撞進衣服鑽進皮肉,進去的時候是沒感覺的,因為速度太快了,身體的痛覺神經還未感覺到,但是過了幾秒,疼痛感便開始透過神經傳向身體的各個角落了。

  “啊……”管家捂著腹部,發出一聲痛呼聲。

  “吵死了。”孟漢森不耐煩的說了聲,看了眼正好闖進來的白帝國的人,把手上的槍扔了之後,又倒下去蒙頭繼續睡覺了。

  所有人都被突然出手的孟漢森嚇了一跳,剛剛把槍口對著管家想要開槍的白虎頓時瞪大了眼睛僵住了動作,好一會兒被後面的人推了一把,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BOSS!”雪可幾人大步的走了進來,臉上身上皆帶著不少的血跡,就是一向都冷艷高貴的雪可頭髮也凌亂著,黑色的高級定制女士西裝外套裡面的白襯衫都沾著大片的血跡。

  “BOSS!你沒事吧?!”注意到白莫離臉色很不好看,雪可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後腰上的傷,頓時大驚失色。

  白帝國的人紛紛的圍了上來,都怪那個叫西澤的傢伙,他們本來一早就該到白莫離身邊的,但是那傢伙戰鬥值高的驚人,讓他們損失了大把的人,要不是西澤在需要掩護的時候滾進了一個房間裡,似乎在裡面看到了什麼東西,出來後不再對他們出手,反而對教會的人出手,他們保不準就下不來了!

  “上帝,快點給BOSS止血!要是失血過多就糟了!”他們不能指望在這種地方能找到血袋,而且血型是稀有的RH陰性!

  幾人忙著處理白莫離的傷,幾人制住了管家和想要逃跑的秦冷月和羅靜,白莫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管家,看著羅靜,神色複雜。他的脣瓣蒼白,看起來比以往虛弱上許多,就算是再厲害的人,也無法擺脫人類之軀必有的弱點,往他心臟捅一刀,他也是會立刻死掉的。

  羅靜被看得心驚膽戰,下意識的往後縮去,管家看起來命不久矣了。

  為了以防萬一,白帝國有人檢查了一遍整個屋子,對於孟漢森那個怪人雖然心有警惕,但是並沒有對他做什麼,因為怕會冒犯到他,有人進入隔間,找到了之前放在隔間裡用來拍攝秦冷月和羅靜被碾死過程的錄像機,它還開著。

  “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啊!”錄像機按下播放按鈕,裡面傳出的聲音霎時叫屋子裡的人安靜了下來。

  “想要活下去,殺了白莫離!”

  “好!只要你別殺我!”

  “答應的這麼爽快?別跟我耍花招!這鐲子裡面的毒已經打進了你體內,沒有解藥的話你明天一早就會死掉!”

  “我不會耍花招!真的!快把我弄出去,快點!白莫離不是我哥哥,我真的只是冒牌貨!快把我弄出去,萬一機器失控怎麼辦?快把我弄出去!”

  “……”

  裡面錄下了當時奧斯巴跟羅靜的對話,還有管家跟奧斯巴之間的交易,奧斯巴那時已經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了,因為教會已經完了,他不可能活在沒有教會的日子裡,所以他只要白莫離死,哪怕最後是幫管家他們做嫁衣。

  聲音漸漸沒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看羅靜看看白莫離,也就是說,他們BOSS身上的傷是那個女人捅出來的?

  “媽的!讓我殺了這個賤人!”黑豹當即火冒三丈,掏出槍就想打死羅靜,卻立即被一隻手阻止了。

  雪可收回攔下黑豹的槍的還沾著血的手,她看著似乎已經破罐子摔碎的倔強的瞪著他們的羅靜,哪怕怕的要死,她也是瞪著他們,一副她根本沒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人之常情的樣子。

  “BOSS。”雪可看向白莫離。

  白莫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好像在說,隨你。

  雪可又看向羅靜,下顎微抬,一如既往的神色驕傲冷艷,“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殺你,因為對於你這種人來說,最好的懲罰,是讓你活著。”

  羅靜聽不懂雪可的意思,只聽到了她說會讓她活著,頓時已經滿心歡喜了。

  雪可嘲諷的扯了扯脣角,看向秦冷月,秦冷月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被管家說的真相刺激的太大,看起來幾乎都面如死灰了。

  這個女人完了,一直以來以為肚子裡懷的是龍種,一直都認為她理應成為白帝國的女主人,結果到頭來,什麼都沒了,肚子裡懷的也不是龍種,而是雜種。

  這個女人要怎麼處理,雪可還真就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了。

  “把她的孩子打掉,然後把她送到讓她懷孕的那個男人身邊去。”白莫離的聲音從後面淡淡的傳來,秦冷月這種女人,這個孩子就是生下來,怕日子也不會好過的,孩子總歸是無辜的,與其生下來受苦受難,不如就讓它死在她肚子裡好了,反正不能指望這種一有孩子就在不停利用那孩子的母親會真的有什麼母愛,而秦冷月,去跟那個男人過苦日子大概是比死還難受的事情了。

  這是最好的懲罰了,對於很多人來說,活著,遠比死了艱難和痛苦,特別是像這種在上層社會生活過又掉進最底層的人。

  “BOSS,你別說話了。”雪可眉頭擰起,看向幫白莫離止血的人,“怎麼樣?”

  “BOSS需要做手術,但是做手術的時候必須得輸血才行,BOSS本來就流失了不少的血,現在……”而且,從這裡趕回去時間上也來不及了,雨太大,不適合出航直升機也不能飛,他們必須得至少等雨停了才可以離開這座島。

  “剛剛下來的時候發現這裡的醫療部器材挺全的。”白虎說道。可以做手術。

  “但是血……”

  “沐如嵐不是在這裡嗎?”黑豹忽的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說道:“她的血型跟BOSS是一樣的啊!”

  ……

  大雨似乎漸漸的變小了,然而還未持續兩分鐘,又驟然加大了起來。

  砸在皮膚上,就像大塊的冰雹砸下,疼得叫人忽視不得。

  沐如嵐拖著好像重了好幾倍的身體慢慢的往後退著,腦子飛速的轉動著,眼珠子也左右的轉動,手上僅剩的手術刀要近距離才能使用,但是她的手現在就算是漢斯站在她面前讓她捅她也不一定能捅進他體內去,糟糕,真是糟糕。

  漢斯慢悠悠的逼近著沐如嵐,脣角勾著笑,他似乎也不著急,慢慢的出聲道:“你和Amon怎麼會在一起呢?你似乎不是普通的女人,一般情況下,大概正常人只會猜猜你只是一個外表如天使,其實心狠手辣的女人,這似乎蠻符合現今社會的女性脾性的,幾乎都是雙面人。不過,可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人都能在這種情況下都冷靜應付的。跟你相處久了,才慢慢的發現,你身上竟然隱隱的有同類的味道呢。”

  “你想說什麼?”沐如嵐出聲,嗓音有些啞,就像她此刻覺得十分不舒服的腦袋。

  “正常人怎麼能和一個變態生活在一起呢?怎麼能談戀愛或者組成一個家庭呢?親愛的,總有一天,你會半夜爬起來,走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把Amon給砍死吃掉的哦。”

  身子不停的往後退,漸漸的退出了樹林,海浪聲就在耳邊,鹹鹹的風冰冷刺骨,跟著雨滴一起,攪得她的腦袋有點昏昏漲漲。

  她的身後不遠處,是懸崖。

  “你以為我是你嗎?”沐如嵐脣角勾起笑容,難得的嘲笑。她記得漢斯在科恩的犯罪資料上寫的,他的未婚妻,是他的第一個受害者,他把人弄死,然後保存在水晶棺中。

  這一句話,似乎冒犯了漢斯。

  他腳步頓住,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神情變得詭異又猙獰,“玩夠了,也許我們該進入主題了。”

  主題就是,他要殺了這個女人!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他親愛的Amon拉入變態的世界的,發現他竟然愛上了一個女孩後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好事,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死掉的話,他的心理將會脆弱的不堪一擊吧,到時候他想要達成的目的就會達成了,但是讓漢斯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那麼難纏,他竟然催眠不了她。

  而現在,在得知沐如嵐的不正常後,他決定要親手殺了她,漢斯認為,他這麼做是為了墨謙人和沐如嵐好,他在幫他們解脫痛苦,如果可以他還想得到他們的感激,可惜這似乎不大可能。

  陰沉的天空,一道閃電一閃而過,似乎是巨大的雷聲,彷彿都要把這個海島震得顫動幾下。

  沐如嵐看著朝她衝過來的漢斯,用盡了全力才讓自己往旁邊躲了去,腳下去驀地似乎踩到了圓滾滾的小石頭,側著身摔倒在地,有半個身子似乎驀地摔了個空,讓她整個人往後滾了出去,她連忙伸出手抓住邊緣,破了皮的指腹頓時傳來一陣可怕的刺痛感,只是她沒有鬆手,用盡了全力都在抓住邊緣,不讓自己掉下去。

  下面是不斷拍擊著這邊的洶涌的海浪,還有密密麻麻的礁石。

  那麼高的距離,那麼洶涌的海浪,沐如嵐就像掛在懸崖邊上的渺小螞蟻,隨時都可能被風吹下去。

  “嘖嘖,原來女性精神病態者這麼頑強嗎?”漢斯站在邊緣,居高臨下的看著掛在下面的沐如嵐,她的手指就在他的腳前,指腹下面似乎有鮮血擴散了出來。

  沐如嵐咬破了脣才能讓自己清醒和堅持住,她有種自己手要脫臼的感覺,抓著邊緣的手指又開始漸漸的出現了麻木的感覺,好像神經都壞死了一樣,手指在漸漸的往下滑,看起來掉下去是遲早的事。然而重生一次,她的生命很寶貴,不為它努力到最後一步,她怎麼對得起人生重來一次的人生和自己?

  漢斯憂傷的看著她,好像在說何必讓自己那麼辛苦呢?然後伸出腳,踩在了她的一隻手指上,只是還沒來得及用力,忽的便收了腳往旁邊躲了開。

  沐如嵐的手在此時猛的鬆了開,本來就已經沒法用力的手指竟然支撐住了身體幾秒,已經是奇跡了……

  她像燦爛人生終於落幕的蝴蝶,輕飄飄的墜入黑暗之中……

  “啪!”

  細細的水花濺開。

  往下掉的身體忽的停住。

  浪潮在下面一下下的洶涌的拍擊著,彷彿魔鬼們在憤怒呼喊著凡人快掉下去。

  沐如嵐身子搖搖晃晃,不同於雨水的冰涼的涼意從手腕上傳來,她怔了下,抬起頭,一瞬間彷彿失足掉進了夜幕最濃的那一抹黑中,她看到他的頭髮全都濕透的隨著他的姿態往下耷拉著,淡漠清冷的面容,臉上幾乎有一道細小的刀痕,他的胸口起伏很大,像是用盡了力氣趕過來的一般。

  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好像在用整個生命挽留她。

  不要走……

  拜託,請留在他身邊,不要走……

  墨謙人忽然想起那次沐如嵐差點被燒死在倉庫的事,她神色平靜,脣角似有若無的勾著笑,坦然而無畏的接受死亡,彷彿這個世界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需要留戀的,她重視她的生命,是因為她對生命的感恩,她平靜而坦然的接受死亡,是因為她接受這種結果,就像生了重病的卻沒有強烈求生意志的人,那麼平靜的接受結果,反而不利於與病魔的抗爭。

  沐如嵐仰頭看他,第一次,好像發現,她的謙人的眼裡好像也住著太陽,要不然她呆在他的眼中,為什麼會有種很溫暖的感覺呢?

  墨謙人把沐如嵐緩緩的拉上去,只是那抹濃重的黑影又出現在了墨謙人身邊,他的長髮濕濕的覆在身上,低垂著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的目光,冷的可怕,他緩緩的抬腳,重重的踢在墨謙人肚子上,陰惻惻的聲音隨之而來,“放開她!”

  沐如嵐瞳孔一瞬間收縮,看著漢斯的目光變得可怕了起來。

  墨謙人怎麼可能會放開沐如嵐?下面那麼多礁石,海浪那麼洶涌?她掉下去,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該怎麼辦?

  “放開她!”

  “放開她!”

  “放開她!你們不會幸福的!正常人怎麼能和精神病態者在一起?放開!給我放開!”

  漢斯就像瘋了一樣,一下比一下狠,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墨謙人放開沐如嵐,墨謙人依舊緊緊的抓著沐如嵐的手,神色淡漠平靜,看起來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

  漢斯氣得全身都在發抖,幾乎要語無倫次了起來,就在此時,他腦袋忽的疼了一下,有石頭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險些讓身子沒站穩也掉了下去。

  “王八蛋!你在做什麼?!”沐如森從森林裡找出來就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砸了過去,他的臉色潮紅,還在發燒中,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邊來的了。

  漢斯森冷的看了沐如森一眼,卻似乎沒有理會他的打算,然而此時他身邊,墨謙人沒了他的阻止,已經用力的把沐如嵐拉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擁抱一下,墨謙人注意到漢斯的動作,立刻伸手把沐如嵐推開,漢斯就這麼扯著墨謙人的衣服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往懸崖跳了下去,他嘴角帶著瘋狂的笑,瘋狂而扭曲的笑。

  墨謙人已經很虛弱了,辛德米勒消耗了他的大半力氣,艾維的藥沒有成功注入他的體內,卻也讓墨謙人費了不少的勁,還有一刻馬不停蹄的往這邊趕來的,呼吸都沒來得及平復一下就看到那麼刺激他心臟的一幕,腦子裡彷彿有一根弦驟然就斷掉了。

  身體的緊張、心理的緊張,匯成巨大的壓力,讓他沒辦法在這一刻及時躲開。

  海浪洶涌而澎湃的拍擊聲從陰暗的下方傳來,一塊塊凸起的礁石有點尖銳有的圓潤,密密麻麻的,就像生長在一起的蘑菇。

  她不知道要花費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讓身體再一次跟她妥協。

  沐如嵐抓不住墨謙人,漢斯還緊緊的抓著他的腳想要拉扯著他一起掉下去,她抓不住他,她沒有力氣,所以只能讓他抓著她。

  “沒關係,手斷了再接好就可以了,要拉住,一定要拉住,如森馬上會過來幫忙的,別放手……”她的聲音嘶啞,卻依舊那樣溫柔,她往下伸著手,想要抓著下面一個凸起石頭的墨謙人抓著她,那手麻木酸疼且無力,手指頭僵硬的沒法動彈,那雙眼眸卻堅定的彷彿有太陽在燃燒,灼目而溫暖。

  墨謙人看著沐如嵐,抓著那塊小凸起的手骨白森森的泛了出來,他沒辦法去握她,漢斯的重量還在,沐如嵐會被他拉下來的。

  “沒關係,我會堅持住的,掉下去也不一定會死,我不會死的,不要擔心。”墨謙人淡淡的嗓音這樣說道,微不可查的溫柔,夾雜在狂風驟雨之間。

  “如果你掉下去,我就跟你一起跳下去哦。”沐如嵐沒有收回手,看著墨謙人微笑著說道:“我們一起看看,會不會死好了。”

  墨謙人怔住,看著沐如嵐,卻發現她說的是真的。

  漢斯面無表情的抬著頭看著沐如嵐,他緊緊的抓著墨謙人,目光死死的盯著沐如嵐,他聽著兩人的話,胸口忽的劇烈的起伏著,眼中就像被巨大的攪拌器攪拌出漩渦的湖,然後在幾秒後,又緩緩的平復了下來……

  大雨似乎漸漸的變小了。

  “真好啊……”就像嘆息,又輕又溫柔,漢斯脣角緩緩的勾起一抹笑,忽的,慢慢的放開了他抓著墨謙人的手,張開雙臂,緩緩的,彷彿變成了慢慢的鏡頭,他黑色的髮絲往上飄起,張開的雙臂如同展開的翅膀,他往下沉著,微微彎成月牙形的漂亮眼眸前所未有的平靜著倒映著上面的那兩個人,然後消失在那一片黑暗與洶涌的海浪之間。

  他突然發現了,原來他一直在嫉妒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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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8 12:52 AM

第一百四十七章:身世

  漢斯的突然鬆手叫墨謙人一瞬間怔了下,他低頭看向懸崖下洶涌著擊打著石壁的海浪以及密密麻麻的礁石,看不見漢斯的身影。

  沐如森反應過來,連忙跑過去幫忙,只是他還在發燒,也沒辦法把墨謙人拉上來,好在白帝國的人為了白莫離很快找了過來。

  大雨漸漸的變小,巨大的水珠漸漸的變成稀稀疏疏的綠豆雨,然後再變成朦朧細雨。

  濃厚的陰雲似乎也漸漸的變得稀薄了一些。

  教會的人該殺的都殺了,該制服的也制服了,整個隱藏在這個島嶼中心最低處的樓彷彿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變得破舊蕭條了起來。

  醫療室內,白莫離的手術正在進行中。

  沐如嵐已經換上了乾燥的衣服,她很疲憊,就躺在白莫離手術台不遠處的病床上,有人在幫她處理雙手上的傷,一雙幾乎跟白虎的左手一樣纏上了滿滿的白色繃帶,連一片指甲都沒露在外面,鮮紅色的血液從她的血管裡抽出,染紅透明的血管,穿過裝置,然後緩緩的,輸入白莫離的體內。

  就像上一次白莫離把血捐給她的場景一樣。

  好像把他曾經給她的血還給了他一樣。

  白莫離側著頭看她,朦朦朧朧的,好像處於昏迷與清醒之間,他看不清人,只覺得頭上的燈光十分的晃眼,看到少女的側臉被光照的看不清,那一抹緩緩流進他體內的猩紅,就像在他原本的生命上不斷的加上更重的重量一般,沉得叫他不得不疲憊的閉上眼眸。

  這次許多人都傷的很重,但是總體來說,是勝利的,如果他們不受傷,那麼就沒有這一場完整的勝利了。

  一直被噩夢困擾的沐如霖也被從石洞裡找了出來,跟沐如森一樣換了乾淨乾燥的衣服,然後打針吃藥——沐如嵐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們從窗戶裡弄出來藏到一個被大石頭小石塊堆成的石洞裡,所幸他們只是發燒,沒有其他大礙。

  不管是白帝國還是其他被牽扯進來的人,都需要在這個地方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墨謙人很不願意穿白帝國從教會倉庫裡那些集裝箱裡翻出來的衣服,只是無可奈何,只能勉強的換上一身看起來像是新衣服的休閒裝,大概是某個科研人員的。他的腹部有很大一片的淤青,那是被漢斯踢出來的,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麼大礙。

  依舊是最底樓,底樓裡的屍體被扔到外面去後,這裡似乎成了所有人聚集的地方。

  “西澤呢?”墨謙人走進這裡,目光掃過四周,最後落向正在吃泡麵的孟漢森。

  孟漢森咻咻咻的把麵吸進嘴裡,在場所有人都面色古怪,沒有人吃得下東西,只有孟漢森吃麵的聲音在這裡面迴盪,泡麵的香味也飄得各個角落裡都是。

  他聽到墨謙人的話,一直都不理人的人抬起腦袋,看向墨謙人,“走了。”

  確切的說,是跑了。

  大概沒有一個犯人出獄後還會想再回科恩去的,西澤知道墨謙人在這裡,自然玩夠了就跑了,他會躲到天涯海角,或者逃到他最愛的不停的在打仗的地方,就是唯獨不會再回科恩。

  墨謙人沉默的看著孟漢森一會兒,不再說什麼,轉身又走了出去,手術大概要結束了,他得去找點有營養的東西給沐如嵐吃。至於逃掉的犯人,那與他無關,就像即使艾維在他眼前,他也不一定非要把他抓起來不可,對於一向被人們所知亦正亦邪的他來說,魔鬼抓到過一次,剩下的看管任務是與他無關的。

  黑豹奇怪的看了墨謙人一眼,然後看向孟漢森,感興趣的把腦袋微微的湊過去,“你怎麼不跑?”他覺得這人看起來根本和正常人沒兩樣,怎麼就是個變態呢?

  “科恩,很好。”孟漢森漫不經心的說道,微微的斂下的眼眸,擋住了裡面複雜的叫人看不懂的情緒。

  科恩,很好。

  似乎隱藏著其他更深的意義。

  黑豹覺得更奇怪了,哪有犯人會覺得監獄好的……果然是個變態,思想就是讓人難以理解。

  小雨依舊飄蕩,天空已經不再電閃雷鳴,卻依舊暗沉不見半絲月光,一切都那樣靜。

  現在已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日了。

  沐如嵐被推出來的時候幾乎都快睡著了,她感覺到有一隻微涼的手伸了過來,撫摸她的額頭,夾雜著讓她覺得清爽著迷的淡淡的薄荷香。

  她微微的睜開眼眸,還未看清人影,便已經勾起了脣角,微微的抬起裹著繃帶的手,然後被輕輕的握住了。

  “晚安。”沐如嵐輕輕的說道,閉上眼睛就準備睡覺了,她的身體很疲憊,剛剛還抽了點血,不多,但是也足夠讓她更累一點點了。

  “不可以,先吃點東西再睡。”墨謙人把人輕輕的挖了起來,坐在她床邊讓她軟綿綿的身子靠在自己懷裡,把桌前的食物拉過來,“張嘴。”

  沐如嵐乖乖聽話的勉強喝了幾口粥,然後便沉沉的睡去了。

  墨謙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瞳孔倒映著她的身影,看起來纖細又脆弱,在燈光下顯得更加脆弱蒼白了一些。這樣一個人,每一次爆發都如同煙花般燦爛,美得驚心動魄,卻總是將她自己和他灼傷。

  好一會兒,椅子往前滑,他掀開被子一角,露出沐如嵐的腿,他把白色的病服褲腳往上拉,露出她白皙纖細的小腿,此時不需要去觸碰,也能感覺到那肌肉有多僵硬和酸痛,明天醒來沐如嵐要是走得了路就怪了。

  墨謙人沉默的看了一會兒,伸出手輕輕的給她按摩了起來,手法很專業,只是有些僵硬,很顯然他並沒有為任何人包括自己提供過這一項服務。

  艾維站在門口,手上還拿著他的藥劑,他看著墨謙人,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做實驗,但是最後還是轉身聳聳肩走了,算了,也不一定非要用墨謙人的身體做實驗,找個機會讓他給點血也可以,他要的重點不過是細胞罷了。

  黑色籠罩著一切,喧囂戰爭過後,只剩下疲勞和幾近空虛的寧靜。

  直到厚重的雲層被第一縷艷紅燦爛的陽光撕裂,濕噠噠的地面閃閃發亮,海浪聲拍擊著石壁,一切彷彿再一次被賦予了生機,就像新生,那樣的美妙動人。

  艾維站在懸崖邊上,身後是一片黃燦燦的胡楊林,沒有了昨晚的潮濕腐爛,在大雨過後的清晨,它顯得極富生機。

  海浪依舊不停的拍打著礁石岩壁,他雙手插在褲兜裡,深邃的藍眸倒映著海面,陽光從陰沉的雲中毫不怯弱的射出。

  “呵……”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從口中溢出,艾維轉身慢慢的沿著島的邊緣走動了起來。

  似乎連涼涼的風都顯得溫柔可愛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他在水中往下沉著,沉著,沉著,卻那樣平靜,在最後一刻,覺得靈魂最深處的幾乎已經腐爛化膿的傷痕,被治癒了嗎?

  呵……

  陽光似乎終於打敗了烏雲,被撕裂的越來越多,多到雲層終於漸漸分崩析離,燦爛了整個大地。

  直到臨近中午,在深更半夜才進入休眠狀態的人們才漸漸的醒了過來。

  沐如森站在房門口,看到墨謙人趴在沐如嵐的床邊,一隻手還握著她綁著繃帶的手,他的腳步聲明明很輕,卻在靠近的一刻已經驚醒了墨謙人。

  他睜開眼,坐起身子,看到沐如森,揉了揉眉心,聲音又淡又輕,“有事?”

  沐如森神色複雜,目光倒映出依舊沉沉睡著的少女的身影,然後又看向墨謙人,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眼裡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明亮灼灼。

  墨謙人沉默的看了他幾秒,站起身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房門,站在安靜的走廊外面,“說吧。”

  “姐姐很喜歡你!”少年還穿著病服,臉色看起來已經好了不少,看起來已經退燒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精神好的很,底氣也是一如既往的足,好像他的脾氣就是這樣,衝動任性,還有一點理所當然的自信。是個幼稚的被寵壞的傢伙。

  “所以呢?”墨謙人神色依舊淡漠,這孩子想說什麼,他已經看出個大概了。

  沐如森臉色漲的通紅,似乎憋著什麼東西說不出口,好一會兒才順利的吼出來,“如果你敢對不起她我就殺了你!”說罷也不等墨謙人說什麼,就像在跟自己置氣似的大步大步的跺著腳走了。

  墨謙人只是沉默的看著少年看起來並不強壯的背影,然後轉身走回屋內。

  少年拐了個彎,重重的跺在地上的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步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然後停下。

  他垂著腦袋,劉海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胸口彷彿沒了起伏,就像靈魂被抽走了一樣,攥起的拳頭,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裡,刺痛的感覺在此刻微微有些麻痺的神經上傳遞不到中樞。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之前是怎麼走到那個地方去的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任性的傢伙,從小到大一直都那樣任性,因為他喜歡被他姐姐無奈卻放縱寵溺的摸腦袋的感覺,他知道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線,她就會一直都包容放縱著他,他是被寵壞的孩子,被沐如嵐寵壞的孩子,他一直都知道。

  被寵壞的孩子很幼稚,做事也從來不會像雙胞胎弟弟一樣想到各種後果和可能性,發現自己對姐姐的感情不是弟弟對姐姐的感情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想過這是亂倫,他想要跟她在一起,可以為了她去努力變得強大,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她從別人身邊搶回來,而之所以會這麼理所當然的想著,是因為他根本一直都忘記了,他心愛的姐姐的那一份感情。

  如果你掉下去,我就跟著跳下去哦……

  他就在那麼近的地方,聽到她說出這句話,腦子驀地一陣空白,天空響起的雷聲,彷彿都震疼了心臟。

  似乎在這一刻,他才終於發現,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是“誰把沐如嵐搶走,搶回來就可以了”這麼簡單的。

  他心愛的姐姐愛著那一個男人,愛到可以跟他一起去死,而他竟然一直想著拆散他們,真是自私到連他自己都覺得噁心的傢伙,一定會被討厭的吧,對不起……

  影子在頭上的白熾燈下在地面籠罩出一片陰影,少年並不強壯的身軀彷彿更加纖細了一些,滴答、滴答,有小小的水花在地面綻放,好一會兒,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才若無其事似的邁開步伐走回房間。

  沐如霖似乎一直都在做噩夢,睡得極其的不安穩,此時頭上不停的冒著冷汗,沐如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把他喊醒,他還有點低燒,可能是因為沒休息好的原因。

  “不要!”沐如霖猛的睜開眼,眼裡還裝著滿滿滿滿的恐懼和悲傷,呼吸急促,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你怎麼了?”沐如森眉頭微微的擰起,拿過床頭桌上的水遞給他。

  沐如霖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是在做噩夢,接過水狠狠的灌了幾口,呼吸才稍微的不那麼急促了一些,“……白帝國贏了?姐呢?”

  “在休息。”沐如森坐回床邊,沒有了聲音,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都沒有再說話,他們沉默著,隱隱的有什麼在默契的發生著變化。

  在中午吃過飯後,海況和天氣狀況似乎已經允許他們整裝離開這裡了,白帝國接下去才是真的忙的,教會被打敗了,但是還有一些殘黨,為了以防死灰復燃,要盡快將教會的一切都吸收進白帝國中。

  好幾艘的大船,除了被西澤開走的一艘中型快艇和爛掉的兩艘,剩下的還是足夠把所有人都帶回大陸的。

  沐如嵐看到了面如死灰的秦冷月,還有看起來隱隱的有些開心的羅靜。

  船隻正在海面上緩緩的前行,到這個時候,陽光已經很溫暖了,空氣在昨天大雨的衝刷過後,顯得十分的清新。

  沐如嵐坐在甲板上的沙灘椅上曬太陽,腿上披著件毛毯,她輕輕的闔著眼,暖融融的陽光將她包裹著,她依舊看起來那樣纖細溫柔又溫暖,就像被保護的很好的嬌嫩花朵,如果不是她雙手還包裹著繃帶,連一片指甲都沒有露在外面,他們都要以為那個用智慧和勇氣救出弟弟並且和變態周旋著的女孩其實是他們自己臆想出來的。

  沐如嵐又一次讓白帝國的人刮目相看,連黑豹似乎都隱隱的對她有些尊敬了起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無奈的變化,以為她是女超人麼?

  身邊忽的多了一道溫度,沐如嵐側頭看了眼,看到裡面穿著白襯衫外面披著件西裝外套的白莫離,微笑,“下午好。”

  白莫離看著沐如嵐,沒說話。

  身後立刻有屬下搬了把沙灘椅放在沐如嵐邊上,還細心的鋪上一層厚毯子,白莫離應該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不過那真不是白莫離的風格,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傷罷了,還在床上躺著,未免也太嬌氣了。

  海風鹹鹹,隱隱的似乎能看到海鷗飛翔的影子。

  這似乎是他們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

  只是這麼坐著才發現,他們似乎根本沒有什麼話可說。

  “能冒犯的問你一個問題嗎?”意外的,沐如嵐先開口了,她微笑著看著天空,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讓人難以想像她到底會問出什麼冒犯人的問題。

  “說。”

  “被親人在背後捅一刀的感覺,怎麼樣呢?”沐如嵐看向白莫離,笑容依舊柔和溫暖,怎麼辦呢?因為突然發現自己不是柯婉晴和沐震陽的孩子,所以被親人在背後捅刀子的具體感覺,她似乎有些遺忘了呢,只記得,似乎很痛很痛吶。

  “你認為,她是我妹妹?”

  “我可不認為,堂堂白帝國總裁,會連是不是自己的親人這種事都會被矇蔽吶,至少在血緣上。”就像柯昌煌不可能會不知道她不是沐家的孩子一樣,白莫離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羅靜是不是他妹妹呢?

  “呵……”白莫離看了沐如嵐一會兒,忽的輕笑了出聲,一向冷酷逼人的氣勢,似乎也在一瞬間融化了冰山一角般的溫和了一些。

  是的,羅靜是他妹妹,這件事連管家他都不知道,他以為DNA鑒定是作假的,卻不知道白莫離對他早已有了疑心,那三份作假的鑒定報告後,還有一份由隼風親自做的鑒定報告,羅靜,確實是他血緣上的妹妹,白離末的異卵雙胞胎姐姐,所以在羅靜捅了他一刀後,他才會露出那一瞬間複雜的神情,他才發現,哦,原來被親人在背後捅刀子的感覺是這樣子的啊。

  白雪。白素情的母親,白莫離的養母,白莫離養父的妻子。那個女人在發現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其實是想告訴白莫離他妹妹還活著,被她安排在了某個小鎮裡,想跟他坦白一切,是那天他們出車禍的時候,她偷偷的把那個孩子撿走救活,因為她看到了白莫離當時的眼神,知道他必成大器,而為了到時候能夠從他身上得到利益,才設下的這一步棋子。

  只可惜她還未把事情寫清楚,還未懺悔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就歸天了。

  所以管家不知道這一切,他還以為羅靜是因為長得像白莫離才被當成棋子的,結果到頭來,他以為自己是贏家,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是失敗者。

  沐如嵐看他笑,疑惑的歪了下腦袋,是因為相處的不夠久,所以其實感覺並不強烈嗎?

  “你現在知道自己不是原以為的父母的孩子,又是什麼感覺?”白莫離反問。

  沐如嵐勾起微笑,“很好呢。”

  “確實很好。”白莫離意味不明的說道,他扭過腦袋,看著天空,鷹一般銳利的眼眸微微的眯起,“十七年前,我妹妹和你出生的那一天,沐震陽和柯婉晴的車子撞上了我父母乘坐的車子,我父親死在了車上,一個妹妹有嚴重的燒傷,其中一個我們還以為死亡了,跟我父親一起火化掉了,而沐震陽和柯婉晴還有他們的孩子,毫髮無損,也沒有被制裁,只打發乞丐似的給了幾萬塊錢。”

  “我母親因為喪女喪父之痛身體一直不好,時不過幾年,在一次晚上柯婉晴醉酒駕駛撞死了接我妹妹回家的母親,那次有監控有人證,柯婉晴本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卻因為藉著你的名號,向柯家求助,由柯家出手擺平了一切,一丁點兒的痕跡都沒有。”

  “我跟我妹妹相依為命,我設計讓我養父看上我的才華把我收為養子,為了得到力量和權勢報復你們,也許是因為孽緣,我妹妹後來被發現有白血病,是隔代遺傳,需要移植骨髓,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我求養父幫忙,他在有他勢力所在的城市醫院內尋找,終於找到了一個符合的,只可惜被拒絕了,無論怎麼請求,都被拒絕了。”

  沐如嵐看著他,好一會兒緩緩的出聲,“那個人,是我?”

  “沒錯。”

  一隻海鷗落在船頭圍欄上,翅膀展翅收攏的聲音在這麼近的距離很是明顯。

  空氣好像出現一瞬間的沉寂。

  “抱歉吶。”好一會兒,沐如嵐輕聲說道。她並不知道這些事呢,也許這種事在前世也發生過,可是她卻一無所知,即使重生一次,她也只顧著生活和學習,依舊不知道這些事,簡直就像孽緣,說來說去,她似乎確實是害白莫離家破人亡的間接凶手呢。

  “錯不在你。”白莫離淡淡的說道,是他偏激了,先不說沐如嵐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當時沐如嵐也是個未成年人,未成年人本就不適合捐贈骨髓,是他在強人所難,更因為能救他唯一的妹妹的人是害死他父母的人的孩子這種事而認為她理所當然的應該同意,因為她要贖罪,因為這是她欠他的,當時乃至不久前,他的想法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

  沐如嵐沉默了一會兒,忽的想到了一個問題,奇怪的問道:“是誰拒絕你的?”她那時並沒有聽柯婉晴和沐震陽提起過什麼骨髓的事吶,

  “白雪。”柯婉晴的閨蜜,當時就是她提出出面跟柯婉晴說這事的,結果她回來告訴他,他們不願意,怎麼樣也不願意。

  總覺得有哪裡很奇怪呢,假設當時車禍現場有三個嬰兒,一個是柯婉晴的孩子兩個是白莫離的兩個妹妹,車禍發生的狀況導致三個孩子發生特殊的意外,羅靜被白雪撿走,白離末還在,而柯婉晴的孩子不見了蹤影被她沐如嵐取代了,那麼跟白莫離的父親一起火化掉的其實是柯婉晴和沐震陽的孩子嗎?……不對,這樣似乎有點奇怪吶,這樣的話,她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會成了柯婉晴和沐震陽的孩子,而他們全然不知?很奇怪吶……但是哪裡奇怪她又一時想不通……

  也許重點在於那位白雪身上,只是她已經死了呢。

  嘛……算了,她對這種事也不怎麼好奇,反正知道她現在是柯家的孩子就對了,只是柯家的孩子。

  事情算是說清楚了,沐如嵐和白莫離似乎也沒了什麼恩怨,一切都該平靜下來了的樣子。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在傍晚的時候,船隻終於到達了海岸,是意大利的海岸。

  一下船,那邊便傳來尖叫聲,沐如嵐側頭看過去,就看到秦冷月尖叫著想要逃跑,但是三兩下又被抓了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有什麼資格限制我的自由?憑什麼把我送到別的男人身邊?放開我!”秦冷月瘋狂的尖叫掙扎著,她才不要去跟一個底層的人生活在一起!她還那麼年輕,長得那麼漂亮,孩子也已經沒了,她為什麼要去跟一個社會底層的人一起生活?她就不信她憑著自己的臉蛋和智慧還攀不上高枝,至少也能留在上流社會!

  沒有人理會她,白莫離等高層緩緩的走向等候多時的飛機,沐如嵐也被墨謙人抱著往飛機上走,沐如森和沐如霖不太清楚什麼事,不過看著那女人就不喜歡,便也懶得理會。

  卻沒想到,秦冷月竟然真的睜開了抓著她的人的手,衝向了白莫離,“我求你!我求求你!我會消失在你的世界裡,放過我吧!看在我曾經救過你一命的份上,求求你了!”她跪在地上,抓著白莫離的西裝外套淚流滿面的請求著,看起來那麼可憐那麼惹人憐惜。

  只可惜現在只會叫人覺得噁心罷了。

  所有人的腳步都因此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路被擋住了。

  白莫離冷酷銳利的眼眸看著秦冷月,手上多出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在秦冷月瞪大的眼中抵上她的額頭,“死,或者聽話,選一個。”

  秦冷月臉色瞬間慘白,她咬著脣,看著那雙冷酷至極的眸子,不敢再說話,她很快被拉開,那些處在她遙不可及的位置上的人一個個的走上飛機,她忽的對上一雙黑色的如同琉璃一樣的眼眸,看到沐如嵐被擁簇著上了飛機,就像被行星們繞著轉動的太陽。

  嫉妒像魔鬼,怨恨如毒蠱,秦冷月覺得靈魂都要被灼燒的發出慘叫了,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有人天生就被萬千寵愛,憑什麼她那麼努力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憑什麼?!

  比起秦冷月,羅靜就聽話多了,她知道自己不會被殺掉,只是被送回她以前生活的小鎮而已,她捅了白莫離一刀,又是個冒牌貨,竟然還能活著!這已經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雖然覺得不能繼續在那種遙遠繁華的世界裡生活很可惜,但是那一切本來就不是她的,她不是白莫離的妹妹,現在還能活著回到曾經的父母身邊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比起秦冷月,她簡直太幸福了!

  羅靜懷著這種思想,一下飛機便被送回了那個偏遠的小鎮,她迫不及待的回到養父母的家,兩個老人看到羅靜突然回來,驚訝不已,問清了事情後,頓時更是震驚萬分。

  “你在胡說什麼東西?!誰告訴你你是冒牌貨的?!”養母大叫一聲,難以置信又憤怒到了極點。

  羅靜怔了下,奇怪的道:“我本來就是冒牌貨啊……”

  “胡說八道!”養父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瞪圓了眼睛,“你是名副其實的千金大小姐,你是名副其實的公主殿下,你不是冒牌貨!你的腦子哪裡去了?你竟然聽信別人的話去殺自己的親生哥哥?你以為為什麼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活著被送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你真的是他妹妹,你還能活著嗎?愚蠢!”

  羅靜驚呆了,呼吸有些急促了起來,心臟噗通噗通的變得快速,咽喉上下艱難的移動著,她突然想起在島上時雪可看到她露出開心的神情時露出的嘲笑,突然想起白莫離那複雜的眼神,突然想起那讓她沉迷的上層世界……

  原來她不是冒牌貨,而是真的公主?

  上帝!

  上帝啊!

  羅靜幾乎要僵硬的笑出來,那邊父母卻接到了一個電話,臉色驟變。白帝國那邊打來的,告訴他們,羅靜從此跟白帝國毫無瓜葛,是生是死都與他們無關,如果有人打著白帝國的名號做點什麼的話,到時候後果自負。

  羅靜忘記了她捅了白莫離一刀,忘記她已經被趕出白帝國了,滿腦子都是城堡王子別人的卑躬屈膝還有漂亮的裙子,直到原本想要靠羅靜過上好日子的養父母終於不再寵溺她放縱她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把自己原本擁有的皇冠丟掉了,而那些富貴榮華,原本該屬於她的!

  在知道自己是冒牌貨的時候,因為得到過本不屬於她的東西所以覺得是賺到了,被真正打回原形的時候能夠活下來就覺得是萬幸了,而得知自己不是冒牌貨的時候,一切都變得那樣的艱難起來,怨天尤人,後悔悲憤,看到別人所擁有的,每一次都無法不產生那種她本也可以擁有的想法,她是流落民間的公主啊!她本該得到那些榮華富貴的,為什麼她要在這種地方生活?為什麼她要過得那麼辛苦?她想要回去!

  可惜養父母不會讓她離開小鎮的,因為他們不想被羅靜牽扯下水。她只能懷著“自己是流落在民間的公主”這種思想掙扎和怨恨到死,沒人會相信她的話,也沒有人會幫助她。

  ……

  黑色的車子緩緩的停在了一個烏煙瘴氣的酒吧前,裡面很快跑出來一個有高又瘦的男人,臉型看起來十分的刻薄,身上一陣怪味,此時又是滿臉的諂媚。

  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跟他說了幾句,那男人滿臉震驚,隨後又笑了,連連點頭。

  秦冷月死死的屏住呼吸,拉住門把不讓人從外面打開,她難以置信,她不敢相信那天跟她上床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她竟然在之前還懷了他的孩子,天啊!她噁心反胃的想吐!而她接下來竟然要跟那個人一起生活?不不不!不要!她才不要!

  然而即使她死死的拉住車門,外面的人還是輕易把門拉開,把她拉扯著下了車子。

  “不!放開我!放開我!”秦冷月死死的拉著門,驚恐的大叫著,她看到酒吧裡面有很多男人探出腦袋看著這邊,有人在吹口哨,跟那個男人交換含著骯髒信息的眼神,秦冷月全身發冷,只想逃離這裡。

  黑衣人給了那個男人一個眼神,那男人立刻走過來不顧秦冷月的拳打腳踢從後面把她抱著拖走,黑色的車子很快不見了蹤影,而秦冷月則在她的尖叫聲和一群男人的起哄聲被拖進了酒吧裡。

  酒吧裡烏煙瘴氣的,有人在賭博,有女人赤身裸體的在台上跳舞挑逗,台下有人竟然在做那種事,這是一個低級的骯髒的底層酒吧,沒有格調,沒有羞恥心。

  秦冷月怕的要死,那些男人的眼神看起來就像要吃了她,也對,在這裡看不到一個東方人,也沒有什麼漂亮的女人,突然來了個這麼細皮嫩肉的,怎麼能不叫人垂涎?

  秦冷月掙扎的越厲害,忽的,那男人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差點叫秦冷月暈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裡,好像在看好戲。

  “媽的,婊子!當初要不是你勾引我我也不會丟了一份好工作這種地方混!現在你是我的人,再不好好聽話看我怎麼打你!”說著伸手就把秦冷月的衣服給扯開了。

  “嘿嘿嘿……兄弟快點!讓哥們也嘗嘗這外國妞。”有人垂涎不已,口水都止不住的流到嘴巴外面,就像一頭肥豬。

  “去,這是我女人,老子愛玩多久就玩多久!”他興奮的滿臉漲紅,急躁的拉扯著劣質的皮帶。

  “……”

  她感覺到有很多隻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噁心的她想要嘔吐,腦子卻一片暈乎乎的,怎麼也無法動彈,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丟進的不是底層,而是地獄……

  ……

  令所有人都感覺到意外的是,孟漢森竟然真的要跟墨謙人回科恩。

  因為不得不回一趟科恩把有些事處理掉,沐如嵐被安置在了白帝國總部,墨謙人便帶著孟漢森回了科恩。

  施密特在前面開車,時不時的往後視鏡上瞄一眼,看到跟墨謙人坐在一起的孟漢森,頓時糾結的不行,他當FBI探員那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乖的自願回到監獄的犯人,真是太奇怪了,說起來,這個孟漢森似乎一直都很奇怪。

  墨謙人交疊著雙腿,腿上放著文件,孟漢森坐在他邊上,難得的沒有昏昏欲睡,而是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眼神有點放空,像是在發呆,又或者透過眼前的一切,看到更久遠的東西。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起訴。”墨謙人沒有抬頭,看著腿上的文件,彷彿只是隨意的說了一聲。

  只有墨謙人知道,孟漢森其實本不該到科恩來的,他的罪不足以讓他被關在幾乎沒有絲毫人道可言的科恩精神病院,在其他監獄,至少有一星期一次的放風時間,犯人能見見陽光出門走動走動,還有活動什麼的,那些在科恩是完全不存在的,永遠只能生活在那一個小小的牢籠裡,正常人在那種地方呆上不出幾天,就會被逼瘋。

  而孟漢森是個只是有輕微的反社會人格障礙的患者,他唯二的罪責,大概就是入侵國家安全局網絡系統和包庇罪。

  那些被慘無人道殺害的女孩其實是孟漢森的姐姐殺的,他姐姐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姐姐是好萊塢巨星,由於姐弟關係一直對外保密,所以沒人知道孟漢森和那位當紅巨星有關係,他姐姐在殺害那些女孩後精神錯亂自殺了。

  孟漢森為了保全自己姐姐的名譽和輝煌,頂替了所有的罪責,那位明星最後被判定為抑鬱症自殺,輝煌依舊,她的電影她的歌曲依舊全是經典,人們銘記著她,記著那個漂亮、性感又乾淨明媚的奧斯卡影后。

  孟漢森很愛他的姐姐,因為她給了他想要的一切,自己卻承受著所有的壓力導致神經不正常,他不願意看她所有的努力都因為污點而被人們忘記,只剩下臭罵和厭惡。

  這大概就是孟漢森為什麼會幫沐如嵐的原因,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他姐姐的影子。

  孟漢森看向墨謙人,隨後又看向窗外,“不。”

  從他踏進監獄那一刻起,就沒想過要出去,人們都會銘記著他姐姐,如果他洗清罪名,那麼他坐的這幾年牢又有什麼意義?人們不會因為她的死亡就原諒她犯下的那些過錯的,只會因為她是名人而更加的臭罵和侮辱。然而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事,那是他的姐姐,即使傷害全世界的人也不會傷害他的姐姐。

  他會保護她的。

  施密特不明白為什麼墨謙人要說孟漢森可以起訴,在科恩精神病院的犯人,根本不可能有一個能夠起訴成功,因為他們犯下的罪太過臭名昭著,根本不可原諒,沒有人會原諒他們的。不過孟漢森又一次讓他驚訝了,他是有多愛科恩?非得呆在那監獄裡不可?一般他們Amon說出口的話就是絕對能成真的啊!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

  墨謙人翻過一頁,低著頭繼續看著,一路上沉默無言。

  ……

  洶涌的激浪過後,終於又只剩下了平靜一片。

  沐如嵐和白帝國的關係似乎徹底緩和了下來,天氣越來越冷,直到沐如嵐來美國的第一場雪飄下,似乎終於感覺到,冬天到了。

  沐如森和沐如霖和舒敏在聖彼得安當了兩個月的交換生,在聖誕節前幾天便回了K市,兩兄弟戀戀不捨,但是沐如嵐卻隱約的覺得他們的心態似乎有些變化,特別是沐如森,似乎突然間長大了許多,依舊任性,卻也不那麼任性了。

  白帝學院一年到頭都只有聖誕節放假,除此之外沒有春假也沒有暑假,所以已經翹課許多次上課時間遠比不上課時間少了兩倍的沐如嵐乾脆決定,聖誕節後包袱款款的回國準備過年去……

  聖誕節這天外面很熱鬧,美國人已經在過年了,墨謙人沒說今天要過來,所以沐如嵐被一幫女同學給拉出去一起玩了,由於聖誕節白帝學院也是小氣的只放三天假,一些來自南半球的學生幾乎都不會把時間都花費在飛機上趕路上,所以都是在一起過聖誕。

  天空飄著白雪,屋頂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大大小小的聖誕樹,七彩的小燈閃爍著,十分的漂亮。

  女孩們出門無非就是逛商場買東西,沐如嵐很快就脫離了隊伍,一個人穿著白色的連帽大衣圍著紅色的圍巾戴著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在街邊慢悠悠的走著,小鼻頭有點紅,她的眼眸微微的彎著,明明眼前什麼值得開心的事都沒有,卻含著笑意。

  她買了糖,看到小孩子就給他們,然後不知不覺就跟一群小孩玩在了一起,摔在厚厚的積雪上的時候笑聲幾乎從圍巾裡溢出來,只是還未笑出聲,她的視線被吸引住了。

  她看到有個人在馬路那邊緩緩的踩著有些濕的地面走了過來,黑色的碎髮伏貼著,他穿著黑色的大衣,雙手插在衣兜裡,身材挺拔頎長,氣質有和冬天明顯不同的清冷,淡漠的彷彿只是在旁觀世人喜怒哀樂的高高在上的君王,那輕輕的每一步,似乎都是踩在心尖上。

  沐如嵐怔了下,隨後眼眸彎成迷人的彎彎的月,就這麼坐在雪地上看著他朝她走近,然後伸出手要他把她拉起來。

  一群小孩子眨巴著大眼睛,不敢造次的站在原地看著,好像知道那男人很厲害很危險似的。

  墨謙人沉默的看著坐在雪地上等著她拉的女人幾秒,緩緩的伸出手,只是才剛握住,沐如嵐便奸計得逞的咧了咧嘴,把人用力的拉了一把,墨謙人對沐如嵐從來沒有防備,措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扯得摔了下去,壓在了沐如嵐身上,好在動作迅速,用手撐在了雪地上,要不然沐如嵐就得自食其果嘗嘗一個身高一八七的男人全部重量壓一壓的苦果。

  那邊一群小孩子立刻笑嘻嘻的伸出小手捂住眼睛,從指縫裡偷偷的看著。

  沐如嵐躺在雪地上笑眯眯的,伸手扯了扯身上男人藏在大衣裡面的跟她一模一樣的紅色圍巾,這是在K市那會兒,她送的情侶圍巾呢。

  這種姿勢很曖昧,而且還是在大街上,雖然這裡不是很熱鬧的市中心,人沒有很多,但是小孩子卻是不少,因為邊上有個公園,能夠玩耍的空地很大,為了注意影響,好像不應該在這種地方繼續壓著。

  只是也許是夜空太明亮,也許是因為她的眼眸太美麗了,月牙一樣的彎彎的,卻像太陽一樣明亮,也可能是因為他太想她了,他不由得微微的低頭,吻上勾著弧度的脣。

  沒有羞恥心的變態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熱情的回應著,那邊小孩子嘻嘻的笑出聲,繼續捂著眼睛從指縫裡偷看。

  天空忽的綻放出一朵朵燦爛美麗的煙花。

  沐如嵐不專心的睜開眼,琉璃般透徹美麗的眼眸倒映出那些燦爛的色彩,她忽的想起墨謙人送她的那些各色翡翠做的禮物,一隻隻小小的沐如嵐,比煙花還要漂亮。

  脣上好像被咬了一口,沐如嵐怔了下,眨眨眼,“為什麼咬我呢?”

