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紫蘇落葵 -【食色生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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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5 08:30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5 08:30 AM 編輯

第060章 正是機會

  陳秋娘來來回回咀嚼江帆與江航的對話,突然就確定了幾件事:

  首先,江帆所謂的任務肯定是張賜派的。其次,根據柳承在馬車上欲言又止的種種,張賜讓他護送的目的是想要打聽關於她的事。不然,江航等人都說那景涼是神醫,而且張府的人都很信任的樣子,又怎麼會在護送的時候再叫上一個鄉間郎中的兒子呢。

  不止這些,江帆剛那句話還表明這張賜對他週遭的人示意了她的歸屬是她的,別人不可觸碰。

  呸,最煩這種權貴子弟的自以為是,都以為自己是多了不起的存在,可以輕易掌控平凡老百姓的生死。

  「哼,若是那張賜太過分,我不介意讓他認識一下什麼才是人生。」陳秋娘嘟著嘴自語,爾後深深呼吸,平復了情緒,才大步往萬三娘家去。

  萬三娘正在菜地裡除草。陳秋娘站在菜園邊上,問:「三姑,可在忙著呢。」

  「這會兒還沒到正式忙的時候,要這田裡的稻穀披了谷,那才是忙呢。秋娘來我這裡,可是有事?」萬三娘笑呵呵地說。

  「三姑人好,平素最替我們一家著想。昨夜的事想必三姑也知道了。」陳秋娘說著,便瞧著萬三娘的神色。

  萬三娘點點頭,又嘆息一聲,說:「你喊我一聲三姑,我便也掏心地說,你爹傷成那樣,卻也是幸事。至少不會總打你,也不會再逼|你奶奶拿什麼東西換錢去賭博了。只不過苦了你,你爹的脾氣,估摸著伺候他,夠有你不好受的了。而且小柳郎中雖然仗義,但你也總不好不給他些診金吧。我看柳夫人也不是個和善的人。」

  陳秋娘佇立在菜地邊,見這萬三娘也不拐彎抹角,她亦直說:「三姑總是體恤我家的情況,也深知我家難處。所以。我今日來此,便是想請三姑幫我一把,跟花姑姑說一聲,那退婚的事是不是可以快些做。」

  這話說到明面上。萬三娘也不遮掩,立刻就嘆息說:「不是我不肯啊。我那表妹託人來傳話,朱家現在鬧得不可開交。朱家二老爺失蹤好幾年的兒子又回來了,正跟你朱大公子搶財產呢。這會兒去說退婚的事,怕是不合適的。」

  陳秋娘笑著說。原本她也只是來央著萬三娘催促一下李桃花盡快幫忙退婚的,卻不曾想聽到有人名正言順地跟朱文康搶家財,那如今這枚玉戒的價格就不同了,而現在退婚正是時候,陳秋娘十分高興,便笑著說:「三姑。此時卻正是合適的時候呢。」

  萬三娘一聽,一臉疑惑地「哦」了一聲,問:「怎麼合適了?」

  「前些日子倒不適合。這會兒正是合適了。原本我以為朱家這一代就朱文康一人是嫡出,其餘的嫡出也不過也是叔伯輩分,而且都沒子嗣。那朱文康又要與成都府的官家小姐結親。身價份量就更高了,拿下朱府的產業肯定不在話下。可如今,忽然跳出個二叔的兒子來分家財。他若沒有壓倒性的說服證據,武力又比不過人家的話,朱家產業是肯定要被吞了一半的。」陳秋娘壓低了聲音向萬三娘分析。

  萬三娘實在沒聽懂,便急急地說:「你直說了。這些都不要說了。」

  「嗯,三姑。我手中那玉戒是老爺子手上戴的。前些日子,老爺子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又覺得我家中落,配不得他那孫子,可又擔心我拿這玉戒生事,才讓花姑姑來退婚的。我也聽我奶奶說過。當年朱家為表誠意,用的是當家主子的信物之一。這信物,朱家生意上來往的人都是認得的。你說,在這個時刻,花姑姑去給朱文康出謀劃策。拿這個玉戒回去拿所有家財可是名正言順的了。那又何止是先前摳門的朱老爺子出的五十兩呢。」陳秋娘與萬三娘說了一番。萬三娘立刻兩眼放光,抓了一把青草搓了搓手上的泥土,說,「我一會兒就去六合鎮一趟,桃花應該從成都府回來了。」

  「那就有勞三姑了。不過,還請三姑與桃花姑娘說道說道,可千萬要讓朱公子知道這是花姑姑幫他的謀劃。」陳秋娘交代,她可真怕朱文康這種紈袴流氓知道是她出謀劃策,又生出什麼鬼心眼來給她已經夠亂的生活添亂。

  「這事你放心。」萬三娘一邊理裙子,一邊說。然後就伸手說,「要不,你把戒指給我,我一併帶過我?」

  陳秋娘搖搖頭說:「這不能,我要見到朱文康親自落了大印的退婚書才能給。」

  萬三娘撇撇嘴,陰陽怪氣地說:「行吧,你也不相信我這老婆子,我這把老骨頭哎。」

  「辛苦三姑了。」陳秋娘趁勢行禮。

  「罷了,罷了。我這就幫你去跑這一趟,誰讓咱們是鄰里呢。」萬三娘冠冕堂皇地說,在陳秋娘的感謝聲裡,邁著奇怪的步子往家跑去。

  陳秋娘目送萬三娘過去,心想退婚這事因為朱家爭奪財產戲碼的上演,這一次肯定八九不離十了。這退婚成功,那安置費的銀子總是有的。雖然萬三娘和李桃花兩隻吸血鬼會斂走大部分,但總算可以讓陳家的經濟境況緩一口氣。

  陳秋娘這時才感覺一絲輕鬆,在和暖的日光裡,她抬起頭閉上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微風徐徐而來,吹得人暖暖的,耳邊是低低的風聲,週遭湧動著植物繁盛的氣息。

  這個時空的空氣就是清新,如果生活不那麼苦逼,就可以到處去尋找頂級的食材,拜訪各路名廚,愉快地過這麼一輩子。也許會遇見適合的人,生兒育女過這一生。也許怎麼也遇不到,那就與美食為伴。也許到最後,在這個王朝的美食史冊上還會留下自己的名字。

  這些事,想想都是美妙。不過,眼下還有那麼多的困難,肩膀上還有很重的責任,四個孩子的未來,一個老太太晚年的幸福。她的事業雖有了方向卻還沒有不知道怎麼才起步。

  「你要更加努力。加油,往前衝啊。」陳秋娘自語。豎起手臂為自己加油。卻不料一睜開眼就看到不遠處站了個人正看著她。

  那人正是那姓劉的黑衣人,追捕張賜的那位。他看到陳秋娘睜開眼,便走了過來,問:「你爹回來了?」

  「是。」陳秋娘回答。暗想昨夜的事鬧得全村皆知,他能不知道?他這是沒話找話吧。

  「我昨天去了一趟五里鎮,天色已晚,就沒回來。我這剛回來,就聽說了。想去你家看看,遠遠的就看到你在這裡。」他說,很平常的語氣,卻似乎跟陳秋娘很熟似的。

  我跟這人有那麼熟嗎?陳秋娘心內自問,臉上卻是愁眉苦臉,嘆息一聲說:「自從家裡敗落。我還沒去過五里鎮。」

  「沒啥好去的,山間小鎮。」黑衣人說,像是安慰似的。

  「嗯,比不得六合鎮。」陳秋娘點頭附和,心中卻想著不能跟這人過多接觸。初見時。她只是一味的害怕,謀算如何騙過這人,忽略了他的眼神。而這幾次見面,陳秋娘總覺得這人看他的眼神很怪,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似的。

