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紫蘇落葵 -【食色生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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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11-30 01:15 AM

第195章 第一站

  陳秋娘點點頭,說:「我祖籍遠在青城縣,後遷居五里鎮。還沒著手遷墳之事,就遇見了兵禍。之後,家裡一落千丈,亦無暇回去瞧瞧祖墳落敗成什麼樣子了。這會兒定了宅子,總的還要看看祖宗的墳塋的。」

  「公子小小年紀,真乃至孝之人。」小翠低聲說。

  陳秋娘呵呵笑便不再說話,心裡卻更加懷疑這小翠有問題。一個人要裝聰敏不容易,要裝笨卻更容易露出馬腳。這小翠看起來很是笨拙,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但有些話偶爾之間就可見其深淺。陳秋娘對此種情況十分敏感。

  「公子,到時候遷墳,你要親自去麼?」小翠見她不回答,又詢問了一句。

  陳秋娘半眯著眼,斜靠在涼墊上,只點頭不語。

  「婢子聽聞六合鎮去往青城縣路途遙遠。到時候,若公子覺得婢子還行,婢子請求能繼續伺候公子。」小翠繼續說。

  陳秋娘「嗯」了一聲,算作是答應了。那小翠倒是自顧自地高興,說:「能伺候公子,簡直太好了。」

  「你別一驚一乍的,公子這些日子都沒休息好,你沒看公子都沒回你話了麼?你安靜些。」喜寶到底是觀察入微的人,掀開簾子輕微呵斥了小翠。

  小翠低聲說:「哦,謝謝喜寶公子提醒,我這就閉嘴。」

  天氣炎熱,眼前這個從前看起來單純笨拙的丫頭很可能是別人安插在陳府的間者。陳秋娘便也沒心思多打聽什麼。整個人昏沉沉的,於是就躺在鋪了竹篾墊子的馬車裡假寐。

  馬車一路顛簸,在晌午時分終於到了清泉寺。因為清泉寺實行的是早課晚課,便也沒有午飯這種說法。其實在古代,很多寺廟道觀都實行的是早晚飯制度,既是節約糧食,又是修行所在。

  喜寶與小翠先是陪同陳秋娘去大殿上了香,又與主持攀談了許久,說是為朱公子在寺廟裡捐一個牌位,希望誦經之聲能超度他早登極樂,不受業火之苦。陳秋娘給的香油錢豐厚,舉止說話彬彬有禮,又說了是朱公子。那主持雖是出家人,也是聽聞過朱文康的豐功偉績的,所以,這主持也覺得這朱文康死後是有無數多的業火報應的。

  「施主心善,那老衲就在此為朱公子立一個牌位,連續三日為他超度。」老主持合掌,又是一句「阿彌陀佛」,陳秋娘也還了禮數,隨即又表示自己也要加入這誦經之中。

  老主持沒有反對,又贊陳秋娘心善。爾後,陳秋娘就在清泉寺的廂房內住下。收拾好行李,便去找了陳夫人。陳夫人正在午睡,那陪同陳夫人來此誦經祈福的是門房王婆子。王婆子正拿著蒲葵扇在陳夫人臥房的門口,坐在一張矮凳上,靠著牆壁昏昏欲睡。

  「王嬢嬢。」小翠上前喊了一聲。

  王婆子嚇了一跳,「哎呀」一聲跳起來,扶著胸口說:「你這個死丫頭,嚇死我了。」

  「王嬢嬢,是江公子來看夫人了。」小翠又說。

  那王婆子滿臉帶笑,說:「江公子有心。這正在想讓人給家裡捎口信,這邊祈福就要結束了,讓家裡套馬車過來接呢。沒想到表公子就過來了。」

  陳秋娘笑了笑,詢問了陳夫人的身體情況,又詢問何時可以動手。王婆子說原本是要等到明日的,因為這下午才會有車回去,她拜託了秀水街頭的那個裁縫鋪子的吳媽去雲來飯店報信的,那吳媽要下午才回去。

  「當然,如今表公子來了,卻是即刻就可動身的。」王婆子十分高興,看來對這青燈古佛的寺廟實在是不感興趣。

  「原本先前大雨,我就想將夫人接回去,但大家都深知夫人脾氣,沒有祈福完畢,怕就是洪水來了,她也不會走了。所以,這才算著日子,到今日才前來。」陳秋娘說著,便聽得屋內陳夫人起身了,忙吩咐小翠前去伺候,吩咐王婆子將一干細軟都放到馬車上,喜寶一會兒就送他們回六合鎮。

  王婆子去收拾行李,小翠進屋服侍了陳夫人。喜寶則站在陳秋娘的身邊,低聲說:「公子,讓那輛馬車送陳夫人回去。我是要留在這裡伺候的。」

  「胡鬧,別人我不放心,你機靈些,趕車也穩當。就你送過回去了,再說了,盼清晚上還要找你。」陳秋娘沉了臉。

  喜寶嘟囔一句:「不要。留你在這裡,我不放心。」

  「沒什麼不放心的,這附近都太平得很,何況是這佛門淨地。」陳秋娘一擺手。

  「公子,我雖不是六合鎮本地人,但小時就在羅家,對這六合鎮瞭若指掌。」喜寶將聲音壓得很低,後來幾乎是靠在她耳邊說,「公子,小翠並不如她所說是本地人。而且,我覺得她並不是那麼笨的人。」

  「你不要多心。」陳秋娘早知喜寶觀察細緻,卻沒想到他能細緻到這個地步。

  「不是多心,我句句屬實。」喜寶有些著急,正想要說什麼,那小翠已經陪同陳夫人出來了。

  「雲兒,你來接我來,我真是高興。」陳夫人一身簡約的衣衫,打扮十分樸素。陳秋娘知道她這次來這裡既是來為陳文正的前途事業祈禱,也是為老掌櫃禱告的。

  「這是雲兒應該做的,夫人,你還是請上車吧,不然,這天色晚了,怕路上不太平。」陳秋娘說,爾後又讓她放心,說喜寶是靠實的孩子。

  陳夫人瞧著喜寶,說:「這孩子是羅家的那個小夥子,我卻是見過。」

  陳秋娘這才與陳夫人說起置業安家的事,還請她以後幫她多多照顧一下弟弟妹妹,畢竟她也不曾為人母,總是照顧不周的。

  陳夫人一聽陳秋娘將一家子都接過來安家,一時之間十分訝異,一方面答應陳秋娘幫她照顧家人,一方面又低聲詢問飯店的聲音真的那麼好麼?

  陳秋娘嘿嘿笑,低聲說:「夫人,日進斗金什麼的都說得太低了。」

  「啊?」陳夫人十分驚訝,她也曾跟隨陳掌櫃一起經營過客棧的,從來沒想到這個九歲的小丫頭能將一個快死了的客棧妙手回春,弄得有聲有色。

  「夫人不必驚訝,正是因為飯店生意太好。大哥和盼清,還有小青,每天都忙得很。只有我這樣子不方便去拋頭露面,做一點幕後的活計。所以,我的時間比他們多,我便來接你了。」陳秋娘一邊說,一邊小心地將陳夫人送上了馬車。

  喜寶還是沉了一張臉,老大不願意的看了看她,說:「我送了陳夫人回去,就再來伺候。」

  「胡說了,家裡還那麼多事,小翠在這裡伺候就好了。再說,這裡什麼都有的。若是我想回去,雲七還在這裡。」陳秋娘蹙了眉。

  喜寶知道擰不過陳秋娘,咬唇不語,揮了一鞭子就趕馬車走了。陳秋娘朗聲吩咐:「要仔細趕車,不要著急,注意安全。」

  「知道了。」喜寶大聲回答,心裡卻是一肚子的氣,又擔心又害怕的。

  送走了陳夫人一行人,陳秋娘就徑直到了自己的廂房,在裡面點了熏香。因為是貴重香客,佛寺就派了有地位的高僧前來為陳秋娘講解誦經的規矩,包括誦經的時辰、香燭點燃的時機、所誦經文內容。說是寺廟之內孤魂野鬼更多,若是所誦之經文不符合,自身又不按照規矩來,就可能招惹不乾淨的東西。

  「寺廟,不是,不是清靜之地嗎?不是說,惡鬼都怕佛經的嗎?寺廟怎麼,怎麼還有那些東西呢?」小翠怯生生地問。

  「小翠,不得多嘴,佛法無邊,普度眾生,你懂什麼。」陳秋娘輕聲呵斥。

  那高僧立刻就讚美陳秋娘有慧根,還說入夜之後不能走動,尤其是各大殿堂之內,可能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惹上不該惹的東西。屆時,若是九命薄弱之人,就是佛祖也是救不了的。

  陳秋娘合掌施禮,那高僧告辭,小翠卻是在一旁哆嗦。陳秋娘不予理會,只翻身休息去了。她要養精蓄銳,這裡是她開始迷魂陣的第一站。

  一覺醒來,已是齋飯時間。陳秋娘與小翠一同去了寺廟裡為香客準備的齋堂,用了些齋飯。兩人便早早回屋洗漱,因是三伏天,天氣還熱。小翠怕得很,就拉了竹榻在陳秋娘身邊睡。

  陳秋娘也不避諱,只道是身體乏了,想要早些睡,明日裡還要誦經。主僕二人早早睡下,等到了午夜,夜深人靜時,陳秋娘這才躡手躡腳起身,低聲喊了小翠一陣子,見這婢子沒動靜。陳秋娘也不管她是真睡了,還是假睡了,她就披了衣衫出了門來。

  她相信:如果趙匡胤早就知道她是亡國公主,那麼,監視是無處不在的。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在趙匡胤的監視中。

  因為寺廟裡講究普度眾生,據說寺廟裡反而是陰氣最重的地方。因此,入夜之後,那些大殿什麼的,據說要留給孤魂野鬼去參拜,所以,此刻的寺廟裡空無一人。白日裡的灼熱已退去,松柏銀杏在朦朧的月光下影影綽綽,乍一看,還真有些嚇人。

  陳秋娘在穿越之後,其實也是有些懷疑鬼神之說什麼的。其實,就算在那個時空,生活在迷信包圍圈的山村,她即便長大之後,接受了唯物主義教育。她對於鬼神什麼的,還是將信將疑的。

  但無論有沒有鬼神,她又始終都認為人是強大的物種,那種見不得光的,無形的東西,是不必要害怕的。所以,她在夜晚走路,總有一股子騰騰是殺氣,大有「鬼魅迴避」的態勢。

  她是從內心裡不怕什麼孤魂野鬼的。但在這森森的寺廟之內,在空無一人的寺廟裡行走,她還是覺得陰冷得讓人有些不舒服。

  不過,她不怕。只是在大殿門口徘徊良久,爾後,雙手合掌,就跪在那裡。

  「施主?」有個值夜的小沙彌低喊了一聲。

  陳秋娘聽得出他的聲音在顫抖。她知道是自己在這裡許久,嚇著這個小沙彌了。因就在佛門,終究深信鬼神,所以,這個小沙彌起初應該以為自己見鬼了。而看了許久,她都在這裡跪著,一動不動。他又怕是生人。若是生人,這是違法寺廟規矩的。而且一動不動的,他也怕出什麼事。

  「噓。」陳秋娘回頭,示意那小沙彌噤聲。

  那小沙彌失聲「啊」了一聲,陳秋娘原本就是一襲素衣,又是生面孔,大約那小沙彌以為自己死到臨頭了。畢竟,能在月夜跪在大雄寶殿之外的必然是厲鬼,傳說是為了在佛門之外懺悔,希望洗去一身的骯髒業障,若是被人打擾,必定惱羞成怒,取人性命。

  因為小沙彌被嚇了,驚動了寺廟裡的高僧。主持也一併來了,卻看是陳秋娘跪在那裡,便對雙手合掌,說:「施主這是為何?」

  「白日裡,聽元清大師說起,午夜會有惡鬼在大雄寶殿之外懺悔。我特來此,看能否與朱公子的魂魄見上一面。」陳秋娘依舊跪在那裡,很有禮貌地說。

  「施主,人鬼殊途。即便你跪在這裡,也是瞧不見的。佛法無邊,你這份兒心,朱公子定可感受到。」主持勸解良久,陳秋娘才被小翠扶回了房睡下。

  當然,陳秋娘這件事也就傳開了。她暗想:憑朱文康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必定會出現的。朱文康,我就要看看你死透了沒有。看看我們誰熬得過誰。

  第二日,陳秋娘照例誦經,發呆。倒是喜寶又駕著車來了,說不放心陳秋娘。同時還帶來了兩個小廝,陳秋娘看著眼生,喜寶卻是沒好氣地說:「公子都不關心府邸裡的事,也不曾住在府邸裡,怎麼能認得全了?這兩個小廝是府上的護院了。我親自挑的,人也機靈,我也就一併喊到這裡來服侍公子。」

  陳秋娘知道他的用意,也是嘆息一聲。不過,這喜寶也沒說實話。雖然她不沒回去幾次,但這府邸裡什麼人,她可是過目不忘的。此刻,這兩人,卻不知到底是何來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1 08:45 AM

第196章 逮住那個穿越者

  喜寶駕車送來了兩個小廝,只喝了一杯清茶,便說家裡事情多,得要返回去了。

  「家裡也沒莊子什麼的,能有什麼事務呢,喜寶哥倒是來去匆匆的。」小翠在一旁添茶水,便是接了一句。

  喜寶也沒接她的茶水,只端著先前喝乾了的茶杯,說:「晴帶雨傘,飽帶乾糧。這雖是夏日裡,但眼看著盛夏將盡,過不了幾日就要秋涼,到時候一寸秋雨一寸涼,蜀中兩三下就要冷了。秋雨綿綿,不見天日。那些被子褥子,若現在不曬好,到時候就發霉了。」

  「喜寶哥真是考慮周到。」小翠將他不接杯子,便又將杯子遞了遞。

  「這是蜀中人人會做的。小翠難道不知這蜀中氣候麼?」喜寶忽然反問。

  小翠一尷尬,只得笑笑。陳秋娘知道是喜寶沉不住氣,便立刻打斷說:「喜寶,你總是這樣沒趣,看你以後怎麼娶媳婦。」

  喜寶知道這是自家公子在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的,他卻還是不甘心地嘟囔了一聲:「蜀中天氣,秋日很短。日照只在夏季,這是人人都懂的嘛。」

  「你還真是沒情趣。」陳秋娘沉了聲,便安慰小翠說,「喜寶做事向來較真,又嚴肅,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

  「公子,哪裡的話,喜寶哥教訓得是呢。」小翠連忙說。

  喜寶咬唇不語,悶頭坐在那裡。陳秋娘便下了逐客令,讓喜寶速速回去,不然晚了路上就不安全了。

  「是,公子。」喜寶起身來對陳秋娘一拜,走了兩步,忽然又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說:「哎呀,我倒是給忘了,今早走的時候。陳夫人囑咐我把小翠帶回去,剛渴得要命。只顧著喝茶,竟然是忘記了。小翠,你跟我回去吧。」

  陳秋娘知道這是喜寶不放心,要將小翠弄回去。但她恰恰需要小翠在身邊。於是說:「我這邊還需小翠伺候,你且回去在我們府邸挑兩個腿腳勤快的丫頭給陳夫人送去,幫陳夫人的忙就是了啊。」

  「公子,這怎麼使得呢。」喜寶著急了。

  「這有什麼使不得?」陳秋娘瞪了他一眼。說實話,她很不想喜寶有一絲一毫地牽連到他的事情裡來。

  「小翠畢竟是陳掌櫃家的人。公子。再說了,我挑選了人來服侍你的。」喜寶站在廊簷下倒是與陳秋娘針鋒相對,然後還沒等陳秋娘說什麼,就對那兩人招招手,說,「你們兩個過來。」

  那兩個小廝走了過來,對陳秋娘一拜,那瘦瘦高高小廝略鞠躬,先開口說:「小的叫開陽,是府邸裡的護院。特來保護公子。」

  「小的搖光,也是府邸裡的護院,也是來保護公子的。」那矮小一些的亦拱手介紹自己。聲音清脆,眼眸清明。

  陳秋娘先前只是掃了一眼,這會兒仔細看,卻看出這搖光是個女子。而那開陽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子。當然,她之前就知道這兩人絕對不是陳府的人,亦不是新宅這邊的人。她對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點是個秘密,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開陽。搖光。可是北斗星的那個開陽,搖光?」陳秋娘朗聲問。

  她方才聽到這倆名字是。是很詫異,她可從沒聽說過誰家小廝敢取這麼大的名字。這取名從古至今都是很有講究的。太大的名字。如果八字托不起來,就是災禍。因此,很多人的小名都是阿貓阿狗,命賤好養活。到了要上學堂、入族譜,或者擔任大事了,會讓德高望重的先生取名。而這種名決計不會是開陽、搖光這種高高在上到無法企及的名字。再者,即便是有知識的文人也不會在給小廝取名上犯這種二。

  「回稟公子,正是北斗星的開陽與搖光。」兩人齊聲回答,這舉手投足一般無二,倒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這般舉止有度,禮儀有加,也決計不是小戶人家所訓練出來的。看喜寶的樣子好像還很信任他們。可是喜寶到底憑什麼這麼信任這倆陌生人呢?陳秋娘也不好直接詢問喜寶。

  「哦?難道還有兄弟姐妹叫天璇,天璣,玉衡,天樞,天權?」陳秋娘面上打趣,腦子裡卻是。

  兩個小廝沒回答是,也沒回答不是,只是笑著說:「從前聽說公子博學,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這種東西,算得什麼博學了。既然喜寶讓你們來伺候,看樣子也是聰敏的,那就留下吧。」陳秋娘笑著留下了這兩人。第一,她現在來這裡就是做戲的,做戲釣出朱文康,利用朱文康來放第一幕煙霧彈,來的各路人馬越多越好;第二,喜寶這人做事謹慎,但對這兩人像是很信任,想必是有他的道理的;第三,即便這兩人有問題,那也無所謂,反正演戲的人總是需要看戲的。

  「是啊,公子,有他們倆在這裡伺候,想必是夠了。又何必麻煩小翠呢。陳夫人那邊還等著我帶回小翠去。」喜寶馬上又提出要帶走小翠。

  「公子,不要,不要趕我走。」小翠聽聞,立刻就跪了下來。

  陳秋娘扶起她來,便呵斥喜寶,說:「滾回去,你太沒大沒小了。」

  「公子。」喜寶喊了一聲。

  「別廢話,你該幹什麼就干什麼,若是朱府有要出殯什麼的,記得前來通知我就是。」陳秋娘一揮手,轉身就往屋裡去,也沒管喜寶。

  當日,晚飯之後,寺廟方面怕陳秋娘又大晚上地晃蕩到大殿門口去跪著,那既不合時宜,也不合規矩,是會破壞佛門規矩的。所以,先前的高僧以及主持都相繼來找她,一系列佛語丟過來勸解什麼人鬼殊途,委婉地讓這個金主消停一下,而且主持還承諾說明日是好日子專門為朱文康誦經。

  陳秋娘十分有禮貌地謝過高僧及主持。高僧離開一會兒,又十分擔心,遂洗了個澡又來陳秋娘屋裡。說與陳秋娘下棋。

  「大師,我可能要拂你的意了,我不會下棋。」陳秋娘笑著說。

  高僧那眼神明顯就是「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你堂堂雲來飯店二當家。運籌帷幄在胸中,不會下圍棋,你騙誰呢」,但好歹是高僧,所以,他神情很平靜,說:「那貧僧與公子談談佛法,主持說你頗有法緣。」

