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姬昭璋 -【傲嬌相公(男人如爐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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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8-6 11:52 PM

第四卷 完結卷 第一百十九章:完結卷(十)

  近侍上前稟報,說是天門三萬里之外有兩個修士在打鬥,這才引起這麼強烈的動靜。

  天帝更加不滿道:「是哪兩位金仙?三十三重天外那麼廣闊的地方,為何偏偏還要來孤這三十三天宮七十二寶殿比拚?」

  特麼的砸場子嗎?

  天帝雖然位居於各大祖師之下,論起修為來連偽聖都不如,但是他畢竟做了這麼久的天界之主,管理天界事務,舉手投足都流露出一股天威之氣,隱隱欲怒之時更是令人雙股顫顫。

  近侍哆嗦了下,接著道:「不是……不是金仙,看模樣似乎是一個大乘期修士,另外一個,倒是有點像宮畫上的元龜道人。」

  那王八被放出來了?天帝眯起眼睛,手指輕輕敲著琉璃玉案。王八他雖然修為不濟,但是好歹活了這麼多年,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修,怕是交手之際就能將其輕鬆捻滅,為何還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天帝看向丹墀下跪著的八個天仙,問道:「你們也聽到了,可知道來者除了元龜道人,另外一人是誰?」

  為首的天仙低低跪著,忐忑說道:「既然修為只是大乘期,卻能在元龜道人攻擊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說明手上寶物不可小覷,微臣心中確實知道一人有這般能耐。」

  「誰?」

  「下界一無名修士,微臣返回天界之時,正撞見她收了無暇雙塔,還未來得及向天帝稟告。」

  若是無暇雙塔,別說毀了幾座仙山,怕是假以時日毀天滅地也有可能啊。

  天帝敲擊著琉璃玉案的手輕輕頓住,垂旒下的臉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來,他道:「撥一萬天兵,務必將那擾亂天宮的兩人一網打盡,但對元龜道人,要以禮相待。」

  天仙一愣,試探著道:「帝請三思,那修士似乎同狂心祖師關係匪淺……」

  天帝冷笑一聲,道:「擾孤天宮之威,別說只是似乎關係匪淺,即便真是狂心祖師的徒弟,孤也照殺不誤。」

  天仙領命退卻。心中對天帝這個命令的意思,也明白了幾分,對元龜道人以禮相待,意思就是對另外一個修士就生死不論了。而天帝是在聽說那修士手中有無暇雙塔的時候,才下了這麼個命令,證明他看上了那修士的塔,偏偏還要以擾亂天宮的罪名,令其伏誅。

  天邊亂虹紛飛,偶爾還能傳來山崩的聲響,那天仙嘆息一聲,心中頗為惋惜。他在秦山見過謝搖籃一面,覺得她是可造之材,他日必成大器,熟料竟成今日這般模樣。

  一萬天兵即刻出動,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將最中間的兩人圍了個團團轉,然而迫於中間比鬥的兩人那凌厲的真元,時不時四射的劍氣殘風,周圍竟然無人敢靠近。

  天兵之中,其中有個小頭領,大乘期境界,土生土長的天界人,自忖修為尚可,也有法寶傍身,於是上前來勸阻。

  元龜道人正憋了一肚子火,一瞧見有人上前觸霉頭,二話不說直接一劍斬去。

  那小頭領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見手上法寶碎裂成砂,法寶碎裂後,他立刻覺得身體像是被擠壓入一個極小的空間之中一般,劇痛襲來,他大聲慘叫,元神飛快脫離的肉身,朝遠方遁走,生怕再來一劍,將他元神也給轟碎。

  底下天兵等了半晌,不見人回來,卻只見兩段屍身落了下來,不禁臉上驚駭,後退了一步。

  此時,謝搖籃和元龜道人都發現了周圍的異常。

  元龜道人這才開始正經打量周圍的景緻,明霞天光,紫霧蒙遮。高高的虹橋之上綵鳳紛飛,遠處一碧沉沉的大門,守衛的金甲侍衛足足有四十餘人,個個如同怒目金剛,彪悍勇猛。再遠處的琉璃宮殿雕金門樓之下,還有天妃掌扇,仙子捧巾,半遮面容看著這邊的情況。

  而看兩人腳下,一片雲海翻騰,彩霞滔滔,不遠處仙山之上,瑤草琪花中,玉兔點點,仙鶴低鳴。

  元龜道人當即對謝搖籃怒目而視:「你特麼的怎麼跑到這裡了!」

  這裡是天帝那小氣鬼的地盤,他二人砸了他家門的仙山,傷了花花草草,那吝嗇鬼豈會善罷甘休!怕是還會多心眼地以為來砸場子的,要趕盡殺絕才肯放心。

  謝搖籃看著周圍那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一邊格擋著元龜道人的劍,心頭也升起一股惱意:「我怎麼知道這是哪裡!」

  此時此刻,周圍的天兵天將越聚越多,元龜道人默默咬牙,突然朝她傳音了一句:「快走!」

  言語剛罷,才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的天將首領,但見兩道殘虹飛快滑過頭頂,剛剛還在鬥得你死我活的兩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樣,飛快朝北天方向遁去,不消片刻,就連殘影都看不到了。

  那將領張大嘴巴,暗暗罵道:他大爺的,天帝不是讓他們來逮王八嗎?這速度那是王八的速度嗎?!