  這人身份是朝廷的人,又千里追殺張賜。而張家的人肯定也知道是他幹的,但卻只是明面裡與他寒暄。當作他鄉遇故知。

  這人肯定不一般,亦不簡單。陳秋娘一直告誡自己少與他接觸。所以,她在說完那句「比不得六合鎮」之後,馬上看著自家方向,說:「大叔肯定知道我爹出事了,現在小柳郎中還在家裡給我爹治傷。我得要回去了。奶奶腿腳不便...」

  她絮叨一大段,那男子揮揮手,說:「去吧。」

  陳秋娘如蒙大赦,立刻撒丫子就跑回家了。陳柳氏看到她回來,垮了一張臉。不悅地說:「你爹都那樣了,你還到處跑,你是歡樂了吧。」

  「奶奶,我是辦正事去了。」陳秋娘耐住性子,好聲好氣地回答。她知道陳全忠就再不忠不孝,也是陳柳氏的親生兒子,而她再怎麼孝順也不過是別人家的抱回來的孩子。如今親生兒子因為她找個抱養的孫女受傷,她心裡肯定心疼兒子,對這沒什麼過錯的孫女有些怨氣的。

  「哼,能有什麼正事比你爹更重要麼?你還不去瞧瞧。」陳柳氏甚至不悅。

  「奶奶,我找萬三娘去了,退婚的事,能拿些銀子也救急照顧家裡。如今爹爹在家養傷,開支用度自然要有的。再說,小柳郎中那裡,就算不給診金,藥錢也是要給的吧。」陳秋娘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陳柳氏聽她說,也不能再說什麼,只催促她快去瞧瞧他爹。陳秋娘本不想看到陳全忠,但柳承在裡面盡力治療,連早飯也沒吃。她這個做主人的總不能不去瞧一下。

  她抬步進去,陳全忠面無血色,已沒什麼力氣,整個人歪在床上閉著眼想是睡著了。陳秋霞還坐在一旁拉著他的手,滿臉都是緊張害怕。

  「大姐。」看到陳秋娘進來,秋霞喊了一聲。

  陳秋娘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吵醒陳全忠,爾後又詢問了一下柳承陳全忠的傷情。柳承全神貫注,只說他會盡全力,碎了一根骨頭,得把骨屑挑出來,不然以後會一直疼痛。至於能不能走路,這不能確定。

  「還要什麼時候才能完成?」陳秋娘低聲詢問。

  「大約還要兩三個時辰。」柳承回答,目不斜視,專心致志。

  陳秋娘聽聞還要這麼久,便吩咐秋生侯在一旁幫忙,她則又拿起釣具去釣魚了。依舊去了迴旋潭,目的還是釣白水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5 08:3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19 06:31 PM 編輯

第061章 自稱劍聖

  陳秋娘釣了幾個時辰,直到暮薄西山,鳥雀群飛回巢。她才收拾釣具,提著滿滿的收穫回了家。先熬了粥,又為煮了一鍋魚湯讓大家趁熱喝,繼而又將魚肉仔細挑去了刺,讓正長身體的秋生秋霞吃了。

  柳承也終於忙完,一臉的疲憊,對陳秋娘說:「你爹沒大礙,後面就重在休養。我明天再過來。」

  陳秋娘點頭道謝,讓柳承留下來吃了飯,依舊是清粥饃饃配蒸魚,喝的是魚湯。柳承午飯沒吃過,這會兒吃了幾口,也是無比詫異地抬頭看她。

  陳秋娘掩面一笑,問:「不好吃麼?」

  柳承搖搖頭,說:「很好吃。用植物的汁液來調的味道,卻調得恰到好處。這沒有多年功力是做不出來的。可是——」

  柳承說到這裡,臉上的疑惑更重了。陳秋娘知道他想說「可是你才九歲」。她便一臉天真地回答:「昔年在青城縣時,家裡有個廚娘很擅長用各種植物的汁液來調出可口的滋味,我覺得有趣,就學了點皮毛,如今家裡正好是沒錢買些許的調味,就正好拿起來用了。」

  「原來如此。」柳承點點,斯文地咬了一口饃饃,又說,「不過,你這調配出的滋味真的很好。」

  陳秋娘笑了笑,便說:「其實我一直想向承哥哥請教,你認識的能食用的植物,對人身體有益的藥草很多。若是能得你推薦,我來嘗試配置調味,說不定能做出美味的食物的同時,還能滋補人的元氣呢。」

  「這,甚好,甚好。以食療之,才是根本。」柳承讚歎。

  陳秋娘甚至高興,打蛇隨棍上,立刻就再三確認柳承是不是願意幫忙。柳承靦腆地笑了笑。說:「當然願意。我這些日子就抽空與你寫一些,你試試。不過,你做出一道好吃的菜,我可是想先嘗嘗的。」

  「這是必須的啊。謝謝承哥哥。」陳秋娘高興得手舞足蹈。她原本還在發愁調味品的事,如今有柳承幫忙,她在植物汁液調味品這方面的研究可以更上一層樓了。

  「都是鄰里。」柳承說著,不知道怎麼的,眉目裡的光芒暗淡了些。

  陳秋娘想他是累了,就不再跟他閒聊。等柳承吃完飯,暮色黃昏裡,她收拾了兩條肥碩的魚遞給柳承說:「我聽說你爹也病了,昨晚也回來了,你帶回去給他補補吧。」

  柳承正要推辭。陳秋娘卻是說:「弄草藥,我不比你行。這下河摸魚蝦,上山逮兔子,我可比你在行。你要不拿著,我連以後找你問診都不好意思了。」

  「唉。你真是。」柳承在面對陳秋娘時,不自覺就嘴笨了。完全沒有他在談到醫學時那種風采,侃侃而談,渾身有一種奪目的光芒。

  「收下吧。」陳秋娘調皮地笑笑。

  柳承沒再推辭,就收下兩條魚。陳秋娘估摸馬四從五里鎮回來了,便收拾了釣具,準備跟柳承一起出門。把釣具還給馬四爺。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黃昏的柳村,霞光滿天,映著碧青的稻田,別有一番滋味。

  「承哥哥,謝謝你。診金藥費。我就先欠著了。雖然,我已經欠了不少了。如今,我的境況還不夠好。等我寬裕一些——」陳秋娘終於還是開口。

  柳承一聽,急了,一下子轉過來。說:「我們是鄰里,你說這些做啥?」

  陳秋娘抿唇笑,打趣地說:「有你這麼做鄰里的麼?總吃虧。」

  柳承抿著唇,瞧了瞧她,才說:「不要說診金藥費,好麼?」

  陳秋娘點點頭,又說:「承哥哥的大恩,秋娘知曉。我不說這些了,你好生歇著,這好幾日都沒歇著了。」

  柳承「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在到快要分手的岔路,他忽然停下來喊了一聲「秋娘」,那聲音低低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咋了?」陳秋娘只覺得這不像是記憶中的柳承。記憶中的柳承安寧淡定,神色永遠是平靜的,說話有板有眼,尤其在說到醫術知識時,舉手投足儘是大家風範。

  柳承神色猶豫,良久才低聲說:「張府的二公子,不是簡單的人。」

  他竟然在說張賜,那傢伙又對柳承做了什麼?陳秋娘認真聽著,想聽下文,但柳承沒再往下說。陳秋娘一頭霧水,便問:「他不簡單,關我什麼事呢。承哥哥以後不要提這麼個狗眼看人低的人了。」