  看來這高僧是誓死要感化她了。看著她了。陳秋娘也沒辦法,便與這和尚相對而坐,吩咐小翠拿了包袱來,親自為他泡了豪門盛宴才有的茶葉。

  高僧同學明明喝得很爽,但就是要裝得波瀾不驚的模樣在陳秋娘對面坐著。又因為兩人要談高深的佛法,其餘人都被屏退到門外去了。

  一壺茶,幾塊精緻的乾糧點心是陳文正托喜寶送來的。高僧與陳秋娘相對而坐,兩人各自裝逼,一起探討了人生、輪迴。後來,陳秋娘就認真地詢問靈魂附身的問題。詢問佛家典籍可有此類記載。高僧熟讀佛家典籍,沒否定,卻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說得全是亂七八糟的廢話。

  之後,陳秋娘又把「爛柯人」的典故丟了出來,問:「大師既說萬物平衡,那其間時間與青春又去了何處?」

  「一切都是虛幻,如幻如電,如泡影。阿彌陀佛。」高僧來了這麼一句。

  陳秋娘暗罵:禿驢都是裝逼分子,這好好討論一下穿越問題,就淨整這些沒用的。看來還是自己去借閱一下佛寺典籍,自己閱讀才是上策。跟這個所謂高僧討論。只能越來越不著調。

  然後,一壺茶喝淡了。茶點也吃光了,月上中天。陳秋娘便起身說:「夜已深了,今日便不討論了。」

  這明顯是逐客令啊。高僧卻像是聽不出來,說了一句:「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討論施主方才提出的問題,施主可否一試?」

  陳秋娘一聽,以為這高僧有什麼心見解,她便立刻說:「好。」

  高僧同學立馬就吩咐屋外站的小沙彌進來擺棋。陳秋娘立刻問:「大師這是要下圍棋?」

  「貧僧想教會施主,施主便可從中領悟佛法了。」高僧開始胡扯。

  自此,陳秋娘終於相信這個裝逼的高僧是被主持派來看著陳秋娘,不讓她今晚再出去嚇人的。她連忙一擺手,說:「大師,殊途同歸,你們善於用圍棋來演繹人生,在下卻自有了悟人生的方式。要不,大師今日就見識一下在下了悟人生的方式?」

  高僧一聽,笑道:「主持說了施主慧根極深,施主既樂意,貧僧求之不得。」

  「好的。」陳秋娘笑著爬起來,將自己帶的包袱打開,拿出了一捆竹片,對開陽、搖光說:「你們兩人也一併過來,這要眾人一起修煉的。」

  「是,公子。」開陽、搖光立刻就走過來。

  小翠則有些著急喊:「公子,那我呢?」

  「你昨夜下半夜就沒睡,今白日裡也沒有好好休息。如今就去休息吧,這個修煉只需四人,明日裡,大師忙別的事,閒下來時,我就教你。」陳秋娘安慰小崔一番,小翠不太甘心地去裡屋打了地鋪躺下了。

  「公子這是什麼秘籍呢?」搖光像個好奇寶寶。

  「好東西啊。」陳秋娘一邊說,一邊將竹片攤開了。那竹片共一百零八片,顏色、大小、光滑程度都與一般無二,這是她在竹溪山時,請山上的高手做來玩的,本來,她還在想在竹溪山百無聊賴的日子裡,把全寨子都發動起來玩的,但沒想到張賜那麼快就打來把她救走了。

  「啊!這個!」搖光很興奮地叫了起來。

  「你見過?」陳秋娘心裡一緊,暗想:這是不是意味著會有逮住一個穿越者的機會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2 12:12 AM

第197章 此起彼伏

  開陽和搖光都點頭,說:「見過。」

  「哪裡見過?」陳秋娘立刻詢問,心裡有壓抑不住的激動。

  「好幾年前,我們陪同羅老夫人去成都府,在羅大公子府邸見過啊。當時,也是四個人圍桌而玩。羅大公子說這叫打馬吊。」搖光嘴快,脆生生地回答了。

  陳秋娘一聽,心下又有些失望了。打馬吊可就算不得穿越者才能帶來的了,打馬吊在宋以前的貴族中就十分流行。

  「跟我這個一模一樣?」陳秋娘指了指她拿出的那一副竹製的小麻將。她這可是現代四川特有的玩法,只有筒條萬,一共一八零八張。缺一門才可以說胡牌的話。

  搖光與開陽湊過來仔細看了看,搖搖頭,說:「不一樣,他們玩的那個馬吊,牌比這個多,而且還有花色呢。」

  「這,這是馬吊。阿彌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怎可參與賭博。」高僧一聽這是打馬吊,立刻就要站起身拒絕。

  「大師,這不是馬吊,這叫麻將。再說了,既然四大皆空,又怎麼在意這是不是賭博呢?圍棋難道就不是賭博了麼?只是參與的人多或者少而已罷了,殊途同歸,一樣是參禪啊。」陳秋娘十分嚴肅地說。

  「就是,就是,即便是馬吊那跟圍棋一樣,只是規則不同罷了。既然大師四大皆空,能用圍棋參禪,那馬吊也肯定是可以的。」搖光立刻附和,聲音脆生生的。

  陳秋娘瞧了搖光一眼,那傢伙眨巴了一下眼睛,做了一個鬼臉,一臉得意,瞧著陳秋娘問:「公子。你是這個意思吧?」

  「看來搖光也是慧根頗深呢。」陳秋娘笑著說。

  「嗨,小的慧根是很深。小的跟開陽哥哥都是八字偏弱,從小就要與佛道結緣的。因此早就是半個修道之人了。」搖光笑了笑,隨即看著開陽說。「要不然,我們的名字為何叫得這麼奇怪呢。」

  「這是你師父給你取的?」陳秋娘將麻將數了數,又拿出兩個牛骨頭做的骰子來往桌上一扔。她之前做了這副麻將,之後就一直忙著雲來飯店的開業的事,還沒使用過呢。今日就算拿到這裡來打發時間,噁心高僧了。

  「是啊。說是北斗星裡星星的名字呢。」搖光回答,開陽倒是坐在一旁只是點頭,整個人顯得十分安靜。

  「這。這使不得,使不得,這就是賭博。」那高僧一看骰子都扔出來了,慌忙站起身來推辭,還一勁兒地來了幾句「阿彌陀佛」。

  陳秋娘嘆息一聲,說:「大師,這種東西在賭坊,那就是賭博。在佛門之地,就是參禪的用具。再說了,佛祖眼中。萬事萬物都是一樣的,萬物不同,只是人心不乾淨罷了。大師不必驚慌。這麻將內裡大有乾坤。」

  「阿彌陀佛。」高僧繼續裝逼,似乎打了麻將就是多罪過似的。

  搖光心直口快,也是看不下去,便撇撇嘴,說:「大師,你太拘泥於形式了。說句不敬的話,你的佛法可配不上你這件袈裟,這個稱謂呢。」

  高僧一聽,也有些坐不住了。一直說不能惹怒了佛祖什麼的。

  陳秋娘聽得煩了,就將那骰子往桌子上一扔。有些生氣地說:「我滿心歡喜,原以為大師真心不嫌棄在下。要與在下討論佛法。卻沒想到大師卻只是表面一說罷了。」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的。」高僧立刻解釋。

  陳秋娘嘟著嘴,抬眸瞧著他,說:「那下圍棋也有輸贏,若是壓上身家性命,也是賭博;這打麻將,即便丟了骰子,卻不曾有身家性命、財物來往,那即便是輸贏,卻也不是賭博了。大師怎麼的就看不起這打麻將了?」

  高僧一時語塞,那搖光卻是站起來,將高僧拉到桌邊坐下,說:「大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這佛法也是一樣的道理,要多聽,多看,多試,多悟,才能真正領悟,成一代宗師啊。」

  這搖光果然不是等閒之輩,這番話,哪裡是一個小廝可能說出來的?陳秋娘不由得抬眸去看搖光。只見這做小廝打扮的女子唇紅齒白,那臉龐如半透明的玉,在燭火映照之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但那唇邊小小的酒窩又將這種嫵媚沖淡了,化作一種狡黠的靈動。這搖光還真是個美人,不過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陳秋娘在這片刻的思索裡,高僧已經被搖光拉入座。搖光也入了座,笑嘻嘻地說:「公子,教教我們吧。」

  「好。」陳秋娘笑著說,隨後就講了一下簡單的四川麻將規則,什麼清一色、帶么、槓上花、颳風下雨......,那高僧、搖光、開陽都是極其聰敏的人,打了七八把,規則什麼的就弄懂了。

  「公子,要不,我們也弄點籌碼來算一算?」打著打著,搖光就提出了這個建議。

  「不行。」高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就有點炸毛了,說,「拿了籌碼,那就是賭博。」

  搖光撇撇嘴,說:「大師總是這麼拘泥於形式。」

  高僧不說話,陳秋娘也沒說話,開陽則是悶葫蘆,搖光也沒了趣。四人自顧自地打麻將,你來我往。最終打了一圈之後,搖光忍不住問:「公子,說實話,你這個馬吊的規則還很好玩,不過,從前都沒見過有人玩。是你自己想的麼?」

  「不是。」陳秋娘原本想說「是」,但她想這東西在這時空很可能沒有,是她將這個規則帶進來的,那麼,就讓這麻將規則成為寶藏線索的第一張*牌吧。

  「呀,那是誰呢?這規則真是無懈可擊呢。」搖光還是話多。

  「這是我親爹娘遺棄我的時候,丟在我包被裡的一張絲絹上的。我奶奶與養父母都不怎麼識字,就收了起來。後來我上了學,拿來看了,就琢磨出了這個東西。」陳秋娘編了這麼個故事,至於有沒有絲絹這回事。那就看對方細緻不細緻了。如果對方等不及了,要將她抓回汴京,那時。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她也不是沒打算過這件事。

  「呀。那這就是你親爹娘發明的了。」搖光笑嘻嘻地說。

  陳秋娘「哦」了一聲,說:「算是吧。」手裡一張九筒打了出去,開陽不聲不響胡了一把帶么。搖光便推說要出恭,高僧則是站起身來說要去巡夜了,開陽起身剪燈花。一時之間,一桌麻將搭子散了。

  陳秋娘伸了伸懶腰,獨自倚在窗邊看屋外月色,暗暗分析:這搖光到底是敵是友呢?難道這開陽搖光其實是汴京那位派來的?而喜寶不是信任他們。而是逼不得已。難道家裡出事了?

  她一想到家裡,頓時覺得渾身發涼。一直以來,她都希望陳秋生他們能遠離這些是非。悲劇的命運只應該屬於她一個人。可是,她想他們遠離,就真的可以遠離了麼?

  她一直怕自己成為張賜的軟肋,成為對方威脅張賜的棋子;可轉念一想:自己的家人,包括還在汴京皇宮裡的那位親生母親,難道不也是自己的軟肋,成為對方威脅自己的棋子麼?

  那麼,自己這麼久以來做的這一切都是小聰明。都是沙灘上的堡壘,水一衝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恍然明白過來,隨即就覺得十分沮喪。

  「公子。夜已深了,不要參禪了,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聽佛法呢。」小翠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叫她睡覺。

  她轉過身看著哈欠連天的小翠,說:「小翠,我想回家。」

  她帶著哭腔的一句話頓時把小翠的睡意都嚇沒了。她不由得睜大眼一看,慌忙問:「誰,誰,誰欺負公子了?公子。公子,你沒事吧?你們。你們誰欺負公子了?」

  「我們沒有啊,一直都在打麻將。」開陽剪好了燈花。有些詫異地問。

  「肯定是你們伺候不周到。」小翠站到了陳秋娘身邊,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說,「公子,公子,想家的話,明天我們就回去。咱們對朱公子做得已經夠多了。若是他泉下有知,肯定會感激你的。」

  「嗯,小翠,我就是想回家。」陳秋娘還是覺得脆弱,她也顧不得這小翠是誰的人,只是這麼說著。

  那搖光正好上廁所回來,聽到陳秋娘幽幽哭泣,也是嚇了一跳,問:「公子這是怎了?」

  「公子想回家。」小翠回答。

  「哦?喜管家不是說還要五天麼?說要住滿七天的。」搖光回答。

  陳秋娘沮喪得很,只說:「你們睡下吧,我也去睡了。」然後,她就去屋裡躺下了。小翠則是擔心得不得了,連忙進來站在窗邊低聲說:「公子,你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了麼?」

  陳秋娘抱著被子翻了身,不理會小翠。小翠則又說:「公子,不要害怕,不要被自己打倒。你不是一個人。」

  「你什麼意思?」陳秋娘被這一句話弄得炸毛了,瞬間就翻身而起,冷眸如刀,沉聲問道。

  小翠被嚇了一跳,連忙撫著胸口,低聲說:「公子,你嚇死婢子了。婢子那句話就是說『公子不是一個人,公子還有陳公子、盼清、小青、喜寶,甚至還有很多好朋友。有什麼事,大家肯定會幫你的。』婢子剛剛是看公子好像很絕望的樣子,才說了這種話的。從前,公子總是教導我們做下人,說人生中會遇見很多困難,但不能算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辦不到就絕望了,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周圍還有多少人可以幫人,有時候甚至老天爺也會幫你。婢子一直記得公子這句話,遇見像是解不開的困境的時候,都堅持著,努力著,不放棄的。」

  小翠壓低聲音慢吞吞地說。陳秋娘匕首在袖間緊緊握著,聽著小翠的話,已然明白小翠此刻似乎並沒有想要掩飾身份的意思。否則一個在陳文正家那樣的家庭里長大的家生婢子怎麼可能有什麼解不開的困境,而且家生婢子又怎麼不知道蜀中的天氣情況呢。

  小翠說完,便垂眸站在床前,舉止十分恭敬。陳秋娘維持著坐在床上的姿勢一動不動。良久,小翠才說:「我家公子讓婢子來伺候公子,讓婢子竭力保護公子。若公子有什麼危難。婢子自當粉身碎骨保護的。」

  這句話乍一聽,似乎合情合理。但陳秋娘一聽就聽出端倪來,陳文正在陳府裡。鮮少與下人交流。他的貼身丫鬟,只有小青與思琪兩個。然後與他走得近的只有一個盼清。他對於別的下人不熟悉,也不信任,即便是他讓小翠來伺候她,又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呢。那麼,小翠說的公子就是另有其人。

  她首先想到的是張賜。不過,她可沒有要上前詢問的意思。因為形勢太複雜,難保沒有人冒充張賜。所以,她只是嘆息一聲。說:「謝謝,小翠。」

  小翠高興地笑了,說:「公子不胡思亂想,就好生歇著,若是明日還想回去,婢子就是著手準備。」

  陳秋娘點點頭,然後拉了被子睡下了。

  她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中天,等醒來時,主持為朱文康專門做的法會已經趨近於結束。她身子不適,也就沒有參加。

  小翠伺候她梳洗。問她還要不要回,陳秋娘則說還有五天的法會,等結束了之後才回去。

  是的。她不能半途而頹廢,即便是沙灘上的堡壘,也要建得漂亮,在大的浪頭來臨之前,非得要以此為餌,來進行破局。

  當天下午,她以日常用品不夠為由,讓開陽跟隨寺廟裡車隊回*鎮去取衣物。本來她還想調走搖光,但各方都該留點人在這裡才是。所以,她就讓搖光留下。只讓開陽出發。

  調走了開陽,只剩下搖光與小翠。時夜。高僧依舊來與陳秋娘論佛,卻堅決不打麻將。

  陳秋娘也不勉強,只讓搖光、小翠到屋外伺候。而她則與那高僧在屋內喝茶聊一些沒邊際的佛語。三更時分,高僧忽然起身,蘸了茶水在桌上寫:「秋娘。」

  她原本有些困頓,忽見那高僧舉動,不由得抬頭看他。那高僧露出了一抹笑。而就是那一抹笑讓陳秋娘心底先是一涼,隨即又是一喜。

  這眼前的高僧那一抹笑,她太熟悉了,那是朱文康特有的笑。她心一涼,是看見朱文康還真的活著,心裡一喜,是這幾日的佈局總算沒白費。

  「你——」她只一個字,然後就摀住了嘴。

  朱文康還是那種淫邪的笑,繼續在桌上寫:「沒想到秋娘竟待我如此。」

  「你怎麼在這裡?」她也蘸了茶水在桌上寫。

  「你來此了,我自是不放心。」他繼續寫。

  「你的臉?」陳秋娘指了指他的臉。

  「易容術了,人皮面具。」朱文康很是得意地說。

  「那朱府棺材中那個人是你麼?」陳秋娘繼續寫道。

  「那是我的替身。那日,秋娘來弔唁,那一字一句,我都是聽到了的。想我朱文康這一生,卻還能得秋娘這樣對待。」朱文康將袈裟撩開,繼續在桌上寫。

  陳秋娘緊緊抿著唇,像是眼淚要掉下來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真是激動得很,沒想到老天爺還是站在她這邊,還真讓她將朱文康給炸出來了。

  「別哭。」他寫道。

  「我以為你去了。」陳秋娘寫了一句廢話。

  朱文康無聲而笑,寫:若不是管家竭力阻止,我當日就去找你了。但管家說,切不可暴露。

  陳秋娘點點頭,便繼續說:管家是懷疑我了。你也是懷疑我的吧?

  她一寫完,就咬住唇,很委屈地看著他。

  「別哭,別哭。我這是佈局,為了把救柴瑜那小子的幕後引出來。說實話,那人救柴瑜,就是想要對付我朱家的。秋娘,佈局,沒有辦法的。」朱文康到底是憐香惜玉的色狼,寫字也寫得很快。

  陳秋娘點點頭,爾後又問他:你就不怕我真是佈局引你出來的麼?

