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紫蘇落葵 -【食色生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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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12-30 09:23 PM

第225章 殺

  陳秋娘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紫色外衫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削但很高,整張臉都籠罩在他戴的大鬥篷陰影裡。

  他略略抬頭,陳秋娘感覺他在瞧自己。

  「你很大膽。」他說,依舊是正宗的北地語音。

  「沒有膽量,哪裡來的產量?」陳秋娘嘲諷地說。

  「你比你老子硬氣多了。」那人語氣不咸不淡來了這麼一句評價。

  陳秋娘知道這人指的是孟昶,在歷史上,孟昶是懦弱無能的代表,佐證就是花蕊夫人寫的那個「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這首詩一出,花蕊夫人是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難為了孟昶背上了千古懦弱昏庸、縱情聲色誤國誤民的罪名了。其實,孟昶不過是知道大勢已去,不做無謂反抗,希望能以自己的投降換得蜀中百姓的安康,誰曉得王全斌和趙匡胤根本就不是善類,將蜀中鬧得雞飛狗跳,百姓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陳秋娘對於孟昶的解讀比許多人都要深刻,那是因為戴元慶。戴元慶很喜歡這一段歷史,曾經仔仔細細地研究,也不管陳秋娘能不能聽懂,將宋初那一段風雲歲月裡的人物逐一點評。陳秋娘因為那樣喜歡戴元慶,所以對歷史並不感興趣的她也將那些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清楚地記得戴元慶品評孟氏父子,說孟知祥也算是人才,卻始終不夠野心,不夠霸氣。而孟昶生長於富饒的錦城,手握的是一片富饒樂土,對於蜀之外的地方自然看不上。他一心想到就是帶領蜀國人民奔小康。事實上,他一直在這樣做。在孟昶執政的那些年,蜀國富饒無比,蜀地人民生活水平空前的高,成都府幾乎沒有乞丐的身影。可以說,同一時期,在整個地球上,最繁華的大都市就是成都,生活最幸福的就是蜀地人民,最富有的也是蜀地人民。

  孟知祥統一了蜀地,建立了蜀國。而真正將蜀國變得富饒無比、讓人民安居樂業的是孟昶。這是戴元慶對孟昶的評價。

  「那你如何看待孟昶的投降?」陳秋娘對於花蕊夫人的事略知一二,順帶便知道孟昶的投降。所以,她詢問了戴元慶。

  戴元慶的解答是:孟昶是個很好的統治者,卻沒辦法去守住江山。第一,他的身邊沒人可用,朝中幾乎沒有將領可用;第二,蜀中軍隊很差,孟昶注重了一方面就忽略了另一方面;第三,孟昶本身就不是一個具備侵略性的人,他一直在試圖作一個明君。

  「他最後投降,是因為大勢已去。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堅持而讓成都府血流成河,讓那些軍隊將領什麼的過多消亡,孟昶不昏庸,很有才華,但絕對不是一個鐵血的帝王,而只是一個溫和的治世之王,這樣的人注定是守不住江山的。」戴元慶對於孟昶做了總結。

  那一時刻起,陳秋娘就有些瞭解這個帝王的想法了。孟昶決計不是桀紂之流、也不是楊廣之類。他只不過是一個沒有鐵血帝王野心與魄力的人,其人稍微平凡,加上太過理想化,以至於把一切想得過於美好,導致了最後的悲劇。也許在汴京的所見所聞讓孟昶忽然清醒。他那時忽然意識到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

  這一刻眼前這帶著斗篷的紫衣男子顯然是譏笑孟昶的無能。陳秋娘呵呵冷笑,說:「我考慮我自己而已,了無牽掛便無所畏懼。我此等自私之人又怎能比得了我的父皇要時刻想著蜀中蒼生的前途命運呢。」

  「早聽聞你伶牙俐齒,果然不假。」那人繼續說。

  「實話實說罷了。」陳秋娘繞過他,徑直往那大廳的主位上一坐,說,「只可惜,我父皇是君子,入侵之人卻是不折不扣的強盜,對我蜀國燒殺搶掠。之後,一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就將一切推給了一個領軍的將領,而這個將領僅僅是被帶到了汴京,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呵呵,比無恥、比沒節操下限,我父皇可真是比不上你們呢。」

  那人轉過身來,淡淡的語氣,問:「你不怕我殺了你?」

  陳秋娘輕蔑地瞧著他笑了笑,說:「此時此地,怕有用麼?再說了,你不敢。哈哈哈。」

  她狂傲地笑了起來。是的,不管她是江雲,還是陳秋娘。她存在於這個宇宙之間,值得在乎的人本來就不多。父母早逝,外公的模樣記不得了,爺爺奶奶也是沒有的。只有一個外婆相依為命,好不容易遇見戴元慶卻又是敵不過命運的結局。

  自從外婆去世之後,她就沒有什麼牽掛了。在這個時空,她對陳柳氏一家的安排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而今,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張賜。恰好張賜的身邊又那麼危機四伏,她想跟他一起看細水長流,但又怕因為自己的事讓他陷入困境,從而有性命之虞。所以,因為剛才那驚險的夢,她決定不要繼續等下去,她要主動出擊。

  「你太狂傲了,我是不敢殺你,但是我可以挑斷你的手筋腳筋什麼的,讓你生不如死。」那人的語氣還是很平靜。

  陳秋娘瞧著他,神情似笑非笑,也是很平靜地說:「即便你敢,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你要知道,這人世間,你最掌控不了的就是人心。我是我自己的,即便我此刻身陷於此,我依舊是自由的。難道你沒用從我的眼神裡看到什麼嗎?」那人緩緩走到她的面前,低頭看她。

  陳秋娘毫不畏懼地抬頭看他,沒有一點的退縮。

  「看到了。」他說。

  「看到了什麼?」陳秋娘閒話家常一樣。

  「孤注一擲的亡命。」那人緩緩地地說。

  陳秋娘笑著垂了眸,說:「閣下也是聰明人。」

  「但江公子似乎忘記了你還有弟弟妹妹,還有奶奶。」那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陳秋娘斜睨了他一眼,笑著說:「他們與我何干?你拿不相干的人來威脅我,真是笑話。」

  「是麼?」那人微微眯了眼。

  「自從我被蛇咬死,再復生過來,他們就與我無關了。難道閣下的間者沒有告訴你我在陳家過的什麼日子麼?」陳秋娘這會兒已略微平靜下來,她一直在與眼前這個人對話,試圖牽著他走幾圈。如同《黔驢技窮》裡的老虎一樣,惹怒了驢子,帶著驢子溜幾圈,就知道驢子的深淺了。

  那人停頓了片刻,才問:「是麼?」

  陳秋娘沒答話,那人忽然朗聲說:「帶上來。」

  緊接著有人推開大門,火把映照在廳裡,帶上來的人儼然是五花大綁的陳柳氏。陳秋娘手一抖,心想自己還是不夠狠心的。

  陳柳氏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陳秋娘,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陳秋娘心裡一急,但表面上還是維持平靜,問:「奶奶,你不在六合鎮,卻怎麼來了這裡?」

  「他們,他們抓我來的。」陳柳氏回答。

  「弟弟妹妹呢?」陳秋娘問。

  陳柳氏搖頭,旁邊那人卻說:「你若是想,一會兒就讓你見到了。」

  這句回答很明確地告訴她,不僅僅抓了陳柳氏,還有她那些弟弟妹妹都在他的手裡。並且,他們都在這蜀王宮裡。

  陳秋娘不語,那人卻冷聲說:「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此時此刻,你只能乖乖地聽我的。否則——,我可以先給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對付你。當然,我可以不對付你,我對付這些螻蟻,看看你是不是你說的那樣絕情。如果是的話——,哈哈哈。」

  那人狂笑起來,聲音如同惡魔般癲狂。陳秋娘不由得閉上眼,心裡一團亂。她雖然與陳柳氏一家的關係不怎麼樣,但終究還是相處了一段時日,她不可能不顧他們的死活。

  「雲裳,給江公子看看,讓他認清一下形勢。」那人淡淡地說,然後手一揮,那押解陳柳氏的人手起刀落,陳柳氏的一隻耳朵被削落在地,血噴出來。陳柳氏尖銳地狂叫之後昏死過去。

  「大當家,成了。」那雲裳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陳秋娘坐在主位上看著她,然後起身緩緩走了過去,在那雲裳的面前站定。雲裳挑釁地看著她,神色裡全是「你又能怎麼樣」的表情。陳秋娘怒目圓瞪,然後下一刻,迅速將袖中匕首狠狠地扎入雲裳的胸口。

  「你——」雲裳不相信地看著她。

  她咬著牙,又狠狠地轉了兩圈,才將匕首用力拔出來,說:「對長者你也下得去手。」

  陳秋娘從來不是善類,但第一次殺人,她還是渾身顫慄,覺得這癲狂的人已不是自己。

  「他不過奉我的命行事。」那人還淡坐在位置上,仿若剛才的一切只是一隻嗜血的蚊子被打死了。

  「她是奉命不假。但削去長者的耳朵,還表現出嗜血的興奮,這就是他該死的理由。」陳秋娘很快就恢復平靜。

  「你就斷定我不會動你麼?」那人問。

  陳秋娘將匕首擦乾放入隨身的包裹,然後從裡面拿出止血的藥草為陳柳氏止血包紮,連頭也沒有抬過一下,只淡淡地說:「這世間,我是唯一知道寶藏所在地的人,而且蜀中機關術的大師親自打造了機關術,只有我才能開。」

  「是麼?」那人還是不相信。

  陳秋娘包紮好陳柳氏,對旁邊早就嚇得癱軟的打掃婦人說:「幫我把我奶奶扶到床上休息,好生看護。」

  那兩個婦人的魂這才回來,臉上全白了,動了動唇沒說出一個字,只兩滾帶爬跌跌撞撞地爬過來將陳柳氏抬走了。

  陳秋娘這才對站在一旁的術,說:「我手髒了,給我打點誰來。」

  術呆呆的,像是不認識陳秋娘似的。那紫色斗篷的人喝道:「你還不去?」

  術這才瞧了瞧陳秋娘,然後拿起木盆去打水了。

  陳秋娘繼續回到主位上,那人說:「要不,我幫你逗弄一下弟弟?」

  陳秋娘閉上眼,說:「閣下這有意思麼?你的目的是拿到寶藏,解你主上軍費缺乏的燃眉之急。你若要橫生事端的話,我真不能保證你何時可能拿到這寶藏。」

  「你威脅我?」那人不悅地說。

  「彼此彼此啊。」陳秋娘斜睨了他一眼,用很輕的語氣笑著說,「還有,你的帳我記著的。」

  那人冷笑一聲,說:「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居然這樣狠毒。」

  「狠毒與否那要看對什麼人。那個雲裳,一看就是嗜血如狂之人。這樣的人,殺了是向善。」陳秋娘緩緩地說。

  「呵呵,真會給自己找藉口。」那人諷刺,隨後又說,「如果你打得過我,是不是早動手了?」

  「是。」陳秋娘直言不諱。

  「你知道不。原本拿到寶藏,你可能會活著,但此時此刻,拿到了寶藏,你也可能不會活著。」那人徐徐站起身來。

  陳秋娘聳聳肩,眉如彎月,笑嘻嘻地說:「你害怕我這樣璀璨聰穎的人會破壞你主上的奪位大計麼?」

  「你——」那人聲音驟然就變了,赫然起身一躍而來,刀就在她的脖子上,問,「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陳秋娘將他的刀撥開,說,「我去休息,你最好準備一下,一個時辰後出發,另外把我奶奶他們放了,小孩子是無辜的。為自己積點德,這世間真有鬼道之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31 11:08 PM

第226章 亂

  陳秋娘賭了一把,好在她對人性與人心才揣測都很對路,所以,那人真沒有再拿陳柳氏或者弟弟妹妹的性命威脅她。但躺在床上的她內心卻一點都不平靜,先前,她一心記掛的是張賜的安危,而今得知弟弟妹妹和陳柳氏都在他們手上,陳秋娘就更擔心了。

  「公子,你不該這樣急躁的,你看這不傷了你的奶奶。」術推門進來站在她的床邊對她說。

  陳秋娘翻了個身,裹著被子斜睨她一眼,說:「準備好了麼?」

  「公子。」術有些激動地喊了一句。

  「當年我父皇給了我兩樣東西,一樣是我的公主金牌,另一樣是金絲銀線的龍紋包被。寶藏的機關鑰匙秘密就在這兩樣東西里。」陳秋娘不與術多說別的,而是徑直拋出了他們想要的信息。

  術蹙了蹙眉,問:「公子,你如何知道寶藏機關的鑰匙秘密在這兩樣東西里的?」

  「今天那個女人叫雲啟,我父皇的暗衛隊長,知道了吧。」陳秋娘瞎編了一通,反正她編故事糊弄人的本事從小就練就了,編排的故事別人根本難辨真假。

  「她告訴你的?」術問。

  「她的名號你聽過吧?與蜀中第一劍客無塵道長齊名的,劍法快且狠,是孟昶的貼身護衛,但是你問王全斌為什麼他入蜀王宮時,雲啟不在?」陳秋娘繼續瞎編排。

  術兀自想了想,大約覺得陳秋娘說得很在理,就又問:「可是據我所知,雲啟離開的原因是不喜歡你母妃,而且她跟你母妃勢同水火。」

  陳秋娘噗嗤一笑,嘖嘖地說:「術啊,你主人怎麼那樣信任你呢?掩人耳目的事,你不懂麼?」

  「可我也是女人,今天我看到了她對你父皇的情誼。」術立刻強調她的判斷沒有錯。

  「你的判斷沒有錯,她跟我母妃肯定有罅隙啊。但是早不走,晚不走,為何偏偏那時候走呢?她是我父皇的貼身護衛,如果你換成她,對自己的主人芳心暗許。你會放任你的主人在危險之中麼?」陳秋娘立馬坐起身來對術進行洗腦。

  術搖搖頭,說:「不會。」

  「那麼問題就來了,那雲啟怎麼會呢?」陳秋娘立刻詢問。

  「她跟你母妃不合,你父皇寵愛你母妃。」術回答。

  陳秋娘斜睨她一眼,然後扶額嘆息說:「怎麼就跟你說不通呢?我的意思是說,你都說你不會了,那麼雲啟忠心耿耿那麼多年,對於自己心愛的人會有別的妃嬪啥的早就習慣了,她不可能因為我父皇寵愛我母妃就離開我父皇。肯定是有什麼任務比我父皇的命好金貴,所以,她才忍痛執行任務去了。而且為了掩人耳目,才說與我母妃不合。」

  「執行任務?」術似乎如夢方醒。

  「是啊。對於她來說,我父皇的命很金貴,她願意以性命來保護他。否則她一個盛名在外的劍客怎麼會甘願做一名護衛隊長,做一個人的影子呢。但是她能離開我父皇,那說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件事必定是我父皇吩咐的,而且比我父皇的性命更重要。懂了不?」陳秋娘拍了拍蹲身在一旁的術的肩膀。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你的父皇讓她負責了財寶的藏匿?」術懂了陳秋娘的意思,但她是一個辦事細心的人,所以每個言語表達都無比準確,所以,她又這樣詢問了陳秋娘。

  陳秋娘嘆息一聲,說:「我猜測是這件事,但她對我母妃懷有敵意,看到我這張臉也不肯多說什麼了,所以,她沒有明確跟我說過你剛問的問題。不過,她說過我的包被和金牌要收好,這關係著孟氏一族的命脈,關係著孟氏最後的尊嚴,是你父皇不顧性命的佈局。」

  「不顧性命的佈局?」術蹙了眉,像是狗嗅到肉骨頭似的頓時覺得陳秋娘話語裡有陰謀可挖掘。

  陳秋娘斜睨了她一眼,轉身往衣櫃裡找了乾淨的衣衫丟到床上,自己又爬到被子裡,準備換了一身衣衫,剛才殺了個人,一身的血腥,她自己聞到也不舒服,再說了她現在是儘量不去像殺人的事,否則她就會哭出來、顫抖不已的了。

  她慢吞吞地換好了褻衣,又穿好了內衫,開始穿襦裙了,才問:「術,你說實話吧。趙宋在這蜀王宮其實沒拿到多少財富的,對吧?」

  術抿了抿唇,垂眸說:「我是小角色,這種機密,我怎麼會知道呢。」

  「你對我還藏著掖著麼?」陳秋娘鄙夷地說,隨後又說,「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我知道別人當趙宋到蜀地撈到了多少好處,其實吧,蜀國的國庫都快空了。一則是因為我父皇向來不搜刮民脂民膏;二則是因為有些財富會按時放到一個秘密給的地方,在這個亂世有錢才有實力啊。」

  她說得不大聲,卻也不小聲。她真不怕別人聽見。

  「公子的意思是說,接手這件事的人就是雲啟?」術問道。

  「我認為是啊。至少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來向我提起我的身世,再沒有前朝遺老遺少來跟我講我的父皇了。」陳秋娘聳聳肩,不由得嘆息一聲說,「我的父皇是那樣璀璨的一個人,只因為溫和不具備侵略性,就被惡狼所吞噬。」

  「公子。」術不知道怎麼安慰,便喊了一聲。

  陳秋娘擺擺手,說:「所以,你們佈局要抓的人不過就是雲啟罷了,對了,就是今日那個美婦人。」

  「那今天你放走的那個假扮月娘的人又是誰?」術忽然正聲問。

  「她的徒弟啊。雲啟有兩個弟子,一個話多,一個不苟言笑,之前受傷的那個就是不怎麼說話的那個。」陳秋娘又虛晃一槍,繼續胡編亂造。

  「雲啟親口說的那兩樣東西有用?」術很是謹慎地問。

  「她問我要過那兩樣東西。」陳秋娘垂了眸,隨後又說,「你猜得沒錯,那兩樣東西就在青城縣,當時,我奶奶不知道那兩樣東西的重要性,然後又看那包被是金絲龍紋的,怕被人瞧見引來殺人大罪,就放到了我爺爺的墓中了。那雲啟來問我時,我奶奶說在逃難過程中丟了,那雲啟就沒再追問,當然,她沒追問的原因是我遇見了另一個人。」

  陳秋娘說到這裡頓了頓,想起了那個追殺張賜的黑衣人,順帶就將那個人也扯進來。她說:「當時,雲啟正要詢問我時,村裡突然來了人,是一個姓劉的人,帶了一批手下住在村裡,說要搜尋朝廷欽犯。」