  “……”墨謙人神色淡漠,把人拉了起來。

  兩人看了一會兒煙花,沐如嵐伸出手,“聖誕禮物呢?”

  墨謙人伸出兩隻手,“左手還是右手?”

  沐如嵐眨眨眼,“左手是什麼?”

  “自由。”

  “右手呢?”

  “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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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8 12:53 AM

第一百四十八章:歸來

  左手自由右手婚戒。

  煙花在頭頂燦爛綻放著,小孩子們還好奇的盯著兩人看。

  沐如嵐看著墨謙人,指了指左手,“選了右手就會失去左手嗎?”不可以兩個都要麼?她一直都是貪心的人吶。

  墨謙人從後面抱著她,如同初春的風的嗓音在她耳邊,在煙花燦爛中輕輕的響起,“你知道如果選擇右手,會有多少人注意著你嗎?”

  有些保護,是和監視相似的,如果沐如嵐成為墨家的人,那麼她在國內的時候就會被保護墨家人的某些特殊成員展開保護網保護起來,在美國這邊就會被FBI、CIA等多多少少的注意著,也就是說,沐如嵐要遠離她的人偶、遠離犯罪、遠離任何不正常的東西。

  否則很容易暴露她的不正常。

  這是無可避免的事,墨家太特殊,墨謙人也太特殊。而沐如嵐本身也太特殊。

  沐如嵐沒有說話,微微的斂著眸看著自己的腳丫子,這一點確實有點難辦呢,重生一次,她並沒有刻意要去犯罪要去挑戰法律,但是總是有些讓她討厭的傢伙要來冒犯她招惹她,在這種情況下,對於她來說,最正常的反應莫過於讓對方付出相應的代價了,如果被人監視一樣的跟著保護著的話,日子似乎也會變得很無趣起來呢……

  所以,她不應該跟謙人結婚嗎?

  左手還是右手?

  沐如嵐是不能暴露的精神病態者,成為墨家人卻是無法避免被暗中關注的。

  沐如嵐必須收斂和更加謹慎,甚至有時候更加謹慎也不一定防得住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墨謙人把人微微的摟緊,讓她的背脊更貼他的胸膛,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頭上的煙花依舊不停的綻放著,把夜空點綴的七彩斑斕。

  他沒有失望,一開始也沒有希望立即得到答案,他只是提前告訴沐如嵐,關於可能得到的,和可能失去的。

  沒有人的人生能夠完美的按照自己想要的走下去,就像被線牽著走的人偶也可能因為樞紐的錯誤而往你所希望的方向的反方向走去。

  精神病態者的感情中樞與正常人不同,沐如嵐是精神病態者中的特例,但是大體上情況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同,她或許可以很愉快又輕鬆的接受他的求婚,但是她卻不一定想到了後果,因為大部分時候,精神病態者都是看中即時所得的。

  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任性又不容被冒犯絲毫的精神病態者,說“我愛你”就像說“給我一杯咖啡”一樣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精神病態者——

  左手還是右手?

  這是一個難題。

  ……

  飛機在厚厚的白雲上劃過一道痕跡,在聖誕節過後的第三天清晨,沐如嵐時隔半年之多,終於回到了K市。

  實際上她應該去香港才對的,畢竟那裡的柯家才算是她的家,此時K市,沐震陽已死,柯婉晴不見蹤影,沐家早就已經不存在了。不過這裡還有她的兩個弟弟,還有那些期待著她回來的人。

  “嵐嵐!”沐如嵐剛剛走出來,就聽到一聲激動的吼聲,還未看清人,就被抱了個滿懷,“嵐嵐嵐嵐嵐嵐!”太史娘子死死的扒著沐如嵐,激動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歡迎回來,會長大人。”禮申笑眯眯的說著,伸出手把黏在沐如嵐身上的太史娘子給扯下來,“你快把會長大人悶壞了。”太史娘子比沐如嵐高,這會兒這麼一撲,是直接把沐如嵐給埋胸了。

  太史娘子就是不撒手,抱著沐如嵐的胳膊,激動的不行,她身上還穿著鎏斯蘭學院的校服,很顯然今天還是要上課的。

  “早知道就不要告訴你了,身為會長竟然翹課了嗎?”沐如嵐話是這麼說著,語氣裡無奈卻是多了一些,她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會長辦公室的情形,必然是禮申在那邊給她批文件,她在一旁吃東西嫌無聊的,禮申都把她寵壞了。

  太史娘子立即喊冤,表示她自從走馬上任後那可是天天盡責不辭辛苦勢必幫沐如嵐守護好鎏斯蘭學院,完全不理會禮申的黑線和沐如嵐的無語。

  “說起來,嵐嵐,那個誰呢?”太史娘子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麼人。

  “謙人嗎?”

  “對對對,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太史娘子覺得,一個男人擁有這樣一個女人,還不恨不得把她拴在褲腰上哪兒都帶著,怎麼她覺得在她少得可憐的印象中,墨謙人好像也沒有經常守在她身邊啊。

  “他還有事要處理,過幾天才回來。”而這似乎已經是很值得欣慰的事了,以前墨謙人似乎連過年都不一定會回國的,只是她不曾參與他的那些過去,墨謙人似乎也算是抽了大量的時間陪在她身邊了,也許在其他人眼裡或許不夠,不過對於沐如嵐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剛剛好的甜,才會叫人更停不下嘴喝欲罷不能不是嗎?

  禮申把沐如嵐的行李放上車後箱,沐如嵐和太史娘子坐在後座,禮申在前面開車,沐如嵐念及今天鎏斯蘭學院還要上課,就跟太史娘子說了聲,沒告訴段堯也沒告訴沐如森他們,省得他們都翹課來接機,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在把沐如嵐的東西送回沐家房子前先帶她去了一趟樓蘭閣吃東西,經理和老店員們看到沐如嵐皆是一陣驚喜,不用沐如嵐點立刻就吩咐廚子去做沐如嵐喜歡吃的東西了,於是他們便到經常去的包廂等著就行了。

  “說起來,有一陣子聯繫不到裴揚了呢。”沐如嵐喝了口橙汁說道,她還記得距離上一次見到劉裴揚已經有將近一年了,那個孩子之前跟沐如嵐一直都經常聯繫,不過這一段時間似乎手機一直關機吶。

  太史娘子頓時表情變得有些糾結了起來,只好看向萬能的竹馬,禮申咳了下,無奈的看了眼太史娘子,你丫要不要這麼老實?這種時候沉默當做沒聽到或者轉個話題就好了,這麼看過來,明顯有內情的樣子,在他面前都沒見有在會長大人面前的一半老實,這個臭丫頭……

  “這個……”禮申伸出食指撓了撓耳後,太史娘子一看這個動作就知道這傢伙要編什麼東西了。

  “嗯?”沐如嵐微微的歪了下腦袋,眉宇間透出些許的擔憂,“裴揚出什麼事了嗎?”

  “……我覺得他的事,還是讓他自己跟你說吧,會長大人。”禮申愁著一張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編,左邊是劉裴揚,右邊是段堯,他能說出段堯先是讓劉裴揚付出感情吊住段鈺然後才告訴劉裴揚這是任務,最後讓劉裴揚捅了段鈺一刀後又把他給賣了這種事嗎?好吧,他自己都快繞暈了,總之這些事聽完,誰都會覺得段堯是個渣,不過那傢伙再渣也是他們的老大,要不然劉裴揚也不會這樣了都還跟著段堯回來,但是劉裴揚那事,他也沒辦法用三言兩語概括過去,實在太糾結了。

  沐如嵐不知道劉裴揚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了,不過看禮申這樣的話,似乎很嚴重吶。

  吃過飯禮申便送沐如嵐回了沐家別墅,這個房子現在也就住著沐如森和沐如霖,柯婉晴和沐震陽的影子似乎已經從裡面徹底消失掉了,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倒是她的屋子,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似乎一直都有被打掃著,她走到她的櫥窗面前,看到裡面一個個擺放著的可愛人偶,脣角緩緩的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嗨。”希望你們不會再有被送出去的機會吶,畢竟她可是很喜歡你們的哦。

  沐如嵐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睡了幾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暗了,窗戶開著,寒風呼呼的闖進來,吹得窗簾不停的飄蕩著。

  沐如嵐起身去關窗戶,卻忽的看到鐵門外站著個人,他背靠著鐵門邊上的墻壁,雙手置於身後,微微垂著腦袋,露出纖細白皙的一小塊脖頸。

  沐如嵐眨眨眼,換了衣服穿上大衣走下樓,打開客廳的燈,然後走出院子,對方似乎在發呆,沐如嵐喊他的時候他還嚇了一跳的樣子。

  “裴揚?”

  劉裴揚猛的扭過腦袋,隨後看著沐如嵐笑了笑,“嵐嵐。”

  沐如嵐把鐵門打開,讓劉裴揚進來,沒有說話,只是領著他進客廳,視線打量著他,變化很大呢,不管是內還是外,一直以來都十分愛美又自戀的少年瘦了許多,顯得更加的單薄了一些,下巴都尖了,而他的氣質似乎變得有些死氣沉沉的,就像有什麼壓抑著他一樣,臉色蒼白糟糕,如果不是因為她知道,她都要懷疑劉家是不是破產了才讓他變成這樣。

  沐如嵐給他泡了杯熱茶,然後翻了翻冰箱,不能指望只有沐如森和沐如霖兩個曾經是少爺的少年生活的屋子裡能有什麼好東西,整個冰箱空盪盪的,除了飲料之外只有幾個雞蛋和幾包方便麵,所以沐如嵐只能煮包泡麵放兩個雞蛋了。

  “給你,將就著吃點吧。”沐如嵐坐在他對面,微笑著說道,她什麼都沒問,只是微笑著看著他,眼裡有他熟悉的溫暖和包容,比太陽還要讓人覺得充滿希望。

  是的,就是為了見到這樣的她,所以才一得到消息就腦子一片空白的趕過來了,眼前黑漆漆的空盪盪的一片,似乎終於又有了一抹光,不再那樣的絕望。他想起她當初為了他們下跪卻背脊挺直的場景,她的堅強和能屈能伸遠不是他能夠相比的。

  劉裴揚沒說話,接過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時間餐廳裡只有少年吃麵的聲音在迴盪著,他看起來很餓,吃的又大口又急,就像幾天沒吃東西了一樣。

  直到他把最後一口湯都喝完,似乎才終於結束了這短短不到五分鐘的進食。

  “跟我來吧。”沐如嵐又帶著劉裴揚上樓,帶他到她的房間裡,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劉裴揚很聽話,甚至等沐如嵐下樓把碗洗了後再上來一看,就發現他已經睡著了,很沉,就像很久沒有好好睡一次的樣子。

  沐如嵐站在門邊沉默的看了少年在沒有開燈的屋裡沉睡的身影一會兒,然後轉身出去,把門輕輕的帶上。

  不需要問,不需要其他,這個少年現在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陪在他身邊,才吃得下東西,才能夠睡得著。

  段堯給他的傷害不小,但是有一半是他自找的,如果當初不是他自願加入,又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或許是因為他還完全沒做好準備,也或許是他根本還太天真,黑暗世界的戰爭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殘酷好幾倍,而發生在他身上的,暫時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

  沐如嵐看看時間,發現差不多到了晚餐時間的時候了便給沐如霖打了電話,讓他們回來吃飯,順便買點食材回來,沐如森在那邊抱怨為什麼沐如嵐不是打電話給他而是打給沐如霖,當然是因為沐如霖比較靠譜,沐如森沒準一會兒就忘記要買點什麼了。

  沐如嵐回來的消息似乎一晚上便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K市,有不少在國內讀書的同學打電話過來,沐如嵐後援團吧裡的會員們帖子刷的飛快,要不是禮申跟太史娘子提醒過沐如嵐坐了十幾個小時今晚肯定不想見客,所以下了今晚禁止上門拜訪的命令,這會兒這棟房子都要變得擁擠起來了。

  “姐這次要過完年再過去吧?”餐桌上沐如霖問道。

  “嗯。”沐如嵐點點頭,不過現在距離過年時間還早,她回來也是因為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

  “過年……”沐如森垂著腦袋戳著白米飯,過年什麼的,反正今年她還是不會跟他們一起過,以前他們是跟柯婉晴和沐震陽一起,今年好了,他們直接兩兄弟對著清清冷冷的屋子過年了,怎麼想都超級悲慘的好嗎?

  當然,他才不想讓沐如嵐有愧疚的心理,柯家認回沐如嵐已經是讓國內上流社會都驚訝了一把的事,他們自然不會有也想被柯家認回去的想法,於是沐如森立刻轉了個話題,“那個男人呢?為什麼沒跟你回來?”

  那個男人說的自然是墨謙人,“姐夫”這個詞,少年表示,反正現在是絕對叫不出來的,再說了,他們又還沒結婚,也沒必要糾結這些稱呼,更何況,就算他承認了他是他姐姐愛的人這種事,少年表示還是嫉妒著的好嗎?哼。

  “他要工作啊。”

  “工作能有姐姐重要嗎?話說,他做什麼工作?IT精英?公司總裁?看起來好像應該是乾腦力活之類的……”沐如森念念叨叨著,說起來他們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墨謙人是幹什麼的。

  也對,在國內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知道墨謙人是幹什麼的,連墨家上流社會裡都少有人知道,而且一提到犯罪心理學家什麼的,可能很多人會知道Amon,卻不知道Amon的中文名字叫墨謙人,而且墨謙人幾乎不上電視和報紙,業界外很少有知道Amon長什麼樣子的。

  沐如霖看起來好像也在猜測墨謙人是幹什麼的,之前柯婉晴查的那些資料似乎說墨謙人是某個沒落家族的私生子還是什麼的,空有氣質和才貌,家底沒幾兩重,但是現在他卻覺得好像沒那麼簡單了。

  沐如嵐眨眨眼,“我沒告訴過你們嗎?”

  “完全沒有啊!”沐如森都想拍桌子了,結果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擄走他心愛的姐姐的那個混蛋是幹什麼的。

  “他是搞心理的。”

  “心理醫生嗎?”沐如霖微微的擰起眉,這個還真有點出乎意料。

  “心理醫生?”沐如森咽下嘴裡的一朵大蘑菇,“墨謙人心理醫生……好像沒有聽說過,大概沒什麼名氣,要我說,搞心理的什麼的,一定要像美國的那個叫Amon的犯罪心理學專家才酷,犯罪心理學家啊,這個名稱聽起來就超酷的!而且姐,我跟你說,那個Amon……”

  沐如森興致勃勃的講著,眼睛閃閃發亮,就像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沐如嵐才發現,原來她弟弟在美國當了兩個月的交換生之後,多出了一個讓他覺得很酷的偶像,那個偶像叫Amon,可悲的是她親愛的弟弟不知道Amon的中文名字叫墨謙人,是他目前還羨慕嫉妒恨著的未來姐夫……

  沐如嵐一邊吃著飯,一邊聽著沐如森講不知道他從哪裡聽來的許多關於墨謙人過去的聽起來輝煌的不行的事跡,最後還是不忍告訴他事實的真相,怕他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

  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劉裴揚還在睡著,沐如嵐把房間讓給他,自己到客房去睡了,把被子床單重新鋪一鋪就可以了。

  沐如霖幫忙整理了屋子,出去前忍不住提醒沐如嵐,“姐,那個……你要小心點,聽說跟劉裴揚太接近的人,總是會發生一點意外。”

  有人被打了,嚴重的打殘了,有人直接失蹤了,當然那些人都是男的,劉裴揚一直都是很受歡迎的,特別是在男性圈子裡,在他看起來明顯不好的時候,多的是心疼的朝他靠近想要給予安慰或者懷抱的。

  沐如霖不是沐如森那個衝動的,自然不會說出讓沐如嵐離劉裴揚遠點那種話,F班的那些人和沐如嵐之間的羈絆他就算不理解,也知道不是誰都能插入砍斷的。

  沐如嵐微笑著揉揉他的腦袋,“放心吧,在K市還沒有人敢動姐姐的。”先不說段堯那個騎士就在這邊,就是沐如嵐柯家公主的身份,也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拿喬,更何況動她?

  “嗯,姐晚安。”沐如霖感受著頭上殘留的溫度,鏡片下沉靜的眸中悄然的劃過一抹眷戀不捨。

  “晚安。”

  房門輕輕的關上,沐如嵐坐在床邊,想到沐如霖說的話,再想想劉裴揚的狀況,在父母家人都沒有問題的情況下,會讓一個人變化那麼大,除了感情上的事之外,恐怕別無其他了吧,不過這種事別人怕是幫不上太多忙的。

  第二天清晨,沐如嵐早早便醒了過來,露珠還掛在枝頭,霧氣還彌漫在路面上。

  沐如嵐圍著圍巾在廚房裡做早餐,頭髮隨意的用夾子夾了起來,不知名調調的歌被隨心所欲的哼著。

  身後傳來腳步聲,沐如嵐微微的回頭,看到劉裴揚已經起來了,臉色看起來至少比昨天好看了一點兒,至少黑眼圈沒那麼重了。

  “早。”沐如嵐微笑,柔和溫暖,卻不灼人,語氣熟捻,彷彿他們已經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

  劉裴揚怔了下,陰柔漂亮的臉上緩緩的勾起一抹笑,“早。”

  “洗漱用品都放在那邊洗手間裡,不過都是一次性的,如果你想在這裡住久一點兒的話,晚點就跟我一起去購物,好嗎?”

  “……謝謝你,嵐嵐。”劉裴揚覺得心臟暖暖的,被陽光照耀的感覺真好啊,他曾經有一度還以為自己再也沒法感受到了。彷彿從她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後,她就是他們每個人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了,或許他們在將來都各自嫁娶,但是沐如嵐卻永遠占據著他們心臟一角,就像一個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可靠和貼心的朋友,一個永遠走在他們前方的老師,一個人生的標桿,任誰也無法取代。

  “去吧。”沐如嵐笑容更深了一些,讓他去刷牙洗臉吃早餐。

  沐如森和沐如霖還在睡覺,這會兒距離他們平日裡的起床時間還早呢,所以沐如嵐和劉裴揚只好先吃了。

  劉裴揚跟沐如嵐去了商場,買了衣服買了洗漱用品,他似乎不想回家,亦步亦趨的跟著沐如嵐,好像其他人其他地方都是危險而不可信任的,下意識的都在排斥著。

  “劉裴揚!”沐如嵐剛剛走進兩個堆放區中間好奇那是什麼東西,頓時一聲略顯激昂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

  沐如嵐看過去,只見到劉裴力略顯激動的跑了過來,依舊是瘦的跟竹竿似的,也依舊透著一股迂腐書生的味道。她注意到,劉裴力過來的那邊,有幾道熟悉的身影,特別是那抹看起來高傲難以接近的彷彿高嶺之花的身影。

  他蹬蹬蹬的跑過來,跑到劉裴揚面前,直接開口質問,“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嫌劉家的臉沒被你丟光嗎?!”

  沐如嵐偏偏恰好站在兩堆堆成金字塔狀的商品中間,外面還有一輛推車,裡面高高的一堆東西,本是被劉裴揚推著的,這會兒恰好就跟那兩堆商品一起把沐如嵐給三面圍了起來,導致看到沐如嵐的,還真沒幾個。

  劉裴揚陰柔的面容沉下來後顯得有些狠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些事。

  沐如嵐倒是沒想到,劉裴力跑過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在她印象中,這個劉裴揚的堂哥之前對劉裴揚可是頗為忌憚和諂媚的,是因為劉裴揚現在出了點事,於是開始落井下石了?

  “滾開。”劉裴揚語氣淡淡,眼神卻陰沉的彷彿不透出絲毫亮光的夜。

  劉裴力身子後退了一步,似乎有點被嚇到了,然而下一秒卻立刻梗著脖子臉紅脖子粗的吼道:“你少囂張!別忘了你現在可不是劉家少爺!你這個噁心的同性戀!我要是你早就找條繩子上吊自殺去了!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種地方丟人現眼?!”說著視線飛速的掃了歐凱臣幾人一眼,虛張聲勢的姿態十分明顯,是在故意表現著什麼,聲音大的把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本就是稍微有錢點的人常來的商場,這麼一看,其實許多人都是互相認識的,那個圈子也就這麼大,現在是上午時間,人也不算很多。

  那麼多雙目光,神色怪異,指指點點。

  劉裴揚出櫃出的很張揚,劉家的人都知道,但是外人不知道,劉裴揚甚至也是因此才被從京城送到K市來讀書希望他走回正途,他們最重視臉面,劉裴揚和段鈺的事鬧得太大,沒有人不知道劉裴揚是個同性戀,劉家老頭氣得直接把門趕出家門,這會兒看起來還沒有有絲毫消氣的樣子,覺得臉都被劉裴揚丟光了。

  豪門大家誰沒點見不得人的事?藏在自家裡怎麼樣都可以,但是要是傳到外面去,那可就是一點小事都要被放大嚴重性幾倍的。

  劉裴揚是獨生子,這會兒被趕出家門,劉家只剩劉裴力那一個男丁了,而且還是個正常男人,自然地位不同了,這會兒看到劉裴揚就想起劉裴揚以前在他家受寵的樣子,再加上還有那些朋友在那裡,他自然想要表現一番,打壓劉裴揚以彰顯自己的高大。

  劉裴揚握著推車扶手的手漸漸的握緊,彷彿都要發出咯咯響的聲音,看起來想就要動手打人似的。

  劉裴力又往後退了幾步,額頭都冒汗了,但是又覺得那麼多雙目光都注意著他,如果這麼就完了,他豈不是像是白痴一樣像猴子一樣?

  他咽了口口水,正想說什麼,忽的看到邊上伸出一隻手,白皙纖細,漂亮的彷彿透著薄薄的光,叫人看著便移不開目光。

  那隻手輕輕的覆在劉裴揚的手背上,然後推開擋路的推車,一抹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來,漸漸的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之中,她就這麼好像突然間憑空出現了一般,在商場的巨大吊燈燦爛的燈光下,彷彿身周籠罩著一層薄薄的乳白色的光暈,一瞬間,好似叫時間都變得停滯了起來。

  劉裴揚張著嘴,直怔怔的看著沐如嵐,這麼直接這麼近距離這麼突然的看到這個女孩,他有種彷彿被直擊靈魂的感覺,時隔將近一年,她似乎沒有變化,但是似乎又變化了不少。

  時間停滯幾秒,然後又突然正常的滴滴答答的走動了起來,見過沐如嵐的人看起來有些驚訝,有點蠢蠢欲動,沒見過沐如嵐的也驚艷又好奇,心想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劉裴揚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劉裴力這個白痴,這會兒反應過來沐如嵐也在這裡,立刻就想帶著沐如嵐走人,他不想讓他心目中的女神因為他而被抹上污點,是他太高興了,以至於忘記還有這些人的存在。

  然而他的手被沐如嵐反握住,站在原地沒動。

  “嵐嵐……”

  “噓。”沐如嵐看向劉裴力,那人似乎有點想逃跑,但是又礙於臉面,只好硬梆梆的警惕十足的站在這裡,又結結巴巴的出聲,“你……你……”

  “裴揚是我朋友,請不要對他那麼無禮,可以嗎?”沐如嵐微笑著看著他,“可以跟他道歉嗎?吶?”

  劉裴力頓時一怔一怔的點頭,其他人也跟著一怔一怔的點頭,著了魔似的,似乎誰也沒辦法輕易拒絕這個女孩的要求,無論任何要求。

  就在此時,那邊有人似乎猛地回過神,隨後步伐大大的走了過來,歐凱臣目光緊緊的抓著沐如嵐,只有沐如嵐,他的步伐又大又有點急促,好像怕眼中的人突然消失掉一般的。

  沐如嵐……

  沐如嵐……

  那個曾經對所有人都那麼好,唯獨對他一個人不冷不熱,讓他時而覺得自己被討厭,時而又覺得其實自己是被特殊對待著的,他天天在幻想中沉浮,腦子裡全部都是關於那個如霧一般又如同太陽一般的天使的事,不知不覺中,心臟被占據,靈魂被占據,可她卻眨眼讓他所有的幻想覆滅,跟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人走了!

  那麼長一段時間過去,他覺得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了,上了一個沒有沐如嵐的大學,沒有多少人認識沐如嵐的大學,再也沒有人會在他耳邊瘋狂的尖叫著沐如嵐的名字,嘰嘰歪歪的說著有關於她的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連她笑容的弧度都有人偷偷的記錄計算著。他以為他已經忘記那個女孩了,然而如今,他看到她了,他以為忘記的東西在一瞬間瘋狂的涌了上來,心臟快速的跳動著,他那麼清晰的感覺到,他還為她瘋狂著,他那麼想要擁抱她!

  “砰!”推車猛地擋住了歐凱臣幾乎沒有停下意思的身子,劉裴揚陰沉警惕的看著他。

  這一撞似乎才稍微的把歐凱臣的理智撞回來一點,只是他依舊盯著沐如嵐,依舊沒有發現,他這一路過來,撞掉了幾樣東西,然後還把劉裴力給推到邊上,差點撞倒了一個架子。

  “你……”歐凱臣嘴巴動了動,卻發現是那麼的難以發出聲音,彷彿咽喉是鋪滿沙子的路面,聲音艱難的從上面滾過,“回來了?”

  他忘記了那種彷彿被背叛的憤怒和心痛,滿腦子都是一種類似失而復得的情感。

  “嗯。”沐如嵐微笑著看著他,好像她只是去遠行了一趟的旅人,此時回到故鄉見到了認識的人。

  如記憶中溫暖柔和……也平淡疏離。

  歐凱臣瞬間覺得一桶冰水從頭將他淋到尾。

  一個女孩的身影從後面貼了上來,抱住歐凱臣的胳膊,一頭筆直的長髮,看起來清純可人,大大的眼睛掃過沐如嵐,有些警惕,看向歐凱臣表現出了一點醋意,恰到好處的讓男人感覺到她對他的在乎,卻不會覺得不耐和厭煩。

  “凱臣,這是你朋友嗎?”

  歐凱臣被抱著的手臂僵硬,卻下意識的想要從沐如嵐的臉上找到點什麼,卻發現找不到任何他想看到的。臉上的神情漸漸的收斂了起來,恢復成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高傲又冷漠,宛如高嶺之花。

  “只是過去的同班同學。”歐凱臣面無表情的說道,雙手插進褲兜裡,卻擋在他們身前,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那女孩看看沐如嵐又看看歐凱臣,然後拉拉歐凱臣的胳膊,“那我們走吧,伯母讓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呢。”

  在男人的事情上,大部分的女人的直覺都是很準的,歐凱臣剛剛那麼激動的樣子,可不像跟沐如嵐只是同班同學的那種感情,不過這個女孩看起來對歐凱臣似乎沒有什麼意思,既然如此她也不會像一些蠢女人那樣不守著自己的男人反而對其他女人窮追猛打,而且,這女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去看她本身的氣質,看看周圍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就知道了。

  歐凱臣卻看著沐如嵐出聲,語氣冷淡的彷彿只是隨意一提,“既然回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吧,有不少曾經的同學也回來了,就當開個同學聚會。”

  沐如嵐眼角掃了歐凱臣邊上那位姑娘僵硬的面部肌肉一眼,微笑著點點頭,“好,什麼時候呢?”

  “就今晚。”歐凱臣也是才剛剛回來的,霍婭蘭自然要為她寶貝兒子接風洗塵,本來也只是幫歐凱臣接風洗塵的,但是現在歐凱臣臨時改了主意,正好最近一段時間,家在K市的一些曾經鎏斯蘭學院的同學也陸續回來了,有其他人的話,沐如嵐不會拒絕的。

  心裡不由得劃過一抹苦澀,同時還夾雜著怨憤和不甘,為什麼她對所有人都溫柔如親友,唯獨對他冷淡疏離?他有那麼不如那些人嗎?憑什麼?!

  見沐如嵐應下,歐凱臣才轉身離開,那個女孩咬著脣,看起來有點不安,但也沒說什麼,劉裴力連忙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跟上去,還時不時的回頭看沐如嵐,然後撞倒了一堆搭成金字塔的衛生巾,引得不少人竊笑著。

  他沒想到沐如嵐竟然會在這裡,而且她還這麼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劉裴揚是她朋友,南柯北霍,如今這名副其實的柯家公主,試問誰敢輕易得罪?沐如嵐那句簡單的話清楚的表明了,劉裴揚是她罩著的人,對他不友善,就是在下她面子!天啊!他今天早上一定不小心踩了坨屎才會運氣那麼背!

  “走吧。”沐如嵐拍拍劉裴揚的手背,一個微笑便足以讓他把道謝和歉意吞下。

  看著她的背影和慢悠悠的彷彿踩在雲端上的步伐,劉裴揚只覺得沉重的身體似乎又輕了一些,把左腳放在右腳前面,再把右腳放在左腳前面,這樣簡單而原始卻在這一段日子裡都變得那麼複雜和沉重艱難都運動似乎也終於不再那麼困難起來。

  兩人往結賬台走去,身後的一個架子後面,有人探出了腦袋,注意著沐如嵐和劉裴揚,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他似乎在悄悄的匯報著什麼,“……是,那個人是少爺的堂哥,他跟少爺說的話我已經錄下來了,稍後就發給您,另外,少爺似乎有跟柯小姐長住一段時間的打算,您覺得這個……”

  ……

  歐凱臣和女孩一路到達霍婭蘭訂好的樓蘭閣包廂裡的時候,霍婭蘭和劉棉已經在了,正在說著什麼,看到女孩的臉色不是很好,霍婭蘭立刻關心的問道:“靚靚怎麼了?”有些責備的看向歐凱臣,“是不是這個臭小子使壞了?”

  周靚靚有些蒼白的笑了笑,“只是有點累了而已,伯母,阿姨,我去一下洗手間。”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在以為自己才是自己男朋友唯一一個特殊的人時候,突然發現其實另一個女人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特殊的,那個人還不是他媽的情況下,還會有什麼好心情。

  周靚靚一走,霍婭蘭便把歐凱臣拉過去問了一頓,聽到歐凱臣說到沐如嵐,霍婭蘭立即便有些緊張了起來。

  “你說接受了你的邀請嗎?”

  歐凱臣懶得解釋太多,不耐煩的點頭。

  歐凱臣沒說清楚,讓霍婭蘭以為沐如嵐是答應了歐凱臣和他共進晚餐的邀請,頓時心裡眨眼轉了十八個彎,霍婭蘭年輕的時候似乎是聽說過墨家的,不過這麼多年來早就忘了,墨家也不是其他人會經常隨便掛在嘴邊說的,所以霍婭蘭一直以為沐如嵐的未婚夫其實就是一個名不見經傳,但是潛力還不錯的人,畢竟柯老爺子似乎認可他了。

  霍婭蘭以前覺得沐如嵐還算適合當她兒媳婦,不過因為柯婉晴的原因她對沐如嵐總有點偏見,覺得沐如嵐這個柯婉晴和沐震陽生出來的孩子體內有一半是暴發戶的血一半是柯婉晴那個蠢女人的血,血統怎麼看怎麼糟糕,只是沒想到沐如嵐會這麼優秀,所以她覺得勉強認可,如果嫁進他們歐家,她好好調教調教她總會把她長歪了的掰回來的。

  只是她沒想到沐如嵐眨眼就成別人的未婚妻了,而且她在後面才得知沐如嵐改了姓,成了能夠分到柯家財產的柯家公主,於是頓時便升起了一種不知道是不甘還是嘲笑的心理,就像她剛剛覺得十分適合她優秀的兒子的兒媳婦,突然就被搶走了一樣,連帶著的,還有沐如嵐那個人戴著的光環和利益也都成了別人的。

  她本都已經忘記了,沒想到這會兒沐如嵐竟然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跟她兒子相約共進晚餐!果然她對她兒子其實是有情的吧!歐凱臣是她兒子,她自是知道歐凱臣這麼多年一直都喜歡沐如嵐那事的,現在想想,沐如嵐還沒嫁人,而且未婚夫那方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把人搶過來應該也不是很難的樣子……

  “兒子!”霍婭蘭忽的有些激動了起來,霍婭蘭越想越覺得沐如嵐應該是屬於她兒子的才對,她兒子那麼優秀,血管裡有一半的血是霍家的,而沐如嵐有一半是柯家的,南柯北霍南柯北霍,他們兩個在一起不是絕妙嗎?而且沐如嵐那個人本身的價值,以及她背後將來能得到的東西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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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8 12:53 AM

第一百四十九章:前奏

  霍婭蘭激動的跟歐凱臣說著沐如嵐的事,表示她很支持歐凱臣把沐如嵐搶過來,千萬不能輕易放棄,他們還那麼年輕,沐如嵐今年過了也才十八歲,不定心的年齡,只要費點心用點心就能把她虜獲,那個曾經的墨老師,那麼大一把年紀了,肯定給不了沐如嵐只有年輕人給的了的東西什麼什麼的。

  歐凱臣聽了直皺眉,卻只是默默的喝著茶,沒有出聲。

  “姐。”劉棉依舊一頭性感成熟的大波浪,涂著鮮紅的口紅和指甲,此時不由得湊了過來,“姐,這麼說你是打定了沐如嵐的主意了?”提到沐如嵐的名字,劉棉有點暗暗咬牙。

  她當初在知道跟沐如嵐訂婚的男人竟然就是她看上的那位心理學家的時候就大發雷霆了一次,覺得她看錯了沐如嵐,覺得是沐如嵐搶走了她看上的男人,倒不是她有多喜歡墨謙人,而是她一向對男人手到擒來,突然有一個這麼不給她面子的,她才升起那點征服欲,結果眨眼就成了沐如嵐的未婚夫,這感覺就像侄女搶走了阿姨的男人似的。

  當然,劉棉也是不清楚墨謙人的身份的,當初他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喊他“墨先生”,知道他底細的人少之又少,問多了也不會告訴別人,她只知道他似乎是個很厲害的跟上面交集頗深的人,卻沒往他本身會有多深的家底想去,畢竟在她眼裡,她曾經因為霍婭蘭而見識過的霍家已經是她眼界中的最高點了,連霍婭蘭都說他是個沒家底的,那必然就是個沒家底的,就是頭腦厲害了點罷了。

  霍婭蘭也不瞞劉棉,在她眼裡劉棉還是個可信任的,點點頭,“那是當然,只有她配得上我兒子!”

  “話是這麼說,不過姐,那靚靚怎麼辦?”是啊,這才是重點,周靚靚是歐凱臣的女朋友。跟歐凱臣同一個大學,還是學校各路英雄好漢爭奪的校花,家庭在S市也是榜上有名的,是,這些在沐如嵐面前確實是不值一提,但是他們不久前才對周靚靚稱讚了一把,覺得那是個好女孩配得上歐凱臣啊!眨眼他們就要把對方給踹了?未免也太那啥了吧?

  劉棉的話頓時叫霍婭蘭的聲音沒了,也叫歐凱臣喝茶的動作頓了下,只是下一秒又繼續了起來,在他看來,他從來就沒有對周靚靚表示過任何愛意,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不管是自己貼上來纏著他,還是在校園公開論壇上告白求交往什麼的,他從來都沒有開口過,甚至連這一趟也是她自作主張跟過來的。

  他從來沒有答應過。……也從來沒有拒絕過。

  包廂沉寂了一會兒,霍婭蘭才出口道:“可是我們凱臣喜歡的是沐如嵐啊。”這句話簡直要成了霍婭蘭說的這些話的最正義和理所當然的盾牌了。

  “問題是靚靚怎麼辦啊?讓凱臣跟她說分手嗎?這麼突然,人家肯定會猜到問題,到時候她一委屈跟她父母說一聲,兩家該結仇了!”劉棉忙說道,她現在和霍婭蘭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還要靠著霍婭蘭過好日子呢。

  “笨,為什麼要分手?她那麼喜歡凱臣,就讓她喜歡著,等凱臣和沐如嵐的事情確定下來了再跟她說清楚也不遲。”霍婭蘭理所當然的說道,不遲,是不遲,對於他們來說當然不遲,這是最保險的方法了,雖然她很自信她兒子一定能把沐如嵐拿下,但是要是有個萬一呢?到時候還有個周靚靚當替補,兩全其美!

  “姐的意思是……”要歐凱臣腳踏兩隻船啊,一邊跟周靚靚交往,一邊還要瞞著周靚靚去追求沐如嵐,不過不得說,這真是個好方法。

  劉棉給霍婭蘭豎起大拇指,對於一腳踏幾隻船的浪蕩女人來說,可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反正被踏的又不是她。

  兩個女人對於最後做下的決定很滿意,歐凱臣一直沒說話。

  好一會兒,包廂門打開,劉棉和霍婭蘭齊齊露出笑,一如之前。

  “來來來,靚靚,樓蘭閣的菜很不錯,一會兒要多吃點……”

  “……”

  周靚靚笑容甜美的點頭坐在歐凱臣身邊,在桌下,她伸出手覆在歐凱臣的一隻手上,歐凱臣斜眼睨向她,依舊冷淡又高傲,看起來那樣的難以接近,宛如高嶺之花。他沒有掙開她的手,任由她覆著,即使面無表情,可那身似乎難以接近的氣質,也很難叫人不產生他在放縱著她,他對她是特殊的等等類似的情緒。

  周靚靚微笑著,另一邊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沐如嵐和劉裴揚回到家的時候沐如森和沐如霖已經去鎏斯蘭學院上課了,於是兩人給劉裴揚的房間重新布置了下,畢竟要長住的話,總不能一直住在沐如嵐的房間。

  暖色系的顏色很快將房間變得溫暖又舒適,劉裴揚看著屋子,覺得心情也變得晴朗了起來。

  “嗯,好像還缺了點什麼呢……”沐如嵐打量著房間說道,隨後想到了什麼,便轉身走了出去。

  劉裴揚坐在床邊,淺藍色的被子,上面描繪著白雲的圖案,柔軟又輕飄飄的感覺,他躺下去,柔軟的被子立刻陷了下去,讓他一瞬間有種躺在雲朵上的感覺。

  很舒服……

  所有的雜念都消失無蹤了一般,腦子空空的,而對於他來說,這樣的空空就目前的他來說,是最好的了。

  雙手伸向頭頂,雙腳繃直,然後用力的往前後拉伸,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脣角微微的往上拉,長長的眼睫毛在眼下籠出兩片淺淺的剪影,眼線的弧度十分的漂亮,好一會兒,他又緩緩的睜開,光著腳丫子走到窗前,看到下面院子裡,沐如嵐正拿著剪刀想要剪下一支梅花,卻發現時候還未到,只有一丁點兒的綠色小花苞,於是又把目光轉向似乎開的正勝的水池裡的水仙花……

  陽光柔和的將她包裹,無論何時,她都彷彿受著各種無形的東西的眷顧,無論是風還是陽光甚至是時間,這是一種很奇怪的事情,可偏偏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沐如嵐的氣質太特殊了,似乎只是看著她,就覺得這個世界美好上了許多。

  劉裴揚慢慢的彎下腰,雙手交疊著放在窗台上撐著下巴,脣角淺淺的勾著一抹弧度,然而下一秒,他眼角那麼準確無誤的抓到了一抹身影,讓他脣角的笑容驀的消失,臉上稍微恢復的血色用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漸漸的褪去,他站直了身子,僵硬緊繃的彷彿神經都要繃斷了似的。

  段鈺就站在鐵門外,戴著一副墨鏡,脣角勾著溫柔的笑,然而劉裴揚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雙藏在鏡片下的眼眸,讓他覺得顫慄的想要逃跑的瘋狂和侵略。

  從香港到K市,那個男人魔鬼般如影隨行,好像他的生活似乎除了一直盯著他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瘋子!

  該說真不愧是段堯的兄弟嗎?在這種事情上,瘋狂可怕的程度就像一個膜子印出來的!

  他很不高興,段鈺很不高興劉裴揚跟沐如嵐住在一起,很不高興劉裴揚會因為沐如嵐而有笑容,很不高興有這麼一個能這麼影響劉裴揚的人……

  沐如嵐似乎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抬起頭,看到劉裴揚站在窗前臉色蒼白的看著她斜後方,沐如嵐扭過頭看向斜後方的鐵門,卻看到那裡空盪盪的,於是她走過去看,從鐵門的間隙去看,卻還是看不到什麼人。

  沐如嵐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回去,把剛剛弄好的一小盆水仙拿上去。

  沐如嵐把花拿進劉裴揚房間的時候,劉裴揚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只是依舊難看的臉色和僵硬的面部肌肉讓他想要達到的效果大打折扣。

  沐如嵐也不說他,只是走到窗後把花放在窗台上,一瞬間似乎讓屋子顯得更有生氣了一些。

  沐如嵐脣角勾起笑,“果然還是覺得房間裡一定要有有生命的東西才會更舒服呢。”哪怕是一朵花一棵草吶。

  “……謝謝。”

  沐如嵐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在劉裴揚表情快要繃不住的時候,邁開步伐朝他走了過去,張開雙臂,把坐在床上的人擁入懷中。

  入鼻的淡雅的馨香讓劉裴揚身子僵了僵,下一秒又驟然放鬆了下來,彷彿緊繃繃的細胞都張開嘴重重的呼吸了一下。

  劉裴揚對女人沒有性趣,是天生的,沐如嵐是他唯一產生過“喜歡”這種感覺的女人,或許是一種憧憬,放在心中的一團光,在他最難過的時候想要求助的人只有她一個。

  “裴揚。”沐如嵐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彷彿化作一縷青煙,飄入耳中,讓人無法忽視絲毫,“在愛情遊戲裡,喜怒被影響的最厲害的人,才是輸家。你,是嗎?”

  劉裴揚怔住。

  ……

  夜幕漸漸籠下。

  一輛車子停在了沐家大門前,舒敏從車上走了下來,她來早了,這會兒距離派對開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多,不過她就是過來看看沐如嵐這邊有沒有什麼狀況。

  沐如森對於劉裴揚竟然要長住他們家表示有點生氣,晚餐吃完後就一直坐在大廳裡打遊戲泄憤,沐如霖對此沒有說什麼,只是隱隱的也有些不贊同,劉裴揚似乎惹上了某個厲害又難纏的傢伙,跟劉裴揚關係太近的總是沒什麼好下場,雖然在K市這種地方基本沒有誰能又敢動她,但是難保那瘋子做出什麼事啊。

  舒敏沒想到劉裴揚竟然住進了沐家,稍微有點驚訝。

  沐如嵐給她倒了杯熱茶,沐如森縮在最遠處的單人沙發上玩遊戲,悄悄的豎起耳朵聽,沒一會兒就被沐如霖拖走了,女孩子在那裡說私房話呢,一個大男人還不知道閃邊,厚臉皮。

  舒敏眉頭微蹙,語氣冷淡,一如既往的讓人不知道是真的在關心還是嘲笑,“你又亂好心。”劉裴揚招惹上的人就算沒了暗龍這個背景也是很難纏的,而且段堯明顯在放縱段鈺。

  “裴揚是我朋友,怎麼是亂好心呢?”沐如嵐微笑著道。

  “隨便你。”舒敏懶得再說這個,反正段堯在這裡,段鈺再瘋也不能對沐如嵐幹什麼,雖然她覺得段堯那個傢伙越來越叫人看不透,但是終究是不會對沐如嵐做什麼的,要是有天段堯對沐如嵐做什麼不好的事了,那她才要懷疑段堯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兩人隨便聊著,差不多的時候便起身去歐家,倒也不用衣著盛裝,只是同學聚會,不是宴會,雖然似乎把派對安排在歐家也不是很妥當,這種時候一般去外面才會比較自在。

  “哼,司馬昭之心!”舒敏看著前方漸漸拉近的歐家大別墅,交疊著雙腿坐著後座冷冷的說道。

  車子停在歐家大門口,大門敞開著,燈光明亮,隱約的聽到裡面傳出的歡笑聲,看來已經有不少人到了。

  沐如嵐和舒敏在傭人的引路下進了大廳,一進去就看到大廳裡聚了不少人,有些沐如嵐和舒敏認識,但是卻還有好多個是不認識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沐如嵐那屆的鎏斯蘭學院畢業生。

  “嵐嵐!”正在跟一個不認識的女生調笑的看起來就是個花花公子的男人看到沐如嵐,立刻眼睛一亮,忘記了眼前正在泡的美女,出聲喊道,這一喊,頓時叫所有人看了過來,認識沐如嵐的,看到那一張讓人眷戀的柔和溫暖的笑臉,立即奔到她身邊。

  “嵐嵐!好久不見!超想你!”

  “會長!”

  “殿下!”

  “……”

  一時間原本和氣融融的大廳人群明顯分成了兩派,不認識沐如嵐的人大部分是周靚靚請來的朋友,有些是住在K市的,或者在K市附近,都是成年人,都是和歐凱臣和周靚靚一個學校的。是名校,但是不是貴族學校,畢竟一流的還有名的貴族大學很少,在國內沒有還名列國際前茅的,而國外的又不是隨便有點錢就有資格進去的,所以這些同學裡,有些有錢有些沒錢,只是怎麼都是比不上歐家這大家的,所以一聽到K市歐家,誰還不立刻巴巴的跑過來?死皮賴臉不請自來的都有那麼好幾個。

  圍著周靚靚的人看著那簡直是一呼百應的人,有人驚艷的回不過神,有人嫉妒難忍。

  “那女的誰啊?”剛剛正想釣金龜婿的長相美艷打扮性感的女人看著自己看上的那帥哥圍著沐如嵐笑容燦爛的樣子,有點酸溜溜的問道。

  周靚靚沒有說話,只是挽著歐凱臣的胳膊跟他一起站起身朝那邊走了過去。

  人們正擁簇著沐如嵐往屋裡走去,於是迎面和歐凱臣周靚靚站在了一起。

  歐凱臣看著舒敏,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下,還沒說話,便聽到舒敏冷淡帶諷的聲音,“怎麼?歐少爺不歡迎我嗎?也對,我可是不請自來的客人。”歐凱臣並沒有邀請她。

  歐凱臣還未說話,一旁管家立刻就出聲幫歐凱臣解釋,“都是我的錯,少爺讓我邀請回來的同學,因為舒小姐現在還是鎏斯蘭學院的高三生,所以我……是我的疏忽,請舒小姐原諒。”

  舒敏冷冷的扯了下嘴角,不再說話,這事算是過了。

  歐凱臣當然不會想邀請她,畢竟她一直都在K市,舒家就算不是什麼大家,也是從她爺爺的父親那一代開始有錢的,一直都用誠信在做生意,所以很多人都願意跟他們家做朋友,廣交朋友就意味著總是能得到比別人更多的信息,歐家雖然有一個鎏斯蘭學院,但是真正的重點還是公司,最近可是出了個不大,但是很麻煩的狀況呢,搞不好歐家就得交代一大半出去。

  歐凱臣這麼一副冷艷高貴的模樣,絕對不會想讓別人知道他家出現哪怕任何問題的,這對他來說都是很丟臉的事。

  “過來一起聊聊吧。”歐凱臣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轉身率先走回客廳那邊,周靚靚跟沐如嵐點點頭,黏著他不鬆手,叫歐凱臣暗暗的皺了皺眉。

  一直在樓上卻關注著下面狀況的霍婭蘭臉色不是很好,她本來想下午就把周靚靚送回S市的,畢竟她在這裡的話歐凱臣怎麼能對沐如嵐獻殷勤追求她?只是她沒想到周靚靚竟然說要留在這裡陪歐凱臣幾天,說的她完全沒法找到其他理由把她哄走!