  柳承聽她這麼說,點點頭。兩人忽然就相對無言,還是柳承先打破沉默說太累,提著兩條魚和藥箱子,轉身,快步往家走。

  陳秋娘也沒空去管柳承的情緒,趁著天沒黑,把釣具還給馬四。馬四今天早早回家,正在準備晚飯。陳秋娘送了釣具,也送了兩條魚,幫馬四在廚房弄了弄飯,與這個孤獨的老人攀談了一下,順便瞭解了一下五里鎮的情況。兩人隨意地聊,說的也是不咸不淡沒營養的話題。

  聊了一會兒,飯菜上桌,馬四嘗了一口,對陳秋娘的廚藝也是讚不絕口。陳秋娘笑眯眯地撒嬌,說:「四爺爺,你說我要做些個饃饃,會有人買不?」

  「就你上次那鍋盔,好吃得很呢。你要做,肯定生意好得很。」馬四豎起大拇指。

  陳秋娘嘿嘿笑,說:「那這蒸魚與那大館子裡比一比呢?」

  「娃娃啊,你笑你四爺爺了。我這輩子都半截入土了,還沒進過大館子呢,哪能知道大館子的菜什麼樣呢。」馬四笑著說。

  陳秋娘一邊把馬四為她買的釣具拿在手裡查看,一邊說:「四爺爺,你等著,不出兩年,我發達了。咱們上成都府的頭號大館子吃個夠。」

  「哈哈,你這娃娃的話,我愛聽。」馬四打著哈哈,然後忽然說,「對了,你爹是回來受傷了。不然,昨晚在五里鎮,怕也會受傷的。」

  「發什麼什麼事了?」陳秋娘不由得問。

  馬四喝了一小口酒,才說:「五里鎮賭坊老闆頭髮被人剃了,賭坊也被燒了。瘋狂賭徒的手被砍了一隻。」

  「啊?誰敢的?」陳秋娘不不由得問。

  「誰曉得是哪個大俠呢。連被砍手的人都沒見過。你說對方的功夫得有多高啊。」馬四說,老臉上全是敬佩。

  「這倒是奇聞了。看來果然是行俠仗義的人了。」陳秋娘感嘆。

  馬四點點頭,又轉了話題,爺孫倆有閒聊了一陣。陳秋娘看天色已晚,便約定了明早跟車去六合鎮,然後告辭回家。

  陳秋娘快步跑回家,才轉過竹林,就聽見家裡雞飛狗跳的,陳全忠一直在咒罵陳秋娘掃把星,陳家氣數就被她黴光了。他罵得大聲,兩個小弟就被嚇得哭。陳柳氏又在哭訴命苦。

  陳秋娘回家也不理會,徑直去哄了兩個幼弟睡覺,又讓秋生秋霞早些睡。至於陳全忠,自有陳柳氏去伺候。況且,陳全忠也不願看到陳秋娘。

  這一夜,注定是睡不安穩的。陳全忠罵了好一陣,後來沒勁兒了,就只哼哼唧唧地呻吟。即便如此,原本睡眠就不太好的陳秋娘亦睡得不踏實。第二天一大早,她做了早飯,頂著黑眼圈就跟馬四的車出發去六合鎮了。

  「丫頭,你總往六合鎮跑啥?」馬四揮動鞭子忍不住問。

  陳秋娘昏昏欲睡,緊緊抓著顛簸的馬車橫木,說:「找了個事做,老闆讓我今天去看看。」

  「什麼差事?」馬四警覺地問。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誰敢用她。年幼的女娃,又有不祥的身份。

  「在客棧幫廚。就是那雲來客棧。」陳秋娘回答。

  「他們還發得起月錢?你別去打白工才是。」馬四提醒。

  陳秋娘少不得將那陳文正誇一番,還說憑她的觀察,這雲來客棧馬上就要發展起來了。馬四搖頭表示不信,對於老字號的雲來客棧底細,他還是清楚的。

  陳秋娘也不多說,只昏昏欲睡的在馬車上顛簸。她今天去六合鎮,實際上是看柴瑜,而不是去見陳文正的。只是,她考慮到說到柴瑜,必然要扯出很多事來,馬四會擔心的。

  照例是鎮口分手,馬四去辦事。陳秋娘則是穿街走巷直接去了劉大夫的醫館,剛到那醫館門口,門裡就竄出一個人,「嗖」地蹦跶到陳秋娘面前,說:「秋娘,我功夫不錯吧。」

  來人正是神叨叨的話嘮江帆。陳秋娘掃他一眼問:「你不是給關起來了麼?怎麼又出來蹦跶了?」

  「呔,誰關得住我啊?昨晚我就解開了捆綁我的繩子,那繩子還浸過麻油的。我厲害吧。」江帆得意洋洋,又說,「本來說當時就來找你的,可府裡來了刺客,我自然要在府裡出一把力的。」

  「刺客?刺殺誰?沒傷著人吧。」陳秋娘急忙問。

  她其實心裡有定論,刺客該是刺殺張賜的。比如,柳村那位到現在還在蹲守的黑衣人。

  「不曉得刺殺誰啊,我正要出府,他們六個人,剛進府就被我撞見了。我一個人就把他們都擒住了。」江帆得意洋洋地說。

  「吹,繼續吹。」陳秋娘掃他一眼,覺得眼前的少年除了話嘮、智商是硬傷外,還加上吹牛這一項。這真是個問題多多的少年。

  「我真沒吹,我在汴京,別人稱我為小劍聖呢。哈哈。比劍術的話,瑞祺都不是我對手。」江帆永遠都是一副得意的樣子。

  陳秋娘懶得理會,就徑直往醫館裡走。誰知道江帆一把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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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5 08:32 AM

第062章 福分不淺

  江帆一把拉住陳秋娘,神神秘秘地說:「你別去,那小子好著呢。」

  陳秋娘甚至疑惑地看看江帆。江帆揚起小臉看著太陽咳嗽兩聲,說:「人豔福不淺,正被人照顧呢。」

  「胡說八道。」陳秋娘鄙視地看了江帆一眼。柴瑜是北方人,又因為沒有什麼靠山,一直就是這六合鎮裡人人可欺負的對象,怎麼可能豔福不淺。

  「哎,秋娘,我對誰胡說,都不會對我的妻胡說。我說的是真的哦。秋娘,做我的妻吧。我是誠心的。」江帆急忙跳過來攔住往醫館裡走的陳秋娘,話題一路跑一路歪。

  陳秋娘只覺得耳邊嗡嗡的,深呼吸一口,壓住火氣,說:「讓開。」

  「讓開你就做我的妻了,對麼?」江帆的思維簡直可逼瘋人。

  陳秋娘斜睨他一眼,耐著性子說:「別鬧了,我還有正事要辦。」

  「哼,跟我大哥一樣,總認為我在鬧,我可是很認真的,好歹我也是一代俠客,堂堂劍聖.....」江帆自顧自地說,語氣裡全是委屈。

  還劍聖,多半是自封的。陳秋娘不屑與他言語,逕自大步繞過他進了醫館。劉大夫正在堂上坐診,因為今日是張老夫人讚助的義診,堂上排了長長的隊伍,一直排到街角。陳秋娘正在琢磨抓緊時機跟劉大夫說一聲她要去後面廂房瞧柴瑜,就看到有個十二三歲的醫童迎了上來對陳秋娘施禮打招呼,說:「柴公子昨兒入夜就醒了,正在醫館休息呢。」

  「麻煩劉大夫與小哥了,我且自去後面廂房看他就是,小哥你忙。」陳秋娘還了作揖禮。

  「無妨,我本是堂上引人童子,今日做的事就是引人去後面廂房的活。」醫童亦不過十一二歲,聲音稚嫩,但一舉手一投足都十分有范。完全不像現世那些十一二歲的,簡直是熊孩子。