  他笑了笑,說:你待我的情誼,我看得清楚。若說那日是假的,但這又到清泉寺來為我誦經。那晚不怕招惹惡鬼,就那麼跪在大殿門口。秋娘,我又怎麼能懷疑呢。

  「謝謝大師。」陳秋娘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合掌「阿彌陀佛」了一聲,隨即兩人又開始在桌上寫字。陳秋娘就熱點問題詢問了朱文康。這位公子哥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只不過,他知道的實在有限,說得大多數也是沒用的。陳秋娘對他的話進行了梳理,只得出了幾條有用的信息。

  第一,他只知道做這個局的人是老管家。至於還有沒有別人,他就不清楚了。至於他為什麼要聽老管家的,朱文康面露難色,說什麼只有等陳秋娘嫁過去,生下朱家的子嗣之後,才能告知這個朱家的驚天秘密。

  第二,他們做局的目的,朱文康說管家說的一方面是為了他的安全,因為近期肯定有人要殺他。而他們是將計就計,做這個局,讓敵人放鬆警惕,從而露出馬腳。至於那個在茶樓前殺朱文康的人,還真是柴瑜,並不是他們安排的。當然,朱文康很得意地說他自從天香樓一別之後,就是隱藏起來了,出去活動的都是替身。陳秋娘聽到這裡,也是一身汗,對方果然老謀深算。

  第三,念奴的傷勢真的很重,但他們主要目的是要扣留景涼。至於扣留景涼的目的,管家只說景涼是應該扣留的人,否則就很可能是敵人。

  陳秋娘聽到這裡,心裡倒是對他們很是同情。景涼那種野心家,你們扣了還真就是大麻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3 12:15 AM

第198章 對局

  除此之外,朱文康還說他昨晚來了這寺廟之內,先前高僧出去之後,他就去廂房迷暈了高僧,假扮高僧而來,要與她論佛法,本來想著泡茶下棋,一整個晚上可以相對。但沒想到她要打麻將,讓他很是被動。

  「話說,你那麻將真是祖上傳下來的?」朱文康依舊在用手指頭蘸茶水寫字。

  「是啊。聽我奶奶說,是我親爹娘遺棄我時,放在包被裡的物件呢。他們也不懂,還是我後來認了字,給青城山的道士看了,道士說這是麻將。」陳秋娘編瞎話。

  「那青城山的哪個道士啊?」朱文康繼續問。

  陳秋娘搖搖頭,說:「那時太小,只曉得是去的大殿,是個白鬍子的老道士。不過,我若是瞧見他,我就能認出來的。」

  朱文康點點頭,說:「等這些事過了。我陪你去青城山走走。」

  「哪能等這些日子過了呢。我這幾日就要去青城縣遷祖墳。」陳秋娘繼續寫道。

  朱文康眉頭一蹙,有些為難,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不能緩一些日子麼?我這邊還不能貿然出行,說實話我來見你,也是瞞著管家的。」

  他故意湊得很近,那熱氣就專門呼到她的耳垂附近,弄得人很不舒服。陳秋娘想要躲閃,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做戲。

  「你堂堂家主,怕一個管家?」陳秋娘低聲說,嘴唇就嘟了起來。

  朱文康捏了她的臉一下,低聲說:「每個大家族都會有每個大家族的秘密,等你嫁過來,我一定把朱府的秘密告訴你。」

  「看來這管家也是秘密之一。」陳秋娘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拍開了朱文康的爪子。不動聲色地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來。

  朱文康還想上前來,陳秋娘指了指那半掩的窗戶,說:「窗戶還沒關。」

  朱文康一看那窗戶。神色雖然有些不甘心,卻還是到回到位置上坐下。繼續蘸水在桌子上寫字,說:「你待我如此深情,以後你嫁過來,這朱家上上下下的富貴榮華我便與你分享了。」

  「誰曉得你跟誰也這麼說了呢。」陳秋娘撒嬌似的地低聲嘟囔。

  「我只跟你一人說過。」朱文康繼續在上面寫。

  「是麼?」陳秋娘跟一個人*什麼的,其實也是輕車熟路。只要這不是真的*,而只是演戲,她就做得很好。這要是真的跟自己心儀的人*,她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妄,還真叫我下了十八層地獄。」朱文康低聲說。

  陳秋娘眉頭一蹙,說:「說這種幹什麼。誰讓你下十八層地獄了。以後可不許說這個了。你看這一次,卻是嚇得我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了。」

  她一邊說,一邊就掏了手帕抹淚了。朱文康看在眼裡,立刻就道歉,低聲說:「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

  陳秋娘還是嚶嚶地哭了幾聲,才說:「你把那高僧迷暈。怕快醒了,你且先回去吧。若是被歹人瞧見,這可就危險了。」

  「你不必擔心。有人看著那和尚呢。」朱文康十分得意。

  陳秋娘這才明白這人果然是帶了人手來的,於是裝作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隨後又說:「切莫可傷了那大師的性命,畢竟是佛門淨地,可別造孽了。」

  「小娘子放寬心,哥哥自有分寸的。」那朱文康的語調越發淫邪,那目光也是越發的讓人不舒服。

  陳秋娘心裡一咯噔,暗想這人不會這樣猖獗,在這佛門淨地對她欲行不軌吧。她還正在想。那朱文康一個箭步就跨過來,站在她面前。伸手就要來抱她。

  陳秋娘一閃身,站在一旁。驚惶地問:「你這是做啥?」

  朱文康笑著,低聲說:「若不是那搖光、開陽來了,昨日我就來好好疼你了。」

  靠,真是齷齪到底了。陳秋娘心中鄙夷,面上卻是滿面怒容,正聲說:「我雖鄉野女子,卻還是有家教的。若無媒妁之言,沒有三聘六禮,沒有八抬大轎,吹吹打打入了家門,哪能行不軌之事呢。」

  「你小點聲。」朱文康也有些著急了,看了看門外。那門外守著的自然是搖光與小翠。

  咦,看朱文康這模樣,那搖光與小翠竟似乎都不是他的人。

  「是公子不尊重人。」陳秋娘一臉委屈站著,最終嘟囔。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這人最不喜歡勉強。」朱文康語氣頗為掃興。

  陳秋娘很輕易就分辨出此時此刻警報解除,但就怕什麼時候,這廝又如同上次天香樓那樣,點什麼下三濫的催情香。這個人的人品是干得出來這種事的。

  雖然不信任這人,但她還是一副很天真很信任的表情,說:「多謝公子。」

  朱文康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然後,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問:「施主真的不想學棋?即便不為參禪,以後嫁入豪門,也是必備的修養了。」

  「大師這話就俗了。」陳秋娘也入戲得快,一邊說,一邊對著朱文康露出狡黠一笑。

  「芸芸眾生,何來俗與不俗。每個人都在修行。」朱文康也開始裝逼。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請教大師了。」陳秋娘拱手一拜,隨即就拿起了棋子。

  這一晚,朱文康精神格外好,一直教陳秋娘下圍棋到東方發白,直到早課的鐘磬聲裊裊響起。陳秋娘都快睜不開眼了,朱文康才起身,來了一句:阿彌陀佛,施主悟性極高,等空了再來討教。

  「大師慢走啊。」陳秋娘對朱文康揮了揮手,揉了揉眼睛。

  「阿彌陀佛。」朱文康又裝逼來了一句。

  陳秋娘直接就沒有理,只看到搖光簡直不顧形象,靠在廊簷下的凳子上睡得呼啦呼,張著嘴還打呼嚕,就差沒流哈喇子了。倒是一旁的小翠已經醒來了,正睡眼朦朧地說:「公子,婢子這就去打水。」

  陳秋娘等在屋子裡,小翠打了水來,她洗了個臉,又去齋堂吃了個早飯。早上九點過的模樣,開陽與喜寶就來了,拿了一些日用品。

  「公子,朱府那邊還是停屍在做法事,我去打聽過了,還是說要停夠四十九天才能出殯。」喜寶向她匯報。

  陳秋娘點點頭,說:「那遷墳的事你可準備好了?」

  「回稟公子,我已找了*鎮的金口玉牙劉陰陽來看過了,墳地已經買下來。只等日子一到,就動工修墓穴。」喜寶又說。

  「那日子可定好了?我這幾日就想要遷墳,怕夜長夢多了。」陳秋娘放下手中的茶杯。

  喜寶也沒有驚訝,只是說:「我也跟劉陰陽說了東主很急,劉陰陽說這還是雨季,修墳大忌。一般來說,遷墳什麼的,都得入冬,再不濟也得是入秋。」

  「那日子太長了,夜長夢多的。」陳秋娘嘆息一聲,她倒真是有點著急了。本來是以遷墳為掩飾,去拿到青城縣祖墳裡的信物,可如今這遷墳還得好幾個月,這事多拖一天,那些信物就可能落入敵手。雖然她目前並不確定那信物是不是跟寶藏有關,但這東西在自己手上總是會更多一些勝算的。

  「公子,這事不著急呢。遷祖墳這事關繫著家族的福祉呢。」搖光進言。

  陳秋娘說:「也只好這樣了,這件事就交給喜寶去辦吧。」

  「公子,我一定竭心盡力。」喜寶抱拳。

  陳秋娘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說:「喜寶記得幫我準備準備,等我從這邊回去,就去青城縣一趟。雖然現在不能遷墳,但曾祖父的忌日快到了,我總得去拜祭一下的。」

  「公子放心,我回去就著手辦這事。」喜寶說。隨即又叮囑開陽、搖光,說這寺廟裡人多口雜,來往的生人也多,千萬要保護好公子。

  「喜管家放心了。」搖光笑嘻嘻地說。

  喜寶便是瞧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了。陳秋娘這會兒打了個哈欠,對眾人說:「我昨晚學了一宿的圍棋,我去睡一會兒,任何人來都不許打擾。還有,任何人送什麼東西來,都不要收。」

  「公子放心。有我們在,定然保你平安。」搖光拍著胸脯打包票。

  陳秋娘撇了撇嘴,嘆息一聲說:「搖光,你還是恢復女兒身吧。你裝男子,是很英俊,但那舉止就沒學像。男人拍胸脯這樣拍的。」陳秋娘說著就示範了一下,搖光臉一下就紅了,小翠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不苟言笑的開陽倒是在一旁捂嘴笑。

  陳秋娘不再理會他們,徑直回了房間躺下。一宿未眠,現在日光甚好,她昏昏欲睡,躺在床上,卻又睡得不深,總是想起朱文康說要陪同她去青城縣遷墳的事。

  她一直在想朱文康死了是一個局,這會兒朱文康這樣出現在她面前,說不定又是另一個局。

  唉,也許是自己把敵人想得太強大了。其實他們根本沒有這麼厲害的。陳秋娘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要想,扯開膽子睡一覺再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4 06:16 PM

第199章 開陽

  陳秋娘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時,人家和尚們已經下晚課了。搖光與小翠為她留了飯,又在寺廟齋堂那裡求了個小火爐,專門給她開小灶。

  吃食雖都是素食,搖光的手藝卻是真不錯。陳秋娘洗漱完畢,吃飯的時候,詢問了一下她睡覺時可有什麼動靜。

  「那靖遠大師來過,說你為了朱公子心神不寧,特意給你送安神香來。」搖光一邊布菜一邊說。

  「熏香?在何處?」陳秋娘一聽,一下子想到上次在天香樓,嚇了一跳,立刻詢問。

  小翠說:「公子睡前吩咐過不收任何東西,我們便是擋回去了。靖遠大師說,等你醒了他再送來。」

  陳秋娘鬆了一口氣,隨即說:「我最近可不喜聞什麼熏香,只覺得頭暈得很。」

  「不想要,拒絕便是。公子又何必對此有什麼苦惱呢。」搖光繼續說。

  「你倒是很豁達開朗。」陳秋娘笑了。

  搖光笑嘻嘻地說:「婢子從前的主人教導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寧願讓別人鬱悶,也不要讓自己鬱卒。」

  「你從前的主人——」陳秋娘斜睨了她一眼。

  那搖光眼波清明,一臉笑意像是根本不想瞞著她似的。

  「性情倒是快意恩仇。」陳秋娘浮光掠影地來了一句。

  搖光只是笑,那開陽卻像是放在一旁的木偶,也沒個喜怒哀樂。陳秋娘也就埋頭吃飯,不與旁人繼續說話。

  吃完晚飯不久,朱文康就來了,提著香爐說給陳秋娘安神用。陳秋娘拜謝,隨即就說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要招待他了。

  朱文康一愣,神情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她便低聲安撫:「你且先回去,人多口雜的,這邊有些異常呢。」

  那朱文康點了點頭,說:「施主既然有事,貧僧就不打擾了。」

  待朱文康走了,陳秋娘就讓小翠把香爐送到大殿去。搖光則是上前一步跪拜,說:「公子,婢子與開陽是陸公子的暗衛。這回是奉了張二公子的命令來保護你的。」

  「哪個張二公子?我可不認識什麼張二公子。」陳秋娘立刻回答。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張賜的親信,誰又知道呢。她可不能貿然承認。

  搖光一笑,說:「陸公子早說了我們表明身份,你會有這樣的反應。」

  「陸公子又是誰?」陳秋娘裝了一臉不懂的樣子。

  搖光看了看開陽,說:「看來公子說得沒錯,陳姑娘果然不會承認的。」

  「陳姑娘,我們兄妹是陸公子的貼身暗衛,你信不信都沒關係。我們只是來保護你的。說實話,你一個人來這裡,太任性了。」開陽說。

  陳秋娘很認真地看了看他,心裡倒是有些警覺。她初見開陽時,只覺得這小廝英俊白皙,不苟言笑,話語不多。這會兒再看,依舊是英俊白皙,但那神情似乎有了更多的變化,而且這話似乎太多了點吧。

  開陽被陳秋娘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是低了頭。陳秋娘又看了看那窗格子,暗想:這些人都太大意了,都不知道我過目不忘,這開陽之前明明比現在高的,看來這一來一回卻是已經換了人。如今這個開陽是誰,這搖光可知道這開陽換了人?

  陳秋娘只覺得情況越來越複雜了,簡直頭疼。她扶著額頭,說:「我去睡了,搖光和小翠昨晚累了,就休息吧。今夜讓開陽值守。」

  搖光沒有意見,小翠似乎很不樂意。陳秋娘揮揮手,說:「昨晚你也沒睡好。你跟搖光就在這外間休息。」

  陳秋娘說罷,就進屋躺下,對那開陽說:「你睡那屏風後的地鋪吧,櫃子裡有薄被,自己拿。」

  「是。」開陽回答,自行去拿薄被。

  陳秋娘放了蚊帳,拉了被子蓋上,手中卻拿著匕首,正準備慢慢調整呼吸,卻陡然發現開陽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了她的帷幕前。

  她嚇了一跳,但不懂聲色,想看看這人要做啥。悠悠的燭火裡,他像是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陣,過了一會兒,他停了手,輕輕挑開帷幕,低聲喊:「雲兒。」

  那聲音儼然是張賜。陳秋娘一警覺,但卻沒有立刻相認,只是一下子坐起來,問:「你是誰?」

  「雲兒,不要緊張,是我呢,你的佑祺哥哥。」他低聲說。

  陳秋娘這會兒才相信他真的是張賜了。因為他說的都是彼此的專屬稱謂,是他們在山頂的約定。她心裡一陣兒激動,便是壓低聲音,責怪地說:「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按兵不動麼?」

  「我是擔心你。」他說。

  陳秋娘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溫暖,隨即便說:「那也不要亂來啊。萬一被對方抓住辮子呢?」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的。」張賜說。

  陳秋娘嘆息一聲,說:「你越來越任性了。」

  「我這一生,能得幾次任性也是好的。不然,怕直到死,人生都是空的。」張賜在床邊坐下來,還是開陽的小廝裝束,那臉上的面皮卻已揭去,赫然是張賜的模樣了。

  陳秋娘聽到他這話,也是無言語對,只覺得心疼,便也顧不得再去計較什麼,心裡也知道彼此之間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不多,要抓緊時間交流想法、交換信息。

  「好了,來就來了,我們不說別的。你且說說,那開陽、搖光可真的是陸宸的人?」陳秋娘斜倚在床邊,低聲詢問。

  張賜嘟了嘴,不高興地說:「你都不問我想不想你,卻是問這話。」

  陳秋娘扶額,說:「你就喜歡拿我開玩笑。你是名門的公子,我是個鄉野小丫頭。」

  「我想打你一頓。到如今,你還要說這些?」張賜不悅。

  「那你就好意思對我說那種話?我才十一歲呢,按照我奶奶先前的算法,我才九歲。我還是個孩子。」陳秋娘強調一遍。

  張賜「哈,哈,哈」地壓抑著笑,然後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說:「你好意思說這話麼?」

  「我怎麼不好意思了?」陳秋娘仰頭說話,卻發現近在咫尺的他,那一雙眼在朦朧的燭火之中那樣明亮。她心一動,隨即就往後挪了挪,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你看你哪一點像個孩子?」張賜說,隨後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著她,說,「算計人別誰都厲害,時不時就挖坑給人跳;做起事情來滴水不漏,還心狠手辣的。這些作風哪裡像孩子了?」

  「你這是貶低我。」陳秋娘撇嘴,心裡知道他不是那意思,卻就是忍不住跟他撒嬌。

  張賜伸手輕輕扯了扯她的長發,說:「是誇你呢。我從一開始就沒把你當孩子看。」

  「是為你的戀童癖找藉口。」陳秋娘小聲說。

  「你說啥來著?」張賜湊到她面前問。

  「我啥也沒說。」陳秋娘嘿嘿笑。

  「其實吧,身體發育還是畢竟像孩子的,跟汴京那些,嗯,沒法比。」張賜往後退了一步,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

  陳秋娘頓覺得一陣寒,一下子裹住被子,說:「是跟天香樓的那些沒法比吧。」

  「哦,我沒去過天香樓啊。」他聳聳肩,隨即說,「那是趙匡胤放在六合鎮的秘密據點,我才不去呢。」

  陳秋娘本來還要就這小孩子事件多嘴幾句的,一聽到他直接就將天香樓的秘密暴了出來,不由得打住了原來的話題,驚訝地說:「原來還真是這樣。」

  「你也早知道了?」張賜這倒是十分驚訝。

  陳秋娘搖頭,說:「我上次與陳文正談話,分析眼前形勢,就說到過這件事。陳文正當時認為朱府是明面上的。而朝廷要對付張家這樣的大家族,肯定還有暗地裡的招數。他說這六合鎮能擔當得起這個暗棋任務怕是不多。他就列舉了七八家出來。我當時就覺得天香樓更可疑。」

  張賜呀然一驚,說:「沒想到這陳文正竟然這樣精明。」

  「陳文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只適用於治世,而不適合輔助破軍之星。」陳秋娘說。

  張賜笑了笑,說:「我命數可不是破軍。」

  「那你命數是啥?」陳秋娘好奇地問。心中卻是想:不是破軍,難不成還是紫微。

  「現在不告訴你。等有朝一日,需合名帖時,我親自寫給你。」張賜低聲說。

  陳秋娘知道他指的合名帖自然是三聘六禮談婚論嫁時,心裡此起彼伏,傷感得想哭。週遭危機四伏,未來的美好憧憬會讓每分每秒都美得淚水掉下來。

  「要是不合,又如何了。」她嘟囔著低頭,眼淚無聲滴落。

  「我的命數跟你肯定合。你母親已把你真正的生辰八字寫給了我。我都算過了。」張賜嘿嘿笑。

  「這不公平。」陳秋娘抗議。

  他卻是笑了,伸手拍拍她的腦袋,說:「我真正的生辰八字,命數是紫微星。那一年,我母親親自寫給我的。那時,我生下來就是紫微星的命數,在張府裡,這個命數是要一輩子被打壓,甚至可能被處死的。所以,我父親為我的生辰八字造了假。後來,我見到我母親,她才偷偷告訴了我。」

  「命數為紫微星,竟然可能被處死。為的就是守護祖訓麼?」陳秋娘心裡一涼,暗想這九大家族制定祖訓的那個祖上不過是個穿越者,或者是歷史的嚴謹守護者,對於火器等先進科技的出現已沒有能力銷毀,便留下這麼一個惡劣的祖訓來讓後人生不如死。

  張賜點點頭,隨即又笑了笑,說:「紫微星是帝星。若落入破軍、貪狼、七殺什麼的,命數上就難說了。」

  「所以若是紫微星。不光是敵人,就是你的家族也會怕的,對吧?」陳秋娘詢問。

  「跟祖訓相左的東西都會被毀滅的。」張賜無奈地笑笑。

  陳秋娘只覺得悲涼,一個家族已經忘記了最初出發的意義,單純地為了那所謂的祖訓畸形地運作一切。而為了活命,張賜的父母選擇了隱瞞他的身世。後來,為了他能更好地躲避危險,不成為他的負累,他們選擇了死亡。