  那就今晚把她約出去逛街給她兒子製造機會吧,結果她那群同學竟然成群結隊來找她,她總不能讓周靚靚丟下那些同學跟她去逛街吧?那顯得她多不會做人?多不會看狀況?於是下面就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叫她氣得牙癢癢,卻偏偏只能咽在肚子裡。

  沐如嵐儼然就成了鎏斯蘭學院那群人的中心,嘰嘰喳喳的話題全是圍繞著沐如嵐轉的,有人偷偷拍照片傳上貼吧,有人悄悄把沐如嵐說的話記下來傳上論壇,總之就是要跟更多的同樣喜歡沐如嵐的人分享跟她有關的事,沐如嵐到美國去,而且還是白帝學院那種封閉式的,他們關心著她呢。

  於是其他那些外人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也不知道該如何插嘴,尷尬的站在一旁面面相覷,只是又不甘就這麼離開,要知道鎏斯蘭學院那些人可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周靚靚看著坐在人群之中淺笑嫣然的女孩,微微斂下的眼眸擋住了她眼中滑過的複雜,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使一樣的天才少女,令人驚嘆的學習成績、令人驚嘆的氣質容貌,當然,現在還有令人驚嘆的家世背景。

  柯家公主……

  不是她周靚靚比得上的。

  “聽說白帝學院的規矩很嚴苛變態,四年到頭加起來的假期都沒有半個月,沐小姐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那邊急於插嘴的人忽的想到了什麼,頓時不經過頭腦就這麼給問了出來,語氣還頗帶輕蔑,好像沐如嵐之所以這會兒回來是因為在白帝學院怎麼了似的。

  這話一出,霎時叫場面有一瞬間的寧靜,因為嵐嵐黨們一時沒想到這個問題,就在此時立刻也有人連忙插嘴道:“是啊是啊,聽說學生就是想請假出門一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白帝學院還有一個排行榜,越是下面的人越容易被欺負,沐小姐這種靠成績進去的,過得一定很辛苦吧,離開也是好的……”說著看看沐如嵐略顯憐憫。

  用慣了沐如嵐這個名字,剛剛沐如嵐自我介紹的時候順口就說成“沐如嵐”了,不過要是立刻改口就顯得她對沐姓有多不滿似的,所以便不改了。

  於是見識有點但是還是不夠的人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不記得現在的圈子裡還有一個姓沐的,自然只當沐如嵐是因為成績好才從哈佛被選中轉到白帝學院的,畢竟白帝學院的平民扶持政策什麼的,還是已經在上流社會傳開了,不少小家們都想著讓自家孩子靠成績和運氣去白帝學院認識那些真正的貴族們。

  那女人話一說完,場面又是一陣詭異的寂靜,沐如嵐笑容依舊,似乎並不在意,不過也確實不在意,她一向連這個上流圈子都少有走動,多的是人知道她的名不知道她的人的,更何況他改姓的事都過去那麼長一段時間了,別人忘記也很正常,她又不是什麼超級明星,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

  然而沐如嵐不介意,嵐嵐黨們卻漸漸沉了臉,那女人在說什麼?說他們嵐嵐靠成績進去被欺負最後扛不過壓力所以從白帝學院那裡離開?奇恥大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那女人才在得意自己說出的話讓沐如嵐那邊那些人都注意到了她,自以為成了焦點,正準備搔首弄姿一番,卻不料氣壓驟然變低,本來還笑語宴宴的人一個個都沉了臉。非嵐嵐黨的人也不明所以,難道他們猜錯了不成?

  “怎……”

  “我們嵐嵐是白帝學院魅力榜NO.1、財富榜NO.1、單項成績榜NO.1還有綜合榜NO.1,擁有隨意進入白帝學院五十幾個特權區的資格,以及隨意出入校門的權利。”有人氣不過,卻還是摳摳指甲假裝一副優雅淡定不屑跟那些愚蠢的人類解釋似的模樣的說著。

  剛剛說話的女人頓時瞪大了眼,包括周靚靚都驚訝了一下,白帝學院的宣傳做的很好,他們有不少知道那排行榜意味著什麼,只是周靚靚怎麼也沒想到,沐如嵐竟然是四個榜單的NO.1,而且財富榜……難道柯家把家產都留給了沐如嵐嗎?

  “我們嵐嵐跟白帝學院創建者,白帝國總裁的交情不錯,經常在白帝國總部吃飯。”又一個人假裝淡定的繼續轟炸無知愚蠢膽大無腦的人們。

  那一群人臉色又是一變,看著沐如嵐的視線……就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樣。

  沐如嵐頗為無奈,永遠有比她這個當事人激動的人存在。

  “說起來,嵐嵐的寵物沒帶回來,是不是寄養在白BOSS那裡了?”

  “是啊,會長的小鴿子也好久不見了,死了沒有?”

  “去,瞎說什麼,應該問生蛋了沒有?有沒有孵出小鴿子?可不可以送一隻給我啊嵐嵐?”

  不知不覺中,又把臉色難看的那些人給忽略了。

  沐如嵐無奈的笑,“小白是雄姓的。”生不了蛋啊。

  “聽說這年頭鴿子也搞基……”

  “小白不搞基……”雖然它和猛殺的感情現在似乎意外的好,但是跨越種族以及身材兩極化大小等等的基情神馬的,她家小白還是不要了吧。

  於是又是以沐如嵐為中心聊了起來,好像有怎麼也說不完的話,明明聽起來不是什麼重要的,那一雙雙眼睛盯著沐如嵐,那一雙雙耳朵聽著沐如嵐,叫周靚靚那一批人就像個傻X似的尷尬的站在那裡。

  周靚靚看了沐如嵐那邊一眼,看向沉默的看著沐如嵐一動不動的歐凱臣,脣瓣微微的抿了抿,然後推推他笑道:“凱臣,沐小姐很受歡迎呢。不過她手上戴著戒指,是訂婚戒指吧,聽說她去年在京城訂婚了呢。”

  歐凱臣臉色果不其然又冷了下來,看著沐如嵐薄脣不悅的抿成直線,其他人聽了,女士們開心了,原來是個有主的啊,那樣的話,管她怎麼受歡迎呢,總歸是別人的,等男人被她們勾搭上了,她們有的是法子讓他們心裡只有她們自己一個。

  周靚靚悄然抱緊了歐凱臣的胳膊,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皮微微的斂下,擋住眼中複雜的情緒。

  不多時一群人又轉到了花園,沐如嵐被生怕她為了劉裴揚記他的仇的劉裴力喊到了一邊,瘦巴巴的看起來一身迂腐味道的竹竿似的男人哭喪著臉,好像沐如嵐把他怎麼了似的,不停的鞠躬道歉不停的道歉,最後在沐如嵐表示只要他不再找劉裴揚的麻煩,她就不會對他怎麼樣後才離開。

  夜色正深時。

  劉裴力離開了歐家,得到沐如嵐的那句話後他才鬆了一口氣,抹去一頭的汗水,然後就想回家泡個澡好好睡一覺了,胡思亂想了一天,他的腦仁都疼了。

  “回家回家。”劉裴力對司機喊道,身子往後一靠,扯開了領帶讓自己喘口氣。

  前方司機聽話的啟動了車子,四個黑乎乎的輪子不停的轉動著。

  昏黃的路燈在道路兩邊隔一段距離便閃過一道最明亮的光芒,只是漸漸的,漸漸的,不知道何時,變得漆黑黯淡了起來,就連車廂內的燈也沒有了。

  劉裴力本是閉目養神,都快睡著了,對於這些不正常之處一無所知,直到那車子在一片漆黑方圓視線所及之處不見絲毫人煙的地方停下,他邊上的車門被打開的時候,他才恍惚的睜開眼,“到家了——唔——”

  水色的絲線狠狠的勒住他的脖子,劉裴力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一隻手不停的掙扎著,一隻手下意識的去摳脖子想要把線扯開呼吸,然而那絲線是那樣的柔韌而纖細,這麼用力的勒進皮膚裡,皮膚就被割破陷進了肉裡,靠他的手指頭除了摳到一指頭的血和自己脖子上的肉末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他被從後座扯出車外,趴在地面雙眼通紅的瞪得大大的的看著黑漆漆的前方,彷彿那裡隱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然後漸漸的,不再動彈……

  ……

  歐凱臣終究沒有跟沐如嵐單獨相處的機會,周靚靚總是黏著他,就是不貼在身上也會站在不遠處,而且還有那群企圖抱上歐家大腿的人一個滾開另一個又滾過來,妨礙到了極點,直到沐如嵐又跟著舒敏離開歐家,歐凱臣已經臉黑到了極點,也不再給周靚靚好臉色的直接上樓進屋甩上了門。

  周靚靚看著緊閉的房門,脣角微不可查的冷冷的扯起了一個弧度,轉身離開。

  翌日。

  警車呼嘯而過,最後一輛輛的停在了沐家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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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8 12:56 AM

第一百五十章:凶手

  葉尖末梢還垂掛著露珠,清晨的霧氣還彌漫在潮濕的路面上,寒風清洌。

  好幾輛警車停在了沐家門前,染上些許喧囂。

  十幾分鐘前。

  沐如嵐照舊很早醒了過來,在墨謙人的調教下已經習慣早睡早起的沐如嵐作息習慣算是十分良好的,穿上拖鞋洗漱了一番後便下樓準備去外面走一圈再回來做早餐,只是才剛剛打開大門,前院映入眼簾,一抹水色似有若無的隨風一蕩,映入眼簾。

  沐如嵐動作一頓,目光掃過四周,前院空盪盪的,露珠垂掛在葉尖晶瑩剔透,涼風掃過,有幾滴晃動了幾下,然後掉了下來,有些砸在地面,有些則砸在下一層的葉子上,然後濺出更多的水滴,在寂靜的環境中,似乎都能聽到圓潤飽滿的水珠炸開的聲音。

  好一會兒,沐如嵐才慢慢的邁出步子,往直通鐵門的道路兩邊的其中一棵桂花樹走去,然後站定。

  她看到,樹枝上有一抹蜘蛛絲一樣的幾乎看不見的線掛在上面,隨著輕輕的風飄蕩著。

  視線隨著它延伸的方向看去,它似乎很長,從桂花樹連到另一棵梅花樹上然後又連到玫瑰花壇上,然後消失在別墅拐角的後花園。

  一種古怪的味道在蔓延。

  沐如嵐跟著線慢慢的走動著,走到後花園,看到線還在延伸,直到在一片分別栽在一個個小花盆裡的天堂鳥堆放處才停下,花盆似乎因為擺放匆忙而有點亂,但是如果不近看倒也不覺得有怎麼亂,下面的土似乎有點鬆,沐如嵐彎下腰,把最中間的幾盆搬出來,伸出手指摸了摸土地,又鬆又軟,好像被翻鬆過的土地……

  沐如嵐視線停頓在一小塊深褐色的上面,她伸出手抓了把那顏色不一樣的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泥土的腥味和獨特清香中夾雜的隱隱約約的血的味道。

  有人未經她的允許跑到她家後花園裡埋了什麼東西,沐如嵐正想去找個鋤頭挖開,就聽到外面警車呼嘯而來的聲音,她眼眸微微的眯了眯,拍了拍手,站直了身子。

  還在睡覺的沐如森和沐如霖劉裴揚幾人被警察的鳴聲吵醒,原本的起床氣在看到那些警車和警察的時候也不由得一掃而空,只剩下驚訝不解和隱隱的慌亂,金茉莉失蹤的時候被沐如霖被盤問的事驟然浮上腦海,叫人不由得頭皮緊了緊。

  “姐……怎麼回事?”三個少年顧不上換衣服或者多穿上一件外套,穿著睡衣和室內拖鞋就跑了出來。

  沐如嵐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此時兩個警察正在後花園挖洞,天堂鳥被亂七八糟的擺放在邊上,坑挖的越深,被血染紅的土便越多,有個警察正在問沐如嵐話,忽的聽到那邊一聲驚呼,連忙走了過去,沐如嵐也跟了過去。

  那深有一米多的坑內,一隻手慘白的沾滿泥土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再挖下去,一整具屍體漸漸的顯露了出來,待看到屍體的樣貌的時候,沐如嵐幾人驚訝了一把,竟然是劉裴力?!

  “昨天深夜我們接到報警,有人看到受害人被殺害的一幕,我們經過幾個小時的搜尋,最終發現犯罪嫌疑人把屍體帶進了這裡……”

  突然出現在自家後院的屍體驚到了沐如森和沐如霖,沐如森在剛剛看到那隻手的時候就神色大變驚慌不已,他剛剛還以為那屍體是沐震陽!大概是做賊心虛,他的表情被有心人收進了眼底。

  劉裴揚神色也漸漸複雜了起來,拳頭微微的攥起,他有點不確定是不是段鈺做的,之前跟他作對的或者跟他示好的,無論男人女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沐如嵐他自然是不用擔心的,段堯放縱段鈺做任何事都不會放縱他傷害沐如嵐。

  四個人,有兩個的反應不對勁。

  一雙銳利的眼掃過沐如森和劉裴揚,最後落在皺著眉頭顯得憂傷的少女身上,她看起來似乎不害怕,如果不是她緊握著她另一個弟弟的手的話……

  “啊!賀先生已經到了啊!”站在沐如嵐邊上的警察忽的轉過頭,看到那人,驚喜的喊道,然後看向沐如嵐,“這位是新上任的負責這件案子的檢察官,賀淼。”

  沐如嵐一早就注意到斜後側有人一直在打量著他們了,只是礙於不能在這種類型的人面前暴露哪怕有一丁點兒的不正常,所以才沒動靜,這會兒才能理所當然的看過去,便看到一個穿著褐色皮大衣的男人,看起來還不過三十歲,大衣釦子扣得整齊,腰帶也綁著襯得他身材挺拔頎長,目測有一米八以上,下巴上有一小撮性感的小鬍子,嘴上叼著一根煙,看起來有種懶洋洋的頹廢美,只是那雙眼睛卻毫無蒙塵,銳利、深邃,直逼人心。

  似乎是個很厲害的傢伙。

  他雙手插在大衣外套的口袋裡,抽出一隻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把脣上叼著的煙拿下來,慢慢的走了過來,從沐如嵐和身邊的警察之間走過,沐如嵐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的味道。

  他跨過警方圍起來的黃帶,蹲在被從坑裡搬出來放在地面的屍體,抬起他的下巴,看到那一圈被線割出來的沾滿泥土的痕跡,同樣顯得有點頹廢感的成熟低沉的嗓音響起,“屍檢人員還沒到?”

  “正在來的路上了……來了!”

  劉棉急匆匆的跑過來,她本來昨晚跟她釣上的男人纏綿激戰了一夜的,不久前才睡過去,忽然被電話吵醒說要工作,氣得她臉色不好,但是一想到打電話通知她幹活的那個女警說的這起突發的案子被兩天前剛剛從京城下來的檢察官給接了,臉色又好了不少,走了一個墨謙人,又來了個賀淼,跟極品帥哥一起工作什麼的,心情怎麼能不好?

  “抱歉,我來晚了。”劉棉說了句,看起來卻是很專業的上前走到屍體身邊開始利落的做現場檢查,一會兒可能還要搬回局裡做解剖屍檢。

  “致命傷只有一處,就是脖頸,血管氣壓過大導致窒息,不過頸靜脈氣壓過大的同時動脈也被割破了導致大量出血,死者死前有掙扎的痕跡。指甲裡全都是他自己的血液和肉末……”

  屍檢報告很快出來。

  發生在自家後院裡的屍體,沐如嵐幾人少不得被帶回警局進行一番問話和做筆錄。

  四面都是墻的封閉式小屋,監控器全方位的監控著,兩個警察一個在問話一個在邊上做筆錄,賀淼坐在另一旁彷彿漫不經心的看著聽著,手上一直把玩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有一隻海鷗的圖案印在上面。

  先被問話的是沐如森,賀淼點的名,他之前看到屍體的時候反應是最大的,心虛的很明顯,讓人不得不懷疑,只是那屍體不是沐震陽,沐如森的反應也就正常了起來。

  雖然這起凶殺案看起來和他沒什麼關係的樣子,不過他身上似乎還藏著其他見不得人的秘密。賀淼一邊玩著打火機,一邊慢慢的在紙上寫下一兩句話。

  然後就是劉裴揚,劉裴揚還在懷疑劉裴力是不是段鈺殺的,但是又覺得不大可能,如果是段鈺,他為什麼要把屍體弄到這種地方來還被別人發現了?但是他隨即又想到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不高興他跟沐如嵐住在一起,不能直接對沐如嵐出手,所以就想著用這種方式來陷害沐如嵐或者給她惹上點麻煩……

  不管如何,劉裴揚臉色不好看,心情也糟糕透頂,完全不配合警方的問話,把兩個問話的警察都險些惹毛了。

  人不是他殺的,但是他可能知道或者在懷疑是某個人殺的,可能是某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PS:死者是他堂哥,兩人關係不好。賀淼指間的筆又慢慢的在紙上寫下一句話。

  然後是沐如霖,沐如霖進去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最後才是沐如嵐。

  問話的警察對於沐如嵐的態度隱約的和前面那三人的態度不一樣,這一點倒是正常,因為他們潛意識裡就覺得沐如嵐沒有什麼嫌疑,只是來讓她說說早上的經過罷了。

  賀淼注意到這一點,手上把玩的打火機頓了下,讓那兩個警察出去,他一個人和沐如嵐待在審訊室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只是在做筆錄吧?”沐如嵐掃了眼四周,看著賀淼說道。

  “是做筆錄。”只不過形式有不同罷了,“柯小姐最好配合一下。”

  “當然。您請說。”沐如嵐看起來會全心全意的配合一般。

  賀淼看著她,手上的火機輕輕的敲打著桌面,在不大的屋子裡發出緩慢的敲擊聲,無形的壓力似乎隨著這聲音漸漸的彌漫開來,若是一般人,心臟恐怕早就隨之漸漸的加速跳動了起來了。

  沐如嵐呼吸似乎也有些漸漸的加快起來的樣子,她看到賀淼脣角似有若無的彷彿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

  “柯小姐明明很平靜,卻要裝出緊張的樣子,是為什麼?”賀淼漫不經心般的問道。

  沐如嵐可以假裝緊張,但是心跳聲卻不會因為她想假裝緊張就能跳得更快更響,就像會出賣主人的不會說謊的身體語言。

  難纏的男人,不能小看……

  沐如嵐給他打上標籤,雙肩放鬆了下來,脣角微微的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我以為你想看到吶。”言外之意,她在配合你啊。

  賀淼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姿態不變的斜靠著靠椅,手上一下下的轉動火機,“今天早上你跟著那些纏在樹上的線走到了埋屍處是嗎?”

  “嗯。”

  “為什麼會跟著那線走?”

  “正常人看到都會覺得奇怪不是嗎?”沐如嵐反問道。

  “是嗎?據我所知,那種線沒有顏色而且很細,纏在樹木上如果不仔細去看根本不會發現,而且在那些線上面沒有發現你的指紋,你全程都沒有碰過那些線一下,正常人不可能如此吧?還是說,你知道那線的各種可能性用途,並且警覺著什麼……是嗎?”賀淼目光緊緊的盯著沐如嵐。

  沐如嵐神色不變,微笑著看著賀淼,心率又變得比方才慢了一些。

  遇上麻煩的對手了吶……

  “我不去碰那些線,是因為我有輕微的潔癖,不行嗎?”沐如嵐氣閑神定的回答道。

  賀淼眉梢挑了下,跳過這個問題,又道:“那麼,之前在你家花園的時候發現你已經搬開了幾盆花,手指上還有些許泥土,你反應很快的認為有人在你家地裡埋了某些例如屍體的東西,是嗎?”正常人會有這樣的警覺性,而且那麼快的辨認出血跡以及可能埋在下面的是屍體這種東西嗎?

  氣氛在一瞬間彷彿變得緊繃了起來。

  “我未婚夫是誰,是做什麼的,我想檢察官先生應該知道的。”沐如嵐微笑著說道,有一個神探一樣的犯罪心理學專家的未婚夫,她被調教的警覺性強推理性也強什麼的,很正常不是嗎?

  這一條理由,似乎完全足夠解釋或者反駁賀淼的所有懷疑了。

  賀淼手上轉動火機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盯著沐如嵐看,緩緩的坐直了身子,看起來就像睡醒的,或者被激怒的獅子,只是他的表情依舊顯得頹廢隨意,只是眼眸看起來很銳利了一些。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我想我可以離開這裡了是嗎?”沐如嵐微笑著問道,在賀淼眼裡看來,頗有點有恃無恐的味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是還有點事情希望得到你的配合。”賀淼手上的火機又轉動了起來。

  “請說,如果能幫上忙,我會很高興呢。”

  “我除了今天這個案子,其實更在意一個案子。”他看著沐如嵐,慢慢的說道:“那就是三年前的人間蒸發案和近年的金彪虎金茉莉那兩起人間蒸發案。我很好奇,連Amon都找不到的答案的案子,到底有多難。”

  沐如嵐微微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手指,手指指腹柔嫩的沒有傷痕也沒有繭子,艾維走的時候給了她一瓶藥,擦在受傷的部位會讓傷疤漸漸消失,也不會起繭子,所以她的手看起來依舊是十指不沾春陽水的千金公主的手,“那我能幫你什麼呢?檢察官先生覺得這些事和我有關係嗎?”幽幽的嗓音,有些嘆息有些無奈的樣子。

  有一些人是知道的,墨謙人就是因為對那起案子感興趣,所以才和沐如嵐有了接下去的緣分,被京城那些人說成“查案奇緣”什麼的,不知道是吉利還是不吉利的話。

  “難道沒有關係嗎?”賀淼不經意般的反問道:“在我看來,關係可不淺呢。”

  “怎麼說呢?”沐如嵐微微的皺了下眉頭,不是很理解他這句話,她似乎沒有留下什麼犯罪證據吶。

  “四年前人間蒸發案那三個失蹤的男人以及後面失蹤的金彪虎金茉莉,都是六年前那起綁架案的參與人,而你,不也是其中一個?四個被綁架的女孩,只剩下你一個人活著,而幾個綁架犯,也沒有一個活著的,不是很奇怪嗎?”

  “所以你覺得我也應該去死才對,是嗎?”

  “那是你自己認為的。更讓人覺得好奇的是,後來在清和度假區劉棉法醫屋子墻上發現的屍體,就是四年前人間蒸發案的其中一個,在屍體身上發現的絲線,和今天在你家院子裡發現的一模一樣,不管是外表還是製作成分,啊,對了,還有那起發生在你母親眼前的成為沐家走向下坡路的,到現在都沒找到凶手的凶殺案,以及當紅明星白晴或者說白素情畏罪潛逃至今消失無蹤的事……仔細想想,每個人每個事件,似乎跟你都有或大或小的關係。”賀淼慢慢的說著,低沉的嗓音,一句話一個字一個字之間都有些拉長,顯得是那樣的漫不經心的說著這些話,他的眼神……明明就是在看一個連環殺人凶手的眼神了。

  沐如嵐只是看著他,心率更慢了一些。

  “嘖,你的心率也很奇怪,正常人該變快的時候,它竟然變慢了。”語氣漫不經心,可是沐如嵐卻隱約的感覺到了一種嘲笑。

  沐如嵐微微斂下眼眸,擋住自己幽深的眸,她在想,是不是要把這個人殺了滅口,這個人很厲害也很危險,但是如果對他出手,她就等於真的暴露在這個人眼前了,而且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底子,萬一是個武力值超高的傢伙就糟糕了……

  她緩緩的站起身,椅子被往後推,椅腳在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她微微的蹙著眉,看起來有點困擾和生氣,“請你在有證據的時候再跟我說這些話可以嗎?我想不會有誰聽到這種好像我是殺人凶手的話都會覺得高興的,我想我現在要離開了。”

  他們還沒有證據拘留她,她只是配合警察做筆錄而已,所以沐如嵐要走,他們也沒有資格攔著。

  賀淼只是坐在原位看著沐如嵐離開的背影,少女的身影纖細,看起來美麗又脆弱……

  他眼眸微微的眯起,手上的打火機一頓,拇指動了下,蓋子彈開,火焰跳躍而出,火苗倒映在他眼中,那一抹紅灼熱耀眼,他拿了一支煙,點了火,朦朧的煙霧彌漫,漸漸擋住了他的神情。

  ……

  沐如嵐從審訊室裡出來的時候,太史娘子正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闖進去,只是被禮申攔著,她要是敢闖進去,保證晚上回家要被她爸揍。

  太史娘子誇張的檢查了沐如嵐身子一遍,見沐如嵐沒事才鬆了一口氣把她拉出去,雖然她爸是公安局局長,但是在太史娘子看來,好孩子還是不要進警局比較好,不管是為了什麼。

  一路上太史娘子都在說著關於賀淼的事,她似乎很不喜歡她,語氣裡透著幾分不耐煩和厭惡,“我老爸對那傢伙尊敬的好像他是我家祖宗……”

  “娘子,說話注意點。”禮申一邊開車一邊無奈的翻白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劉裴揚一邊覺得煩躁一邊努力仔細的聽著太史娘子的話,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閉嘴,別打斷我。”太史娘子不高興的瞪了禮申後腦勺一眼,“我又沒說錯,我老爸太不給力了,給吃給住還得給他那麼大的面子,第一天進我家就把我藏起來的‘犯罪證據’給翻了出來,害我被我爸揍了一頓,不就是小時候不懂事陷害了我那阿姨一次麼,至於麼他……”

  “那人什麼來頭?”聽太史娘子越說越偏,劉裴揚不耐煩的出聲問道。

  “噢,具體什麼來頭我也不是很清楚,聽我爸跟我阿姨說,是京城那邊下來的,他姓賀的話可能是京城賀家的人,聽說之前一直在國外,半年前才回來的,是個相當厲害的傢伙,雖然真的很討厭……”就事論事,太史娘子表示她是愛恨分明明辨是非的!……雖然好像跟這個沒什麼關係。

  “似乎也是個懂心理的呢。”沐如嵐微笑著出聲。

  “大概也有修一點兒吧,好像許多很厲害的神探檢察官什麼的,多少都是有修一點的,雖然利用心理學來破案在國內還不算很普及,不過在國外例如美國那種國家,心理學在犯罪上面已經應用的很廣泛了。”禮申在前面插嘴說道。他們是知道的,沐如嵐的未婚夫是個心理學家,沐如嵐因為未婚夫的原因對學心理學的人有些敏感和注意倒也很正常。

  沐如嵐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側頭看向窗外,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

  有人在昨晚她睡著的時候偷偷的潛入了她家後花園,把屍體埋在了盆栽下面,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刻意陷害住在沐家的誰,也就是說,對方本來就不是要陷害誰,但是她留下了線,用來引起她的注意,讓她發現了屍體,從而泄露出她的一星半點兒的事,所以對方要借此讓她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比如賀淼……

  她有兩方敵人,一個在暗處,一個在明處,一個可能已經知道了她做過的事,一個在找尋證據……

  沐如嵐開始慶幸自己回來了,如果她沒有回來,或許那個叫賀淼的男人就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展開了各種調查,她不確定他能不能從她認為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尋找出什麼,但是至少她不會坐以待斃。

  “會長大人,段堯已經在查埋屍體的人是誰了,不過你們最好暫時先別回去。”禮申說道,“段堯一個人住,屋子也大的,不如你們先去跟他住一段時間吧,這樣也比較安全。”段堯一定會很高興,而且劉裴揚和段堯總不能一直這麼僵持著啊,有會長大人在的話,大概情況也扭轉不少。

  劉裴揚背脊微微一僵,拳頭握了握,卻還是說道:“這樣確實比較安全。”

  沐如嵐看向劉裴揚,“裴揚也一起吧。”

  “我……”

  “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

  劉裴揚扭頭看著沐如嵐,看到那雙溫暖的眼眸,好一會兒重重的握了握拳,“……好。”

  好一會兒,沐如嵐讓禮申在路邊停了車,表示她想去一趟清和別墅區拿點東西,至於行李什麼的,因為她過年的時候可能還要去京城和香港,要穿的大部分衣服什麼的都還放在行李箱裡,劉裴揚和雙胞胎兄弟回去收拾行李的時候順便幫她的行李也拿出來就可以了,在沐如嵐再三保證下午五點前一定要到段堯家裡去後,太史娘子才勉強的放沐如嵐一個人走,畢竟在大白天下,確實很難想像會發生什麼狀況。

  沐如嵐招了一輛計程車,往清和別墅區走去,身後一輛不起眼的車子極有跟蹤技巧的跟著,一隻夾著煙的手放在開著的窗子上,時不時的彈掉煙灰。

  沐如嵐已經去了美國有多久,就有多久沒有踏進黑屋一步了。

  依舊是鋪滿落葉的小道,即使在白天也顯得安安靜靜的,沐如嵐雙手插在大衣外套的兜裡,黑色的靴子踩在半腐爛有點潮濕的落葉上,發出一種有點粘稠的不是很舒服的聲音,樹葉被風吹得窸窣直響,這裡安靜的像是在一個山上,遠離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拐上屬於她的黑屋的坡道,三角形的屋頂在樹木頂部露出,黑灰色的房屋一如既往的有種壓抑的不祥的味道,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中,即使是白天也叫人覺得莫名的感到背脊發涼,到了晚上更是相信不會有人願意接近它的。

  沐如嵐走到鐵門前,黑色的鐵門已經老的有點掉漆了,還有點髒,裡面掛在枯樹之下的形單影只的鞦韆依舊掛著,風一吹,便微微的晃動,脣紅如血的怪異陰森的小丑人偶正坐在上面。

  沐如嵐推開鐵門,厚厚的落葉被掃開了一片,露出腐爛的厲害的土地,腥臭的味道也飄出了一些。

  沐如嵐彷若未聞,她把門又關上,微笑著朝鞦韆走去,人偶穩穩的在上面坐了大半年,因為沐如嵐用釘子把它跟鞦韆固定住了,她出門遠行的時候,她親愛的小夥伴一定要好好看家才可以吶,要不然它會被搶走呢,這樣的話,她會很不高興的吶。

  “好久不見~親愛的。”沐如嵐走到鞦韆面前,彎下腰湊近小丑人偶,然後看到小丑人偶的一隻眼睛不見了,一隻已經變得臭臭的,她低頭,看到一隻死烏鴉的一般身子露在厚厚的落葉上,大概是因為啄了小丑人偶的一隻眼睛吃了中毒死掉了吧。

  沐如嵐微笑著摸摸小丑人偶的腦袋,“幹得好哦。”未經允許擅自想要搶走別人東西的人啊,就是要讓他們好好付出代價才可以,哪怕自己也要付出不少代價吶。

  沐如嵐心情愉悅的站直了身子,步伐一如既往的慢悠悠的,彷彿踩在雲端,她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厚重的大門被她緩緩的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響,光從打開的門外跑進,可以看到翻滾著的塵埃,還有撲面而來的需要好好通風的潮濕的味道。

  沐如嵐把房門大大的打開,沙發在她去美國之前就用白色的布料蓋了起來,她沒理會,她把客廳的窗戶打開,又把廚房的窗戶打開,然後上了二樓臥室和書房把窗戶統統打開通風透氣,然後心情不錯的加深了笑容,雙手撐在窗台上,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眼眸彎成了十分漂亮的月牙,陽光灑在她身上,彷彿籠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聖潔的就像天使。

  住在充滿惡魔味道的城堡裡的天使嗎?如果是這樣,那麼這隻天使是什麼屬性,就需要好好的想想了,畢竟虐殺天使也是天使,墮天使也是天使。

  靠站在黑屋外面的樹林裡的男人彈掉了煙蒂,白色的煙緩緩飄蕩,裊裊的將他籠罩隱藏。

  ……

  一份文件很快送來了。

  高高坐在王椅上的少年翹著腳無骨似的歪歪的靠在椅背上,白皙的手指縱使只是輕輕的翻動一頁,也顯得妖嬈惑人,就像開了一朵花似的。

  “京城賀家的人……”微啞勾魂的嗓音輕輕的響起,像是在思考著低喃出聲。賀家啊……跟霍家的關係頗有牽扯,霍家的軍人世家,代代都有國之棟梁誕生,保家衛國,賀家雖然比霍家在商界勢力小一點,但是在政界軍界卻是不比霍家差的。

  而跟墨家一樣,霍家這一代也有一個怪咖,這個怪咖智商也很高,雖然比不上墨謙人,但是對方不一定IQ達不到墨謙人那麼高的數值,就代表他達不到墨謙人那樣的成就的,至少他在英國的成就完全不比墨謙人少上多少,當然,這一點可能跟墨謙人只抓變態只破變態難對付的案子的個性有關。

  當然對方以前中學時期跟墨謙人發生過些許矛盾,在段堯看來這是很有趣的,資料上顯示,賀淼曾經因為天才的頭銜被墨謙人輕而易舉的搶了,因此嫉妒墨謙人而陷害過他,結果是,不愧是高智商的人設計的陷害,即使是那些大人也找不到證據,所以賀淼勝了,雖然墨謙人被冤枉的時間不算太長。

  “難道因為墨謙人的原因,所以現在過來找會長大人的麻煩了嗎?”禮申看著他手上的這份資料,皺著眉頭說道。

  太史娘子撓撓臉頰,“我覺得那人看起來不像是會因為嫉妒而陷害別人的人吧……”

  “都說了是中學時期,那時候再天才的人也有犯二的時候吧,要不然怎麼叫中二?”而且墨謙人還是一入學沒多久就搶了人家擁有了N久的東西的,一時氣憤腦充血幹出點蠢事來也很正常。禮申不甚在意的說道,別看他現在這樣,他讀初中的時候還偷過自家青梅的內衣呢,啊,這個是絕對不能被太史娘子知道的!

  “……哦,這樣啊……”太史娘子怔怔的點頭,看著禮申神色古怪,所以他初二的時候才發神經偷她表姐掉在她臥室的忘記帶回去的內衣還以為她不知道?她還以為禮申是暗戀她表姐呢,結果現在看來,原來他是在犯二!難怪這麼久都沒見他提過一次她表姐呢,敢情是她想太多了。

  “你幹嘛這麼看我?”禮申往後縮了縮。

  太史娘子連連搖頭。

  段堯合上已經看完的資料,“這個先放放,我要知道誰殺了劉裴力,把屍體埋在嵐嵐那裡是為了什麼。”

  不管賀淼想怎麼找沐如嵐的麻煩,他總要講究證據,沐如嵐什麼都沒幹過,他能找出什麼證據?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殺害劉裴力的凶手,如果對方刻意要陷害沐如嵐的話,那麼接下去一定會有許多證明沐如嵐犯罪的東西出現,這不好,會玷污沐如嵐的名聲的,人們不會接受染上污點的天使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梨默坐在禮申太史娘子對面的椅子上,聽到段堯的話點點頭,說道:“屬下們已經在進行調查了,不過因為沐家附近沒有安裝攝像頭,報案的人又是用公共電話亭報的案,所以還要花點時間。已經派人在暗中保護嵐小姐了。”

  段堯點點頭,腦子裡想起沐如嵐的那個黑乎乎的房子,搞不懂她怎麼那麼喜歡那個房子,也不害怕。

  梨默又道:“關於那種線的生產廠家已經查到了,簡單普通的叫人覺得有些意外。”生產出那種可用於樂器當弦還可以用來殺人的高質量的出口到國外的線的廠家就在國內K市偏遠的小鎮裡,雇用的人還都是一些無依無靠的老人、婦女等等,工廠老闆是一個北方大漢。

  “我覺得這家工廠背後應該還有一個老闆才對,可能是個女性,心思細膩,可能很善良,也可能心機很深。”

  雇用無依無靠的老人,不知道是為了那些人好,還是因為他們無依無靠勞動力又廉價什麼的,但是不管怎麼樣,想出來這招的人,怎麼想都應該是個女人。

  “去查查。”段堯道,也許查到那個幕後老闆和殺害劉裴力的人有關也不一定。

  梨默點點頭,他已經派人去查了,那樣一家工廠製作的東西全是高精良的,竟然只出口給國外,有國內相關公司想要跟他們合作,卻被因為人員不足而且都是老人婦女動作緩慢趕制不出他們要的數量為由拒絕了,怎麼想都有點奇怪,好像那個老闆不是為了賺錢才開的工廠似的。

  此時,這棟華麗的別墅三樓。

  沐如森和沐如霖在整理他們的房間,雖然不太樂意寄人籬下,但是他們現在一窮二白,只能跟著沐如嵐,而且就算他們不願意承認,呆在段堯這邊對沐如嵐來說確實是最安全的,所以他們只能咬咬牙忍忍了,誰知道那個神秘人今天在他們家後院埋了屍體,明天又想幹什麼?

  隔壁一間房內,劉裴揚緊緊的握著手機,“你只需要回答我,人是不是你殺的就夠了!”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冬天總是日短夜長,明明才五點鐘,天空就已經暗的好像七點多了。

  沐如嵐哼著歌,慢慢的從黑屋裡走出來,把門鎖上,然後慢慢的走下坡道,走出大路,拐過彎道,不見了蹤影。

  一直在等待著的男人掐滅了煙頭,從林中走了出來。

  他站在鐵門前看著坡下一會兒,隨後利落的翻過了鐵門,雙腳落地,陷入又濕又軟又鬆的落葉上,他掃了院子一眼,然後走向那個始終讓他覺得詭異到不行的小丑人偶面前,冰涼的月光灑在它身上,小丑的脣幾乎裂到了耳根,紅色如血,配著一個空洞洞的眼眶和一隻似乎枯萎掉的眼,顯得怪異至極。

  他用鞋子把那隻死掉的烏鴉踢出來,然後又看看它空空的被啄掉的眼,眉頭擰了擰,一種古怪的感覺涌了上來,他伸出手,想要把人偶抓起來,卻感到了阻礙,人偶的腿被釘在了鞦韆上,有點眼熟的釘子,在那具從劉棉房子的墻上挖出來的被製作成牽線人偶的屍體上面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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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04 PM

第一百五十一章:雙局

  賀淼眼眸微眯,從口袋裡的煙盒裡重新拿出一支煙點上,紅色的光點在一片陰暗下顯得灼目萬分。他轉身走向大門,門被鎖上了,於是他轉身走向房子側面,那裡有一棵樹,可以通過它爬上屋子二樓的一扇窗戶。

  長到了他小腿處的褐色皮大衣有礙行動,所以他把外套脫下,露出裡面黑色的緊身秋衣和黑色貼身的緊身皮褲,把大衣放在肩上,輕而易舉的爬上了樹,長腿一踹,便把二樓的窗子踹了開,屋子裡一片漆黑,月光照映不到,他動了動鼻子,似乎在嗅裡面空氣的味道,然後仔細的聽著感受著,然後才跳進去。

  “啪!”他才落地,卻忽的在一瞬間踩到了什麼,腳背瞬間彷彿被什麼穿透,疼痛感涌上頭皮。

  暗中那一點冒著白的紅光晃動了下,險些落地,只是下一秒又移動了起來,他一邊走,地面發出東西碰撞的東西,似乎在黑暗中有什麼東西被他給處理掉了,他在墻邊摸索著,然後摸到開關,按下去,指腹又是一陣針刺一樣的痛感,所幸燈還是亮了起來。

  燈光一瞬間將整個屋子照亮,也叫賀淼看清了屋子裡的東西,很空的一間屋子,只有一面靠墻的占據了一整面墻的暗紅色的大衣櫥,花紋華麗又有幾分詭異,就像古代皇家的東西,他低頭,看到自己的左腳上夾著一個老式的老鼠夾,他剛剛落地的時候踩中它,立刻就被它夾住了,而夾子處有一個釘子,跟著它一起狠狠的砸向他的腳背,刺穿了他的鞋子和腳掌。

  地面還有將近十來個這種老鼠夾,只是一個暗算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更多的就沒用了,剛剛在黑暗中就被他踢開到一邊去了。

  他又看向他的指腹,一滴紅色的血珠子冒了出來,開關那裡有一枚細細的針。

  看來這個屋子也不是好闖的。

  賀淼吐了口煙,眼眸微微的眯著,微微有些長又有些卷曲的髮軟軟的伏貼在皮膚上,看起來依舊是頹廢頹廢的。

  他彎下腰,把釘子和老鼠夾從他的腳上拔掉,流出的血很快濡濕了襪子,他把釘子從老鼠夾上拿出來,然後放進肩上大衣的口袋裡,隨後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走向那個暗紅色的衣櫃。

  那個衣櫃看起來總叫人有種想要打開看看,但是又有種是打開潘多拉魔盒一樣的危險可怕的感覺,你明明知道危險,卻還是受不住誘惑的想要打開它。

  賀淼伸出手,緩緩的打開其中一扇門,吱呀——

  心臟緩緩的提了起來。

  然而,那是空的。

  空盪盪的衣櫥,什麼都沒有。他把所有的門都打開,全部都是空的。有點出乎意料,他總覺得裡面應該藏著點什麼禁忌的東西才對,不過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他走出這個房間,走廊一片漆黑,這裡是走廊最深處的房間,他把燈關上後拿出手機當照明燈,省得一會兒被巡視的保安發現了端倪。

  一路平安,他走到了一樓,手上的手機的燈光隨著他的視線而掃過各處,他慢慢的走動著,走到壁爐前的時候腳步一頓,他低頭看著自己踩著的橢圓形地毯,重重的踩了兩下,聽一聽聲音他就知道了,空心的。

  把地毯掀開,露出那一塊擋住入口的木板,輕易就把它往上拉了開,潮濕又有些腐臭的味道撲面而來,賀淼站在邊緣往下盯著看著一會兒,把嘴上叼著的煙拿下來夾在指間,然後微微側著身子慢慢的走了下去。

  沐如嵐剛剛走到清和別墅區的入口處,忽的又一個轉身走了回去……

  地下室的通道上積著不少水,漫過了腳丫子,時不時的能踢到肥肥的死老鼠,有些腐爛掉了,大概臭味就是由這些東西發出來的,嘩嘩的聲音隨著他的走動在寂靜黑暗中顯得格外的明顯滲人。

  他走到地下室唯一的一間房間前,鐵門已經生滿了鏽,邊角翹起,看起來年歲已久,他用腳尖把門推開,忽的有什麼東西從打開的門縫上面掉下來,停在半空中,水色的絲線控制著它的手腳,猩紅的脣瓣入血,笑容詭異的小丑人偶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消滅入侵者!嘻嘻嘻嘻嘻!”

  人偶手上抱著一把槍,看起來就像一隻玩具槍,然而在此時卻確確實實的發射出一枚枚的細小的大頭釘。

  釘子嵌入墻壁,潮濕斑駁的墻壁掉下片片石灰,賀淼站在攻擊範圍外,手上的手機掉到了水裡,不一會兒就熄了燈,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瞬間將他籠罩。

  他摸了摸手背,一個大頭釘釘在上面,還有手臂處,這些完全出其不意的突然攻擊叫他有些措手不及,看起來似乎並不致命,好像只是在警告入侵者一樣,叫人有些猜不透,這是沐如嵐特意弄出來對付他的還是本就存在的,賀淼不認為沐如嵐發現了他,那麼這些陷阱就是一直都存在的……是嗎?

  人偶的攻擊似乎已經結束了,掛在門縫上一動不動的,他拿出打火機打出一個火苗,伸出手把人偶扯下來,看了看它的後腦勺,果然看到拉條和開關,嚇唬人的東西罷了。

  門推開,地面的水跟著盪漾出波紋,發出水與水碰撞發出的聲響。

  屋子裡有兩個鐵架子,分別放在墻的兩邊,上面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和木製鐵質大小不一的盒子,中間有一個石台,對應著門的墻上釘著一些雜誌相片之類的東西,他正想走過去看看那些相片,卻忽的發現那個石台好像有點問題,側面似乎有條縫,就像抽屜沒關好似的。

  石台是空心的。就像一幅可以打開上面蓋子的棺材。

  他伸出手,想要掀開蓋子,不得不把打火機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立著,稍微一用力,石台就像是泡沫一樣輕易的打了開,然而在打開的一瞬間,又有什麼開關被他碰到了一般,裡面有東西猛的彈了出來,直直的朝他射來,再也不是釘子,而是一把把致命的鋒利的手術刀!

  火機掉落,在地面的積水裡濺出一朵水花,然後火焰熄滅。

  四周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啊……”微不可查的輕吟聲在黑暗中響起。

  賀淼左肩上插著一把手術刀,原本這刀該插進心臟或者其他內臟致命處的,他躲避的快速,卻沒能完全躲過,還有一隻手術刀插進了他的大腿,就在股動脈不遠處,只有一隻被他徹底躲過,插進了後面的架子上,似乎打落了什麼東西。

  這麼多年第一次回國就陰溝裡翻船了,是他倒霉鬆懈了,還是敵人比他快了一步?

  “嘖……”賀淼把手術刀拔出來,同樣把它們放進大衣口袋裡,然後摸著黑慢慢的走了出去,現在這種狀況似乎沒辦法繼續下去了,不過她這裡面竟然有那麼陷阱,是想隱瞞著什麼,或者故意裝來對付某些人的,他總會弄清楚的,那個謎一樣的女人,墨謙人的女人。

  水聲嘩啦,漆黑無光,他摸著墻壁,步伐狼狽,慢慢的一瘸一瘸的往印象中的入口兼出口走去。

  過了一會兒,他的腳尖提到了階梯,然而還未抬腳,他動作猛然一頓,抬起頭看著黑暗中看不到的上面的方形入口,突然多了一個心跳聲……

  有人正蹲在入口處往下看,看著他。沒有出聲呼吸淺的幾乎聽不到,如果不是他對心跳很敏感,他也不會知道有人就在那裡,就像鬼魅一樣……

  頭皮猛的一片發麻,賀淼摸向後腰,摸到了他的槍。

  沐如嵐蹲在入口處,看著下面她隱約能感受和看到的黑影,手上拿著一把刀,她本來以為,各種陷阱應該把他弄死了要來處理他的屍體的,比如分屍啊什麼的,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這樣的話……

  沐如嵐正想做什麼,忽的動作一頓,看向窗外,她聽到有人從她的窗外走過的窸窣聲,甚至沒有離開。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下,沐如嵐手上的燈忽的亮起,“誰?!”

  黑色的槍口對準了沐如嵐,突然亮起的燈光讓他一隻手遮著眼從縫隙中快速的調整焦距看向來人,一隻手還握著槍,警惕萬分。

  沐如嵐怔了下,驚訝,“是你,檢察官先生?”

  一切似乎發生的很是理所當然。

  燈光明亮的屋子,柔軟乾淨的暗紅色花紋沙發,私闖民宅的檢察官正在被善解人意的屋主體貼溫柔的上藥。

  “從去年開始我的房子就一直被莫名其妙的闖進來,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就生氣了呢,本來還以為前面經過那麼多次警告了,小偷應該被嚇壞了逃跑才對,沒想到您竟然這麼不怕死吶。”柔軟的語氣很是無奈,她正站在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面前,彎著腰幫他的肩膀消毒上藥,白色的棉簽血藥混合著,冰涼刺痛,少女烏黑纖細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往兩邊滑了下來,細膩的就像黑色的絲綢,一邊說著話,一邊專注細心的幫他處理傷口,偶爾輕輕的吹一吹,讓他不會那麼疼。

  賀淼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沐如嵐看,在燈光下這個女孩似乎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的都極具美感,但是他不是會輕易被美色矇蔽的人,他不會因此就忘記他的目的。

  “如果是一般的小偷,大概現在已經死了。”賀淼盯著沐如嵐說道。

  “如果能無視前面的警告陷阱跑到最裡面去的話,那麼就證明不是一般的小偷了不是嗎?”沐如嵐說著,被他肩上的傷貼上繃帶。

  “也就是說,你認為那是他們死有應得?”賀淼微微的眯起眼,緊盯著沐如嵐。這個女孩,並沒有別人認為的那樣天使般的善良吧……

  “怎麼說呢?”沐如嵐想了想,坦然認真,“我想每個人都有不顧一切想要守護的東西,不是嗎?我可是也有很熱血的一面哦。”

  不顧一切想要守護的東西嗎?賀淼眸光閃了下,頹廢懶散又隱藏著銳利的眼眸盯著沐如嵐看,看到她脣角勾著淺淡溫柔的微笑,眼眸微微的彎著,眼角有些證明她真的是發自內心在微笑的笑紋,看不出她的假裝,心跳聲也很平穩的跳動著,沒有增快沒有減慢,很平穩。

  “大腿的傷……”

  “我自己回去處理。”賀淼站起身,高挑的身材一瞬間帶來不少的壓迫感。讓她幫忙處理傷口只是為了試探和打量這個女孩罷了,現在似乎該探的都探完了。

  “去醫院看看會比較好哦,釘子可能有點生鏽,要是破傷風就不好了呢。還有,以後請不要再私闖民宅哦,否則就算您是檢察官,我也會告您的吶。”

  “……謝了。”賀淼深深的看了沐如嵐一眼,轉身走了,目光掃過被釘子鞦韆上搖搖晃晃的小丑人偶,微微的眯了起來。有一種對方漏洞百出的感覺,但是偏偏事實是,沒那麼容易。

  目送著賀淼離開,沐如嵐目光掃過四周,空盪盪的,彷彿剛剛阻礙了她殺掉賀淼的人只是錯覺罷了。

  是錯覺嗎?