  「那有勞小哥。」陳秋娘說。

  醫童在前面帶路,江帆則跟在陳秋娘身後,嘖嘖地說自己看中的女人就是這樣厲害。舉手投足禮貌氣度俱佳,又一手好廚藝,貌美、賢惠,簡直是世間難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陳秋娘只能對這江帆無視,跟著醫童到了後面廂房。醫館廂房其實就是簡易的住院部了,平素裡有些病人需要醫生護理,就讓病人住在這裡。

  廂房外,草木扶疏。日光灑落一院落,院子裡靜悄悄的。陳秋娘跟著小童到了柴瑜住的廂房外,便聽到房內有女子的聲音,說的是蜀中方言,九曲迴環的嗓音。在說:「你吃一些吧。你傷得挺重的。」

  「你走。」柴瑜語氣硬得很。

  「別生氣,對身體恢覆沒好處的。」那女子也不怒,依舊是輕聲細語。

  「這女人是誰?」陳秋娘放低聲音問。

  那小童很是驚訝地反問:「不是你們喊來照顧柴公子的麼?」

  「我沒有。」陳秋娘回答的同時轉眼看了看江帆。

  「我也沒喊。」江帆回答。

  「你敢說你不認識?」陳秋娘很鄙視地看著他。

  「咳,這個,我是認識她。但是真的不是我喊來的。秋娘,你要相信我。」江帆賭咒發誓,隨即又問。「咦?你還沒見著,怎麼就知道我一定認識?」

  陳秋娘垂了眸,無奈地說:「你當我那麼笨?既然陸宸公子讓你好好照顧柴瑜,那就是你的責任,結果你跑到柳村去了。那麼,這裡肯定有你信任的人了。」

  「哎呀。我看中的女人果然是冰雪聰明。」江帆哈哈笑。

  「注意你的措辭,你要在這裡,我以後都不跟你說一句話。」陳秋娘又丟了一個白眼給他。

  「好好好。」江帆作忠犬狀。

  陳秋娘還站在門口聽屋內劈裡啪啦的聲音,像是碗被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叫你走。」柴瑜大聲喝道,同時又牽扯了傷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讓你不要動氣,你不聽,看吧又咳嗽了。你要趕我走,也要先把傷養好啊。」那女子修養果然很好,依舊是柔軟甜膩的聲音。

  陳秋娘只抿著唇瞧著江帆,瞧得他一臉不自在,才咳嗽幾聲,鬧著說:「秋娘,你別這樣看著我,我說還不行麼?」

  「嗯,孺子可教。」陳秋娘點了點頭,爾後短促有力地吐出一個字「說」。

  江帆像是得到聖旨似的,立刻就開始啪啦啪啦地說了一堆。大意就是陳秋娘那天傍晚剛跟著陸宸離去,張府的大丫鬟苗翠和六小姐就一起來找江帆,說是來給受傷害的柴瑜、陳秋娘道歉的。

  道歉的原因是夏荷的事已經全部弄清楚了。原來是張府庶出的七老爺打著張府的名號在外面胡作非為斂財,夏荷就跟七老爺是同夥。由於平素裡張府的吃穿用度都是專人送進府來,而保護府邸的護衛經常只執行了任務就徑直回到張府。張府的人又深居簡出,再加上張府對待商戶百姓又不錯,算是保了六合鎮這一方平安。所以,七老爺打著張府旗號在外面收錢,張府的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

  這一次,因為陳秋娘說認識張府的人,夏荷怕張府收錢的事敗露,所以對陳秋娘等人痛下殺手,企圖掩蓋七老爺在外的勾當。幸虧陸宸與江帆去市場買東西,看到這件事,才識破夏荷陰謀,張府深感過意不去,就由六小姐前來慰問陳秋娘與柴瑜。

  「等等等等。」陳秋娘對江帆擺擺手。

  江帆正說到興頭上就被陳秋娘打斷了,他不由得問:「怎麼了?媳婦。」

  陳秋娘壓住火吐出一口氣,說:「首先,再度警告不許說瘋話。其次,你剛才說你跟陸宸是去市場買東西,偶爾看到我和柴瑜的?」

  「這個——」江帆嘿嘿傻笑。

  「講真話,才配得上一代俠客,懂不?」陳秋娘很嚴肅地說。

  江帆摸了摸腦袋,低聲說:「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我繼續說下去了啊。」

  陳秋娘點頭示意,江帆繼續說了那天入夜發生的事。六小姐與那苗翠剛來醫館找到了江帆,說是來向陳秋娘與柴瑜賠不是。聽聞陳秋娘已回柳村,六小姐頗為失望,說是上次在柳村與陳秋娘相遇,但沒機會說上話,直覺她是個很有趣的人,這會兒趁著養傷,一是來道歉,二是來認識認識陳秋娘。誰知道陳秋娘不在,便禮節性地去看望柴瑜。當時,恰巧柴瑜甦醒,一雙眼睛讓六小姐與苗翠頓時就愣住了。

  陳秋娘聽到這裡,倒是確信最後這句話是真的,柴瑜那一雙眼睛那樣幹淨清澈,璀璨明亮,仿若世間最潔淨的存在,任憑誰看了都移不開眼。六小姐與那苗翠被吸引也不奇怪。不過,她也聽出了一點謊言:那六小姐是大家小姐,哪能隨便拋頭露面?再說了,就算張府要組織慰問團隊,那慰問團隊也得是第二天一大早來才合適。張老夫人斷然不會讓著六小姐出面。那麼,這六小姐定然是偷跑出來的。

  「六小姐是偷跑出來的吧。」陳秋娘問。

  江帆「啊」一聲,壓低聲音說:「不能吧?六小姐雖愛整人,但最守規矩,不曾欺騙於我的。肯定是受了慰問道歉的任務來的。」

  「一個官家小姐,哪能隨便拋頭露面呢。」陳秋娘嘟囔。又聽得房內柴瑜氣急了的聲音說,「孤男寡女,對你名聲不好。你快走。」

  「你呀,還是對我好的。莫要說別的了。我自幼在將軍府長大。武將之家,不講這些繁文縟節。」那女子聲音婉轉綿軟,甚是好聽。

  江帆聽了這對話,兀自嘀咕:「苗翠平時那麼冷的。今日這真不像她呢。難道真的是遇見自己心愛的人,就會變得不再是原來那個自己了麼?」

  陳秋娘卻已將這事理了七八分。大約是陸宸把夏荷押回府邸審問的事動靜太大,養在深閨的六小姐聽聞此事,又聽說牽連了陳秋娘。幾天前,她與陳秋娘在柳村一見,覺得她有趣,但沒說上話,所以,就私自攜了貼身侍婢苗翠前來。不料,那苗翠對柴瑜一見鍾情,這將軍府長大的丫頭不拘小節,愛恨分明的,看上柴瑜,直接就留下來照顧他的傷情了。

  「所以,屋裡的是苗翠?她來看了柴瑜,就告訴你她來照顧,你可以走了?」陳秋娘詢問,心裡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擾那兩位。

  江帆搖搖頭,說:「哪能的事。是六小姐說七老爺還有不少暗藏的手下,那夏荷嘴硬,又什麼都沒吐。她怕你有危險,就讓我去柳村保護你。她說她會派人來照顧柴瑜、保護醫館。我哪裡想得到是苗翠親自照顧的。我也是今早到這邊才知道苗翠衣不解帶地照顧那小子呢。」