  「姓劉?」術蹙了眉。

  陳秋娘點點頭,又為術描述了一番那人的樣貌,爾後才問:「術可是知道那人是誰?我聽他與那張府的江航對話,像是在汴京做官的。」

  術抿了唇沒有回答,但那神色就像是已知道那人是誰。她兀自思索了片刻,又問:「那人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啊?」陳秋娘抓著腦袋想了想,就把賣蛇的事以及那人說的一些話都說了。她心裡想:那人追殺張賜,定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將之拖下水,讓你們狗咬狗一嘴毛。

  術眉頭擰得越來越緊,但什麼也沒有說,反而是話鋒一轉,問:「那你的包被和你的金牌還在你爺爺的墳墓裡?」

  「當然了。」陳秋娘很篤定地說。

  「不一定吧。你陳家在青城縣也算是大戶人家,你爺爺的墳墓莫說那掘金校尉會盯上,就是那小毛賊也會偷進去的。你那金牌和包被都是稀罕物。」術指出了這種可能。

  「所以啊,你去問我奶奶,我那物件是怎麼弄的。」陳秋娘立刻說,隨後又來了一句:「不行,我奶奶剛被你們傷了,還昏迷著,說到這個,外面那個人真是混蛋中的混蛋,辦事能力之低下,若我是你家主子,早將他削了。」

  術默不作聲,大約是因為說到了自己的上司,不願意有任何評說,只坐在一旁聽陳秋娘說。

  陳秋娘則是嘆息一聲,說:「我奶奶怕我將來有朝一日飛黃騰達,我父皇又會認我,所以這種事關我身份明證的東西其實根本不在我爺爺的墓裡,而是在我爺爺的大牌位裡,而那大牌位供奉在一個小道觀裡。」

  「至今還在?」術很激動地問。

  「我家當時給了足夠的錢,說讓一直供奉的,應該還在。」陳秋娘回答,然後問,「我們是不是開始動身去青城山了?」

  術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顯然這件事她也做不了主。

  陳秋娘垂了眸,說:「你們打算自己去取,然後這裡的形勢不變麼?呵呵,我可告訴你們,青城縣山脈複雜,再加上當地人崇尚道教,大小道觀到處都是。你們要找到那個小道觀,沒有我的道路,你們根本不會找到。」

  「你這是非要亂了我們的部署不可?」門被推開,那個戴斗篷的男人平靜地問。

  「你也可以在這裡等。」陳秋娘詢問。

  「除了你,你奶奶還可以帶路。」那人說。

  陳秋娘冷笑道:「你以為陳柳氏那等婆子能養出我這種人麼?真是笑話。」

  「雲啟的兩個弟子,你都交過手了。一個是醫術高明,對於兵法見解獨特,自從找到我之後,教我兵法、醫術與歷史;另一個教我治國方略、謀算人心。我奶奶只是將那東西放入我爺爺的墓。她一個鄉下婆子哪裡能想得到摸金校尉還是盜墓飛賊呢。」陳秋娘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自顧自地回憶了一下,自己絲毫沒有破綻,果然那人許久都不曾說話,就站在門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2 02:09 AM

第227章 謀

  那人許久沒有說話,陳秋娘將衣衫穿好。她選的是干練的衣裙,寬大的腰封,摒棄了寬袖的衣裳,然後將馬尾束得穩穩的。

  「公子,你的匕首。」術將匕首遞給她。

  陳秋娘瞧了她一眼,心想自古敵人對待俘虜不都是恨不得將俘虜身上的凶器都搜出來麼?這女人居然還將匕首遞給她。

  她一看到匕首,敏銳的嗅覺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剛才殺人的一幕驟然閃現,胃部泛空的作嘔感瞬間充斥。她一個箭步衝到馬桶旁邊,吐了個稀里嘩啦。

  陳秋娘剛才殺了那人,便是強行讓自己轉移了注意力,只一心一意地注意陳柳氏的傷勢,爾後又將全身心都放到了如何從這蜀王宮裡走出去,打亂他們的佈局,將整盤棋帶活了。

  她很聰敏,知道自己初次殺人,必然有很大的心理坎子需要過去,而今卻又不是時候。殺人那種事,對於她來說是細思極恐。

  不要想,不能想。那是她在殺雲裳的瞬間就想到了的。

  她一直竭力不想,可是術將匕首還給她。雖然已經用藥材清洗,但無奈她的嗅覺太過敏感,那血腥味勾起了她不好的記憶。

  她伏在乾淨的馬桶上吐了個痛痛快快,將之前吃的一碗麵條也吐得乾乾淨淨。在這吐的當口,她就努力在說服自己:江雲啊,你怕過誰啊?你死都不怕的啊。再說了,你不就殺了個窮凶極惡的人麼?這是為民除害啊,你怕啥啊。說白了就是跟以前在山裡殺蛇殺狼殺狐狸沒啥兩樣,不都是為民除害麼?而且,你現在糾結這做什麼啊?要守護張賜,守護那些善良的人,守護陳秋生他們,可能以後還需要殺更多的人呢。你呀,不要上不了檯面啊。

  她一邊吐,一邊給自己做思想工作。吐了片刻,胃已經沒有東西吐了,思想工作也差不多了。她本來就是個內心強大的女人,而且善於謀人謀事。

  生活的磨難有時候也是一筆財富,在這種時刻就充分顯現出來了。

  她想清楚了,就再也不吐了。站起身,拿了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後理了理衣衫,便從那房裡的馬桶間走了出來,腳步穩健。

  「那面做得不好,吃壞了肚子。」陳秋娘走到桌邊端了一杯水漱口之後,才很淡定地說。

  術很訝異地看著她,門外那人冷哼了一聲,說:「原來你是第一次殺人,沒想到快准狠,我倒是小瞧你了。」

  「殺惡人,與殺狼殺狐狸沒啥區別啊。再說了,我精於廚藝,有時候一隻雞好不好吃,跟放血方式有關,跟刀法有關,跟放血的時辰有關。呵呵,這世上很多事是異曲同工,殊途同歸的。」陳秋娘淡定地說。

  然後又拿了旁邊一張乾淨的布仔仔細細地擦拭了匕首,然後將匕首收入懷中。

  那人還是站在門口,說:「明日一早動身去青城,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陳秋娘輕笑,問:「你不怕夜長夢多麼?」

  那人略略抬了頭看窗外,說:「不勞你操心。」

  「你隨意。」陳秋娘說著站到了床旁,提了毛筆在那裡畫符,用的是硃砂色,毛筆在黃紙上遊走,還真像是神棍做法似的。她這套方法也是以前在村裡跟人學的,那會兒就感覺稀奇(其實主要是喜歡那個硃砂色),正巧那神棍喜歡她外婆,陳秋娘說啥,那神棍都教。後來,這事被她外婆發現了,直接就把她一代神棍大師之途砍斷了。

  「你還真是玄門中人?」那人眼力倒是很好,隔了一段距離也是瞧見了她在畫啥。

  「你那手下陽壽盡了,論因果必得死在我手上,我就給她來了個痛快的。不過,這週遭陳年的冤魂多,她一死,多得很的冤魂找到了替代,她的魂魄沒有玄門護送,就會在這裡永世不得超生的。」陳秋娘說得煞有介事的,連她都在心裡佩服自己。

  哎,她以為自己大學畢業,又遇見了戴元慶,無論如何都是個恬靜淡雅的女子了,再加上後來又是海外知名美食家,結緣美食,那是多麼恬淡寧靜的女子才能幹的事啊。那時,她一顰一笑都安靜極了,連她自己都幾乎忘記她自打小時候就是一女混混,攛掇同齡孩子幹壞事,還不經意地讓人家爹媽吵架啥的,在學校裡也是那種對壞人往死裡使壞的那種。她腦子好使,很多人被陰了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了,她能言善辯,超級會演戲,人家怒氣衝衝地來問罪,最後還得變成聲淚俱下地感謝她,感謝她祖宗八代。

  「真有鬼魂這種事?」那紫衣人詢問。

  鬼魂這種事,她其實也不清楚的。也許是有的,比如她就可能是網絡上說的那種魂魄穿越附在了已死的小姑娘陳秋娘身上;也許沒有,還是比如她這種穿越還有可能是她在那酒窖裡遇見了神秘電磁波啥的,整個人的腦子記憶就全都到這一千年的小姑娘腦子裡了,也因此小姑娘活了。

  誰知道有沒有鬼神呢。陳秋娘不迷信,也不否定。

  未知的不一定不存在嘛。當然,她向來忽悠人都是說有鬼魂的。以前,她在國外到處旅行,尋找美食。偶爾遇見一些不懷好意的,她就跟她們講鬼魂啊,玄門啊,各種忽悠,弄得跟科學普及似的,讓那些人將信將疑的,到後來差點就要拜她為大神了。

  「先生信麼?」陳秋娘畫好了符咒擱下了筆,站起身來瞧著門外那人。

  那人沒說話,像是木頭一樣站著。陳秋娘繼續說:「雲裳站在你身後一丈遠的地方,很是怨恨,但不敢近身。因為她懼怕你,閣下也是手沾血腥頗多之人。」

  那人依舊沒說話,只甩了衣袖說:「那你能算到你什麼時候死麼?」

  陳秋娘搖搖頭,說:「玄門子弟第一戒就是不可計算自己的生死。若是看到了因果,就要順應天命,不可問未來,再說了,我說了,我能僅僅能做一些超度的事,如果一個人的陽壽盡了,我看到了他,便是知道了。若是沒看到,便是不知道的。」

  「裝神弄鬼。小姑娘,你還嫩了點。」那人呵斥道,爾後說,「既然你說只有你知道那個道觀所在,那麼,你的奶奶與你的弟弟妹妹們就沒有用了。」

  陳秋娘聽聞此語,心中一驚,立刻沉聲喝道:「你敢威脅我?」

  「你是階下囚。」那人很平靜地指出。

  「階下囚又如何?是你隨便威脅的麼?」陳秋娘反問。她在告誡自己切勿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就在這一刻要親自見證弟弟妹妹的平安。

  那人懶得理她,陳秋娘便說:「你的主子無非要的是這寶藏,以及這如畫的江山,你何必牽連無辜之人。」

  「你說什麼?」那人一躍而來,身法極快,轉眼之間,一雙鐵一樣的手就箍在陳秋娘的脖頸之間。陳秋娘感覺只要在動一動,那脖頸就會被這人捏斷了。

  她一動也沒動,只看著斗篷下的那張臉,光影之下,那張臉看得不分明,但那一雙眼真是幽深的寒。

  「誰跟你說的?」他語氣再度平靜,但手上的力度沒有減少絲毫。

  術看到這情況,慌了神,立刻說:「大人,不要啊。」

  「你。」陳秋娘毫無畏懼地看著他。

  「胡說。」他低聲呵斥。

  「我原本只是猜測,你的反應確確實實告訴我,你的主子要這如畫江山。」陳秋娘輕聲地說。

  那人只靜止在那裡,好一會兒才放開了她的脖頸,站在一旁說:「你知道不,你這樣,既然拿了寶藏你也活不了。」

  「我從來沒覺得你們會放了我。即便——」陳秋娘一邊揉著痠痛的脖子,一邊說,說到這裡時,她瞧了瞧術,輕笑說,「即便術告訴我,你們會放了我的。等找到寶藏,我就可以過平凡的生活的。事實上,我從來沒有相信過她。」

  「公子,我——」術十分尷尬,連忙要解釋。

  陳秋娘擺擺手,說:「別解釋。我知道你說那話是真的,但你不是你家主子,你做不了主。我的身份注定了你的主子會宰草除根的,我是蜀國的公主,是蜀國皇室唯一的倖存者,如果有我在,蜀國舊部就可能以我為號令,會給你們的主子帶來禍亂,你家主子自然會斬草除根。術,只是我想說陳家人是無辜的,尤其是那幾個孩子。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希望你們能夠不要牽連無辜。」

  「沒有利益的事,我憑什麼會答應?」那人問。

  術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敢說,只是站在一旁,很是為難的樣子。陳秋娘笑了笑說:「我遲早是要死的,我也可以提早死,你阻止不了。另外,如果你答應放過他們,我會在你找到寶藏之前,再送你們一個大禮。」

  「什麼大禮?」那人問道。

  「到時候就知道了,但是現在我要見見我的奶奶和我的弟弟妹妹,並且親自送他們出蜀王宮。」陳秋娘很平靜地說。

  那人冷哼一聲,說:「你想得太美,我可以答應放過他們,但是得是我拿到寶藏之後,才會放他們離開蜀王宮。」

  「我怎麼能相信你?除非你叫成都府守備來。」陳秋娘提出了條件。她憑藉戴元慶做的那款頁游裡的記憶,知道這個時刻,成都府的守備應該是曹彬的大兒子曹璨。曹璨年幼就跟隨他的父親曹彬一起在軍中歷練,曹彬在攻入蜀中後,目睹王全斌的燒殺搶掠,嚴厲地約束了自己的軍隊。爾後,王全斌被押解回汴京,曹彬平定蜀中之亂,爾後,曹彬被趙匡胤召回汴京領軍,而曹彬不放心蜀中,就將自己的兒子曹璨放在了成都府,成都府的駐守全由曹璨領導。

  這位北宋初年的少年英雄日後會在與黨項人的戰爭中大放異彩,與他的弟弟一起成為繼曹彬之後北宋熠熠生輝的傑出軍事人才。

  而今,陳秋娘提出要見曹璨,目的就是要讓這個據歷史上說一不二的少年將軍來保護她的弟弟妹妹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2 02:10 AM

第228章 身份

  那人頓了頓,問:「你見他做什麼?」

  「為我做個見證,保我奶奶和弟弟妹妹們,因為我不相信你。」陳秋娘一邊說,一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跟品酒似的喝著。

  「他是北地之人,是朝廷之人。」那人強調,言下之意是:你相信一個北地人,而且是朝廷的人?

  陳秋娘抬眸掃他一眼,很平靜地說:「他的父親是迄今為止宋國最儒雅、最有風度、最有原則的將領。」

  「你知道他是誰?」那人很詫異地問。

  陳秋娘點點頭,繼續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水,才接著說:「宋入蜀地,王全斌雖勇猛但不懂帝王之心,縱容部下觸犯眾怒,法不責眾,但部下有錯就是將領不對。王全斌縱使天大的功勞,那皇帝也會責罰於他的。那位就是看得透之人,約束了部下,後來得以駐守成都府,後來,趙匡胤急召他回京。他怕成都府亂了,自然要將蜀中守備之職交給信任之人,何況這成都府的軍隊是他的老部下呢。他怎麼能拱手讓給別人呢。再者,這成都府守備將軍少年英雄,姓曹。綜合這些因素來看,除了他還有誰。難道趙匡胤還能有更好的人選守備蜀中,領導這一支軍隊?」

  「放肆,那是當今帝王,名諱豈容你一個小姑娘大呼小叫。」那人喝道。

  陳秋娘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笑道:「我連我老子的名諱都直呼了,我有什麼不敢?對我來說,這世事不過一場棋局,他們也不過是命運命盤上的棋子罷了,沒有什麼不同。」

  「你越來越讓我想殺你了。」那人語氣裡有了陰冷的殺意。

  陳秋娘早就知道她在雲來飯店事件之後,加上亡國公主這個身份,她一旦落入趙氏兄弟之手,根本就不可能有活著的道理。因為她表現出來的才能足以讓他們坐立不安的了。

  「多謝誇讚。」陳秋娘平靜地回答,然後繼續瞧著桌上那一套茶具仔細研究。

  那人不說話,術這會兒徹底是部下,只能呆在一旁不再言語。屋內一時之間十分的安靜,只有旁邊的滴漏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過了片刻,陳秋娘才說:「去請來吧,說白了,我真的就不相信你。」

  「你怎麼知道他就一定值得信任?還是你與他是舊識?」那人沉聲問道。他語氣裡已經全是陰冷,還透出一絲的狠戾,之前那種居高臨下的平靜已經沒有了。

  陳秋娘唇角一勾,輕笑說:「我說了,他的父親是最儒雅、最有原則的將領。」

  那人一聽,冷聲諷刺說:「最儒雅的將領?果然是小姑娘,凡事不要看表面,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國能人輩出,多得很的能人將領。你一個小姑娘道聽途說,竟然這樣深信不疑,膚淺,可笑。」

  「很多能人將領?剛愎自用的楊業?智謀不足的潘美?還是急躁易怒的張永德?又或者是心思頗重的符彥卿、高懷德,還是那個匹夫之勇的王全斌?」陳秋娘緩緩地點出了一些將領。

  「黃毛丫頭,竟敢胡亂評說。」那人終於暴怒,一隻酒杯擲了過來,術眼明手快,將那酒杯接住,說,「江公子不過小姑娘,請息怒。」

  「滾。」那人一腳踢向了術,術也不躲閃,只任由他一腳踢到在地。

  「閣下修養卻是一般,之前原來全是騙人的把戲。」陳秋娘坐在主位之上,緩緩地說。

  「我定會殺了你的。」那人語氣裡全是惡狠狠的。

  術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爬起來,說:「若是沒事,屬下告退。」

  「滾,去把曹璨那個小子給我叫來。」那人寬袖一拂,將陳秋娘面前案几上的東西全部都打碎在地,然後轉身快步出門去。

  屋內只剩了陳秋娘,她頓時覺得有些疲乏,倒在一旁的竹榻上的休息。夏末初秋的蜀地不熱了,卻也並不涼。她拿了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夢裡夢見了外婆在老家的院子裡那棵梔子花樹下乘涼。似乎還是夏天,她穿錦緞的旗袍衣衫,搭了她最喜歡的那一條紅色的羊毛披風,躺在躺椅上,手裡蒲葵扇輕輕搖著,手腕上有一隻翠綠的鐲子。

  陳秋娘想起外婆說過那條她平素捨不得用的紅色流蘇披風是她的少爺送的,她那樣喜歡。那隻鐲子也是她的少爺送的。

  日光從樹葉之間灑下細碎的光,風一吹,泛黃的梔子花簌簌落了一地。她覺得外婆似乎是年輕時的模樣,那身段模樣真真美啊。

  她站在廊簷下的陰影裡,覺得像是置身光影明滅的電影。忽然,廚房的窗戶被吱呀打開,有人從窗戶那邊探出頭來,問:「雲兒,你想要吃什麼?」

  她皺了眉,看了一下,卻沒看清那人的模樣。但內心卻已覺得奇怪,沒有人會叫她雲兒。外婆叫她「小枝」,村裡人也叫她「小枝」,同學們有的直呼其名,有的叫她「洋姜」,還有的叫她「朵朵」,戴元慶則是叫「丫頭」,偶爾會叫「雲兒」,但戴元慶叫「雲兒」,總是很清朗的聲音,斷然沒有這人叫得情意綿綿。