  沐如嵐關上門,也慢慢的走了出去,悄悄的注意著身後,有人在跟著她……

  太史娘子已經打電話來催了好幾次了,說沐如嵐答應過她五點前要到段堯家裡去的,結果現在都要七點了都沒見人影,沐如嵐只好匆匆的上了計程車,後面有輛車子慢慢的跟著。

  沐如嵐原以為是殺害劉裴力的或者其他人的,但是當看到對方竟然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著她把車子開進了段堯的地盤後才恍然大悟,那是段堯的人,派去保護她的,搞了個大烏龍,不過也幸好因為他們讓她停了手,要不然保不準她已經被賀淼給賞了幾枚子彈死掉了。

  ……

  沐如嵐剛剛回國就有人給她家院子埋屍體這事很快在圈子裡傳了開,陸媽媽本來想讓陸子孟去把人接過來到陸家待著的,在她看來墨謙人跟她兒子差不多,沐如嵐自然就是她兒媳婦了,沒想到晚了一步,沐如嵐到段堯家裡去了。

  陸子孟下班回家後才聽到這事,得知沐如嵐進了警局,還有一個叫賀淼的新任檢察官,頓時臉色變了又變,顧不得陸媽媽在下面喊吃飯,急匆匆的就跑上樓,公文包一丟,連忙拿起手機打電話,要死啊,竟然是賀淼那傢伙!墨謙人快回來!

  美國。山路上的積雪積了厚厚的一層,幾個工作人員正拿著工具進行清理,沒有溫度的陽光在頭頂,人們寧願裹得厚厚的也懶得跟它親密相處。太冷了。

  陸子孟打墨謙人的手機,響了半天沒人接,於是又打辦公室的電話,這次很快接了起來,接電話的是喬伊,他鼻孔堵著兩團紙巾,說話滿是鼻音。

  “院長跟埃伯先生一起跑步去了,可能手機忘記帶了,有什麼事情需要我轉達的嗎?”對於他們院長那個朋友,喬伊還是認識的。

  陸子孟在原地煩躁的揪了揪頭髮,“你跟他說,那個賀……Ryan回來了,讓他快點回來,我覺得他已經盯上沐如嵐了。”

  喬伊還沒反應過來Ryan是誰,就注意到了陸子孟又想讓他們院長離開科恩,頓時坐直了身子,“我們院長很忙,你們那邊春節前都處理不完……”開玩笑,喬伊現在已經得了“Amon離開科恩喬伊就會死”的病了,他總覺得只要墨謙人一離開科恩,科恩就要出點什麼事的感覺,所以他現在恨不得墨謙人跟以前一樣一年到頭都窩在這裡面,雖然這樣的話他沒能賺外快撈油水收點賄賂什麼的,但是也失職來得好啊!

  “那你就跟他說Ryan回來了就行了,OK?”陸子孟有點煩躁,總覺得十分不安,對上賀淼那個傢伙,他果然是完全沒有信心,高智商生物什麼的太討厭了,他這個普通人光是想想都覺得壓力十足,果然應該要由另一個高智商來對付才行啊!

  “OK……Ryan?!”喬伊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扯著嗓子驚訝的尖聲問道:“你說的是英國的那個Ryan嗎?!”

  國際最有名的神探,除了美國的Amon,還有一個英國的Ryan,不過Amon是主修心理學的犯罪心理學專家,Ryan則是正正經經的從警校出來的,聽說他自己有一套訓練以及破案的方法,聽覺和感知能力比常人敏感上許多,為英國政府破過多起案件,算起來數量是遠多於Amon的,只是誰都知道那是因為Amon只對變態案件有興趣,其他的一概不理會的原因。

  總之大概也算是勤能補拙,對方雖然在先天條件下比不上Amon,但是取得的成就卻是能夠與他比肩的。

  “對。”陸子孟頭疼的要死,賀淼那傢伙在墨謙人離開後不久也離開了,他總有種那傢伙是不甘心輸給墨謙人所以一路跟著他走的,看,現在在業界誰不知道Amon和Ryan?那傢伙會突然回來,難道也是因為墨謙人今年來回來的頻繁,或者因為墨謙人的未婚妻在這裡的原因?

  “噢!上帝!好的,我會告訴他的,我馬上就去告訴他!”喬伊說罷立刻掛了電話往樓上跑去,在喬伊看來,那個叫Ryan的傢伙就是他們院長的最大競爭對手!雖然他們的職業和身份完全不同,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很多人都把他們放在一起比較,在關於誰更厲害這方面。誰讓他們都是有名的破案能手?所以喬伊的第一反應是,那個傢伙終於找上門來砸場子了!他們院長要好好的迎戰把他打得屁滾尿流讓他知道誰才是NO.1才是!

  喬伊鬥志昂揚的跑上樓在墨謙人的臥室裡轉了一圈才想起他剛剛才跟陸子孟說過他們院長晨跑去了,他激動的把這事都忘記了,然後又想起什麼,頓時有點垂頭喪氣起來,其實他很想看看他們院長跟那個人對上的場景的,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見兩人有過面對面的交流,這要是撞上了,還不知道多刺激呢!只是他是副院長,院長出去了,他就得守著科恩,院長不出去,他還是得守著科恩!

  ……

  陸子孟被掛了電話,陸媽媽又在下面喊了幾聲讓他下去吃飯,他下去吃得心不在焉,差點把米飯往鼻子裡塞,被陸爸爸嚴肅的教訓了一頓又跑上了樓。

  陸子孟又給在京城的蘇澄湘打了個電話,不太確定的問道:“澄湘,你上次說,沐如嵐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事,確定嗎?”

  陸子孟很擔心,賀淼那傢伙的名氣和能力是不容小覷的,他也是陸子孟唯一一個覺得還能跟墨謙人一拼高下的人,畢竟有之前讀書那件事發生作證不是?萬一賀淼那傢伙看出沐如嵐的不正常,把這事捅出來怎麼辦?或者借此威脅墨謙人什麼怎麼辦?兩人從中學開始就不對盤,賀淼抓著把柄還不狠狠的捅墨謙人幾下就怪了!

  “怎麼了?”蘇澄湘正在看書,聞言不由得把書本合起來奇怪的問道,一般情況下突然問這種問題,必然是因為這個問題已經延伸出了其他可能性問題的。

  “你還記得賀淼不?”

  蘇澄湘眉頭蹙了下,“記得,聽說他回來了。”

  蘇澄湘曾經喜歡墨謙人,自然就不會喜歡賀淼,特別是他還做過那事讓墨謙人被冤枉,雖然墨謙人去美國的並不是因為那件事和那些不信任他的人,但是她有時候還是會認為是因為他們才逼走墨謙人的,這種感覺就算是到現在也是差不多的,因為她從來都是站在墨謙人這一邊的,哪怕已經被拒絕的徹底。

  “他現在在K市,我懷疑他會找沐如嵐的麻煩。有人今天早上在她家埋了一具屍體,不知道是不是陷害,總之感覺後面的日子不太平靜。”陸子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摸著下巴皺著眉頭說道,他現在只想墨謙人快點回來,在他看來,他兄弟雖然毒舌了點,也曾經跟死神擦身而過好幾次,但是有他在,總感覺什麼事都會有驚無險的度過的。

  蘇澄湘想起最後一次見到沐如嵐時,少女在陽光下逗弄小孩子的場景,背脊緩緩的挺直,有些嚴肅了起來,“他在調查幾年前發生在K市的人間蒸發案,聽你這麼說,我懷疑他可能是因為謙人哥沒有破了那個案子的緣故才對那個案子感興趣的。我最近這邊沒事,可以也借此過去看看。”

  “你過來?”陸子孟眉頭漸漸的鬆開,想到蘇澄湘要過來,心情就跟開了花兒似的,立刻把他兄弟的事拋之腦後了,“好,我去接機。”

  ……

  埃伯最近又閑的慌了,所以又打起了科恩裡的犯人的主意,一大早的跑過來,見墨謙人不理他,就跟著跑步去了。只是他沒想到,這一趟過來,還真的遇到了好玩的事。

  院長辦公室內,聽了喬伊轉達的話後,墨謙人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埃伯見喬伊出去後,立刻坐在沙發上幸災樂禍的出聲,“你找了世界上最美麗但也是麻煩的人當妻子。我們都知道,特殊的人會吸引特殊的物種,你當初不也被吸引了嗎?會出現第二個像你一樣的人被吸引也是很正常的。不過是Ryan的話,你最好趕緊趕回去守著小天使。”

  如果Ryan只是單純的被沐如嵐的特質吸引的話,不管是為了破案還是把她抓起來,在過程中會有一定的機率發生跟Amon一樣反而愛上對方的可能性事件,但是Ryan跟Amon之間有矛盾,心存著報復的想法的話,那麼在已經全黑的情況下要洗白,然後再讓對方愛上什麼的,恐怕在這個過程中,Ryan已經找到了證據,沐如嵐已經完蛋了。

  墨謙人沒有理會埃伯,只是拿出手機給沐如嵐發了條短信,有些事,用短信來說是比較合適的。

  沐如嵐很快回覆了他,把事情簡單的概括了下,說了重點,賀淼已經在懷疑,或者已經認為她不是個好人了,只是還缺少證據證明罷了。

  窗外樹木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屋內一片安靜。

  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這句話是真理。除非有人心照不宣從此不再提出相關的話題,否則總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

  墨謙人一直都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當初如果他執意要破了那起失蹤案,認真一點兒當回事一點兒,那麼證據什麼的,總會找到的,只是在那之前,他已經收回了打破一切的腳步,就讓那件事這麼沉下去吧,他想。卻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冒出來了。

  而賀淼的能力,即使是墨謙人也不會小覷的。

  “怎麼樣?回國嗎?”埃伯興致高昂,他肯定要跟著墨謙人回去啊,Amon和Ryan之間的戰爭什麼的,怎麼想都要有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好嗎!他怎麼能錯過這麼一場好戲?

  墨謙人看向埃伯,埃伯忽的心一涼,還未來得及啟動自我保護功能,墨謙人就已經涼涼的出聲了,“沒有字幕解釋的情節發展,你看得懂?”

  這是在說他蠢呢……

  埃伯默默退場,不再那麼不怕死的幸災樂禍。

  墨謙人看向窗外,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回去嗎?他如果回去了,情況反而會更糟糕,但是如果不回去,嵐嵐一個人敵得過賀淼?他是個連心率快慢都聽得出來的傢伙,而精神病態者異於常人的心理絕對是最致命的……或者他們反應過激了,心率變化與正常人不同也不一定就會被認為是精神病態者,類似於無法感知情緒之類的病其實有不少,只是這明顯又與沐如嵐平日裡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相符……

  ……

  這才算是真正的危機啊……

  ……

  平靜的表面下,從海底深處翻滾著涌來的暗潮洶涌,人們全然無知,還在海面上嬉戲玩鬧,不知是否會被捲入其中。

  乾燥的空氣夾著凌冽的寒風撲面而來。

  歐凱臣的車子停在段堯別墅的門口,他從車上下來,一如既往的給人一種視覺上的冷艷高貴不可碰觸,他給沐如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他已經到了,讓她下來。

  二樓正對著鐵門的窗沿上,有人正坐在那裡看著他,瑰麗妖嬈的桃花眼,似有若無的妖嬈的笑,沒有溫度,所以美得叫人頭皮發麻。

  歐凱臣雙手插在褲兜裡,面無表情的臉上隱約的透出一絲彷彿勝利者才鄙視失敗者似的嘲笑,這一次,可是沐如嵐約他的,在歐凱臣看來,一直被特殊對待著的段堯都沒能得到沐如嵐,他不是失敗者是什麼?甚至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了吧,被當成弟弟家人一樣對待的傢伙,呵!

  沐如嵐很快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歐凱臣脣角勾起溫暖柔和的微笑,“麻煩你了呢。”

  歐凱臣拉開副駕駛座車門,“上車吧。”

  “我習慣坐後座呢,你不介意吧?”沐如嵐搖搖頭,微笑著道。

  歐凱臣沒有說話,只是把副駕駛座關上,拉開後座的門讓她上去,車子很快開走,消失在了段堯的視線之中。

  “周小姐回去了嗎?”安靜的車廂內,沐如嵐柔和的嗓音輕輕的響起。

  “不知道。”歐凱臣淡淡的應了聲,他當然知道周靚靚回去沒回去,但是他不想跟沐如嵐提到她,也不想聽到沐如嵐怎麼無所謂的說起掛著他女朋友名號的女人。

  “這樣啊……”沐如嵐笑容深了深,尾音含在舌頭,顯得纏綿繾倦,又有些意味不明。周靚靚嗎?呵呵……不得不說歐凱臣還是和前世一副模樣呢,只是似乎她處在了前世的白素情的位置上了,這個男人,一邊和一個女人保持著男女朋友的關係,一邊又對他所謂的真正愛著的女人大獻殷勤吐露愛意,還表現的一副冷艷高貴跟朵高嶺之花似的,真是虛偽呢,還是他覺得他一言不發,都是別人自己硬要死皮賴臉的倒貼他的呢?呵呵……沒關係,她會幫他實現人生的價值的,屬於歐凱臣的,真正存活著的價值及意義。

  車子按照沐如嵐的指示開了幾個小時,在臨近正午的時分到達了目的地——偏遠的看起來普通又平凡的小工廠。

  沐如嵐和歐凱臣下了車子,歐凱臣看著眼前的黑色大鐵門和四周荒無人煙的景色,眉頭皺了皺,很是嫌棄,不明白沐如嵐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麼。

  “走吧。”沐如嵐也不解釋,領著他往鐵門走去,按了門鈴,很快有人跑出來給沐如嵐開門,看到沐如嵐滿臉的驚喜興奮,拉著沐如嵐的手連連說著話,不一會兒就把歐凱臣遠遠的扔在後面。

  歐凱臣打量著這個工廠,不知不覺走上了二樓,二樓機器正在運作,人們正在工作,水色的絲線被慢慢的卷成球,然後放進箱子裡用膠布粘起來,即使歐凱臣還沒有接手歐家,但是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也早就接觸過公司的生意,所以自然看出了這些機器的價值……

  “請問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歐凱臣拿起一個線球問道。有人告訴他,他心裡震驚,不明白明明有這麼好的機器技術的工廠竟然開在這種地方而去看起來這麼破舊,面上依舊平靜,卻已經有算盤在劈哩啪啦的算著了。

  等將近一個小時後,沐如嵐找上來,就看到歐凱臣臉上難掩笑意的走了過來,“你真是我的福星!”

  沐如嵐疑惑的歪了下腦袋,奇怪的眨眨眼,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好。”

  歐凱臣走在前面,沒有注意到後面沐如嵐轉過頭和從辦公室探出身子的北方大漢交換的詭異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

  周靚靚一大早到歐家找歐凱臣,霍婭藺覺得十分不高興和不耐煩,她覺得這女孩未免太粘人了,這麼粘人,她兒子要怎麼追沐如嵐?但是心裡那樣想著,她面上笑容慈愛的道:“凱臣有事出去了,靚靚過來陪伯母聊會兒天吧。”

  周靚靚走過去坐在霍婭藺身邊,霍婭藺立刻伸出手握住她的一隻手,彷彿已經把她當成了兒媳婦似的教育道:“靚靚啊,凱臣是我唯一的寶貝兒子,脾氣有點不好被我寵壞了,以後你們在一起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一定要多多包容他。”

  “哪裡……”

  “伯母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凱臣從小到大最不屑的就是解釋,你們以後要是有什麼誤會,別急著鬧,你跟伯母說,伯母解釋給你聽,知子莫若母啊,知道了嗎?”霍婭藺擔心歐凱臣和沐如嵐幹什麼的時候被周靚靚發現了到時候要鬧翻了,所以想提前打預防針跟周靚靚叮囑道。

  周靚靚微微的頷首,斂眸,擋住眸底一劃而過的暗芒,握著水杯的手緊了又緊,她忽的抬頭微笑道:“凱臣是跟柯小姐出去了嗎?”

  霍婭藺表情一變,還未開口,又聽到周靚靚有些失落的說道:“凱臣好像很喜歡她的樣子,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才是那個對他來說特殊的人,現在看來不是呢,不過如果是柯小姐的話,你們一定更歡迎吧。凱臣如果真的喜歡的人她的話,那麼我會退出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還會是朋友。”

  霍婭藺連忙道:“胡說什麼呢?凱臣喜歡的人是你,不要因為一些錯覺就想著分手,百年才修得同船渡呢,要珍惜來之不易的感情,如果凱臣不喜歡你的話,為什麼要跟你交往?我們凱臣不是那種人……”

  周靚靚一直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水杯,指甲輕輕的刮弄著透明的玻璃,聽了霍婭藺的話也沒抬頭,叫霍婭藺有些著急了起來,沐如嵐看起來是一時沒法拿下的,但是歐家現在確實是需要幫助的時候,只是他們歐家要是向別人求助豈不是太沒面子了?而如果歐凱臣和周靚靚還保持著男女朋友的關係的話,那麼周家那邊自然會為了女兒而跟歐家打好關係,那麼合作什麼的必然少不了,而歐家現在需要這些合作來填補漏洞……

  “這樣啊,這樣真是太好了!”周靚靚抬起頭笑看著霍婭藺說道,看起來真的很開心的樣子。

  霍婭藺放心了,沒有看到周靚靚的手掌白得似乎都要把水杯給捏碎了。

  ……

  公安局。

  賀淼叼著煙一如既往顯得頹廢慵懶的走了進去,跟相關負責人要了關於六年前的綁架案和今年來發生的人間蒸發案的資料,當然還包括沐如嵐的相關資料,正打算拿到他的單人辦公室裡去看,劉棉看到他立刻眼睛一亮貼了上去,“賀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賀淼隨時把手上的資料拿起來擋住她的身子,一身的香水味,很熏人,叫他莫名的想起昨晚少女距離他那麼近,身上淺淡好聞的香氣。

  “賀先生!”有人喊了他一聲,大步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高挑漂亮有氣質的女人,“昨天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也找不到你。”

  “什麼事?”他的手機已經在沐如嵐黑屋的地下室裡報廢掉了,還有他的打火機。想到他的火機,賀淼就覺得一陣心疼。

  “這位是蘇澄湘博士,剛到K市,關於你負責的案子,蘇小姐也很感興趣,這個你看……”來人有些為難,畢竟賀淼的能力和名聲可遠遠在蘇澄湘之上,只是蘇老爺子寵孫女,親自打電話來,他也不好拒絕。

  賀淼看了蘇澄湘一會兒,把煙夾在指間,吐出一口白煙,頓時叫蘇澄湘眉頭皺了皺,果然很討厭啊,在這種地方也不遵守規矩抽煙,當然,這事這邊的人不管,她也不想管,她就是想看看,這個人憑什麼把矛盾指向沐如嵐。

  “隨便。”賀淼似乎扯了下嘴角,有些諷刺,說罷拿著資料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蘇澄湘立刻跟了進去,劉棉咬著脣,有點氣憤,來了個比她年輕又有氣質來頭看起來還不小的女人啊!討厭!

  辦公室其實是臨時騰出來的一個倉庫,空間不大,也挺陰暗,他似乎不喜歡開大燈,反而開著桌面上的檯燈。

  蘇澄湘走過去看到他在看沐如嵐的資料,眉頭蹙了下,問道:“你在懷疑她什麼?”

  “殺人。”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十分的堅定,叫人光是聽著他說話,便不由得信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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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06 PM

第一百五十二章:反轉

  蘇澄湘臉色微微一變,問道:“你憑什麼懷疑這種事?”殺人?這麼大的罪名就這麼扣在沐如嵐頭上,憑什麼?

  “懷疑一個人還要證據的話,還叫‘懷疑’?”賀淼漫不經心的翻過一頁紙張說道。

  “你確定你不是因為墨謙人才出現在這裡並且盯上她的?”蘇澄湘微微的握緊了拳頭,這個人要說不是因為墨謙人才到這裡來的,她才不會相信,一直以來都待在英國的人,突然回國工作,還立刻就盯上沐如嵐……

  賀淼動作微頓,看向蘇澄湘,眼眸在煙霧中彷彿蒙上一層紗,叫人看不清,“確實是因為墨謙人才來這裡的,不過那又怎樣?你以為,我會無憑無據莫名其妙的懷疑一個人殺人?聽說你是心理學博士,在京城幹得不錯,難道沒看出沐如嵐有問題嗎?”

  沐如嵐當然有問題,她只是心理疾病罷了!就算是精神病態者也分犯罪型和非犯罪型的!

  蘇澄湘不是警察不是人民公僕,她沒有必要一定要不受感情的控制冷酷理性,當然很顯然賀淼也看出了這一點,蘇澄湘從小就在墨謙人屁股後面打轉,賀淼自然也是很早就認識她的,更何況她還是蘇家的孩子,於是他把桌前的一份文件抽出,扔在她面前。

  “等你看完這些再來說話吧,不過不可否認,我一直想把墨謙人踩在腳下分個高低,這次倒是個不錯的機會,如果沐如嵐被我找到犯罪證據,那麼你說身為國際知名的犯罪心理學權威專家,堂堂京城墨家大少爺竟然包庇一個殺人犯,並且想要娶她為妻,他的名聲地位還保得住嗎?當然,或許他還得在牢房裡度過一段時光呢。”

  “你……”蘇澄湘饒是脾氣再好都氣得臉色漲紅了。

  賀淼一口煙噴在蘇澄湘臉上,嗆得蘇澄湘後退了兩步,說不出話來,老氣橫秋的頹廢洋洋的語氣,“快出去吧,小鬼。”

  在他看來,蘇澄湘不過是還需要無數歷練才能成熟的小鬼頭罷了。

  她會知道,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長遠,走得聲名鵲起,走得高高在上,必須要有一顆冷酷的心臟和永遠凌駕於感性之上的理性。

  不管是Amon,還是Ryan,還是凱撒斯蒂芬,還是安沛德蘭尼,這些個國際知名的王者們,無一例外都擁有這些特性,否則他們怎麼攀得上頂峰?否則他們怎麼可能一次次的跟噩夢搏鬥,卻從未被噩夢所侵犯?而達不到這兩個先決條件的最後只差一步就坐上王位卻含恨退場的例子也不少,比如前科恩精神病院的院長漢斯,比如時常面臨著被同化掉威脅的埃伯。

  蘇澄湘緊緊的捏著賀淼扔給她的文件,轉身走了出去。她倒要看看,他憑什麼說那些話!墨謙人會包庇一個罪犯嗎?開什麼玩笑!沐如嵐也不可能是什麼殺人犯!她覺得“殺人犯”那麼難聽的三個字壓在沐如嵐頭頂都是一種侮辱!

  蘇澄湘正想離開公安局,剛出了大門卻看到沐如嵐剛剛下了一輛車子,有些驚訝,“嵐嵐?”

  沐如嵐看到蘇澄湘有些驚喜的樣子,“澄湘?”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蘇澄湘走過去,看了眼那開著的車窗裡一眼,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的身影。

  沐如嵐把口袋裡的裝在透明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裡面是一隻手機和一個打火機,“這個好像是賀淼檢察官先生的東西呢,經過這裡的時候就想把東西拿過來還給他呢。”

  蘇澄湘接過來,奇怪賀淼的手機怎麼會在沐如嵐手上,沐如嵐無奈的說了說昨晚的狀況,頓時又叫蘇澄湘一陣惱怒,她對那個男人的偏見和不待見可謂是更上一層樓了。

  “行了,我幫你拿進去給他吧。”

  “那就麻煩你了呢,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吃飯好嗎?”沐如嵐微笑著道,柔軟的嗓音,柔和的微笑,溫暖的眼神,蘇澄湘仔細的看都沒有看出有一絲一毫的偽裝,她的笑容是真的,眼神也是真的,沒有人能夠偽裝出那樣彷彿住著兩顆小太陽一般的眼神。

  “嗯。”蘇澄湘表情放柔了一些,看著沐如嵐坐的車子遠去,拎著賀淼的東西又走了進去。

  賀淼辦公室的門一推開就是一陣嗆鼻的煙味,這男人的煙癮不知道是有多大,蘇澄湘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等煙飄出不少後才進去,把東西放他桌上,“你口中的殺人犯送來的你私闖民宅的證據。”

  受不了一室的煙味,蘇澄湘很快又走了出去,房門關上,只開著一盞檯燈的屋子看起來十分陰暗,男人靠著椅背盯著桌上的東西一會兒,才伸出手拿起來,他倒是沒想到,沐如嵐會把他的東西送回來。

  沒理會手機,他和墨謙人一樣手機裡是不存在任何的通訊電話以及秘密隱私的,所以掉了之後才能不理會它的走人,打火機他倒是想找回來,不過那時情況也不容許他在那裡多呆,更何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摸著髒兮兮的泡著死老鼠的水找一個小小的打火機,等他找到,他大概已經失血過多死掉了。

  “啪!”火機蓋子被大拇指彈開,一串小火苗冒了出來,叫賀淼驚訝了下,按理說,這火機應該已經打不出火了才對,不過那麼聰明的人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手上的東西乾燥乾淨,裡面蓋子打開裡面也沒有水漬,是被清理和修理過了吧,看看手機,果不其然也是好好的。

  賀淼眼眸微微的眯起,紅色的火光重重的閃了閃,然後又弱了下去。那個女孩,是打算做什麼嗎?她在假裝善良?還是以為這樣就能迷惑他?如果是這樣的話,可就太天真了。

  ……

  沐如嵐微笑著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歐凱臣車子開得很快,他似乎在急著什麼,把沐如嵐送回了段堯的別墅門口後便飛奔著離開了。

  沐如嵐慢悠悠的走向屋內,一進去就是踏上紅地毯,還有那位於最前方的王椅,還有懶洋洋的橫躺在上面睡覺的少年,膝蓋彎在扶手上,腦袋靠在另一個扶手上,臉上蓋著那本白色的沒有書封的書。

  沐如嵐脣角勾起微笑,輕輕的走過去,邁上台階,毫無心理負擔的走到只有王才能走上去的位置,把自己的外套給他蓋上,然後才慢慢的走上樓去。

  瑰麗的桃花眼透過書本的縫隙看著少女上來又下去的身影,身上蓋著的大衣溫暖的彷彿剛剛被太陽曬過一般,他伸出手,白皙妖嬈的手輕輕的撫過柔軟的布料,然後將它抱緊,輕輕的闔上了眼。只有她才會踏上這些階梯走到他身邊,然後又毫無心理負擔的轉身離開。

  沐如嵐上了樓,輕輕的毫無曲調的哼聲從鼻子哼出,她脣角勾著笑,純淨無暇,卻又隱約的透著一絲詭異,有種危險的美麗的感覺,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好戲般的魔女。

  時間眨眼過了幾天,鎏斯蘭學院也放假了,高二的修學旅行開始,沐如森和沐如霖本不想去的,不過奈何沐如嵐不允許,只能乖乖的跟著大部隊離開,高三年則跟以往一樣要補課然後才能去修學旅行。

  這幾天似乎一切都非常的平靜,沒有再見到賀淼也沒有見到歐凱臣,他們似乎都很忙。

  今日天氣多雲小雨,蘇澄湘打電話約沐如嵐出去吃飯,在樓蘭閣。

  蘇澄湘低著頭無意識的轉動著手上的水杯,眼神複雜,聽到包廂門打開後還驚了一下,似乎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嗎?”沐如嵐看到蘇澄湘的反應,奇怪的問道。

  蘇澄湘看著沐如嵐,眸光閃了下,她搖搖頭,“過來坐吧。”

  兩人點了菜,蘇澄湘心不在焉,目光總是時不時的落在沐如嵐身上打量她,不得不說,賀淼給的那份資料確實表明了他會懷疑沐如嵐是有一定根據的,那些蒸發失蹤的人,每一個都和沐如嵐多多少少有點牽扯,但是沐如嵐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表示她的無辜,對於一個知道沐如嵐精神狀況的人來說,看到那些難免不得不產生多多少少的疑慮的。

  一隻溫暖柔軟的手覆在她的額頭,蘇澄湘怔了下,回過神,就看到沐如嵐一隻手覆在她額頭,一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上,好像在看她是不是發燒了,眉心微蹙,擔憂之色盡顯。

  “我沒事。”蘇澄湘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好像是沒有發燒呢,要不然是出什麼事了嗎?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吶。”

  “是有點事,不過會有解決的一天的。”蘇澄湘忽的希望賀淼趕緊找出真相,這樣她就不需要胡思亂想左右煎熬了,但是莫名的,又開始懼怕知道真相了,因為如果事實往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走去的話,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沐如嵐微笑著點頭,“什麼事都有解決的一天的,別擔心。”

  蘇澄湘看向沐如嵐,沐如嵐剛好低頭翻看菜單,烏黑的髮絲絲綢般的下垂,遮住了她半個側臉,蘇澄湘不由得心生怪異,是錯覺嗎?要不然她怎麼覺得,沐如嵐說的那句話裡好像隱含著更深層次的意味?

  兩人吃飯吃到一半,蘇澄湘接了個電話,表示臨時有事必須要離開,沐如嵐只好自己一個人繼續吃,外面飄著濛濛細雨,沐如嵐離開樓蘭閣便撐著淡藍色的雨傘沿著人行道慢慢的走動了起來。

  潮濕的路面叫人不大喜歡出行,但是此時的空氣卻是不錯的。

  一輛車子緩緩的停在了她身邊,後座的車窗滑了下來,露出一張略顯頹廢卻又顯得有些美感的面容,賀淼看著沐如嵐,“想去哪裡?順路的話,可以送你一程。”

  沐如嵐看著他放在窗戶上的夾著煙的手,眨眨眼,“如果你在車上不抽煙的話,很樂意讓檢察官先生送我一程哦。”

  “嘖……”賀淼有些煩惱似的撥了下頭髮,重重的抽了一口,把煙碾滅在一張紙巾上,把煙蒂包起來沒有隨便扔出窗外,“上車。”

  沐如嵐脣角勾起笑,收了雨傘坐上了車子,開車的人似乎是個年輕的警察,目光時不時的似乎想要往後看,但是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

  沐如嵐不會認為賀淼送她一程的意思是他已經不懷疑她了,相反的,多跟嫌疑人交流試探,對於他來說才是有利的不是嗎?

  車廂內很安靜,賀淼一隻手把玩著手上的火機,一下一下的轉動著,好像閑不下來似的,靠著椅背,他全身都散發著一種頹廢懶散的味道,連說話的語氣都顯得十分的懶散,“謝謝你把東西給我送回來,還把它們修好了,這個火機對我來說很重要。”

  沐如嵐看著他轉動火機的手指,聞言回道:“不用客氣吶,修東西的也不是我,我只是把它們從地下室裡帶出來而已,排了積水後要找到它們並不困難啊。”

  銀色的火機在布滿繭子的指腹中不停的轉動著,一下一下,有一種懶散的節奏。

  “我最近一直在調查金彪虎和金茉莉的失蹤案。”賀淼忽的說道。

  沐如嵐沒有說話,只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眼角卻似乎被他轉動火機的動作吸引了似的,時不時的看向它。

  “有些意外的看到那兩兄妹做的十惡不赦的醜事,就算他們沒有失蹤,大概現在也已經被判死刑死了好一段時間了。”他睨向沐如嵐,意味不明的說道。

  沐如嵐笑容淺淡,看著賀淼沒有說話。他想用那句話來試探她什麼呢?試探她知道不知道金彪虎做的事?還是聽到他說的這句話,會像普通犯人一樣覺得自己殺的是罪有應得的人,以為賀淼會諒解他從而放低警惕傻傻招供?可惜這個世界是,即使你殺的是罪有應得的人,對方不是經過法律制裁而是被你私自殺害的,那麼你就要付出代價,殺人就是殺人,任何冠冕堂皇為民除害的理由什麼的,都是不被接受的。

  “我不清楚他們做過什麼事呢,不過如果像檢察官先生都這麼說的話,那麼他們一定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吧,那麼,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人來制裁他們呢?”好一會兒,沐如嵐看著賀淼說道,透徹純粹的眼眸,沒有絲毫的雜質,柔和的嗓音,卻在此時一字一句的,彷彿厚重的石頭一般的砸進人心。

  前面開車的年輕警察羞愧的漲紅了臉。

  賀淼看著沐如嵐,手上轉動火機的動作微不可查的頓了頓。

  “所以你覺得讓他們失蹤的人做的正確?”

  “任何一個知道事情真相的老百姓都會覺得大快人心吧。”沐如嵐坦然的看著他,說出的話沒有絲毫的破綻。老百姓才不會管你什麼法不法,他們只知道,傷害他們的人有人制裁,那麼那個制裁者就是好的。

  賀淼還想說什麼,忽的感覺到了什麼,低頭看著手上的火機,覺得它似乎在微微的發熱,大拇指下意識的一彈,把蓋子彈開,火苗亮起,隨之而來的似乎有一抹藍紫色的細小電流一閃而過,機身劇烈的發熱……

  賀淼臉色一變,連忙滑下窗戶把火機往外一扔,然而顯然慢了一步,火機剛剛拋出去,砰的一聲,猛的炸了開!

  “砰!”

  “嗤——!”車子在潮濕的路面上嘶吼的不受控制的滑出一段距離,撞在護欄上停了下來。

  車子左側凹陷發黑,冒著白煙,窗戶碎片幾乎全部掉在了車身內,開車的年輕警察已經暈了過去,側臉鮮血橫流,玻璃碎片插在他的側臉,幸好現在是大冬天,年輕人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頭上也戴著帽子,還算護住了最致命和柔軟的部位。

  沐如嵐在爆炸一瞬間被一道身影護在了身下,待車子停下,她抬頭,看到賀淼的臉正在頭頂,他眉頭緊皺,痛苦的吟聲從脣瓣中飄出些許,一條猩紅慢慢的從他後腦勺爬到了脖頸上……

  賀淼看到沐如嵐臉色一變,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不敢碰他,就這麼拿出手機報警叫救護車,他似乎聽到,少女變緩的心跳聲……

  傷員很快被送去了醫院,沐如嵐因為被護著沒有受傷,倒是賀淼後腦勺和背部被玻璃碎片傷的厲害,所幸因為車子是開著的,所以沒有隨便刺進了大腦或者身體內部。

  ……

  賀淼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碎片已經被處理掉了,頭上綁著繃帶身上也綁著繃帶,手掌似乎被握住,他怔了下,看過去,看到少女趴在他床邊睡著了,一隻手卻緊握著他,好像怕他突然就死了似的。

  記憶迅速回籠,理性很快取代了他看到這一幕時產生的情緒,他的火機會突然爆炸絕對不是意外,而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狀況?這個火機曾經離開過他的手,最後由沐如嵐送回來,於是必然是這期間有人對他的火機動了手腳的。如果他沒有及時把火機丟出去,那麼車子裡距離它最近的他必然會被炸死,而他的死,對誰來說最有利?

  很顯然,是被他盯上的人。

  賀淼看向沐如嵐,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又覺得似乎有點不對,當時沐如嵐是跟他坐在一起的,而這是隨機事件,如果不是他邀請,沐如嵐不會坐上來,但是坐上來了,就意味著她可能也會被炸死,除非沐如嵐是抱著跟他同歸於盡的想法,但是很顯然這太蠢了,而且很明顯,誰都會懷疑到她身上,她會那麼蠢嗎?

  但是如果不是她,那麼又是誰?

  忽然就像有人在突然間布下了迷魂陣,讓他原本清晰認定的事又多了層擋住視線的紗,似乎變得複雜了起來,出現了第三者……

  “……你醒了?還好嗎?”沐如嵐醒過來,看到賀淼醒了過來忙問道。

  “沒事。”賀淼抽出被沐如嵐握著的手,看了眼窗外,天色暗了下來,看來他也就睡了幾個小時。

  沐如嵐給他倒了杯水,扶著他坐起身,把水給他,“謝謝你吶,如果不是檢察官先生,我不會毫髮無損呢。”

  “你把我的火機送到哪裡修的?”賀淼抬起眸問道。

  “在市中心的一家雜物修理店,怎麼了嗎?是因為沒修好的緣故才會發生這種意外的嗎?”沐如嵐眉頭微蹙,覺得有些內疚,“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

  “不是你的問題。”賀淼打斷她的話,看起來不大想跟沐如嵐說話的樣子,“我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沐如嵐退出了病房,把門輕輕的帶上。

  賀淼看著關閉起來的房門,低頭看著自己被握過的手,似乎才殘留著不屬於他的溫度和味道,視線微微的飄了下,很快又回過神來,他看向床頭上的他的手機,拿過來拆開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撥打了一個號碼出去,“去查查修理我火機的店,我要看看都有誰碰過我的火機……”

  ……

  沐如嵐哼著歌離開了醫院,此時天空還飄著濛濛細雨,段堯正倚在他的跑車上等著她,也沒有遮雨,髮絲微微的有些濕了。

  沐如嵐這才連忙大步的走過去,伸手撥了下他的髮,把掛在上面的小水珠打掉,“也不知道在車子裡等我。”

  段堯勾著妖嬈的笑,沒有說話,幫沐如嵐拉開後座的車門。

  一路無語,車子緩緩的開回別墅,禮申幾人正在裡面,看到沐如嵐回來頓時齊齊鬆了一口氣。

  “總覺得最近會長大人還是別出門比較好。”禮申說道,太史娘子抱著沐如嵐的胳膊連連點頭,現在的情況是,殺害劉裴力的人一直沒找到,似乎有什麼人在暗暗的策劃著什麼,正在一步一步的把什麼東西朝沐如嵐推來,叫他們隱隱的覺得心驚膽戰,各種意外防不勝防。

  “沒有那麼嚴重啦,別擔心。”沐如嵐有些無奈,似乎覺得他們反應過度了。

  “是嵐嵐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美好了好吧。”太史娘子翻了個白眼說道:“總之你乖乖的呆著別亂跑,其他的交給我們就可以了,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明顯的敷衍。

  沐如嵐上了樓,幾人在下面說事。

  “那個工廠的真正老大,查到了?”段堯看向梨默問道。

  梨默搖搖頭,對方藏得太深了,很難找,他們只能埋伏在暗處,等著看那個工廠明面上的主人跟誰接觸再往下查。

  “警方似乎也在調查這件事。”梨默想了想又道。

  “是那個叫賀淼的人下的命令吧。”畢竟那工廠已經存在好一段時間了,各種手續也都是那個北方大漢操辦的,不管幕後主人有沒有,對於警方來說只要他們不犯罪似乎沒什麼查的必要。

  “他大概也覺得查出那個工廠後面的主人是誰有利於破解案子吧。”誰開個工廠還要躲躲藏藏?除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這樣的話……可以跟對方合作幫忙,反正我們有一樣的目的。”雖然最後解決的方法可能不大一樣。

  “是。”

  ……

  彼時。

  美國。科恩精神病院。

  埃伯死皮賴臉的呆在這裡不走,天天盯著墨謙人,就怕他突然間就丟下他跑了,活像一個怨夫。

  “Amon啊Amon,你什麼時候回去啊?你還不回去?Ryan會把你未婚妻繩之於法的!”埃伯小尾巴似的跟在墨謙人屁股後面轉,不停的念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想墨謙人快點回國他也跟著他到那邊去,看看兩個大名人天雷勾動地火的場景,想想都覺得刺激到不行。

  墨謙人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埃伯,淡漠的眼眸,彷彿只是眼神穿透了埃伯看向虛空,沒有倒映出他的影子,“繩之於法?她做過什麼?”

  埃伯咽了咽口水連忙後退了幾步,心道Amon真不是一個正經的正義人士,不過他一直都是這麼亦正亦邪,所以倒是沒覺得作為一個為政府辦事的犯罪心理學專家竟然包庇一個精神病態者十分不可理喻,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埃伯跟變態接觸多了,所以三觀早就不正了。

  “做……做過什麼我是不知道,但是Ryan在那邊,你不覺得十分沒有安全感嗎?你未婚妻可是天使哦,要是被發現精神不正常,就算她什麼都沒有做過,她都會被議論紛紛名聲盡毀吧?”

  墨謙人轉身繼續上樓,淡漠的眼眸看著前方,黑色的大衣裹住頎長俊美的身軀,彷彿與黑夜融為一體。回國?沐如嵐做什麼了他要一聽到賀淼回去就趕過去保護或者隱藏什麼?賀淼很聰明,他這種時候突然回去反而會讓他更確定沐如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更會緊咬著不放,沐如嵐讓他不用擔心,就意味著她已經想到了解決方法,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信任她,別過去給她添亂,過一段時間再回去,那時候已經臨近過年了,他回去也沒什麼好可疑的了。

  埃伯站在樓梯下看著墨謙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摸了摸下巴,他真的會什麼都不管的交給沐如嵐來處理?呵呵,他可不相信,他就算沒有完全了解Amon,也絕對了解一半了,往往他坐在辦公室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的時候,其實就意味著,他已經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吧……

  他可是Amon啊……

  埃伯摸著下巴,話說他要不要不等Amon了到K市去呢?那邊的劇情一定比這邊精彩吧?他很想看看,沐如嵐會這麼應付一隻不會被她的外表輕易迷惑的獅子呢,是給他肉引開他的注意力,還是狠抽鞭子,看誰先屈服於誰呢?

  “埃伯。”墨謙人突然又站在了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淡漠冰涼的目光,叫埃伯一個激靈。

  “呃……幹什麼?”

  “克制你的好奇心,我知道你不會想做貓。”被好奇心害死的貓。

  埃伯連忙搖頭,靠,被威脅了!

  “很好。”墨謙人滿意了,轉身再次上樓。

  埃伯在下面狠狠吐槽,男人啊!德性!為了老婆,兄弟道義什麼的都不要了!這又是妻奴又是忠犬的,恐怕沒有人會想到吧,一個專抓犯罪型精神病態者的犯罪心理學專家竟然會愛上一個犯罪型精神病態者,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他們本該站在完全對立的兩方的!

  另一邊,華盛頓。

  白帝國總部。

  一個女孩被抱進了車子裡,她閉著眼,身材瘦的只剩下一層皮裹著骨頭,車門關閉,車子漸漸的走遠。

  雪可敲了敲書房大門,然後走進去,看到白莫離靠在窗前,看著外面,猛殺和小白正在窗外打鬧,小白似乎知道要是正面跟猛殺對上絕對會被一翅膀扇飛,所以一直都很卑鄙的在猛殺背上抓著它的羽毛不放狠狠的啄,在它背上的話,猛殺的翅膀扇不到它,大嘴巴也沒辦法啄到它,自然贏得妥妥的。

  “BOSS。”雪可喊了他一聲,“秦若柳已經被秦破風接走了。”

  秦破風表示他不放心秦若柳呆在這裡,怕他和秦冷月不在了後她會沒有被好好照顧而死掉,所以執意要把她帶走,本來他們白帝國也不在意有那麼一個植物人呆在這裡面,營養液什麼的也不缺那麼幾瓶,不過對方執意如此的話,他們自然把人還給他了,反正對於他們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

  只是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秦若柳和秦破風感情那麼好啊,好到對方寧願把一個植物人拖油瓶帶在身邊。

  白莫離沒應聲,冷酷銳利的眼眸微微的眯著,不知道是在看打鬧的兩隻寵物,還是看著山頭的那盞燈和墓,挺拔的背影在燈光下,在沉默無言中,恍惚的叫人覺得有些寂寞。

  白帝國吞併教會,儼然已經成為歐美最強大的組織,所有人都是臣服諂媚阿諛奉承,似乎再也沒有敵手了,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也沒有陪伴在身邊的親人,空有權勢財富,似乎才會叫人越發的覺得這個世界的廣大和冰冷吧。

  雪可脣瓣動了下,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有些遲疑起來,“BOSS……”

  “怎麼?”

  “您很久沒有回過故鄉了吧。”雪可還是說了出來,說出來後反而覺得懊惱了,BOSS的故鄉是K市,而那裡卻是一次次埋葬他最重要的家人的地方,那種地方,似乎沒什麼可懷念的。

  白莫離沒說話,雪可連忙挽救道:“法國那邊,您的養父過世後,世襲爵位似乎並沒有由您繼承,我們是不是……”

  世襲的爵位,即使是已經沒落沒有什麼實際權力的,但是依舊是貴族,只是因為白莫離只是那位公爵的養子,所以並沒有資格繼承,就算繼承了也不會被其他貴族所承認。本該由白素情繼承的,不過卻因為有些事情擱淺了,導致那邊的爵位一直都沒有人繼承,白莫離大概都已經忘了還有那玩意兒了,不過以現在白莫離的身份地位,大概沒人敢反對了吧。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那是真正貴族的證明,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

  “那種東西沒必要。”白莫離冷冷的道,那不是他的東西,他可以接受那個人當初搖搖欲墜的白帝國,但是不會接受他的頭銜的,養子就是養子,他的親生父親終究不是他。

  好吧,雪可難得的說不出話來了,果然她還是比較適合冷靜的處理公事,安慰人什麼的,還是算了吧,畢竟不是那麼感性的人。

  “去準備一下吧。”雪可剛想離開書房,白莫離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我要去一趟中國K市,就我一個。”雪可說的對,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到那個地方去了。

  ……

  又是新的一天,濛濛的細雨不再,但是寒風依舊瑟瑟刺骨。

  醫院。

  無聲的監控視頻在播放著。

  賀淼坐在病床上,看到視頻裡沐如嵐把東西拿給一個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工作人員連連點頭,沐如嵐很快又走了,接下來都是一些閒雜人等,直到後面,有個年輕人走了進去,看衣著打扮就知道不是一個普通人,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注意有沒有人在看他,然後找到那個工作人員,說了幾句,工作人員的神色被他擋住了,導致賀淼沒辦法從他的神情推測出那個人跟他說了什麼。

  “欸?那個人不是……”給賀淼帶來錄像的人驚訝的出聲。

  “你認識他?”賀淼指著暫停畫面上的那個年輕人道。

  “是有點印象……好像是歐家少爺……”但是歐凱臣怎麼會到那個店裡去?而且糟糕的是那個工作人員竟然已經辭職不幹了,現在不見了蹤影,叫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跑到國外去了。

  賀淼眉頭皺了起來,歐家他還是知道的,目前K市最有名望的名流貴族,只是歐家少爺突然冒出來插一腳,是他完全沒想到的,就像本該沒有他參與的事,他突然冒出來插一腳似的,叫人覺得有點怪異和僵硬。

  “對了,還有你讓我們去查的那個工廠主人經常接觸的人!”那人突然想起什麼事似的一拍額頭,“我想起來了,昨晚跟那個工廠老闆在酒樓裡吃飯的人,好像也是他!”

  賀淼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習慣性的想要拿出他的火機把玩,卻在摸了個空後才發現那火機已經炸掉了,他有點煩躁了起來。

  “給我根煙。”

  “我不抽煙。”搖搖頭,“你也少抽點比較好,我看你煙癮太大了,對身體不好。”

  賀淼吐了口氣,他本來也不抽煙的,不過跟墨謙人那件事後,就抽上了,當時抽的那才叫一個凶,他差點都進醫院了。

  “這樣吧,換一個角度去查,查查歐家和金家之間有沒有什麼合作和聯繫。”賀淼把腦子裡的那些早就過去的事拋開,揉了把臉說道。

  這人一臉苦色,“賀先生您別把我當私家偵探啊。”他是正正經經的警察一個,什麼時候警察還得偷偷摸摸調查這些事了。

  “乖,去給我買包煙,然後給我好好查。”賀淼拍拍他肩膀神色頹廢的道。

  病房門被敲響,然後推開一條縫,沐如嵐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打擾到你們了嗎?我等會兒……”

  “沒事沒事,我馬上就走了,沐……柯小姐快進來吧。”那人對沐如嵐很有好感的樣子,立刻眉開眼笑走過去把門全部打開讓沐如嵐進來,他自己揮揮手走了。

  病房很快只剩下沐如嵐和賀淼兩個,沐如嵐眨眨眼,拎著手上的保溫筒走了過來,“我熬了點湯,不過檢察官先生要是不想喝可以不喝哦。”畢竟她可是他心中的嫌疑犯呢。

  “你都已經帶過來了,我好意思不喝?”賀淼合上電腦扔到一邊道,沒有煙抽,原本腦子裡清晰的誰是罪犯被攪亂,導致賀淼顯得沒多少耐性。

  “我是因為覺得自己有責任,所以必須做點事來補償,檢察官先生不需要覺得有壓力哦。”沐如嵐把保溫筒放在他床頭桌上,站在他床邊沒有坐下的打算,看來也沒有打算呆很久。

  “既然來了就坐下吧。有些事想問你,請配合。”

  沐如嵐配合的坐下,“您請說。”

  “你把我的火機和手機送過去修理後,有把這件事告訴過其他人嗎?”