  原來如此。陳秋娘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夏荷怎麼樣了?」

  江帆還沒回答,卻聽得身後有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說:「他是偷跑出來的,怎麼回答得了呢。這事,還是我來說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5 08:33 AM

第063章 柴瑜的情

  陳秋娘循聲轉身便看到一襲紅衣襦裙的女子,烏髮梳成雙環髻,眉眼含笑,端步而來,正是那張府六小姐。

  「小玥。」江帆喊了一聲。那六小姐對江帆笑了笑,就轉過來拉了陳秋娘的手,很是和善地說:「都夏荷那壞心眼的,那天讓你受委屈了。張府斷然不會容了她的。」

  「哦,張府怎麼處置是張府的事。我只是隨便問一句。」陳求你毫不客氣地將胳膊從這六小姐手中抽出。

  六小姐略有些尷尬,卻還是笑著說:「秋娘果真不是一般人。若換做別人,遭遇了這等事,肯定是巴巴地盼著嚴懲夏荷的了。」

  陳秋娘只是笑了笑,六小姐又說:「老夫人很憤怒,親自派了親信去外面調查了。定然不會輕饒了她的。」

  江帆卻是聽得六小姐誇獎陳秋娘,立刻就興奮地大叫:「小玥,我的眼光很好吧?告訴你,秋娘廚藝更厲害,等她及笄之後,我就立刻迎娶她。過幾天,我就上汴京稟明父親。」

  「喲,江家三公子春心萌動了。」六小姐掩面笑。

  「六小姐,你別聽他吹。他就是因為我沒好好聽他說話,懷恨在心,這麼作弄我的。」陳秋娘回答。

  江帆賭咒發誓地說他是認真的,惹得六小姐花枝亂顫地掩面笑著,說:「江老三,你這便是真聽不出來麼?人家秋娘對你沒啥意思,這是在拒絕你。」

  陳秋娘暗嘆這六小姐冰雪聰明,卻不料江帆哼了一聲,說:「才不是,我家秋娘才沒你們那麼重的心機呢。你們玩心機的人,總覺得別人每句話都在玩心機。」

  「得了。你就接受現實吧。」六小姐打擊江帆,這才揚了揚手中的食盒,說,「我們進去瞧瞧柴公子吧。他那傷真是跟瑞祺不相上下了,卻還能忍得住疼痛,真真是條漢子。」

  江帆還欲要說什麼,陳秋娘與那六小姐便往屋裡走。剛進了裡屋。就聽得柴瑜在說:「姑娘,我漂泊如浮萍,你的厚誼我消受不起,更何況我,我有心愛之人。」

  陳秋娘聽到這裡,想起那天柴瑜的話語,心裡咯噔一下。她真心對這少年只有心疼,沒有那種男女之愛的悸動。或許是因為她實際已經三十多歲,心已滄桑,對人間痴傻情愛看得淡薄了。

  那六小姐也是冰雪聰明。聽到柴瑜的話也是腳步一頓,就瞧了瞧陳秋娘,說:「你這朋友脾氣倒是挺倔的。我那貼身侍婢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對他一見鍾情。我就樂於成全,留了她在這裡照看。卻不料他是有心上人的。」

  「想必六小姐也知道他的身份。在這*鎮常常被欺負。沒什麼朋友,所以,沒跟人相處慣。你那侍婢初次見面就直接大膽說看上他了,要給他生孩子云雲的。他被嚇壞了,這才有要躲著的意思。」陳秋娘與那六小姐分析,私心裡是不想那苗翠三兩下就退卻了。

  陳秋娘總是想:若是苗翠真心喜歡柴瑜,能不離不棄呵護他。對於從小就漂泊,受人唾罵白眼的柴瑜來說,卻是極好的事。若是有幸能在張家軍中立足,柴瑜的人生會翻開新篇章的。

  對於柴瑜,她始終是心疼的,並且希望他能得到幸福。至於她。她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也不確定自己在這亂世會成什麼樣子,所以,她不敢去接他那晶瑩易碎的珍貴初心。

  「哎,你說得在理。苗翠那丫頭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的。巴不得就能入軍中,只恨自己不是個男兒身。為人潑辣豪爽的。她辦事總是風風火火。這件事想來她是操之過急了。」六小姐也點頭。

  陳秋娘聽六小姐這麼說,心裡還很中意苗翠。這樣的女子豪爽、動武、潑辣,行事大膽,正好可以保護柴瑜這個悶葫蘆不吃虧呢。

  「嗯,你是主子,給她支支招唄。」陳秋娘點點頭,便繼續往裡走,卻才走兩步,就看到柴瑜黑了一張臉站在那裡看著她。

  他那雙眸子在不太明亮的房間裡,依舊明亮得讓人移不開眼,但眼神裡卻全是冷然。看來剛才與六小姐的一番對話,他是聽到了,只不過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他那樣固執地瞧著她,一動不動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好在那屋裡的苗翠挑了珠簾出來,瞧見外間有人,便是愣了一下,喊了一聲:「六小姐。」

  六小姐點點頭,便介紹陳秋娘,那苗翠福身行禮,說:「見過陳姑娘,早聽說你冰雪聰明,如今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陳秋娘笑著打哈哈,十分不好意思地說:「多謝誇獎。」她那眼神卻是瞟了瞟柴瑜。這娃還是冷了一張臉,站在簾子旁邊像是要站成一座雕塑了。

  「柴公子這身子沒好,怎麼下床來了?」六小姐詢問。

  柴瑜依舊沒理,視線就那麼投過來。陳秋娘被瞧得沒法,就喊了一句:「小哥哥,你去床上躺著吧。」

  「我想哪天,倒是死了的好。」他忽然自語了一句。

  陳秋娘只覺得滿頭黑線,這孩子的心理實在太偏激。江帆不知道在外面做啥,剛進來也沒覺察氣氛詭異,立刻就喊了一句:「秋娘,你瞧這傢伙都能站在這裡了,身體是沒大礙看。苗翠在這裡伺候,你與我去逛街可否?嗯,我剛問了醫童,說最近有走台的戲班子過來,就在鎮口戲台呢。嗯,這雖然是路邊戲台,我們的第一次逛街是寒磣了點。但我會盡快稟明我父親,等你及笄之後,就八抬大轎來明媒正娶的。我才不管瑞祺咋的呢。」

  「住口。」陳秋娘還沒對江帆的廢話做出什麼反應,就聽得柴瑜與六小姐異口同聲地喊道。

  六小姐喊的時候,十分著急,柴瑜則是十分惱怒。

  「江老三,你哥馬上就來了。你再口沒遮攔,你哥說綁你到你師父那裡去。」六小姐朗聲說。

  「我怕他?他沒那本事。」江帆撇撇嘴。

  柴瑜卻是扶住胸口喊了一句:「你們都出去。」他說完猛然轉身,踉蹌著就往裡屋走,狠狠摔上了門。

  「他咋了?」江帆看了看,詢問三位女子。

  這人智商是硬傷啊。陳秋娘翻翻白眼,苗翠欲要進去瞧瞧,被那六小姐一下子拉住,說:「欲速則不達。情之一事,總是歲月慢慢累積的。不急在一時,你先隨我去院裡坐坐。讓他與朋友敘聊一番,紓解了心情,你再去照顧他也不遲。」

  陳秋娘聽得訝異,這六小姐年齡不過十四五歲,說話見識卻是這般深刻。難不曾亦是穿越而來的麼?