  「你是誰?」陳秋娘有些疑惑,又怕吵醒外婆,便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廚房的窗邊,伏在窗戶上輕聲問。廚房裡煙霧繚繞,有模糊的身影在揮舞鍋鏟。

  那人沒有停下來,她大聲一些,問:「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家廚房裡?」

  「雲兒,是我呢。你的佑祺哥哥啊,你忘記了麼?」那人轉過頭來。這一次,煙霧繚繞之後,赫然是一張英俊的臉,帶著煙火溫暖的笑。

  陳秋娘頓時一怔,她認得這張臉,這是張賜張佑祺。

  佑祺!她想到這個名字,再度一怔,忽然記憶如同潮水湧現,她此時此刻不該在這裡,而是在宋初的蜀王宮,她的佑祺隨時都可能有危險。

  陳秋娘因為意識到張賜隨時有危險,便一側身醒來。

  「公子,你醒了。」術連忙過來,遞了手帕給她,說,「你做噩夢了麼?一頭的汗。」

  陳秋娘接了過來擦了擦汗,便急切地問:「我弟弟妹妹他們如何了,我奶奶如何了?」

  「公子,你放心,你弟弟妹妹都還好。你奶奶傷勢還行,就是精神有些差,我剛剛去看過,已經睡下了。」術回答。

  陳秋娘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後又說:「術,舉頭三尺有神明。再說,你也是為了這天下太平才這樣努力。你家主人若真是你說的那樣,你就不該牽連無辜。我不求你救我。救我會讓你難做,我只求你能讓陳柳氏這一家無辜之人平安。」

  術抿了唇,忽然就落了淚,說:「公子,是我沒用,沒法讓你過你想過的生活,或許我還保不了你的家人。我先前並不知道這裡的負責人換了,所以才說了那些話。我的負責人一直與我並肩執行任務,他與我有一樣的信仰。所以,我之前才對公子說了那些話。可是,我到了這裡才知道,我以前的負責人在前不久執行任務之時被高手給滅口了。主人便派了新的負責人來,公子,說實話,我都不知道這人的喜怒,不知道他會怎麼樣做。」

  陳秋娘垂了眸,說:「我沒怪你,也知道你的難處。所以,我才要求請曹璨過來,你可請來了?」

  「回稟公子,曹將軍已經來了,在前廳與那人喝茶。」術回答。

  「他們認識?」陳秋娘心裡有些警覺,便低聲問。

  術點點頭,沒有說話。陳秋娘整理了一下思緒,想了一下方才是如何激怒了這個人,心裡隱隱地有些懷疑,所以便問:「術,這人是不是王全斌?」

  術一聽,整個人就呆住了,隨後也不回答,便低頭說:「公子,你整理一下,我去前面回稟一下。」術一說完,立刻就走了出去。

  陳秋娘看術這表現,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個功夫極高的斗篷男子就是那個被趙匡胤下令押解回京的王全斌,那個縱部下燒殺蜀中的王全斌,那個讓蜀王宮如今這樣淒涼的王全斌。

  歷史的章節裡,王全斌剛愎自用,是打仗的天才,但卻極端自私,很會記恨別人。大約是他被押解回汴京,被降職之後,心裡懷恨趙匡胤,恰好趙光義深諳此人心理,就對他拋出了橄欖枝,許諾事成之後,給他高官厚祿。所以,在降職之地裝病,卻跑到這裡來挖孟昶的寶藏。

  好吧,既然這人是王全斌,那麼,要是真走到他要取她性命的時候,她也絕對會拖著這個人一起的。陳秋娘無端地就有了一絲國仇家恨的體會,恨不得手刃了蜀國仇人王全斌。

  不過,此時此刻,她要做的事是出去見一見北宋初年的傑出軍事天才之一的少年英雄曹璨。讓他來保護陳柳氏一家。

  於是,陳秋娘整理了衣衫,又梳了個馬尾,便碎步而出。此刻,那人還是戴著斗篷坐在主位之上,而在右邊位置上坐了一個戎裝在身的少年,那少年側身端了酒杯,舉止行為極其端正有禮。

  陳秋娘緩緩走到了近前,還沒與他打招呼,他就轉過臉,皮膚黝黑的少年帶著微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4 12:20 AM

第229章 盤活

  客座首席上坐的便是曹璨,十來歲的少年,因為常年的軍旅生活,皮膚黝黑,眼神堅毅。不過,畢竟是少年人,即便是見慣了殺戮,看盡了生死,他依舊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與朝氣。

  陳秋娘走到了近前,他擱下了手中的酒杯,轉過臉來就看到了她。他眸色驟然清亮,隨即便是臉上那一抹乾淨的微笑,風悲日曛的黝黑皮膚映襯下,一口牙顯得格外白。

  「江雲久仰少將軍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陳秋娘在他近前福了福身,朗聲說道。

  本是領軍的少年將領,見到陳秋娘這樣一笑,他頓時不好意思,神情靦腆,有些手足無措地說:「姑娘言重了。」

  「少將軍果然家教甚好,威名在外,卻謙虛得很。」陳秋娘笑著說。

  「哪裡,哪裡。」曹璨話語之間更不自在,這樣謙虛之後,便才找到了重點,問,「聽來人說,是姑娘找我?」

  陳秋娘點點頭,說:「正是在下。」她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王全斌,他依舊戴了斗篷,遮了大半邊的臉,手中的酒杯在陳秋娘說了那四個字時略略頓了一下。爾後,他緩緩抬起頭來。

  陳秋娘看到了斗篷下的那一張臉,那一張臉乾瘦,皺紋在其臉上形成了千溝萬壑。從那鬍鬚與鬢邊的發髻來看,這人已經五六十歲,但一雙眼卻是炯炯有神,那眸子非但沒有渾濁,反而晶亮,整個人顯得更是干練矍鑠。

  是啊,根據歷史記載,王全斌戎馬生涯大半輩子,都是在苦逼的日子裡過的,其手下也是窮得叮噹響。在那個亂世,他不得不掘人墳墓,搶人錢財,為的就是手中有兵。而他攻入蜀地之後,已經是五十出頭了,蜀國的富有讓他心情大悅,也讓他那些常年窮得叮噹響的兵們眼花繚亂。錦城的繁華更是讓王全斌忘記了天威難測,最終縱容了部下滿盆滿缽,而自己卻背負了所有的罪責,甚至丟掉了領軍的權力,被貶官做了個清閒的節度使。

  歷史上對此人也有讚譽,說他其實輕財重士,在蜀縱容部下,也實在是愛惜出生入死的弟兄。而且,有歷史學家說他被貶官其實也是為了全身而退,所以才不聽曹彬勸阻,毅然縱容部下,打的是一石二鳥的算盤。

  史書對此人毀譽參半,但陳秋娘不管哪個時空都是蜀之人,對於王全斌都沒有太大的好感。

  此刻,陳秋娘與這人對視。他是一代梟雄,她卻也不是懦弱之輩。兩人這一眼,卻是誰也沒有半分退讓。

  「那不知姑娘找我所為何事呢?」曹璨的一句話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那王全斌聽聞曹璨這一問話,眉頭驟然一皺,眸光森寒,像是陳秋娘要說錯什麼,他就會立刻要了她的命。陳秋娘唇邊一抹諷刺,只輕輕掃了他一眼,才回過來瞧著曹璨,說:「在下本是青城縣人士,前幾年,家裡出了些事。舉家遷往眉州六合鎮,近日,我奶奶年歲大了,身子骨不好,時常夢中夢見故園,所以,前不久,我就攜了奶奶弟弟妹妹們同回青城縣為我祖輩掃墓。前幾日正要返回六合鎮,我奶奶卻說起年少時在成都府遊玩的樂趣非得要來此地。卻不料遇見了惡霸,將我奶奶一隻耳朵活生生削去。」

  陳秋娘講話抑揚頓挫,語氣輕重強弱拿捏得當,很會用語氣營造氛圍。當她說到一隻耳朵被活生生削去時,曹璨一驚,隨即臉上一沉,喝道:「沒想到我轄之下,這錦城竟有此等惡徒,姑娘可是讓我將此等惡徒繩之以法?」

  陳秋娘連忙搖頭,說:「不,不,少將軍日理萬機,擔著蜀州的安危,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成都府衙分內的事了。再說了,王將軍——」

  她說到了這裡,掃了王全斌一眼。王全斌一怔,顯得十分驚訝。陳秋娘卻已不理會他,而是轉過來繼續對曹璨說:「我當時遇見了王將軍,他出手相救,才保全了我一家的性命。只不過,那賊人的同夥溜了,我怕那賊人的同夥伺機報復,所以,想請少將軍能派人護我全家回六合鎮。」

  陳秋娘說到這裡連忙盈盈一拜,說:「希望少將軍成全。」

  「江姑娘,我知道你的擔心,但軍隊調動非同小可。我不可能為了你這件事而調動軍隊。」曹璨十分抱歉地說。

  陳秋娘輕笑,說:「我也料定少將軍事務繁忙,所以,我的意思是說是否能請少將軍幫我安頓家人,保他們在成都府的平安,且幫我通知一下六合鎮雲來飯店的當家,讓他派人來接我的家人即可。」

  「這沒問題。只是你跟那雲來飯店的當家有何關係?」曹璨一臉訝然。

  陳秋娘一笑,問:「莫非少將軍也聽說過那雲來飯店?」

  「自然聽過,這蜀中守備按月會上報各地情況,我自然是知道的。」曹璨回答,又說,「前些日子也有人呈了雲來飯店豪門盛宴的茶葉與果酒,果然是美味得很呢。」

  「少將軍喜歡就好。從前不知少將軍喜歡,若是知道,在下定然派人專門來為少將軍做一桌了。」陳秋娘盈盈一拜。

  「啊?我糊塗了,莫非你是?對了,你也姓江,你叫江雲。」曹璨恍然大悟的模樣。

  「正是在下,姓江名雲字丹楓。」陳秋娘又是深深一拜。

  「你,你竟然是女子。」曹璨激動的一下子站起身來,仔仔細細地看著陳秋娘。

  陳秋娘笑盈盈地低了頭,說:「少將軍,男子的身份在外好行事,便是女扮男裝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聽過你的事,巾幗不讓鬚眉了。能將飯店搞得那樣好。」曹璨不住地點頭。

  「若是少將軍不嫌棄,我倒是可以為少將軍炒幾個家常的小菜了。少將軍應該知道那些廚師都是我培訓的吧。」陳秋娘這會兒立刻將資源拋出來。

  曹璨點點頭,說:「今日就算了,還有公事,一會兒就得走了,等空了,一定要品一品你這位大家的廚藝了。」

  「呀,那就得等一些時日了,我不日就要動身,為王將軍做嚮導。王將軍要執行任務。」陳秋娘立刻說。

  「這樣,那就只能等江姑娘回來了。」曹璨語氣裡滿是遺憾。

  陳秋娘趁機就提出希望他能幫這個忙,照顧她的家人,幫她去一封信,讓陳文正來接她的家人。曹璨立刻說:「這絕對沒有問題。」

  隨後,他站起身來對王全斌拱了拱手,說:「王將軍,你此次也算秘密行動,你的任務我也不便過問。但有什麼需要末將的地方,您儘管吩咐。」

  「嗯。」王全斌點了點頭。

  「那沒什麼事的話,末將就讓人將江姑娘的家人接走了。我稍後還有一點事,我怕我這邊沒把江姑娘的家人安頓好,江姑娘不能安心替你做嚮導。」曹璨對王全斌行了禮。

  「你去吧。」王全斌揮揮手,隨即就吩咐:「來人,帶少將軍去接陳家人。」

  曹璨拱了拱手說告辭,臨出門時,笑意盈盈地說:「江姑娘,你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豪門盛宴呢。」

  「少將軍大恩,忘不了,忘不了。」陳秋娘連忙說,然後一路將曹璨送到了門口。

  曹璨走到門口,忽然轉身對她略略鞠躬告辭,嘴裡卻是低聲說:「九門才俊必不會讓姑娘受了委屈。」

  陳秋娘一驚,曹璨卻是轉身就往蜀王宮外走。陳秋娘仔細一想,才明白曹璨的意思說的是九大家族。難道這曹璨也是九大家族的人麼?

  送走了曹璨,也送走了陳柳氏一家。陳秋娘這會兒算是無後顧之憂了,她這才反身到了廳中。王全斌還在主位上喝酒。

  陳秋娘則在曹璨的位置上坐下來,問:「何時動身?」

  「誰告訴你我的身份的?」王全斌開口,語氣裡全是陰鷙。

  「將軍自己告訴我的。」陳秋娘垂了眸。

  「胡說。我怎麼會告訴你?」王全斌將酒壺重重放在桌上。

  「你的手下你信不過麼?」陳秋娘笑著反問。

  「別賣關子,你別以為你讓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接走了你的奶奶和弟弟妹妹,我就沒辦法要了他們的命麼?那個小子能護得了你的家人?」王全斌諷刺地問。

  「我實話實話,我方才品評將領,說到別人時,你不曾動怒,卻唯獨說到王全斌時,你情緒露了。」陳秋娘把玩著一個茶杯。

  王全斌站起身來,衣袖輕攏,說:「你果然留不得。」

  「此地也久留不得。」陳秋娘對他一笑。

  王全斌哼了一聲,轉身走了。陳秋娘知道王全斌已經動搖,不久就可以逃離蜀王宮,將這裡的部署徹底打亂。在她的理念裡,這些人只要動,就會亂,那熟悉蜀中掌故的九大家族就不會懼怕。同時,張賜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陳秋娘想到這些,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看著屋外碧藍的天,忽然熱淚盈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4 12:21 AM

第230章 抑制不住

  秋夜,朗晴,月華如霜,夜風微涼。

  幽靜的蜀王宮裡偶爾會有發春的野貓發出淒厲的叫聲,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陳秋娘早已打點好了行裝,也選了一身適合行走的衣衫穿在身上,吹滅了蠟燭,和衣而躺。她料想王全斌或者會輕車簡從,趁夜出發。畢竟,因為她的原因,曹璨知道了王全斌在成都府。而曹璨的父親曹彬從名義上來說是趙匡胤的人。

  趙氏兄弟怕早就生了罅隙,彼此都在提防算計。所以,從這點上來講,王全斌也會怕夜長夢多的。

  只不過不知道張賜怎麼樣了。陳秋娘翻來覆去還是想到了張賜,隨即又想到曹璨臨走時的那一句低語。曹璨所說的九門到底是指什麼呢?難道真的是九大家族麼?若真的是九大家族,那麼曹璨這一句話看似代表九大家族,其實在九大家族裡真正不想讓她受委屈的也只有張賜了。

  她正兀自想著,就聽得門「吱呀」一聲,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來,隨即帶來一股暗暗的香風。她聞得這氣息正是術。

  「公子,公子。」術走到她床邊,輕輕推她。

  「我沒睡,何事?」陳秋娘詢問。

  術便在她耳邊低聲說:「一會兒,王將軍就要帶你走了,公子,你脾氣耿直,也要收斂一些吧。術不能在你身邊了。」

  「你不去?」陳秋娘詢問,隨後她也就明白了這王全斌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而這裡還是一個陷阱,一張大開等待敵人的網。再者,這術就是易容術高手,找個人易容成她陳秋娘的樣子再容易不過了。

  她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悲從中來。她處心積慮要讓王全斌動,她以為只有他動了,才會有破綻,才能讓張賜不那樣危險。可是,事實上,即便王全斌動了,這裡依舊可以是一個天衣無縫的陷阱,而且更可悲的是她不在這裡,看不到這個陷阱,沒辦法與張賜並肩作戰。

  「我奉命留守此處。」術回答,隨即又很內疚地說,「公子,是術錯了,將你擄了來,原本以為找到了寶藏,就會讓公子回去的。卻不料世事多變,我的頭死了,上面派來的是王將軍。」

  「這些話,你不要說了。」陳秋娘擺了擺手,翻身而起,點燃了油燈,轉過身來說,「開始吧。」

  「公子?」術驚異地喊。

  陳秋娘輕笑說:「他定然是讓你把我易容成尋常的兵士模樣,趁夜出發吧。不對,事實上,之前應該有兩組,或者三組馬車出發了。」

  術抿著唇,嘆息說:「公子,你為何要這樣算無遺策呢?你這樣,他為了主人更是留不得你了。」

  「我不過是個女子罷了。」陳秋娘回答。

  「那武曌也是女子,卻武周代唐,公子,所以,王將軍怕必容不了你。」術說到這裡又是一聲嘆息。

  陳秋娘垂了眸,說:「術,我那句話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我說我只是個女子,是說我愛上了一個人,一個聰敏機智,對世事洞若觀火的人,一個能算無遺策的人。我只想能配得上他,能與他並肩站在一起而已。這是小女子的心意罷了。」

  「這樣的人?世間有這樣的人?」術十分驚訝。

  陳秋娘唇邊一抹諷刺的笑,說:「術,你在那個位置上,你又被派到這裡來處理事務,你的間者係統怕對蜀中富戶有幾個老婆,今晚在那個老婆那裡睡覺,都會報告給你,你又怎麼會不知道蜀中有這樣的人呢?何況,你們對我早有預謀,我接觸了什麼人,與什麼人交往甚密,你會不知道麼?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裝了。你知道,你在我面前演不了什麼。輪演戲,你真的還很嫩。」