  沐如嵐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啊。”

  “有認識的人看到你進了那個店?”

  “不清楚呢。”

  沐如嵐一問三不知,她的心臟跳動的很平穩,人在說謊的時候心跳是會加速的,所以賀淼儘管覺得很奇怪,卻還是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一開始就是抱著對墨謙人的敵意過來的,才一直認為沐如嵐是凶手,從而忽視掉了其他可疑的地方……

  賀淼看著沐如嵐,只覺得頭有點疼,擺擺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沐如嵐站起身,脣角勾著微笑,“那麼,如果可以的話,檢察官先生還是把湯喝了比較好哦。再見。”

  沐如嵐走出病房,輕輕的把門合上,烏黑的髮絲隨著她的頭往下滑下,潺潺的,彷彿流水,擋住她一瞬間加深的笑容,詭異危險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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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08 PM

第一百五十三章:綻開

  賀淼看著合上的門,眼皮微微的往下耷拉一些,好似要睡過去一般,兩秒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被剃成光頭裹在繃帶下的後腦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病房又被打開,不久前離開的那人又進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包煙,“這麼快就說完了?”剛剛在醫院門口看到沐如嵐出去了,目光又落在床頭的保溫筒裡,頓時一臉笑,“真是個好姑娘。”

  賀淼懷疑沐如嵐那事,沒有告訴別人,畢竟他不想事情一半都沒幹完就被京城那些老傢伙喊回去臭罵暴打,給沐如嵐當後盾的貌似太多了,但是賀淼知道,那些後盾在真的看到證據的時候,越是喜歡她,就會越失望,他們會依法辦事,哪怕那人可能是他們的至親至愛,因為他們是這個國家最忠心的臣子。

  賀淼接過煙,抽了一口,往軟軟的枕頭靠墊靠去,腦袋似乎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沐如嵐,他還是要盯著的,只是歐凱臣那邊,他同樣要找來對質看看,對於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心虛不心虛什麼的,他不像墨謙人那樣可以靠微表情看出來,但是他的聽力足夠讓他根據對方的心臟來確定某些事情了,效果絲毫不比肢體語言差,甚至有時候更準確。

  ……

  是夜,漆黑濃郁。

  午夜時分,郊外的馬路上難以見到路過的車子,兩束燈光由遠及近,快速的駛來。

  他喝了一些酒,頭有點不舒服,急著回家躺在柔軟的床上睡一覺。

  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歐凱臣一邊開車一邊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周靚靚,眼底劃過一絲不耐,等他的計劃開始實施,歐家已經用不到那個女人了,更何況他對沐如嵐是勢在必得的。然而這樣想著,他卻還是接了起來。

  “喂……”就那麼不看前方一秒,歐凱臣車子忽的狠狠的顛簸了一下,好像無意中撞到了什麼,然後又狠狠的碾過。

  車子在駛出一小段距離後停下,車門打開,歐凱臣握著手機探出了身子往後看了看,後車燈很亮,亮的足夠他看清楚就在他車後不遠處的一具軀體,是一個看起來很高大的男人,他腦袋對著他,眼睛驚恐的睜著直勾勾的看著他,好像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給撞死了似的,猩紅的血液從他身後蔓延開來,往他這邊蛇一般的蜿蜒滑來。

  歐凱臣瞬間酒醒了,他驚得瞪大了眼看著那具身軀,看著那雙眼睛,狠狠的眨了眨眼,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酒喝多了產生的幻覺,然而那具屍體依舊在,歐凱臣臉色發白,手機還傳來周靚靚的叫喊聲,忽的,歐凱臣把手機扔一邊,身子縮進車內,重重的關上門,踩下油門,車子離了弦的箭般的往前衝去。

  他什麼也不知道,沒有撞到人,也許那人本來就是被別人撞死的,他只是不小心被牽連了而已,或者是那人喝醉了躺在路中間睡覺,活該,是他自找的,沒錯,沒錯,不關他的事……

  歐凱臣臉色蒼白難看,劉海一下子就被額頭冒出來的汗給浸濕了,他喝了酒,此時完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腦子被人用棍子狠狠的攪拌一般,又亂又脹……

  豪門大家哪個手上沒有沾血和人命?只是歐凱臣還年輕,還未接觸到那種事,就算是做,也是讓別人下的手,此時第一次自己親眼看到死人,看到那猩紅的血液蛇一般的朝他奔來,看到那雙驚恐的看著他的眼,前方漆黑無光,夜深毫無月色,他只覺得像撞鬼了一樣的恐怖陰森,特別是那個人……

  忽的想到了什麼,歐凱臣的臉色又變了變,猛的踩下了剎車,車子猛的停在了空盪盪的路中間,兩邊沒有路燈,他的車頭燈明亮的反而叫人彷彿有點看不清前方。

  腦子裡浮起剛剛那張臉,歐凱臣驚愕難辨,奇怪……他……怎麼覺得,剛剛那人有點像……有點像……金彪虎?!

  金家和歐家自然是有合作的,只是是私底下,歐家瞧不起金家那暴發戶,但是又看中對方的利用價值和利益,所以一些合作都是不為人知的。當初金家清和度假區建好後劉棉之所以能立刻就有其中的一個房子,還不就是因為歐家和金家私底下的關係才能走的後門?所以歐凱臣自然是認識金彪虎的,只是他瞧不起金彪虎那樣的人,所以沒有深交。

  金彪虎已經失蹤一年多了,警方查尋無果,現在突然出現,卻被他給撞死了?

  歐凱臣越想越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事情有點詭異,他視線掃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他看向前方,一個白色的影子驟熱出現在他眼前,歐凱臣猛的嚇了一跳,待看仔細了,才發現,只是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被風吹來貼在了他的擋風玻璃上。

  歐凱臣連忙重新啟動車子,戰戰兢兢的開回家,他什麼都不知道,也許只是錯覺,金彪虎已經失蹤了,不會突然出現的,沒錯,就是這樣,他什麼都不知道……

  車子很快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歐凱臣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返回看看那具屍體,否則他就能看到一枚枚釘入屍體骨頭的釘子,還有一條條跟釘子連在一起的水色絲線。

  有人慢慢的在黑夜中走到那具屍體身邊,彎下腰拉扯住他的腿,拖曳而行……

  “時間對的正正好……麻煩你了……”

  ……

  劉棉這幾天一直都住在歐家,因為歐家出了狀況,再加上關於沐如嵐周靚靚的事,霍婭藺希望身邊有個人陪著跟她同仇敵愾,跟她一起出謀劃策,而這個人自然非劉棉不可了。

  劉棉晚上是不到凌晨兩點多不睡的,住在歐家後難免要早點回去,不過還是廝混到午夜才回來,剛好她才下了車子就看到歐凱臣的車子快速的衝了進來,差點把她給撞了,嚇得劉棉花容失色。

  歐凱臣也嚇得不輕。

  “凱臣。”劉棉拍拍胸脯走過去敲敲他的窗戶,“你是不是喝酒了?快下來,阿姨扶你進去。”劉棉覺得歐凱臣一向穩重冷靜,肯定是喝酒了才會這樣。

  歐凱臣下了車子,沒要劉棉扶自己大步的進了屋子上了樓。

  劉棉也不在意,到廚房去找了點吃的,一邊上樓一邊接起電話,笑容滿面,聲音嫵媚嬌柔性感,“最近一直在忙,恐怕沒有時間呢……也沒有什麼好貨色,我可不敢把垃圾往您那兒送,您也知道,醫院停屍房那邊的屍體要是丟太多不好……”

  劉棉住三樓,霍婭藺和她丈夫住在二樓,霍婭藺睡不著從臥室裡出來,恰好聽到劉棉的話,心知她又在做那種生意,搖搖頭,看她兒子去,最近天天早出晚歸的,好像沒陪周靚靚也沒跟沐如嵐有接觸,她得去問問他都在幹什麼。

  ……

  翌日。

  一輛警車停在了歐家前,歐凱臣還未睡醒,就被叫醒,還未來得及不滿,在聽到是警方來人後,頓時什麼都清醒了過來,霍婭藺急得不行,不明白警察怎麼突然找上門來還指名道姓要找歐凱臣,想要知道是什麼事,但是卻還是被關在了門外。

  劉棉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正好和上樓來的賀淼撞在一起,劉棉頓時驚喜,“賀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賀淼看到劉棉也有些吃驚,隨後眼眸微微的眯了下,“有點事想要問問歐少爺而已,你住在這裡?”

  劉棉想到賀淼是京城下來的,聽說家世不凡,頓時微笑著道:“我是霍婭藺的乾妹妹。”歐家一直是她覺得自己是上流社會人士的倚仗,也是她覺得她配得上任何人的原因。

  賀淼意味不明的點點頭,帶著跟他一起來的警官跟著管家進了歐凱臣的房間。

  劉棉在後面犯花痴,這男人就算頭上綁著繃帶也是那麼有魅力啊!

  歐凱臣用冷水狠狠的洗了把臉,眼下有黑眼圈,昨天一直在做夢,夢到的都是金彪虎躺在他車後面驚恐的看著他,好像在問你為什麼要撞死他,那猩紅的血如同蛇一般的朝他爬來,好像要跟他索命似的,他睡得不安穩,一大早竟然有警察找來,他第一時間便是以為他們知道他昨晚把人撞死的事了。

  但是他又想,那裡沒有監控沒有人煙,怎麼可能就知道是他把人給撞死了?他們可能是為了其他的事,也可能是懷疑他,他要冷靜,不管如何,只要否認一切就可以了,歐家會解決一切難題的,再不行他母親的娘家不會看著他們唯一的外孫子出什麼事的。

  歐凱臣冷靜下來,從浴室裡出來,賀淼和另一個人已經在屋子裡等他了,因為還沒有證據,並不能要求對方去局裡接受審問,但是他們上門來問還是可以的。

  “請坐。”歐凱臣走過去,指了指他臥室裡的長沙發,長沙發對面還有一個單人沙發,他坐在上面。

  賀淼不客氣的走過去坐下,他頭上還綁著繃帶,一身大大小小的傷,不過他執意出院,沒人阻止的了。

  “歐少爺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賀淼打量著歐凱臣的臉色說道。

  “你們來找我什麼事?”歐凱臣冷著一張臉問道,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冷艷高貴的樣子,如果不是他的心臟跳得有點快,賀淼都看不出來這人在緊張。

  賀淼看了他一會兒,緩緩的出聲問道:“你認識金家兄妹,金彪虎和金茉莉吧?”

  歐凱臣聽到賀淼提前金彪虎,頓時心臟咯噔了一下,腦子裡又想起了昨天的場景,心道警方果然發現了金彪虎的屍體,懷疑上他了!

  “金茉莉之前跟我在一個學校讀書,認識是自然的,金彪虎就不熟悉了。”歐凱臣冷靜的說道,金茉莉曾經也是鎏斯蘭學院的學生,而金彪虎一直就沒在國內上過學,為了掩人耳目。

  賀淼耳朵聽著歐凱臣又加快跳動的心跳聲,聽著他的話,眼皮往下耷拉了一下,又問道:“金彪虎失蹤前你見過他嗎?”

  “沒有。”歐凱臣眼神微閃。

  賀淼盯著他看,這一趟得到的訊息比他想像的都多,歐凱臣一提到人間蒸發案就緊張心虛,這個人很明顯在說謊也在隱瞞著什麼,出乎意料,賀淼本以為不該有歐家插入的,他感覺這就像亂入一樣,然而今天這麼一問,卻讓他不得不真的懷疑自己之前所確定的任何事了。

  將近一個小時後,賀淼和他助手走了出來,助手開著車,他開著車窗在抽煙,看著前方微微的眯著眼,“那個劉棉跟歐家是什麼關係?”

  開車的人想了想說道:“聽說是年輕的時候救過霍婭藺一次,被霍婭藺認為乾妹妹吧,不過知道的人不多,霍家也沒有認可。”也就是說,劉棉只是霍婭藺的乾妹妹罷了,不是霍家的乾女兒,跟霍家沒有什麼關係。

  也是,霍家那樣的大家,不是什麼人都能跟他們搭上關係的。

  賀淼在國外待了多年一直都沒回來,這些事不清楚,他揉了揉眉心道:“順便把劉棉也查一查。”劉棉是K市公安局的法醫,現在跟他懷疑的人扯上關係,按照他一直以來的破案習慣,劉棉自然也要查查才行的。

  ……

  陽光透過指尖,白皙的指尖因此而顯得越發的晶瑩剔透起來。

  段堯別墅的後花園,兩張搖椅鋪著柔軟毯子,中間有一張瘦瘦的小桌子,真的很小,就是放兩杯水的寬度。

  少年少女一人坐在一張搖椅上,少女縮著腳在看書,另一邊少年則是拿著筆在做題,陽光灑下,四周的灌木花叢翠綠草坪都變得閃閃發亮了起來,一切似乎又顯得靜謐緩慢。

  雖然有點冷,不過還是個挺討人喜歡的天氣的。

  “第三題又算錯了哦。”沐如嵐盯著書本看,頭都沒抬一下的輕悠悠的說道。

  段堯筆尖一頓,看向沐如嵐,“哪兒錯了?”

  “第四個步驟那裡。”

  “你怎麼知道?”

  “一直盯著我看,怎麼可能會算對呢?”沐如嵐笑容有些無奈的看過去說道。本就是要精密計算的題,段堯很聰明,但一心二用也會出點差錯的啊。

  “……”段堯默默的改錯,筆尖在紙面發出摩擦的聲響,長長的眼睫毛籠下的陰影擋住那雙瑰麗的眼眸,他似忽然想到什麼,脣角似有若無的勾起微笑,但是下一秒又漸漸的收了起來,彷彿他並未笑過。

  劉裴揚站在窗前,眼眸一垂,就看到坐在花園裡曬太陽的兩人,那麼近的距離,讓他不由得擔心,會不會讓那個少年心裡貪婪的邪惡的瘋狂的惡魔蠢蠢欲動。

  他身後的房間有點亂,一地的嶄新的衣物日常用品等等都被他丟在地上,全都是那個男人寄過來的,那個瘋狂的傢伙,連他的衣服他的頭髮他的一根汗毛都要管著,這一切都讓劉裴揚覺得窒息的快要發瘋,如果不是沐如嵐,他想他一定已經瘋了。

  然而,他在知道劉裴力不是他殺的後,不知為何又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賀淼他是知道的,畢竟他初三年前一直待在京城,墨家一向低調他不清楚,但是賀家不一樣,賀家天才賀淼從小到大都是被萬眾矚目閃閃發亮的一個,曾幾何時劉裴揚還在想要不要暗戀他呢,不過最終還是因為那不是他的菜所以算了。

  關注的不多,但是多少還是知道點,那傢伙很厲害,被他盯上的犯人沒有一個逃得出法網的制裁……

  床頭的電話忽的響了起來,劉裴揚猛的轉過去看,不用接,他也知道是那傢伙打過來的,之前就是為了躲避他他才把手機都關機作廢的,後來因為沐如嵐才又重新用了起來,對方立刻就知道了,他不知道在關機期間他打過多少次,但是無論如何,都只會讓他覺得可怕壓抑,就像被逼到死角,那個人以愛之名困住他,讓他無法呼吸……

  或者,那根本不是愛吧,那個人根本不懂怎麼愛一個人。

  劉裴揚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理會那個電話,轉身走了出去,房門打開,又關上,電話無助孤獨但是又不死心的響著……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不討人喜歡的話語又一次出現在他耳裡。

  “啪!”手機被狠狠的砸在墻上。房間沒有開燈,窗簾緊密不留一條縫的合攏著。

  男人靠著床坐在冰冷的木質地板上,腳丫子光著,他彎著腰,腦袋靠在放在膝蓋上的手臂上,烏黑的髮絲往下拉攏著,陰影擋住他的神情。

  外面陽光籠罩大地,縱使依舊寒冷,卻明亮逼人。

  他一無所有,本該身輕如燕,卻似乎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他不懂,不懂,卻絕對不會放手,今生今世,他就是死,他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獄!

  ……

  蘇澄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敲響了賀淼辦公室的門,她推開,然後又是一陣嗆鼻的煙味,蘇澄湘卻是已經習慣了對方那一副德行了似的,在門口等煙味散開點才走進去。

  “我說過我要參與你調查的事件的。”蘇澄湘說道。但是這個人幹什麼事都不跟她說,讓她怎麼參與?

  賀淼正在看資料,聞言只是懶懶的說道:“我說的是‘隨便’,沒說一定會帶著你,你想要插手,自己就要跟上來,還指望誰會在原地等你嗎?”

  他的話似乎沒有其他的意思,卻在此時讓蘇澄湘一怔,眸子劃過一抹暗色。這句話她在墨謙人那裡也聽過,這傢伙在嘲笑她嗎?

  “好,我自己跟上。”蘇澄湘有點生氣,伸手就拿走賀淼正在看的文件,賀淼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阻止。

  蘇澄湘還以為他在看的又是沐如嵐的資料,卻不料竟然不是,而是劉棉的。

  她越看越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劉棉竟然在做這種生意……把屍體做成木乃伊在黑市裡進行販賣,有許多有特殊癖好,例如戀屍癖的人都跟她有生意合作。蘇澄湘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生意在流通,當然她也知道世界那麼多,多的是讓她覺得不可理喻無法理解的事情在悄然發生,只是這個劉棉,不是他們的法醫嗎?身為政府人員,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就算算不得違法,但是也不該啊!

  紙張翻過一頁,看到劉棉是六年前那起發生在K市的綁架案事後的負責法醫,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這是……”蘇澄湘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她看了不少資料,都是直接從賀淼這裡拿去看的,當然跟正規的警方查案的方法和得到的資料不同,賀淼有自己的消息通道,走的幾乎是邪門歪道,不過不得不說,得到的信息和警方掌握的是不同的,又或者是因為金家已經敗了,曾經幫他們掩人耳目的暗龍分部已經不存在了,所以那些事情真的要查也沒那麼困難的原因。

  六年前的綁架案,主犯是金彪虎,真正的共犯算起來,除了當時參與綁架的人,還有金彪虎的妹妹金茉莉,金彪虎的父母,法醫劉棉,以及當時負責那個案件的已經死掉的隊長。

  只是現在賀淼要查的重點不是五年前的綁架案,而是人間蒸發案,所以劉棉怎麼樣,他暫時不予理會,日後再說。

  “都是該死的傢伙。”蘇澄湘眉頭漸漸的擰了起來,雖然她知道一個人該死不該死應該由法律說了算,私底下把人殺了不管是出於正義心理還是其他都是犯罪,她還是覺得,這些人死有餘辜。

  賀淼拿回資料,把脣上叼著的煙拿下來,他也沒想到劉棉竟然是這樣的傢伙,只是重點不在於此,他總覺得,眼前的紗再一次被放下了一層,叫他覺得越來越迷糊了。

  假設沐如嵐是這一切的主導者,那麼理由是完全說的通的,她是在報復,以正義使者的身份自居,殺掉了背棄良心的那些人,但是當劉棉也參與進來後,他卻不得不懷疑,或者說是多年辦案養成的多疑習慣,讓他不得不去想,為什麼偏偏劉棉一個人活下來了?金彪虎不見了,金茉莉不見了,那些出獄後的參與者同樣不見了,就連金家父母也已經得到了懲罰,在不久前被仇人捅死了,所有人都得到了懲罰,為什麼偏偏劉棉一個什麼事都沒有?

  這一點在假設其實凶手是歐凱臣或者歐家的時候,就能說得通,因為劉棉跟他們是一夥的,自然什麼事都沒有,但是這個假設還有許多無法成立的地方,因為沒有作案動機。

  歐家為什麼要對付金家?為什麼要當正義使者?完全沒有理由,可偏偏歐凱臣對金彪虎等人那起人間蒸發案心虛了。這一點太叫人想不通了,還是沐如嵐是凶手那個假設成立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每件事每個人都能和她扯上關係。

  賀淼發現,這個案子真正辦起了的時候比想像中複雜也要困難的多,他原以為是墨謙人愛上沐如嵐所以知法犯法為愛痴狂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會有他破不了的案子?現在看來,或許案件確實不簡單,但是他依舊確信,還不到難倒墨謙人的地步,更何況那個人不是只對難搞的案子感興趣嗎?越難搞他應該越起勁才對,會收手,一定還有什麼隱情的,而且那個隱情一定跟沐如嵐有關。

  他總會扒開一切迷霧看清楚的。

  賀淼忽的想到了什麼,看向蘇澄湘,“你確定要插手?”

  蘇澄湘點點頭,她是要盯著賀淼查到了什麼的,是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在用真憑實據的查案,還是故技重施為了報復墨謙人而陷害沐如嵐。

  “那正好,有件事,你一定能做到,做不到的話,讓那個暗戀你的小子幫幫忙也不錯。”賀淼悠悠的說道,蘇澄湘正想說什麼,又被他打斷了,“去查查劉棉的那些戀屍癖客戶都有誰。”有必要的時候,他們要拆開繃帶看看木乃伊長什麼樣或者做做鑒定什麼的。

  把屍體做成木乃伊再賣出去的話,既能賺錢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毀屍滅跡,那些有奇怪癖好的富商們是不會讓自己的寶貝被別人看到的,一定會把那些屍體藏起來的,所以,那似乎是個不錯的方法。

  彼時。

  隔壁G市。

  這是一個富商的家,堂皇富麗的房子下面還有寬敞的地下室,被裝修的彷彿古埃及的皇宮,一具具用繃帶纏住全身上下的木乃伊被放在棺中。

  一個禿頭的看起來五十幾歲的穿著西裝的胖男人走了進來,看著它們,滿目痴迷和愛意,彷彿那些是他的心肝寶貝,是他的愛人,太美了,真是太美了,這個世界上任何的鑽石珠寶都比不上它們的美麗!噢……

  ……

  飛機在天際留下一抹劃痕,證明它曾經到過那裡。

  看起來與眾不同的男人慢慢的在街道上走動著,深沉的彷彿吸收所有色彩光輝後凝成的黑,高級的定制手工西裝,裹在挺拔健碩的軀體之上,冷酷的生人勿近的氣場叫人遠遠的便躲了開,彷彿他是一個在巡視領土的帝王,他們的靠近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死亡。

  走過髒亂的街道,然後停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下,白莫離眼眸微微的眯起,他從出生的時候就住在這棟樓裡,潮濕狹窄,但是卻幸福滿足,父母的工資雖然沒法給他優渥的生活,但是吃穿至少沒有少過,直到厄運的開始,他失去一個個親人,即使最後有權有勢,卻還是孤身一人。

  他不是來緬懷的,只是來道別的,今天過後,他就要忘記過去的那一切了,這也是他們所期望的吧?

  白莫離轉身離開,往墓地走去,去墓地的時候會經過一個孤兒院,他和白離末曾經在裡面待過一段時間,後來他不甘心就這麼呆在孤兒院等著別人的施捨和領養,帶著白離末離開了。

  墓地很安靜,一個個黑色的墓碑,上面刻著已逝之人的姓名和相片,白莫離在父母的墓地面前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恍惚的才發現,或許是當初的年紀太小,對父母的親情還不夠深刻,除了曾經的那一腔恨意,剩下的只有孤獨一人的惆悵,時間衝刷而過,洗去他會思念父母的年紀,洗去除了他們死亡那天外的記憶,又或者是被仇恨吞噬掉的。

  仇恨,讓他成長為白莫離,也讓他失去了太多東西。

  白莫離沉默的看著他們,最終只是轉身離去。

  經過孤兒院的時候,一個小孩從裡面衝了出來,一下撞在了白莫離的腿上,噗通一聲摔在地上,那孩子恨恨的抬頭,卻看到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白莫離,頓時跟遇見了老虎的兔子似的,眼眶一紅,眼見著就要哭了。

  “哎呀!摔疼了吧!”裡面傳出一道慈祥的聲音,一個老婦邁著不是很靈活的步子走了出來,把孩子抱了起來,然後抬眼看向白莫離,一怔,連連道歉,大概是看出他不是普通人,怕怪罪了他們吧。

  “沒事。”白莫離淡淡的說了聲,低頭看了眼自己褲子上被那小鬼印上去的手印,邁著步子就要離開,然而那老婦卻忽的想起什麼似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的出聲。

  “你……以前是不是在這裡待過?”

  白莫離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那老人,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有人認得出來他?他倒是完全不記得這老婦是誰了。

  老婦一看白莫離這反應,就知道她說對了,她用有些懷念嘆息的語氣說道:“你就是當初那個抱著妹妹不撒手的孩子對吧,一下子過去那麼多年,你都長那麼大了啊。”

  “你是?”

  “我是這個孤兒院的院長。”

  “你怎麼記得我?”那麼多年過去,他不管是外貌還是其他變化都很大,這人怎麼認出來的?

  “你的眼睛。”院長的笑出的雙下巴顯得特別的慈祥,當初他們被送過來的時候,院長就對白莫離的眼睛特別印象深刻,她還記得她當初被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嚇到了,不想接收他的,但是最後還是過不去良心那一關,讓他們留下了,對他們的關注也很多,當然,會記那麼多年的原因,還有另外一件事。

  “你們前腳剛離開,那個孩子就過來想要領養你們,還被我罵了一頓,自己的孩子都丟在這裡一年多,她怎麼能領養別人的孩子卻不管自己的?當然,那是我的怨氣和怒氣,那孩子幾年前就把她孩子帶回去了。”院長帶著白莫離在孤兒院裡走動,說著說著,便提到了當年的一些事,也不管白莫離聽不聽得懂。

  當年的事早就沒有什麼想法了,白莫離一邊看著孤兒墻上面貼著的一張張孤兒的相片漫不經心的問道:“誰想要領養我們?”大部分的孤兒在孤兒院長到大都不會有人領養,他和白離末才呆了多久就有人要領養?而且是兩個都領養?他是有注意到的,剛剛院長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是當初經常到我們這裡來當義工的一個女孩子,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當初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還沒有結婚就生了一個孩子,好在聽說她最後還是嫁給了良人,還把孩子也帶回去了。”院長說著說著,看到白莫離正盯著其中一張相片看,立刻眼睛一亮,“對了,就是這孩子!”

  白莫離看向院長,眉頭擰了起來,“你確定?”

  “當然確定,這孩子可善良了,經常捐款給我們孤兒院,也經常到這裡來跟小孩子玩,只是後面不知道為什麼,神情越來越陰郁,也不經常過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家裡公司出了問題……”

  白莫離把那張相片拿下來,相片顯然是很久之前拍的了,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的女孩坐在椅子上,笑容滿面的攬著兩個孩子,然而這個人……

  白莫離想像著記憶中那個濃妝艷抹的美艷貴婦擦去臉上一切痕跡後的樣子,然後驚覺,這個人……

  “……她叫什麼名字?”白莫離有些不確定,畢竟這個院長描述的善良漂亮的女孩子和他所想的那個人簡直不像同一個。

  “叫……哦,叫白雪!”

  院長還記得,那個女孩子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笑容燦爛的自我介紹,說她父母希望她像白雪公主一樣美麗善良純潔然後跟王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

  天色眨眼又暗了下來,沐如嵐吃過晚飯後接到歐凱臣的電話,他心情似乎很糟糕,約她出去聊聊天,沐如嵐跟段堯說了一聲便出去了,省得他擔心。

  段堯沒有阻止,只是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看著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瑰麗的眼眸寶石一般,在陽光離開時候,便黯淡了下來,不再那般熠熠生輝,美麗惑人。

  劉裴揚站在旋轉的樓梯上,看著這一幕,握著扶手的手微微一緊。

  “別告訴我你真的放手了。”劉裴揚陰柔漂亮的臉上有些諷刺的說道,段鈺段堯,這兩兄弟都是一個德行的瘋子,他們懂得什麼叫放手嗎?懂得什麼叫愛人嗎?除了占有欲,他們還懂什麼?

  段堯睨了他一眼,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語氣,交疊起雙腿,無骨般的斜靠著椅背,“不要把我和那個愚蠢的哥哥放在一起比較。”

  劉裴揚幾乎要冷笑出聲,“你們不是一類人?”

  段堯沉默著看著空盪盪的門外,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吹過紅色的地毯,直直的撲向他,他沉默著,沉默著,在劉裴揚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才聽到少年微啞勾人的嗓音輕輕的響起,“是一類,所以我會繼續愛著她。”

  放手,不代表不再愛,而是讓她去擁有她想要的那一份愛罷了。

  劉裴揚看著段堯,不由得怔住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段堯會說出這種話,這個人,當初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沐如嵐嗎?瘋狂的吸收一切的黑暗,迅速的膨脹成長,為此不惜讓他成為犧牲品,他的想法難道不是一直就是“他只要沐如嵐一個,所以沐如嵐也應該只有他一個”?

  所以他才說段鈺和他根本就是同一類人,段鈺也認為他一無所有,所以也想讓他一無所有的只剩他一個,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只能擁有他一個人吧……

  或者說,區別只是在於,劉裴揚不是沐如嵐,各自付出的情感不同,採取的應付措施不同,所以結果也不盡相同。

  沐如嵐到達咖啡廳的時候歐凱臣已經到了。

  咖啡廳裡人不多,悠揚的鋼琴聲迴盪著,歐凱臣卻盯著桌面上的咖啡出神發呆,腦子裡滿是昨天晚上那具屍體,還有今天早上上門來問話的警察,歐凱臣從小到大都過得優越自信被人捧在手心裡,除了在沐如嵐感情上遇到過的挫折之外沒有其他。

  這會兒突然出現那事,他吃不好睡不好,不久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的時候,竟然夢見自己進了監獄,頓時把他驚醒,他從家裡跑出來,滿腦子的驚慌,他急於找人訴說,但是又不敢隨便跟人說,最後,竟然想到了沐如嵐。

  他聽到咖啡廳裡起此彼伏的抽氣聲,抬眼,看到少女慢慢的朝他走來,笑容柔和眸光澄澈溫暖,被她看著,便有種靈魂都被淨化了一遍的感覺,冰涼的手腳也漸漸的暖了起來。

  是的,歐凱臣覺得他應該跟沐如嵐訴說他的疑惑和所害怕的事情,全世界只有沐如嵐才是可以信任的,只有她不會出賣他,她對朋友是真誠的,友善的,體貼的,全心全意的!就算他真的把金彪虎撞死了,她一定會安慰他,幫助他,反正金彪虎那種爛人,死了也活該不是嗎?她一定會理解他的!

  沐如嵐看著歐凱臣越來越亮的眼眸,脣角的笑容微微的加深,顯得越發的柔和溫暖起來……

  真是有趣吶,她可愛的獵物掉進了陷阱裡,卻還以為獵人是他溫暖的可靠的可以信任的朋友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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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08 PM

第一百五十四章:入獄

  咖啡廳悠揚的音樂不停的環繞著。

  鏘!咖啡杯驀地脫離白皙的手指在離桌面幾釐米處摔了下去,褐色的咖啡冒著熱氣一下子在桌面漫開,侍者聽到動靜連忙走過來把桌子擦拭乾淨,還體貼的問客人有沒有燙到。

  “麻煩你了,我沒事的,謝謝你。”沐如嵐臉色有些蒼白的微笑著對侍者說道,再順便要了一杯新的咖啡。

  侍者很快離開,這一桌又只剩下沐如嵐和歐凱臣兩人,沐如嵐臉色難看,歐凱臣臉色更難看,隱約的還帶著幾分焦急。

  “凱臣,你……真的撞死人了?那個人還是金彪虎?”沐如嵐看起來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就像受驚的兔子還在強裝著鎮定。

  “不……我不確定……”歐凱臣微微的搖頭,額頭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但是今天一早就有警察過來問關於金彪虎的事,我……”

  “跟警察說清楚吧!”沐如嵐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堅定認真的看著他,“我陪你去警局,把這件事情說清楚,要不然你的良心如何能安?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一定也覺得很不安心,去說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認為的一回事,也許你像你說的,可能是他被丟在馬路上結果被你軋過去了呢?”

  歐凱臣看著沐如嵐,她的手心柔軟溫暖,溫度和勇氣彷彿透過掌心傳遞到了他心底,漸漸的沒有了慌亂,對,說清楚,去警局說清楚!

  “如果真的是你把人撞死了,按照你說的金彪虎做的壞事,法官酌情處理,你最多也是坐幾年的牢,不用償命的……”沐如嵐又道,好似想要更深一步的安慰他。

  歐凱臣卻在聽到坐牢的時候臉色驟變,猛的縮回了被沐如嵐握著的手,他眼眸微微睜大,驚慌不已。坐牢?!不!他怎麼可以坐牢?他是歐凱臣,歐家大少爺,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萬眾矚目高高在上的尊貴之人,他怎麼能坐牢?他的名聲呢?他的青春呢?就算只是一兩年,對於他來說也是致命的打擊,那是一輩子都洗不去的污點!

  “凱臣?”沐如嵐看著歐凱臣。

  歐凱臣臉色霓虹燈一般的變化著,“不……”

  沐如嵐彷彿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頭緊皺起來,諄諄教導,“凱臣,別這樣,紙是包不住火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知道以歐家的能力一定有辦法幫你掩蓋這種事,但是要是有一天爆發出來,歐家可就跟著你完了啊,凱臣,不要任性……”

  歐凱臣聽了沐如嵐的話,卻驟然眼睛一亮,沒錯,他身後還有歐家!他父母絕對不會看著他去坐牢的,更何況他外公那邊,可是京城霍家啊!

  “或者你跟你外公那邊說一聲吧,霍家雖然一向忠心愛國把國家人民放在第一位,但是對於你這個外孫,或許會願意拉你一把的,至少他們會親自跟監牢那邊打聲招呼,讓你過得不會太辛苦……”

  歐凱臣一聽,臉色又變了,是了,霍家怎麼可能會幫他逃避法律的制裁?自從霍婭藺嫁到歐家來後,他們就鮮少再跟這邊有聯繫,理由是為了不知道歐家太多生意上的事,因為如果他們知道了不好的事,他們不會坐視不管,會依法辦事……所以,不能讓霍家知道這件事,不可以!

  沐如嵐見歐凱臣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不再說話的斂下眼眸,看著咖啡杯裡口感絲滑醇厚的咖啡,眼底漫出些許的詭異笑意,當然不能讓霍家知道,霍家那些人可都是聰明人,如果讓他們插手,大概很快就會發現其中的一些漏洞了,並且可能查到她身上來,所以,歐家這種市井富貴人家儘管插手,但是霍家那種貴族王者就算了吧。

  歐凱臣匆匆離去,沐如嵐依舊坐在咖啡廳內,她側著頭看著窗外,眉間一抹郁色,神間滿是憂傷,叫人看著,便覺得心疼的想要伸手抹去她的一切哀愁。

  距離咖啡廳落地窗斜前方的路邊,一輛車子停在那裡,香煙的味道彌漫在整個車廂,紅色的火光一閃一閃。

  那眸中倒映出少女憂鬱哀愁的神色,賀淼微微的眯起眼眸,看向方才歐凱臣離開的方向,那個男人,跟沐如嵐關係看起來不錯的樣子,他跟沐如嵐說了什麼?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但是唯一不變的是,每一個人,都跟沐如嵐有多多少少親親遠遠的關係。只要這一點依舊存在,賀淼就不會輕易解除對沐如嵐的懷疑。

  歐凱臣飛速的回了家,霍婭藺和劉棉正在客廳裡看電視,歐父最近因為歐家公司的事情忙得昏天暗地,現在正在S市,還要好幾天才會回來。

  “兒子,你怎麼了?”霍婭藺見歐凱臣慌慌張張的進來,頓時驚得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還以為歐凱臣怎麼了。

  歐凱臣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咽喉乾澀的疼痛,他揮手讓管家傭人都下去,然後跟霍婭藺和劉棉說了他撞死金彪虎的事,是的,是撞死,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認為他真的撞死了金彪虎了。

  “金彪虎?!”霍婭藺有些尖銳失控的出聲,“金家那小子不是已經失蹤了嗎?”

  劉棉眉頭皺了起來,“局裡也沒有金彪虎的屍體啊。”

  “可是今天早上來的那人就是一副懷疑我害死金彪虎的樣子!棉姨,會不會是因為你跟歐家的關係,所以他們故意沒讓你知道金彪虎的事的?你這幾天都沒有去上班。”歐凱臣道。

  “我這幾天是休假啊……”劉棉有些沒底氣了起來,也對,她的工作比較特殊,就算是休假期間,如果有什麼情況都會立刻打電話給她讓她過去幹活的,她雖然很煩這一點,但是現在想想,難道真的是因為歐家和她有關係,所以對方要她避嫌什麼的……

  “等等,讓我喘口氣……”霍婭藺幾乎快暈過去似的翻了個白眼重重的坐回沙發,臉色白的像一張白紙,劉棉連忙給她順氣,不停的安慰。

  “沒事沒事,能有什麼事?金彪虎都失蹤那麼久了,突然冒出來還被凱臣給撞死是他倒霉,讓一個已經人間蒸發的人真的蒸發掉對歐家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是?更何況不是還有霍家嘛……”

  “不可以!”歐凱臣猛的打斷劉棉的話,“不可以讓外國那邊的人知道,要是他們知道了,我一定會坐牢的!”

  “你放心,媽一定不會讓你坐牢的!”霍婭藺似乎終於喘過了一口氣說道,她就歐凱臣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捧在手心裡,怎麼可能會讓他去坐牢?好歹也是曾經霍家的千金,霍婭藺自認為腦子比柯婉晴那個傻瓜聰明的多,而事實上也確實有心機一些。

  她眼珠子轉動,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歐凱臣的手,腦子裡閃過各種念頭,眼神也漸漸陰沉了下來,“這件事,暫時就我們三個知道,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凱臣,你沒把這件事跟其他人說過吧?”

  歐凱臣臉色微變,“我……”

  “你跟誰說過?!”霍婭藺立刻就凶狠的問道。

  “……沐如嵐,她勸我去警局自首……”

  “沐如嵐……”霍婭藺越發的陰狠了起來,“那個孩子太善良,如果警察去問她,她一定會都告訴他們的,那個女孩,不能留!”

  “媽!”

  “姐!”歐凱臣和劉棉齊齊驚叫出聲,“姐!你還想殺了沐如嵐滅口不成?別忘了她可是柯家……”

  “柯家公主又如何?她現在在K市,不是在香港,K市那麼大,要殺掉一個人好好計劃計劃,也不是什麼難事!還是說,凱臣你想要去坐牢?你要知道,你是歐家唯一的少爺,你一進去,歐家股份會大跌,現在歐家正是不順的時期,你再出事,那些想要看歐家從雲端跌進泥潭的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到時候你名聲不再,歐家也不再,你就算只是被關上幾個月,出來也什麼都沒有了!你想想柯婉晴!想想那兩個靠沐如嵐養著的雙胞胎,人家至少還有沐如嵐養著,你呢?我們還得指望你呢!”霍婭藺握著歐凱臣的手緊得彷彿要把那手給捏碎了,她此刻陰狠的彷彿在說沐如嵐就是女皇都要殺掉,更何況只是公主?她原想歐凱臣把沐如嵐釣到手當歐家媳婦的,但是現在出了這個岔子,再加上早上過來的警察,讓霍婭藺有種十萬火急歐凱臣隨時都會被抓起來的感覺,竟讓她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了。

  歐凱臣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腦子裡浮現沐如嵐淺笑嫣然溫暖如陽的面容,下一秒又浮現自己想像出的畫面,他在冰冷無望的牢房裡,出來後還要面對曾經巴結諂媚著他的人的冷嘲熱諷,一無所有,還得養著霍婭藺和歐父……不!他不要過那樣的生活!不要!

  他露出心疼的神色,有些掙扎有些猶豫,但是他腦子裡又很快想起各種事,沐如嵐有未婚夫了,是的,她有未婚夫了,她對全世界的人都那樣的好,唯獨對他若即若離對他疏離冷漠,讓他傻子一樣的為她歡喜為她難過,結果她轉眼就跟另一個完全不如他的男人走了!她背叛了他,甚至是未來可能把他出賣給警方,毀掉他的似錦前程,毀掉他的光明未來!

  於是,他終於找齊了各種理由說服自己,說服自己的良心,說服自己那一切都是他理所當然的報復,沒錯,他沒錯,大丈夫要成大事,必須心狠手辣!

  ……

  獵物就像被她牽上線的人偶,一步步的,按照她的要求指令往前走,縱使可能有一枚釘子出現疏漏,導致人偶走錯了方向,但是只要線依舊在她手上,它終究會繞回原位,繼續往前。

  啪嗒啪嗒……

  十指靈活的動著,小小的人偶被牽著自然的抬起腳一步步的走動著,抬手抬腳,抬手抬腳,啪嗒啪嗒……

  沐如嵐坐在椅子上,托著腮笑眯眯的看著手下走動著的人偶,是長鼻子的匹諾曹,說謊話的木偶匹諾曹。

  夜色漸深,不見星輝。

  房門被輕輕的敲響,沐如嵐應了聲,然後被人扭動門把,打了開。

  段堯站在門口,看到她手上拿著的人偶,瑰麗的桃花眼閃了下,就像一瞬間在陽光下因為角度的變化而閃爍出光輝的寶石,他笑容妖嬈,彷彿脣角有一朵罌粟在悄然綻放,“你對這些小玩意兒還真是深情不減呢。”

  沐如嵐牽著線的手動了動,讓人偶面向段堯,笑眯眯的作了個輯,“是不是很可愛呢?”

  “還不如養條會動會跑的狗。”段堯走進屋內,手上端著一杯牛奶。

  “狗啊……狗狗也很可愛啦,不過有時候養錯了養了一隻白眼狼的話,即使作為主人也會被咬一口呢。”沐如嵐接過牛奶,笑容溫柔,“謝謝。”

  段堯看著沐如嵐手上的人偶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喃喃的道:“也對……只要是活物,終歸逃不了七情六慾的擺布和控制。……晚安,早點睡吧。”段堯看沐如嵐很快喝完了牛奶,伸手接過杯子。

  “你才是,早點睡哦,晚安。”

  房門被輕輕關上,沐如嵐站起身,輕輕哼著不著調的歌謠走上床,關燈,屋內瞬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桌面上,被線牽著的人偶仰著身子,無神又有些僵硬的看著天花板,似乎因為關節點鬆了些,所以啪嗒啪嗒的,動了兩下……

  ……

  翌日。

  劉棉一早到了公安局,專挑著賀淼還沒來的大清晨,賀淼總是十點多左右才來的,他一向不遵守這些規矩,不過也沒人說什麼,好像都默認他只是閒著沒事幹在這裡打醬油似的。

  “早上好,最近有沒有什麼案子?”劉棉走進辦公室假裝隨口一問,笑容嫵媚性感。

  “昨天利民小區的電纜又被偷了,那些該死的賊,煩死人……”立刻有人出聲抱怨。

  “北街那邊的理髮店後面有人賣淫……”

  “……”

  都是一些小事,劉棉聽著著急,“沒有需要用上我的啊?”

  “我們這裡忙的要死,你工作清閒還不高興了啊?”

  “就是就是……”

  難道是因為那個案子是賀淼負責的,所以他們都不知道嗎?

  劉棉有點心急,一扭頭,恰好看到蘇澄湘走了過來,她想起蘇澄湘是和賀淼一起辦事的,立刻眼睛一亮,走了過去,“蘇博士。”

  蘇澄湘腳步頓了頓,看向劉棉,微微的眯了下眼,打量著她的肢體語言,在一個犯罪心理學博士面前打探消息,是在自找死路啊。

  “什麼事?”

  “蘇博士,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休假了幾天閑得慌,聽說你和賀先生查的案子有點眉目了,需要我幫忙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法醫吧。”

  “對,所以我可以幫你看看屍體,對破案很有幫助。”

  蘇澄湘雙手環胸,漸漸面無表情,“你怎麼知道我們找到了人間蒸發案裡的某些人的屍體?”

  真的找到了?!劉棉咽喉一梗,險些驚叫出聲,所幸極力忍住了,只是那面部表情,卻是完完全全把她的心理活動暴露在了蘇澄湘面前,劉棉乾笑道:“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真的找到了,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我們已經大概知道凶手是誰了,只是還沒有證據罷了。”蘇澄湘看著劉棉又變了變的臉色,眼眸微眯,她這副樣子,可是在明顯的表明著她跟人間蒸發案有很嚴重的關係啊……

  劉棉僵硬的點點頭,隨便扯了個理由走了,她得趕緊通知霍婭藺他們真的知道金彪虎被歐凱臣給撞死了,就差證據了。

  蘇澄湘則是立刻打電話給賀淼,告訴他這件事。

  不管是劉棉還是歐凱臣,他們都在告訴他們,他們和人間蒸發案有關,太可疑了。

  賀淼掛上手機,白煙下面的眼眸微微的眯著看著不遠處正漫步在人行道上的沐如嵐,事情真相似乎越來越偏向沐如嵐是無辜的,歐家那邊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了,但是他總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是,賀淼當然知道比起他的感覺證據是更重要的,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大對勁,總有種……刻意的感覺。就像有人在悄悄的伸手,改變藏在黑幕下面的棋盤上棋子的位置,原本指向某個人的矛頭,被硬生生的轉向了另一個人。

  怪異又刻意的感覺。

  就算撇去他的感覺來說,在作案動機上面,賀淼還是覺得歐家沒理由那麼做,完全沒理由,歐家無法從那些失蹤的人身上得到任何利益,即使是金家最後的利益不也是被藍秉麟和段堯給瓜分了去?歐家能得到什麼?實在太沒理由了,而只要他還沒找到作案動機,那麼這個案子就還不能有結果。

  另一邊,蘇澄湘又接到了陸子孟打來的電話,說是劉棉的客戶們找到了,客戶不多,也就那麼兩三個,但是他們願意用拍賣一顆頂級絕產的寶石的價錢來買一具乾屍,而且從來不嫌多,所以劉棉為了賺取那麼大的一筆錢,自然願意做這些買賣。

  不過要那些有戀屍癖的人配合把木乃伊都交出來接受檢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這些都是見不得人的怪癖,只是陸子孟會有辦法的。

  賀淼盯著前方慢悠悠的散著步的女孩看,慢慢的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開走了。

  沐如嵐聽到身後的聲音,脣角笑容微微加深。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看到歐凱臣給她發了短信,約她出門。

  沐如嵐欣然同意,似乎還抱著勸他“放下屠刀”的慈悲心理。

  歐凱臣握緊了手機,看向窗外微黯的天空,冷冽的氣息,讓他看起來依舊如同高嶺之花一般的只可遠觀,只是卻不是因為不可褻玩,而是覺得會碰傷自己。

  ……

  相冊被輕輕的翻開,相片上的女孩笑容燦爛甜美,眼睛彎成很漂亮的彎月,如畫勾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白莫離眉頭微微的皺起,他怎麼都覺得難以置信,這個人是白雪?在他記憶中,那個心機深沉總是打扮得體美艷的貴婦,可沒有過這樣單純的笑過。

  而且按照那個孤兒院院長說的,白雪未婚先孕生了一個孩子丟在她那裡一年,然後才又帶走,具體是什麼時日院長已經忘記了,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讓白莫離覺得奇怪的是,白雪如果嫁給養父前就有一個孩子,那麼那個孩子呢?白雪身邊只有白素情一個啊……

  這事跟白莫離沒有什麼關係,只是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在發生,他好奇,想要撥開那一層紗,看看藏在那後面的,有什麼驚天陰謀,還是辛秘詭事。

  夜幕悄悄降臨。

  沐如嵐上了計程車,車子按照歐凱臣的安排往偏遠的郊區駛去,然後在路邊停下,歐凱臣的車子正在路邊等著。

  沐如嵐換了車,有點不解的問道:“凱臣直接到我那邊去接我不就好了嗎?”

  歐凱臣移開目光不看沐如嵐,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叫他聲音黯啞,“我有事。”

  沐如嵐傾過身子,一隻手從後面覆在他的肩膀上,“凱臣,你是不是想通了?”