  「這個祖訓已經不合理了。」陳秋娘一激動就說了。

  「雲兒,你不該說這句話。」張賜陡然不悅。

  陳秋娘吃了一驚,不明白他為何變化這麼快,便只愣在原地瞧著他。

  「我是一族之長,我的職責是維護祖訓。」他嘆息一聲。

  這一聲嘆息,陳秋娘陡然就明白他的難處。他是族長,他必須要從大局來考慮,如何讓九大家族一直看起來都處於掌控的地位,而不是只圖一時的快意恩仇,打破祖訓,去做一些不合時宜的事,讓家族遭到破壞,從而衰落敗亡。所以,不管他過得多憋屈,不過他多麼不願意,他都必須要這樣做。

  陳秋娘只覺得心裡全是細細密密的疼痛。她慢慢靠過去,伏在他的臂彎裡,輕聲說:「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

  他溫暖的手掌就垂落下來在她的右邊臉頰上輕輕摩挲,柔聲回答:「嗯,聽你的。」

  陳秋娘卻就是伏在他懷裡,像是伏在父親懷裡撒嬌的小小女孩玩累了,在父親臂彎裡休憩。她就那麼伏著,一動不動。許久之後,張賜像是手臂有些麻了,略略動了動,她才坐起身來,說:「那日,我想了事。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若要徹底擺脫命運的羈絆。只有兩條路。」

  「我知道。」張賜立刻就說。

  陳秋娘知道張賜指的是兩條路,一條是造反,一條是死路。她立刻搖搖頭,說:「你不知道。」

  「哦?雲兒還有更好的辦法麼?」張賜笑了笑,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

  陳秋娘也不理會他,畢竟他沒有親歷穿越,自然想不到穿越這種可能。她開始為張賜分析:「這下下策就是造反,把這江山奪了。把火器發揚光大,畢竟懷璧其罪,只因為那懷中璧值錢,要是這東西不值錢了,大家都有了,誰還理你啊。這樣你我的悲劇命運就可以徹底擺脫。但是,造反這種事代價很大,是會牽扯到九大家族,甚至更多人的命運,而且最終不一定就是我們獲勝。戰爭有太多的偶然因素,有時候,還真的不得不感嘆有命運這回事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5 12:05 AM

第200章 上上策

  陳秋娘斟酌了再三,決定冒險與張賜說一說自己的見解。她首先說了下下策,也是大多數知道張賜命運的人所認同的最有效的一種方式:造反。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種方式的利弊,以及在這種方式很可能佔盡優勢也會輸給命運,比如歷史上有名的西楚霸王項羽。

  張賜很認真地聽她說完,才點了點頭,說:「誠如你所言,這是下下策。若是一旦成功,確實會解脫了九大家族,但同時,九大家族的優勢也就不存在了。那麼,九大家族引以為驕傲的東西也就崩塌了。九大家族也不是九大家族了。你明白麼?」

  陳秋娘一頓,仔細去看張賜的臉,藉著隱隱的燭火,她看到他臉上的無奈。她才陡然明白張賜的意思。這火器以及一系列的先進科技是九大家族的禍端,卻也是九大家族的憑恃。對於九大家族來說,榮耀、財富、權勢、地位都來自於先祖留下的這些東西;對於九大家族的普通大眾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悲劇可言。

  所謂的悲劇命運只是那些被選出來作為族長繼承人的天資聰穎的孩子以及後來成為族長的那個人。

  「為了他們的利益,犧牲你的幸福,甚至生命。」陳秋娘諷刺地說。

  「一個家族的傳承,必定會有這種犧牲的,雲兒,這就是命運。」張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很是無奈地說。

  陳秋娘聽他這麼說,想到個中原委,心裡只覺得很不舒服。那不舒服裡有對張賜的心疼,有對九大家族的不滿,還有對命運的無奈。

  「其實,九大家族很多人是不想造反的。對吧。」陳秋娘嘆息一聲,把這個既定事實說了出來。

  「手握著頂級的武器,掌控著歷史的走向。做無冕之王,享盡榮華富貴。誰還會傻得去做那天下之主。讓天下覬覦?」張賜輕笑,那笑聲很輕,但卻更讓人覺得悲涼。

  陳秋娘之抿了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張賜卻在自顧自地說:「景涼他根本就沒看明白,他以為是祖訓的問題。其實哪裡是祖訓的問題。」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陳秋娘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從前她只道張賜是要守著祖訓,所以堅決反對景涼,而今看來,即便他想要造反。也得不到家族的支持。對於他來說,若要造反,其實就失去了家族的庇佑,會比不造反死得更快。

  原來,他的命運比她想像中還悲劇。

  陳秋娘忽然覺得那九大家族就是嚴絲合縫的巨大機器,華美精準,卻對有損於家族利益的人冷酷無情,毫不手軟。

  「所以,聽到你說這只是下下策,我很高興。我的雲兒不是那麼糊塗的人。」張賜低聲說,也許是覺察到她情緒的低落,他便溫柔地笑起來。低頭湊近她。

  他湊得那樣近,陳秋娘趕忙往後退了退,好在他並沒有登徒子一樣得寸進尺,只陰謀得逞一般地嘿嘿笑,笑得跟一頭傻熊似的。

  他笑得越溫暖,陳秋娘想到他的命運就越覺得心酸。她抱了被子瞧著他。他笑了一陣,就問:「雲兒,那上上策呢?」

  原本,她之前開口說這個話題時。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對張賜說起穿越這個奇思妙想。因為她畢竟是穿越過來的,怕有些東西沒說好。就讓張賜懷疑了。但此時此刻更加瞭解張賜的苦逼命運之後,她便下定決心跟張賜說清楚。一起謀劃將來了。

  「造反自然是下下策,當然,還有中策與上上策。不知佑祺哥哥可要聽聽?」陳秋娘賣關子。

  「聽,都聽。雲兒說的都聽。」他一邊說,一邊毫不避諱地躺倒在她的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嘟囔一句,「這幾天跑來跑去的,累死我了。」

  「喂,喂,佛麼淨地,你下去。」陳秋娘看他這麼理所當然地躺過來,立刻伸出腳要將他踢下床。

  「佛在心中。你內心齷齪了,佛祖不會原諒你的。」張賜一側身瞧著她,煞有介事地說。

  陳秋娘被說中心事,立刻哼了一聲,才說:「這中策嘛,就是來個金蟬脫殼。設計個局面,把這一身的殼脫了,讓大家都認為我們不在這個世間了。我們去過平凡的生活,哪怕就是找個山間,養雞養鵝,放馬牧羊,種田耕地,打獵織布。」

  「是個不錯的計策。設計個局來製造死亡,對於你我似乎都不是難事。」張賜略略點頭,隨即狡黠一笑,說,「這既然是中策,那弊端呢?」

  「弊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像你我這麼拉風璀璨的人物,有時候想掩飾鋒芒是很困難的一件事。」陳秋娘感嘆一句。

  張賜抿唇竭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陳秋娘卻是一本正經地說:「我說真的呢。你我的命運擺在這裡,或者有人掘地三尺都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呢。」

  「如果想做得沒有一絲痕跡,確實困難,但把一些事解決了,或者可以。不過,汴京那位疑心很重,即便事該解決的解決了,還會想著掘地三尺的。」張賜分析,然後笑著說,「小娘子,那來說說你的上上策吧。我可是越來越期待了。」

  臨到要與張賜說這上上策了,陳秋娘張著嘴不知道如何說起。張賜看她面露難色,便關切地問:「有什麼難言之隱?」

  也是臨到了這會兒要與他商量了,她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這下下策、中策都是可實際操作,而且無論結果好壞,都是百分百能出結果的,因為這兩個對策是實實在在的。可唯有這上上策,是那樣虛無縹緲,甚至可以歸結到鬼神之說裡去了。

  這該如何說起?她還是動了動嘴,然後嘆息一聲,說:「佑祺哥哥,我之所以將這歸結為上上策,只因為這一對策若是成功,就是一勞永逸,我們既可不損害家族的構架,破壞祖訓,敵人也不會找到我們。若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只是痴人說夢的無稽之談罷了。」

  「不管是啥,你倒是細細說來與我聽聽。說實話,你的下下策,中策,我都是想過的。我卻沒想到還有上上策。」張賜十分著急地催促。

  陳秋娘這才問:「佑祺哥哥可聽過『爛柯人』的典故?」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這兩句詩,我還是讀過的。那爛柯人的典故在閒書裡也有記載。講述的是一個樵夫入山砍柴,見兩老人下棋,他觀了一局棋,回過神來,發現斧頭的木柄已經腐爛成灰,等回到家鄉已過了千年,沒有人認識他了。雲兒說的可是這個?」張賜雖不明她為何要提這個,卻還是很認真詳細地解釋了一遍。

  陳秋娘點頭,說:「就是這個,一局棋的時間,卻已過了千年。他從一千年前直接來到了一千年後,你想若是一千年前,他欠了一屁股的債,這麼一瞬間的光陰就到了一千年後,誰還記得他呢?」

  張賜蹙了蹙眉,很認真地瞧著陳秋娘,思索片刻才說:「你的意思我懂,可是,雲兒,那只是一個傳說,一個無聊之人編造出的神話而已。」

  「那麼,張家的火器呢?你的先祖為了陳阿嬌建造的那座城池呢?佑祺哥哥,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技術都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間,而且即便流傳到今日,也比九大家族之外的那些技術不知道先進了多少倍呢。而這些技術,都出自你先祖一個人之手。你想一想,即便是如何博學之人,也必定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不可能在所有領域都擁有超越一切現有技術的能力,這樣近乎妖邪是不合理的。除非,他原本就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就像我們順手扯個竹篾,編一個簸箕,編一個筲箕似的。」陳秋娘說到這裡,停了停,她覺得應該給張賜一些時間來消化。

  張賜果然認真思索了好久,才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張家第一代先祖來自未來?」

  「是的。」陳秋娘很篤定地點頭解釋,「而且應該是比現在更遙遠的未來。你想想,假設那個爛柯人的典故是真的,他可以瞬間穿越千載到達未來,那麼,未來的人又為何不能瞬間穿越千載回到幾千年前呢?也許是什麼機緣巧合之下,你的第一代先祖穿越到了西漢,在一番遊歷之中,遇見了從長門宮逃出來決心重新生活的陳嬌。兩人一見傾心,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那一座城池,以及你的先祖以火器來守護他與陳嬌的愛情與幸福。」

  張賜聽了,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說:「聽起來似乎是這麼回事,但匪夷所思。」

  陳秋娘知道要讓張賜配合自己尋找可能穿越時空的方式,首先要讓他相信穿越存在的可能性。所以,她繼續說:「其實很合理是不是?你是族長,你應該可以閱讀家族的所有典籍,甚至是九大家族的。我相信你的先祖或者有蛛絲馬跡的記錄。你想一想,可否?」

  「蛛絲馬跡。」張賜托著腦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正在這時,屋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6 01:26 AM

第201章 想起

  敲門的是搖光,她一邊敲,一邊低喊:「公子,公子,出事了。」

  「什麼事啊?」陳秋娘有些不悅地回答。

  張賜則是站起身背對著陳秋娘整理面具,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整理的,窸窸窣窣摸索著。

  「公子,是大殿那邊有刺客。」搖光回答。

  「大殿那邊有刺客,關你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陳秋娘有些不悅,之前問張賜這人是否是陸宸的人,張賜也沒回答。

  「公子息怒,若不是大事,小的也不敢來打擾公子你。」搖光連忙回答,那聲音聽起來似乎真的很著急。

  「到底是何事?」陳秋娘翻身下床整理衣裳,磨蹭著穿上鞋子。

  「是那刺客刺殺了一位上香的香客,被人追捕慌不擇路,跑到這邊來,正好小翠跟我在井台上打水洗臉,他來了就抓住了小翠。現在那刺客被人圍住了,小翠還在他手上,小的怕小翠有個什麼事,所以,特地來請示公子。」搖光語速很快,將整件事講了個遍。

  陳秋娘一邊瞧著張賜整理面容,一邊在想這搖光身手不弱的呢。若不是很厲害的刺客,怎麼可能近的了她的身呢。

  她兀自想著,張賜卻是轉過來,一張臉已經不再是英俊的張二公子,而是清秀瘦雋的開陽。

  張賜的英俊棱角分明,五官不管是分開看還是合在一起看,都是那樣讓人賞心悅目,而且在張賜的身上沒有任何一點的陰柔之氣,卻也不至於陽剛太過,給人以硬漢、莽夫的印象。他就是那種恰到好處的英俊。

  而開陽則是清秀雋瘦的少年,神色沉靜木訥。略帶一絲羞澀。

  這會兒,張賜頂了這麼一張臉,那神情便全然是開陽的模樣了。陳秋娘一邊訝異這易容術的神奇之處。一邊低聲問:「好了?」

  他點點頭,低聲回答:「開陽和搖光是葉宣的暗衛。」

  「那他們怎麼說是陸宸的?」陳秋娘很是疑惑。

  「這個我也不清楚。也許是葉宣認為你跟我的關係好,若是暴露了,說是陸宸,你會比較相信。」張賜一邊說一邊在銅鏡裡照了照,覺得沒啥破綻,這才挑簾子往外間走。

  「我與葉宣確實萍水相逢的交情。這喜寶怎麼就敢讓開陽、搖光來保護我呢?是你打的招呼?」陳秋娘詢問。她先前想到能讓喜寶那麼確定開陽、搖光不是壞人的人大概是張賜,因為在柳村的那個早上,聰敏的喜寶早就看出了他們彼此之間關係匪淺。看出她對他的信任。所以,若是張賜說出他是張二公子的話,喜寶會毫不懷疑的吧?

  「不是我,是陳文正。」張賜一邊說,一邊替陳秋娘理了理頭髮。

  「原來是他。不過他倒是信任葉宣?」陳秋娘也很奇怪。

  「這就是葉宣的厲害之處。作為葉家的繼承人,他又怎麼可能只是個留戀蘭台的公子哥呢。」張賜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那搖光等了好一會兒,沒見陳秋娘出來,便有朗聲喊:「公子,可是怎麼辦啊?」

  「我就來。」陳秋娘回答。便大步往外走。誰知才走了一步,張賜一把抓住她,說:「北斗七子是葉家繼承人的七個暗衛。這七個人身手個個了得。普通的小毛賊是近不了搖光的身的。若是她有心,怎麼可能讓小翠被抓住?所以,搖光其實是在問你的意思要怎麼對付小翠。」

  「那小翠是你的人嗎?」陳秋娘轉身問。

  張賜嘆息著搖頭,說:「不是。」

  「我以為她是你的人。」陳秋娘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那日,小翠跟我說了一些話,卻是句句暗示是你的人。我還以為是你的人。如今看來,我這身邊也不知道混雜了多少牛鬼蛇神。」

  「搖光定然知道小翠有古怪。所以才要借別人的手來對付小翠。但又沒有問過你,所以。這會兒來找你,定然是要問你的意思。」張賜也這樣分析。

  陳秋娘點點頭。便是跨出門去。屋外月色朗淨,廊簷下的紅燈籠一溜兒在風中搖曳。

  「公子,小翠被抓了。」搖光強調,語氣平靜。

  「你功夫不弱,怎麼一伸手的事,都做不到?」陳秋娘反問。

  搖光一點都沒慌張,只低聲說:「這麼沒有外人,小的便直說了,那小翠形跡可疑。上次喜寶管家就已經說了,而且亦不是二公子派來的人。小的只怕她想要對公子不利。」

  陳秋娘冷笑,說:「我為何要信任你?你的主子又到底是誰?」

  搖光一怔,不由得看了一眼開陽。開陽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是沉默著,看著遠處院落門口那燈火通明之處,那裡正是人影綽綽。

  「公子,搖光句句屬實。我與開陽真是奉張二公子之命來保護你的。」搖光立刻說。

  陳秋娘一擺手,說:「不要說了。我不認識什麼張二公子,你如今是我陳府的護院,功夫也不錯,這小翠是我的貼身侍婢,你看著辦。」

  搖光抿了抿唇,說:「小的知道公子的意思了。只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公子不再考慮考慮麼?」

  「借刀殺人?」陳秋娘斜睨了搖光一眼。心裡卻是擔心這開陽可以是張賜假扮的,這搖光也可以是別人假扮的啊,她可不能有丁點的大意。

  「這種方法最好,可以不用打草驚蛇。」搖光說。

  「好啊。那你一會兒給我來個借刀殺人,把那靖遠殺了。」陳秋娘神色凜然。暗想若這人是朱文康的人假扮的,或者是朝廷的鷹犬,定然不會答應。

  搖光當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問:「為何要殺那大師呢?」

  陳秋娘一拂袖,說:「作為一個護院,你如今的舉動已經不符合你的身份了,走吧。」她一邊說,一邊大步往出事地點走去。

  這清泉寺也是十里八鄉的大寺廟,香火鼎盛,經常都是香客雲集。因此,這清泉寺的香客廂房是有四個院子的,香客住一宿的普通院子,住一宿的豪華一些的院子,常住香客的院子,還有一個是人數最少的院子,專門給達官貴人準備的專屬房間。

  這四座院子中,最大的院落就是常住香客的院子。陳秋娘就住在這個院子最靠裡的房子裡,這房間到那院落門口,還有七彎八拐地繞過迴廊。

  「你們怎麼到門口那口井去打水?」陳秋娘有些不解,這旁邊就有水井的。

  「當時有人在這邊打水,我們便去那邊打水的。」搖光回答。

  陳秋娘也不信任她的話,只擠入了人群裡,那持刀的刺客一身的夜行衣,蒙了面,眼眸冷峻。他的刀就在小翠的脖頸之間,叫囂著喊:「讓開,讓開,不然我就殺了她。」

  「放肆。」陳秋娘厲聲喝道。

  那賊人看過來,便不悅地喝道:「你算什麼東西,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敢挾持本公子的人,是誰給你這麼大的狗膽?你家主子是誰?指使你來幹這種勾當?」陳秋娘朗聲喝道,鬧哄哄的院子立刻鴉雀無聲。

  那黑衣人一時無語,隨即很輕蔑地說:「你這種無名小卒,乳臭未乾的小子,誰有功夫謀算你,何況你的一個丫鬟。」

  「佛門淨地,搖光,開陽,看你們的了。」陳秋娘說,爾後轉身就往人群外走。

  那黑衣人沒反應過來,開陽手中的棋子已經將他的刀打掉了,搖光一躍而上,將小翠搶了過來。那黑衣人一愣神,隨即發現沒有了憑恃,立刻就想跑路,不料被早就想對他下手的傷者護衛拿下了。

  小翠驚魂未定,一副嚇得半死不活的樣子,搖光將她拖回了房內。她愣了好久,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倒在地,拉著陳秋娘的衣袖就說:「謝謝公子救小翠,謝謝公子。」