  怎麼辦?

  將領回去請示天帝,天帝正拿著一卷玉簡,面露冷笑。聽了他的稟報之後,天帝一把將玉簡砸了下去,拂袖離開。

  天帝身邊的近侍將那將領扶起,小聲道:「三十三重天外送來消息,那兩人碰不得。」

  謝搖籃和元龜道人這一遁,又遁了一個月有餘,元龜道人煩悶她為什麼能追上自己,越飛越快,奈何怎麼也甩不開那謝搖籃。

  如此這般,那元龜道人的速度倒是慢了下來,他本就是懶洋洋的性子,日日飛遁耗盡了他的耐心,他也懶得再同謝搖籃打架,藉口逃開天帝的追捕,日復一日朝北雲海慢悠悠地溜躂過去。惡言惡語稱到時候再打。

  謝搖籃沒什麼意見。

  她第一次到天界,看什麼都覺得新鮮,面上雖然依舊鎮定冷淡,但是心裡卻連連感慨。

  同天界的濃郁靈氣比起來,人間界簡直是鄙陋之地,怪不得那些修成仙道之人,除非在人間界牽絆頗深,亦或者不願意受束縛,否則都寧願來天界做一個小官。

  話說這天,同平常的普通日子一樣,謝搖籃只覺得兩人腳下已經踏過了茫茫無數青山,可是天界依舊綿綿沒有盡頭,那元龜道人先行於謝搖籃一步,謝搖籃追上去尋他的時候,繞著遮天的仙山一轉,視野陡然一片開闊。

  眼前不再有連綿不絕的山脈,不再有那繁華精緻的美景,唯獨一片茫茫的滄海雲波。雲海之下,隱約可以看到下界的雨雪晴日,或者陰雲密佈,然而無論下界氣像如何,雲海盡頭,金烏依舊沉沉浮著。

  那元龜道人盤腿坐在雲海邊,看著金烏緩緩墜下,揚手朝謝搖籃招了招手,拍拍身邊的草地,示意她坐下。

  元龜道人非仙非魔,雖然掛著個魔修之祖的名號,也純粹為了讓狂心更加糟心,才坦然受之。若說得再簡單些,元龜道人卻是個性情中人。

  他與道祖同壽,說不定還要比道祖年長一些,他瞧見道祖的時候,想同道祖玩耍,甘願來回兩億年去銜一口淤泥來獻寶,結果道祖一下將他嬉戲的水池變成陸地,他自此對道祖連理都不理了。而後他遇上狂心,覺得小和尚光禿禿得挺可愛,也想通他玩耍,哪料小和尚只喜歡和另外一個小和尚玩,根本不搭理他,他一怒,就和那小和尚槓上了。

  如今他因為那小和尚,又和謝搖籃槓上,但是打鬥了四個月,跑了一個月,折騰了將近半年之後,元龜道人有點累了。

  徒弟被揍,他確實憋著一口怨氣,但是他的徒弟有多囂張,元龜道人自己也清楚,護短是要護的,但是徒弟確實是該教訓。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突然覺得謝搖籃肯定比道祖和小和尚好玩。

  他坐在北雲海之上,隨便和謝搖籃聊聊天,心情甚好的模樣。

  謝搖籃卻盤腿看著雲海,顯得有些呆,對他的問話有一句沒一句的,元龜道人一怒,手變成龜璞,啪嘰一下打在她腦袋上。

  謝搖籃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坐得離他遠了點。

  元龜道人卻覺得頗感興趣,他湊上去,問道:「你在想什麼?」

  謝搖籃腦子裡一片亂,她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當初和我夫君打的一個賭。」

  「什麼賭?」

  謝搖籃說:「我夫君嫌棄說總是推算不出我的命格。他一時心煩,反將我責備了一通。我反駁說這才是我要的命運,不是寫在造化玉碟上的定數,這般的命運走起來,才是酣暢淋漓,他便同我打了一賭。」

  元龜大人不說話,反問道:「那如今你又覺得如何?」

  她沉默半晌,道:「我輸了。」

  就如同無論雲海之下,是晴天還是陰雨,是雨雪還是冰雹,雲海之下不見太陽,難道今日就真的沒有金烏升起嗎?大道之上路途艱辛,因果如何怕是早有定數。

  謝搖籃打小,就覺得自己命不好,否則也不會被爹娘丟掉。修仙之後,還是覺得自己命不好,否則也不會總是被這個那個搶奪機緣。遇上謝琅之後,覺得總算被眷顧了一次,可是被他半逼迫著學了禪道之後,就又覺得自己還是命不好了。

  後來她不滿於現狀,下定決心要打破命格運盤,她努力了許久,甚至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

  如今猛然間福至心靈,幡然徹悟。

  她頑固地所反抗著所謂的命運,此舉卻正是命運本身!