  歐凱臣頓時眼睛轉深,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聲音低得好像有許多層的味道,“今天就是想跟你好好說說那件事。”

  沐如嵐不疑有他,笑容顯得欣慰,就像看到了迷途知返的好友,“好的。”

  另一邊,賀淼接到分別派去跟蹤歐凱臣和沐如嵐的人的電話,說他們被甩掉了。

  劉棉是政府工作人員,自然知道警方辦案的大概流程,謹慎有沒有人跟蹤什麼的,自然懂。

  賀淼坐在椅子上,眉頭微微的蹙起,指尖夾著煙,不斷有白煙裊裊升起。

  他腦子裡浮起昨晚沐如嵐坐在咖啡廳裡看著窗外憂傷的神情,歐凱臣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驚得她連咖啡都拿不穩的場景,眉心越擰越緊,忽的,他站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往外奔走。

  原本平靜慢熱的事情就像被灑了一把催化劑,變得急促而緊張了起來。

  “把你們跟丟了人的方位告訴我。”賀淼坐上車,拿出電腦對著藍牙耳機那頭的人說道。

  很快確定了兩方的位置,賀淼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說道:“他們很可能匯合了。”

  因為懷疑歐凱臣跟人間蒸發案有關,所以歐家的相關房產等作為基本資料自然也被賀淼所知,他的眼眸看著地圖,銳利靈活,很快確定了歐凱臣和沐如嵐可能要去的地點,然後啟動車子奔了出去。

  歐凱臣開著車把沐如嵐帶到了歐家在郊外的一棟獨立別墅裡,四周空盪盪的,看起來就像這個房子突兀的建立在一片平地上一樣。

  “本來要在四周也建幾棟別墅的,不過被其他事情耽擱了,一直都這麼放著沒動。”歐凱臣見沐如嵐打量著四周,忙出聲解釋道,就像怕她起了什麼疑心一樣。

  “這樣啊。”沐如嵐點點頭,看起來不是很在意的樣子,看著歐凱臣的視線是那樣的信任毫不懷疑,叫歐凱臣心臟又是一疼,卻還是撇開目光,走進院子開門。

  屋子看起來並沒有經常住人,有些灰塵,但是整體還算乾淨的,大概又讓人定時過來清理。

  沐如嵐打量著屋子,然後看到歐凱臣站在不遠處盯著她直看,劉海有些長,擋住了他的眸,但是她就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她身上。

  “凱臣,怎麼了?”沐如嵐眨眨眼,眸光清澈的看他。

  歐凱臣轉過身走進廚房,“我去給你倒杯水。”

  “好的。”沐如嵐拍拍沙發,彈掉上面的灰塵,然後坐下,恬靜溫柔的樣子,叫人怎麼捨得對她做任何不好的事?

  歐凱臣從墻後透過的視線轉暗,拿出水壺燒水,他盯著發出嗡嗡響的水壺,神色掙扎陰沉,他不捨得殺掉她,他那麼喜歡她,他是那麼喜歡她,世界上只有一個沐如嵐,殺掉了,就沒有了啊……

  然而下一秒,他腦子裡又浮起霍婭藺的聲音,這個世界上比沐如嵐更適合你的女人多的是,你會這麼迷戀她完全是因為她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對你趨之若鶩,是因為你對她求而不得!

  因為對她求而不得,所以才覺得捨不得嗎?

  女人,前途,女人,前途……沐如嵐的笑容和霍婭藺的話形成兩股拉力,狠狠的在他腦海裡撕扯,然而他身子站著不動,只是神色越發的陰沉了起來。

  他慢慢的轉身,不理會正在燒的水,走出了廚房。

  此時,繞了小道比其他兩個警官更早一步到達這裡的賀淼車子停在別墅外,他看著屋子裡明亮的燈光,把最後一口煙抽掉後摁滅在紙巾上,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沐如嵐正在跟人發短信,聽到腳步聲也不急著抬頭,等發完了,抬頭,發現歐凱臣已經就站在自己身邊了,因為她是坐著的,歐凱臣是站著的,所以仰著頭看顯得有點費勁,然而在歐凱臣那個角度,看著少女揚起的頭,澄澈純粹的眼眸溪水般的折射出細碎的宛如鑽石般的光芒,叫他呼吸驀地一緊,一陣洶涌澎湃的灼熱往小腹急涌而去。

  “凱臣?怎麼了?”沐如嵐奇怪的出聲,她想站起來,歐凱臣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大的沐如嵐猛的又坐回了沙發,站不起身,“凱臣?”沐如嵐眉頭皺了起來。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歐凱臣握著沐如嵐的肩膀幽幽的說道,一時不像歐凱臣,反而像黑化了的著了魔般的。

  沐如嵐眉頭皺著,但還是說道:“凱臣,我們是朋友。”

  “誰他媽想跟你做朋友!”那一句話像是刺激到了歐凱臣一般,歐凱臣驀地就是凶狠的吼出聲,他猛的彎下腰,雙手掐住沐如嵐纖細的脖子,眼球布滿血絲,“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那些對你口出狂言的,對你無禮的,對你意淫的,哪一個不是因為我背後做的警告才不敢繼續的?還有金家,歐家和金家暗地裡有合作你知道吧?我因為知道金彪虎就是綁架你的那個人還做了點事讓歐家和金家都損失了些利益……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呢?你背叛我!轉眼跟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訂婚!我現在會這麼痛苦,也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吊著我的,我會這樣?都是因為你!”

  歐凱臣認同了霍婭藺的話,如果不是因為沐如嵐一直不讓他如願以償,一直吊著他的胃口,讓他求而不得,現在他就不會因為要殺她滅口而覺得痛苦,又或者是因為歐凱臣這幾天壓力實在太大了,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看起來神經都有點不正常的樣子。

  “咳……凱……凱臣……”沐如嵐臉色難看,呼吸困難使她先是臉色漲紅,後又漸漸的變白,歐凱臣還把嘴湊了過來想要吻她,沐如嵐一巴掌抽了上去,激得歐凱臣眼睛更是血紅一片,在外面賀淼要闖進來救人的時候,沐如嵐一腳踹在了歐凱臣的褲襠上,歐凱臣吃痛的放開沐如嵐,沐如嵐跌撞的從沙發上滾開,“咳……咳咳……”

  沐如嵐一邊咳嗽一邊跑到門後想要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住了,那一腳是誤踢,本沒多大力氣,歐凱臣很快便緩過了勁兒,臉色陰沉的彷彿全身都冒著黑氣。

  沐如嵐貼著門,眼角還帶著生理鹽水,纖細的身子看起來脆弱的彷彿輕易就能弄碎她,她強裝著鎮定,卻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凱臣……你為什麼要這樣?”

  歐凱臣已經沒有多少理智了,事到如今他也算是豁出去了,“為什麼?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本就活不長,你知道了我殺了金彪虎的事,我要是不滅口,你會告訴那個姓賀的吧?”

  沐如嵐微微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明明是他自己打電話讓她出去把那件事告訴她的,現在竟然反而說她知道秘密該死?

  “我不想殺你的,但是你身份高上,殺了你才是最好的方法……”

  “你會得到懲罰的!”沐如嵐打斷他的話,“你就算殺了我,檢察官先生也會找到你的犯罪證據的!”

  “他很快就會下地獄的!”歐凱臣陰森森的道,“多管閒事的傢伙,自找死路!”

  廚房裡開水燒開了,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沐如嵐在那一瞬猛的往樓上跑去,歐凱臣立刻追了上去,沐如嵐才往上跑了幾個階梯,就被歐凱臣給揪住了長髮拖了回來,沐如嵐摔在地上,歐凱臣才想揚手打沐如嵐,砰的一聲槍響,一枚子彈穿透了他的掌心,驚到了屋內的人。

  ……

  霍婭藺接到電話的時候,剎那間面如死灰。

  歐凱臣被帶到了警局接受審問,賀淼錄下了不久前歐凱臣和沐如嵐對話的錄音,歐凱臣自己親口承認了他殺了金彪虎的事。

  更糟糕的是,三個小時後陸子孟那邊傳來消息,找到了一具木乃伊,那具木乃伊是金彪虎的妹妹金茉莉,是從劉棉手中賣出的,因此劉棉也被拘留調查,還發現了歐家對這起人間蒸發案進行的相關掩蓋等等。

  一切事情都在證明那個案件的中心點在歐家。

  犯罪動機?有了。歐凱臣喜歡沐如嵐,喜歡到有點發狂,為了沐如嵐去報復那些人不是不可能,就像他自己說的,為了沐如嵐做了那麼多事,現在因愛成恨所以想殺掉沐如嵐什麼的,全是賀淼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雖然金彪虎的屍體沒有找到,但是在歐凱臣的親口所言的證據下,還有金茉莉的木乃伊下,並不妨礙人們認為那些失蹤案裡的當事人們像製作成木乃伊失敗的屍體一樣被火化掉了也說不定,殯儀館的老闆和劉棉是朋友。

  “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賀淼叼著煙慢慢的說道,雖然證據確鑿,但是他還是覺得奇怪,歐凱臣說撞死了金彪虎,但是又不知道屍體在哪裡,難道被誰藏起來了?總不可能是被狗叼去吃掉了吧?

  蘇澄湘皺起眉頭,發現這事情複雜的叫她頭疼,不過即使如此法庭照樣要上,各種證據依舊要找。

  兩星期後,隨著劉棉殯儀館朋友的指證,表示確實有收到過幾具和警方給他看的相片裡長相差不多的人的屍體,因為劉棉賺了錢也會分一些給他,再加上他一直都認為劉棉送回來的那些屍體是醫院停屍房那些沒人認領的屍體,所以這個合作一直持續了幾年,一直都相安無事。

  還有調查出那個生產絲線和釘子的工廠幕後老闆就是歐凱臣以及周靚靚證明歐凱臣把修賀淼火機的那個修理工遣走後,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於是整合起來的故事是,歐凱臣是殺人犯,劉棉幫他善後,歐家給他們當靠山。

  歐凱臣和劉棉一直喊冤,後面一段時間卻又突然承認,然後又喊冤,反覆無常,看起來就像精神壓力太大導致了崩潰一樣。

  不管如何,都改變不了的是,歐家,完了。

  人間蒸發案就這樣結案了。

  一直到法院結案,賀淼都沒有出聲,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儘管他依舊覺得,這個案子還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雖然似乎每一個地方都有著充足的證據證明都是歐凱臣搞的鬼。

  他從口袋裡把去沐如嵐黑屋的時候帶回來的釘子和手術刀拿出來,它們在拿動間寒光凜冽,帶著一絲猩紅的血的味道。

  他微微的眯眼,白色的煙從脣齒中呼出,如果這個案子是這樣的,那麼墨謙人為什麼沒有破了它?這個案子破了,對沐如嵐有什麼影響?

  ……

  冒著白霧的咖啡散發著迷人芳香,銀色的小湯勺攪動著,兩個女孩面對面的坐著,若不是坐在角落,非得引得人們頻頻側目不可。

  “明天就要離開了嗎?”沐如嵐微笑著看著對面的人說道。

  周靚靚喝了一口咖啡,點了點頭,“該做的事都做完了,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不覺得傷心嗎?”

  “傷心?”周靚靚脣角扯了扯,冷笑,“有必要為了那種人傷心?”

  “這樣啊……那就好。”沐如嵐微微斂下眼眸,脣角笑容深深的勾起,顯得意味不明。

  歐凱臣和霍婭藺終究小看了周靚靚,她是那麼驕傲的女孩,從小到大都是自尊的被捧在手心裡的,他們可以認為她比不上沐如嵐,但是卻不能把她當成備胎,竟然說什麼把她吊在身邊?呵!她給了他們機會的,是他們自己不懂得珍惜,還把她當成傻子!

  當然,她的指證並不是假的,她也不知道那一切都是沐如嵐策劃的,歐凱臣確實去了那家修理店,但是卻不是要那個修理工對火機做手腳,而是要他給賀淼的手機內部裝上竊聽器,因為沐如嵐稍微跟他透露了點賀淼讓她覺得很為難的心情,歐凱臣為了討好沐如嵐,自然頗費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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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10 PM

第一百五十五章:又來

  華燈閃爍,五顏六色。

  周靚靚起身離開,沐如嵐傾著身子捧著溫熱的杯子看著落地窗外,微微彎起的眼眸看起來又愜意又溫和。

  有人走進咖啡廳,眼角一瞥,看到了藏在角落裡的天使,腳步一頓,對後面的人說了什麼,然後一個人轉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柯小姐。”一道男聲。

  沐如嵐扭頭,看到戴著眼鏡身材消瘦的男人走了過來,她記得他,TMT環球娛樂公司的總裁,霍家旗下產業的第一把手,董棋。

  “董先生?”沐如嵐有些詫異。

  “過來這邊辦事,看到你就過來了。”董棋走到她對面,坐在原本周靚靚坐的位置上。

  “……是為了凱臣的事嗎?”歐家出事,一如沐如嵐所料,霍家為了避嫌一直都沒出現,全權交給警方和真憑實據來處理,霍家一門忠烈,原本是不願霍婭藺嫁給不是霍家人的從商之人的,不過霍婭藺執意,霍老爺子也就隨她了,只是關係終究淡了下來,這次歐凱臣的事,人證物證俱在,霍家更不可能為他們做任何事,他們不會讓他們清廉公正的牌匾染上絲毫的污點。

  而董棋會過來,大概是霍家那邊吩咐的吧,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董棋點點頭,眼眸透過鏡片打量著她,“聽說歐凱臣之前對你做了很失禮的事,我替霍家跟你道個歉。”

  沐如嵐微微搖頭,微微斂下的眼簾擋住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籠罩出兩片剪影,看起來脆弱又憂鬱,在旁人看來,只覺得說了不該說的話,讓少女覺得傷心難過了。

  她是那樣善良純淨的人,如同琉璃一般的純粹美麗。

  董棋眸光微閃,覺得有些抱歉,轉了個話題,“墨謙人什麼時候回來?”

  沐如嵐抬起眸,脣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明天。說起來,董先生這次過來是有什麼方法能幫幫凱臣和棉姨嗎?”

  “不。”董棋神色嚴峻了起來,“只是聽說他們兩人精神狀態不太對勁,三少爺讓我來看看。”

  沐如嵐攪了攪咖啡杯裡的液體,裡面卷起咖啡色的旋,“三少爺……夜舟嗎?”霍夜舟,三班班長,說起來,他們現在也都是大學生了吧。

  董棋怔了下,而後才想起沐如嵐曾經到京城慕華學院當過一次交換生,並且和那幾個不羈的傢伙關係相當不錯,於是本來就不覺得需要防備沐如嵐什麼的男人又下意識的把對方當成自己人——能不是自己人嗎?京城墨家的未來媳婦,跟霍家蘇家賀家的小子都認識,絕對是跟他們站在同一邊的好嗎?

  “他們現在怎麼樣呢?離開後都沒怎麼聯繫了呢。”

  董棋想到了什麼,神色閃爍了下,卻還是點點頭,“很好,他們是慕華至今為止畢業人數最多的一屆。”並且每一個人都成功的進去了那裡,至今為止都沒有人舉白旗投降認輸離開。董棋忽的看向沐如嵐,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女孩就出現在那些少年郎們生命中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卻似乎就這麼改變了他們的一生,成為了標桿一樣的讓他們不停的為之向前奔跑的原動力。

  “那就好……”沐如嵐眼角看到落地窗外,一抹顯得頹廢懶散的身影走了過來。

  董棋也看到了,他站起身,“我還有事,改天一起吃個飯吧。”

  “好。”沐如嵐微笑著點點頭,看到董棋起身走過去,恰好跟剛剛進門的賀淼撞在一起,賀淼顯然也看到了沐如嵐,他跟董棋說了什麼,董棋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沐如嵐在看他們,便點點頭,和賀淼一起往二樓走去。

  沐如嵐收回目光,沉默的看著咖啡一會兒,站起身離開了。

  咖啡廳二樓。

  賀淼和董棋坐在落地窗邊上的座位,賀淼側著頭,看到樓下沐如嵐上了計程車離開了。

  黑色的眼眸微微的眯起,叫人分不清是銳利還是懶散。

  董棋收回視線,看賀淼還在盯著沐如嵐計程車的車尾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家老爺子讓你案子辦完了快點滾回去。”

  本來也沒有人在乎那什麼人間蒸發案的,賀淼要破就破吧,只是誰也沒想到,最後破出來凶手竟然是歐家的人,讓霍家在京城一瞬間有點微妙了起來,霍老爺子都覺得面上無光,躲在家裡不出來了,賀家老頭想要賀淼回去好加把火取笑霍老頭來著。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墨謙人要回來了,而且因為沐如嵐在這邊,所以他會先到K市,賀家不希望兩人對上,而且是在誰都制不住兩人的K市,到時候萬一出個什麼事,不管是墨家還是賀家都是承受不起的。

  “誰說我辦完了?”賀淼懶散的靠在椅子上,手上把玩著一個新火機。先不說他始終覺得蒸發案就這麼破了有古怪,劉裴力被誰殺死的這個他還沒查出來呢。

  “隨便你,反正我只是替你家老頭子傳個話而已。”董棋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想到了什麼,“你知道你弟弟進入那裡的事了吧?”

  賀淼終於顯得有了精神些,但是還是頹廢的好像全身無力似的,他意味不明的嘆了口氣,“有點出乎我意料。那傢伙之前說死也不被那老頭牽著鼻子走來著。還有其他那些小子也很讓我驚訝,是不是那些老頭集合起來給他們洗腦了?”

  對於賀淼難得的幽默董棋給面子的笑了笑,只是這面子好像也不是給他的,“可不是洗腦了?不過給他們洗腦的不是那些老頭,用的是什麼洗腦術我們也不清楚。”

  “哦?”賀淼有點興致了,他一直在英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破手中案,對於家裡那些事,也是不久前回國才隱約的知道一些,但是也沒知道太大致。

  “你還真是個不合格的孫子不合格的兄長啊。”董棋搖搖頭,有些無奈,“在你還在因為那件事而介懷的時候,你弟弟已經重新找到了前行的動力了。說起來,要是告訴你是怎麼回事的話,對你也是一個打擊,難怪你家裡人也不跟你說。”

  “……到底怎麼回事?”

  “你弟弟賀火,還有夜舟和蘇家北邵,以及他們手下的那群追隨者的蛻變,可少不了那個女孩的伸手一推。”

  “那個女孩?”賀淼隱約的有種不祥的感覺。

  “你剛剛盯著看的那個女孩。”

  沐如嵐!

  不停轉動的火機驀地一頓,賀淼有些愕然,事情完全出乎他意料。他不久前還死盯著覺得她是殺人犯的女孩,轉眼成了他弟弟的啟蒙老師前進標桿?……開什麼玩笑?!這……

  董棋還以為因為沐如嵐是墨謙人的未婚妻,所以賀淼又受了打擊,伸出手探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那件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也不用那麼在意,我想墨謙人也不會在意的,他一直呆在國外可不是因為那件事,而是像他那樣的天才,在國外那種變態案件頻繁之地,對於他那種人更適合發展,而且他有自己的仇恨要報。”

  事情發生的時間有些微妙,正是臨近高考的時間段,那時候是在京城。

  墨謙人在K市待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後才終於在那一小段時間裡被送回了京城,那時候賀淼在學校裡一直都是第一,年紀太輕一切太順,有點狂妄不羈很正常,而墨謙人一向都是說低調不低調說高調也不高調的人,性格導致的毒舌和藐視一切被當成目中無人瞧不起人,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天才碰撞出的火花可謂洶涌。

  賀淼想要跟墨謙人分出個高低,讓人送了一封挑戰書給墨謙人,卻因為送信人的疏忽導致墨謙人沒有收到,最後導致的結果是,賀淼以為墨謙人收到了挑戰,單方面的設下了高智商的常人不懂也難以理解的陷阱,是一起人為假造的強姦案,墨謙人毫無防備,中招的徹底,事情鬧得很大,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在指責墨謙人。

  墨謙人卻在一片指責中有條不紊的找出證據為自己洗清罪責,於是反過來製造這一切的賀淼引起了更大的指責聲,而在後面墨謙人一言不發的高考完畢選擇美國哈佛並且很快離開之後,不明事情真相的人都以為是賀淼故意陷害導致墨謙人選擇離開,賀淼在墨謙人去美國之後也去了英國,並且直到現在才回來這麼一次。

  不管如何,京城那一塊地,已經成了賀淼站上去都覺得尷尬難堪的地方,那一次事件磨掉了他的狂妄,磨掉了他的自大。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永遠比不知道的人少,就像懂得理解別人的人永遠比擅自揣摩臆想的人少一樣,就連他懷疑沐如嵐都被當成是在報復墨謙人。

  賀淼沒有說話,只是摸摸口袋,又摸出了一根煙,剛剛叼在脣上才反應過來這裡不能抽煙,於是又塞了回去。

  “你喊我出來什麼事?”賀淼問道,不想跟他繼續那個話題。

  提到了這個,董棋神色嚴肅了起來,“夜舟聽說歐凱臣和劉棉曾經一直不承認罪責,後面又突然承認了,但是再後面又不承認,覺得有點奇怪,讓我有空過來看看。”

  “……蘇澄湘博士說他們是刺激太大導致心理崩潰引發的精神錯亂。”賀淼說道,他也覺得奇怪,但是他終歸不是心理學家,雖然在英國警校的時候也修過一點輔助用的心理學,但是終究是比不上專業人士的。

  “是嗎?夜舟放假回來後一直在看國內外的犯罪犯罪案例,看到曾經科恩精神病院院長漢斯的催眠殺人就以為他們是不是也是被催眠了才突然變得那麼奇怪。”董棋搖搖頭,有些無奈的樣子。

  賀淼神色忽的一動,下一秒又眉頭皺起,催眠……有誰能夠給他們催眠?似乎還是蘇澄湘的判斷比較符合現實狀況……

  口袋裡的手機忽的響了起來,賀淼拿出來接起,聽到那邊傳來聲音,“賀先生,兩名罪犯在獄中自殺了!”

  歐凱臣和劉棉,死了。

  死亡,代表一切結束。

  剪刀哢嚓一下,剪下了一枝梅花。

  沐如嵐看著還未開放的花苞,脣角勾起慢慢的往屋內走去,耳朵裡塞著一個耳麥,不多時,她聽到那邊的人在說,歐凱臣和劉棉在獄中自殺了。

  沐如嵐腳步微微的頓住,自殺了……

  賀淼的出現讓沐如嵐知道,一個案子不破,總會有前仆後繼的或者好奇連墨謙人都破不掉的案子,或者想要一蹴而就一舉成名,又或者單純的正義之士的人來企圖抓到真凶,而只要有人查,那麼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一點點的瓦落墻崩,總有一天會發現,這一切都是沐如嵐這個女人做的。

  所以她將計就計,讓歐凱臣和劉棉甚至是歐家這些還欠她,但是未還的人替她頂罪入獄,只要證據確鑿,只要他們一句承認,那麼案件了結,再也不會有人對它提起興趣。

  為什麼歐凱臣和劉棉會突然認罪,一段時間後又突然喊冤?因為沐如嵐的催眠術實在太半吊子了,即使她已經看書自學並且好好回憶漢斯當初企圖催眠她的感覺,不過事實證明,那玩意兒真的不是想學就學得到的,所幸他們一次認罪已經足夠了,接下去再喊也不過被認為對方受不住失去一切蹲大牢的打擊而神經失常罷了,沐如嵐想,這樣就足夠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自殺了……

  自殺了,也好,死人才會永遠守住秘密,否則保不準他們的喊冤又引起了誰誰誰的注意,霍家那些人禁不住霍婭藺的請求讓人暗暗調查,死了的話,就什麼都沒法追究了,只是……

  為什麼會自殺呢?

  沒有人知道。

  寒風蕭瑟,一抹白色在夜幕下莫名的顯得比夜還要寧靜,白色的大衣有白色絨毛邊的帽子,他戴著帽子,遮擋住了發和臉,雙手插在兜裡,他走上碼頭,一艘貨船正在那裡等候,看到他慢慢的走上來,有個女孩問道:“先生事情辦完了嗎?”

  “嗯。”

  “那起航咯?”

  “嗯。”

  女孩跑開,不多時,船隻慢慢的離開了碼頭,往某個方向緩緩的駛去,漸行漸遠,那人轉過身,看向來時的方向,月光下,一縷烏黑細長的髮從帽中飄出,一雙碧潭般的眸子就像綠色的寶石,在月色閃過一抹瑩綠美麗的色彩……

  最後一次,今生今世,不會再見面了,他親愛的Amon,還有……他可愛的小天使……

  ……

  翌日。

  機場內人來人往,沐如嵐站在門口慢悠悠的來回走動,寒風凜冽的總讓她懷疑是不是要下起雪來,雖然這裡是南方,不過京城那邊大概已經被白雪覆蓋住了吧。

  這邊米白色的身影引人注目,機場內那抹黑色的身影也頻頻引人注目,墨謙人穿著黑色高領的大衣,穿在模特一樣高挑如衣架子一樣的身材上,叫人有種在看一場時尚大秀的感覺,即使模特兒只有一個,衣服也就那麼一套——沐如嵐給他買的,他衣櫃裡除了千篇一律的西裝襯衫是他以前自己置辦的外,連內褲都是沐如嵐給他買衣服的時候順便買的,各種性感的子彈內褲啊什麼的……

  他拖著黑色的不大不小的行李箱,放著幾套必須的衣物,其他的好像都不需要帶。

  有結伴的女孩追著他的步伐矜持又騷動的想要搭訕留電話,但是又礙於對方氣場過於冷清淡漠還有一種高高在上爾等平民怎敢接近的氣場,於是只能一路這麼跟著,不知道在盼著什麼,大概是多看幾眼也心滿意足了吧。

  墨謙人抬眸,淡漠卻銳利的彷彿能刺穿一切假象的目光直視前方,遠遠的就看到機場玻璃門外邊被幾個男人圍起來的女孩,不同於墨謙人讓人不敢過於接近,世人再怕驚走天使,也有人企圖把她抓住關在籠中獨自占有的。

  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總之看那些男的眉開眼笑的樣子,大概能跟沐如嵐說上幾句話都開心的不行了吧。

  嗯,礙眼。

  門在墨謙人走近的時候自動往兩邊退開,外面寒風瞬間撲面而來,他卻在一瞬間抓住了空氣中飄蕩的一絲屬於他愛人的味道。

  沐如嵐目光透過擋路的人的肩膀,看到了她男人,脣角的笑容深了些,伸出手。

  背對著墨謙人的男人還以為沐如嵐是朝他伸出手呢,頓時受寵若驚到不行,卻還是興衝衝的想要伸手握住,卻不料一隻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只是一眼,便莫名的叫人覺得這手特別適合拿手術刀或者彈鋼琴。

  那隻手在一雙雙目光下握住了沐如嵐的手,然後順著那隻手,一雙雙眼睛往上抬,看到男人一怔,隨後立刻識相的散了開,大概覺得對方就是個典型的高富帥,他們不是屌絲就是土豪,和人家正正經經的貴族公子沒得比,又或者,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兩人根本就是無人可插入的一體的吧。

  一如記憶中的,墨謙人的手總是微微的泛著涼意的,就像無論如何明亮美麗,都是清冷的月,而她的,總是溫暖的,就像暖日。

  墨謙人在冬天總是不願意跟沐如嵐牽手的,因為他體質的緣故,手總是暖不起來,冬天的時候怕會凍到沐如嵐,只是沐如嵐一直都不介意的樣子,漸漸的他也就順著她了,只是在牽之前要偷偷的摩擦摩擦,讓它不要那麼冷再握。

  兩隻手緊緊交握,為了出門走走不被段鈺堵到而一大早爬起來充當司機正在車上補眠的劉裴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看到那看似簡單平凡,卻又不簡單不平凡的一幕,怔住,然後反應過來,連忙把車後箱打開,讓墨謙人放行李。

  車子慢慢的啟動,沐如嵐跟墨謙人介紹劉裴揚,劉裴揚有些僵硬的打招呼,面對墨謙人那雙看過來的眼眸的壓力實在巨大,劉裴揚有種什麼秘密在他眼皮子底下都不是秘密的感覺,於是只好努力不往後座看的專心開車。

  “事情處理完了嗎?”沐如嵐坐在墨謙人身邊,兩隻相靠的手十指相扣。

  “嗯。”墨謙人手心觸著她的,感覺到她掌心的傷痕繭子都不見了,難得的覺得艾維那傢伙還是有點順眼的,放在外面也不算是完全的災難。

  “孟漢森的事呢?”沐如嵐問道,之前沐如嵐覺得奇怪,她跟其他同類很接近的時候,總是難免隱隱的有種這是同類的感覺,雖然有時候也有不準確的時候,但是在孟漢森身上,她是完全直覺的認為對方跟她以及其他精神病態者不是同一類的人,或者說不是和他們一樣的犯罪型,也就是原發型的精神病態者。

  後來墨謙人告訴沐如嵐是怎麼一回事,沐如嵐才知道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墨謙人看著她,淡漠清冷的眸,鏡子一般的清晰的倒映出少女的面容,拇指輕輕的摩挲她的手背,如初春或秋末的風的嗓音輕響,“他有他的執著和幸福。”

  對於孟漢森來說,守護他姐姐的榮譽就是他的執著,聽聞他姐姐被人尊敬和受歡迎的話,就是他的幸福。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然而每個人都追求幸福,哪怕因此丟掉自由。

  沐如嵐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微笑著點頭。

  墨謙人對K市發生的事都有了解,只要他問,沐如嵐就會告訴他,人間蒸發案算是結束了,大概在今後也不會有人再提起了,但是隱患還在,誰都不知道殺害劉裴力的人是誰。

  “我想,他(她)是知道我的。”沐如嵐把玩著墨謙人的手微笑著說道,沐如嵐想過很多種可能性,最終認為,對方把劉裴力埋在沐家別墅後院,不是為了陷害,畢竟伎倆太拙劣,那麼就是為了讓她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比如賀淼之流,還特意用水色絲線來引起對方想起那具從墻上挖出來的屍體上的絲線,從而聯想到幾年前的人間蒸發案……

  如果是這樣的話,很明顯,對方是知道沐如嵐的殘忍陰暗的一面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不直接走到明面上來,反而像老鼠一樣的躲在暗處策劃一切,是想借刀殺人?還是怕沐如嵐的報復?嗯……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墨謙人沒有說話,微微的陷入了沉思,沐如嵐想到的,墨謙人自然也想到了。

  前面劉裴揚聽不懂後面兩人的話,只是把車子靠近段堯別墅的停車場後頓時鬆了一口氣,手一摸,發現後背有點濕,連忙下車回屋子洗澡補眠去,跟墨謙人呆在一個空間裡壓力著實有點大。

  段堯正坐在二樓他屋子的窗台上,自然看到了下面的場景,他看到墨謙人,墨謙人很敏銳的在一瞬間抬頭,看到了上面笑容妖嬈的少年,一瞬間兩雙眼眸似乎交換了什麼,墨謙人先移開,拉著行李箱跟著走了上去。

  “阿堯。”沐如嵐經過段堯屋子的時候走了過去,敲了敲門,“你已經遲到了哦。”

  段堯無奈的打開門,身後拉著一個行李箱,“知道了。”

  今天鎏斯蘭學院高三年段的修學旅行開始了,段堯本不想去的,奈何沐如嵐不希望他一直繞著她轉,而段堯一向沒辦法拒絕沐如嵐,其他的同學已經上了飛機走了,段堯搭下一班的飛機過去跟他們匯合。

  “嗯,厚衣服有沒有多帶兩件呢?”沐如嵐看了眼段堯不大的行李箱問道。

  段堯點點頭。

  “嗯,快去吧。”沐如嵐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著道,神情看起來就像沐如森和沐如霖他們去修學旅行的時候一樣,只是又多了其他的色彩,當然會多,她把段堯看做要對他未來幸福與否負責的家人,對沐如森和沐如霖卻沒有這份感情。

  段堯點頭,拉著行李箱出門,輪子在乾淨的大理石地面發出空曠寂寥的聲響,他在樓梯前停住,扭頭,瑰麗如寶石般的桃花眼看到沐如嵐與他背道而馳,走向另一個男人,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腳步停頓,回頭,看到段堯在看她,脣角勾起柔和溫暖的微笑。

  他們中間隔著一段距離,段堯卻一瞬間覺得她是站在遙遠的時光盡頭在朝他微笑,就像一個已經逝去的心愛的人在那麼遙遠的他觸及不到的地方靜靜的注視著他,等著他成長一般,讓他一瞬間涌起一陣酸澀沉痛的感覺。

  眸光微閃,他脣角勾起一抹妖嬈的笑,腦袋轉回去,斂下的眼瞼擋住他的眸,待他抬起,又是花妖一般的妖嬈美麗的少年,他提著行李走下樓,然後坐上車子漸漸遠去……

  已經回來了的沐如森和沐如霖還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這段日子裡發生了什麼事。

  ……

  陸子孟原本還在抱怨墨謙人又是一大早到,卻還是爬起來刷牙洗臉準備去接機來著,結果下了樓,正在做早餐的陸媽媽一看到陸子孟竟然這麼早起來,有點奇怪,“你怎麼這麼早起來?”

  “去接墨謙人那小子啊。”陸子孟一邊打哈欠一邊道。

  陸媽媽頓時差點笑出聲,“我的笨兒子,你不知道好男人有老婆之後一般是都不需要兄弟了嗎?”對於不算好的男人來說,才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陸子孟身子一僵,腦子裡噗噗噗的冒著泡泡浮起墨謙人說不用他來接的話,頓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那個有了老婆不要兄弟的混蛋……”

  陸媽媽搖搖頭,“你還不是一個鳥樣。”蘇澄湘一來,這小子就恨不得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轉,連公司的事都不管了,氣得陸爸爸七竅生煙,卻還是不得不為了自家兒子把美嬌娘娶回家而重新幫忙管公司,暫時不享清福了。

  “哪能是一個鳥樣啊,我比墨謙人那小子仗義多了……”陸子孟嘟囔了聲,又轉身想上樓繼續睡覺去,忽的又想到了什麼,還是決定出門找墨謙人去,現在K市可謂是兩尊大佛齊聚了,雖然知道的人不多,陸子孟擔心賀淼那傢伙又跟墨謙人對上搞出什麼麼蛾子,雖然他知道以前那事賀淼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心裡難免對那傢伙的印象已經固定下來了。

  另一邊市公安局也收到了墨謙人到K市來的消息,自然很快便傳到了賀淼以及某些人耳中。

  “墨謙人來了……”陰暗的房間內,滿地的碎木屑,看起來就像一個木頭廠房,有人低低的說道。

  “墨謙人?”身份等級太低,不知道墨謙人是誰。

  “犯罪心理學專家,國際知名的Amon。”

  “噢!這個我知道!”

  “總之他在的話,我們如果繼續行動,很容易會被抓住的。”

  “可是上次的事我們已經功虧一簣了,沒有後續行動的話,怎麼跟上面的人交代?聽說這次事情沒成,那個人很生氣。”那人滿心擔憂。

  “我有其他辦法……”聲音消彌在風吹起的木屑之間。

  ……

  墨謙人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沐如嵐已經在下面做好了早餐,下樓的時候就看到陸子孟一點兒都不知道客氣的坐在餐桌上大吃特吃,一邊吃一邊道:“墨謙人那小子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找到你這麼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妻子,告訴你,我當初還預料他只能跟那些變態過一輩子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傢伙比我還先……”

  幾個月前還認為墨謙人跟沐如嵐在一起遲早會被沐如嵐害死的陸子孟,似乎為了吃的把那些事都忘光光了。

  沐如嵐倒是好脾氣,只是微笑著聽著,那副模樣叫陸子孟漸漸的都有種罪惡感了。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墨謙人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傳來,陸子孟頓時剛剛喝進去的牛奶噴了出來,還嗆到了。

  “咳咳……您老能別這麼突然出現嚇我成不?哪天我得被你嚇死。”陸子孟接過沐如嵐遞過來的紙巾擦擦說道。

  墨謙人對此作出的反應是把沐如嵐遞給他的食物拿遠一點去吃,那麼明顯的嫌棄到極點的模樣,叫陸子孟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可惜他打不過他。

  “那啥,你在國外的時候,有見過賀淼沒有?”陸子孟終究是敵不過墨謙人的,總是忍不住“倒貼”。

  “沒有。”墨謙人淡淡的應聲,神色依舊,似乎對那個人也沒什麼感覺,實際上是沒什麼感覺,要是有感覺才是糟糕了,如果不是賀淼名氣挺大,墨謙人都快忘記他了。

  陸子孟摸摸下巴,“我覺得那小子變化蠻大的,明明跟你年紀差不多,看上去倒是比你老上幾歲,嘖嘖,滄桑感啊……”

  “你來是想說這些廢話?”墨謙人淡淡的掃過去,卻叫陸子孟明顯的感到一種不悅,陸子孟怔了下,看向坐在墨謙人對面的沐如嵐,頓時了然,這傢伙在不滿他這麼早過來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啊魂淡!

  陸子孟有點哀怨的用叉子狠狠的插盤子裡的麵包,“當然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暗箭罷了,你以前那會兒就是太不小心了……”

  “那件事有必要一提再提?”墨謙人淡漠的眼底透出一絲不耐。

  當然有必要,那可是Amon唯一一次的馬失前蹄,簡直可以載入史冊了!墨謙人不在意,但是作為實際上一直都在為墨謙人覺得驕傲的人來說,那是一次恥辱,恥辱的陷害,恥辱的罪名,即使那是人為造假的。

  不過陸子孟見墨謙人的反應,聳聳肩,“好吧。”不說了,當他小題大做吧。

  沐如嵐一邊吃一邊聽著,具體情況她不清楚,不過聽蘇澄湘簡單的提過,只是沐如嵐倒是覺得賀淼那個人不像是會因為嫉妒去陷害別人什麼的,應該有什麼隱情吧,雖然可能那隱情並不是知道的人都會理解的,因為人心是偏的,很多時候,不是看事情正確不正確,而是人們在情感上接受不接受這種理由。

  陸子孟自知不受墨謙人歡迎,於是吃飽後便委委屈屈的走了,沐如嵐問起墨謙人那事,墨謙人便把事情簡單但是重點絲毫不落的跟墨謙人說了一遍。

  挑戰書沒有送到他手上,雖然一開始以為賀淼竟然卑鄙的陷害他也有點生氣,畢竟當時的墨謙人還不是現在喜怒不顯於色淡漠應對任何事物的墨謙人,但是後面了解事情真相後他便懶得跟他們繼續糾纏,不理會那些蠢貨們的做自己的,考試,去美國,完全沒有其他的意思,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早就決定好了的,完全是時間上有點緊張的問題罷了,誰知道後面竟然會演化出那麼多“墨謙人被逼離國”“墨謙人氣惱出國”等等之類的版本。

  而且那麼多年過去了,解釋也沒用,實際上還記著那件事的人也不多,只是人們總是自戀的,覺得自己有點名氣就被全世界盯著看,一有點不好的事就覺得難堪到極點,別人都在竊竊笑你。

  “這樣的話,檢察官先生也有點可憐呢。”沐如嵐道,明明罪魁禍首是那個沒有把信送到墨謙人手上的人吧,明明只是一場光明正大的挑戰,竟然反變成卑鄙無恥的因為嫉妒而產生的栽贓陷害,比起墨謙人,賀淼應該可以算是更值得同情的人了,畢竟墨謙人為自己洗清了罪名,而對方卻得永遠被知道那事的人當做卑鄙的傢伙,因為這種事情,靠一張嘴解釋不清楚吶。

  墨謙人沉默了一會兒道:“缺少面對一切以及打破一切困境的勇氣的人,確實可憐。”

  “……”你這完全是在傷口上撒鹽吧。

  沐如嵐卻被墨謙人給逗笑了。

  ……

  車子在馬路上前行,已經漸漸是清晨的高峰期了,為了不在路上浪費時間,趕不上飛機,司機走的是另一條前往機場的路,雖然要繞遠一些,但是車子少,一路順暢,比在市中心一直堵著來得好。

  段堯靠著椅背,閉著眼養神,腦子裡卻不受控制的不停的浮起各種畫面,他被從香港流放到K市……少女為他擋去的致命一棍……他坐在病房外冰冷徹骨,那個女孩的手卻暖的彷彿要把他的心臟都滾燙起來……然後,心滿了,心空了,心酸了……

  他腿上放著那本沒有書皮的白色的書,邊角磨損的厲害,可見時常被翻閱,卻還是被很努力的保存著。

  砰!一聲悶響,車子猛的往左邊竄了一下。

  段堯險些被甩的撞在車窗上,他睜開眼,瑰麗的眼眸冷厲如刀刃。

  “當家,左後輪被打爆了!”車子不得不停下,前面的司機一邊說一邊已經拿出了槍,額角微微的有些冒汗,因為段堯這一趟是要出國,這麼久也一直很平靜,所以出行便也沒有太多的保護者,現在這會兒只有他和段堯兩個人了。

  這一段路很平靜,車子極少,一邊是樹木,一邊是玉米田,玉米高高的梗窸窸窣窣的動著,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有許多人躲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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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11 PM

第一百五十六章:錄像

  “砰!”物體重重的撞擊在地面。

  地面鋪滿木屑的木製工廠內,十幾個人圍著一個少年,拿槍的拿槍,拿棍子的拿棍子,白色的書本被隨意的丟在地面,其中一頁紙比其他的更凸出一些,好像已經於書本脫離了,少年瑰麗的眼眸一直看著它,每當一伸手,卻又立刻被阻止。

  滴答,滴答。

  猩紅色的液體從指尖一滴滴的往下掉,有點粘稠,有點滾燙。

  “老子在他這把年紀的時候還在當小混混,現在也還是個混混,這個小子竟然是暗龍的老大?騙人的吧?!”那人一邊羨慕嫉妒恨的說著,一邊輪著棍子想要打下去,段堯眼眸帶著一絲猩紅的血氣,那麼掃過去,頓時叫那人嚇得一個哆嗦,往後退了一步,待對方反應過來後,立刻覺得難堪的惱羞成怒,“媽的!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挖出來!”

  吱呀——

  工廠大門被緩緩推開,木製的門,發出一聲微微腐朽的聲響。

  一道身影慢慢的走了進來,看起來似乎也是一個少年。

  “三枚子彈和三條人命才把你抓到手,可真是不容易啊。”要不是他們實在人多勢眾,恐怕沒把他抓到,反而被他給弄死了,嘖嘖,真是殘忍啊,一如印象中的。

  圍著段堯的人立即讓開一條道,段堯已經半跪起身子,呼吸急促,視線有些朦朧,叫他看不清楚說話的人是誰,然而他的腳尖朝向那本白色的沒有書皮的書,他想要把它拿回來。

  “到現在還不知道怕嗎?好吧,確實暫時不用擔心,雖然我很想殺了你,但是在此之前你還有別的事要做。”

  “咳……我和你有仇?”段堯這麼問著,實際上卻並不怎麼在意,從他走上黑道開始,就意味著手染鮮血,仇敵無數了。

  “不共戴天之仇。”那人咬著牙,森森的寒氣從裡面冒出,似乎恨不能把他碎屍萬段。

  段堯看向那人,依舊看不清臉,只是聽聲音是個年紀跟他差不多的少年,於是他扯了扯脣角道:“呵……那真是抱歉了,我竟然沒有斬草除根,讓你懷著恨意過的那麼辛苦。”說的又是抱歉又是仁慈。

  “找死!”

  ……

  歐凱臣和劉棉本是被判處死刑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而緩期執行,所以他們的自殺被理解為心理承受力脆弱,事情爆發出來後精神錯亂再加上等待死亡的日子比死亡還要痛苦,所以最後選擇了自殺。

  似乎不難理解。只是對於某些比什麼都難纏的傢伙來說,有時候就是人死了他也不放過絲毫疑點。

  “你說劉棉自殺前曾經說過想起有人曾經低價出售給她一具非她製作的木乃伊,然後她才高價轉售給她的客戶?”賀淼皺著眉頭問當時守獄的警員。

  “是的。”警員點點頭,只是他沒在意,人證物證俱在,對方不接受結果神經又錯亂,什麼話都不能當真。

  “說了出售者是誰了嗎?”

  “她那時還沒想起來是誰……”

  賀淼拳頭攥起,一下砸在墻面上,懊悔惱怒,該死!他當時應該守著那兩人再好好問問才對,他覺得這個案子結果不該是這樣的,總覺得很奇怪,一定有什麼被忽略掉了,結果現在歐凱臣和劉棉都死了,一瞬間似乎什麼都斷了。

  “你還真是不死心,法院判決書下來都是幾天前的事情了。”蘇澄湘抱著雙臂站在他身邊不理解的說道,不知道是他太多疑了,還是這就是國際名人和她這種小人物之間的差距。

  賀淼沒理會蘇澄湘,只是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煙叼進嘴裡,他似乎聽到那邊停屍房內霍婭藺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霍婭藺本該也受刑的,只是歐父把一切罪責都承擔了去,他大概認為霍婭藺在外面的話,以她霍家人的身份一定能把他弄出去,歐家也能重振,與其他們都進去坐牢,不如讓她留在外面打點一切,雖然歐父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最無辜的人。

  賀淼叼著煙慢慢的邁起步伐,蘇澄湘連忙跟上,走廊很安靜,腳步聲清晰,那邊傳來的哭聲更清晰。

  忽的,那邊拐角處,多了幾個腳步聲,有人影在乾淨的墻面上出現,然後走進了他的眼簾之中。

  賀淼腳步驀地頓住。

  有一道腳步聲彷彿天生出彩無論如何都立於眾人之上。

  黑色的立領大衣襯得他一身淡漠清冷和高貴,高挑的身材在身邊好幾個人之中明顯的突出,那一身氣場似乎隔絕了這個世界與他的接觸,他神色淡漠,彷彿是一切的旁觀者,不落井下石,也不伸出援手。

  蘇澄湘眼眸微微的睜大,一瞬間有些驚喜,然後又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不知道懷著什麼心情,或者是好奇,或者是看好戲,看向賀淼。

  墨謙人看到了賀淼,賀淼也看著墨謙人,十年不見,曾經的優秀的少年已經成長為王者一般的男人。

  他依舊是他,淡漠、清冷,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一般。唯有他的變化最大,變得懶散沒精神,一天離了煙就過的渾身不自在平靜不得。

  似乎有什麼競爭在一瞬間展開,然後又一瞬間有了結果。

  跟在墨謙人身邊的幾個警察隊長看看墨謙人,又看看賀淼,然後十分默契的慢下了腳步,兩尊大佛在這裡,他們倒是想看看會不會發生什麼碰撞,但是又不敢離戰場太近,萬一被殃及了怎麼辦?比起他們,他們可都是小魚小蝦啊。

  Amon和Ryan,國際上有無數人將他們進行對比,企圖看出到底誰更是NO.1的神探,眾說紛壇,沒個絕對。

  墨謙人腳步不停,賀淼也重新邁開,迎向來人。

  然後面對面的停住。

  “好久不見。”賀淼先開口。

  後面一干隊長期待萬分,這是要和好的節奏嗎?!京城那邊聽說墨謙人和賀淼都在一個地方,可是萬分期待兩人能夠冰釋前嫌和好,當然,最好兩人都能回國發展!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好久不見,看來你學校始終沒教你什麼叫遵守紀律。”墨謙人掃了他的煙一眼,神色淡漠的道,這種淡淡的語氣,偏生讓人有種嘲諷被放大數倍的感覺。

  隊長們差點哭了,墨先生啊,一開始就這麼不客氣,你們還能愉快的當朋友麼?還能一起玩耍麼?!

  賀淼把煙拿下,煙還未點燃,他掃了眼後面那些人道:“有人給特權,不用白不用。”

  隊長們頓時看天看地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哪裡是他們給走後門?分明就是你不聽話,最後乾脆順著你了好嗎?

  “也對。”墨謙人掃了賀淼一眼,不再說話,邁著步子往賀淼剛剛過來的方向走去,他有件事要確認一下。

  賀淼看著墨謙人的背影,忽的咧了咧脣角,這傢伙還真是一點沒變,目中無人的傢伙。

  出乎意料的平靜啊。

  蘇澄湘心道,還以為會有什麼天雷勾動地火呢,結果就像兩個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人簡單的碰面簡單的說兩句互相嘲諷的話,然後就完了……

  “最後跟歐凱臣和劉棉說過話的人是誰?”墨謙人走進牢房區問道。

  很快有人走了上前,“墨先生,是我。”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

  墨謙人打量了他一會兒,淡漠卻銳利的視線叫對方有些恐懼,卻還是硬著頭皮不移開視線。

  “還記得你們當時的對話嗎?”

  青年眼神一瞬間顯得茫然無神,眨眼即逝,他道:“我讓他們安靜點。”答案肯定,彷彿剛剛那一瞬間的茫然未曾出現過。

  墨謙人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在此之前,你接到過陌生人的電話嗎?”