  「好了,沒事了,你且睡一覺。」陳秋娘撫著她的頭安慰。隨即讓搖光拿了被縟給她鋪好,讓她在那外間歇息。

  待小翠睡下,陳秋娘在她身邊輕聲說:「不要怕了,那只是意外,你睡一覺就沒事了。搖光功夫好,她今晚守著你。」

  搖光一聽,張大嘴巴想要反對。陳秋娘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冷漠如刀,讓她將那句話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搖光你守著她。她受了驚嚇,怕夢魘了。你可要寸步不離的啊。」陳秋娘吩咐,然後轉身入屋內,才喊:「今晚,開陽守夜伺候吧。」

  陳秋娘與張賜再度落座,張賜說:「你是要留著小翠?」

  「我不知道她是敵是友。其次,即便是敵人,留一個耳目給敵人傳遞一點好消息也是好的啊。知道敵人的耳目在,總比不知道敵人的耳目是誰強。」陳秋娘笑了笑。

  張賜亦笑了,然後才說:「你說的那個蛛絲馬跡,我想起了我家族裡的一本典籍了,那裡面似乎提到了關於跨越時空的事情,仿若我的先祖也是做過這樣的事。」「你說的那個蛛絲馬跡,我想起了我家族裡的一本典籍了,那裡面似乎提到了關於跨越時空的事情,仿若我的先祖也是做過這樣的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7 10:47 PM

第202章 穿越窩點

  陳秋娘一聽有蛛絲馬跡,立刻來了精神,湊過來詢問:「你先祖的典籍裡怎麼說的?」

  「也沒怎麼說。我第一代先祖的一本私人手札裡說,從來沒想到會來到這裡,愛上一個赫赫有名的女子。在歷史的塵埃裡,對於那個女子的瞭解僅僅限於『金屋藏嬌』,僅僅知道《長門賦》,僅僅知道後人概嘆『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娥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在歷史的記載裡,堂堂一國之後,連生卒年都不詳,連立後都不曾記載。我不喜歷史,那個女子不曾在歷史裡打動我。因為在這個時代,女子斷然不會為了一個薄情變心的男子活成那般模樣,把一生都空託付。可是,輾轉誤入,於早春三月的渭水河畔,與她相遇,這些是歷史上不曾記載的。她曾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然後從雲端跌落地獄,還能輾轉清醒,開始另一種生活。她的美麗、胸襟、見識、智慧,都讓我折服。我這一生,自負、自傲,眼光甚高,從不曾被哪一個女子打動。但初見她的那一瞬,她嫣然一笑,在渭水早春三月的風中,就知道這一生非她莫屬。」張賜緩緩地說出了這一段,聲音不大,但抑揚頓挫,極富有感情。

  陳秋娘也有點沉入了他第一代先祖的心境之中,只覺得那是一眼萬年的曠世奇緣,到底那個女子從死地的牢籠裡自救,即便後來的餘生,只能守著回憶去過,但這一生卻是被一個人一直愛著的,那就是幸福。

  「你,你像是背誦了這一段?」張賜停了下來。她恍然醒悟過來,便是這麼問出來了。

  「嗯。」張賜點點頭。

  陳秋娘大為意外,在她的印象裡。作為九大家族的族長,翻開歷代家主的典籍時。應該反覆翻看那些關於科技、關於各種帝王之術乃至於家族維繫的部分吧。這種歷代家主私密的日記,應該看一遍就過了的。可是張賜卻背誦了下來。

  「怎麼會想著背誦呢?」陳秋娘很驚訝地問。

  「甚是喜歡。」張賜輕笑,然後說,「每每讀到第一代家主夫婦倆的手札時,總是想像他們的相遇、相知、相愛、相守。總是羨慕第一代先祖,雖然在那個亂世要直接跟帝王對壘,但身邊有傾心相伴的人,在這個世間就一點都不孤獨。」

  張賜說到這裡便頓了頓。抬眸瞧她,那眸子裡是灼灼的火焰,雖然這一張臉還是開陽的模樣,陳秋娘卻還是因他的眼神不由得心內一震,聰敏如她已猜到他大約想要說什麼了。果然,他瞧著她,緩緩地說:「便也曾痴心妄想,此生能如同第一代家主那般遇見一個傾心相待、不離不棄的女子。」

  陳秋娘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只是瞧著他,一時靜默。兩人便在幽幽的燭火裡兩廂對望。偶爾有風從窗戶縫裡溜進來,逗得燭火搖曳不止,彼此的影子也搖搖晃晃的。那燈火會有燈花「嗶哱」爆開的輕微響聲。

  良久,她只覺得這是地老天荒的對視。或者,她跨越千年,只是為了遇見他,結這一段命裡注定的緣。

  「好在老天待我不薄。」良久,在陳秋娘都覺得彼此快要對視成兩樽兩兩相望的雕像時,張賜忽然低聲說。

  饒是三十歲的陳秋娘聽到這麼一句話,也是羞得立刻低下了頭,低聲說:「那就好。」

  「那雲兒......」張賜一句話還沒說完。屋外的搖光又在喊:「公子,小翠像是中毒了。」

  陳秋娘聽聞便說:「如何中毒了?」

  「小的也不清楚。小的看她這樣子像是中毒了。」搖光低聲說,又問。「公子要不要來看看?」

  「你都那麼說了,我能不來?」陳秋娘一拂袖,有些不悅地下床大步走了出去。

  小翠的中毒症狀跟她那日在天香樓的一般無二,只是沒有昏迷罷了。她一看小翠那種意亂情迷的模樣,頓時就知道怕是那朱文康又做了什麼了。

  「她接觸過什麼人?何時中毒了?」陳秋娘詢問。

  搖光搖搖頭,說不清楚。張賜倒是走出來,瞧了瞧小翠,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搖光,說:「你給她服下就是。」

  「那靖遠大師又有送什麼東西來?」陳秋娘等搖光給小翠服下,便詢問搖光。

  「送過桂花齋糕來啊。公子說一律不要,但靖遠大師說是做過法事、祈過福的。小翠不要拒絕就收下了,她說要先為公子嘗嘗啊。」搖光說,這才恍然大悟說,「莫不是那桂花糕?」

  陳秋娘氣不打一處出來,看來惡棍就是惡棍,下三濫的手段用得這麼勤快。她手一揮,說:「你且去取來我瞧瞧。」

  搖光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從外間端了一盤桂花糕來。那糕點做得很精緻,桂花亦是精選的丹桂,張賜接過來一看,就說:「有催情香,這靖遠大師是何人?」

  「清泉寺的高僧,達摩院首席呢。」搖光說,隨即又說,「看樣子功夫不怎麼樣啊。」

  張賜沒理會搖光,只是瞧著陳秋娘。陳秋娘說:「是這裡的高僧,據說從小出家,卻不料這出家人竟然也有這種齷齪的行為。不過,這事也不好鬧什麼了,過幾日我們就回去了,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她沒有直接告訴張賜這是朱文康。她直覺不想這種小事也去麻煩他。

  「好吧。」張賜有些勉強地回答。

  「那小翠如何了?」陳秋娘詢問他。

  搖光卻是回答說:「吃瞭解藥就沒事了。睡一覺就好了,公子放心,我會好好守著她,不會再打擾公子睡覺的。」

  陳秋娘點點頭,心裡盤算著要盡快從朱文康那裡套出更多的東西,然後將這個傢伙徹底搞定。

  「好了,我去休息了。」陳秋娘一邊想,一邊揮揮手,就往屋裡走。

  張賜依舊跟了進來,又怕這搖光多事,他還是頂著開陽那張臉。兩人之前的**氣氛都被搖光這麼一問搞沒有了。兩人再度回到臥室,接著剛才的事情談。張賜這會兒說的就不是風花雪月,而是他先祖們那些私密的手札上記錄的一些,他不太懂得的是是而非的句子。

  「那時總是不懂得他記錄的那些東西,現在你說了,我就明白了。」張賜說。

  「那還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嗎?他有說如何穿越時空嗎?」陳秋娘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但內心還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因為她真的很希望張賜的先祖是來自於更遙遠的未來,而那個時代的科技已經能夠自由穿梭時空了。

  張賜搖搖頭,說:「我第一代先祖沒有說如何穿越時空。而且,他應該不知道怎麼穿越時空。因為我看他的個人手札裡,有時候會流露出無奈的情緒,說試驗了那麼多種方法,走遍了名山大川,卻找不出一個方法帶阿嬌回他的故鄉去。他說他其實很想念故鄉,想念父母與哥哥,想念故鄉的高樓,想念開車在公路上馳騁的感覺,想念與朋友在遊戲裡城戰,而不是在這裡看真正的屍積如山....」

  「這麼說,你第一任先祖真的是來自遙遠的未來,但從這裡看,他也是誤入,並不知道如何穿越的方法。唉。」陳秋娘嘆息一聲。

  她原本寄希望於張賜的家族,現在看來這位學霸先祖,空有一身技術,也想跨越時空回到未來,但最終還是抵不過命運,身隕漢初。

  「從他的典籍裡來看,恐怕是這樣的。」張賜小心翼翼地說,像是怕說得不小心就打碎了她的美夢,讓她感覺沮喪了。

  陳秋娘嘆息一聲,張賜立刻就說:「這事原本虛無縹緲,能成則是上天成全,不能成也就是命運。雲兒不要太過在意。再說了,此路不通,我們還有別的路。」

  陳秋娘聽他安慰,心裡一陣陣心酸。彼此,沉默了片刻,她便問:「佑祺哥哥,此刻,你相信有穿越時空的可能了吧?」

  「嗯。」張賜篤定地點點頭,說,「按照結果來看,這確實是上上策。只不過,太飄渺了。」

  「世間萬物,無奇不有。我會為此而努力的。在這努力期間,希望我們的敵人不要太過分。」陳秋娘說。

  「雲兒。」張賜無端地喚了她一聲。

  陳秋娘疑惑地看著他。他抿了唇,雖是開陽的模樣,那面上卻是奕奕的神采在流轉。

  「怎麼了?」陳秋娘覺得這冷酷的貴公子越發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孩子了。

  「沒事。」他嘿嘿地笑。

  陳秋娘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只開心說:「你相信我有跨越時空這回事就好了。」

  「你不是個沒分寸的,我自然是信你的。」張賜回答。

  陳秋娘這才繼續問:「那你那個制定祖訓的先祖。我記得是第七代先祖吧。好像叫張燁?他有留下什麼日記或者手札的麼?」

  張賜點點頭,但又有些沮喪地說:「他留下的東西沒人看得懂。因為那是我們都不曾見過的文字。難道你懷疑他也是穿越時空的人麼?」

  陳秋娘爽快點頭。張賜卻嘆息說:「這位先祖留下的東西,都是看不懂的,並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穿越時空的人。不過,有另一位,或者可能是穿越時空而來的。」

  「還有?」陳秋娘訝然一驚,暗想:這張家還真成穿越窩點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8 12:09 AM

第203章 初唐線索

  張賜緩緩點頭,說起了張府的另一個故事。

  這一次,這個故事來到了初唐,九大家族的繼承者依舊出自於張府。

  隋末,天下崩壞,群雄並起。九大家族根據祖訓,要守護新一任的帝王,洛陽李淵。於是,九大家族協商之後,派出了張家後裔的兩支,即清河張氏與關中張氏投其麾下為將。

  清河張氏在李世民軍中,而關中張氏則跟隨柴紹夫婦。這兩支後裔,一路上拚殺,為主帥出主意,暗中保護李淵與李世民,確保真正的帝王能登上皇位。

  而這一世,九大家族的繼承者名叫張景。張景並沒有像歷代的族長那樣拚殺衝鋒,拋頭露面。他始終躲在暗處,即便露面都是以江湖儒者的形象出現,與人結交,適當的時候給李淵一族幫助。

  其實,東漢末年三國分之後一直到唐初的這一段時間,戰亂頻繁,朝代更迭,火器又久久不曾露面,很多統治者還來不及閒下來覬覦張府,打張府火器的主意。

  所以,張景的日子過得很逍遙,張賜同學說起這位先祖的日子,是嘖嘖羨慕的。因為在張府已知的繼承人裡,這位是唯一一個不曾受到半點追殺,最後還跟自己的老婆白頭到老,壽終正寢,兒孫滿堂。張景的這一支開枝散葉,後來就去了淮南,成了淮陰張氏一族。

  當然,張景在四十五歲時,已主動辭去族長一職。當時,已有了下一任族長人選。

  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這下一任族長,張景欽定的族長。張賜說拿九大家族的史料記載來說,迄今為止,這位族長的才華是除了第一代先祖之外最令人稱道的。這位族長名叫張嘉跟張賜一樣。並不是大族正房所出,也是屬於庶出旁枝。這一位,父母是表兄妹。皆是張氏子弟。兩人不在大家族內,早年都居住在弘農。後來結合之後,亦居住在弘農。所以,張嘉就出自弘農旁枝。

  最初,張嘉降生時,族內長老亦組團去評估過,只覺得是普通的嬰孩。可張嘉三歲時,已是名震一方的神童。其父只是普通的讀書人,雖崇尚遊俠、喜歡詩酒。但還算不狂人,有了妻兒就安心在家,幫人抄抄詩文,或者幫妻子打理豆腐鋪子。閒暇時,就教孩子認字。這張嘉才三個月,就能準確地叫出阿爹阿娘,半歲就能識物,一歲就能識字,且他阿爹教一次,便能握筆寫。到了三歲已能作四句詩。當時,整個弘農都驚動了,達官顯貴都要看看這孩子。有些人還送名帖財寶來求見。

  陳秋娘一驚:這不就是王安石筆下那個倒霉孩子方仲永麼?

  「他爹對於這種情況什麼態度?」陳秋娘連忙問,暗想出自張家這種大家族,即便是庶出,也不會太二逼吧。

  「起初還得意帶孩子見了一些人,但後來就不樂意了。覺得打擾孩子學習。而且在我們這個家族裡,他肯定不願意顯擺的。都是那些鄰居把張嘉的名聲傳出去了的。所以,他閉門謝客了。」張賜回答。

  陳秋娘想:也對。在張家,孩子太聰明,就要被長老們拖走。拿去培養繼承人。而繼承人只有一個,如果成不了繼承人。自己的孩子就炮灰了。在這種變態家族,誰希望別人誇自己的孩子聰明啊。

  「那後來如何了?」陳秋娘詢問。她對於這些細枝末節真的不感興趣。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誰穿越了時空,到底有沒有留下穿越時空的方法。

  張賜喝了一杯水,才繼續說起張家的那一位先祖張嘉。他說這位先祖的日子也很逍遙,那時,李世民已經登基了幾年,心病就是突厥,雖然也想弄到張府的火器。但無奈火器真的只是帝王秘密裡的一個傳說,從漢武帝之後,火器就再也沒有現世。漢武帝的秘密捲軸以及為漢武帝搶奪火器與張府周旋的那一批死士畢竟已經年代久遠,讓他覺得似乎那只是一個傳說。再加上能征善戰的李世民也很是驕傲,雖然也派人秘密追尋火器的來源,但並沒有把過多的精力放在火器的追尋之上。

  因此,張嘉被先祖張景選中為下一任繼承人之一,送往家族的試煉之地進行試煉之後,最終脫穎而出,以驚世駭俗的天才之姿,八歲就成了九大家族的族長。但因為這一代比較特殊,老族長還活著,新族長已誕生,所以,張嘉並沒有立刻繼承族長,而是有了一個考察期。

  這個考察期是八年,這八年的時間,張嘉很多時間並不是在家族之地。而是張景特意准許他回到爹娘身邊學習族中事務。

  「所以,他很大一部分是在弘農度過的。」張賜說到這裡,做了這麼一個總結。

  陳秋娘有些奇怪他為何要做這麼一句總結,便問:「在弘農度過,有什麼不對勁嗎?」

  「雲兒,你熟悉歷史吧?弘農是什麼地方?」張賜低聲問。

  弘農是什麼地方?陳秋娘抓了抓頭髮,仔細想啊想,無奈她對於歷史並不是很精通。所以,只得搖搖頭,說:「不太清楚。」

  「弘農有個名門望族,弘農楊氏。」張賜說。

  「呀,弘農楊氏啊,先前倒是沒想起來。這可真是赫赫有名的了。論名聲,怕比你們張家的名氣還大呢。」陳秋娘一聽,立刻就來了精神。這弘農楊氏,她還是聽戴元慶說過的,說這才是真正的名門望族,她當時還專門去查閱過歷史資料的。

  「哼,我們張家是有祖訓在,不然輪得到他們楊家?」張賜撇撇嘴。

  「好好好,不說這些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說的穿越而來的人到底是誰啊。你先說你的先祖張景,我以為是他,後來你又說不是。我以為是張嘉,可是你這會兒又弄出個弘農楊氏來了。」陳秋娘扶額嘆息。屋外大殿的鐘磬音已消失,和尚們的晚課已經徹底結束了,夜已深,她必須要爭分奪秒跟張賜說清楚,並且取得他的幫助,那麼,以後有九大家族的幫忙,才更可能尋找到穿越的方法。

  「對,是跟弘農楊氏有關。不過,先祖張嘉的運氣就不如歷代先祖好了。他一生都暗戀一個女子,但不得不與這女子為敵。」張賜嘆息一聲。

  陳秋娘越發聽不懂,便問:「此女子來自弘農楊氏?難道弘農楊氏當時還想謀朝篡位?」

  張賜點頭,說:「此女子是弘農楊氏中人,但弘農楊氏並不是謀朝篡位,但於謀朝篡位也沒差多遠。重點是他們擁戴的人不是家族神鏡裡預言的帝王。而弘農楊氏的力量太過於強大,若張家不干涉,歷史就會偏離神旨。」

  陳秋娘聽到此處,大概有些瞭解了。那位弘農楊氏的女子定然捲入了這場風波里,而作為族長,就是要扶持帝王登基,便不得不與弘農楊氏為敵,甚至是與那位女子為敵。

  「那麼,你們支持的是九皇子李治。而弘農楊氏支持的應該不是李承乾、也不該是李泰。」陳秋娘對於歷史上兩段皇子奪太子位的歷史還是比較清楚的。一段是李世民的兒子們,另一段是康熙的兒子們。

  「是的,他們支持的是有著楊氏血統的那位。」張賜也是苦笑,補充說,「弘農楊氏到了唐初已經是繡花枕頭,沒落的不成樣子了。與他們的先祖比,簡直是辱沒先人。」

  「那位的母妃不應該是個不明事理的人。那位就不好說了,歷史上的記載也不多的。只說確實有才,頗有英氣,但據說脾氣易燥。」陳秋娘說。她以前看歷史,對於那一位的死,也是很可惜的。

  「但年少輕狂,又有驚天之才。再說了,他的父親做了孽在前,有那麼個壞榜樣在,誰不會有點想法呢?他的母妃在深宮,哪裡又管得住他了。」張賜搖搖頭,說,「在張府的家族記載裡,這位皇子也是有過野心的,不過,後來屢次落敗,就收斂了很多,再後來,他弟弟繼承皇位,他也就息心了。」

  「但是長孫無忌還是將他弄死了。這一份兒死裡,張府也是功不可沒了。」陳秋娘說這話倒是有些諷刺了,心裡越發討厭那個張燁。他憑什麼認為洞察了歷史,就可以作為歷史的干預者,殊途同歸。既然可以穿越時空,那科幻裡那個平行的空間又焉知不會存在呢。