  因因果果早有定數,山河大地,山川星辰,皆在因果之中,她的所作所為,也在因果天道之中。

  元龜道人說道:「天道如此,不可改變,順乎天道,得長生,有的魔修總是說什麼逆天啊逆天,卻焉知螻蟻之力,逆天本就是一句妄言。」

  謝搖籃反倒笑了起來:「天道確實不可改變,所以有的人注定會粉身碎骨,有的人注定會得道成仙。百姓必須愚昧,聖人高不可及。至善之人不得善終,為惡之人卻不得業報。這就是天道?」

  「天道如此,不可改變。」元龜道人重複了一遍。他想了想,加了一句,「天道可以扭轉世間萬物,滄海會變成桑田,因果也終究有報的。」

  謝搖籃默不作聲,卻雙眼含笑,她扭頭看向元龜道人,問道:「天道既然不可改變,又可以扭轉萬物,那能扭轉我一顆想要改變它的心嗎?」

  元龜道人一愣,突然啞然,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先是搖搖頭,而後又連連說了三個妙字。

  謝搖籃卻閉上了眼睛,她覺得似乎推開了一扇大門,繁花似錦,奧妙無窮。她身心都進入了另一番境地,時而像是在萬丈海底,時而像是在無邊的高空,時而像是超脫於三千界外。只此片刻之間,她似乎看遍了人世間的因果輪迴,一元復始,重重紅塵。

  這令她感到愉悅和疲憊。

  睜眼醒來,元龜道人正神采奕奕地看著她。

  謝搖籃理也不理他,徑直放出了十二魔神,囑咐他們在身邊護法。再度閉上眼睛,沉入寂寂心海之中。

  十二魔神本就是頑劣的性格,見主人閉眼修煉,便同那元龜道人嬉戲玩耍起來,元龜道人開始還挺開心,而後不消片刻,就覺得老骨頭承受不住這般折騰,慌忙化出原型,躲入龜殼之中,十二魔神一個接一個地從他殼子裡鑽著往裡望,攪得元龜道人煎熬不已,不由的期待謝搖籃快些升仙成功,將這十二個小兔崽子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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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8-7 12:06 AM

第四卷 完結卷 第一百二十章:完結卷(終)

  謝琅等了三個月,心中尚不算焦急,但是第二個三個月過去後,不僅是小初天天鬧得他頭疼,連萌萌都開始用一種看負心薄倖人的眼神在看他。

  這天,謝琅安撫鬧累的絨團小初睡下,孤身破了虛空。

  他修成地仙之身多年,天帝也曾屢屢派人勸說他早日飛昇上界,做個逍遙的天仙,一開始的時候,他是放心不下家族裡的小傢伙們。後來則是放心不下年幼的兒子,和能力薄弱的妻子。最重要的是,他不喜天界條條框框,尤其是天帝的天宮之中,各種勾心鬥角比人間界還要多上一些。

  天帝雖然有所不滿,但是沒有表達出來,他以為謝琅是覬覦仙極界主的位置,一怒之下,幾十萬年不給仙極界下達任命界主的天命。還好仙極界多悶頭苦修的修士,有沒有界主對於他們倒是沒有什麼差別。

  謝琅穿過虛空夾縫之後,循著子母符的氣息,朝那北雲海方向趕去。

  他趕到的時候,謝搖籃尚且還在繼續衝擊天仙境界,她身邊有一個巨大的龜殼,上邊坐著一排十二個腦袋,整整齊齊地扭頭看向謝琅。

  瞧見沒有危險,為首的四翼六足的魔神嫌棄地抬起爪子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將腦袋扭了回來。

  元龜道人伸出頭看了一眼外邊情況,又唉唉嘆息著縮了回去。

  謝琅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謝搖籃這人真是傻大膽,只用了這十二個怎麼靠譜的魔神護法,就敢大咧咧地衝擊天仙境界,可知一旦被居心叵測之人發覺,怕是會萬劫不復。幸虧元龜道人趴在這裡睡覺,無人敢近,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倒是不知道這元龜道人倒是如此良善。

  他哪裡知道元龜道人想走卻走不得,一把老骨頭被十二諸天魔神折騰得夠嗆。

  就這般,又過去了三個月,這天清晨,北雲海頂端,突然有五色祥雲出現,一開始的時候還不算太多,零散地飄在上空中,漸漸地,那五色祥雲開始從四面八方湧來,沉沉地擠在中間,沉鬱地似乎要滴下玉露來。祥雲伴隨著而來的還有數隻綵鳳青鸞,在雲朵之間翻飛。北雲海盡頭,遙遙看到金烏從角落爬起的時候,祥雲滿天,頃刻霞光萬道,彩徹區明!