  青年的眼神又一次茫然了一瞬,搖頭,“沒有。”

  墨謙人轉身離開,心裡有了答案,漢斯沒死,劉棉和歐凱臣會自殺也是因為他的遠程催眠,除了漢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到達那種程度的催眠大師存在了,看來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漢斯會幫沐如嵐,變態變化萬千的心思還真是難懂……

  脣角似乎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弧度,眨眼卻又消失無蹤。

  經過停屍間,霍婭藺嘶聲裂肺的哭聲和痛罵聲刺耳不已。

  “你們殺了我兒子!是你們殺了我兒子!他是無辜的!從小到大他那麼聽話乖巧,怎麼可能會殺人!什麼為愛瘋狂,放屁!……沐如嵐那個該死的害人精,你們應該去把她抓起來才對!嗚嗚嗚……我的兒子啊嗚嗚嗚嗚嗚……我跟你們拼了!啊啊啊啊啊啊……”

  警方讓霍婭藺過來領屍體,霍婭藺在這裡哭了半天鬧了半天,就是不走。

  身負“重任”的董棋無奈的在一旁看著霍婭藺鬧,心想她再不停歇他就要把人打暈拖走了,事到如今霍家自然是不可能幫霍婭藺什麼的,但是終究也沒有到絕情的地步,給了她房子給了她一筆生活的錢,卻不讓她回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先不說覆水難收,他們總不會讓潑出去的水再弄回去髒了他們自己啊。

  賀淼和蘇澄湘站在門口看著哭得快要斷氣的霍婭藺,倒也沒有覺得有多少同情的,畢竟這也算是他們罪有應得,本來就是被判死刑的人,現在不過是提早死了罷了。

  墨謙人腳步微頓,掃了眼屋子裡的人一眼,掃了那兩具屍體一眼,又掃了霍婭藺一眼,然後又邁開步伐往外走。

  賀淼注意到他,立刻跟了過去。

  兩人並肩而行,走出了警局,外面天色湛藍,寒風雖凜,卻依舊叫人對外面的陽光眷戀。

  兩人沿著人行道慢慢的走動,賀淼正想把煙點燃,忽的接收到墨謙人的視線,動作莫名的僵了下,把火機又放回口袋。

  “我很好奇,愛情會讓一個人觸犯律法,會讓人的原則底線一退再退,會讓人的正義偏向邪惡,會讓人丟棄良心、忠誠與責任?”賀淼似乎漫不經心的說著,“你看到了吧,剛剛那位哭得撕心裂肺的婦女。”

  墨謙人神色淡漠依舊,看也不看賀淼一眼,“你想說什麼?”

  有行人經過兩人身旁,視線總是要久久停留在兩人身上,少女心沸騰激動,好帥的兩人,各有千秋,魅力無雙!

  只是兩人都沒有把視線給予任何一個路人。

  “隨便問問,墨先生給不了我答案?”賀淼眸中一瞬間劃過一抹凜冽的寒光。他不確定沐如嵐是否有犯罪,但是如果有,身為一個應該站在正義一方的墨謙人,到底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幫凶?

  “你知道科恩精神病院一樓關著的精神病態者與沒有關在科恩的精神病態者之間的區別嗎?”墨謙人反問道。

  賀淼不知道,他不是心理學家,他抓的罪犯也不分精神病態者還是普通的恐怖分子。

  賀淼等著他解釋。

  墨謙人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帶著鄙視,好像在說,你也不過如此。

  賀淼額角冒出一個十字架,“不用跟我玩文藝,回答我的問題就夠了!”

  “你所謂的正義與邪惡是如何界定的?舉一個例子給你那個迂腐的腦子洗一洗好了。一艘船在大西洋上撞上冰山,三十名乘客和船員擠上只能載七個人的大艇,風雨交加風暴逼近,如果他們想要活命必須減輕大艇的重量,當大艇在緊要時刻還破了一個洞的情況下,你不得不做出決定——犧牲一些人以換取其他人的逃生,你會怎麼做?”

  賀淼沉默,似乎在沉思。

  “如果是我精神病院裡的那些犯人,會毫不猶豫的把一些人推進海裡淹死,知道為什麼嗎?他們的理由會是這樣的:這種做法對於那些被推下海的人並無不公,因為如果他們不去死,他們也會淹死,而現在把他們推下去,反而讓其他的人活了下來,是加重了他們存在的人生價值,死得其所死的有重量。而如果不這樣做,他們則會對不起那些原本他們可以拯救的人。你對此怎麼看?他們一邊救了人,一邊也謀殺了人,可是他們如果不謀殺,所有人都要死,所以,他們到底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賀先生覺得,法官該如何判決,或者,如果是你,你會把對方告上法庭嗎?”

  賀淼眉頭皺起。

  “在古代,英明的皇帝的做法其實和他們類似——當笑的人比哭的人多的時候,他所做的決定就是正確的。就是正義。當然,這也是普通人和非普通人的區別,我想大概普通人遇到那種狀況,寧願同歸於盡也不想看著那些被推下去的人活活淹死在自己面前,從此承擔那些用死亡換取他們活下去的良心的譴責。”墨謙人看向前方,黑色的眼眸如同夜幕下清冷的潭水,輕易不起波瀾,如同初春秋末的涼風的嗓音,絲絲入耳,扣人心弦。

  ……

  一封信被郵遞員放進了信箱,沐如嵐從花圃裡抬起頭,頭上還有一片葉子掛在那裡,她卻全然不知,拿著小鋤頭慢慢的走了過去,白皙的手上還沾著泥土。

  打開信箱,拿出信和一些報紙雜誌,沐如嵐看了看信封,看到上面收信人是她,也沒仔細看,便夾在咯吱窩下走進了屋內。

  把東西放桌面上,然後走進廁所洗手。

  沐如森正坐在沙發上無聊的打遊戲,見此便探過身子去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看的,看到沐如嵐的信有點好奇是誰寄的寫的什麼,但是又知道那是沐如嵐的隱私,於是他拿起了看了看,信封上只有收件人沒有寄件人只有一個寄件地址,正想放下,卻有什麼東西從裡面掉了出來,在地面發出鏗鏘的聲音,然後滾動,沐如森呀了一聲,連忙彎下腰找東西,哪知那玩意兒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沐如嵐洗了個手出來,就看到沐如森撅著屁股在地面找什麼東西,“如森,在找什麼?”

  沐如森晃了晃沐如嵐的信,“這個信封沒封好,我才拿起了看了下裡面的東西就掉出來了,也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姐,對不起。”沐如森道歉。他不是故意的。

  沐如嵐走過去摸摸他的頭髮,笑容溫柔,“沒關係,反正就是掉在這附近了,好好找找總會找到的。”

  沐如森摸摸被沐如嵐摸過的腦袋,傻兮兮的笑了笑,彎腰繼續找。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東西掉到了某個犄角旮旯裡去了,沐如森找了客廳一遍都沒找到東西,他狠狠的抓頭髮,煩躁的不行,搞不懂怎麼就找不到了呢?明明就在客廳裡嘛!

  沐如嵐有點奇怪,信封空空的,沒有信,裡面原本只裝了不知道掉到哪裡去的那個東西了嗎?她看了看寄件地址,是西城北郊那邊寄過來的,西城北郊啊,那是K市的邊緣地帶了,再過去就是S市了,也就是說,那裡人煙稀少……

  沐如森把沙發推開,看到了一個硬幣,於是他拿起來,“難道這就是剛剛掉出來的東西?”應該不是吧,誰莫名其妙給沐如嵐寄一個一元錢的硬幣?

  “姐,怎麼了?”沐如霖從樓上下來。

  沐如嵐接過硬幣,看了看上面的灰塵,“不是呢,看上面的灰塵就知道了哦。”

  “在找東西,你快過來幫個忙,超奇怪,眨眼就不見了。”沐如森煩躁的抓頭髮。

  “你上次把手機卷在被子裡,把整個床都翻過來了都沒找到。”沐如霖有些無語的說道,沐如森那傢伙神經粗大的叫人不忍直視好嗎?

  “所以你過來幫個忙啊!”沐如森覺得很糗,有點惱羞成怒,悄悄的看了沐如嵐一眼,正好看到沐如嵐摸出手機。

  沐如嵐看到是太史娘子來的電話,站直了身子接了起來,“娘子。”

  “相公~”太史娘子心情貌似不錯,就這麼順嘴接了。

  沐如嵐有些失笑,“心情很好的樣子吶。”

  “哈哈嵐嵐我告訴你,你不跟我們一起來虧大了!這裡超好玩的!我拍了很多照片,晚點傳給你們,給我們段老大和劉受受看看哈,讓他們不過來……”

  沐如嵐脣角的笑容微微的收斂,“娘子,阿堯沒跟你們一起嗎?”現在距離她把段堯趕去機場,已經過去兩天了啊……

  “哈?沒有啊,他不是不來嘛?”太史娘子疑惑的聲音傳來,隱約的聽到禮申在一片喧鬧中喊她的聲音,於是太史娘子也不跟沐如嵐多說了,“掛了哈,晚點給你傳相片麼麼噠!”

  沐如嵐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眉頭微微的蹙起,那邊聽到沐如霖問道:“是不是這個?嗯?這個戒指有點眼熟……”

  沐如嵐側頭看去,眸光驀地閃爍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銀色的戒指在她白皙的指腹之間慢慢轉動,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她的眼神,這是段堯的戒指,他一直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思考的時候總喜歡用大拇指慢慢磨蹭著的那一枚……

  視線觸及到戒指細細的花紋內部,一抹淡淡的猩紅,她動作一頓,湊近了看,鼻尖飄進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有人把戒指拿出來後,用紙巾擦了一遍,沒洗,所以導致花紋內部沾了血,味道也一直沾在上面……

  “姐?”沐如霖喊了一聲。

  沐如嵐抬眸,看著沐如霖溫柔的微笑,“嗯,應該是這個,謝謝你吶。”

  “不用跟我客氣。”

  沐如嵐揉揉他的腦袋,把信封一起拿著上了樓,下面傳來沐如森懷疑沐如霖是不是根本沒近視的抱怨聲。

  沐如嵐走回了屋子,視線落在信封上面的地址上,對方的意圖很明顯吶,段堯在他們手上,要她到信封上的地址那邊去,當然,在沐如嵐看來,這些不是什麼重點,重點是——這枚戒指上的血。

  這枚戒指沐如嵐從認識他的時候就見他戴在身上,似乎從來都不取下來,好像是他母親的遺物,而現在,這枚戒指染了血,不在主人的身上,很明顯,有人傷了她的阿堯。

  如同琉璃般純粹的眸子越發的漆黑起來,不見光亮,宛如黑洞,神秘詭譎。

  ……

  用木板搭起來的工廠很大,內部還有同樣用木板搭起來的幾個樓層和房間,有人正拿著梯子在安裝著一個個微型攝像頭,藏在不易察覺的縫隙之間。

  “我一直都不明白,我們到底在幹什麼?”一個男人一邊裝著東西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別的兄弟多好,雖然拼死拼活了點,但是有肉有酒有女人,我們在這兒搞這些也不知道什麼玩意兒!”

  “我也覺得奇怪,不過上頭的命令,我們除了聽話還能幹啥?晚點連工資都不給咱。”

  “不過裝這些攝像頭幹啥呢?難道監控我們自己?靠!老子晚上要是想打飛機咋辦?會有美女盯著看嗎?”

  “你想得美!”頓時一干幹活的人樂了。

  工廠內部靠著邊角搭起來的二樓四方體的小木屋內,段堯靠坐在角落裡,臉色蒼白的厲害,不能指望他們會給他止血包紮,幸好子彈打進去的地方都不是致命處,他自己用衣服包紮止血還是能撐上一段時間的,只是這一段時間,怕是不會有多長。

  有個人坐在他對面的木凳上,腿上放著段堯的書,他翻閱著,時不時的發出諷刺的笑聲,憎惡、恨意,還有一絲複雜難明的意味。

  好一會兒,他抬眼看向對面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少年一眼,笑了,“你的那些手下們,都以為你已經到國外去旅行了,不用指望他們會來救你。”

  段堯不理會他,他卻見不得他有一絲舒服,“聽到外面那些人說的話了吧,你好奇那些攝像頭是幹什麼用的嗎?有人跟他們說,沐如嵐不正常,具體怎麼個不正常法,我很好奇,到時候會全部錄下來。你說,沐如嵐會不會為了你自己一個人過來?對方可是說了,沐如嵐一定會自己過來的。”

  段堯想要皺眉,卻沒有力氣,兩天時間,不給他吃喝不給他藥物,怎麼可能還會有什麼力氣。

  “也對,你們感情那麼特殊,她當然會過來,畢竟當初,你可是為了她有驚無險的一次意外,就讓我家破人亡了。”少年坐在凳子上,笑容滿是諷刺,本該顯得邪氣的鳳眼此時滿是怨恨,不正是當初失蹤的安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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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12 PM

第一百五十七章:保護

  段堯緊皺著眉頭,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安右銘是怎麼回事,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隱約的猜出了一點,當初安右銘撞傷了沐如嵐他確實很生氣,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安家就已經不見了蹤影,成了金家的替死鬼,現在安右銘說出這些話,是以為他是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

  “你……”段堯十分費勁的想說什麼,那邊安右銘卻並不想聽他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聲音,諷刺的笑了聲便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攝像頭安裝的差不多了,安右銘走下樓梯,掃了眼四周,攝像頭是微型的,裝在各個縫隙裡不湊近了仔細看,誰也看不到有攝像頭這玩意兒,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上,眼眸微微的眯起,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連攝像頭都要裝得那麼隱秘,難道被沐如嵐看見了事情還會有變不成?他知道沐如嵐那個女人不是看上去那麼好欺負和聖母的,當初她可是說他要還她一條腿和一個胳膊才算兩清,但是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

  “少爺。”下面的人見安右銘下來,立刻恭敬的喊道。

  安右銘沒理會他們,走出了工廠,後面原本恭恭敬敬的人見門關上,立刻直起身子,“呸!不就是個養子麼,要不是老大好心收養,現在都不知道死在哪裡呢,真以為自己是大少爺?要是大少爺還會為了這點小事從上面下來?媽的!”

  “噓,我聽說是他自己要求過來處理這事的……”

  “為什麼?”

  “聽說他跟段堯和沐如嵐有仇吧……”

  “……”

  屋外午後的陽光滿布,少年沒有走遠,只是坐在門口的木墩上,兩條腿筆直的往前伸著,腦袋往後靠,裡面的人的聲音從縫隙中傳出,他聽得清清楚楚,他吐了口煙,不想理會。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夜慘遭的變故,他才和父母妹妹從醫院回家,還在房間裡生悶氣覺得沐如嵐那個女人很討厭又小氣,眨眼父母妹妹的尖叫聲不斷,他狼狽的逃跑,艱難的靠著滿腔的恨意苟活下來,他不會忘記,那時段堯的跟屁蟲梨默正帶著人觀望著這一切。

  他要報仇,絕對要!

  白煙裊裊,他重重的吐口氣,看著天空灼目的日,微微的眯著眼,少年並不強壯的身體顯得蒼涼又無力。

  ……

  銀色的戒身被清洗乾淨。

  沐如嵐看著手上信封上寫的地址,琉璃般純粹透徹的眸子看起來平靜無波。

  房門被輕輕打開,墨謙人站在門口,一向伏貼的髮絲有些凌亂,卻依舊宛如貴公子一般的只是靜靜的站著,便是風華雋秀。

  沐如嵐抬眼,看到墨謙人,脣角勾起柔和溫暖的弧度,“你回來了,怎麼樣呢?”

  “意料之中。”墨謙人走過來,目光落在沐如嵐手上的戒指和信封上,天才的腦子稍微一動,道:“段堯出事了?”他記得,那個戒指在段堯手上看到過。

  沐如嵐點點頭,斂著眸看著戒指,“大概是被我牽連的呢。”

  “不會有事的。”墨謙人看著沐如嵐,握起她一隻手,柔軟的手心沒有一絲繭子,任誰都無法相信,她試圖用這雙手撐起誰的未來。那個少年對於她來說,終究太特殊了。

  沐如嵐很容易就猜到了抓了段堯的人大概就是殺了劉裴力的人,也就是說,可能是知道她不正常的那個人,現在要她過去,是為了什麼呢?殺了她嗎?或者其他?怎麼辦呢?她很生氣,但是又有點好奇呢,吶,到底是誰呢?

  墨謙人看著沐如嵐手上的信封,注意到她把正面翻了過去,淡漠的眸中蕩過一抹痕跡,“嵐嵐……”

  “嗯?”沐如嵐側頭,還未來得及看清墨謙人的臉,便被攬進了懷抱之中,男人清涼乾淨的薄荷香一瞬間將她籠罩,叫沐如嵐怔了下,伸出手回抱他,“怎麼了?”

  墨謙人沒有說話,只是把臉頰緊靠著她的頸項,少女淡淡舒適的香氣繚繞在肺部,又似乎闖進心底。他比誰都了解一個精神病態者的心理,他們都是獨行俠,不要同伴也不屑共犯,因為他們不懂得什麼叫信任和友誼,已經壞掉的情感接收器似乎是修復不起來的。

  沐如嵐似乎是信任他的,卻更多時候選擇自己行動,因為她潛意識的不願意他觸及她那一面的世界,或許是因為一點點的不信任;她從未跟他說過“我愛你”之類的話,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愛著,或者說她從未去思考過這種問題。

  也許在她看來,從兩個人再回到一個人的時候,並不是接受不了的,她可以答應自己努力不讓自己受傷,但是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卻絕對坦然無畏,因為她沒想過她死了其他人會如何,她甚至認為自己要是有一天做過的事曝光出來,去坐牢什麼的都無所謂,因為她是那麼坦然的認為,那是她罪有應得,或許還會微笑的安慰他說沒關係,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吶。

  精神病態者不可避免的特性:自我主義、毫無畏懼、自私、任性……

  就像怎麼刷怎麼改也沒辦法改變的本性。

  沐如嵐似乎跟普通的精神病態者不大一樣,但是卻多多少少也包囊了那些特性。

  賀淼對他的質問才讓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從未見過沐如嵐殺人或者把別人怎麼了的場景,不知道沐如嵐把她的人偶都藏在了哪裡,不知道她藏在天使外表下不為人知的一面是怎麼樣的……

  埃伯說的對,愛上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他活該辛苦勞累。

  而此時,讓他辛苦勞累的人正乖巧的靠在他懷裡,一隻手安慰似的輕輕的撫著他的背,就像聽話乖巧又柔軟的貓咪,叫他怎麼捨得對她生氣質問她什麼。

  沐如嵐不知道墨謙人怎麼了,看起來很是無辜。

  那邊哢嚓一聲,門開了。

  “姐——”沐如森衝進屋內,看到這一幕,頓時腳步急停,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他瞪著眼看著抱著他姐姐的男人,臉色一下子漲紅一下子變白一下子又變青,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沐如霖立刻也出現在了門口,看到屋內的場面想立刻縮回去來著,只是很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了?急急忙忙的。”沐如嵐坐直了身子,看著兩兄弟。

  沐如森瞪了墨謙人一眼,看向沐如嵐,眸光閃爍有些結巴的道:“那、那個……有客人……”

  什麼客人,讓沐如森和沐如霖激動又尷尬?

  沐如嵐和墨謙人下了樓,看到拄著拐杖戴著黑白格子帽子的柯昌煌和他身邊的亞久津淳子,頓時驚喜的一下。

  “外公!外婆!”沐如嵐快步走了下樓。

  柯昌煌看到寶貝外孫女,一向嚴肅正經的臉上稍微柔和了一些,倒也沒像亞久津淳子那樣過去跟沐如嵐抱成一團,銳利的眼落向墨謙人,嚴肅又傲嬌的哼了哼,見到他也不喊一聲!還想不想娶他家寶貝公主了?!

  墨謙人似乎看出了柯昌煌心之所想,步伐依舊的走下樓,淡漠清冷的嗓音輕輕響起,“外公,外婆。”

  柯昌煌滿意了,湊過去跟亞久津淳子和沐如嵐一起。

  “外公外婆怎麼過來了呢?也沒有提前跟我說一聲啊。”

  “給你個驚喜嘛。”亞久津淳子皮膚黑了一些,笑容燦爛,臉色紅潤,看起來由內而外的燦爛有活力,看來這一趟旅行去對了啊。

  自家妻子被占著,墨謙人乖乖去給他們泡茶,於是柯昌煌又是滿意又是得意,他外孫女多厲害,把墨家老頭家高高在上的孫子調教的跟妻奴似的,哦呵呵呵呵……

  “老頭子,我給嵐嵐買的禮物呢?快去拿來。”

  剛剛還在得意洋洋的柯昌煌立刻站起身去拿東西……

  柯昌煌和亞久津淳子是特意沒回香港直接飛到K市的,懶得停停走走。

  “……晚點呢,我們就一起去京城,然後商量商量你們的婚事,一個月前墨家那邊就一直打電話催我們來著……”亞久津淳子拉著沐如嵐的手不停地說著,跟沐如嵐她媽似的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兩個少年在樓上偷聽到他們要把沐如嵐這麼早嫁出去,頓時急的想冒泡,但是一想到下面那是什麼人物,頓時又焉了吧唧的蹲在樓梯拐角不敢出去了。他們能不害怕麼?那是不認他們的舊時代的王者,高高在上的人物,年齡和輝煌擺在那裡,再囂張任性的傢伙都不敢在他面前囂張任性。

  墨家那邊和柯家這邊,似乎認為這麼早結婚也沒關係,兩人的感情似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不會出什麼問題,不可能有第三者闖的進去,至於沐如嵐不到法定年齡什麼的,不知道特殊的人有特殊的後門可走嗎?

  墨謙人坐在一旁,對面坐著柯昌煌。柯昌煌儼然一副要給未來女婿下馬威的模樣。

  “別以為我同意你們那麼早結婚是我對你有多滿意!”不能讓這小子驕傲了,人一驕傲就不可一世了,就像男人一有錢就要變壞一樣。

  “嵐嵐滿意就夠了。”墨謙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說道。

  柯昌煌頓時臉一黑,他怎麼特麼忘記了,這傢伙一向都很驕傲!

  “你……”

  “我?”

  “目無尊長!”

  “倚老賣老。”

  “混蛋!”

  “這個給你。”墨謙人從口袋裡拿出個什麼東西。

  “……哼。”柯昌煌面色嚴肅,心裡對手上的東西愛不釋手,算這小子有心。

  隨行而來的管家和妻子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幕,屋子似乎變得十分的熱鬧了起來。

  劉裴揚聽到動靜走下樓,看到兩兄弟蹲在拐角沮喪的模樣,問了問,才得知原來是柯家帝國前任帝王來了,想了想也不下去了,又轉身上了樓。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夜幕悄悄降臨。

  柯昌煌和亞久津淳子環球旅行期間沐如嵐發生的事一直都瞞著他們,接下來當然要繼續瞞著。

  沐如嵐本想偷偷出門,下意識的不想讓墨謙人跟她一起去,或許她清楚自己是個罪人,或許她知道自己不被法律所容忍,所以她潛意識的拒絕他加入她的那一面的世界,自欺欺人的以為只要墨謙人沒看到她殺人犯罪,當某一天法官問他話的時候,他就可以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跟她是一夥兒的,以為這樣就可以保持墨謙人的乾淨無暇,他永遠會是連總統都給他三分薄面的高高在上的各國政府都想要拉攏的Amon,而非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的幫凶。

  倒是沒想到她藉口還未想到,柯昌煌和亞久津淳子就喊了墨謙人出了門去,大概又要進行什麼思想教育,反而把沐如嵐一個人落在了家裡。

  墨謙人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看了沐如嵐一眼,然後轉身離開,那一剎那眼中的複雜,叫沐如嵐莫名的怔住,好像有什麼被自己忽略掉的東西就要破土而出,只是她沒來得及想太多,她還記掛著另一個親人一樣的人的安危。

  ……

  夜色濃重。

  樹影動盪,宛如鬼手。

  兩束燈光由遠及近而來,在廠房外守著的人立刻朝屋內喊道:“來人了!”

  裡面的人立刻起身準備,邊角二樓段堯腦袋動了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眸,傷口血肉在沒有藥物和及時清理的情況下已經發炎腐爛了,他臉頰染著不健康的紅暈,骨頭酸軟到手指頭都無法動彈一下,他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般的挪動自己的身軀,挪到了另一堵墻後,看不清四周的眼眸企圖透過木板之間的縫隙看到外面的場景。

  那輛車子在廠房門口停住,兩個人在前方,一個盯著車子內部,一個警惕的看著車子後面檢查有沒有人跟過來,一個手上拿著棍子,一個拿著槍。

  車子熄火,車燈滅掉,推開,沐如嵐走了出來。

  廠房內燈光是很明亮的,沐如嵐跟著人走進去,掃了眼四周,看到屋內的格局比外面看起來要複雜的多,四個邊角都有搭起兩層的立方體空間,有人正坐在那樓梯上面盯著她看,神色各異。

  沒有人說話,安安靜靜的。

  “段堯呢?”沐如嵐掃了眼四周問道。

  “還真的一個人來了?”調笑又像諷刺的聲音響起,沐如嵐看到一個邊角的立方體空間門打開,似乎有點眼熟的少年慢悠悠的走了下來,眼角上挑的鳳眼顯得邪氣,卻因為他的神情而變得更加狠戾。

  沐如嵐歪了下腦袋,腦子裡思索著她是不是見過這個人,然而疑惑的神情那麼明顯,瞬間叫安右銘的臉色越發的陰暗起來,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惱火的事之一,就是自己一直狠狠記掛著的人竟然不記得自己。

  “段堯呢?”一時想不起這人是誰,沐如嵐乾脆不想了,又問了一遍。

  “小美人,你說的是那個被我們打得半死的長得很娘們的傢伙麼?”有人聲音尖銳的回道。

  上頭說了,第一步是要激怒她。

  沐如嵐眉間微微的皺起,眼底微暗,“人呢?”

  “等你把我們伺候好了,老子就告訴你怎麼樣?”

  “有錢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樣,細皮嫩肉的,比那些個妓女看起來美味多了嘿嘿嘿……”

  “看著就想……”

  “……”一群人淫笑著朝沐如嵐走去,而此時,有人悄悄的拉下了電閘,廠房內猛的一暗。

  第二步,要關燈。

  突然暗下,眼瞳焦距還未調整好,只覺得伸手不見五指,隨後有人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朝他撲了來,下意識的就是把手上的棍子掃過去,砰的一下,狠狠的砸到了什麼東西,猩紅色的液體猛的濺了他和身周的人一臉,上面只吩咐他們怎麼做,卻不告訴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此時血腥味一出,一群人立刻就慌了。

  “快開燈快開燈!”

  “啊!是誰踩到我了!”

  “噗!”胡亂揮動的刀子插進了誰的胸口。

  裡面亂成一團,但是燈依舊沒有開,攝像頭有夜視功能,會把一切都記錄並且傳送到主機上。

  安右銘眯著眼坐在樓梯上,隱約的覺得有點古怪,鼻子忽的動了動,他嗅到了汽油的味道。

  廠房外面,有幾人正拿著幾桶汽油繞著廠房澆了一圈,對視了一眼,手上亮起火機。

  裡面那些人不知道的第三步,燒死裡面的任何人!

  從一開始,裡面的人就是棄子。安右銘自己跑來,沒關係,反正他們老大的養子有好幾個,他這個半路收來的,也就養了一年多,感情沒那麼深厚,死了就死了。

  對方要沐如嵐凶惡殺人的真面目的錄像,也要沐如嵐死,要她名譽和生命盡毀,因為擔心她背後的幫手太多,終究會逃過法律的制裁,也擔心會把他從隱藏的鼠洞裡揪出。

  火機方方落下,火焰一瞬間燃起,火舌從這一處迅速往兩邊蔓延開來,眨眼便將整個工廠包圍,燃燒速度很快,因為整個工廠都是木頭,裡面還有大量的木頭木屑,為什麼要選在這裡?就是為了更快更無意外的把人燒死。

  裡面的人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一片漆黑之中人竟然死了大半,段堯就在邊角的立方體屋內,貼著外圍的木板,第一時間便嗅到了大量的汽油味,還有此時火焰燃燒,黑煙從細小的縫隙中跑進了屋內,嗆鼻的味道,叫他覺得呼吸漸漸的困難了起來,卻毫無辦法,他沒有力氣喊人,也沒有辦法離開。

  安右銘很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外圍隱隱的有火光閃動,屋內很快就熱了起來。他臉色微變,從樓梯上跳下來,順著記憶往大門快步而去,卻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了,他重重的踹了一腳,那門毫無所動,哪怕是木板,它也是極厚的一塊。

  這幾天天氣一直不錯,木頭們很乾燥,此時加上汽油,燃燒的猛烈而迅速。

  黑煙迅速的彌漫著,其他人也發現了不對勁,紛紛停了手上的動作,顧不得其他,喊開燈的喊開燈,喊開門的喊開門,只是沒有人理會。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燒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死啊放我出去!”

  安右銘站在門口,臉色變了又變,他不是傻子,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人用大把的利益誘惑老大,讓他幫忙對付沐如嵐,那個為了利益連老婆女兒都能送上別人的床的傢伙,又怎麼會捨不得他一個半路隨手養來當狗的養子?

  他神色一動,目光一瞥,看到被外面的火光隱隱照亮的屋內,沐如嵐正爬上其中一個邊角的立方體找人,臉色猛的沉了下來,顯得有些癲狂,沒關係,只要沐如嵐和段堯給他墊背,死就死!

  黑煙不停的飄進屋內,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起來,火焰似乎爬滿了整個廠房,空氣嗆鼻滾燙炙熱,哀嚎聲不斷。

  沐如嵐捂著口鼻爬上一個樓梯推開門,看到一個床鋪,沒有段堯,於是退出去想要去別的房間,忽的便看到下面那個有點眼熟的少年臉色陰沉的由下而上的看著她,一腳踹開了樓梯。

  那一邊段堯所在的空間幾乎被黑煙堆滿了,他趴在地上,胸口起伏的厲害,卻也因此更加要窒息的死掉了,風向是向著他而來的,所以黑煙穿過縫隙朝他這邊洶涌而來,火焰甚至已經燃到了他身下的木板,幾乎燒到他。

  另一邊,一開始就跟沐如嵐說好的等她信號再過去的,段堯派去保護沐如嵐的人正在馬路邊上觀望,忽的看到濃濃的黑煙和火光,眼睛一瞪,“那邊著火了!我們要不要過去?”

  “可是柯小姐還沒來信號啊,她讓我們別輕舉妄動,萬一傷了當家怎麼辦?”沐如嵐跟他們說好了,確認段堯在裡面而且沒事後再給他們一個電話,這邊信號很好,不存在什麼干擾,很快就能打通。

  “可是那邊著火了!”

  “著火了跟救當家的有啥關聯?”那人正在打瞌睡,根本什麼都沒聽清楚,昨晚玩遊戲玩的沒睡覺來著。

  “你白痴啊!”

  火焰已經燒到了廠房內部,已經有人暈了過去,這事情發生的突然,沐如嵐也措手不及,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用這麼粗魯而直接的方式,要知道這裡面可有那麼多是他們的人。此時她身後的立方體房間也著火了,其他的三個也著了火,火勢凶猛,看起來很快就能把他們燒成灰,身後的火似乎都要把她的頭髮給燒起來了。

  沐如嵐看著下面跟她對峙著的少年,看著他眼裡濃烈的恨意,忽的眼眸一眯,“你……是安家的那個小子嗎?”

  “真是榮幸你還記得我!”安右銘掃了眼關著段堯的那個正燃著的屋子,眼裡有著快意。

  “如森和如霖找了你很久,跟你關係似乎不錯,我是記得一點兒的。”沐如嵐說著,趁著安右銘失神,忽的就跳了下來,兩米多高的距離,摔不傷她。

  “貓哭耗子假慈悲!”安右銘見沐如嵐跳下來怔了下,很快回神擋在沐如嵐面前,卻不料沐如嵐直直的朝他衝了過來,他伸出手想擋住她,卻沒想到沐如嵐忽的一隻手抓住他一條胳膊,驀地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在了地上。

  安右銘沒想到沐如嵐還有這身手,一下子有點摔懵了。

  沐如嵐大步的往方才安右銘看了一眼的屋子跑去,那邊的樓梯都燒了起來了,沐如嵐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被燒著,踩著著火的梯子就上去,快上去的時候,腳下的階梯發出脆裂的聲響,沐如嵐一隻腳一空,差點摔了下去,沐如嵐連忙跳上去,一腳踹開了門,黑煙撲面而來,眨眼她便消失在一片濃密的黑煙之中。

  安右銘在下面,咳嗽了起來,四周已經沒了人聲,只有木頭被燒的劈哩啪啦響的聲音,頭上有東西不停的往下掉,橫梁和一根根完整的搭成金字塔形頂部的圓木頭看起來搖搖欲墜,隨時都會砸下來把裡面的人砸成肉醬一般。

  不可能出的去的。

  安右銘看著熊熊燃燒著的前方,笑了,眼角被黑煙刺激的滾出生理鹽水,讓他看起來更為瘋狂。

  沐如嵐把段堯抱進懷中,正想要把他拖出去,身下猛的一震,沐如嵐一怔,想到支撐著這一個立方體的是四根她大腿粗的圓木,現在被火燒脆了,撐不住了。

  “砰!”印證沐如嵐的心之所想,沐如嵐和段堯所在的立方體驀地往下墜去,砰的一聲,摔散了。

  木頭滾了一地,疼痛感從身下蔓延開來,此時外面傳來槍響,段堯的人過來了,跟守在外面準備獵殺從火場內跑出來的人的人打了起來。

  到處都在燃燒,地上的木屑,四周的木頭,還有頭頂的橫梁和圓木屋頂,嗆鼻的黑煙,有人暈了過去,又被火燒的醒了過來,不停的在地上翻滾,痛苦的尖叫嘶吼,直到停止不動,屍體被燒焦的味道也彌漫在漸少的空氣之中。

  “咳……咳咳……”沐如嵐咳嗽著,覺得呆在這裡面很不安全,想要把邊上燒脆的木板墻踢開,卻被一道跌跌撞撞的人影擋住了,安右銘哪怕已經被煙嗆得要暈過去了也依舊瞪著她,似乎在說別想跑。

  沐如嵐不明白安右銘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想起少年瞪著她的眼神,忽的覺得眼熟,就像當初白莫離看著她的時候的那種眼神,她怔了下,忽的反應過來什麼。

  “咳咳……你以為,安家是我或者段堯害的嗎?”一開口就覺得咽喉難受的想吐,沐如嵐還是說道,她感覺到頭頂傳來可怕的聲響,身邊段堯的體溫滾燙似火,不能再拖了。

  安右銘死死的瞪著她,眼睛裡冒出血絲。

  “安家倒了後成了金家的替死鬼,金家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安家身上,誰得利最多誰就是凶手這個道理很易懂!”沐如嵐眼球也快冒血絲了。她看到安右銘怔住,柔下聲音,“來,幫我把阿堯扶起來,什麼事情我們出去後再說。”

  那聲音如風,他只聽過幾次,卻莫名的記在腦中,一邊覺得沐如森和沐如霖兩個姐控乖孩子很可笑,卻一邊又好奇讓他們那麼聽話的姐姐,他終於見到那個人,因為一次意外,那一次見面似乎並不怎麼愉快,他還在罵她小氣,心裡又覺得那個性很不錯,眨眼那人成了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仇恨成了他忍氣吞聲活下去的動力,這一年多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報復他們,現在沐如嵐竟然短短一句話就想為自己脫罪?他想冷笑,卻驚恐的發現,他竟然在動搖!竟然因為她的一句話動搖!簡直太可笑了!人為了活下去,還有什麼是說不出來的?!

  “砰!”頭上忽的傳來一聲巨響,頭頂的黑煙往兩邊洶涌的分開,橫梁砸了下來,可想而知不用幾秒,隨之而來的是往下掉落的組成屋頂的一根根圓木。

  糟糕!這工廠要塌了!

  沐如嵐還想著安右銘要是不聽話就跟他拼了,那少年卻已經轉身一腳踹在燃燒著的木板上,砰的一聲一個大洞出現,看到了外面搖曳著的樹影,然而還來不及歡喜,因為這一踹,這工廠反而立刻開始往下塌了,頭頂的木頭重重的掉落,沐如嵐冷靜的拖著暈過去的段堯往外走,那速度卻依舊是比不上頭頂好幾根木頭下墜的速度。

  手臂忽的被提起,然後猛地被朝大開的洞外推去,裡面傳出木頭接二連三重重砸在地面的聲響,沐如嵐和段堯跌在地上,空氣終於不那麼窒息起來,沐如嵐還未來得及多呼吸幾口,回頭便看到安右銘的腿被壓在了一根一頭燃燒著的木頭下面,少年疼的滿頭冷汗。

  沐如嵐正想回去把他也弄出來,頭頂呼啦啦的又有東西砸了下來,是燃燒著的炭塊木塊還有玻璃等等,一整個工廠全部都砸了下來,眨眼便徹底的倒塌了。

  沐如嵐條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擋住撲過來的碎屑和煙塵,那邊段堯的人已經搞定了礙事者,聽到動靜,連忙跑了過來,沐如嵐讓其中幾人立刻送段堯去醫院,她跟剩下的人立即開始搬東西,希望安右銘還活著。

  沐如嵐正想站起身,一隻手撐著地面,掌心忽的被什麼刺了刺,她站起身,翻過手一看,原本還以為是砂礫,卻沒想到,竟然不是。

  這一塊被火光映照的通紅,那雙依舊如同琉璃般純粹的眼眸倒映著手上的東西。

  ……微型監控攝像頭啊……

  真慶幸雖然費了點勁兒也差點受傷了但是卻沒有讓她的謙人也過來呢,要不然,可就糟糕了啊。

  那邊砸下來的木板木頭被小心的移開,聽著沐如嵐的話小心的別踩到任何一塊可能壓著人的木板上,不多時,總算露出了被壓在一堆木板下面的安右銘。

  少年額頭臉上都被血給染紅了,兩隻手護著自己的腦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沐如嵐連忙跨過擋路的東西走進去,蹲下身給他檢查了一遍,發現還有心跳,沐如嵐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好……”多虧了他剛剛推了她和段堯一把,否則她和段堯不一定能毫髮無損。

  “喂……”微弱的聲音響起。

  沐如嵐低頭,看到安右銘睜開了一條縫看著她,火光還在四周閃爍燃燒著,劈哩啪啦的響著。

  “嗯?”

  “……一隻手一隻腳……還你了。”一隻腳被木頭壓斷了,一隻手被上面掉下來的東西砸斷了。

  沐如嵐怔了下,才想起這個少年開著沒裝剎車的車子差點撞了她的事,當初那句話,只是看少年邪肆不羈囂張狂妄想要搓搓他,讓他知道世界之大,他還沒有那麼狂妄的資格,倒沒想到,竟然被當真記了那麼久。

  脣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語氣溫柔,“兩不相欠了。不過,記得好好跟阿堯道歉哦。”

  安右銘瞬間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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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25 PM

第一百五十八章:懷上

  沐如嵐拿著剪刀對著鏡子慢慢的朝自己的脖子靠近,銀白色的刃在燈光下閃爍出凜冽的光芒,倒映在白皙嬌嫩如同花瓣一般的肌膚上。

  哢嚓。

  幾縷發被剪落,落在浴室的白瓷磚地板上。

  頭髮被燒到了,不是很多,但是還是有一些,因為她的頭髮一直都保持長到腰上的位置,所以大部分都只是燒到了一半左右,一根下來卷曲卷曲的,她想趁著柯昌煌和亞久津淳子他們回來前銷毀“證據”來著,不過實在太麻煩了,沐如嵐想著要不要乾脆一把剪掉。

  這麼想著,就準備這麼幹了。

  沐如嵐把頭髮都撥到一邊,剪刀大張,哢嚓一下,就想剪下去,浴室門忽的被打開,墨謙人打開門就看到沐如嵐正想剪頭髮,怔了下,腦子裡還什麼都沒有,就出聲了,“別動!”

  沐如嵐眨眨眼,抓著頭髮和剪刀跟墨謙人對視著。

  “你幹什麼?”墨謙人走進浴室,伸手接過她手上的“危險物品”,低頭看了眼地上的幾根發,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

  沐如嵐沒說話,乖巧的放開頭髮站在墨謙人面前,笑容溫柔又無辜的看著他。

  不需要幾秒鐘,墨謙人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墨謙人只是沉默的看著她,神色似乎淡漠依舊,又似乎有淡淡的波瀾在漫開。

  浴室明亮的燈光在白瓷磚塊之中顯得越發的光亮。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把她牽出去,讓她坐在床上,然後慢慢的幫她一縷一縷的挑出藏在髮間的被燒到的髮,然後再剪掉。

  屋內安安靜靜的,連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響都沒有。

  沐如嵐眼睛往上轉,腦袋也跟著往上抬,只是立刻又被壓了下來,墨謙人正在挑劉海裡面的被燒成小波浪的髮絲。

  “謙人?”沐如嵐輕輕的喊了聲,柔軟的嗓音,貓咪肉呼呼軟綿綿的還微微帶刺的爪子一般。墨謙人依舊沉默著。

  有一種人,即使說著話也會讓人覺得很安靜,卻從來叫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反而連聲音都不由得壓低了怕驚了他的那一份沉默安靜。

  他安靜的彷彿寂寥的夜,微微的涼,無盡的黑,看不到邊。

  “謙人?”沐如嵐伸出手拉了拉他前面的衣服,“生氣了嗎?”

  “別動。”墨謙人淡淡的應了聲,一如既往淡漠清冷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沐如嵐不再動彈,感受到男人微涼的手指穿過她的髮間,時不時的輕輕觸過她的頭皮,存在感很強,卻很舒服,甚至沒有扯到一下她的頭皮,或許是燈光太明亮,也或許是那手指太溫柔,又或許是男人的味道太叫她放心,她慢慢的覺得有些疲憊起來,眼皮漸漸往下耷拉,身子緩緩的朝男人靠了過去。

  墨謙人動作一頓,低頭看著靠在他小腹上犯困的貓似的少女,就像在外面頑皮的廝鬥過一番後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窩裡一樣,可愛的蹭蹭,然後放心的睡過去。

  淡漠平靜彷彿夜下清湖的眼眸倒映著少女的身影,彷彿有蜻蜓從水上掠過,蕩起圈圈細細的溫柔醉人的漣漪,只是很快又平靜了下來,彷彿什麼都沒有出現過,又似乎只是表面平靜著。

  看不見的表面下,波濤暗涌。

  他把剪刀放好,抱起沐如嵐讓她好好躺下,沐如嵐下意識的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是右側臥,但是依舊被翻了回來。

  鼻尖的薄荷香似乎稍微濃烈了一些。

  墨謙人的臉湊的很近,他近距離的打量著沐如嵐,清晰的看到她細膩絲滑的肌膚,羽翼般的睫毛,小巧挺俏的鼻頭,還有嬌嫩的脣瓣……

  淡漠的眸微微的轉暗,輕輕的吻了下去。

  一開始只是雙脣輕碰,然後突然有點用力起來,這吻來得有點狠,有點凶。

  沐如嵐眉頭蹙起,敏感的神經似乎在一瞬間察覺到一種危險,猛地睜開了眼眸,驀的,在她狠狠的咬下去企圖咬斷那人的舌頭之際,望進了那一潭湖水之中。

  她熟悉的黑色,她熟悉的只會那麼清晰的倒映出她身影的眸,沐如嵐怔住,卻很快又回神,隱約的有點明白墨謙人怎麼了,但是她關注的重點才不是這個。

  沒有羞恥心的變態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回應男人的吻,那吻來得如同狂風驟雨,她也回的毫不綿軟,交纏的脣齒,來不及咽下去的津液,還有動情的從鼻息口齒間溢出的輕吟。

  屋內沒有開暖氣,卻一瞬間滾燙炙熱了起來。

  帶著繭子的手探進她的睡衣擺部,撫摸過少女腰間細膩嬌嫩的肌膚,柔軟的彷彿稍微用力就會冰雪般化掉一般,叫人想要用力卻又不敢太用力,流連忘返,欲罷不能。

  沐如嵐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那彷彿長的沒有盡頭的吻才終於結束,彷彿置身在一片雲上,少女雙頰緋紅,視線有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目光彷彿隔著一層霧在看東西一般,朦朦朧朧看不清。

  這夜的火,似乎點燃了什麼。

  男人的吻從少女的脣瓣滑到天鵝般美麗的頸項,烙印般的烙下一枚枚滾燙炙熱的印記。

  少女睡衣釦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繃開了,暴露在燈光下的嬌軀就像一朵顫顫巍巍著綻放的蘭花,用那令人窒息的美麗來迎接雨露的侵襲。

  他似乎不準備像以往一樣停在底線處了,十分適合彈鋼琴和拿手術刀的手滑過她柔軟平滑的小腹,穿過那褲頭……

  ……停下!

  動作嘎然而止。

  突然就像晴天霹靂。

  一向臉皮不怎麼厚的男人好不容易才獸性大發了一回,一向王者君臨輕易不言敗的男人卻最終敗在……沐如嵐的“好盆友”手上!

  一時獸化失了理智,忘記今天是沐如嵐每月一見的好朋友光臨的日子了。

  沐如嵐盤著腿坐在床上,睡衣釦子扣得亂七八糟的,臉上還如同搽了粉般的明艷動人,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沐如嵐還沒回過神來呢就被墨謙人胡亂的穿好衣服了。等了一會兒,沐如嵐反應過來怎麼了,低頭看了看,那裡衛生棉墊著的感覺還蠻明顯,沐如嵐又看看浴室,往床上一撲,笑的肩膀不停的顫抖著。

  看吧,以前讓你吃不吃,現在吃癟了吧。

  沐如嵐完全沒有了睡意,扣得亂七八糟的釦子她也沒打算再去好好扣一扣,只是坐在床上抓著自己的頭髮看,謙人修剪的很細心,她的頭髮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只有近近的看才會發現有些參差不齊,床頭桌上的剪刀旁放著她的一小束被剪下來的髮,壓在一本書下。

  沐如嵐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半個多小時浴室門才終於打了開,她抬眼看去,便看到她男人濕著烏黑如墨的髮穿著白色的浴袍走了出來,全身似乎還帶著朦朧的水汽,分成好幾股的劉海讓他的眸子半隱半現,淡漠的眼眸變得有些神秘,水滴劃過他的脖頸,然後滑進衣襟,腦子那麼聰明,長得那麼好看,身材還那麼好,這個男人要她想想他的缺點,她一時竟然想不出來呢。

  墨謙人大概沒想到沐如嵐竟然還沒睡,腳步頓了頓,若無其事的拿著毛巾走到窗前的沙發上坐著擦頭髮去,淡漠的神色,平靜如以往的面容,如果不是悄悄泛紅的耳尖,沐如嵐會以為自己剛剛其實是做了個春夢。

  沐如嵐眨眨眼,從床上下來穿著白色毛茸茸的拖鞋啪啦啪啦的走到墨謙人身邊,伸手從他手中拿過白色的毛巾,繞到他身後幫他擦頭髮,記憶中,似乎一直都是這個男人在為她學什麼做什麼,她從來沒有為了他去做什麼吶。

  沐如嵐發現,做這種事的感覺意外的不錯呢,雖然沒有做人偶或者狩獵的時候來的熱血沸騰,但是卻平靜的彷彿置身於不見邊際的草原上,天空是無雲的湛藍,彷彿眨眼已過萬年。

  墨謙人怔了下,頭上毛巾輕輕的摩擦著他的髮,時不時的感受到那溫熱的手指觸過頭皮,帶起一陣陣酥酥麻麻的癢意,穿透皮膚,眨眼便麻痺了他的每一條神經乃至心臟。

  “謙人生氣了嗎?”沐如嵐在後面輕輕的問道。

  “……沒有。”墨謙人淡淡的應了聲,耳朵被沐如嵐手指擦過,有點泛紅。

  “真的嗎?我覺得大腦好像有哪一個部位出了點問題,有些事情謙人不明白的說的話,我是感受不到的吶。”沐如嵐一邊擦著墨謙人的髮一邊說道。

  這種感覺其實很明顯吶,或許普通的精神病態者不會感覺到,就像那是他們天生的,因為沒有對比,所以完全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對勁,即使他們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不同。

  可是沐如嵐不一樣,她有一個可以對比的完全正常的前世,雖然那些記憶到現在已經有點模糊不清了,但是不妨礙她用來對比現在自己對某些事情的看法有什麼不同,前世的那個沐如嵐,如果看到一個類似於現在的沐如嵐這樣的變態,大概會覺得遇到厲鬼了一樣的恐怖吧,現在她除了覺得享受和熱血沸騰之外,可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呢。

  墨謙人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手上戴著的訂婚戒指,淡淡的,如同秋末涼風的嗓音輕飄飄的微不可查的響起,“會感受到的……”

  有些事情,做出來的,和說出來的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而對於墨謙人來說,做,永遠在說之前。

  沐如嵐沒聽清楚墨謙人說了什麼,“嗯?”