  張賜眉頭一蹙,低聲說:「雲兒,那不關我們的事。再說,房遺愛與高陽幹了那兩件事,也必然會發生的,他的死是歷史注定的,怎麼能說是張府的問題呢。」

  陳秋娘嘆息一聲,說:「二公子,誰能作為誰的審判者呢?誰都不比誰高貴。你想過沒有?張府憑什麼來做這些呢?」

  張賜沉默了下來,只坐在床邊。陳秋娘瞧他的模樣,看起來竟然有些蕭索,大約他也曾懷疑過陳秋娘方才詢問的問題,也在疑惑。

  陳秋娘看到這樣的落寞蕭索的他,心裡便心疼得緊,於是繼續挑起方才的話題,將這一頁揭過去。

  「那我想知道可能穿越而來的那個人是誰?」陳秋娘打破沉默。

  張賜這會兒長話短說,說:「就是弘農楊氏的那位女子。因為她支持了那一位,原本與我那先祖是故交好友,最後都不得不反目成仇。但據我先祖所說,那女子能讀懂先祖張燁留下的典籍。說是有一日,他在閱讀典籍,那女子來拜訪,他慌忙中,漏了一頁,恰好被那女子看到。那女子就很驚訝,以為是張嘉先祖所寫。就讀了出來,說了意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9 11:38 PM

第204章 如同影子的那個人

  張賜拉拉雜雜,敘述了張家另一位先祖張嘉的愛情悲劇。在這一場愛情與家族的衝突裡,張嘉縱使天才,亦抵不過愛情的毫無邏輯可言。

  張燁穿越而來,給了張家子弟乃至九大家族的後人一個看起來神聖莊嚴,實則可笑無比的責任:守護歷史向正確方向發展,而且還以自己所知的歷史未來來裝神弄鬼,把自己神化到了神的高度。讓後世子孫陷入無比的痛苦之中。

  一代一代的張家子孫都在做著這種可笑的事。而即便張嘉是天才,也只能為了家族的利益站在那個女子的面前。

  那個女子是弘農楊氏家族的嫡女,與張嘉自幼相識,一起長大。他內心深處早就認定這一生一世只有她一個。他還常常冥想等她及笄之年,就去楊家求親,以張家的基業,她的父母肯定會答應的。但是,家族裡的各種情報送來,證實了弘農楊氏正在企圖東山再起。而東山再起的方法不是推翻李唐王朝,而是推舉一位能帶給弘農楊氏利益的人作為太子,從而繼承大統。弘農楊氏與長孫無忌集團是不共戴天的,長孫皇后的三個兒子自然不能成為弘農楊氏推舉的對象。

  他們選擇的是那個歷史上最為悲情的王子,天人之姿,卻因庶出注定與皇位無緣的王子。那位隋煬帝的外孫,李淵的孫子,李世民的第三子,蜀王李恪。

  弘農楊氏的勢力不可小覷,再加上清河崔氏,蘭陵王氏。河東蕭氏,這一股力量足可以將真正的帝王李治拉落馬下。而張嘉愛上的那個弘農楊氏的嫡女,就因為弘農楊氏的野心。被嫁入了蜀王府,成為蜀王妃。

  在張嘉留下的日記裡。盛讚了那個女子。她同樣是天資聰穎,只是她不愛他,她愛上的是她的丈夫,唐太宗李世民的第三子。

  最開始,這個女子也是在竭力躲避家族的推動,與李恪來來去去都是在反對弘農楊氏。但政治鬥爭之中,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長孫無忌等人一次又一次的擊殺,惹怒了這個女子。她開始用自己的天資聰穎來反戈擊殺。

  她是名門嬌女。卻有著弘農楊氏那種儒者不曾有的果決與狠戾,一陣一陣的鐵腕手段。她翻雲覆手,將李承乾與李泰直接拉落馬下,然後劍鋒直指長孫無忌與李治。

  張嘉一時懵了。九大家族的情報網絡,各種告急的情報如雪片般飛來,堆滿了他的桌子,無一例外都是對於這個女子的害怕與恐懼,要求族長盡快召開長老大會,會同九大家族,拿出方案對付此女。對付弘農楊氏,對付蜀王李恪。

  「最終,是他親手殺了她麼?」陳秋娘看張賜忽然停頓下來。

  張賜抿了唇。很難過地點點頭,說:「是。」

  陳秋娘只覺得心底有什麼碎裂開來,張賜嘆息一聲,說:「然後,那位先祖自殺於弘農,他們共同栽種的桃花樹下。他是唯一一位自殺的九大家族繼承人。」

  陳秋娘一時不知說什麼,心裡更是無比討厭張燁,那位自以為是的人。

  「其實,那個女子在被殺之前。笑著說了一句話:我守護不了他,我也不會讓長孫無忌活太久。還有一顆棋子,你們永遠也找不到。」張賜又說。

  「她留的棋子是武曌吧。」陳秋娘嘆息一聲。那個女子穿越而來。可能原本也想接受命運,好好生活。但命運讓她遇見了李恪,愛上了那個英武的王子。她早就洞悉他的悲劇命運,因為愛情,便無端地想要扭轉歷史,來改變愛人的命運。

  只是聰穎如她,還是敗了。那麼,自己會怎麼樣呢?明明知道周圍都是雨箭風刀,自己與張賜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可還是要努力抗爭,儘量延長與趙匡胤正面抗衡的時間,努力去尋找穿越的方法。但是,如果有一天,沒有尋到穿越的方法,卻要與趙匡胤正面抗衡,又該如何?

  陳秋娘忽然覺得好難過,好沮喪。那個女子有整個強大的家族支持她,她都沒有成功。自己能成功麼?

  張賜卻全然不能體會她的心情,只點點頭說:「是啊,是武曌。只是武曌也是我先祖張燁預言的女帝,我們只能保護,不能干涉。那個女子與張嘉先祖是沒有我們這樣開誠布公地談過的。所以,她不理解先祖的作為。我們九大家族其實是沒有所謂的立場的。我們的立場就是保護真正的帝王順利登上皇位。」

  陳秋娘一時之間,先前那種萬丈豪情的熱情全都沒有了。此刻的她,只覺得自己像是一灘爛泥,想整個人都倒在床上,再也不要醒來,也不要起來。

  張賜卻是嘆息一聲,說:「我閱讀先人的手札,最羨慕的是張景先祖,最唏噓的是張嘉先祖。張嘉先祖遇見了命定的那個人,卻注定與她為敵,甚至連吐露心事的機會都沒有。雲兒,從這點上來說,我比他幸運。真的。」

  陳秋娘聽得鼻子發酸,便是輕嘆說:「傻瓜,即便你有吐露心事的機會。但你隨時可能送命,趙匡胤不是李世民。」

  「沒事。如果活著沒有意義,即便活一百年,一千年,那又有什麼意思呢?可是,如果每一天都有意義,哪怕只有一天,也是美好的。我常常想,等下一世,我一定要做一個普通的人,做平凡的生活,生活裡都是柴米油鹽,日子裡都是煙火的滋味。」張賜笑著說。整個人沉浸在美好的憧憬裡,他說完了,還躺倒陳秋娘身邊,用手枕著腦袋,低聲問,「雲兒,感謝你。」

  「感謝我做什麼?」陳秋娘略翻身,用手托著下巴問。

  「感謝你出現,讓我覺得活著有意義。」他笑著說。然後他自己也覺得說這種話有些不好意思,就扭過頭看床頂去了。

  這人真是個傻瓜。陳秋娘笑著抿唇,笑出了淚光。

  兩人靜默了許久,屋外打更的聲音響起,夜已深。可是熬了一夜的她卻依舊不想睡,因為覺得眼前兩人的安閒時光太珍貴。

  「那麼——」良久,她打破沉默,問,「你怎麼確定那個楊姓女子是穿越時空而來的?」

  「如果你所謂的我的先祖張燁是穿越而來的,他留下的手札,我們都看不懂。但那個楊姓女子可以看懂,他們就會是同一個時空的。」張賜回答,隨即又說,「張嘉先祖在他的手札裡寫那個女子似乎對事情的走向料定得分毫不差,在她身隕之後,九大家族截獲的書信裡,也有說她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家族的長老懷疑過她是不是與張燁先祖一樣是可以通神之人,也能看到未來的結果。只是因為要守護自己的丈夫,不得不逆天而行了。」

  「聽你這麼說,看來她真的是穿越而來。不過,你先祖的手札裡可有記載她是如何穿越而來,或者有什麼穿越時空的方法麼?」陳秋娘雖然覺得機會渺茫,但她還是詢問了一下。

  張賜搖搖頭,說:「先祖與她的交集其實甚少,不多的幾次單獨相處,偶然相遇,他都寫得很細緻,倒是他與她為敵時的矛盾心理卻寫得很詳細。」

  陳秋娘聽完嘆息一聲,說:「也是。若她有穿越時空的方法,在明知道李恪必死的情況下,定然會選擇穿越時空,而不是鋌而走險,妄圖去改變歷史。」

  「嗯。」張賜回答。這會兒,他終於聽出陳秋娘的落寞與難過,他卻什麼都不能說,只這麼回答了一個字,兩人再度沉默。

  屋外的月色早已褪去,窗戶外墨黑一片,只有迴廊那邊透過來的點點燈光染出些微的朦朧。兩人並排躺在床上,檀香爐裡是張賜點的檀香在繚繞飄飛。

  週遭寧靜得像是夏夜荷塘裡的睡蓮,屋頂就是那漫天的繁星。陳秋娘在聽見他均勻的呼吸,只覺得有一種細細密密的疼痛在心上起伏,同時又覺得格外安寧。

  原來,就這樣聽著他的呼吸,都會覺得心疼,都會覺得安寧。

  張賜,我是這樣愛你。她在內心低聲說,略略轉過頭,藉著微弱的光線瞧他。

  他大約是覺察到她的動靜,低喊了一聲:「雲兒。」

  「我在。」她連忙回答,仿若讓他多等一會兒,就是罪過。

  「不要難過。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會找到穿越時空的方法。」他安慰她。

  陳秋娘點點頭,卻又問:「佑祺,如果,找不到呢?」

  她問得有些試探,有些怯生生的,問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要說如果。你要知道,無論如何,哪怕丟了我的命,我也會護著你的。」張賜平靜而篤定地說。他說得那樣堅定,說得那樣理所當然。

  陳秋娘一下就哭了,隨後什麼都不管了,過去抱住他的胳膊,嚶嚶低泣,說:「不要說這樣的話,怎麼能輕易放棄性命呢。」

  「嘿嘿,你在的話,我就不會輕易放棄的呢。」他嘿嘿笑,伸手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把玩著披拂的長發,如同撫摸一隻貓咪。

  陳秋娘懶懶地躺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如同植物清香的好聞氣息,只覺得自己擁抱住了整個天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10 12:21 AM

第205章 傻傻的幸福

  「哦,對了,那個女子的名字我一直記得。」張賜將她的一縷頭髮纏繞在他的指尖時,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陳秋娘略略翻了個身躺在他懷裡,懶懶地問:「什麼名字?」

  「張嘉先祖的手札裡提到過她的名字,也就一次,但是我卻記得。因為張嘉先祖提到她的名字時在親手殺她的時候。」張賜緩緩說。

  「啊?」陳秋娘略略一驚,便問,「一個名字而已,有什麼特別的?你先祖竟然不是平素就提到了麼?」

  「不,我說的是那個女子的真正名字。」張賜用強調的語氣說,陳秋娘這才反應過來,張賜說的不是那個女子在弘農楊氏家族的名字,而是她真正的名字。

  「那她真正的名字是什麼?」陳秋娘這下倒是來了興趣。

  張賜卻也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說:「當日,先祖不得已錯手殺了她。李恪趕來時,她還奄奄一息,躺在李恪的懷裡,說『阿紫不能陪你了』。李恪淚如雨下,她伸手撫他的臉,笑著說『你記得,陪伴殿下這麼多年的不是楊敏芝,而是江承紫』先祖在那一刻呆住,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他跑過去喊『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不是那一年櫻花樹下贈我手帕的人?』可是她笑了說『你猜』,然後闔然長逝。先祖後來的手札裡多次提到這一幕,而他遇見的到底還是不是她,這也成為永久的謎團。我當時閱讀這些文字時,總是能感到先祖的無奈與絕望。因此也記得那個女子的名字,她在弘農楊氏家族裡的名字叫楊敏芝,她另外的名字叫江承紫,李恪叫她阿紫。以前我總是不懂,她為何還有一個名字,到底是不是弘農楊氏的嫡女。如今聽你說起穿越時空,我想大約她是穿越時空而來,可能取代了楊敏芝。」

  「江承紫?」陳秋娘聽到這個名字,頓時一驚。

  「是啊,江承紫。我記得很清楚,就是這個名字。」張賜又重複了一遍,隨後有些疑惑地瞧著她,問,「怎麼?你像是認識似的?」

  「不,我怎麼會認識呢?只是覺得這名字很特別呢。」陳秋娘連忙說。

  「這名字,還算特別吧。我上次還開玩笑問江航的本家跟蜀王李恪家有沒有瓜葛呢。」張賜很平靜地與她閒話,像是接受了陳秋娘的說辭似的。

  可陳秋娘心中還是波濤洶湧,心裡不斷地重複一句話:難道真的是那個江承紫麼?

  她越這麼說,就越覺得那個女子就是江承紫,就是那個時空失蹤已久的江承紫。當年,她與戴元慶交往,戴元慶是以未來夫人之禮相待,自然會帶她出席豪門公子之間的聚會。她也見過好些豪門公子哥,對世家豪門的那些事也是聽了那麼幾耳朵的。其中,有個秘辛是關於滬上江家的。

  那時,江家掌權的人自然是江老爺子,而選定的繼承人是江家嫡子江承佑。這江承佑與戴元慶也有幾分交情,雖人稱鐵公雞,但發小聚會,也會按時來參加。有一次,金陵顧家老五忽然出現,沉默良久,就拉著江承佑說了一件琢磨再三的事。

  顧家老五說的那一件事就是跟江承佑的堂妹江承紫有關。顧老五顧汐風不小心就洞悉了江承紫丈夫的勾當:借江承紫上位,設計一場意外的車禍,滅掉江承紫,侵吞她的公司。原本顧汐風的性格就是絕對不出現在任何聚會場合,這一次也是因為江承紫的事刻意來聚會跟江承佑談了一下。

  顧汐風說這件事的時候,她也在場,戴元慶拉著她的手聽得目瞪口呆。之後的事,她問過處理得再怎麼樣。戴元慶說江承紫的丈夫車禍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躺著等死,那個小三據說瘋了。

  那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世家豪門的力量。這之後不久,江承紫把自己的公司全部交給了江承佑,自己到處旅行。過了不久,就在湖北境內失蹤。

  當然,說起她的失蹤,就不得不說她的父親,一位痴迷於考古的世家男子,自然不被家族所喜愛。因為沒有建功立業,沒有全是財富,自然不能讓聯姻的妻子臉上有光,於是兩人鬧到了離婚。而自己的女兒就交給江家老爺子撫養。

  後來,江承紫的爹在湖北尋到了一個古墓,在打開棺木的那一刻,目瞪口呆,然後死去。陳秋娘對於這件事是很有印象的。因為當時,她與戴元慶還跑去了湖北,想要看一看經過了千年歲月,依舊如同剛死去的人一般的女屍到底什麼樣子。但是當他們在湖北剛下飛機不久,就傳來了主考古人突然暴斃的消息,因此也就沒有親自去哪個古墓看一看。

  此後,她與戴元慶分道揚鑣。她大部分時間呆在國外,偶然有一次在挪威的一個小旅社裡遇見了陳家老四陳昭華。

  他與她一併坐在地毯上,看著窗外的皚皚白雪,喝著紅酒,隨意地談論曾經共同認識的那些人,那些地方。也是這一次,陳昭華說起了江承紫也在到處旅行,只是最後一次去了湖北,說去看一看父親工作過的地方,也要親自去看一看父親發掘的那個古墓的成果。而從此之後,就沒有她的消息了。江家懸賞將一億尋她。甚至出動了黑白兩道,都不曾有她一絲半點的消息。

  當時,陳秋娘與陳昭華說可能已經遇害,兩人還唏噓不已。

  如今,張賜明明確確地說出那個可能穿越了時空的女子叫「江承紫」,是歷史上最悲情的王子李恪的楊妃。說她在這個時空為了守住自己愛的人,不惜翻雲覆雨,試圖要打破命運,逆天而行,改變歷史。

  她那樣熟悉政治、歷史與軍事的天才少女終究敗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不得不逆天而行的話,能成功麼?

  陳秋娘在確定穿越之人很可能是江承紫之後,內心更覺得沮喪。

  張賜卻還自顧自地說:「雲兒,不管怎麼樣,你給出了一個我從來不敢去想,也不曾去想的答案:穿越時空。雲兒,你知道不,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什麼迫不及待?」陳秋娘在聽到『江承紫』的名字時就已經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江承紫的事,所以張賜說了什麼,她倒是沒聽清楚了。

  「你呀,在想什麼呢?」張賜輕笑。

  「我,我只是有些困。」她慌忙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哦,我倒是忘記了,你昨晚也沒好好睡覺。我卻還拉著你說了這麼多。你睡吧,我守著你。」張賜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語氣裡滿是懊悔。

  陳秋娘搖搖頭,側身躺在他腿上,說:「難得與你這樣安閒相處,我睡不著,也舍不得睡。」

  她一說完,也訝異於自己說得這樣順溜,抿著唇笑了。他刮刮她的鼻子,打趣地說:「你一點都不害羞了。來日方長的事,我們的日子還長呢。」

  「不要睡,我就是捨不得睡,我想要跟你這樣說話,一直說,一直說,說到我們白髮蒼蒼呢。」她撒嬌地說。

  張賜俯身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說:「好。你可不許反悔了。」

  「絕不反悔。」她說。

  他便不說話了,只是摟著她的手在發抖。他將整張臉放在她的肩頭,埋進她的長發裡。

  「佑祺。」她低聲喊。

  「嗯。我在。」他回答,卻還是緊緊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發中。

  「你說我們會不會找到穿越的方法呢?」陳秋娘問了一個很傻氣的問題。

  「肯定會的。」他很堅決地說。

  陳秋娘的眼淚就無聲滑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胸口,他這才放開她,說:「傻瓜,別哭。」

  「嗯,不哭。」她說。

  張賜一邊幫她擦淚,一邊說:「我在想假如我們穿越之後,到了另一時空,我們做什麼呢。」

  「平凡人,開一個飯店,研究美食。」陳秋娘說。

  張賜點頭,很高興地說:「對,我最喜歡弄吃的了,也喜歡吃你做的東西。嗯,還要修一座木房子,院子裡種滿花草,院子外面要種滿果樹,還有挖一個魚塘,種蓮藕、養魚。當然還要生一堆孩子,我教他們讀書寫字、練武、勞作、做吃的。」

  「那我呢?」陳秋娘詢問。

  「你呀,負責享受幸福啊。」他說。

  陳秋娘嘿嘿傻笑說真幸福,張賜也傻笑。兩個傻傻的人,在東方即將發白之際,傻乎乎地憧憬,傻乎乎地偷著樂。

  後來,他們擁抱著,說了好多傻話,都是在憧憬未來。

  再後來,兩人就從做夢狀態清醒過來,開始進行詳細的規劃。張賜說已經派了人去青城山古墓拿孟昶留給她的身份標識,後天就會有消息,拿到之後,根據圖譜,或者可以找到孟昶的寶藏。同時,派去青城縣的人會在古墓裡留下別的東西作為寶藏的錯誤線索,屆時,她去移墳就會啟動這個線索,以此迷亂敵人。

  「嗯,這是我們的第一步,只要對方還有足夠的耐心,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當然,我們要讓對方看到希望。」陳秋娘點點頭。

  張賜又說:「另外,柴瑜已經離開蜀中,正往並州前進,大約會到達燕雲十六州。」

  「他要投靠契丹?」陳秋娘大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11 12:36 AM

第206章 急轉直下

  對於柴瑜的舉動,陳秋娘是大吃一驚。郭威與柴榮是多麼痛恨契丹人。所以,對於與契丹勾結的北漢是誓死破城。之後的趙氏皇族與契丹糾結了幾百年,你來我往,彼此成了心頭的痛。

  如果柴瑜投靠契丹,無論他有什麼苦衷,最終都會成為人民的罪人的。在於他,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人民是不管這麼多的。到時候,柴瑜如何自處呢?