  謝琅將十二魔神趕走,吩咐不許人近此處半步,十二魔神還算肯聽他的吩咐,搖搖晃晃地走了。

  元龜道人趁此時機露出腦袋,原地就身一縮,恢復了人形模樣。

  此時此刻,確實有不少修士前來查看異狀,但是向前飛遁片刻,就遇到面容猙獰的魔神阻攔,他們根本上前不了半步,否則就會被那魔神毫不客氣地攻擊,魔神出手毫不留情,每次都是殺招。

  片刻後,就有眼尖的仙人認出來,那是當年被狂心祖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十二魔神,暱稱十二小可愛,當即驚恐地對視了一眼,慌張退卻。

  大多數仙人並不知道這十二魔神已經被長燈討走的事情,更加不知道這十二魔神已經被謝搖籃施計弄到了自己手中,只知道那是狂心之物,一想到狂心祖師就在前邊,而且派出魔神不許人靠近,當即嚇破了膽子,哪裡敢造次?驚慌返回。

  話說謝搖籃進階完畢,閉眼感受了下體內如淵如海的力量,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目不是黑漆漆的十二魔神,不是元龜道人那副懶散怠倦的樣子,也不是茫茫雲海。竟是謝琅安靜垂目下視的側臉,那映著蒼茫雲海霞光的側臉,逆光處投下淺淺的陰影,長睫輕緩搧動了一下,掃碎了殘光玉霞。

  謝琅側頭,拿那雙漂亮的鳳眼毫不客氣地斜了她一眼:「只你膽子夠肥,什麼烏七八糟的地方都敢拿來晉階,一旦出了什麼事情,真怕我來收屍都找不到地方。」

  謝搖籃像以往一樣好脾氣應錯。卻心情甚好地想著另外一樁事:謝琅安然靜立的時候,簡直能讓無知少女心動一百遍,唯獨這一開口,就實在是破壞意境。

  謝琅撒罷埋怨,斂了脾氣性子,卻看她心不在焉,抬手輕輕揪了下她肩上清爽的辮子,令她回神:「想什麼呢?」

  「沒。」謝搖籃不敢說,只轉移話題,抬手指著身後高聳入雲的仙山,道,「我想在此處安家。」

  剛剛恍惚之間,她眼前閃過了一些片段:就是在這靠著北雲海的玉柱山上,青林翠竹之間,弟子繁盛,竹杖麻鞋,有的坐在地上,手撥古琴,踩著音節輕敲青竹,口中唱著道歌;有的駕虹飛渡雲海,追星拿月。河山之間,盡情逍遙,少年意氣風發,道歌悠悠。

  畫面只有短短一瞬,但是卻無比真實,如同未來即將發生的一樣,人說聖人知曉天命,仙人也能知過去未來,仙人確實可以偶爾能看到未來景像,只是不甚清晰。她回頭看著尚且荒蕪的玉柱山,腦中的畫面不住地回放。

  元龜道人本在一邊呆著走神,聽到謝搖籃說要安家,一個哆嗦清醒過來:「我也要在此處安家,不行不行,凡事得有個先來後到,我先來的此地,你不應該同我搶。」

  謝搖籃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我們做鄰居如何?」

  元龜道人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玉柱山連綿十萬里,其中環抱一大湖,湖下空間廣闊,安置下來不成問題。」她頓了頓,又道,「湖下淤泥眾多,自玉柱山荒蕪之後,就無人清理,只是不知道,往下挖百丈,萬丈,會有什麼景像。」

  她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聽起來像是喃喃自語。元龜道人卻聽得一清二楚,立刻覺得有些手癢。

  他近些年來嗜好挖坑,這個愛好甚至超越了他對睡眠的追求。謝搖籃此話,恰好撓到了他的癢處。

  元龜道人哼了一聲,嘟囔一句:「便宜你了。」算是應下了謝搖籃的建議,他伸手直接劃破虛空,打算去將徒弟們帶上來,算是搬家了,一想起以後還要督促指導徒弟們修煉,他霎時覺得虛弱無比。

  謝琅拉著謝搖籃,亦隨在元龜道人身後,準備搬家。

  謝搖籃繼承而來的仙府居於仙極界三千丈海底,仙府設有各種禁制,千百個口訣,可以隨意變換方向,可改變大小。只是施法者必須有移山轉岳的能耐,否則別說移動仙府,連其分毫都撼動不得。

  謝搖籃如今已經是天仙之身,實力激增。她同眾人囑咐了一聲,而後念動口訣,施展移山轉岳的大神通,和謝琅一起,將這仙府搬到了玉柱山頂,而後又詢問了青冥宗眾人是否願意一道前去,眾人皆無異議,只除了慕小小。