  術被陳秋娘說得一言不發,只低頭咬著嘴唇。陳秋娘將桌上的行裝整理了一番,又拿了兩件斗篷,自言自語說青城山山中涼寒,冬日來得早,若是弄得不好,過幾日就要下雪了。

  「這才初秋。」術說。

  陳秋娘不理會,徑直說:「你去幫我找些工具來。」她把早先寫好的一紙清單丟給術。術仔細看了看,有些不太確定地問:「公子,這是?」

  「一些小工具而已,到時候若是走寶藏路線,免不了要這些摸金校尉們的必備工具了。」陳秋娘說。她其實就是想多給張賜留一些線索。

  「可是就要出發了,都這個點了,怕置辦不了這些。」術十分為難。

  「那你之後置辦了給送過來也行。當然,要不要置辦,你問問王將軍。」陳秋娘說。

  術不再說這個話題,換了話題說給陳秋娘易容。陳秋娘早就料定的事,也不反對,反而很配合地坐在凳子上。

  術在她臉上摸摸搞搞的好一會兒,最終就說:「成了。」

  陳秋娘在那模模糊糊的銅鏡裡看了看,確實換了一張臉,這會兒徹徹底底一個黑臉小子了。她也不計較,仔細端詳一會兒,說:「這模樣若是長大了, 也是很英俊的了。」

  「真的麼?」術低聲問。

  陳秋娘覺察到她聲音有異樣,便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那神色像是很期待陳秋娘回答似的。

  「真的啊。」陳秋娘回答,接著又問,「這張小臉的主人是你認識的人麼?」

  術這會兒抿著唇,那眸子卻像是要滴出水來,一張臉皺了皺。陳秋娘看得出她在竭力地壓制情緒。

  「既然是你的舊識,你實在不應該給我易成這一張臉。」陳秋娘搖搖頭。

  術抿著唇一副要哭的樣子,陳秋娘就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哭什麼哭啊。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我都沒哭,任憑你們捏圓捏扁的,你倒是哭了。」

  「公子。」術這會兒是真哭了。

  「有話快說。」陳秋娘實在有些不耐煩。

  術這才說:「那是我小弟的臉。我小弟那一年兵禍,被遼人的馬踐成肉泥。我就在不遠處,我親眼所見。」

  陳秋娘一時無語,就靜靜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兒,她才走過去,彎腰在蹲身低泣的術頭上摸了摸,低聲說:「好了,下輩子,你小弟會生活在太平盛世。」

  「公子,我親眼目睹了親人鄰居的死亡,所以,我很討厭戰爭。我主人說他的目的就是天下永太平。」她說到這裡,大約是意識到這樣的太平卻要犧牲掉有些人,比如眼前這一位生命才剛剛開始的女娃。

  陳秋娘從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所想,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拍了拍她說:「沒事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你不必歉疚,無論對你弟弟,還是對我。」

  「公子,你是這樣寬宏的人。與你相比,我,我們真是罪不可赦。」術更加自責。

  「術,若真是覺得歉疚於我,那麼,就幫我將我的家人平平安安護到六合鎮,你愛你的弟弟,我同樣愛我的弟弟妹妹。」陳秋娘拍了拍她的肩膀。

  術跪坐在地上,對她深深鞠躬,鄭重其事地說:「公子放心,既然王將軍答應讓曹將軍介入,就意味著他放過了你的家人。至於回去的路,我一定全力以赴護送他們回六合鎮。」

  「嗯,如此的話,就多謝術了。」陳秋娘點點頭,隨後又說,「對了,我成了你弟弟的模樣。那你一會兒必然要扮成我。術,來救我的人除了我爹的舊部,應該還是在乎我的人。如果見著他,就告訴他:他能幸福平安是我最大的心願。」

  「公子,我不知道那人是誰。」術連忙說。

  陳秋娘搖搖頭,笑著說:「術,他出現你就知道了。而且,他也可以算無遺策。」

  「啊?」術有些不明白陳秋娘這句話什麼意思。

  「算無遺策。」陳秋娘笑了笑,拿起包袱打開了虛掩的門,對門外的王全斌說,「王將軍,可是要出發了?」

  「你怎知我在?」王全斌也有些詫異。

  「我的鼻子很敏銳,王將軍的熏衣香實在是與眾不同。」陳秋娘笑了笑,然後抬頭看天上的月,清幽的月光灑下來,院落裡的芙蓉樹影影綽綽。凌亂了一地。

  王全斌沒多說,只招了招手,便有六個人嗖嗖來到了他們身邊。這六個人都像是貓兒似的,走起路來腳步很輕。

  陳秋娘也不多問,走在他們中間,從貴妃宮的偏門悄悄出去,沿著太監小廝們平素走的夾道,貼著牆根兒躡手躡腳地走了很久。

  王全斌走在她後面,走到了一處高大殿堂的陰影處,他低聲吩咐:「出。」立刻有一人上前,在低聲說:「得罪了。」然後,伸手將她一摟。

  她猝不及防,臉就撞在他的胸口上,於是她聞到了這一人裡襯的熏衣香。她頓時心裡一動,全是手足無措抑制不住的喜悅。

  她感覺呼吸都要亂了,又怕亂了呼吸,露出馬腳,所以,立刻又強行屏住呼吸。她心裡卻是又驚又喜,同時又十分擔憂。

  他怎麼來了?這氣息是他吧?陳秋娘抬頭看,清朗的月光下,這緊身夜行衣的男子是個絡腮鬍子的大叔。此刻,正摟著她躍過這高高的宮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5 12:19 AM

第231章 暈

  月朗風清的夜晚,在寂靜的蜀王宮偏僻的東北角。陳秋娘一行人悄然越過宮牆。宮牆外是寬巷子,巷子裡已有兩輛馬車靜靜地等在那裡。

  絡腮鬍子的大叔抱著陳秋娘穩穩落地,一整套動作輕盈流暢,落地時也悄無聲息。不僅僅是他,就連其餘幾人也是這樣悄無聲息。

  應該是張賜吧?陳秋娘心裡還是按捺不住的激動,下了好大的力氣才屏住了呼吸,不讓自己亂的呼吸讓人瞧出馬腳來。

  她原本想再聞一聞氣息,再確定確定這人是不是張賜。他卻放開了摟在她腰上的手,走到了旁邊與另外五個人站成一排,靜靜等待吩咐。

  「將軍,一切準備就緒。」馬車前裡的人前來躬身行禮。

  「你們可以回去了。」王全斌揮揮手,讓那馬車邊的人全部退開。顯然這人根本不信任這些人。

  那些人只愣了一下,隨即就拱手說:「屬下在蜀王宮靜待將凱旋。」

  「別靜待本將軍凱旋了,到術那邊領新的任務。」王全斌沉了聲。

  那幾人齊聲回答:「是。」爾後,一一躍過了宮牆進入了蜀王宮。

  「天璇,你負責看守他她。」王全斌吩咐。

  那絡腮鬍子的大叔立出列,拱手回答:「謹遵將軍吩咐。」

  陳秋娘正在想怎麼接近他,沒想到王全斌將這個機會送到了她手裡。她一陣高興,隨即又怕這莫不是王全斌看出了什麼,這是他的詭計,將他送到她身邊,看看他們的反應,最終就能一網打盡。

  陳秋娘正在糾結到底該怎麼做時,這位被稱為天璇的大叔三下五除二,毫不留情地就將她捆了,而且還用的是捆住的方式捆的。

  「你幹什麼,幹什麼。你們不想我帶路了?」陳秋娘立刻抗議。

  「如果不想我拿布條塞住你的嘴,你就閉上嘴。」天璇大叔很不客氣地喝道。

  陳秋娘想了想被塞住嘴的滋味,即便不是拿的臭襪子什麼的,也是夠難受的。她不會給自己找難受,所以就什麼都不說了,直接閉嘴了。

  「挺乖的啊。」天璇大叔嘀咕一句,然後將捆綁妥帖後的她扔到了馬車上。此君這才回轉身對王全斌說,「將軍,此女詭計多端。屬下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王全斌呵呵笑,讚賞地說:「天璇此舉甚好。果然還是我自己的手下深知我心。」

  陳秋娘被扔上馬車時被扔在了小桌子與凳子之間,動彈不得。馬車上也沒有燈火,所以,也看不清。只不過臉部的皮膚感覺著馬車還算豪華,至少鋪了柔軟的絨墊子。

  「能為將軍效勞,屬下十分高興。」天璇大叔繼續拍馬屁。

  王全斌「嗯」了一聲,對那六人說:「你們星夜兼程趕來,沒讓你們喘一口氣就繼續辦事。這實在是因為此事關乎我們以後的榮華富貴。若是有了這一筆寶藏,日後該我們出場時,就是天下最強的兵將了。」

  「是。」那六人齊聲回答。

  原來這六人是王全斌的心腹,是從他的轄區悄悄潛伏來蜀中的。看來這王全斌並不信任趙光義的人,或者說王全斌並沒有真心想要跟趙光義合作。

  那麼,這人還真可能是張賜。至少外界的人只知道張府的厲害,卻不知道九大家族的厲害。九大家族根深蒂固簡直是遍佈了九州。

  陳秋娘兀自思索,馬車外王全斌已經開始佈置工作了,有兩人騎馬,有兩人趕車。有兩人看守陳秋娘,其中有一個是天璇,另一個是趙浪。

  幾人得了吩咐,各自就位。那位天璇大叔就爬上了馬車,將馬車的簾子挑起來。月光和馬車前的燈籠光芒映照進來。

  「喲,不好意思,我隨手扔的。」天樞看到陳秋娘被扔在角落裡,隨即笑了笑,將她抱起來放到了一旁的榻。

  「天樞大哥還是這樣憐香惜玉呢。」趙浪坐在馬車門口笑著說。

  「女人嘛,你疼過了就知道了。」天樞沒個正形,隨意靠在馬車上,然後將那簾子撩起來更多些,倒是藉著窗外的月光仔仔細細地打量陳秋娘。

  「嗨,我對女人沒興趣。」那趙浪回答,隨即又問,「大哥你在作甚?」

  「之前聽將軍說,此女是花蕊那婆娘的女兒。那花蕊美成那般,想必這小的也不錯。我便瞧瞧唄。」天璇一副色狼模樣。

  那趙浪大約知道這人真的是色狼,聽他這樣說,連忙就竄過來低聲阻止說:「大哥,大事要緊,你可別出了岔子。」

  「嘖嘖,趙浪,你看看這女娃,小小年紀,這一身小男孩打扮,就國色天香了。真是看得人心癢啊。」天璇繼續說,整個人像是要撲過來了。

  陳秋娘頓時疑心這人並不是張賜,心裡一想到這人不是張賜,她就覺得渾身涼寒。若這人不是張賜,而是色狼的話,自己很危險的。即便在沒找到寶藏前,自己可能保有完璧之身,但一旦找到寶藏,就王全斌那種惡棍肯定會先把自己賞賜給他的手下的。

  媽的,這個王全斌明明知道自己這個手下是色鬼,還讓他來看守她,分明就是想讓她怕,想打壓她的氣勢。不過,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王全斌在沒有找到寶藏之前,也不會冒險讓她有什麼閃失。

  陳秋娘在這一會兒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清楚了,便暫時不懼怕眼前這個色中餓鬼一樣的男子了。

  「沒覺得國色天香啊。這就是一個小孩。」那趙浪瞧了瞧,很不解地說。

  「你呀,真是練功都練傻了。哥以前就跟你說,這女人是好東西。溫香軟玉,還個個不同。」天璇笑了笑,將窗簾放下的瞬間,一隻手就從陳秋娘的臉上拂過,嘖嘖地說,「膚如凝脂,滑嫩滑嫩。看來花蕊夫人名不虛傳啊。」

  「最好拿開你的手,別這麼對我,否則我有辦法讓你家將軍把你給滅了。」陳秋娘笑呵呵地說。

  「喲,小美人怒了啊?我告訴你,等我以後疼完你之後,你啊,就捨不得滅我了。」天璇口出污言穢語。

  陳秋娘呵了一聲,說:「懶得跟你爭論這等無用的事。你最好規矩點。還有記得一句話:人狂必有禍,狗狂要挨打啊。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這是蜀中——」

  「呵呵,小美人,爺一定會睡了你,好好疼你的。你別擔心啊。」那天璇yin笑著說,同時還伸手過來摸了她臉一把。

  「禍從口出啊,這可是蜀地。」陳秋娘輕聲強調。

  「大哥,將軍很重視這寶藏。若當年不是曹彬那廝阻擾,我們可能已經從那孟昶口中套出了寶藏的秘密。這麼多年,將軍一直沒有忘記。這女娃如今是關鍵,大哥——」趙浪立刻勸阻。

  「我自有分寸了。」天璇說,對趙浪擺擺手,意思是讓他不要阻止。

  趙浪見勸阻不行,就兀自挑簾子出馬車去了,大約是眼不見心不煩,同時也撇開了關係,若是一會兒陳秋娘出啥事,這趙浪可以說是天璇的問題。他在前面幫著趕馬車呢。

  「小美人,來讓爺摸摸。」天璇說著就靠了過來。

  「滾開,要不然我大聲喊了。」陳秋娘這會兒是真的有些著急了。她甚至確信這人只是恰好用了跟張賜一樣的熏衣香而已。若是張賜哪裡會捨得讓她這樣害怕,哪裡會對她口出污言穢語呢。

  天璇卻不理會她的警告,徑直坐到她身邊,伸手撫摸她的臉說:「你喊啊,你覺得有用麼?」

  「成都府有駐防,現在還沒有出城。你們深夜行事,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陳秋娘指出了這一點,隨後又說,「這成都府城之內,不知道有多少人監視著你們的行動,你們的行蹤一旦暴露,你們的計畫將毀於一旦,閣下覺得你家將軍的大業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你這是威脅我啊。」天璇一隻手往她脖頸裡遊走。她想要掙扎,卻無奈被捆得太緊,掙脫不得。

  「我這是讓你看清形勢,不要命喪今晚。若是你家將軍的大業毀了,你也活不了的。」陳秋娘又說。

  那天璇才將手收了起來,對她說:「你小小年紀,倒是很厲害嘛。不過,我想問你,你那句這是蜀中什麼意思呢?」

  「蜀中,不是你們的地盤。沒聽過強龍不壓地頭蛇麼?我這是為你好。」陳秋娘這會兒鬆了一口氣,至少這被猥褻的危險暫時解除了。

  「這的確是。不過,你覺得有人有能力跟將軍做對麼?」他問。

  「我只知道這是蜀中。」陳秋娘只這一句。她才不會被人隨便套話呢。

  「哦,你的意思是你是地頭蛇,是說你的人很厲害,或者你有相好的要來救你?」天璇繼續說。

  陳秋娘不予理會,只轉了話題,說:「其實我很好奇你們怎麼出城。」

  「這個不勞你費心啊。你安心睡一覺吧。」天璇呵呵一笑,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她陷入了昏昏欲睡之中。

  在睡去之前,她感覺到天璇在她手心裡寫字:傻雲兒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7 12:22 AM

第232章 無題

  陳秋娘睡去之前,感覺到天璇在她手心裡寫「傻雲兒啊」。她驀然有些清醒,想要睜開眼睛,藉著窗外清幽的月光,將他看清楚,無奈那迷藥藥力很足,她的眼皮重得抬不起來,意識渙散得厲害,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聚攏來。

  「真的是我來了,你安心睡吧,我守著你。」他又在她的手心寫。

  陳秋娘這會兒確信是他了,因為她想什麼,他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就想問他怎麼就來了,而且還扮演這人扮演得這麼噁心。

  她竭力要扭動身體,但扭動不了。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舌頭鹹鹹的血腥味瀰散,她吃痛地「啊」了一聲,整個人清醒了些許。

  「大哥,你做啥呢?」那趙浪聽得聲響,便挑開簾子詢問。

  「你當我是沒分寸的麼?」天璇回答。

  「大哥,我不是那意思,只是這女娃實在長得美——」趙浪聲音小下去,大約也覺得這句話說得實在不妥帖。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將軍將此女交給我,就是信任我,難道將軍也是個沒分寸的人麼?」天璇語氣很不樂意。

  「大哥,你別跟趙浪計較唄。他向來就這樣一根筋,有啥說啥的。」那趕車的人也壓低聲音說。

  天璇則是說:「我不是跟他計較。你們就不曉得將軍的心思,為何要將此女交給我?」

  「為何?」趙浪這會兒是索性鑽了進來,坐在天璇的身邊。

  陳秋娘竭力保持清醒要聽他們的對話,因為她現在又不太確定這人是不是張賜了。雖然他寫了那些話,但他並沒有拿出百分百的證據表明他是張賜啊。現在的間者係統這麼複雜,監視張賜的人又多。再看看這天璇的行事做派,平日裡就是個色狼。是個哄騙小姑娘的主,他要弄點什麼模棱兩可的話哄騙她也是非常可能的。

  陳秋娘想到這個可能,立刻又咬了自己的舌頭一口。這會兒咬得更狠,滿嘴都是淋漓的鮮血。但她卻沒有吭一聲。

  「為何啊?」趙浪坐到天璇身邊,低聲詢問。

  「難道你不來了之後,不曾打聽過此女麼?」天璇雖然聲音壓得低,陳秋娘還是聽見了。

  「沒有,我,我一向只聽將軍吩咐。」趙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天璇嘆息一聲說:「你這樣很好,不像我,總是有缺點。怕那一天就惹怒了將軍。」

  「大哥你多慮了。你看這些年將軍的大事都交給大哥去辦的。」趙浪有些羨慕地說。

  天璇卻不再說這個話題,只回答趙浪說:「我來時,略微打聽,此女甚是猖獗,敢跟將軍叫板,甚至威脅將軍,妄圖想打亂將軍的計畫,讓將軍陷入被動。不給她點教訓,她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麼處境呢。」

  「原來如此。」趙浪恍然大悟一般,隨後又不解地問。「大哥,但我也聽說此女甚至不怕死的,以死威脅將軍。你這樣有用麼?」

  「這你就不動了。她怕不怕死不知道,她只是抓住將軍的軟肋來威脅了。但如果是我,我又不弄死她。女子最怕的就是我這樣的了。何況我方才聽她的口氣像是有相好的,她就會更怕這事了。」天璇很是得意地說,一副教導後輩的模樣。

  「原來如此。」趙浪一副受教的樣子,隨後又吸吸鼻子,很警覺地說,「大哥,有血腥味。」

  天璇一下沒說話。隨後也吸吸鼻子,爾後就蹲身下來瞧陳秋娘。毫不憐香惜玉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他張開了嘴。

  若是張賜。哪裡會這樣粗暴呢。方才差點被這人騙了。陳秋娘心裡想。

  「這女娃當真對自己狠得下心,瞧這滿嘴血,定然是自己咬了舌頭。」天璇對那趙浪說。那趙浪趕忙摘了馬車外的一個燈籠湊過來瞧,也是吸了一口涼氣,說,「可能是了,大哥,你不是給他下了藥吧?」