  陳秋娘知道「人言可畏」,知道人們的唾沫是真的可以淹死人的。

  張賜搖搖頭,說:「我收到的消息只是報告他的行蹤,至於他會不會投靠契丹,這就不清楚了。」

  「他才十五歲,若是一時腦熱投靠了契丹,之後的後果他未必能承受。怕這一生就要毀了。」陳秋娘十分擔心。

  「說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似的。別忘了你比他還小,即便不是之前的九歲,現在才十一歲,那也還是比他小。」張賜笑著說。

  「我在說很嚴肅的問題。」陳秋娘板了臉抗議。

  「好吧。我就嚴肅地說吧。柴瑜不太可能投靠契丹。因為他是柴榮選定的繼承人,他從小所受的教育與訓練只會比我更多,比我的更殘酷。他的身份與教育以及他父輩的榮耀來看,他都不會投靠契丹。」張賜很認真地說。

  陳秋娘一聽,一顆心才稍微安定下來,但柴瑜到底去燕雲十六州做什麼呢?她略略一想,便問:「你們對柴榮的秘密軍隊知道多少?」

  「呀,雲兒,你從哪裡知道柴榮的秘密軍隊?」張賜十分訝異。

  陳秋娘自然不能說實話是在那個時空跟戴元慶一起時知道的,但一時之間,她也不好回答。好在張賜很會腦補,立刻又問:「難道是柴瑜告訴你的?」

  「無可奉告。」陳秋娘立刻回答這四個字。反正這四個字一說,即便沒有正面回答是。張賜也會認為是柴瑜告訴了她關於柴榮秘密軍隊的事。

  「那就是他說的了。你要為他保守秘密,我也就不多追問了。」張賜到底是君子。不似陳秋娘這般卑鄙。

  「多謝二公子體貼。」她笑嘻嘻地說。

  張賜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說:「柴榮的秘密軍隊。我們也只是聽說,知道有兩塊兵符。至於那個兵符什麼樣子,九大家族也是不知道的。而且領軍的是誰,我們也不知道。所以說,柴榮的這支軍隊還是很神秘的。」

  「那其實你們對這支軍隊也是一無所知了?只是知道有這麼一支軍隊存在?」陳秋娘問。心裡已經疑心是不是有這麼一支軍隊存在。

  「不是知道有這麼一支軍隊存在。而是知道有這麼一支軍隊可能存在。」張賜刻意強調了「可能」兩個字。

  原來張賜也是懷疑這一支軍隊或者只是個傳說,只是一個虛晃。陳秋娘立刻來了興趣,說:「難道你也懷疑這一支軍隊是個幌子?」

  「怎麼你也懷疑?」張賜這會兒是大驚失色。像是不認識她似的,仔細地瞧著她。

  陳秋娘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就抬頭擋著臉,說:「別這麼看著我,是個人都得懷疑好不?如果有秘密軍隊,柴家至於那樣麼?」

  「那柴榮不是暴斃的嘛。」張賜反駁。

  「他是不是暴斃我不清楚。你九大家族不清楚麼?沒懷疑過麼?」陳秋娘與張賜進行討論,反正對於歷史做無責任推論嘛。歷史的東西,誰人說得清楚到底記錄下來的、傳承於世上的,哪一個是真,哪一個又是假的呢。

  張賜略蹙了眉。然後翻身下床去剪了剪燈花,再度回到床上時,吸了一口氣。很是想不通的神情,說:「你怎麼總是讓我看不透,想不明白。還總是給我意外呢?」

  「人聰明點有錯麼?」陳秋娘撇撇嘴,然後說,「再說了,柴榮什麼時候能培養一支秘密軍隊?他年少時跟著郭威東跑西跑的。我聽人說郭威那會兒也沒想到自己會當皇帝的,只是他被逼無奈,最終就自己做皇帝了。柴榮又不是他的親兒子,雖然理論上是太子。但一直沒有威信,也沒有正式冊立。地位尷尬啊,怎麼培養一支軍隊?軍隊哎。要錢要裝備的。當時我聽見這秘密軍隊的事啊,我就覺得不靠譜。」

  「那你就沒想過是柴榮做皇帝之後建立的秘密軍隊?」張賜提出這個疑問。

  「本來是很有可能的啊。但是後周很窮啊,柴榮繼承皇位之後,很多人都不服他。他急於證明自己,去跟契北漢契丹打的那一仗多危險啊。說句不好聽的,完全就是靠運氣,要是沒那份兒運氣,他就在那塊地上就交代了。要錢、要精力、要時間,還要合適的人選。柴榮當時最依賴的就是趙匡胤了啊。」陳秋娘一項一項地分析,最終就覺得柴榮的秘密軍隊或者真的只是一個幌子。

  張賜這會兒沒有說話,陳秋娘拉了拉他的衣服,問:「我分析得怎麼樣?」

  「我不能確定。」張賜回答。

  「或者當年因為柴榮並非郭威的親生兒子,而且沒啥大的功勞,又是臨危受命繼承了皇位,軍中、朝中多有人不服氣。他就有意無意透露這麼一支秘密軍隊來震懾大家的。」陳秋娘一邊說,一邊想這秘密軍隊要是假的,那柴瑜就真是太可憐了。

  張賜聽完她的話,緩緩地說:「你說得有道理。可是,你這些分析只是基於軍隊是柴榮建立的。但是,如果這一支秘密軍隊其實是郭威早年就備下的呢?那時的軍閥諸侯可都會私藏自己的實力的。」

  如果是郭威備下的!

  陳秋娘一聽這話,頓時覺得這才可能是事情的真相。歷史上對郭威這個人的評價也很高,說這個人耐得住氣,而且所做的決定都是超乎常人的。

  再說五代十國時期,本來就是個超級亂世。那個時代,不是做皇帝就保險了。很多人今天做了皇帝。明天就被滅掉了。所以,老狐狸郭威再三都不肯做皇帝,直到後來時機成熟了。才登上皇位。那麼,在他運籌帷幄、韜光養晦的過程中。他肯定會養出自己的勢力。比如一支只屬於他的秘密軍隊,當然,他最信任的人應該就是柴榮,所以,柴榮也可能知道這一支軍隊,後來柴榮繼承大統,這一支秘密軍隊就屬於柴榮了。

  「如果是這樣,那這支軍隊的存在就說得通了。可是。趙匡胤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這就有些懸了。難道這軍隊沒有在中原麼?」陳秋娘說到這裡,停下來看張賜的反應,因為她原本就懷疑柴瑜到燕雲十六州去是為了召集那一支秘密軍隊,只不過,這不知道是王者歸來,還是可笑的復辟。假如那軍隊還存在,他們又會不會聽命於一個小孩子呢。

  「雲兒,你是想套我的話。我知道,難道還會瞞著你麼?說實話。九大家族對於這個問題也曾討論過,他們跟你的懷疑是一樣的。不過,由於這件事對九大家族沒有利害衝突。也不會影響我們的使命,我們也頂多是注意一下而已。」張賜捏了捏陳秋娘的臉,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神情。

  陳秋娘被看穿,只得嘿嘿乾笑兩聲。張賜則說:「乖乖睡了,不要擔心,青城山那邊的東西取回來了,佈局也佈置好了,至於*鎮,我也安排了對策。對於搖光、開陽你且放心。那小翠的話。我會讓搖光盯緊點的。現在,你且先安心睡一覺。可否?」

  「好吧。我也有些困了。」陳秋娘笑了笑,拉了被子蓋上。

  張賜則翻身下床。陳秋娘不知道他做啥,便問:「你去哪裡?」

  「我哪裡也不去。我睡這邊,守著你,你乖乖睡啊。」張賜指了指地上的草蓆。

  陳秋娘看了那草蓆一眼,這才想起來男女授受不親這回事,趕忙就放下蚊帳,蓋了被子睡覺。一顆心砰砰跳,呼吸都亂了,但在睡前還是不忘了叮囑張賜:「你記得加點熏香,這裡蚊子挺多的。」

  張賜「嗯」了一聲,讓她不許說話,乖乖睡覺。陳秋娘乖巧地「嗯」了一聲,拉著被子睡覺,覺得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她是小小的女孩,聽外婆的叮囑,很認真地睡覺。

  這一夜,陳秋娘睡得很安穩,很踏實,很甜蜜。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寺廟裡沒有午飯,只有早晚兩餐,早餐吃得相對要遲一些,搖光為她留了飯菜,開陽親自去熱的。

  陳秋娘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開陽,最終小翠去打水,搖光去熱飯時,她喊了一聲:「開陽?」

  開陽看了看她,低聲說:「二公子說,讓你不可輕舉妄動,他先回去,還有些事。」

  「哦。」陳秋娘咬著筷子,內心裡說不出的失落。

  吃完飯後,陳秋娘又在盤算著怎麼對付朱文康,她靠在窗邊正在想著把朱文康一併騙到青城縣去,那小翠就端了水進來,說:「公子,你且清洗一下吧。這睡到下午總是傷元氣的。」

  陳秋娘轉身來清洗,隨口問:「搖光與開陽呢?」

  「他們睡下了。」小翠陰沉沉地笑了笑。

  陳秋娘正覺得不對勁兒,便覺得渾身發軟,她緊蹙眉,指著小翠,問:「你,你要害我。」

  「公子,你對小翠那麼好,我怎麼捨得害你呢。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你且跟我走一遭。我的事早了了,對你,對我都好呢。」小翠一臉笑,俯身下來在她耳邊低聲說。

  陳秋娘想要說話,卻張不開嘴,只覺得眼皮越發沉重,最終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她在睡去之前,唯一的想法就是:敵人終於正面來臨,這樣有的放矢也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13 04:35 AM

第207章 被綁架

  陳秋娘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來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顛簸的馬車高而遠的藍色絨布頂部。她覺得渾身痠痛,料想肯定躺了很久,想要翻個身,換個姿勢讓自己舒服一些,可是才動了一動就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繩子捆著。

  哦,自己是被小翠綁走的。她放棄了掙扎,只是略略地轉了轉因一個姿勢太長時間而有些僵硬的脖子看窗外。

  此刻,馬車的窗戶放了墨綠色的簾子,但從那簾子後面透出的光亮來看,現在是白日,而且日光燦爛明亮。並且這裡應該是山間,她聽見馬車噠噠的聲音在山間發出寂寞的回音,偶爾還會有空山鳥鳴,或者猿猴淒厲的叫聲迴響。

  陳秋娘躺了一會兒,適應了馬車的顛簸,略略活動了脖子,清清嗓子,正要開口喊小翠,那馬車的簾子就被挑開了。一身紫色勁裝的小翠探了半個身子進來,笑著說:「公子,你倒是比我想像中醒得快,原本我以為你會在到達臨邛時才會醒的。」

  「你這是要帶我去何處?」陳秋娘不慌不忙,很鎮定地問。作為一個現代職業女性,她很清楚現在慌亂都是無濟於事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捉住對方的方向。

  「公子,你可真實讓小翠刮目相看啊。這種情況下,你還能這樣鎮定自若地跟我說話。」小翠索性整個人都爬了進來,在陳秋娘身邊的軟墊上坐下來,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小翠真喜歡說笑,難道我嚇得瑟縮發抖,你就會放了我?或者我求饒,你就會停手?」陳秋娘哂笑。

  「不會。」小翠端坐在軟墊上,很斬釘截鐵地回答。

  陳秋娘「呵」笑了一聲,掃了她一眼。這女子一開始是陳文正家裡一個不起眼的丫頭,有些木木的,反應也不夠機靈,很多丫鬟小廝都會欺負她。陳秋娘之所以注意到她,也是因為大家讓她去喂烏騅,烏騅跟著她追,要欺負她。她嚇得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那裡。陳秋娘看到烏騅要咬到她的手,怒喝了一聲,嚇退了烏騅,立刻冷面掃過旁邊看熱鬧的小廝,說:「烏騅剛生了小狗,脾氣暴躁,你平時護理的人不去,要小翠去作甚?」

  就是那一次的烏騅事件,陳秋娘才注意到了小翠。而從那之後,小翠很是感恩地主動為陳秋娘做了很多事。她那份兒單純的質樸打動了陳秋娘,所以,她才會很多事都讓她去做,即便她做得不是很好,但有個主子在重用她,那麼別的小廝丫鬟都不敢隨便欺負她的。

  對於人性的東西,陳秋娘知道得太清楚了。從此之後,因為陳秋娘對小翠的重用,小翠的日子就好起來了,也跟陳秋娘接觸得多了,但小翠從來都是呆呆的,反應有些遲鈍的。而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以前那個被烏騅嚇得不知所措的小丫頭。

  眼前的女子雖然掛了小翠的面容,但那一雙眼,眸子清明,滿是狡詐。

  「公子這一聲笑,像是在說小翠不自量力麼?」小翠朗聲問。

  陳秋娘斜睨了她一眼,只見這女子似笑非笑的正看著她。

  「別以小翠自居,讓我聽著噁心。說吧,你叫什麼名字,是誰的人,在我身邊有什麼目的。你把小翠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陳秋娘沉了一張臉,丟了一系列的問題給她。

  她還是笑著說:「公子,你總是這樣快人快語。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我現在在你的手裡,你還怕什麼?」陳秋娘反問。

  「公子乃人中龍鳳,雖然小小年紀,但每每出手不凡。我的目的沒有達到之前,實在不敢得意忘形。」女子略略坐正了身子,隨後又說,「不過,公子問的其中有幾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你。比如我的名字,我叫術,易容成了小翠,而真正的小翠現在在成都府羅張氏夫婦的府裡。若是你真想看看,待事情辦完之後,你自可自行去瞧瞧。」

  「術?這名字倒像是死士一類的了。」陳秋娘白了她一眼,也不再糾結小翠的事。畢竟這個女子沒必要騙她。

  「公子一向是人中龍鳳,看事情總是很透徹。術接受這個任務很榮幸,也很難過。畢竟我要與公子為敵。」術一副很沉重的模樣。

  陳秋娘輕蔑地笑了一聲,說:「別說這有的沒的。我跟你沒啥交情,你也別覺得與我為敵是難過。現在請你揭下你的面具吧,你配不上這一張臉。」

  術尷尬地笑了笑,說:「我知道對不起公子,這段日子,公子一直待我很好。」

  陳秋娘閉上了眼,不願意與她多說話。術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陳秋娘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術說:「公子,好了。」

  陳秋娘疑惑這術在說什麼,便睜開眼一看,眼前的女子瓜子臉,眉清目秀,只是皮膚被風悲日曛之後顯得略粗糙黝黑。但這皮膚黝黑粗糙都沒有什麼好可怕的,最可怕是她的左臉有一條刀疤,在原本紅撲撲的臉上顯得尤其突兀。

  這原本是個面目清秀的美麗女子,可因為這刀疤,整張臉就被破壞了。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無疑是一件可悲的事。陳秋娘看得一愣,術卻是悲涼一笑,說:「讓公子見笑了,術自然比不得公子花容月貌。」

  「術,與人相交,看中的豈是容貌?」陳秋娘說這話也是底氣不足。

  術也沒有來反駁,只是笑笑,說:「那一年,強盜衝進我家裡來,搶殺放火,我才五歲。若不是公子爺救我,我就被強盜殺了煮著吃了。公子對我很好,但我主人對我有救命之恩,何況主人所交代之事,關乎天下蒼生社稷,我也只有委屈公子了。」

  陳秋娘不再說話,閉目仔細想了想術的話,暗自猜測術的主子是誰。而術也沒有繼續說話,而是俯身過來將她的雙手解開。

  「你不怕我跑了?」陳秋娘瞧了她一眼。

  術搖搖頭,說:「公子不會功夫,何況我還綁著你的腳。我是料想你也躺累了,總是要舒活舒活筋骨的。」

  陳秋娘沒有理會她。術也自覺地沒趣,默默地為陳秋娘盛了水,又拿出一個白面饃饃給她充飢。陳秋娘是不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所以,不管好吃不好吃,率先填飽了肚子。

  馬車一路狂奔,在日落之前終於到達了臨邛,進城門時,術的匕首就在陳秋娘的後背處,她低聲說:「公子,你詭計多端,我必須要做一回小人。」

  陳秋娘懶得說話,因為她根本就沒打算要從術的手裡逃脫。第一,她直覺跟術一起沒有太大的危險;第二,她想要扒拉出術的主子到底是誰;第三,她要以身犯險,探一探對手的棋局佈置到哪裡了。

  進入了臨邛之後,歇息在一家荒涼的客棧。因為陳秋娘的容貌太出眾,術將她進行了一番裝扮,晚上洗漱的時候,她在鏡子裡看了看,真是面黃肌瘦的乞丐黑妞似的,若是張賜拿著她的畫像去找,定然是一輩子都找不到的。

  這易容術還是很神奇嘛。要是找不到穿越的路,又不是能造反。那麼,就去找一個易容術大師學習易容術,隔三差五換一張臉出去溜躂,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知道她真正的面目,嗯,這個想法也是不錯的。

  她兀自偷著樂,術在一旁很疑心地問:「你在笑什麼?」

  「關你什麼事。」陳秋娘白了她一眼,洗漱完畢回到了床邊,術將她再度綁起來,然後又將繩索都綁在屋內的柱頭上。

  「我警告你,若是這個客棧走水什麼的。你得第一時間把我解開救出去,不然,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有人不僅會要你家主子手裡所有的東西,還會要了他的命。」陳秋娘兀自躺到床上,很嚴肅認真地對術說。她這麼說,其實是想訛術一把。果然,術很警覺地看了她,有些疑惑地問:「你知道我主子是誰?」

  「當然。」陳秋娘斜睨了她一眼。

  「你怎麼知道的?」術臉色大變。

  「你也知道我詭計多端了。」陳秋娘撇撇嘴。心裡想:我知道個毛線,我這不是在訛你嗎?你還真當我是諸葛亮,算無遺策啊。

  術略愣了一下,說:「我家主子手裡沒什麼東西。」

  「哦,是麼?你再仔細想想啊,你家主人真的是為了江山社稷一直在做事麼?」陳秋娘繼續訛詐。反正只要術回答得越多,她知道術的主人是誰的幾率就越大。

  「當然。」術有些激動地大聲喊道,隨即就說:「若不是我家主人,怕這天下還是亂世。亂世對於百姓來說有什麼意思?我家主人一直在做的事,就是致力於結束亂世。」

  「他說你就信?你真是太天真了。」陳秋娘嘖嘖地說。她看出這個術是她主人的盲目崇拜者,要不斷詆毀她的主人,徹底激怒她,她就會說太多了。

  不過,就目前術說的話來看,她的主人毫無疑問是朝廷的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13 04:36 AM