  她脖子裡沒了那串橙色項鏈,卻依舊留著一道淺淺的印記。

  謝搖籃詢問她不願意一起走的原因,慕小小低頭笑了下,道:「搖籃可知我師父為何離開我?」她怕謝搖籃不明白,補充了一句,「就是我那項鏈之中的元神,搖籃你早就知道吧?」

  「韋禇告訴我,他欲奪舍於你,所以你才不得已丟掉了他。」謝搖籃道。

  慕小小點點頭,片刻後卻又搖頭,她反問了一句:「你初次見到阿緋入魔之時,心頭作何感受?」

  謝搖籃疑惑地蹙了下眉頭,回答道:「恨鐵不成鋼。只想親手殺了她,卻又下不得手,便捨了她。」

  「是了。」慕小小合掌一拍,「前些日子我同阿緋聊天之時,她說你見她入魔之後,臉上表情青白交錯,手上靈氣縱橫幾乎要一掌拍碎她的泥丸宮,但是後來還是勉強忍耐下,只叮囑說,大道三千,條條可通彼岸,要她堅強。」

  謝搖籃側過頭去,有些不願聽。

  慕小小神色微微黯然,她說:「我和師父又何嘗不是如此?從我遇到師父後,他教給我各種功法,我修煉飛快,進步神速。他一再叮囑我要好生修煉道心,否則將來必定路途崎嶇,我卻不信,以為力量就是全部,道心無所謂。」

  謝搖籃安靜地聽著。

  「最重要的是,因為有他在,所以很多事情,我不必費盡思量,不必瞻前顧後,他都會告訴我該怎麼辦。」慕小小說,「失去師父之後,我眼前一片茫然,做事顛三倒四,數次想要濫殺無辜。若非韋禇在,我非瘋了不可。」

  「這幾天,我就在想,師父既然想奪舍我,為何不早早奪舍,為何偏偏在我遇到韋禇之後奪舍,還偏偏要被韋禇撞見,還偏偏能讓韋禇救下我?」慕小小鼻子一酸,突然哭了起來,「我前些日子才想明白,他那時候再三勸誡我修煉道心,我只裝作沒聽見,他應該是覺得我已經無藥可救,馬上會入魔道,所以不想要我了。」

  謝搖籃遞給她一塊帕子。

  慕小小接過去,隨便抹了抹,她道:「其實今日來,我卻是來辭行的。道心只能自己修煉,修的好與差都是自己的,我不能再靠別人,我得自己走走自己想想。」她擦淨眼淚,忍住哭泣,又道,「帕子用髒了,我便就不還你了,他日我飛昇上天界,你來接我,我再還你。」

  「好。」謝搖籃應聲。

  慕小小衝她一稽首,又朝周圍友人們弓腰作揖,步履輕快地離開了此地。

  謝搖籃想起什麼事,突然朗聲問道:「你的項鏈——」

  慕小小頭也不回,遙遙擺了擺手,道:「該取時,我自會來取,勞煩謝道友保存了。」

  慕小小手上握著隨手折下的一根松枝作為手杖,披著黑色斗篷,頭戴兜帽,孤身走入一片雨水迷濛之中。布衣芒鞋,漸行漸遠了。

  修士必須修成仙身,才真正有資格進入天界。修仙是一條極為難走的道路,從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化神,再到合體,渡劫,大乘,每個等級裡,一萬個修士裡,往往只有一人能進階。最後修成仙身的,少之又少。

  所以修士修成天仙之後,一般都能在天界三十三宮七十二殿之中,混個不錯的官位,運氣再好些,可以直接拜入金仙門下,以求再度進階。

  謝搖籃不願在天宮為官,天帝迫於三十三重天外的壓力,也不敢強迫,姑且隨她。長燈將狂心笑話一通,覺得狂心一祖師級別的人物,如今這般討好寵讓自己的徒弟,深深地為他感到丟人。

  狂心滿心焦急,對長燈的話根本不以為然。按照他對謝搖籃的瞭解,她若是真的因為清楚了過往的算計,而生了他的氣,怕是這徒弟他就收不成了,於是越來小心翼翼地為其鋪路。然而令他挫敗的是,他好像根本幫不上什麼忙。於是他借來了四海之水,灑在了玉柱山上,本來荒蕪的玉柱山,一晚上就鬱鬱青青。

  謝搖籃站在仙府欄杆旁,伸手接了下那飄灑而來的雨水,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下,垂眼默不作聲。

  小初拖著長尾巴,正要瘋跑入雨中撒歡,被謝搖籃拎著耳朵揪了回去學習法術,她滿眼淚汪汪,謝搖籃不為所動,小初不由的想念起從來不逼自己修煉的父親來。

  元龜道人正躺在湖裡深挖,嗅到熟悉的氣息,浮在水面上,仰頭對著正在祥雲之中正在灑水的狂心破口大罵起來,直到狂心離開,才停歇下來。

  綠蛟和孔雀也鳧在水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綠蛟道:「真是不可思議,咱們真的到天界了?」