  趙浪說這話的時候,很不信任地看了看天璇。陳秋娘藉著燈籠的光芒,看得到趙浪的臉上隱隱有一種「你真喪心病狂」的神色。

  「是下了藥啊。」天璇說。

  「呀,大哥,此女性情剛烈,說不定弄巧成拙,那就壞了將軍的大事了。」趙浪大驚失色。

  天璇瞧了他一眼,哼哼地說:「大驚小怪,我是下了迷藥,省的這女娃在關鍵時刻弄出動靜來,畢竟這裡是蜀中,別人的地盤。就是這裡的駐守曹彬父子也跟將軍不對盤的。」

  「哦,是小弟小人之心了。」那趙浪很是慚愧地說。

  「嗯,當然。」天璇說著,便掏出了手絹替陳秋娘擦去血跡,說,「你只要乖乖配合我們,不但你的家人可以平安,就是你也可以暫時過得舒坦,至於你的死活,等找到寶藏以後,我看看能不能向將軍求情,將你賜給我。若是你不聽勸阻,自作聰明,將軍有的是法子對付你,我也樂得成全你,畢竟你長得真得很不錯。」

  陳秋娘不語,那趙浪就說:「那這裡交給大哥了,我還是到前面與小蔣一起看著點,畢竟成都府不是我們的地方。」

  「掛凌府的燈籠,拿凌府的腰牌,不要忘了,你是凌府大公子的護衛隊長,若是有人查問,千萬別慌,就說大公子走親戚累了剛睡下,有什麼事大總管會回答的。」天璇吩咐。

  那趙浪應了聲,提了燈籠挑了簾子到馬車外面去了。陳秋娘對他們對話,看來全都是易容成了這城中富戶的模樣。如今這馬車也是打的富戶家的旗號,今晚必定不出城,等到天一亮,恐怕就會很招搖地出城。

  她幾乎能摸清楚對方的路數了,陳秋娘只恨自己沒有高強的武功,否則這些垃圾怎麼能奈何得了她。

  「你呀,也算是個英豪了,為了保持清醒咬傷自己的舌頭。呵呵,既然剛才藥性不夠強。我就給你加點量,放心加量不加價的。」天璇嘿嘿地笑了笑,手中的帕子又扇了扇。陳秋娘頓時聞到了更濃烈的藥味。她竭力屏住呼吸,想要對抗這藥性。

  「你知道你這是徒勞。」他低聲說。

  陳秋娘終於憋不住。一口氣呼吸,頓時就覺得整個人更加昏沉。他卻在她掌心裡寫:雲兒,把一切都交給我,好好休息一下。我是你的佑祺哥哥,我們說好要一起穿越時空的。

  這確實是張賜。穿越時空是他們之間的秘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這個傢伙真是的,嚇死人了。她鼻子一酸,眼淚湧了出來。想要睜開眼來看看他,卻是怎麼也睜不開了。

  好吧,他在身邊,這真好啊。陳秋娘放棄了對抗,倏然入睡。

  這麼多日子來,陳秋娘從來沒有一天睡得這樣沉,這樣香。等她醒來,已經是第三天中午,她躺在疾馳的馬車裡。從馬車的窗戶紙透出明亮的日光,而在她身邊的不是張賜假扮的天璇。而是戴著方帽攏著手的花須老者。

  「你醒了。」花須老者開口。

  陳秋娘仔細瞧了瞧他,心裡猜想這應該是王全斌,雖然他垂著眸。聲音似乎也變了。不過,她沒有自作聰明,反而是假裝愚笨地問:「你是誰?這是哪裡?」

  「你不會睡一覺,就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吧?」他冷哼一聲。

  陳秋娘滾了滾,讓僵硬的身體舒服一些之後,才說:「原來是王將軍,是我眼拙了。」

  「你以為會有人救你?」王全斌很諷刺地說。

  陳秋娘沒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是說:「看這馬車行進的速度,也該是到了青城縣境內了吧。你還是先把我解開活動活動。不然一會兒帶路,你們得抬著我啊。翻山越嶺的。不方便啊。再說了,你們功夫了得。這裡又遠離成都府,你們還怕我跑了麼?」

  王全斌沒多說話,伸手將她的繩子解了。陳秋娘渾身都有些麻了,舒活了筋骨好一會兒,才問:「那個天璇呢?」

  王全斌掃了她一眼,沒說話。陳秋娘立刻就說:「你要給我下馬威,弄了那麼個淫棍來嚇我麼?」

  「小小年紀,懂得倒多。我如今倒是懷疑你是不是真正的費小憐的女兒。」王全斌說著,一雙眼掃過來,那眼神凌厲得不得了,像是要將人整個看透似的。

  「我說我是,你也不信;我說我不是,你更不相信。既然如此,你何必問我。還有啊,你要相信你的間者係統嘛。」陳秋娘捶著腿說。

  王全斌垂了眸不說話。正在這時,馬車門被打開,天璇逆著日光鑽進來,說:「將軍,前面就是青城縣了。」

  「嗯,前面柳明麵館歇息,然後繼續前進。」王全斌擺了擺手。

  陳秋娘頓時覺得奇怪,照理說這王全斌是迫不及待想要尋得寶藏,怎麼又會在路上停留呢。她正在納悶之間,馬車已經被緩緩勒住,王全斌率先下了車,吩咐天璇將她捆起來看牢靠了。

  待王全斌走後,天璇還是照例語言上調戲了一下陳秋娘。陳秋娘很是配合他演戲,卻在他手心裡寫:你怎麼來了?

  「你被抓了,我能不來麼?當日我就想來的,無奈被家族裡的事絆住了。」張賜在她手心裡寫。

  「我聽葉宣說了。不過,你這熏衣香是怎麼回事?以前我就提醒過你,你要易容,你的熏衣香啊,很容易暴露的。」陳秋娘急了,寫字寫得很快。

  張賜眉頭一蹙,很是訝異,隨即在他手心裡寫:很多人都聞不到,你這鼻子太敏感了。

  「我也是聞不到,但是你抱我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這熏衣香了。」陳秋娘又說。

  「啊?」張賜一張嘴張得老大,然後一臉不好意思。大約是因為他那時演戲,陳秋娘居然就知道是他。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也許王全斌也懷疑你了,你快走。」陳秋娘心裡一驚,想那王全斌功夫深不可測,又老謀深算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7 12:24 AM

第233章 都江堰

  「不可,我好不容易來了。」張賜在她手心裡寫。

  陳秋娘還想繼續說服他,抬眸看到他那雙堅毅的眼神,頓時就停住了要在他手心寫字的舉動。她讀得懂他的眼神,明白他的心。

  「若你換做我,斷然也不可能離開。再說了,既然我來了,就不打算離開。王全斌算個什麼東西。」他飛快地在她的掌心裡寫字。

  陳秋娘默然感受他的話語,一時之間,車裡寂靜無聲。忽然,車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張賜一頓,立刻就笑著說:「別掙紮了,乖乖地聽話,會讓你過得舒服些的。」

  陳秋娘沒聽到有人來,但張賜忽然這樣說話定然有所察覺,她也連忙配合他演戲,哼了一聲說:「事不過三,我可是第三次提醒你,這是蜀中,就是你家將軍不也是不敢正大光明地來青城縣,反而要在蜀王宮做迷魂陣,又分撥了幾批人出去打迷魂。而你們找了個晚上悄悄行動,還掛了別人家的臉,別人家的牌子。呵,你若是壞了你家將軍的大事,你以為你有活路?」

  「少拿將軍來壓我。我這懷裡可有各種各樣的藥哦。」張賜扮作天璇,那語氣淫邪得簡直以假亂真。陳秋娘都不禁懷疑:喲,這傢伙藏得可深呢,原來對這些不入流的破事也很上道啊。

  「這裡已是青城縣境內,不日就會到達縣城,我要是不小心睡去了啊,或者受了什麼刺激,有些事就說不定了。」陳秋娘不疾不徐地說。

  「你倒是很喜歡威脅人。以卵擊石,你不懂你自己的處境麼?」張賜笑著說。

  陳秋娘也呵呵笑,說:「我不急啊,我大不了一死。我又沒有什麼大的慾望。你家將軍不同啊,他有宏圖大志,而且他五十多歲了啊。」

  她笑呵呵地說。言語之間全是諷刺。心裡卻是嘆息:誰說她沒什麼大的慾望了。她最大的慾望就是能與張賜雙宿雙棲。

  她說完這一句,張賜還沒開口。簾子被挑開,趙浪探進頭來,低聲說:「大哥,別逗這丫頭了,將軍有指示。」

  「什麼指示?」張賜坐正了身子,而陳秋娘被扔到了一邊,在剛才的談話期間,她早就被綁了個結實。

  「換車。換裝。這是將軍給這丫頭的衣衫。」趙浪說著就扔進來了一套鄉村女娃的粗布衣服。

  「是讓我給她換上麼?將軍真是太懂我的心了,我最喜歡做這種事了。」張賜笑嘻嘻地說。

  趙浪搖搖頭,說:「將軍叮囑了,你給她解開繩索,讓她自己換,我們看著她就是了。」

  「這,這也不錯。看小美人換衣服。」張賜哈哈一笑。

  「嗨,有什麼意思呢。」趙浪嘟囔。

  張賜就來將陳秋娘解開了,並督促她立刻換上衣衫,若是不照做。即便她的家人回到六合鎮,要弄死也是分分鐘的事。

  陳秋娘言語上拒絕幾次,最終還是妥協。最終換了衣衫。

  趙浪連忙趕了馬車到了柳明麵館的後院,說是讓人餵馬。卻是在柳明麵館的後巷,早有一輛不起眼的普通馬車等在那裡。兩輛馬車錯身的一剎那,趙浪與張賜挾持了陳秋娘換了車。

  馬車裡有個鬚髮花白的婦人,正在閉目養神。陳秋娘只看了一眼,想是那王全斌吧。果然,趙浪低聲說:「將軍,好了。」

  那婦人睜眼撇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正在這時,「吱呀」一聲。有人似乎開了門出來往馬車這邊走來。不一會兒,就有個戴著灰布帽子的年輕小廝打開車門。挑開簾子,正要說什麼。卻是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問:「老闆娘,他們是誰啊。」

  「多話。」王全斌扮演的老婦人斜睨了那人一眼,用蜀中方言說:「東家做事,還要向你知會?還不速速啟程。」

  「不敢不敢,老闆娘息怒。小的這就啟程。」那小廝連忙認錯,一邊說一邊就落了簾子關上了門,一鞭子甩下去,馬車就疾馳起來。

  狹窄的車廂內,王全斌在閉目養神,趙浪則在沉思。陳秋娘只瞧了瞧張賜,他也垂眸在養精蓄銳,陳秋娘也就靠著馬車牆壁不再費神了。

  沒過多久,那馬車漸漸停了下來,周圍除了馬蹄聲之外,開始有了熱鬧的人語。

  「到了。」那小廝開了馬車門,落了腳凳。

  張賜先跳了下去,趙浪扶了陳秋娘與王全斌下車。王全斌吩咐那小廝在這裡候著,他則是帶了陳秋娘三人入了的青城縣城的東集市。

  「你家先前是在這縣城住的。」走了一陣子,王全斌忽然說。

  陳秋娘還在看這周圍的地形跟她記憶中的古城,以及在那個時空裡的古城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卻就聽到王全斌就這樣問了。

  「你要去我老宅看看?早就賣給別人了,現在是別人家的了。」她回答。

  「趙浪,你準備準備,去青雲鎮。」王全斌不理陳秋娘,只吩咐了趙浪做事。

  陳秋娘憑藉那個真正的陳秋娘的記憶,知道青雲鎮陳家莊是陳柳氏家真正的祖宅,而且他們的田莊就在那邊。而青雲鎮也是青城山的山腳下的鎮子,來往香客多在那裡落腳。

  趙浪得了吩咐,王全斌便抬了手,說:「丫頭,過來,扶著我。」

  陳秋娘不解,卻還是走過去扶著他。這會兒,他是一個老婦人,而她是個小女孩。

  「現在開始,我是你的奶奶,我們是祖孫。這位是你的父親。」王全斌指了指張賜扮的天璇。

  「隨你了。」陳秋娘從容上前扶住她,很淡然地說。

  王全斌也不多說話,三人就這樣站在熱鬧的東門集市上。

  「這樣不走動,很容易成別人的目標的。將軍也是老江湖了。」站了片刻,陳秋娘對王全斌說。王全斌還沒說話,她又指了指旁邊的小攤,說,「吃口湯餅也是好的,方才就飢腸轆轆,以為你在柳明麵館會請我吃一碗麵的。」

  王全斌掃了她一眼,也不說話,但腳步已經往旁邊的湯餅鋪去了。

  三人在小店裡落座,小二來點了菜。陳秋娘便問:「你為何執著於去青雲鎮呢?那牌位可沒在青雲鎮呢。」

  「小丫頭,你想騙誰呢?成都府週遭香火最旺盛的就是這青城山了。大家都說這裡是仙山,就是我來到這成都府,也得來拜一拜。你爺爺的牌位不供奉在青城山,卻要供奉到別處去?」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陳秋娘搖搖頭,說,「我先前就說了,牌位原本是在青城山的。但後來這牌位被我師父雲啟拿走了的,我親自捧去的,為了保守秘密,卻真的不在青城山。」

  「那在何處?」王全斌有些不耐煩了。

  「我離家這麼多年,你自然得容我想想啊。再比如說,你應該在這縣城住幾天,讓我熟悉一下這縣城,尋找那時的路。」陳秋娘很從容地說,儘管王全斌已經將手中茶杯捏碎了。

  「將軍,此女詭計多端,我們不能被她牽著走,要不要屬下替你教訓教訓她。」天璇立刻說。

  王全斌搖搖頭,說:「吃完湯餅,就帶著這丫頭四處轉轉,日落之前,立刻這裡,趕赴青雲鎮。明日一早上青城山。」

  「半日哪裡能知道路呢。」陳秋娘抗議。

  王全斌眸色凝霜,低聲說:「別廢話,我只給你三日,三日之後,若不能見到藏寶圖,我會親自送你上路,順帶送你全家來給你做伴。」

  陳秋娘垂了眸,說:「那將軍就要遺憾終身了。」

  「沒了你,還有別人可以選。」王全斌冷哼一聲。

  「那將軍何必選我呢。」陳秋娘反問。

  「首選而已。」王全斌掃了她一眼,端過一碗湯餅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陳秋娘也不再與他做口舌之爭,埋頭吃湯餅的間隙悄悄瞟了瞟張賜。他正在認真對付湯餅,全然沒有要看她一眼的意思。

  三人吃完了湯餅,趙浪就回來了,說馬車已經準備妥帖,該買的東西也買妥帖了,可以立刻就啟程。王全斌搖搖頭,說還要在這縣城呆半日,黃昏時分再走。

  趙浪不解,張賜也不說,王全斌更不多言,只讓陳秋娘扶著他在青城縣縣城走動。陳秋娘沿著記憶提議說要去看一看都江堰。

  王全斌不為所動,陳秋娘輕笑,說:「都來到這裡了,王將軍不想看看名聞天下的都江堰麼?」

  「你想耍什麼花招?」王全斌緩緩地問。

  「你們這樣嚴防死守,又換了這麼多次車與面孔,我還能耍什麼花招?你們三個可都是高手啊。」她笑著說。

  王全斌沒說話,陳秋娘又繼續說:「我倒是記得,那時,我捧著我祖父的牌位過過一個索橋,貌似也是滾滾的岷江水,所以,我才想去瞧瞧了。」

  她這一句明顯的就是指他祖父的牌位就在這都江堰附近。而張賜先前說過,他已經讓十八騎在青城縣城、都江堰、青城山等地佈置妥帖。

  那麼,就在都江堰附近動手最好,這裡動手,時間快,既可避免夜長夢多,王全斌可能認出張賜;而且這裡環境很好,可以全身而退,比如,那滾滾的岷江之水。

  「那就去看看,你敢耍花招,我讓你當場斃命。」王全斌說。

  一行四人就往都江堰而去,日光澄澈,四野已有了秋的意味,微涼的風中,陳秋娘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踏向另一個命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9 12:02 AM

第234章 千年之前

  一行四人,不疾不徐,像是到青城縣的觀光客,一路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徑直往從青城縣縣城北門而去。四人待出了北門,便加快了腳步,一路向北。

  正北門出城之後,一條路是入城的,一條官道是往西北而去,徑直往崇山峻嶺中走的;另一條小道則是往都江堰上去了。

  四人上了小道,這小道是唯一通往都江堰上的道路,雖是人們常走的道,但卻不像在現代時空的那馬路那樣寬闊。四人依舊沒有說話,趙浪在前面開道,其後跟的是陳秋娘,之後是王全斌扮的老婦人,而張賜扮的天璇則走在隊伍末尾。此時,張賜於趙浪也是各自易了容。趙浪易成一個中年小廝的模樣,張賜則是易容成了一個翩翩公子。別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富戶人家到這邊來觀光的呢。

  小道兩旁是茂密的青草, 在初秋的風中微微起伏。許是水量充沛的緣故,自從踏上了這小道,便有迷濛的薄霧在周圍隱隱流動,空氣中飽含這豐富的水分,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的,空氣裡瀰散著草木被日光照曬的清新氣息。

  四人出了城,入了人煙稀少的小道,腳步已經加快。四野的草叢裡有成群的雀鳥被驚飛。

  走了一段,隱隱看到都江堰上的正門。趙浪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王全斌說:「將軍,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呢?」

  王全斌亦停住,問:「怎麼了?」

  「說不上來,只覺得這周圍好安靜啊。」趙浪蹙了眉。

  陳秋娘本來心裡一驚,以為對方看出了什麼,卻聽趙浪這樣說,便忍不住笑著諷刺說:「這地方誰有事沒事來瞧?老百姓的時間寶貴得很,也就是一些沒事幹的文人公子哥會來瞧瞧了。再說了,來了這邊,還得被看守大壩的官兵盤查,誰閒著沒事來這裡呢。再說了,安靜還不好麼?我們驚飛這麼多鳥雀,那證明這周圍沒人來過,至少在兩三個時辰之內沒人來過。」