  “我愛你。”墨謙人忽的道。

  沐如嵐怔住,心臟在一瞬間忽的好像漏跳了一拍,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想要回他,腦子卻又忽的有些卡殼,就像本該把這個信息傳到某個中樞的神經忽的跳過了那個環節,往不知名的地方跑了去,然後她勾起脣角,回他,“謝謝吶。”她並不覺得這樣的回答有什麼不妥。

  墨謙人沒再說話,室內一片安靜。

  ……

  翌日。陽光燦爛,儘管嚴冬的風依舊刺骨寒冷。

  柯昌煌和亞久津淳子作息習慣十分良好,沐如嵐和墨謙人起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在外面散步了一圈回來了,隨行的管家趙叔和趙嬸已經把早餐做好了,得知沐如嵐一會兒要去醫院看朋友,又做了兩份打包了起來。

  “什麼朋友進醫院了?”柯昌煌一邊吃著粥一邊下意識的問道。

  “外公不認識的呢。”沐如嵐微笑著說道。

  柯昌煌也不在意,目光左掃右掃,“說起來,到現在都沒見到那兩個小鬼,躲哪兒去了?”

  說的是沐如森和沐如霖,雖然柯昌煌沒有認他們的打算,但是沐如嵐對他們看重的話,他看看他們是不是人才值不值得他拉他們一把也是勉強可以的,不能讓他們拖了沐如嵐的後腿不是?

  “因為外公太凶了,如森和如霖都不敢下來了呢。”

  “哼,那就繼續躲著,我們明天就去京城準備你們的婚事,他們就在這裡呆著好了!”柯昌煌氣勢洶洶的說道,連出現在他面前的勇氣都沒有,真沒用!

  沐如嵐只是微笑,說真的她外公這樣,真不是一般小子敢站在他面前的,再加上之前沐家還沒倒的時候他們就從沐震陽柯婉晴的口中幻化出來的可怕形象,就算他現在老了,也是餘威不減吶,前世的她也是怕柯昌煌怕到活了二十年都沒見過他一面呢。

  吃完早餐,沐如嵐便一個人拎著食物去了醫院,昨晚她回來的時候段堯已經做好了手術,確定了他平安無事沐如嵐才回來的,安右銘也沒什麼大礙,一隻腳一隻手裹著白色的石膏在病床上,這麼一看,倒真的和她那次一樣了,或者說,比她還嚴重些呢。

  段堯還沒醒,於是沐如嵐去看安右銘,少年已經醒了,正對著他的腳發呆。

  沐如嵐開了門進去,他才慢半拍的回神。

  “早上好。”沐如嵐微笑著打招呼。

  安右銘覺得有些彆扭,乾巴巴的動了動嘴,卻還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沐如嵐也不在意,把東西拿出來,美味新鮮的粥和小菜,還有幾個小小麵包。

  “吃吧,嗯,需要我餵嗎?”

  “不用!”安右銘連忙搶過勺子,急匆匆的塞了一口粥進去,頓時燙的他直呵氣。

  沐如嵐笑眯眯的給他倒了杯水,看起來就像在包容不懂事的孩子的大人。

  安右銘被看得萬分彆扭,不知道粥太燙還是怎麼的,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好在在他的刻意為之下,很快就把東西吃完了。

  “這個給你。”沐如嵐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看他吃完了早餐才把一早準備好的東西從包包裡拿出來遞給他,那是安家當初怎麼從K市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從頭到尾的相關證據和證明。

  安右銘當初正是仇恨值爆滿的情況,恰恰好又在那種時候看到看著那一切卻袖手旁觀的梨默,自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段堯當成仇人把沐如嵐當成促使那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他逃亡不久又恰好被他養父帶走離開了K市,有大半年的時間都沒辦法知道外面的相關信息,而等他出來後,安家那點小事早就已經被成千上萬的雜七雜八的頭條新聞所遮蓋掉了。

  少年坐在病床上,看著手上的文件,沉默無聲。

  沐如嵐靜靜的坐在一旁。

  好一會兒,安右銘忽的出聲,“是一個女人。”

  “嗯?”

  “一個很奇怪的女人突然找上那個男人,他們秘密會談了不久後,就開始制定對付你的相關計劃,那個女人戴著面具,全身包的看不到一絲皮膚,連頭上都一直戴著帽子,有一次不小心被一個屬下撞下來,我看到是光頭,她沒有頭髮,頭皮上還有大片的痕跡,像是燒傷的。”

  收養安右銘的人是黑道裡的一個小幫派,卑鄙下流像老鼠一樣在暗處偷偷行動,專門撿大人物們不要的殘羹剩飯,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個幫派挖下的讓他們鑽著行動的密道有很多,也不要小看那些殘羹剩飯,獅子們啃剩下的連在骨頭上面的肉,往往能養肥不少的鼠輩,只要他們夠勤快。

  沐如嵐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在腦子裡迅速的搜索起來,前世的,今生的……

  安右銘看了沐如嵐一眼,繼續道:“那個女人知道很多事情,她知道你未婚夫的身份,他背後家族在一個國家中存在的分量,還知道你不是柯家血脈上的公主。”安右銘見沐如嵐聽了後面那句話也沒什麼表情變化,有點沒趣,又繼續道:“那個女人告訴那個男人說不能直接對你出手,因為你背後的幫手和勢力太多,很可能弄巧成拙,所以一開始的計劃就是要引起賀淼對你的注意,那個女人說你不正常——你哪裡不正常了?”安右銘有點好奇,他怎麼沒覺得沐如嵐有什麼不正常,最多只是比外表看起來有時候會強悍一些吧。

  沐如嵐微微斂著眼眸,沒有理會安右銘,腦子快速的轉動著,進行各種分析,全身包裹著一點兒皮膚也不露出來,頭上沒有發,頭皮有大片燒傷的痕跡,知道她用水色絲線殺人,知道墨謙人的身份和背後勢力,而且看起來心機很深,是一個女人……如果這個人是她認識的,那麼唯一的比較符合以上條件的人,只有白素情一個吶。

  她在京城的時候白素情還未來得及被她徹底做成人偶那棟大樓就起火了,如果真的是白素情,那麼她只能說,她親愛的妹妹還真是命大呢,那樣的大火都沒能把她燒死,而且,沒記錯的話,她已經用線把她的嘴縫起來了呢,真是不聽話吶,都把她的嘴縫起來了,還閉不上,果然一開始應該把她的舌頭割掉才對吶。

  不過也真不愧是前世把她弄死的人呢,如果不這樣的話,未免顯得前世的自己真的蠢到了極點不是嗎?沐如嵐不會因為之前把白素情打得節節敗退就小看了她,畢竟她是靠了前世的記憶,一早就知道了白素情的計劃和行動還有自己這變態的思想才能先一步的部署,現在,白素情已經脫離了她的線的掌控,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奔去了。

  可是……

  要記得哦,擅自脫離掌控線的手的人偶,是會摔得粉身碎骨的吶。

  至於她不是柯家血緣上的親人這件事,應該只有沐如嵐和柯家的人知道……不對,秦冷月也知道,可能白帝國也是知道的,但是白帝國現在跟她無冤無仇,對方也不會那麼閑把這事到處說,那麼……只能是秦冷月了……

  賤人都擠到一起去了嗎?賤賤合體?也對,三個臭皮匠還賽過一個諸葛亮呢。

  “喂,你想到是誰了嗎?”安右銘問道,他是不知道白素情的,安右銘原本是紫園中學的學生,在兩校的活動的時候安家又已經消失無蹤了,不過也多虧了這樣,白素情不認識安右銘,否則怎麼可能會讓安右銘到這邊來?白素情是知道的,沐如嵐這個人令她不甘嫉妒的特殊磁場。

  沐如嵐脣角笑容深了深,斂下的眼瞼擋住她眼中的詭異色彩,“誰知道呢……”

  安右銘看著沐如嵐,莫名的覺得背脊有點麻,抖了下身子,覺得應該把病房裡的暖氣開大一點。

  ……

  光線被黑色的窗簾遮擋,整個屋子內一片陰暗。

  戴著面具和帽子的人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她前面有一台電腦,裡面的畫面是昨晚發生在廠房內的景象,透過面具兩個孔看出來的眼睛透著一絲癲狂的興奮,她看到沐如嵐走進廠房,然後燈光滅掉,可是監控攝像頭還是很清楚的拍攝到了裡面的場景……

  不一會兒,那雙眼裡的興奮漸漸的褪下,變得陰暗怨恨憎惡,所有負面的醜陋的情緒都充斥其中,形成一幅渾濁骯髒的圖案。

  她一把掀掉了電腦,咽喉發出野獸一般的像是嗚咽又像嘶吼的聲響,這算什麼?根本不夠!完全是那些蠢貨的自相殘殺!根本不夠把沐如嵐那種恐怖噁心不正常的變態面容反應出來!不!不!她要!她一定要!一定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那個賤人變態恐怖的一面,她不是天使,她是惡魔!是魔鬼!

  她從床上站起身,佝僂著身子,身影看起來就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她在原地轉了兩圈,像是要找什麼東西,最後走進了浴室,鏡子倒映出她一身黑色的像個老巫婆一樣的身影。

  她慢慢的往前湊去,哆嗦的伸出手,把頭上戴著的針織帽摘下來,露出一顆沒有一根頭髮的腦袋,上面是一大片大片黑色的痕跡,看上去有點像結了黑色的。那雙眼睛看著鏡子上的那顆腦袋,有些睜大,滿是厭惡和噁心。

  她又把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已經看不清楚五官如何的臉,都是燒傷的痕跡,她的嘴巴上,有一點點一點點的被用針穿過的痕跡,好像曾經被縫起來過一樣,看起來恐怖的叫人看過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看著鏡子裡的臉,自己已經噁心的在反胃,但是她還是看著,只有這樣的時候,她才會忍住去自殺的衝動,只有這樣看著,她才會惡狠狠的記住沐如嵐那個可怕的女人對她做了什麼事,她才會記住,要報復她,一定要讓世人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她就是死,也要拉著沐如嵐墊背!

  是的,她是白素情。

  她本來也以為自己會被火燒死的,然而人求生的本能在面臨死亡的時候竟然爆發出了那麼強大的力量,她本被吊在衣櫥裡,火燒到衣櫥的時候她的臉和赤裸的身子都被那麼直接的燒到了,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吊著她的線被燒斷了,她跌跌撞撞的跑出衣櫃,在大火中跟隨著本能跑到了窗邊摔了下去,恰好摔在了隔壁居民樓一家住戶伸到小巷外面來的遮陽棚上,被好心的人救了起來,她在暈過去前用筆寫下請求他們保密的事,因為她知道如果被沐如嵐知道她沒死,她一定會被她找到,然後弄死的。

  而那住戶恰好是信佛的人,心地善良,找了他認識的私人診所的朋友救她,一絲消息都沒漏出去,大概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遇到了某類可怕的人吧。

  白素情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燒成了那副可怕的模樣,曾經幾度差點發瘋,只是被救了她的人攔了下來,白素情卻對那些人怨恨上了,不停的遷怒著他們,覺得他們為什麼要救她,或者既然要救她為什麼沒把她變回原來的樣子,若不是那些人看在她這麼可憐的份上好心收留,其他醫院的醫生護士還不把她給扔出去,沒收她的錢已經很好了,竟然還一副他們欠了她的樣子,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

  直到幾個月後,她才漸漸的冷靜了下來,開始關注外界的信息,得知沐如嵐在她那麼悲慘的時候竟然依舊順風順水,心裡的恨意幾乎要把她的靈魂都燃燒起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明明那麼變態恐怖的人,憑什麼被那麼多人愛著?憑什麼被冠上“天使”的名號?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她要把她拉下神壇,要讓她的真面目曝光,要讓她失去一切,要讓她變得比她悲慘!

  懷著這樣的信念,她終於過得比較舒心了,但是為了不讓自己還活著的信息有一絲一毫的泄露,所以她決定殺了那幾個知道她秘密的人,雖然他們救了她。她告訴自己,反正比不上沐如嵐罪惡。

  屋外傳來敲門聲。

  “殿下,你要用早餐了嗎?”一個女人綿軟的聲音。

  “殿下”,白素情自己要來的稱呼,她要求所有人都這麼喊她。

  白素情聽著那聲音,只覺得憎惡的恨不得割了那女人的舌頭,或者灌她一瓶硫酸!她怨恨而嫉妒著任何一個五官端正聲音動聽的女人!

  “送進來。”嘶啞難聽的聲音從浴室裡傳出。

  外面的人應了聲,語氣裡有些微不可查的哆嗦,之前給裡面那個人送三餐的女人,不是被劃傷了臉,就是被撕爛了嘴,還有一個最嚴重的是用叉子插瞎了眼……真是可怕的巫婆,可偏偏她一直要女人給她送飯送食物,他們那個老大為了利益,竟然覺得只要人沒死就可以,其他的無所謂……

  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女人,她真的是心狠手辣嫉妒美貌的女人的巫婆吧!

  女人正哆嗦著要推開門進去,身後忽的傳來腳步聲,女人側頭,看到他們老大腆著肚子走了過來,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個人在,她應該不會被怎麼的。

  確實沒被怎麼的,畢竟那個男人臉色看起來有點著急不耐,也不跟她多囉嗦,那女人把東西擺好後,他就揮手讓她滾下去了。

  見門關上,那男人便道:“過了那麼久了,你說的利益我一點兒沒收到,只知道我被暗龍盯上了!”

  段堯的人聰明,昨晚沒把人都弄死,留了兩個活口,不能指望有這樣老大的人會是什麼寧死不屈的人物,三兩下就全部招供了,段堯一醒,就下了絕殺令。

  他們的鼠洞是多,但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們總不能一直藏在洞裡不出去吧!會餓死的!

  白素情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暗龍算什麼,等你把柯家拿下,還不是你動動手指就能碾死的?現在暗龍經過內部戰亂,別看它勢力多大,其實不過是空殼,嚇唬人的東西罷了。”

  暗龍段鈺段堯兩兄弟內鬥的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都以為事情像白素情說的那樣,經過那樣的內鬥後,暗龍怎麼可能沒有損兵折將只剩下一個搖搖欲墜的空殼?

  “但是我現在沒收到一筆錢!”重點是這個。若不是為了錢,他幹嘛要留一個人白吃白住!還花費那麼多精力討好她?

  “愚蠢!小不忍則亂大謀,大魚都快有了,還在乎小魚小蝦,難怪你只能有那麼點出息!”嘶啞難聽的聲音,配著嚴肅的語氣,竟然也有些長輩在訓斥小輩的味道,叫那男人不由得脖子縮了縮。

  白素情又放緩了語氣道:“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不會害你,相信我,我會讓你飛黃騰達,柯家那塊肉,遲早在你手上,你只要乖乖的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三兩句,就把這個腦子裡被紙幣塞滿的蠢貨給哄住了。

  這個人和他手下不大的勢力是她的棋子,她當然得哄著。

  等那男人終於又放下心走了,白素情不再又大又水靈的小小三角眼,滿是仇恨和陰狠。

  ……

  白皙的手掌輕輕的覆在少年的額頭,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代表關心和在乎,還有親昵。

  “看起來已經退燒了呢。”沐如嵐微笑著看著段堯。

  段堯靠在枕頭上,臉色還蒼白著,不過多虧了少年體質好又年輕生命力旺盛,總算是沒什麼大礙,他看著沐如嵐,腦子裡隱約的還記得那道纖細的身影衝進火場,直到最後都沒有放棄他。

  瑰麗的桃花眼似乎凝了整個世界最美麗的寶石的璀璨奪目的光輝,那副蒼白脆弱的樣子只襯得他越發叫人心疼愛慕。

  一旁給他換藥水的護士小姐都紅了臉頰,動作一慢再慢,只求多看他幾眼。

  “謝謝。”段堯看著沐如嵐輕輕的道。

  沐如嵐但笑不語,拿過桌面上的水果刀和一個蘋果慢慢的削起皮,銀白色的刀刃貼著她的手指輕輕的轉動,果皮一圈圈的往下掉,薄薄的,不間斷的。

  段堯看著她的動作,眸光微微閃爍了下,笑道:“看來你在學校學習的很開心呢。”

  “是啊,看,很完整對不對?手術刀拿多了,覺得切東西削東西都變得很簡單了呢。”沐如嵐把很快削好皮的蘋果遞給他。

  段堯伸手接過,垂著眸看著它,沒有張口,他問,“你明天要去京城?”

  “嗯,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外公外婆似乎都有點急的樣子吶,不過我不放心你吶,等你再好點我再過去。”沐如嵐有些無奈的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墨爺爺墨媽媽那邊跟他們說了什麼,她隱約的感覺到亞久津淳子似乎總是盯著她的肚子看,她懷疑是不是想要抱小包子呢。

  “是嗎?要結婚了?過了年你也才十八歲,不覺得太早了嗎?”

  “如果是看年齡的話,確實有點早呢,不過反正都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人,早點和晚點似乎並沒有什麼差別吶。”沐如嵐已經忘記了墨謙人曾經給的左手右手的選擇題,在她看來,現在跟墨謙人結婚和晚幾年再結並沒有什麼區別,而且說實話,沐如嵐很想要生孩子呢,難道是因為前世二十歲加上今生十幾歲,她的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幾歲了的緣故?唔……無所謂啦。

  “是嗎?”段堯似有若無的扯了扯嘴角,因為從來沒想過可能會分開,可能會有人移情別戀,所以早晚都沒有區別呢。

  墨謙人……

  真是個幸運的讓人記恨的傢伙。

  他張口咬了一口蘋果,只覺得滿嘴的酸澀。

  “不用了,我沒事,你明天就跟他們一起過去吧,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我會收拾乾淨的。”好一會兒,他抬起頭道。

  沐如嵐看著他。

  他笑容妖嬈而如水晶一般的脆弱,“偶爾也讓我一個人療療傷啊。”一直待在他身邊,即使已經告訴他自己要放手,但是還是會忍不住貪心的,多一天,再多陪他一天,然後一直在期望,有期望就會有失望,人是那麼容易學會貪心的生物啊。

  沐如嵐沉默的看著他,然後傾身輕輕的將他擁住,“別一個人太久……”

  在傍晚的時候,沐如嵐轉身離開,段堯看著輕輕關上的房門,看到一縷發隨著她轉身的動作而滑進門縫之間,他忍不住伸手,卻見它又消失,門縫眨眼不在。

  瑰麗的眼眸在一瞬間黯淡了下來,就像被蒙上黑色紗布的寶石,沒有了光,寶石該如何閃爍出灼目美麗的光輝?

  病房內一片寂靜,少年靜靜的靠在床頭,他側頭看向窗外,夕陽染紅了天邊的雲彩,那霞光就像少女臉頰那一抹嫣紅,美得讓他失了神。

  房門再一次被敲響。

  “當家。”一個屬下出現在門口,看著段堯搖搖頭,“弟兄們找遍了那裡,連四周都沒放過,沒有發現你的那本書,應該已經被燒掉了。”

  “是嗎,燒掉了啊……”幾不可聞的低喃,叫人聽不出意味,“下去吧。”

  “……是。”那人忽的看了看邊上一眼,只是段堯沒看到。

  那屬下關上門,看著靠著墻站著的手上拿著段堯那本白色的沒有書封的書的男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段鈺只是靜靜的翻看著那本被燒的有些黑黃斑點的書,精緻溫柔的側臉叫往來的護士總是免不了覺得這是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

  “你……”那手下有點糾結,段鈺不再是暗龍的當家,也跟暗龍沒有任何關係,但是誰都知道段鈺是段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緣上的親人,而且段堯似乎並沒有太過防備這個人的意思……

  “你就當做不知道我來過好了。”段鈺合上手上的書,笑容溫柔眼中沒有溫度的說道。

  “可是,那本書……”

  “沒有它,那個傢伙才會重新開始過自己的生活吧。”段鈺晃晃手上的書道,難得的,竟然突然有點覺得那個傢伙可憐了呢,不過,這麼沒用,明明已經有了暗龍,卻還是輸的一塌糊塗,他怎麼可能會承認他是他弟弟,白痴。

  “反正我會拿去重新燒了它,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段鈺說著,站直了身子轉身離開了,白色的皮鞋在地面發出踏踏的聲響,被他抓在手裡的書,有什麼東西滑了出來,蝴蝶一樣的翻涌著落下,時不時的閃現出上面少女笑容柔和溫暖的影子。

  ……

  沐如嵐回到別墅的時候,柯昌煌和亞久津淳子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他們是明天一早的飛機,聽到沐如嵐又要跟他們一起走了,看起來滿意極了。

  去京城的步伐和計劃沒有因為知道白素情沒死而有所變故,因為沐如嵐知道,在段堯對他們出手的情況下,她不會冒險再有所行動,她在暗處盯著她,企圖見縫插針,她不動,白素情也不會動,如果這麼僵持下來,那麼她一個年也不用過了,柯昌煌他們也會開始懷疑什麼的。

  所以,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沐如嵐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比較好,而下一次,只要白素情再有動作……她就死定了。

  沐如森和沐如霖也是要跟著去的,沐如嵐是他們的姐姐,哪有姐姐拋下兩個未成年弟弟可憐的過春節的道理?而且還有可能會在春節過後或者期間舉行婚禮,看雙方家長的架勢,這一點是大有可能的。

  沐如森和沐如霖大概在沐如嵐不在的時候被柯昌煌教育了一頓,此時也不敢躲了,晚餐的時候規規矩矩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的吃飯,就連沐如森都乖的跟把鞭子抽下來的小狗。

  沐如嵐斜眼看了坐在主位上的柯昌煌一眼,然後看向坐在對面的劉裴揚,劉裴揚聳聳肩,用眼神和表情表達出對雙胞胎兄弟的憐憫之情。

  外公威武!

  沐如嵐無奈的低頭吃飯,習慣性的把碗裡的胡蘿蔔往墨謙人的盤裡放,然後忽然發現,胡蘿蔔眨眼又回來了!

  沐如嵐動作一頓,看向邊上的墨謙人,墨謙人姿態優雅的用餐,好像沒注意到沐如嵐的視線,他什麼都不知道。

  “……”有種她家謙人忠犬黑化的感覺……這一定是錯覺!

  第二天一早,一行八個人便坐上車去了機場,段堯的別墅內便只剩下劉裴揚一個人了。

  劉裴揚站在窗口,看著前方,臥室內的電話例行般的,又響了起來,他總是不厭其煩,固執霸道不容反抗的讓他覺得恐怖和害怕,所以他一直在當一個逃兵,不停的逃跑,他覺得他鬥不過那個人,然而這次,他不會再逃了。

  他伸手接了起來,那邊的人大概沒想到他竟然接了起來,一瞬間慌亂、狂喜,陽光燦爛的彷彿把他的屋子整個統統照亮了。然後,他聽到那邊的少年平靜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就像一盆冰水潑下,眨眼冷卻了他的心。

  “段鈺,我們好好談談。”

  ……

  京城。

  軍區四合院內。

  墨人初墨爺爺正心情無比暢快的在院子裡跟一群老頭們在棋盤上大殺四方,當然,大多數的老頭心情都是很好的,只是特別好的有兩個,一個是墨爺爺,一個是賀家老頭。

  賀家老頭自從賀淼和墨謙人發生那事之後就一直沒怎麼出門,也沒怎麼好意思到墨爺爺這邊來,雖然他們最後都知道事情有內情,但是在兩個孩子都離開後,難免覺得尷尬,面子上也覺得過不去,不過這會兒,賀淼在幾天前回來了,現在墨謙人又在飛機上,聽K市那邊的人報告,兩人見面也沒怎麼天雷勾地火,就是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於是兩個老頭,瞬間也冰釋前嫌了。

  其他老人們見此只覺得好笑,但也真心替他們覺得高興,都是一個年代過來的,經歷了那麼多風雨,怎麼能在老年還沒得個舒心的?特別是兩人都有那麼優秀的孫子的情況下,更該過得舒暢痛快才對,當然,他們家的孩子也是很優秀的!

  “哈哈哈……我贏了!”墨爺爺開懷的哈哈大笑,看著對面的賀爺爺,老頑童的心思又上來了,“嘖嘖嘖,我家孫子就是遺傳了我的優良血統,在棋盤上可是連老蘇要贏都得費盡千辛萬苦呢。”

  圍觀的蘇爺爺等人齊齊翻白眼,又來了。

  賀家老頭一聽,果然立刻回道:“我孫子那叫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頭腦也是頂呱呱的好。”

  “哼,我沒記錯的話,你孫子IQ值沒我孫子高,我孫子可是IQ比愛因斯坦高了兩倍之多的!”

  “IQ高又怎麼樣?世界上IQ高但是沒做出什麼巨大貢獻的人多了去了,我孫子可是英國第一的……”

  “我孫子美國第一!”

  “我孫子看樣子可是要回國為國效力了……”這一點最值得驕傲了,賀老頭抬頭挺胸,志得意滿。

  “我、我孫子、我孫子馬上要娶老婆了,我很快就能抱小金曾孫了!你能麼你能麼你能麼……”

  “……”

  兩個老傢伙爭得面紅耳赤,沒發現其他老頭已經換了張桌子自顧自的開始新的棋局了。

  那邊屋子裡,墨媽媽和墨無痕和保姆忙著打掃屋子,對於外面熱鬧的場面可是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

  墨媽媽心情好的直哼歌,拿著雞毛撣子這裡撣撣那裡撣撣,然後又想起什麼,對墨無痕道:“無痕啊,媽突然想起菜買的好像不大夠,我出去一趟。”

  “欸欸欸,媽,我也去!話說媽,我們去市裡吧,市裡的東西比較多啊,順便逛逛吧,反正他們得幾個小時後才到呢。”墨無痕才不要乾家務呢,反正有保姆,她又不是墨媽媽,心情一好就喜歡幹活,她可是風華正茂的年輕女孩耶!頓時丟下東西就劈哩啪啦的下來。

  墨媽媽心情好,也不說墨無痕好吃懶做,拿著購物袋換好外套便和墨無痕出去了,有小兵開車送他們去市裡,也就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經過一家婚紗店的時候墨媽媽看著櫥窗裡穿在模特上的白色婚紗,微微的有些失神,激動的心情似乎也有些平靜了下來,眼眶微微的有些紅,她想到當年她也是穿著雪白的婚紗幸福滿足的嫁給了墨爸爸,可是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很多很多的話還來不及說,墨爸爸便沒了,眨眼就沒了……

  墨無痕注意到這個,連忙說道:“媽,你說我嫂子會不會其實已經有了?”

  墨媽媽果然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是嗎?會嗎?”

  “怎麼不會?你想想我哥,從小到大在他眼裡好像就沒有男人女人的,潔癖又那麼嚴重,一時開了葷,肯定不知道輕重,更別說什麼措施了……”

  墨媽媽聽了連連點頭,有道理啊!果然回去先煮點有助安胎的湯比較好,以防萬一啊。

  沐如嵐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經被YY了無數遍,明明還是純潔的小處一個,怎麼肚子裡就有了呢?難道懷的是外星寶寶?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將近四個小時的飛機終於平安抵達,一行人下了機,很快跟來接機的墨媽媽墨無痕匯合了。

  墨媽媽看到沐如嵐滿眼的喜愛,各種噓寒問暖,時不時的看看沐如嵐的肚子,話裡話間都在表達著某種意思。

  沐如嵐忍不住笑眯眯的看向墨謙人,墨謙人目光直視前方,紅著耳尖當做沒看到。笑……遲早會讓你懷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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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50479 發表於 2014-7-9 08:27 PM

第一百五十九章:秘密

  另一邊,沐如嵐一群人前腳剛剛踏上前往京城的飛機,後腳便有客人到來了。

  劉裴揚剛剛準備出門,便撞到了這位陌生的客人,整個別墅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當然不能當做沒看到。

  “請問,你找誰?”劉裴揚打量著出現在他們別墅鐵門外的男人,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沐如嵐在嗎?”白莫離問道。

  “剛剛離開了。”劉裴揚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總覺得他們嵐嵐認識的人都不是什麼小人物。

  白莫離眉頭微蹙,“回香港了?”

  “不介意的話,請先自我介紹一下可以嗎?”不知道這人是誰,劉裴揚哪裡會隨便告訴他沐如嵐的行蹤,雖然京城那種地方真不是可以輕易對沐如嵐出手的地方。

  白莫離這才稍微正眼看了劉裴揚一眼,“我是白帝學院院長。”

  哦,沐如嵐大學的院長啊……!劉裴揚反應過來,瞬間驚了下,白、白帝學院的院長!也就是說這人是白帝國的……

  “她去京城了。”劉裴揚很快冷靜下來說道,卻依舊悄悄打量眼前這人,現在歐美黑白兩道都是NO.1的勢力的boss,突然見到,還真叫人有點恍惚感,比見到好萊塢巨星還要來得不真實。

  去京城了……

  白莫離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拿著的資料,冷酷銳利的眸微微的眯起,錯過了,或許不給她這東西也無所謂……她那種性子,大概也不會在乎吧。

  劉裴揚看看白莫離,又看看他手上的東西,覺得對方親自過來這麼一趟,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那個是要給我們嵐嵐的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把它交給我吧,嵐嵐如果要結婚的話,我也會去一趟京城……”

  “結婚?”白莫離琥珀色如鷹般銳利的眸利箭般的驀地射向劉裴揚。

  劉裴揚背脊下意識的因為精神上的警惕而僵硬起來,他突然覺得就算前面有扇鐵門擋著也不是很安全。

  劉裴揚僵硬的點點頭。

  白莫離拿著東西轉身便走了。

  對於一個常年生活在美國的人,k市這種南方的冬天還真不是很冷。

  他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拿著黃色的資料袋,一身黑色的高級手工定制西裝裹著挺拔高大的身軀,冷酷的生人勿近的氣場卻叫人不敢隨意靠近,遠遠的便躲了開。

  白莫離眼眸微眯,眸中銳利如寒刃。

  沐如嵐要結婚了?突然聽到這種消息,還真是嚇了一跳,有點在接受範圍外啊……

  他走到一張木質長椅上坐下,身子往後靠去,銳利的眼眸看著手上的資料袋微微的轉深,直到好一會兒,手機響起,他接了起來。

  “boss。”雪可的聲音傳來,手上拿著一根試管,試管裡面有黃色的液體,“有件事要跟你報告一下。”

  “什麼事?”

  “關於cm病毒的研究,艾維已經有了結果了。”雪可看向正坐在沙發上翹著腳笑眯眯的金髮藍眸的艾維。

  和教會戰爭結束後,白帝國自然不會放過艾維這個天才,想要把他吸收,不過艾維這種人是不可能把自己賣掉的,所以他們現在是合作者的關係,等艾維把cm病毒的相關研究搞定了,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作為代價,白帝國要幫他做一份完整的毫無破綻的死亡證明,讓流通在政府之間的對他的通緝令撤銷,不過後面怎麼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恐怕達不到我們所期待的效益預想。”雪可微微皺起眉頭說道。

  整個白帝國醫學科研部這一段時間來一直都在對cm病毒進行研究,企圖複製和批量生產,艾維加入之後事情變得容易上許多。

  但是最後得出的結果是,批量生產和複製都做到了,但是經過實驗,卻證明病毒的功效和傑斯諾博士留下來的資料不相符,根本達不到把任何生物的記憶都洗乾淨成為一個新生兒的地步,不知道是不是傑斯諾博士保存病毒的時候掉落了其他東西進去,或者是他的結論做錯了,cm病毒只能撤銷一個人前面發生的五到七天內的事情的記憶,加大藥劑量到身體承受極限,也只能消除三個月左右的記憶,沒有再多了。

  這顯然讓cm病毒的價值大打折扣,不過市場還是很大的。

  “知道了。”白莫離淡淡的應了聲,現在那些事好像也沒什麼重要了,他揉揉眉心,有點疲憊,“你處理吧。”

  “是的,boss。您什麼時候回來?”他已經在國內呆很久了,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再說吧。”白莫離掛了電話。

  雪可看了掛斷的手機兩秒,隨後神色如常的把手機放回口袋,冷淡的眼神掃向艾維,那男人穿著白大褂,一頭金燦燦的髮宛如金絲,深邃的眼眸天空一般的湛藍無垠,即使是雪可也不得不承認,這變態的魅力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的強大。剛到白帝國幾天,就把白帝國裡面的女性成員們迷得神魂顛倒,好在之前約定好,要不然她的工作任務一定會多一項盯著艾維別把他們的成員們吃掉。

  “ok,看來我們的合作完美結束了,如果你不願意留下的話,我馬上讓你幫你做死亡證明。”雪可看著艾維說道。

  艾維笑容紳士迷人,又隱約的透著幾分不懷好意,“如果美麗的雪可姑娘願意跟我約會的話,留下來也未必不可哦。”艷紅的舌尖悄悄的舔過下脣,艾維的眼輕輕的掃過她的腹部。

  雪可神色冷淡驕傲依舊,“是嗎?那請你滾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麼個危險人物,還是快點走比較好,雖然他的價值和他的危險度是完全呈正比的。

  “真是太可惜了。”艾維語氣有些遺憾。

  雪可轉身往實驗室外走,“死亡證明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做好,你現在最好乖乖去睡覺,不要在最後關頭給我搞出什麼意外。”

  艾維在後面變態的笑,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慢悠悠的走出了研究所,四周一片寂靜,此時夜幕濃深,地面鋪了一層被踩踏的有些髒的雪花。

  艾維雙手插在褲兜裡,微微仰著頭看著天空,深邃的藍眸微微的眯起,下一站要去哪裡呢?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他可愛的小天使一起的時候刺激過頭了,這會兒竟然難得的有種天地之大,可沒有一處是屬於他的感覺,一切都變得有點索然無味了呢,太平靜了,一點兒都不刺激,果然他還是想把他的小天使吃掉呢……嗯,沒錯,等把她吃掉了,再回科恩去蹲著好了,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

  此時艾維可愛的小天使一點兒都不知道她又被艾維給盯上了,正在京城被噓寒問暖到有點承受不住了,好不容易才說清楚她和墨謙人其實真的沒走到那一步被放過,然後笑眯眯的看著輪到墨謙人被圍攻。

  四合院說是四合院,但其實每一棟房子空間都很大,那麼多人住進墨家,客房完全足夠。

  此時沐如森和沐如霖才知道,原來墨謙人不是什麼特別普通的人物,不僅是京城墨家的大少爺,還是犯罪心理學家Amon!

  沐如森差點沒哭出來,這、這一定不是真的!

  沐如霖坐在床上感覺有些微妙,一邊覺得墨謙人總算各個方面都配得上沐如嵐了,一邊又覺得自己怎麼說都輸得很慘,哪怕他從來都沒有妄想過什麼,不過不過,還是有點傷自尊啊傷自尊,太優秀了,優秀到根本連羨慕嫉妒恨的情緒都升不起來啊!

  這天,軍區四合院裡很熱鬧,其他四合院裡的人頻頻來湊熱鬧,三姑六婆老太爺都來插一腳,那興奮勁兒,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一直都覺得墨謙人會打光棍一輩子,這會兒竟然要結婚了,所以紛紛跑來湊熱鬧頂禮膜拜。

  好在,夜幕降臨之時,終於散場。

  “哈哈哈……嫂子你淡定,等他們新鮮勁兒過了就好了哈哈哈……”墨無痕忍笑忍很久了,此時終於趴在沙發上放聲大笑了出來,實在是那群平日裡嚴肅的嚴肅冷淡的冷淡高高在上的高高在上的老傢伙八卦的模樣實在太有趣了,反差太大了有木有!

  沐如嵐坐在一旁有些無奈,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上一次她不是來過一次京城了嗎?他們怎麼還那麼好奇呢?不過這一次好像確實有不少沒見過的,她都沒有印象呢。

  沐如嵐當然沒有印象,上一次是訂婚,這一次是結婚,兩者在本質上是有差別的,而且上一次訂婚發生了那麼多事,那些人都沒看清楚沐如嵐長什麼樣子呢,事情就完了。

  賀家賀爺爺被墨爺爺氣到後,回家吃了晚飯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到賀淼住的地方去要給賀淼安排相親,賀淼比墨謙人大一歲呢,墨謙人都要結婚了,賀淼還沒見跟哪個女人交情深一些,明顯的讓他著急了。

  “我看蘇家蘇丫頭不錯,你們在k市的時候不是有過合作?怎麼樣?”賀爺爺坐在賀淼身邊不停說著。

  “陸子孟會跟大哥拼了的。”賀淼還未說話,眨眼身高竄到一米八皮膚曬成小麥色的賀火便出聲了,他一邊說一邊忙著發信息跟其他人聯繫,明天約沐如嵐出去玩啊!

  “那霍家……”

  “霍家這一輩沒有女孩,你要大哥跟誰去攪基?”賀火又插嘴道。

  “閉嘴臭小子!”賀爺爺吼過去,氣得臉色漲紅,對著腿上放著台筆記本電腦的賀淼道:“總之你給我在三十歲前結婚!還有,不準是外國妞!我賀家的媳婦只能是本國人!”

  賀淼不置一詞,事實上,他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微微斂下的眼眸看著電腦,神色和他頹廢漫不經心的氣質相比,實在凝重太多了。

  有人給他發了一封郵件……

  賀爺爺見囉嗦了半天,孫子都沒理自己一下,不滿的湊過去,“看什麼看的那麼入神……”

  賀淼蓋上筆記本,拿著站起身,“我出去一趟。”說罷便大步的往外走。

  賀火立刻跟上,“哥你去哪兒,載我一程!”上次開車玩過火了,老爺子不準他再碰車子來著。

  賀火跟上了車子,賀淼沒心情理會他,把筆記本扔一邊啟動車子就竄了出去,叫還沒繫好安全帶的賀火差點一腦袋磕在前方,賀火脾氣還是爆,只是在那裡訓練了大半年,早就不像當初脾氣暴又魯莽了。

  窗外場景飛速竄過,賀火默默的繫好安全帶,掃了眼他扔在前方的筆記本,也不說話,只是眼珠子轉動,不知道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賀淼臉色極為難看,車子越開越快,賀淼沒跟賀爺爺一樣住在四合院那邊,距離四合院有半個小時車程的距離。

  車子在四合院外停下,做過登記後才進入,賀淼大概忘記了賀火的存在,一到墨家四合院門口車子還未停穩呢就跑了下去,留下賀火一個人在車子。

  賀火沒出聲,眼珠子跟著賀淼下車跑了一趟又回來了,然後看向那台筆記本,好奇心在膨脹,賀火對賀淼從小倒是崇拜著的,一直都崇拜他天塌下來都是一副懶洋洋無所謂的樣子,雖然這是那件事後才發生的變化,此時難得他哥情緒波動那麼大,他很好奇,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雖然沉穩了不少,但是依舊好奇心很重,而且沒什麼耐性的少年,朝那台筆記本伸出了手……

  墨家這邊剛剛吃完了晚餐,沐如嵐正在幫墨媽媽收拾桌子,墨無痕正在客廳裡一邊切水果放盤裡一邊吃著,看到賀淼進來怔了下,驚了一聲,“哦!”

  傳說中跟她家老哥有的一拼的男人!

  這麼來勢洶洶的,難道想搶親?!

  “墨謙人呢?”賀淼問道,臉色有些沉,眼角掃到沐如嵐的時候,目光猛然銳利冰冷了起來。

  沐如嵐動作一頓,手上的碗差點滑了。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墨謙人腳步沉穩的走了下來,“什麼事?”

  “有件事想請你解釋一下。”賀淼看著墨謙人,外放的銳利寒光四閃,與墨謙人內斂卻不容忽視的銳利碰撞,彷彿卷起無形的罡風。

  氣氛一瞬間有些不對勁起來。

  正在廚房的墨媽媽聽到動靜連忙走了出來,看看似乎來勢洶洶的賀淼,再看看自家兒子,“怎、怎麼了這是?”

  墨謙人看著賀淼,復又邁開步子走下樓,神色淡漠依舊,彷彿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好,出去說。”

  賀淼掃了墨媽媽墨無痕一眼,最後又掃了沐如嵐一眼,然後看向墨謙人,隱約的有種似有若無的諷刺,卻還是跟著墨謙人走了出去。

  屋內墨媽媽和墨無痕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沐如嵐垂下眼眸看著手上剛剛差點滑落在地摔碎的碗,如黑色琉璃般的眸子微動,看不清情緒。

  墨謙人和賀淼走出了墨家四合院,車子就停在門口,車內賀火已經不見了蹤影,賀淼沒在意,才在圍墻下的陰影內走了幾步,他便忍不住了,忽的便轉身打了墨謙人一拳。

  拳頭撞擊臉頰,墨謙人摔在地上,這種程度的拳,他本可以躲過,只是卻沒有動作。

  “你太讓我失望了!”

  安靜的路面上,遠處軍人般筆直站立的路燈橙黃色的燈光使得這一處越發的靜謐起來。

  即使賀淼不怎麼願意承認,但是他確實是因為墨謙人才會選擇走上抓捕罪犯這一條路的,他想在一個領域裡打敗墨謙人重新決一勝負,哪怕這是他一廂情願的做法。

  賀淼知道若是跟著墨謙人一樣去學心理不一定能做到像他那樣的精,因為他的天賦不在那裡,所以他選擇的是警校,出來後依舊能在破案上面跟他比較,一直以來似乎都是不相上下,隨著時間流逝,他也隱隱的接受了這種不相上下的結果,甚至隱隱的覺得能跟這個人並肩而列也值了。

  而,如果在k市的時候他的一番話暫時征服了他的意志,剛剛那一封郵件,卻只讓他覺得自己被墨謙人當傻子一樣的耍弄,而墨謙人這個人也不配讓他一直視為對手!

  墨謙人站起身子,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抹淡淡的猩紅染上白色的手帕,他神色依舊淡漠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又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沒必要有情緒起伏,沒必要激動昂揚。

  “還有呢?”墨謙人淡淡的問道,“除了這一句,還有想說的沒有?”

  賀淼盯著他。

  “那麼,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墨謙人率先往前走去,主動權眨眼落到了他手上。

  賀淼墨謙人離開了軍區四合院。

  另一邊賀火正滿頭冷汗的在人行道上走著,他眸光閃爍,隱約的有被驚嚇到的痕跡。

  瘋了……

  一輛跑車從他後面慢慢的開了上來,開在他身邊,車窗滑下,露出一個清俊的身影,霍夜舟的視線透過鼻梁上的眼鏡鏡片,落在賀火身上,作為一個未來軍事指揮官被培養著的少年,他的平靜又具有侵略性的氣質不容忽視。

  “上車。”霍夜舟出聲道。

  賀火卻擺擺手,“你讓我再走走,一坐進車裡我非得窒息死不可。”

  霍夜舟眉頭微微蹙了下,不知道剛剛還興衝衝的跟那群傢伙討論著明天拉沐如嵐出去開party的人突然怎麼回事。

  “你是撞鬼了?”

  “我寧願撞鬼……”賀火抹去頭上的汗,可不一會兒又立刻冒了出來,心臟噗通噗通的跳的快速而劇烈,腦子裡都是剛剛看到的東西,那一定不是真的……但是看他哥的反應……

  “怎麼回事?”

  “我不想跟你說……”

  “……”那你叫他出來幹什麼?!

  ……

  夜晚,鼠輩竄動的時間。

  筆記本輕輕的合上,全身包裹著黑色,就像一個老巫婆一樣的白素情嘶啞怪異的笑了笑,那聲音讓對面的人都不由得覺得涼颼颼的很可怕。

  “喂,你……”

  “叫我殿下!”白素情猛的打斷他。

  老男人摸了下快成地中海的腦袋,也不生氣,他還想著靠她坐上高位呢。

  “殿下,你做了什麼?你別忘記我們時間不多了!”從k事到s市到g市,短短時間內,他們已經轉移了三個陣地了,暗龍的人太厲害了,他們已經快要跑不動了。

  “呵呵呵呵……”上一次劉裴力的事已經成功讓賀淼對沐如嵐產生懷疑了,只是沒想到沐如嵐那個賤人竟然找了替罪羔羊,但是沒關係,那個人很厲害,國際上的名聲很大,一定不會像其他那些蠢貨一樣被沐如嵐迷惑和欺騙的!而且他和墨謙人之間有矛盾,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絕對不會容忍沐如嵐所做的那一切的,絕對!

  再加上,賀家也是京城大家,作為軍人世家,權勢自然比是科研大家的墨家大的,雖然墨家是最特殊的,更重要的一點是,若是事情曝光,霍家是霍婭藺的娘家,就算關係淡了,但是霍家的尊嚴是不容有半點損失的,歐凱臣被當成替罪羔羊進了監牢,這會兒還死了,她不信沐如嵐到時候不會四面楚歌!就算背後有柯家也沒用!

  當然,她現在學聰明了,知道做事的最高境界就是利用別人的手達到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所以她會一直龜縮在鼠洞裡,絕對不會讓沐如嵐有機會找到她在哪裡!

  白素情給賀淼寄了一封郵件,其實這是一封求助信,裡面有曾經白素情的相片和現在這種面目的相片,裡面是他可以查證的她曾經跟沐如嵐的關係,然後遭遇,最後得知了沐如嵐的真面目後被縫嘴差點燒死等等。

  騙人的最高境界,三分假七分真,白素情無疑做到了這一點,她只是跳過了她原本想要利用那些人偶威脅沐如嵐的事,跳過了她屢屢算計沐如嵐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事,反正那些事別人是查證不到的,天知地知,白素情知沐如嵐知,沒有任何證據。

  “殿下……”

  “急什麼。”白素情嘶啞的應了一聲,難聽的聲音讓她自己都覺得厭惡,那次的遭遇讓她的聲帶差點壞掉了。

  這只是一個試探,她經歷過這麼多事後可完全不敢再小看沐如嵐了,她當初就是一直都把沐如嵐當成好拿捏的軟柿子才輸的那麼慘,蠢兮兮的一次次往沐如嵐準備好的陷阱裡跳,所以她這一次可是做了幾手的準備。

  她想要拉攏賀淼站在她這一邊,因為她已經見過太多本是沐如嵐對立面的人卻反而眨眼倒戈向沐如嵐的人,幫她的人有那麼多,民與官鬥少有能鬥贏的,而只要賀淼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那麼扳倒沐如嵐的希望就大了,怎麼證明賀淼會不會相信她站在她這一邊呢?

  很簡單,只要賀淼向法院提起訴訟,告沐如嵐,那麼一切就勝利在望了,她手上的證據,一定會讓沐如嵐萬劫不復的!

  思及此處,白素情面具下醜陋的面容幾乎得意的扭曲起來,陰沉可怕的笑聲陣陣的傳出,怪異的叫那老男人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好一會兒,房門被敲了敲,老男人眼睛一亮,笑容有點奇怪,“人來了。”

  房門打開,一個男人被帶了進來,男人掃了眼老男人,然後又看了白素情一眼,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下,問道:“客人是哪一位?”

  老男人眼睛笑眯眯的打量著這個服務人員,有些諂媚的看向白素情,“怎麼樣?長得還不錯,身材好像也挺好,喜歡不喜歡?”

  “滾出去!”白素情卻忽的發起火,她當然知道這老男人把那個男人叫來幹什麼,可是白素情只覺得憤怒難堪,這麼醜陋的身軀和面貌,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噁心,更別說別人了!她難道會讓自己的醜陋暴露在別的,特別是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嗎?她本是那麼年輕的女子,一顆脆弱的少女心,怎麼受得住讓別人對她露出噁心難耐的眼神!要不然她幹什麼要把自己包成這樣?!

  ……

  沐如嵐掛了電話,段堯說,老鼠打了不少洞,跑了幾個坑,還未抓到。

  夜露深沉,隔十幾米一盞的路燈士兵般的挺直著身板,橙黃色的燈光柔和靜謐。

  墨謙人還沒回來,沐如嵐有點在意賀淼的那一眼,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吧……必然是有關於她的,這一點不需要多想……

  白素情又做什麼了吧,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會介意跟她慢慢來的,只是現在時間上似乎不大允許,那一場火沒把白素情燒死,反而把她的腦子燒靈活了,還知道要一直藏在暗處,還知道借刀殺人……或者說,她前面是因為占了預知一切的先機,才把一個心機那麼深的女子打得節節敗退,而現在,在她以為對方已經死掉的情況下,對方占了先機了。

  她可是白素情啊,在前世讓沐如嵐輸的一敗塗地的人,不會因為沐如嵐變聰明了,就變得愚蠢的。

  沐如嵐微微的垂眸,看著自己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指腹輕輕的摩擦了幾下,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投出兩片陰影。

  空空的臥室內,少女獨自坐在床邊,有些朦朧的說不出的味道,就像霧氣凝出來的幻影,隨時可能被風吹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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