  「秋娘,你且是悄悄,他這樣動怒。這傷口難以恢復的。我這裡是今早我吩咐廚房熬的骨頭湯,我一路上捂著來的,還熱著呢。你也一併拿進吧。」六小姐一邊說,一邊將食盒交給陳秋娘。那江帆還想說什麼搗亂,卻是被苗翠一把拉住拖出去切磋武藝了。

  陳秋娘接過六小姐遞過來的食盒,推門進去,柴瑜已經躺下,閉著雙目。那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嘴唇微微露出不滿。

  「小哥哥,你感覺怎麼樣了?」陳秋娘拉了凳子在旁邊坐下,低聲問。

  柴瑜不應聲,只是眼睛動了動,卻還是閉著,那長睫毛像扇子似的扇了扇。

  「你不吃東西怎麼行呢。」陳秋娘站起身將那適合打開,倒了一些香噴噴的骨頭湯在碗裡,「來,吃點東西。」

  柴瑜還是不做聲。陳秋娘一隻手拿著一勺子骨頭湯就懸在他唇邊。他一動不動,陳秋娘亦不同。過了好一會兒,她忽然拿開,將那湯放到桌上,說:「小哥哥這倒是生什麼氣?我一大早就從柳村趕路而來,一心就想著看小哥的傷情。你卻是這樣的對待。」

  柴瑜聽不得這話,立刻就睜開眼,直至來了一句:「你在把我推給別人。」

  「哪裡有?」陳秋娘抵死不認。

  「你剛才跟那六小姐說的,我都聽見了。」柴瑜不滿地指出。

  「我那不是見你被纏得太厲害,幫你脫身麼?」陳秋娘狡辯。

  柴瑜嘆息一聲,沒再說這話,只是又問:「你是不是瞧上那姓江的小子了?」

  「怎麼可能看上一個隨時可以把你吵死的人?」陳秋娘撇撇嘴。

  「你真沒看上?」柴瑜又問。

  陳秋娘點頭保證,這才讓他喝了骨頭湯。等他喝完,又陪他說了一會兒話,叮囑他好好養傷,她這才起身離開。

  柴瑜終究還是問:「你,你就要走了麼?」

  「我還有事要辦。這天色亦差不多了。」陳秋娘回答。柴瑜則是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你是要跟他去看戲麼?」

  陳秋娘扶額,又安撫一番,說她是要去瞧瞧陳文正那邊的客棧情況,而不是跟江帆去約會。柴瑜半信半疑,最終還是把要問的話壓到肚子裡,很是不捨地讓陳秋娘離開。

  陳秋娘出門房出來,卻只見了六小姐主僕二人在。

  「江帆呢?」陳秋娘甚為疑惑這位聒噪的傢伙怎麼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6 09:15 AM

第064章 莫名其妙

  「他大哥來拿他了,跑路了唄。」苗翠朗聲說,果然是潑辣的性子,那聲音與方才房間裡那柔媚的聲音簡直是天差地別。看來再厲害的人都逃不過情之一事,遇見心愛的人,連貓都會收起爪子了。

  陳秋娘不由得仔細打量這苗翠,瓜子臉、杏眼微眯,長眉妙目,一襲襦裙裹著高挑的身段,與身旁的六小姐相比也毫不遜色。還有那氣度到底是大家丫鬟,沒有一點縮頭縮腦的神情氣質。

  這苗翠果然是大美人。初初這麼一看,陳秋娘對她還頗有好感。這氣質容貌還是配得上柴瑜的。若是她一心一意對柴瑜好,再加上張家的權勢。這六小姐必然也不會虧待了自己的貼身侍婢,那麼,若是柴瑜肯,憑他的資質,定然也是有一番作為的。

  不過,陳秋娘卻很擔心。她柴瑜固執的性格讓苗翠這個姑娘忍受不了,最終心冷情歇,白白錯過這麼一段好姻緣。

  「陳姑娘剛才沒看到,江統領剛露了面,江帆一躍而起,嘩啦啦就越過那邊牆了。」苗翠笑嘻嘻地說,還配以手勢,指了指那邊的矮牆。

  陳秋娘瞧了瞧那矮牆,便笑道:「雖沒看到,但想像得到。不過,他不在這裡,倒清淨了許多。」

  「可不是,平日裡,我們都快被這傢伙煩死了。」六小姐笑嘻嘻地走上來親暱地拉著陳秋娘,又閒話家常地說:「江帆也是將門之後,只不過不在江家夫婦身邊長大,這性格舉止就不像是豪門子弟了。」

  「哦,原來如此。我還詫異他與江統領是親兄弟呢。」陳秋娘接了話。心裡卻在琢磨怎麼跟苗翠暗示暗示。

  「江統領是在汴京長大,自小跟在江氏夫婦身邊,算是生於軍中,長於軍中的,氣度與舉止自然不一般。至於江帆,從小就送給一對有名的劍客夫婦養著。前年才學成到了汴京與他爹娘相見。他娘自然高興得不得了,但他爹就氣得快吐血了。上飯揭瓦,毆打親王,扯人公主的發簪,反正每天都有人來告狀。苦於無奈,他爹就將他送回眉州,讓老夫人管教。這才算有個樣子了。你若是前年見著江帆,那你才會被煩死。」六小姐閒話江帆。

  陳秋娘聽得訝異,不由得說:「這整個一混世魔王了?」

  「誰說不是呢,現在我更擔心了。」六小姐說到此處,不由得嘆息一聲。

  「六小姐擔心什麼?」陳秋娘順著問,心想著找機會趕快結束這談話,她如今對於張府真沒什麼興趣,如今這樣聽著,只是不好拂了這六小姐的興致罷了。

  六小姐則是又嘆息一聲,說:「我擔心的是瑞祺回來了,這六合鎮又要雞飛狗跳的了。」

  陳秋娘聽這六小姐這麼說張賜,倒不由得疑問語氣「哦」了一聲,說:「二公子倒是看不出來。」

  六小姐掩面,像是說小秘密似的,壓低聲音說:「他那是受傷了,根本不是他真實的樣子。」

  「哦,我倒沒想到這一層。」陳秋娘心不在焉地回答,暗想這六小姐瞧出她並沒有興趣,早些知趣打住這沒營養的話題。誰知道這六小姐不知是看不出來,還是話嘮症發作。竟然無視她的敷衍,繼續說張家這一輩,嫡出的沒幾個男丁。早先張賜有一個哥哥,天資聰穎,跟在父親南征北戰,指揮若定。可惜英年早逝,軍中陣亡。這之後,嫡出的生的都是女兒,一直到這一輩老七都還是女兒。張家都在考慮從旁支庶出找一個資質不錯來過繼到嫡出這邊,結果張夫人生了張賜。張賜比他大哥更聰敏,連命格都貴氣,所以,張家人寵溺得沒邊了。雖然亦算生於軍中,長於軍中,但性格就遠遠不如江航以及他大哥沉穩。

  陳秋娘聽著,不知道怎麼的,陡然就想到賈寶玉。那六小姐又說嘆息一聲說:「如今,江帆回來了,這兩個混世魔王湊在一起,唉——」

  「我瞧著二公子不像是沒分寸的。」陳秋娘敷衍地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六小姐掩了面笑嘻嘻地問。

  陳秋娘點點頭,趕忙從六小姐的敘述裡找出一點空隙,速度說:「江帆孩子心性,比較鬧;二公子做事卻是思前想後,處處都考慮到了的。六小姐多慮了。」

  六小姐才反問一句「是麼」,陳秋娘就馬上轉了話題,對旁邊的苗翠,說:「苗姐姐,我還有事,一會兒還得趕回柳村。這段時間就麻煩你照顧一下柴瑜了。」

  苗翠一聽柴瑜,臉唰地紅了,害羞地低了頭不作聲,那六小姐卻回答:「苗翠不能去照顧他。他現在正討厭苗翠。我怕強來強去,這一把好粉都要抹到後頸窩了。所以,我暫時先派了別人過來伺候,陳姑娘就放心吧。」