  王全斌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問:「天璇,你認為呢?」

  「將軍,天璇說不好。我們幾人,一向是趙浪的預感最準了。」天璇拱手說。

  王全斌再度沉默,陳秋娘便說:「若是不敢,那折轉回去,依你們的原計畫便是。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我記憶裡的索橋很長。我想除了這岷江之上,便在不可能需要那麼長的索橋了。」

  「小小年紀,近乎妖邪,滿心算計,原本還想留著你,卻是怎麼看都怎麼留不得的。」王全斌喝道。

  「你從沒想過留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陳秋娘斜睨了他一眼。

  「你這麼猖獗,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而且,我早點拿到那地圖,你不就早死了麼?你還這樣積極,莫非是真的有什麼企圖?」王全斌語氣很淡然,那眼神卻是凌厲得不像話。陳秋娘頓時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如同泰山壓頂似的。

  「誰說你們拿到圖,我就得死呢?你們找得到地方?你們開得了機關?」陳秋娘笑呵呵地說。

  王全斌沉了一張臉,陳秋娘卻繼續說:「蜀中多能人,我師父雲啟曾說,那寶藏之地一共七座,其中只有一座是真的。其餘的六座裡有辨別真偽的信物,但需孟氏子弟才能開啟。而每一座假的寶藏庫裡,都是機關重重。」

  「機關,老夫從沒怕過。」王全斌緩緩地說。

  「你是一代梟雄,身邊能人異士無數,機關自然不算什麼。但是,以血飼養的毒物,見血封喉,請問王將軍如何破解。」陳秋娘面上全是微笑。

  王全斌一聽,也是不由得一驚,說:「有這種東西?」

  「將軍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呢。」陳秋娘繼續出言諷刺。她本來的意思就是要將王全斌牽著出來溜躂,以便於張賜還做部署,不至於處於被動。所以,她可是將她以前知道的那點點知識全都用上了,還加上了小說裡奇幻的片段。反正這種傳說,就是在那個科技發達的時代,很多人都是相信的。

  「天璇,趙浪。」王全斌喊道。大約他一直是在帶兵打仗,對於這種奇異的事情研究得不太清楚。

  「回稟將軍,西南蠻夷之地,巫蠱之術盛行,確實很是奇特。」趙浪先說。天璇也隨即點點頭,說了幾件少數民族部落下蠱毒的事。

  「你對寶藏知道多少?不是說你母親也不知道麼?」王全斌很是不信任地看著陳秋娘。

  「我娘並不是知情。她甚至不知道當年那卜算說我不能存在的道士也是我父皇安排的。而我師父離開我父皇,也是計畫中的一部分。王將軍要是我師父在我父皇身邊,今時今日,你是否還活著,那還真的沒法定論了。」陳秋娘一臉的驕傲,在外人看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女兒提起自己的父輩時的那種驕傲。

  「可是,你父皇死了。」王全斌毫不留情地指出這個事實,妄圖來打擊陳秋娘。

  陳秋娘垂了眸,說:「不與你做口舌之爭,看天色就要晚了。你們若不前行,就打道回府,這秋日時分,山中群蛇活動,見血封喉的蛇比比皆是。任憑你武功再高又如何呢。」

  王全斌沉默了片刻,瞧了瞧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遠山日頭,便說:「那就去看看。」

  「是。」天璇與趙浪齊聲說。

  一行四人又再繼續前行,彼此還是沒有話語。四人快速走過這一段小路,便到了都江堰的堰門口。這裡自從李冰父子修建了都江堰之後,官府怕有人破壞,便從那時就在這裡設了駐防看守,對於來往的人是嚴加的盤查看管。

  那守衛看到他們四人走進,立刻持刀前來盤查。這王全斌捂嘴咳嗽一陣,對那趙浪說:「小喜,把銘牌給人家兵大哥,你越發沒眼力勁兒。」

  那趙浪點頭哈腰,活脫脫就是一個僕人樣,雙手奉上了印信銘牌。那兵士看了看,立刻就拱手說:「原來是柳老夫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兵大哥客氣了,不過是開了個小麵館而已。」王全斌說了兩句又咳嗽起來。

  那士兵則是說「哪裡哪裡」,然後又說柳明麵館的老夫人前兩年可是開自家的倉庫救濟逃難者,又辦學堂,那麵館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做的,如今卻是聞名青城縣了。

  「兵大哥客氣了。我老婆子有個遠房親戚來此地,卻是久仰著都江堰的風采,便是要來瞧瞧,不知道兵大哥可否放行了?」王全斌也不多說,徑直就說到了主題。

  那士兵自然看了看張賜扮的天璇,那是豐神俊逸的少年人呢。那士兵覺得他不是壞人,立刻就說:「老夫人的親戚,當然可以了,您請,您請。」

  就這樣,一行四人順利進入了都江堰。流水湍急,卻在魚嘴自然分流。陳秋娘站在那寶瓶口,看著滾滾的岷江水出神。千年之後的時空,她第一次從山村走出,就曾到過都江堰,站在寶瓶口看那湍急的江水,她曾冥想:千百年前,這裡又是怎麼樣的?千百年前,是不是有有人在這裡看流水滾滾,兀自冥想千年之後這裡的一切還存不存在,千年之後,是不是有人也這樣在這裡駐足,思緒飄飛呢?

  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千年之前,還是另一個她站在這裡駐足,想的是千年之後的時空,她那時的想法。這真是玄妙的人生,如同那一句「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一樣的玄妙。

  「別磨蹭了,帶路。我耐心不是很好。」王全斌一邊說,一邊將陳秋娘一拉一拽, 她整個人就被丟出去好幾米。

  陳秋娘一個踉蹌,心裡全是憤怒,問:「你耐心不好,又能奈我何?」

  「你的弟弟妹妹。」王全斌陰了一張臉。

  「我也可以不管的。」她說。

  「你不是那樣的人。」王全斌哼了一聲。大約是上一次,她對陳柳氏的維護,讓他看出她的軟肋來。

  陳秋娘垂了眸,不想與他做口舌之爭,反正一切就要結束了。之前在馬車上,張賜在她手心裡說在這邊不部署的情況。她爺爺的墓地以及牌位按照之前在柳村商量的那樣放好,而這邊的人員部署在就到位。那時,張賜在她手心裡說:「不要擔心,我的人遍佈青城縣。」

  那一刻,她強忍住了淚水,她在他手心裡問:「葉宣說了長老會的事,你這樣為我,會很為難吧?」

  「為了你,便不為難。」他說。

  她便抿了唇,竭力留住奪眶而出的淚,只緊緊握著他的手。她從葉宣的口中知道他的處境,知道他的為難,知道他若要全力救她,不僅僅要對付王全斌與朝廷,還要設防提放著九大家族里長老會的那幫人。九大家族的真正權力是在長老會的那幫人手裡。

  「放心,我自有安排。」他感覺到她的顫抖,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裡。

  那一刻,她暗暗下決心,要在青城縣將王全斌徹底解決。所以,此時此刻,她不與王全斌做口舌之爭,便徑直跟著趙浪一直往前走。

  其實,在真正的陳秋娘的記憶裡,這岷江之上的索橋是否存在,她是不知道的。因為真正的陳秋娘根本沒有來過都江堰。而她則是憑藉千年之後的那一座索橋的記載牽著王全斌一行人的鼻子走一圈的。

  一行人沿河而上,走得很快,在有些需要過支流的地方,都是趙浪丟了繩索套住對面的樹,天璇背著她淌水而過的。

  果然,走了不大一會兒,就看到了有索橋橫在滾滾江水之上。

  「將軍,索橋。」趙浪有些激動。

  王全斌則是停住了,用陰鷙的眼神瞧著她,說:「是這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10 01:02 AM

第235章 江上

  千年之後的時空,陳秋娘來過這裡兩次。第一次是高中時代,學校組織,她初次離開眉州。那時,她懷著激動的心情,來看了這屹立了幾千年的偉大工程,心裡全然是澎湃的激情。第二次,是跟戴元慶分開之後,她回眉州處理一些關乎戶口、護照等證件關係的事。處理完事情之後,她在成都轉機,忽然覺得可能很多年都不會再回到中國,心裡更加沮喪,於是改簽了機票,在成都呆了三天。

  這三天,她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都江堰。她也覺得奇怪,心裡疼痛且空落落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就是都江堰,是學生時代,她站在江邊迎著猛烈的江風時的模樣。她忽然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單純乾淨,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第二次,是四月初來到這千年的古堰,江畔鬱鬱蔥蔥,有紅豔豔的江花鋪排。離堆公園裡遊人如織,都是安閒幸福的模樣。她沿著那蜿蜒的小道一步一步地踏足,鼻子酸酸的,眼睛火辣辣的。她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最終,她在那安瀾索橋之前停住。

  幾百米的索橋晃晃悠悠,下面是滾滾的江水。可是其上遊人如織,那些人大多數都是手挽手,面上笑逐顏開。她站在橋頭,只覺得心裡悲苦。

  以後的路無論多麼凶險,都要學著去走過。她深深呼吸,硬生生將即將出眶的眼淚憋了回去。她扶著繩索,一步一步度過了那三百多米的索橋,從那凶險萬分的江上過去。她跪在二王廟的神像前,聽那些人唸唸有詞,安靜地祈福。之後,她又看那些鐫刻著歲月故事的石碑,看那些故事。最後,中國留在她記憶裡最深刻的部分,除了眉州的點點滴滴,就是都江堰了。

  而今,千年之前,她在宋初,再度來到都江堰。並且再度來到安瀾索橋的面前,她頓時覺得熱淚盈眶。當然,現在的索橋還不叫安瀾索橋,也沒有那個時空的規模與安全係數,更沒有那些動人美麗的傳說。

  眼前的索橋更像是雲南偏遠山區的那種滑索,雖然湍急的江水之中也有一處支撐的橋墩,但卻只有幾根橫江鐵索,一些搖搖欲墜的木板看起來已經腐朽,像是隨時要化為碎屑落入江中粉身碎骨似的。

  「你確信是這裡?」王全斌也站到了橋頭。

  陳秋娘定了定心神,笑了笑,說:「能有這樣規模的索橋,也只有這一處了吧。我那時很小,記得就是這裡。」

  「過了橋之後,又經過什麼地方?」王全斌語氣咄咄逼人。

  「王將軍何必著急呢,我這不是在回憶麼?」陳秋娘笑靨如花。

  「你敢耍花招,我就把你扔進這江中餵魚。」王全斌喝道。

  陳秋娘垂了眸,說:「將軍你我都是明白人,這種話就不要多說了。沒意思的。我實話告訴你吧,當年我師父帶著我和她的兩個徒弟走的這索橋,過了河之後,在對面的廟宇裡呆過,然後又繼續走,似乎是去了羌寨。那個道觀就在羌寨附近。」

  「羌寨?我記得羌寨不走這邊啊。」那趙浪立刻回答,隨即就從懷裡掏出了一份兒布帛質地的地圖仔細研究起來。

  王全斌也是湊過去瞧,陳秋娘趁機看了張賜一眼,他正看著江水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陳秋娘也不好有什麼舉動,那王全斌就惡狠狠地說:「你居然耍我?」

  「我說實話,將軍不信,我也沒辦法。再說了,將軍甘願相信我才到此地的。」陳秋娘很平靜地說,然後指了指這索橋,說,「過與不過,將軍自己掂量拿捏。」

  「將軍,我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調派人手過來再做打算,不可貿然前行。」趙浪立刻說。

  王全斌沉默片刻,便問:「天璇,你說呢?」

  「屬下怕夜長夢多,再說了,對面就是崇德廟,去瞧瞧也無妨。當然,一切還是要聽將軍的安排。」張賜略略鞠躬,顯得十分恭敬有禮。

  王全斌又用凌厲的眼神盯著陳秋娘看了看,隨後說:「那就過去瞧瞧,然後等到了陳家莊,各路人馬匯合了再說。」

  「可是——」趙浪還要反對。

  王全斌擺了擺手,示意他閉嘴,趙浪不甘心地閉上嘴,又看了看陳秋娘,隨後又求助似的看著張賜著急地低喊:「大哥。」

  「將軍自有分寸,我們對這邊不熟。」張賜擺擺手。

  「趙浪你先行,天璇你帶這個丫頭跟上,務必要將這個丫頭看牢靠了。」王全斌做了部署,一行人就踏上了這搖搖欲墜的索橋。

  趙浪走在前面,走得很是平穩。張賜扮了天璇,自然少不得一臉惡劣的笑,說:「小美人,我怕這滾滾江水嚇壞了你,哥哥來保護你,委屈你了啊。」

  「滾遠點,我自己會走。」陳秋娘將他拍開,拉著索快速走了幾步,對那王全斌說,「你要讓他碰我,我立刻就從這裡跳下去。」

  「你威脅誰呢。」王全斌很不樂意地看她一眼。

  「要不你試試?」陳秋娘反問。

  「你還真不愛惜你的命麼?難道你不期望有人救你?」王全斌陰沉沉地笑道。

  「我師父對我母妃恨之入骨,早已因為我的母妃入了趙氏的後宮與我恩斷義絕了。」陳秋娘回答。

  「那前日裡還來救你?」王全斌馬上佐證要將她的謊言戳穿。

  「她不是救我,是救她的徒弟。她的徒弟當日跟你交手的啊,你不知道是她的徒弟來救我,她怕她的徒弟必死無疑麼?」陳秋娘指出這一點。

  王全斌大約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停頓了片刻,來了一句:「那麼,為你衝冠一怒不惜動用家族禁忌火器的張二公子呢?他一定會來的吧?」

  陳秋娘瞬間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因為王全斌說這話的時候,那眼神裡全是一種陰謀得逞的笑。

  「你的目的不是寶藏麼?對有沒有人救我,你這麼感興趣?」陳秋娘心裡已是大亂,但還是強行鎮定下來笑著問。

  「寶藏是財富,可作軍費,我當然要。但是作為一個將領,能拿到張家的火器配方,那便可以橫掃六合八荒。」王全斌很得意地說。

  「將軍已經是遲暮之年了,還這樣貪心,可不好喲。」陳秋娘笑哈哈地說。

  「在這索橋之上,我就明說了吧,前幾日扮月娘的可是那張二公子?他對你說了什麼?」王全斌徑直問。

  陳秋娘笑著說:「過了索橋,我就告訴你。」

  「他在索橋那邊有部署吧,你當我是傻的麼?」王全斌冷笑道,隨手一下將假髮扯掉,一身礙事的婦人裝束也一併去除了。

  陳秋娘依舊笑著,一手攀著鐵索,說:「你既然那麼想得當張家的火器,難道沒有好好研究過張家以及張賜麼?你覺得張家會因為我這個沒有價值的亡國公主而冒險前來,鑽入你的天羅地網裡麼?你覺得少年出名的少將軍張賜會因為一個毫無價值的小丫頭而冒險麼?將軍,你確定麼?」

  王全斌蹙了蹙眉,卻是笑了,說:「女娃,你雖聰敏,卻還小,不懂這人間情事最難自控了。你與那張賜的牽絆,你以為我不知?我既然要得那火器,便早就安排了人在六合鎮,在張家了。」

  陳秋娘只覺得心一沉,先前她只想到統治者會想要張府的火器,卻不曾想除了統治者,還有想逐鹿天下的野心家啊。那張府就算是銅牆鐵壁,但有心想要鑽進去總是可以鑽進去的。

  「將軍是自以為是,一葉障目罷了。當然,你要覺得二公子對我情有獨鍾,為了營救我不惜代價,動用家族力量,並且在對岸嚴陣以待,我也沒辦法。那返回便是。不過,我想提醒將軍:若二公子真的可以在對岸嚴陣以待,憑藉張府在蜀中的經營,未必就不可以在這邊也部署啊。」陳秋娘笑著說,爾後又在索橋的腐朽木板上蹦跳了一下。

  那趙浪則是跳將過來,說:「我先將你拿住,不管他張賜有沒有來。」

  「你們走得那樣秘密,連你們自己也不自信了麼?」陳秋娘笑嘻嘻地一躲閃,然後對趙浪豎起手掌,說,「哎,你離我這麼近,難道你還怕我真的跳江了麼?其實吧,還是你家將軍瞭解我啊。我其實挺愛惜生命的,只不過,我是在跟你家將軍說最壞的打算啊。」

  那趙浪一伸手,陳秋娘就往張賜身邊跳了一點。趙浪喊了一聲:「大哥,你抓著這個丫頭,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你放心,她跑不了的。」張賜回答。

  陳秋娘心裡卻是很害怕的,因為她總覺得王全斌剛才問天璇過不過對岸那句話很有點多此一舉,像是他識破了天璇是張賜所扮的一樣。所以,她便一直瞧著那王全斌。

  「巧言令色。我就不過去,挾持你在這裡,看看那張賜該如何自處。」王全斌笑道。

  「實話說了,我祖父的牌位其實就在崇德廟裡。」陳秋娘也笑。

  王全斌笑呵呵地走了兩步,眼神瞧著張賜。陳秋娘已然明了,這老匹夫是真的已經認出了這天璇是假的,並且應該已經知道是張賜了。

  陳秋娘一顆心繃得緊緊的,連忙往前一撲騰,就跳到了張賜的面前。王全斌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冷笑道:「丫頭,我小看你了。」

  「你小看的人多了。」張賜忽然冷笑。

  陳秋娘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張賜攔腰抱起,人已經往索橋那邊跳將了十來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10 01:03 AM

第236章 對決

  「果然是你,張二公子,上次見面時,你還是個小娃呢。」王全斌朗聲道。

  張賜一手摟著陳秋娘,一手將手中劍一拋,劍鞘落入滾滾江水之中,他便持劍在手,朗聲說:「我也多年未見王將軍,卻不曾想今日刀兵相見。」

  「你我也可以不用刀兵相見,只要你將火器與那女娃交出來。」王全斌笑道,隨即揮了揮手,週遭就竄出了十來個黑衣勁裝之人。陳秋娘瞬間明白為何她說來都江堰,王全斌猶豫良久,還在市場上轉悠了許久,原來是招呼了這麼一幫的手下了。

  那些黑衣人都是環首刀在手,身背弓箭,站位十分詭異。

  「王將軍真是愛說笑,掠奪別人家的東西,讓人家交出來,還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張賜呵呵笑。陳秋娘卻是笑不出來,她只覺得很緊張,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誠然張賜很厲害,幾乎是算無遺策,但王全斌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亂世屹立不倒,在犯了重罪之後卻只是被一向治軍嚴謹的趙匡胤貶官而已。