  孔雀對他立刻是一陣冷嘲熱諷,說的綠蛟面無顏色,這才懶洋洋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你都沒聽說過?白痴蛟。」

  綠蛟琥珀色豎瞳一眯,大怒地游過去咬他:「你特麼才是雞!你特麼才是狗!你特麼個禿毛給老子站住!你特麼居然會游泳?!」

  孔雀雙爪拚命地撥水,哪裡敢停。

  除了綠蛟和孔雀清閒,其他初入玉柱山的眾人都忙得腳打後腦勺,他們各自施展神通,很快將一切安頓下來,本來荒蕪偏遠的山脈,頃刻間變得有模有樣起來。

  千萬層玉階像是一條絲帛帶,從底層貫穿而上,直到仙府門口,山上綠樹濃濃仙氣鬱郁,山下大湖如鏡,清晰地映照著仙府倒影,祥雲朵朵,常年不散。綵鳳成雙對地棲息於長橋之上,青鸞脆鳴,綵鳳嗚咽,縷縷不絕。山下湖面被元龜道人不知道打穿了哪條仙泉靈水的脈絡,湧出了一道噴泉,時不時有金色的錦鯉被噴湧出來,又忽閃著尾巴跳躍下去,浮動的水波上頓時如同碎金一般。

  眾人佈置得差不多了,站在玉階上看著這仙府,卻總感覺缺了點什麼,於是派岳陽去將謝搖籃請了出來。

  岳陽火急火燎地闖入仙府長著重重金色蓮花的院子,正欲大聲疾呼,卻瞧見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一幕。

  謝家相公正低著頭,頭頂兩側柔順的銀髮縫隙之中,頂出了兩隻軟乎毛絨的耳朵,像是狐狸的耳朵,因為隱在那層白色的茸毛後邊,他通紅的耳朵尖看起來反倒像是粉紅。而謝搖籃正踮著腳尖,一手撐著他的肩膀,一手努力地去撫摸那雙耳朵,她的手指會時不時被那耳朵尖忽閃地啪的一聲,不耐煩拍打一下,謝搖籃只覺得又軟又暖,心酥成一片。

  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岳陽的存在,岳陽慌忙背過身後,喃喃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聲響驚動了二人,謝琅慌忙收起了耳朵,將謝搖籃推開站好,好生後悔,他眯眼看了謝搖籃一眼,暗自決定今後就算她再柔言哄騙,也定不能再將雙耳露給她瞧。

  謝搖籃沒意識到今後的悲慘,收斂了下情緒,詢問岳陽:「怎麼了?」

  岳陽這才將剛剛的事情回報給她知道,謝搖籃默不作聲地隨他出去,站在眾人前方沉默半晌,回頭看了下玉柱山下無邊雲海,出聲道:「拿筆來。」

  粗大的狼毫筆很快被取來,謝搖籃蘸著墨汁,恍了片刻神,再抬手,飛身上前,在仙府兩側琉璃玉柱上,筆走龍蛇地寫下兩行大字。

  最後一字收尾後,她隨手將毛筆往身後一扔,又施展神通,將自己寫過字的地方印入玉柱之中,不會被磨滅。

  她這才轉身離開。

  眾人眯眼辨認,只見那龍飛鳳舞的兩行偈子:

  雲海聽潮悟因果,

  今日方知我是我。

  天界之中,飛昇而來了一位年輕的天仙,亦有不少人前來問道,玉柱山大門敞開,來者不拒,若有感悟,通過審核,即可留下即可作為青冥宗的第三代弟子。

  此處仙氣濃郁,加上被狂心用四海之水澆灌,元龜道人挖通的靈泉,更是讓此地成為修煉的好去處,讓人來之就不想離開。

  那位模樣年輕,但是講道之時,卻能讓人受益匪淺的天仙,更是讓人崇敬不已。

  謝搖籃第一次講道,便在眾人的一再勸說下,一連講了三天,第三天過後,她有些累了,坐在蒲團上,姿容顯得微微放鬆,隨便坐眾道人發問。

  前排一個道人舉手示意,他面孔有點熟悉,個頭壯實又魁梧,身穿短打,腳踩一雙泥濘麻鞋,他問道:「聽謝宗主講了三天,我受益匪淺,先行道謝。只是要知道你不過是個天仙,在這臥虎藏龍的天界之中,這般莽撞地講道,您知道多少人在背後笑話你嗎?」

  其實在場的眾人,不少也是抱著看笑話的想法來聽得,一個毫無根基的天仙,頗一飛昇,不拜山門,不抱天帝大腿,居然就開始講道了,令他們覺得像是笑話一般,於是前來湊熱鬧,可是這一聽,就足下生根,不忍離開。