  「六小姐做事甚為細緻妥帖,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呢。要不然老夫人也不會將慰問這種事交與六小姐來做了。秋娘在此替柴瑜謝過六小姐。」陳秋娘說這話時,不由得瞧了瞧六小姐,只見她眼神略略閃爍。這神情雖然微小,但表明她真的不是奉老夫人的命令來慰問柴瑜與她的,肯定是瞞著張老夫人的。方才那種神情就是人在面對自己的謊言時慣有的小動作。

  「你客氣了。你與柴公子的無妄之災,均是張府七老爺與夏荷引起,我來這裡慰問,都是合情合理的。」六小姐輕咳一聲,朗聲說。

  陳秋娘連連稱是,又將六小姐與那苗翠誇讚一番,才得以脫身出來。劉大夫依舊在堂上忙碌,長長的看病隊伍排得不見尾。

  剛過了午時,日光正好。她從醫館拐入旁邊的主道,漸漸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六合鎮不愧是堪比眉州城的大鎮,這一到趕集日,到處都是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陳秋娘一路走,親自來瞧瞧她計畫的可實施性有多高。這蜀中雖是富裕之地,但遭遇宋軍洗劫之後,元氣大傷,富戶並不是太多,平素裡能正經上一次館子,在堂上一坐的人並不多。大多數的人有點小錢,卻又不至於每次上館子坐著,但吃那些走街竄巷的小販賣的東西又覺得不衛生;至於如同魯迅筆下咸亨酒店那種站著喝酒吃菜的,又太不體面。

  人,總是希望價廉物美,還賺足面子,感覺自己這一頓飯吃得實在的同時,還吃得有檔次。

  陳秋娘一路考察,從路人衣著、消費情況,實實在在地感到她之前的計畫簡直就是完美。如果能夠打響名號,她還可以帶動一方經濟。

  這樣好的契機讓陳秋娘覺得陳文正的客棧不做這個,簡直就是天理難容。只是這經費問題不好辦,因為要得到效果,還不能偷工減料。

  陳秋娘想到此來,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見一見陳文正,給他上一課,教他如何拉投資的同時,又守住自己的商業秘密。於是,她轉了方向,往雲來客棧方向而去,這才走幾步,就瞧見陳文正與盼清一路走,一路在向路人詢問什麼。路人顯得很不耐煩,陳文正卻是彬彬有禮,像是學生在向夫子請教似的。

  他們這主僕二人是做啥?陳秋娘心內疑惑,就躲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等兩人再次與一路人說話時,她悄悄躲在一旁聽,便聽得陳文正在問一路人:「你覺得一個肉湯菜,一個紅燒肉,一個鹵豬蹄,一份兒空心菜,坐在客棧裡吃,六文錢,會貴麼?」

  「神經病,哪裡有這麼好的事。」那路人鄙視地瞧了陳文正一眼。

  陳文正像是沒聽見別人罵他,依舊是很認真地問:「如果有的話,小哥會不會去吃呢?」

  「傻子才不去。」那人很鄙視地瞧著陳文正。

  「謝謝,謝謝,麻煩小哥了。」陳文正十分高興地感謝那路人。

  原來這人在做問卷調查,分析她計畫的實際可行性。這人心思縝密、做事考慮周詳,又有才學,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合作者。陳秋娘從心底升起對陳文正的佩服。

  「公子,你這是何苦呢,這種事盼清做就行了。」盼清到底心疼自家少爺,嘀咕著說,「你是讀書人,如今要言商,盼清心裡不是滋味。」

  陳文正沉默一會兒,便說:「不能孝順親娘,守住家業,端著讀書人的身份又有什麼意思呢。」

  陳秋娘聽得陳文正說這話,心裡也是一番震盪。這陳文正必定是想要讀書破萬卷,報效朝廷,為天下萬民做事具有遠大抱負的人,而今能在從商這件事上這樣看得開,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過,看他方才那語氣,心裡到底也是多有不甘,還沒完全說服自己的。

  「可少爺以後忙碌於這前前後後,怕要離你的抱負遠了。」盼清語氣暗淡。陳文正亦沒有說話,只瞧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一聲嘆息。

  陳秋娘覺得有必要跟這位矛盾的才子論述一番,讓他心情平復,便整了整衣衫走了出來,笑著說:「陳公子,真巧,你居然有空出來逛街。」

  「原來是陳姑娘,真巧,你也在這裡逛街。」陳文正拱手道。

  陳秋娘也不藏著掖著,笑著說:「這條錦繡街是六合鎮最繁華的街,來來往往的人最多。我自然來這裡看看若是我們的新型飯店開張,這裡到底可能有多少客戶。」

  「多少?」陳文正急切地問。

  「呵呵,陳公子讀書比我多,這算術的事,肯定比我懂。我只是大略估計,應該是十有七八吧。」陳秋娘給出了這個數據。其實,如果真的推廣成功,秉承薄利多銷的原則,成本各方面壓縮,可以讓更多人更體面地在乾淨的飯店裡吃上肉菜。她甚至可以預見這一路走來走去的都是將來的客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6 10:12 PM

第065章 帝國狂想

  陳文正被陳秋娘給的數據嚇了一跳,站在街邊被人撞了,他亦不自覺,只喃喃一句:「我以為是我算錯了。」

  「如果我們經營得當,這裡所有人都可以是我們的客人。」陳秋娘又下了一劑猛藥。

  「這——,這可能麼?」陳文正有些懷疑地問。

  「絕對可能。」陳秋娘很篤定地回答,神色裡全是得意,繼而又說,「不僅這裡,若是我們做好了,眉州府、成都府、嘉州等地,甚至巴蜀之外,中原大地、吳越之所、草原寒窯,只要我們腳步能遍及的地方,都會客似雲來。那時,才真正的不辜負你先輩為這客棧取的名字。」

  陳秋娘用清朗的語氣在熙熙攘攘的街邊為這個心懷天下的讀書人展示了一幅宏偉的飲食帝國藍圖。陳文正呆呆的沒有說話,像是陷入深沉的思考。

  陳秋娘暗想這陳文正必定是對這宏偉藍圖感興趣,內心被動盪了,可他讀書人的身份,兼濟天下的思想又讓他內心無比糾結。因為在他看來一旦從商,就要與兼濟天下的夢想背道而馳。

  看來真的很有必要為他糾正一下看法,疏通一下思想。從而讓他心無雜念地在這條道上狂奔。憑這幾次的接觸,陳秋娘相信這絕對是個驚天的商業奇才。

  「陳公子似乎有不同看法,不妨說出來,秋娘聽一聽。」陳秋娘負手而立,輕柔地問。

  陳文正這才回過神來,輕嘆一聲,說:「沒有,我只是在想以後的路。」

  「這是一條光明之路,陳公子又卻一臉愁容,不知道為何對將來的宏偉飲食帝國沒有一點的歡喜。」陳秋娘假裝不知道他內心想法,只丟了話引他攀談。

  一旁的盼清卻是嘴快,說:「我公子是讀書人,心懷天下,這從商乃低賤之事。」

  陳秋娘立刻打斷盼清的話,說:「盼清小哥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從商又為何是低賤之事?孔聖人可沒教過他的弟子看不起任何一種職業。何況『民以食為天』,我們做的是帶給百姓以樂的事情。這幾文錢吃肉菜,過去有民眾敢想麼?」