  這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單單看他從成都府到青城縣這一段路上玩的七彎八拐的花樣就夠陰險的了,更何況他的功夫可以跟雲啟平起平坐了。

  孟昶啊,你的軍隊即便倚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地勢,也斷然是擋不住這樣的人率領的一群餓狼的。

  陳秋娘心內感慨,然而也更加擔心。她緊張地注視著眼下的局面。眼前的兩個男子一老一少,卻都不是省油的燈,鹿死誰手還真是不知道。

  「老夫說笑什麼呢?我明刀明槍,也不怕悠悠眾口,更不怕天下人口誅筆伐,百年身後事,誰有認識誰?一抔黃土全沒了。」王全斌說。

  陳秋娘眉頭一蹙,說:「王將軍看得如此透徹,卻又為何對這鏡花水月一樣的東西迷戀不已,不惜鋌而走險呢?」

  「我活就要活得轟轟烈烈,活得精彩,有什麼看透不看透。我可不想像張賜小兒一樣活得窩窩囊囊。」王全斌笑道,隨即又說,「張賜,你一生之事,你以為老夫不知?你張家之事,你以為老夫不知?」

  「你當然知道。所以,你就不該再次來到蜀中。」張賜將陳秋娘往身後一拽,護在身後。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火器的部分圖,我已經在手,你若是乖乖交出冶煉的部分,我就放了你們倆。否則,你與這女娃選的這好地方,就是你們的葬身之所。」王全斌笑著,手又是一揮,從索橋的另一邊快速疾行來了七八個人,也是手持環首刀,身背著重型弓箭。

  「這真是行人弓箭各在腰啊。」張賜嘖嘖地搖搖頭。

  「你不想要寶藏了?若是逼急了,我們就是往這裡縱身一跳,你可是什麼都得不到的呢。」陳秋娘朗聲說。

  王全斌諷刺一笑,說:「小娃你威脅我?你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呢。」

  陳秋娘不說話了,她確實沒有料到這王全斌還有什麼秘密,而這個秘密似乎是張賜知道的。張賜像是感覺到她的疑惑,低聲說:「九大家族有一家姓王,很多年的亂世,有人叛逃,在追查叛逃的過程中,遺漏了一個小嬰兒。」

  「就是王全斌?」陳秋娘已然明了,還是不由得詢問。

  「是,叛逃出去的人是九大家族的匠人。那匠人製造火器部件,所以帶走了一部分的火器部件設計圖。」張賜又補充說明。

  陳秋娘心裡咯噔一下,便說:「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引你前來,他要火器。我真是傻,這個世間,還有什麼比火器更寶貴的寶藏呢。」

  「你太小看九大家族了,即便我不在了,也不是你任意可以踏足的地方。」張賜笑道。

  「九大家族樹大了,枯枝也是很多的,呵呵,沒有完全的準備,老夫會布這個局?只不過,九大家族也真是太貪心了,居然也覬覦孟氏寶藏。」王全斌長劍在手,一臉的諷刺。

  「就你這句話,也是不瞭解九大家族的,九大家族的根基財富還不需要孟氏的寶藏來堆砌。」張賜朗聲說,但他的手卻緊緊將陳秋娘握住。

  陳秋娘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心裡便是有不祥的預感。她覺得自己到底是錯了,不該讓張賜到這裡來。

  「對不起,佑祺哥哥。」陳秋娘低聲說。

  「沒有的事,此生能遇見你,我也就不枉此生了。你說什麼呢。再說,這裡風景甚好,地勢也甚好呢。」張賜輕聲安慰。

  王全斌卻是朗聲說:「小女娃,你聰敏得很。怎麼就沒想到這高高在上的九門族長會對你另眼相看呢?你是懷璧其罪啊。這九門族長從小可就練就了冷酷無情呢。你知道他親娘怎麼死的麼?親爹怎麼死的麼?他親自手刃的呢。」

  陳秋娘心裡一咯噔,渾身不由的顫抖一下。張賜一下將她握得太緊,說:「他在挑撥離間,我從沒半點騙你。」

  「小女娃啊,你不要理會他。若是過來,助我尋得寶藏,我不殺你,你這樣聰敏收你為義女。有朝一日,你還可以手刃你的殺父仇人呢。」王全斌毫不掩飾他的野心。

  「你這罪同謀反。」陳秋娘說。

  「小女娃,你雖聰敏,涉世不深。不知這世間太多的男子就是以這種莫須有的感情去欺騙女子的。騙得你的錢財,青春,權勢,便轉身就走了。你若拜我為義父,尋得寶藏。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王全斌繼續遊說,說到底怕她玉碎跳下這索橋。

  陳秋娘搖搖頭,說:「你之前可說的是我還小,不懂這男女情愫。如今,卻又來說這話了。王將軍,我不信任你。我與佑祺哥哥之間的事,我自有分寸。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小女娃,你還是太年輕。」王全斌說。

  陳秋娘笑而不語,她真是瞧不上王全斌。她陳秋娘憑什麼信任他?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張賜真的是手刃了他的親生父母。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選擇跟張賜站在同一邊。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道理就是小嬰兒都懂的。

  「看來小女娃要執迷不悟了。」王全斌笑了笑,便對那張賜說,「你若是真心疼這小女娃,就將她交出來。你應該知道今日來這裡的都是些什麼人吧。」

  「知道,你的一支百步穿楊的隊伍,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張賜笑了笑。

  「你有把握麼?」陳秋娘不由得問。

  「沒有哎,怕不怕跟我一起死啊。」張賜問。

  他笑嘻嘻地說,陳秋娘反而不那麼緊張了。腳下是滾滾的江水,兩岸是蒼翠的青山,初秋的日光明淨得不得了。此時此地,與一個英俊的少年在這晃悠悠的索橋上,前有攔路虎,後有追兵,這場景倒是很適合浪漫啊。

  「不怕啊,只不過有點怕被射成刺蝟。」陳秋娘看了看那些弓箭手。

  「這樣啊,我也不喜歡被射成刺蝟。」張賜聳聳肩。

  「那怎麼辦。」陳秋娘看著橋頭的王全斌,又看了看滾滾的江水。

  「嗯,其實吧,我是想跟你一起老死啊。兒孫滿堂,鬚髮全白啊。」張賜笑嘻嘻地說。

  「哦,那先解決點那些弓箭手啊。看著他們拿著弓箭聽滲人的。」陳秋娘看著方才已經重型弓箭在手的黑衣人,心裡真是打鼓得很。

  「這說得也是。不然我們倆在這索橋上看個風光都不好。」張賜說,然後她輕輕揮了揮手,袖箭衝天而起,與此同時,似乎是有一位仁兄太緊張,弓箭走火啊,那箭嗖嗖就來了。

  張賜一轉身,那弓箭從耳邊飛過,徑直沒入了腐朽的索橋木板,木板被穿透,沒入江水之中,瞬間不見了。

  「胡鬧。」趙浪轉身呵斥了一身。

  與此同時,為首的一名黑衣人突然站起身來,手中環首刀一旋轉,身後一驚倒下了五六人。陳秋娘驚呆了,只見那黑衣人一躍而起,向身後數十步竄了竄,在這過程中,還射出了一支箭,射中了兩人。

  「嘖嘖,這身手真好。」張賜嘖嘖地說。

  「那人是你的人。」陳秋娘問。

  「是啊。這世道啊,誰又算得了誰呢?王將軍,你一個人算我跟雲兒兩個人,算不了的。」張賜笑著說,四野的山巒裡,索橋的橋頭之後,赫然出現了五六十人。

  王全斌眉頭一蹙,身形極快,向張賜襲來。陳秋娘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快的身形,即便是在蜀王宮中,這王全斌也沒有這樣快。當然,她也不知道張賜到底有多厲害,她本能想要後退,無奈被張賜緊緊抱在懷裡,動彈不得。

  這兩人到底會如何。她不得而知。張賜則是抱著她閃躲,那王全斌招招致命,又招招都是在搶她。陳秋娘清楚,此刻的自己就是張賜的累贅,拖慢他的行動。

  「放開我。對付他。」陳秋娘喊。

  「不要。這裡危險。」張賜說,還是抱著他躲閃。

  「趙浪,你們將那丫頭搶下來。」王全斌喊,劍唰唰唰快得不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12 12:21 AM

第237章 詭異的形勢

  張賜與王全斌對壘。一個少年英雄,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兩人都是極善謀劃之人,陳秋娘對於這一點已有深刻認識。

  但兩人的功夫到底誰高,她心裡沒有底。那一日,王全斌兩次出手,她已看得心驚膽顫,最後唯有一個印象就是這人的伸手太快了。後來,得知這人是年過五旬的老者,她更是訝異。莫說這古代人的壽命普遍都不高,年過四十,鬚髮全白的都是常事,就是在她熟悉的那個時空,年過五旬之人,都不可能有元氣淋漓的身手。

  可是,王全斌竟然這樣快,快得眼花繚亂,快得不可思議。爾後,他與雲啟交手。陳秋娘不知道雲啟有沒有用全力,但她看得出王全斌與雲啟對壘的那幾招,絲毫沒有亂陣腳,而且招招精準,就知道這王全斌在武功上也是高手。至少雲啟是張賜所推崇的蜀中三大劍客之一。

  至於張賜,她從來沒有看過這個男人真正使用功夫。第一次見他,只是知道這人受了很重的傷,被一群功夫極高的人追,居然還能活下來。之後在竹溪山,他只是雲淡風輕的指揮者,使用功夫也只是幾招,而且他那時有傷在身。唯一一次見他使用功夫是在柳村,月夜與柳承的對壘。但那一次,在陳秋娘看來,他遊刃有餘像是在玩似的,柳承雖然厲害,但張賜並沒有用全力。

  如今,王全斌與張賜對壘。陳秋娘一顆心就懸了起來。對人太強,張賜的功夫情況她也不清楚,但她唯一清楚的是張賜還有分心護著她。

  她幾次三番想要後退自保,不成為張賜的負累,可是張賜不允許。而她也不想過多與張賜糾結這個問題反而讓他分心。

  於是她就如坐針氈地在張賜懷裡,懸著一顆心緊張地注視眼下的局面。準備在有需要時出手。但就在這時,王全斌吩咐了趙浪出手搶陳秋娘。

  是的,在這種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王全斌想要全身而退,除非抓住有用的人質。抓住張賜。顯然是不太可能的,就單看方才張賜抵擋他的招數,張賜的功夫真的很厲害。那麼唯有抓住陳秋娘這是最划算的事。

  趙浪一行人一躍而起向張賜唰唰用劍,其中還有試圖用弓箭之人,但那試圖用弓箭之人都被先前那神箭手所射殺。

  趙浪躲避及時,也是受了些許的傷,但這不妨礙五六人夾擊張賜。

  「在你的人能到達的範圍,先解決了你們。小娃。你以為你帶那麼多人就能奈何我?你們太天真了。」王全斌手下不見減速,嘴上還諷刺不已。

  張賜不言語,只是用心格擋。那五六十人居然此時此刻就做壁上觀,站在橋頭依然不動。

  陳秋娘看這種情況,心裡有些納悶:此時此刻,不應該速戰速決麼?王全斌的功夫很厲害,張賜又帶著她,何況還有趙浪幾人的圍攻。這樣下去,張賜落敗只是遲早的事。那些人是怎麼回事?還是張賜有別的安排?

  這情況著實詭異。這會兒,只有先前那個神箭手。在不停地發著箭,其餘的人依然不動。

  趙浪身邊的人不斷有人落入滾滾江水之中,被瞬間吞沒。最終便剩下了張賜與趙浪、王全斌的對壘。而有好幾次。陳秋娘幾乎是貼著王全斌的劍尖閃過。

  「交出這個女娃和火器配方,我今日放過你。」王全斌笑道。

  「你在做夢麼?」張賜冷聲回答。

  「你沒看到你帶來的人完全不動麼?你還不明白麼?你太嫩了,對九門根本就不清楚。」王全斌更加猖獗。

  張賜不言語,只是冷笑一聲,繼續認真格擋。又是來來回回十幾招,先前那個神箭手將趙浪手腳都射傷,趙浪終於沒法支撐地倒在索橋之上,大叫一聲:「將軍,屬下不能再跟隨將軍了。」

  趙浪說完之後。縱身一躍,也是落入了江水之中。

  王全斌沒有說話。只認真對付張賜。

  張賜因為抱著她的緣故,已經漸漸落入下風。不過。好在還有一個神箭手在一旁助攻。不過,那個神箭手大約是功夫不咋的,始終不敢近前來,只能使用弓矢找尋機會幫助張賜。

  當然,兩大高手對壘,只要有一絲絲的機會就能讓對方處於贏面。張賜利用這種機會將王全斌刺傷了幾劍。但都是皮外傷沒法動其筋骨。

  「你放開我,我往那邊去。」陳秋娘對張賜說。她想的是他專心對付那王全斌,她往那神箭手那邊靠。她知道神箭手的作用,是沒有人能近身的。單看剛才那神箭手的手法,那簡直是神乎其神,乾淨利落了。

  「乖點。」他將她一摟,手上依舊與王全斌對壘。

  正在這時,陳秋娘感覺這索橋晃蕩得厲害。從索橋的另一端來了十來個人,都是疾行而來,對付的是那神箭手。

  呀,這是什麼情況?難道王全斌還在這蜀中佈下天羅地網不成?

  那神箭手見有人來,先是左右閃躲一番,拉開距離與人交手,射殺了幾人,但無奈敵人頗多,他很快就被人近身了。那神箭手的功夫不是很高,很快就落在下風。最終,他似乎是見勢不妙,就朗聲喊:「二公子,我先幫到這裡啊,這情況我應付不來了啊。」

  他說完這一句,又是找準機會三箭齊發,爾後,縱身一跳就往橋下江水之中而去。在跳下橋的那一剎那,他還找準機會朝著王全斌發了三箭。隨後,那位仁兄倏然落入滾滾江水不見了。

  王全斌沒料到那神箭手縱身跳下還能準確地發出三箭,不由得躲避。這一躲避,就慢了一招,張賜一劍刺入了他胸口,雖然只是淺淺一劍,但彼此的實力平衡了。

  張賜也利用拔劍的機會,倏然往後退了六七米。

  「張賜。你以為你跑得了麼?你看看這前後的。跟我玩計謀,你還差得遠。」王全斌很是得意地說,絲毫沒有管胸口的傷勢。

  張賜還是緊緊抱著陳秋娘。手持長劍靠著鐵索。他絲毫不理會王全斌,只問:「雲兒。你信不信我?」

  「信啊。」陳秋娘想也沒想,徑直回答。

  「我沒有殺我的爹娘,我對你說的話全是真的。你信麼?」張賜繼續問。

  「他挑撥離間的話,我怎麼會信了他呢?」陳秋娘瞧著那王全斌說。

  「我從來沒有覬覦過孟氏的寶藏,你信麼?」張賜又問。

  陳秋娘只覺得奇怪,不由得看張賜。他一臉的擔心,很是緊張地等著他回答這個問題。

  「你問這個問題做啥?你與我初次相逢之事,也只有你我知道。你的傷口也不是新傷。我難道沒有自己的判斷麼?」陳秋娘覺得心疼得很。這個男人此時此刻。心裡竟然是這樣的惶恐,怕她不信他麼?

  她如何不信他?有些事可以裝,有些事可以謀劃。但他與她之間,有太多的事是不可謀劃的。

  「我怕你不信我,我怕得很。」張賜在這個情況下居然說這事。

  「喂,我說二公子,你現在不是應該擔心眼前這個礙眼的老頭怎麼解決麼?」陳秋娘朗聲說,爾後還看著那王全斌。

  「老夫不怕你激怒。」王全斌冷哼。

  「那你倒是出劍啊。不要拖時間,又要與那些人一起對付我佑祺哥哥。很不要臉的。哦,不過。我忘記了,你向來不要臉。」陳秋娘嘖嘖地說。心裡想的就是要讓這個人怒了。

  「小姑娘,你想多了。在這個亂世。要臉是活不下來的。」王全斌不為所動。

  陳秋娘也覺得自己剛才做的事有失水準。眼前這人在亂世中屹立不倒,自然不怕什麼激怒。所以,她便改變策略,說:「那你讓那些人讓開,我告訴你寶藏的秘密,還有火器的製造方法。」

  「你知道火器?」王全斌對寶藏似乎並不感興趣,一聽到火器,整個人驚訝得不得了。

  「是。所以,你不能輕易讓我死。」陳秋娘朗聲回答。

  「胡鬧。你知道什麼?你不是說信我麼?」張賜喝道,將她緊緊一摟。摟得她骨頭疼,爾後又說。「我張賜沒有完全的把握,難道會來救你麼?」

  「可是你帶來的人,不聽你的啊。」王全斌哈哈笑,爾後又壓低聲音說,「你看,你竭心盡力為了九大家族,甚至你的爹娘都為九大家族犧牲,但是你看看,他們連你喜歡的人都容不下呢。他們如今這樣坐山觀虎鬥,而且還將幫你的那個弓箭手逼入江中,目的不是很昭然麼?他們要你屈服。他不會放過我,卻也不幫你。他只想讓你明白,你的族長之位沒有多大的效用。來吧,我們聯手吧。」

  陳秋娘這會兒才明了,這橋兩邊的黑衣人是九大家族的人。他們在這裡袖手旁觀,不可能放過王全斌,卻也不幫張賜,只是想讓張賜明白違背長老會的意思肆意妄為是沒有好處的。

  「聯手?」張賜輕笑。

  「是啊,聯手。我不殺這丫頭,成全你們的美事。再者,你與我聯手,就是與九大家族劃清界線。那覬覦火器的人,怕你登基為帝的人都不會再為難你了。而且,你懂的火器製造,我有我的勢力,還有這丫頭知道孟氏寶藏所在。我們三人聯手,這天下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四海八荒盡在我們手中了。張二公子,這人生百年,不能憋屈地過啊,誰知道還有沒有來世呢。」王全斌繼續壓低聲音遊說。

  「你說得很有道理啊。」張賜笑著說。

  「那你還猶豫什麼?」王全斌趕緊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14 12:50 AM

第238章 此處彼處

  「我不是猶豫,是從來沒想過跟你合作。」張賜回答。

  「你若不跟我合作,你與這個丫頭的日子不好過。老夫也年輕過,也嘗過痛失所愛的滋味。」王全斌繼續遊說。

  陳秋娘也知道若是張賜的家族真的在給張賜下馬威的話,此時此刻,暫時跟眼前的老頭合作是王道,但關鍵是九大家族從西漢初年就存在,而且這麼千年的風雲歲月都屹立不倒,這樣的家族就絕對不會讓族長成為傀儡,成為銀樣鑞槍頭。

  張家的族長也是九大家族的族長,其選拔是那樣的嚴格,那樣的殘酷無情。這麼大費周章選出的族長,又怎麼會輕易的不信任呢?