第208章 辯論

  術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是沒有說出來,神情有些憤怒,就站在床前看著陳秋娘。

  「先把那燈花剪一剪吧,天真的丫頭。」陳秋娘撇撇嘴。

  術沉了一張臉瞧了瞧那燈盞,便走過去撥了撥燈花。陳秋娘卻是絕不放過這麼好的對話機會,繼續問:「術,若是有一天,你發現你的主人並不如你想像中那麼高尚,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會怎麼樣?」

  「我家主人不會。」術轉過身來,很大聲地說,神情語氣都很激動。

  陳秋娘嘆息一聲,說:「術,你功夫不錯,做事也利索,可就是見識太少,腦子太死了。術,這個世間真正高尚的人,都不會在朝堂。因為真正高尚的人,內心是沒有自己的慾望。而內心沒有自己的慾望的人,不染纖塵,沒有一絲的污垢,那樣的人不要說在朝堂之上,就是在這人世間都沒辦法生存下去,沒辦法活下去的。術,世上最骯髒的地方,就是朝堂了。你知道的吧?」

  術抿了抿唇,很不情願地點點頭,隨即又急切地辯解說:「公子,我家主人可能不像你說的那樣高尚,不染纖塵,可是他一直在做的事總是為這個世間好的。」

  「是麼?你確定?」陳秋娘還是一副像是知道術的主人是誰的模樣,一直牽引著話題。她很滿意當前的情況。論訛人,很少有人是她的對手;論引領話題,這更是她的強項,雖然過去的十年,她曾因為一段愛情被打擊得沉默寡言,但天生的能力並沒有喪失。

  術一愣,像是有了片刻的猶豫,隨後又開始辯解,與陳秋娘爭論。她說:「公子,蜀中沃野千里,風調雨順,人民豐衣足食,鮮少兵禍戰亂,人們都生活得很安閒,連那種流離失所的乞丐都很少。除了這幾年的兵禍之亂,蜀中對於北地來說,簡直就是人間天堂了。」

  「可是這天堂讓你的主人給滅了,你看看這幾年,蜀地人民過的什麼日子?易子而食也是有的。若不是你的主子,我陳家還是富足人家,何須這小小年紀就要絞盡腦汁去謀生呢。」陳秋娘冷笑道。她基本已經確定術的主人就是朝廷之人,即便不是趙匡胤,也得是位高權重之人,舉手投足都是極其有份量的。

  陳秋娘語氣裡全是質問,那術頓時無言以對,只得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裡。

  陳秋娘正在醞釀下一輪談話時,那術忽然抬頭,說:「蜀中兵禍,是王全斌縱容部下的結果。這事已經處理了。」

  「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麼?你們為何伐蜀?」陳秋娘板了一張臉問。她心裡想:無論如何我都是蜀國的亡國公主啊,這情緒要到位。

  術不語,陳秋娘諷刺地笑,說:「現在蜀中三歲幼童都知道,是趙匡胤沒有軍費打仗了,是趙宋窮得叮噹響,所以來攻打蜀。」

  「公子,那軍費用來打仗,平定中原的禍患,抵禦遼人入侵的。」術爭辯道。

  陳秋娘想這女子到底是見識太短,或者辦事利索,功夫不錯,但對於政治軍事的東西瞭解得還不如政治世家的一個幼童來得多。

  「你這種說法還真是可笑。你說,你沒錢,鄰居有錢,你就明火執仗,持刀去把鄰居綁了,然後把鄰居家的罈罈罐罐都搬走了。不僅搬走了,還把鄰居的妻強佔了。如今還來追問鄰居的子女你家老子藏的私房錢在哪裡。術,你認為搶劫別人錢財,強佔別人妻的做法是對的?是值得鼓勵的?」陳秋娘不緊不慢地說,語氣裡全是諷刺。

  術一下子愣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回答我,你是不是認為這做法是對的?」陳秋娘忽然大喊一聲。

  術被她嚇了一跳,立刻看向陳秋娘,很不情願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既然你也認為這是不義的,那麼,你家主人的做法怎麼又可能是對的呢?術,你不覺得你很可笑麼?」陳秋娘朗聲詢問。

  術的身子一瑟縮,往後退了一步,像是有些招架不住陳秋娘的質問。她抿了唇,像是要抓出什麼有力的話來反駁陳秋娘,但一時拿不定主意。

  陳秋娘也不再步步緊逼,而是給了她略微思索的空間,讓她找到話語來反駁她,她還更加準確地推論術的主人是誰,到底意欲何為。

  等待了片刻,術果然找出了支撐她信仰的立足點來反駁陳秋娘。她清了清嗓子,還是有些怯生生,卻又故作斬釘截鐵地說:「可是,公子,你不曾去過北地,你不知道中原大地發生的慘劇。那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浸著鮮血,在過去一百多年的時間裡,那裡發生了無數次的戰爭,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那裡的人沒有自己的家園,沒有自己的田地,隨時可能失去生命。我的主人,他結束了亂世,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徹底結束亂世。」

  「術,你忘記說了,中原大地上,很多軍隊還不帶軍糧,以鹽水浸泡人屍作為食物,吃人是很正常的事。你還忘記了一點:結束亂世的不是你的主人,也不是趙宋,而是後周郭威,後周柴榮。你是在北地長大,難道你反而不如我這個在蜀中長大的小丫頭知道得清楚麼?竊了別人的家,又搶劫鄰居的財物,強佔鄰居的妻,殺鄰居家的人,你的主人不過就是止不住貪慾,想要這如畫江山的卑鄙竊賊、搶到而已。」陳秋娘毫不猶豫地指出來。她知道這一次會徹底激怒術,但也會得出明確的結果。

  果然,術聽聞陳秋娘這樣嚴厲地指責,立刻就暴怒,一躍而來,手就扼在她脖頸之間,激動地說:「不許你污衊我的主人,不許你說。」

  「你殺了我,那也是事實。」陳秋娘怒目瞪著術。

  術一雙大眼睛裡也全是憤怒。她喝道:「我的主人根本就無意於這江山。他所憂心的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你知道遼人入侵時,怎麼對待中原人民的嗎?那些慘狀比你所看到的兵禍更慘。世宗去世,那麼小個孩子做了皇帝,上早朝時,還在朝堂上打盹、尿褲子,還要找他阿娘。遼人打來,他能做什麼?他能守得住什麼?能守得住哪一個人?公子,你知道嗎?遼人一聽說是一個小孩子做皇帝,立刻就集結了大規模的軍隊要攻打中原。你知道那一場空前的兵禍是誰制止的嗎?那就是我家主子。他為此,背上惡名也在所不惜。他很多次說:只要這天下太平,能震懾遼人,讓遼人永不侵犯,讓中原不要戰亂,讓百姓安享太平,安居樂業。他就算被人誤解也無所謂。公子,你雖然聰敏,你真的不懂。」

  術說到後來,憤怒倒是沒有了,聲音裡帶了哭泣。陳秋娘聽了這麼多,才斷定這術的主人真不是趙匡胤,而應該是趙匡胤的弟弟,那個在歷史上製造了燭光斧影懸案的人。歷史傳說裡,是這個男人與趙普他們發動了陳橋兵變,拿出龍袍逼迫趙匡胤竊國;還是在歷史的傳說裡,這個男人將他的哥哥砍掉,自己做了帝王,成為了宋朝的第二個皇帝宋太宗。

  「公子,你真的不懂。我的主人他——」術說到這裡,聲音裡帶了哭聲,手上的力道倒是小了,繼而慢慢地放開了。

  陳秋娘瞧著她,說:「術,到底是誰不懂。我不想與你爭論,我只想說你主人那樣的人,不是你能理解得了的。」

  「公子,你都沒有見過我的主人,何以那樣去判定他呢。真的,等這裡的事完成了,你可以跟我主人一見,他十分愛才。公子大才,主人定然會十分尊敬的。到時候,公子與主人一番談論,定然會知道術今日所言一點都不假。」術很天真地說。

  陳秋娘哂笑,說:「術,你太天真了,難道你忘記你今天綁架我,是想要做什麼嗎?」

  術像是如夢初醒,笑容凝在臉上,動了動嘴唇,說:「那,那——」

  她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而陳秋娘已經把事情猜了七八分了。這術是趙光義的人,而趙匡胤在打仗,恐怕也無暇顧及這蜀中寶藏這種事,又或者趙匡胤自始至終都不曾想到蜀中寶藏這種事。

  「術,你覺得我會與一個搶劫我蜀國家財的人促膝而談,成為至交麼?」陳秋娘見術一臉頹敗,便立刻在她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術的臉色頓時慘白,隨即說:「公子,我家主子真的是想結束亂世,許天下一個永太平,所以,他才不惜背上罵名。他說:和平的代價總是要有的。每一次太平盛世的來臨,總是有些人要背著惡名罵名被誤解地過一生,甚至遺臭萬年,一直都得不到理解的。他說他願意為了永太平,來做這樣一個人。」

  這趙光義還真會洗腦,眼前這少女被他洗得妥妥的,死心蹋地地跟著他了。陳秋娘這會兒目的已經差不多得到了,便不再與術多說話,便閉了眼,說乏了。

  術很知趣沒有打擾,鋪了草蓆在她的床前,躺下去睡了。陳秋娘卻始終睡不著,心裡記掛著張賜,她不知道自己被擄走的事,張賜是否知道,這一路上,張賜是不是像以前那樣派了人暗中保護著她。

  不過,以他的做事手段,又得知小翠古裡古怪,不會沒有部署的。至於開陽、搖光,這兩人並不是他的人,他肯定不會百分百放心了。

  她分析了一下,想到張賜的人可能就在暗處,頓時覺得心裡一陣暖暖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2-22 06:00 PM

第209章 真正的目的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術就將陳秋娘叫醒,替她洗了臉,又在她臉上摸索一陣,為她換了一張極其平常的村中女童面容,將她的手腳解開,丟了一套村中女童的舊衣服給她。

  陳秋娘一邊穿衣服,一邊瞧著已經換成村婦裝的術,問:「你其實早有預謀吧?」

  「做大事,自然要有所籌謀。」術很平靜地回答。

  陳秋娘將腰帶繫上,說:「你的易容術倒是很不錯,你現在這一張臉倒真的很村婦。」

  「公子過獎了,我的易容術只學到了皮毛。我的師父才是真正的厲害之人。」術雖然綁架了她,但這女子其實很是淳樸,對陳秋娘還是彬彬有禮。

  陳秋娘整理好了衣衫,瞧了瞧她與自己,儼然是一對極其平常的村婦母女樣。尤其是彼此頭上都掛了一塊舊的花布頭巾。

  「你師父是?」陳秋娘詢問。她這會兒還真不是要打聽這女子的身世,而是想多知道一點易容術的事。畢竟,她在看到術換臉的事之後,想到了若不能穿越時空,那麼有精巧的易容術也是很不錯的。易容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也是可以遺忘前世、替換來生的。

  術抿了唇,說:「我師父不讓我們提起他的名字。」

  「為什麼?」陳秋娘詢問。她知道很多江湖高人都有各自難以理解的規矩。有些高人更是怕自己的傳人在江湖上丟人壞了自己的名聲,所以,要求自己的傳人行走江湖,不許提自己的名諱。但她還是假裝不懂,繼續詢問。

  術神色與語氣都暗淡下來,嘆息一聲說:「師父不是承認我們是他的傳人,也不承認我們是他的徒弟。」

  「這倒是奇怪了,既然教了你們,怎麼就不承認呢?」陳秋娘一邊說,一邊將她換下來的衣物放到一大塊花布里打成包袱。

  「公子,教我們易容術的人不承認是我們師父。他是行走江湖之人,只因為牽了我家主子莫大的情分,才答應教我們易容術,說算是還了我主子昔日的情分。而且他只教一遍,能學會多少就看我們的造化。」術緩緩地說起這一段往事。

  陳秋娘這才明白這位易容高人是被脅迫的,大約是那趙光義昔年處心積慮對這位高人有恩,後來他訓練自己的暗中力量時,就請了這位高人來教易容術。不過,顯然這位高人並不買趙光義的賬,但又是信守承諾、有恩必報之人,便只得受了趙光義的脅迫,用這種方法來了卻這一段狗血麻煩的糾葛。這個人只教一遍,顯然是不願意教;可是趙匡胤找去學習易容術的,應該都是極其聰敏之人,或者是在這方面頗有天賦之人。

  「看來教你們易容術的人很不樂意。」陳秋娘笑了。

  術一邊檢查所帶物品,一邊回答說:「嗯,他不樂意的。」

  「不過他只教一遍,我看你學得倒是不錯。看來你是他最好的學生了。」陳秋娘又問。

  術靦腆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說:「先生誇我至純質樸,於易容術上是很不錯的奇才。只不過,先生說命運是很玄妙的,即便我是奇才,也因為身份、立場不同,緣分僅止於此。」

  「這先生倒是一位妙人。術既然叫我一聲公子,那麼我還真希望術能告訴我這位先生的名號。若有朝一日,這些瑣事都再與我無關,我能行走江湖,倒是可以去拜訪一下這位先生。」陳秋娘徑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實際上,她並不討厭這位叫術的女子,相反,她很同情這位女子,甚至有些心疼。她是那樣無知卻執著,毫無疑問地相信著她的主人。可是陳秋娘知道再過幾年,她的主人就會製造著名的「斧光燭影」,弒兄奪帝位。陳秋娘真不知道到那個時候,眼前這個天真的女子信仰崩塌的瞬間,會如何自處,是否受得了心中神一樣高尚的主人道德的隕落。

  術想了想,便說:「公子,你這樣聰敏,先生看見,定然會很喜歡。只是公子若是有幸見著了先生,切不可說起今日的這一段。否則,他若是知道公子於我處知道先生的存在,知道你與我有關,他定不會見公子,甚至一輩子也不會教公子半分的。公子可答應我,不讓我失信于先生?」

  「我自然答應你。這是做人的基本信條。」陳秋娘笑著回答。

  術點點頭,說:「我其實並不知那先生真實姓名,只知道這人叫他浮光公子,聽口音應該是渝州人士。他自稱喬某。至於長相,公子,我實在沒辦法與你描述。你知道他是易容大師,所以,他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用過同一張臉,我們自然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陳秋娘聽術這等於沒有回答的答案,心裡有些失望,但面上還是說:「多謝術。」

  術搖搖頭,說:「我並沒有能給公子提供什麼有用的東西,怎麼擔得起公子的謝呢。」

  「術是講究信義之人,卻為了我破了戒,不管有用與否,這謝謝是應該的。」陳秋娘回答。

  術沉默了片刻,直勾勾地看著陳秋娘,眼裡淚光閃動。陳秋娘正疑惑她到底為何這樣的表情,術便說:「公子,你這樣對待術。可是,術也不得不對不起你,把你擄走。」

  「你因恩情幫你主子,我不怪你,說吧,你下一步將要如何?」陳秋娘這樣回答,一半是真的這樣想,另一半是在打感情牌。如果這個術目前的樣子不是裝的,而對她展現的就是真實的模樣,那麼,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可能在他日成為救命的稻草。

  術抿了唇,還是一副感動的模樣,說:「我要帶你去成都府,還要帶你去青城,現在天還沒大亮,你跟我從後門離開。」

  「你怕有人跟蹤?」陳秋娘笑了笑,瞧了瞧窗外微微露出點亮光的天空。

  「公子人中龍鳳,好多次都有人暗中保護,那搖光與開陽也是絕頂高手。不僅如此,那喜寶也是聰敏之輩,再加上除了喜寶之外,還有人在暗中保護公子。不然,我早就下手了,何至於等到今時今日。」術回答。

  陳秋娘聽聞此語,倒是十分詫異,便問:「有人保護我?」

  「是啊。我第一次想要下手,就發現陳府裡是有絕頂的高手在保護公子。所以,我才一直尋找機會的。即便你到朱府奔喪,到處都是絕頂高手。」術一邊說,一邊拉了陳秋娘躡手躡腳地出門。

  「那你怎麼知道那些人是保護我的?」陳秋娘低聲詢問。她其實也想配合一下術,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到了最後,這個女人真正的目的出現的時候,這些紛紛擾擾的陰謀又會有怎樣的真相呢。

  術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陳秋娘往身後拉了拉,沿著木樓梯輕輕往樓下走,下到了樓下大堂,沒有直接往門口去,反而是往後面拐進了後院。

  這是個小客棧,前院都未必能客滿,後院就更沒有住人的道理。後院堆滿了各種柴禾,那後院也沒個看門的。術走到了那小門前,看那後院的門是從裡面鎖著的,並不是用的門閂,只好對陳秋娘說:「公子,得罪了。」

  陳秋娘還沒開口說話,術卻是將她抱起,一躍而起就跳過了牆。陳秋娘是見識過功夫的,江帆、陸宸、江航等人都是身懷絕技的。但術這麼跳出來,陳秋娘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總感覺自己是在做一場關於武俠的夢。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空的人就不會功夫了,至少這種飛簷走壁的功夫都弱爆了。這個時空的人,那功夫還真的不比武俠小說裡描述的差勁呢。難道是環境比較好的原因?陳秋娘自顧自地想著,術已經將她放下來,低聲說:「公子,你配合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完成了我的任務,我便會放公子回去的。」

  「你的任務是什麼?」陳秋娘明知道對方不回答,還是這麼一問。同時,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客棧後院是一條狹窄的巷子,青石砌成。看起來有些年頭,在微微的天光裡,那青石上的苔蘚青幽幽的一片。

  術拉著陳秋娘一邊向前走,一邊為難地說:「公子,我是不會回答的,你又何必問呢?再說了,公子這樣聰穎,能不知道麼?」

  「我還真不知道。」陳秋娘回答。她其實只知道大約跟寶藏有關,但不知道這術具體是負責什麼的。否則要找尋資料的話,陳柳氏不是知道得更多麼?擄走陳柳氏似乎比較划算,再者,擄走陳家的任何一個人,逼迫陳秋娘就範也是可以的啊,為什麼非得要帶走她?難道說,其實術擄走她的目的並不是寶藏,或者不僅僅是寶藏,而是要對付與她有關的人。比如,已經為她做得夠多,足夠讓人明白她是他軟肋的張賜。

  想到張賜,她不由得一驚。昨夜臨睡時,想到張賜那樣算無遺策的人,肯定不會放任她一個人犯險,一定會有所部屬,她當時十分的高興,十分安心,心裡也暖暖的。可是這會兒想到這術將她擄走可能是對付張賜,她又恨不得張賜大意了,不曾想到術會這樣大膽擄走她。

  「對,公子,我回答你剛剛問的問題,那些高手只會出現在公子周圍,自然是保護公子的。」術腳下不停,拉著陳秋娘一路奔走,忽然又回答了這個問題。

  陳秋娘這會兒無心這個問題,一心只在想如何套出術的真實目的,以便於著手佈置,守護張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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