  即便是那綠蛟和孔雀平素嬉戲,氣味異常詭異的雜叢之中,也鋪上了蒲團,坐上了三五位道人。

  眾人抬頭看謝搖籃,不知她會如何回答。

  謝搖籃道:「知道。」

  那大漢點頭,又接著問道:「禪家,講究的是清淨,是五蘊非有,一切皆空。謝宗主非要湊這熱鬧,不知是否與禪家教導相違背?」

  謝搖籃問:「既然一切皆空,那你為什麼還坐著蒲團?又為什麼還要穿衣呢?空不等於無。」

  大漢並不尷尬,接著問:「那依謝宗主,什麼是空?」

  謝搖籃道:「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大漢又問:「什麼是戒?」

  謝搖籃回答:「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大漢再問:「什麼是清淨?」

  「諸惡莫作,諸善奉行!」

  謝搖籃話音剛落,大漢從蒲團上站起,噗通跪倒在地,道:「弟子金翅大鵬,頂禮宗主!」

  謝搖籃點點頭,她慢慢起身,站在前來聽她講道的千個道人面前,她嗓音依舊清涼透亮,流露著些許涼潤,出口之時,像是在每個人耳邊說話一般清晰,但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她的聲音慢慢地傳至了北雲海百萬里的無數仙山洞府,孤居的修士,獨住的仙人,紛紛停下了手中事情,側耳傾聽。

  「謝搖籃創青冥宗,開壇講道,一唯願天下每個人都胸有浩然正氣,心有大德,自強不息!」

  「二願世人皆懷勇者之心!元神可散,信念不散,肉身可滅,希望不滅!不懼捨生取義,不愧自身擔當!」

  「三願世人,不無為,不愚己,不消極,不避世,不獨善其身,不劃分貴賤等級!唯願世上人人都是真龍,人人皆為君子!」

  玉柱山上這三願,頃刻傳遍北雲海上空百萬里。聽到之人,有人嗤之以鼻,覺得太天真,有人卻望著北方呆滯了許久,不顧有小輩在場,突然留下淚來。

  天道的結局,僅僅是長生而已嗎?

  長生不老之後,生命的意義又在哪裡?

  成仙成聖,力量總有巔峰,可當一切達到頂峰只是,自己是否還是最初的模樣?

  如果最終的意願,都被遺落在路上,那麼這條路的意義,又究竟在哪裡呢?

  少年之時立志修仙,胸懷坦蕩,光明磊落,願救身邊跌倒的鰥寡或稚童。終於修得仙道之時,卻在種種磨礪之下,心懷這虛無飄渺的大慈悲,口中唸著高高在上的大愛,心如磐石,冷漠,消極,避世。尚且不如少年之時暢快灑脫,彼時並無遮天之力,卻磊落赤誠,勇敢無畏。曾經想過兼濟天下,然而現在,卻寧願獨善其身。

  仙道之路本不該如此啊!

  成仙之人追逐的,本不應該僅僅是力量啊!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當知謝搖籃之心。今執教化大道,只願人人心懷厚德,自強不息!人人為君子!人人為勇者!人人乃真龍!搖籃若心有雜念,貪慕天道功德,天地共誅!神鬼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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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8-7 12:12 AM

《番外》

  (一)少女小初之煩惱

  小初不開心,她一邊舔著自己柔順的白毛,一邊默默伸出尖利的爪子撓著床。

  她以前只跟娘親住在一起,覺得自由自在。現在和父親和兄長住到一處後,覺得越發不習慣起來。

  以前她是娘親眼裡唯一的寶貝兒,雖然有時候娘也會嚴厲地訓斥她,也會拎著她的耳朵強迫她學習,她若做錯事娘親也會揍她,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溫柔可敬的,她也覺得娘親是世界上最好的娘。

  但是同兄長同住一處後,小初卻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覺得娘親似乎更疼愛兄長。

  娘親從不凶兄長,甚至從來不會對兄長大聲說話,更別提逼迫著他去修煉學習了。即便兄長態度差勁到作勢要呲牙撓她,她也不見得會皺下眉頭。

  小初覺得要是換成自己,只要她稍稍露出對父親有所不敬的念頭,她就會被娘毫不客氣地按在膝蓋上揍一頓,就算哭天搶地娘親也不會手軟。

  小初沮喪地嘆了一口氣,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了下去。被小弟咬著她的尾巴尖爬到了她身上。小初懶得搭理他。

  謝搖籃修煉完畢,閒暇之時給她順了一把膨呼呼的亂毛,小初竟然難得蔫巴巴地沒有撲進謝搖籃懷裡,只是低著頭,甚至任憑趴在她身上的小弟用乳牙咬著她的耳朵。

  她正在掉毛,弟弟咬了一會兒,就被她的絨毛嗆住,用稚嫩的嗓音的咳嗽起來,小初急忙恢復人形,口中抱怨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什麼都吃!」她嘴上不饒人,手上動作倒是頗為溫柔。