  張賜上一次能夠動用火器到竹溪山對趙氏一族以威嚇,那麼這一次就能在這裡擊潰王全斌。

  「王將軍真是太天真了,而且你派出的人都是些什麼貨色?妄圖滲透九大家族?當年,你的祖上是九大家族最底層的匠人,他們對於九大家族也是一知半解。你以為九大家族是你這種人可以覬覦與謀算的?這千年的時光之中,有無數心懷鬼胎的人覬覦過九大家族,也有無數不知天高地厚的九大家族弟子生過你這種心思。但無一例外,都只有可笑的敗亡。如今,只不過是在這些名單裡再添上你罷了。」張賜朗聲說道,手中長劍指向了他。

  「女娃,他從頭到尾都在謀算你。」王全斌看與張賜合作無望,立刻就向陳秋娘說。

  「別廢話,我樂意讓他謀算,咋的了?唧唧歪歪的,敗了就是敗了。」陳秋娘亦朗聲回答。

  王全斌頓時沉默,那歲月印記出千溝萬壑的臉上突然有一種頹敗。但是,那神情只是轉瞬之間,他便冷聲道:「女娃,你何其愚蠢。九大家族這麼多年都不曾與朝廷對立,而你知道孟氏寶藏的秘密,注定要被朝廷捕捉。女娃,他要護你,就要與九大家族為敵,與朝廷為敵。九大家族選一個有能力的族長,難道你以為可能讓這個族長為所欲為?」

  「你不用多費唇舌了,那是我的事。」陳秋娘冷聲喝道。她真的不願意這王全斌的花言巧語對張賜有絲毫的影響。

  「雲兒,你信我麼?」張賜又問,語氣倒是十分緊張。

  「你以後不要問這個問題了。若是不信你,今時今日,就不會與你站在這裡。這腳下可是巨川。好了,別廢話了,好好處理眼前的情況,不要忘記我們的夢想。」陳秋娘對張賜說。其實,她沒有告訴張賜:她其實從來不會百分百相信任何人,她對他的信任也只有百分之九十八,那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給自己的心理一個緩衝。因為這世間多得很的身不由己,有很多人如法如意,也就無法實現自己的承諾。那麼,這百分之二的不信任就是給自己的心裡緩衝,以至於在現實不如期許之時,自己不至於不知所措,難過絕望,以至於落難尖叫,最終香消玉殞。

  「真的?」張賜笑得很開心,低聲詢問。

  「再問我就生氣了。」她板了臉。

  「愚蠢。」王全斌喝了一聲,卻是一躍而起,長劍已經唰唰而來。他的速度快得很,瞬間就在近前,張賜持劍格擋。先前將神箭手逼落橋下的那群黑衣人有人幾箭齊發,針對的都是王全斌。王全斌左右躲避不及時,腿部中了一劍,張賜唰唰兩劍,刺入他胸口,再拔出劍時,那血飈出來,在澄澈的日光下格外奪目。

  「你們生生世世都不會在一起的,愚蠢天真的小兒。」王全斌怨毒地說。那神情語氣猶如詛咒。

  「去死。」張賜像是怒了,一劍刺入他腹部。王全斌向後一躍,那血再度飈射而出,獵獵的江風中頓時有濃烈的血腥味。

  「你們定不會有好下場,上天入地都逃不了的。」

  然後縱身一跳如同一枚快速的炮彈直直地落入了江中。陳秋娘看著王全斌墜入那滾滾江水,心裡無端一驚。不遠處那鐵鏽斑斑之上,還有大灘的血跡,她真的見證了亂世裡一代梟雄的落寞。

  「雲兒。」張賜長劍依舊在手,長長鬆了一口氣。

  「這些人怎麼回事?是你的人麼?」陳秋娘卻沒有鬆一口氣,她甚至有不祥的預感。因為她覺得王全斌剛才說的其實是真的。張賜雖然是嚴格考核選拔出來的族長,但家族利益大於一切,長老會定然不會讓族長脫離他們的掌控。

  張賜,九大家族的族長。但若是離開了九大家族,或者就什麼都不是了。

  所以,陳秋娘徑直就詢問他,不出陳秋娘所料,張賜並沒有徑直回答他,而是朗聲問:「辰,你們要造反嗎?」

  「對不起,二公子,你的舉動違反了九大家族族規第三百九十二條。」橋頭那群黑衣人中有一個身形高大的領頭的人回答。

  「我是為了家族利益。」張賜回答。

  「長老會認定這一次我們沒有必要來蹚渾水。」那人回答。

  「長老會之前已經裁定了,要清理門戶的。」張賜喝道。

  「王全斌是跳樑小丑,他根本不需要公子親自出手。我們接到長老會的裁定是清理門戶,誅殺妖邪。」那辰繼續回答。

  「好一個長老會。」張賜喝道。

  「長老會也讓我帶一句給族長:上一次若不是趙氏逼迫太緊,妄想在各個領域對付九大家族,長老會根本不同意你動用火器圍攻竹溪山以給趙氏震懾。如今,門戶已清理,趙氏沒有內部敗類的指引,根本沒辦法對付九大家族,反而會處處敬畏我們,族長再也不需要用趙氏說話了。」那辰上前一步朗聲說。

  張賜沒有理他,只是將她握得更緊。陳秋娘感覺到了他的無能為力。

  「沒什麼的,這世上多得很的是不圓滿,是無能為力,公子不必介懷。」陳秋娘低聲安慰。

  「我說護著你的。」他固執地說。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上的人。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上天給了我時間,能遇見你,我已經很滿足了。」陳秋娘低聲說,有淚從心底湧起。此時此刻,她在這絕境裡,想或者魂穿而來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遇見這麼一個人,在那個時間裡去拯救他。而今,她的使命應該要結束了。

  「不要這樣說。我以為我的日子就那樣過了,可是我遇見了。從前覺得沒有意義的事都想去做。我甚至想帶你去看那些我喜歡看的風景,吃我喜歡吃的食物。告訴你在過去的歲月裡,我所有的孤獨與難過;為你講述我所走過的地方那些風土人情。我想與你一直說話,一直說話,不停息,直到頭髮全白,直到視線模糊。你不知道我的心思,雲兒,從前,我覺得隨時都可以死去;現在,我想的是我得活著,跟你在一起。保護你,守護你,讓你開心。遇見你,我更加珍惜我的生命。」

  「那就好好珍惜你的生命啊。如果我不在此處,那麼肯定在彼處存在啊。」陳秋娘輕笑。不知道怎麼的,她忽然有不好的預感,或者就要殞命在此了。

  千年之後,她曾無端地想來這裡走一走,看那滾滾江水,淚濕了眼眶。這千年之前,她卻無端地選擇了這裡,或者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不要,我要看到你,直到視線模糊。」張賜語氣有些驚慌,將她緊緊摟住。他也預感了到些什麼,像是怕她消失似的,尤其是看著她在秋陽之下燦爛的笑。他想起他們相遇在春天,那時的潭水徹骨的寒,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而她就那麼出現,眸如星斗,從容淡定地為他洗傷口。這一整個人炎熱的夏天,她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時時刻刻都想知道她在做什麼,那幾個暗衛儼然已經成了他的耳目,去看她在做什麼。然後,他聽著回稟,揣摩著他的心思。

  「哎,我的家鄉有一首情歌有這麼一句歌詞呢。」陳秋娘笑嘻嘻地說,眼神卻是瞧著兩旁的黑衣人。

  「什麼歌詞?」張賜問。

  陳秋娘卻對那兩旁的黑衣人朗聲說:「你們長老說得確實沒錯,我就是妖邪。我也不讓你們動手,待會兒,我會使用法術回我的故鄉去了。你們稍安勿躁啊。」

  那些黑衣人紋絲不動,倒是那辰喝道:「別花言巧語,速速納命來。」

  「你這樣就不對了,讓我好好跟你們族長告別啊。」陳秋娘還是在笑。

  「你說什麼傻話呢。」他著急了。

  陳秋娘低聲對他說:「佑祺哥哥,我不是這個世間的人。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穿越時空吧?我就是穿越時空的人,跟你的第一世先祖、第七世先祖以及那個被殺的吳王妃一樣。我是穿越時空而來,現在我要使用法術回到我的時空裡去了。」

  「你騙人。」張賜急忙說。

  「我沒有騙你。我是想讓你找一種方法,能把你帶到我的世界的方法,因為我想你跟我在那個世界認真地生活。」陳秋娘笑著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5-1-14 12:57 AM

第239章 做一個念想

  初秋江山,山風飽含濕潤的水汽吹過,週遭樹林搖曳出沙沙的響聲。鐵鏽斑斑的索橋在猛烈的風中搖曳得如同飛起的鞦韆。

  張賜一手抱著她,一手持著血跡斑斑的長劍,靠在索橋的鐵索欄杆上,整個人隨著索橋來回搖晃。那索橋兩頭的黑衣人像是默許了陳秋娘與張賜告別,都巍然不動地站在原地,像是雕塑群像。

  腳下滾滾江水時而嗚咽,時而咆哮。此情此景讓陳秋娘想起荊軻刺秦王時,在易水之上的悲歌「風蕭蕭兮易水寒」。而就在幾分鐘之前,有數人紛紛落入這咆哮的江水之中。其中包括了一代梟雄王全斌。機關算盡太聰明,卻還是誤了自己的性命。

  王全斌敗了,但與他對壘的張賜和陳秋娘也沒有能贏。真正的大贏家是九大家族,那些長老個個都是人精,歲月的恩賜讓他們對初次萌動情愫的張賜那一點心思拿捏得太準了。這些老鬼們將「將計就計」與「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玩得太順溜了。

  不過,陳秋娘很清楚:這一次失敗,不過是因為張賜年少,以及九大家族長老會從來不曾顯山露水而又太卑鄙陰險;再加上張賜救人心切,在這場博弈裡冒了險,絲毫無暇顧忌九大家族長老們的舉動。

  但是,她更清楚:這將是這些長老們生平最後一次贏張賜。在長老們這麼生動的一課之後,善於謀算的張賜再也不會給他們出手的機會了。

  爾後的歲月,這些長老會被眼前這個善於謀算、善於忍耐的少年徹底算計、架空。最後,九大家族會被張賜徹徹底底地握在手裡。這之後,這九大家族必定是新一代的天下,至少九大家族新一代的接班人有一大部分已經是暗中站在了張賜這一邊。比如葉家的葉宣以及景家的景涼。

  但張賜能掌控九大家族,成為真正的九大家族族長的前提是他必須活著。

  而今,在這初秋的江上,明明日光那樣澄澈,但陳秋娘就是感覺很冷。她已經預感到這一次應該是再也無力回天了。

  王全斌已經把她的處境看得透徹,她又怎麼看不透呢?而之後,張賜那一臉的頹敗更讓她知道今日騎虎難下,已是「聞太師上了絕龍嶺」陷入絕境了。

  她也深深知道:長老會有不得不剷除她的理由。第一,她是孟氏遺孤,亡國公主,而張賜已然對她動了心,做了太多出格的事,長此以往,他們擔心會張賜違背了祖訓,做出有損家族的利益事;第二,她知道火器的秘密,上一次為了讓張賜救她,她寫的那個東西必定也是被別人知曉了的,這也是不得不除去她的理由。第三,她的存在肯定讓長老們感覺到了危險,覺得可能會給九大家族帶來新的變故,而這個新的變故很可能讓九大家族一直盤根錯節的勢力受到衝擊,再也不能掌控這世家的帝王將相,不能翻雲覆手,製造一個亂世,或者結束一個亂世了。

  如今,她被長老會的這幫老混蛋算計在這絕境之中,此時此刻,她唯一能選的就是何種死法。當然,陳秋娘基本上不選做什麼激烈的思想鬥爭,她就選了跳下這索橋,沒入滾滾江水之中。因為她的水性向來不錯,說不定跳下去運氣好了還能有生還的機會。

  原本,她先前算計朱文康時也是打過這個算盤的。只不過,那時選的是六合鎮附近的河流,雖然是山中河流,但水流相對於這裡就平穩得多了。

  但真的捨不得眼前這個緊抿雙唇的英俊少年。陳秋娘瞧著他緊張的模樣,露出燦爛的笑。她要去赴死,但他必須得活著。她的信條是:即便是再怎麼苦逼的人生,都不能輕言死亡,能有一絲機會就必須活著,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配談未來、談人生。

  「雲兒,我會陪著你,無論生死。」他緊緊將她摟住。清澈的秋陽裡,他靈動的眸子裡有一種難以言訴的自責。

  陳秋娘讀得懂他的心思,便更知道若是她真的死了,他必定也會隨之而來。她在那個山頂與他看日出之時,就已經明了:這個少年過了這麼多年只為別人的機械生活,遇見了她,終於覺得日子有些趣味了,開始想要過自己的日子,如今她如果死了,其實等於是掐滅了他的希望。

  所以,必須要讓他活著。她當下想起了《神雕俠侶》裡,黃蓉哄騙楊過的方法便是想著留一個讓他活下去的念想。

  所以,她說了她穿越時空而來,說了她的私心就是想尋找穿越時空的方法,帶他回到她的時空,一起去過安閒平靜的日子。可是如今情勢緊急,她只有先使用法術回到自己的時空去了。

  張賜自然不相信她的說辭,固執地說她在騙人。

  「我沒有騙你呢。自從在山頂與你促膝長談之後,我就想我這樣心疼這個人,如果她在我的時空生活那多好啊。我一定要找到帶他穿越時空的方法,帶他回到我的時空,在我的故鄉生活。」陳秋娘依舊微笑。

  「你騙人,你是想我活下去。」張賜何等聰穎,立刻就識破了她的目的。

  但陳秋娘依舊是微笑著搖頭,說:「佑祺哥哥,我剛剛說過,你的第一世先祖,你的第七世先祖以及張嘉遇見的那個吳王妃都是從我的時空來到這裡的人。要不然,九大家族所掌握的科技怎麼會那樣超前?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世間的。而且你第七世先祖張燁怕你們擁有那樣不屬於這個世間的科技從而擾亂了歷史正常的進程,所以才定下了那樣的祖訓。至於那吳王妃卻還是我認識的人呢。」

  張賜使勁地搖頭,說:「我不信你,你雖然小小年紀,但向來估計多端。自從遇見了你,我派人時時刻刻保護你,也知道你很多事情,但從來都看不透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你看不透我多正常啊。因為我根本不屬於這個時空。」陳秋娘依舊笑著,然後輕輕靠在他懷裡。

  「你是想給我留下讓我活下去的念想,想用虛幻的東西讓我等待。雲兒,你好狠啊。你若不在了,讓我守著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約定在這世間苦苦煎熬麼?」張賜惡狠狠地說。

  陳秋娘輕嘆一聲,垂了眸子看著腳下讓人膽寒的江水,繼續說:「你為何不信任我呢?」

  「你是陳秋娘,我調查過你的所有。你怪我也好,我的身份注定我必須要疑神疑鬼。」張賜說。

  「我怪你作甚?若我是你,也必定會這樣做。只是你既然調查過陳秋娘,可知道她詐屍一事?」陳秋娘抬眸瞧張賜,她內心在猜想若是自己將靈魂附體這件事說與他聽,他會不會大驚失色立刻跟她楚河漢界,更甚至誇張地將她當做妖怪立刻手刃了呢。

  「你指的是在你遇見我的前幾日,你被蛇咬死,後來大雨沖刷之下再度醒來的事?」張賜一字一句地將這件事說得很清楚。

  「是的。」陳秋娘點點頭。

  「即便你真是詐屍,即便你真是不祥,我也無所謂。」張賜強調。

  陳秋娘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不怕。我跟你說這個又不是要嚇退你,我只是今時今日,我必須得以退為進了,怕你胡思亂想,生無可戀,等我做好萬全準備再回來與你一起並肩戰鬥時,你卻傻兮兮地自我摧殘了。我可說好了,等我回來看到一個殘了的張佑祺,我可不要的。」

  「你又在騙我,你不要說這麼多來騙我。」張賜又使勁搖頭,一臉的惶恐與悲慼,像是他這樣使勁搖頭就能扭轉眼前的頹勢似的。

  「哎,我沒騙你啊。真正的陳秋娘已經死了。你肯定知道她是被什麼蛇要死的啊。那種蛇,景涼能解麼?」陳秋娘又問。她料想張賜肯定問過景涼的。

  張賜搖搖頭,說:「景涼說無解。」

  「那就是了,景涼都沒法解的,別人自然更沒法解。真正的陳秋娘早就死了,而我則是另一個時空的人,利用那個時代的技術,靈魂脫離跨越時空來到這裡附身在陳秋娘身上的。你應該調查過詐屍前後的陳秋娘判若兩人啊。」陳秋娘這會兒是什麼都不想瞞著了。只為了編織一個讓張賜努力活著的理由。

  張賜緩緩地點頭,墨玉般的眸子裡全是憂傷。陳秋娘想要哭,但卻努力地笑得燦爛。

  「佑祺,我沒有騙你。而且,我在那個時空,是一名很有名的美食家,廚藝響徹八荒離合。我有自己的酒樓、飯店。而且我三十歲了,比你大了好多呢。」陳秋娘笑嘻嘻地說,「我可是撿了便宜了,這麼粉嫩的少年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摸他的臉。他卻是將長劍丟在一旁,將她的手捉住,還是固執地說:「我還是不信你。」

  陳秋娘用另一隻手拍拍額頭,嘆息說:「這不好辦啊。我明明跟你找了這麼多的證據了啊。好吧,我再想想。」

  她想了想,立刻又說:「對了,你七世祖不是魂穿的,因為他帶了法器啊。那個法器是不是這樣的?」陳秋娘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下,張賜不住地點頭。陳秋娘心想:你大爺的,這不就是平板麼?只不過裝了歷史系統,可以查詢詳細的紀年事件罷了,張燁這廝真是坑人不淺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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