  (二)城門失火殃及萌萌

  萌萌不開心。

  小初不知道哪裡來的脾氣,氣衝衝地將他的烏龜殼給摔裂了一條縫,甚至變成正在脫毛的狐身,趁著他外出之前,在他衣櫃裡狠狠打了幾個滾,所有的衣物無一倖免,全部沾惹上了黏糊的狐毛。

  他從衣櫃裡將小初拎出來,還未開口訓斥半句,結果那嬌氣鬼哼唧哼唧地擠了兩滴眼淚,拖著尾巴去找父親告狀了。

  父親一如既往將萌萌訓斥了一通,小初趴在父親腿上,前爪捧著娘親不許她吃的甜膩仙果,哢嚓哢嚓吃得滿嘴流汁。

  萌萌有苦說不出,氣惱得傳音給她道:「你有本事瞎折騰,你有本事找娘告狀去啊!」

  小初衝他呲起尖牙:「哪個不知道娘偏心你!」

  萌萌眯起鳳眼:「哪個不知道父親偏心你!」

  早已長成芝蘭玉樹之姿,待人寬厚有禮,進退有度的少年,只有在同家裡嬌蠻妹妹吵架之時,才能顯露出小時候的那副張牙舞爪的任性可愛脾氣來。



  (三)謝小乖的玩伴

  萌萌打小在父親身邊長大,二十歲的時候,才正兒八經見到娘親,謝搖籃因為修煉,沒有在兒子身邊照顧他長大,心中一直愧疚。所以對兒子的包容甚至更勝過對夫君,有了小初之後,更是怕他難受,對他近乎於溺愛。

  而小初經歷更是與萌萌相仿,只是不在她身邊的人換成了父親。謝琅愧疚和謝搖籃不相上下,再加上小初本身模樣就與謝搖籃有那麼幾分相似,只要她稍稍委屈擠淚撒嬌,謝琅就心底軟成一片,哪肯見她受一丁點委屈。

  兩個孩子出落成這般性格,做父母的責任不淺。

  謝小乖出生半年後,兄妹兩個雙雙出門歷練去了,謝琅雖然覺得女兒年齡尚稚,不願放女兒出山,但是謝搖籃已經同意,他也不再阻攔。

  謝小乖沒有兄長和姐姐陪伴,寂寞了不少,日日在父親娘親那裡撒過歡之後,就只趴在綠蛟那被太陽曬得燙呼呼的蛟皮上打滾。

  他說話的時候還口齒不清,所以每日綠蛟睡醒之後,就咿咿呀呀教他幾個句子,謝小乖卻連嘴巴都不張,孔雀單腳站在梧桐樹枝上,一臉賤兮兮地嘲笑綠蛟粗獷的嗓門能止小兒夜啼。

  綠蛟揚著尾巴,啪嘰把他從樹梢上打掉下來。孔雀像是一個熟透的果子,噗通一聲掉入水中,砸了一池的碎光。



  (四)作死的孔雀

  孔雀這些日子不怎麼出門,一副虛弱地快要魂飛魄散的模樣,誰問都不說話,甚至都驚動了常年不出禪杖的殷墨,殷墨前去看望了一番,臉色冰冷地返回禪杖之中。

  謝搖籃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多加詢問。

  偶爾路過青竹叢林外,聽見孔雀虛弱地向著綠蛟抱怨:「前段時間,我下界去摘了些火烈果,謝小弟一吃便喜歡上了,日日垂著口水問我要。」

  綠蛟道:「這事我知道。」

  「後來我喊他吃果子的時候,不知道如何喚他名字,你知道的,你家仙姑夫君就沒給謝小弟取名,說是等元服禮之後再取個好聽有意境的正經名字。」

  「是沒取大名,不過就你事多,跟著仙姑喊小乖不就得了。」綠蛟看起來興致缺缺,「這跟你蔫得像放久的大白菜一樣有什麼關係?」

  孔雀欲哭無淚。

  「我那日一時嘴抽,瞧他模樣像隻小狗,就喚他作汪汪,後來覺得有趣,而後每次餵他火烈果的時候,都要喚上一次汪汪。」孔雀哭喪著臉,「而後每逢我說這兩字,他隔了老遠都要衝我跑過來,那尾巴晃的,眼神歡快的,好像汪汪才是他正經名字一樣。」

  綠蛟暗自覺得孔雀欠揍,不過還是安慰了一番,道:「仙姑她脾氣很好的,再說名字不過是代號罷了,你同她坦白,她應該不會為難你。」

  孔雀一臉垂死的表情,說道:「被你家仙姑撞見,我倒是不怕。幾日前我餵謝小弟的時候,被你家仙姑夫君撞了個正著!頓時我覺得天都陰森了下來,我立馬飛竄回來,他那臉色我連瞧都不敢瞧!」

  綠蛟安慰的話頓時噎在喉嚨裡。

  孔雀仰頭問綠蛟:「你說我是繼續裝病呢?還是離家出走呢?還是到我大哥那裡躲上幾天?」

  「還是準備料理後事吧。」綠蛟認真建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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