  「可是,這到底不體面。」盼清又爭論。

  「體面與否,看的是你怎麼想,而不在於別人怎麼看。經營一個飯店、客棧難道是小事?是人人可做的?我說句不客氣的話,盼清小哥來做,與陳公子來做,這相差就是十萬八千里。你們雖一同長大。」陳秋娘反問。

  盼清被她咄咄逼人的樣逼迫得後退一步,清清嗓子說:「我家公子奇才,盼清自然比不了。」

  陳秋娘笑了笑,說:「你們可別看不起這經商。昔年,我家還算殷實時,我每日裡看賬房進出,覺得甚為複雜,需要多反面的運籌帷幄才能經營得善。這經營一個飯店、客棧,若想要有所作為,真亦等同於帶領一支軍隊,或者當一方州長。期間取捨運籌,管理競爭,都大有學問,非常人可做。比指揮一場戰爭更甚。陳公子既然心懷天下,可如今亂世,不得施展。何以這方寸飯店為演算棋盤,當作心中天地,來來實實在在看看自己的才學呢。何況為國為民,就要深入民眾,而非為肉食者居於高處,看不見芸芸眾生,做不切實際之事。待來日,天下大定,公子才學與實踐皆有,更能施展才華,實現抱負了。這個道理,公子卻說是與不是?」

  陳秋娘一席話有理有據,陳文正聽得直點頭,讚歎地說:「枉我讀書多年,卻不及秋娘有見識,實在慚愧。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我是豁然開朗了。」

  「陳公子只是身在其中,所以反而看不清。我是旁觀者清罷了。」陳秋娘謙虛地回答,心裡知道這洗腦已然成功。

  「不能俯瞰大局,終究是欠缺火候。」陳文正不住地搖頭。

  「公子謙虛了,公子驚才,只因這時機不對。如今,臥龍以待。傳說三國諸葛孔明未曾出世之前,亦躬耕於南陽。公子如今經營飯店,實則亦可看作孔明躬耕了。」陳秋娘又來了一服猛藥,暗想:我都把你比作諸葛孔明了,你丫的還不好好耕種你手中的一畝三分地麼。

  陳文正一聽,神色驚訝,說:「秋娘此話,我愧不敢當。諸葛孔明驚天才學,我自愧不如。不過,秋娘卻也讀書不少,難怪頗有見識。」

  陳秋娘抿唇一笑,說:「陳公子就不要謙虛了。須知殊途同歸。若是心中夢想不滅,即便今日是走另一條路,最終依舊會成就自己的抱負,公子如今安心做好飯店這事業才是主要的。」

  陳文正連連點頭說聽陳秋娘這一席話,簡直茅塞頓開,心清神明。爾後又感嘆:「秋娘若是男兒,怕就是今日之才學,必定能定國安邦。」

  「公子,焉知女子就不能定國安邦了。」陳秋娘呵呵笑。

  陳文正亦是笑了,旁邊的盼清倒是看了看兩人,不住地點頭說:「秋娘,你有兩下子啊。自從公子決定經營客棧之後,就一直愁眉不展。如今,你竟讓公子想通了,還展顏笑了。一會兒夫人知道了肯定高興。」

  陳秋娘亦只是謙虛地笑了笑,不曾說客套的話與盼清多言。陳文正在最初疏通心結後,卻又嘆息,說:「這事業是要做。只是這幾年家道中落。實不相瞞,若不是那劉掌櫃諸多刁難,又來做挖走廚師這種不地道的事,我怕早就結束這營生了。」

  「有好的點子,還怕沒人來入股麼?陳公子是多慮了。」陳秋娘順勢就進入這個話題,這也是她今日要找陳文正的目的。

  「哪裡那麼容易?說服人入夥,總是要有能打動人的地方吧。而我們的計畫太新穎,我怕說出去,人家不入夥,直接就自家扯起大旗幹起來,這天下第二可是沒什麼意思的。」陳文正說。

  不願做第二!這足以見此人野心不在她之下。陳秋娘直覺自己這是找對人了,必須要這樣的合作夥伴方能成大事。此刻,她亦覺得與陳文正一起經營飯店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心下抑制不住的雀躍。

  「陳公子,說服人入夥這事不難。一則找對人,二則說對方法。這找對人就要看對方的財力、人品,還有在商賈中的影響力。第二,找準方法。我認為我們可以找幾個舉足輕重、有財力的人談談。」陳秋娘想著這會兒在這大街上粗略地說一說,便不再專門去找陳文正談了。

  「秋娘,我不是沒找過,人家根本不相信,一直叫我拿出方案,否則怎麼可能投錢。」陳文正愁眉不展。

  陳秋娘卻是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陳公子,誰讓你要他們投錢了?你只管找了這幾個人,遞個請帖,說你要開個飯店,過幾日就開張,希望這幾人屆時前來品前宮中御廚的手藝。然後再與他們攀談,請這些老前輩指點一二。就說你準備嘗試一下,把這新店舖裡的經營權分成很多份兒。到了年底,以所佔份額多少來對持有份額者進行分紅。這股權的出售會在店舖開張當天開始,兩日後結束。你只讓他們知道這件事,而不要去管他們是否入股。」

  「這——,可是我們當前的事,還是解決不了。」陳文正神色猶豫。

  陳秋娘知曉他是沒想明白,便略略提示說:「我們手裡有錢,只是不夠而已。我們可以與匠人談,工錢折算成飯店份額,開張一週,若他們不想要這份額,我們自會退錢於他們,若是要這份額,就等年底分紅。」

  陳文正一聽,連連點頭說妙,隨後又擔心他處理不好這檔事,想陳秋娘前來負責,日後這飯店份額,除了賣出去的散股,一人一半。

  「公子。」盼清一聽這一人一半,立刻就喊了一聲。

  陳文正擺手示意他不要插嘴,才又說:「秋娘,意下如何?」

  陳秋娘見陳文正如此承諾,神色語氣都很誠摯,心中已明了,這一切正按著她的計畫在前行,而眼前的男子此刻多多少少與她一樣,懷有同樣的夢想。

  「陳公子豪爽大氣,秋娘定然全力以赴,讓雲來客棧遍及南方北地。」陳秋娘看著陳文正一字一句地承諾,神色語氣全是自信。

  「有秋娘與我並肩攜手,太好了。」陳文正神色驚喜,完全失了讀書人的內斂。

  陳秋娘覺得這形象不太符合陳文正,於是就用了一個「但是」來轉折了一下,對陳文正說:「我爹昨晚摔斷了腿,我得安排一下家裡的事,說實話,我今天來這鎮上就是要買些東西回去給我爹補一補。」

  陳文正狂熱的情緒被陳秋娘這話降了溫,神色黯淡了些,卻又急切詢問:「那秋娘什麼時候可以來?」

  「就這幾日我就會來。」陳秋娘回答,然後又在告辭之前,讓陳文正與盼清物色一下匠師人選。到時候,他們親自去拜訪這些匠師。在說到匠師那一刻,她有一個構想:要打造一系列與雲來飯店有關的周邊品牌,讓雲來飯店成為一個行業地標。

  陳文正拱手點頭,說立刻就去著手調查,說完,就風風火火地拖著盼清往六安街方向去了。

  看著那主僕倆遠去的背影,陳秋娘仿若看到一輛飲食帝國的戰車正隆隆開動。她頓時覺得眼前一片光明,未來正閃閃發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7 01:09 AM

第066章 有個奇遇

  陳秋娘目送陳文正主僕遠去,只是想一想可能的未來,她內心仍是止不住的澎湃。

  前世,她遭遇戴元慶一事,心灰意冷,攜外婆遠走異國。雖也在異國開了大型中餐館,但她更多的時候是將餐館留給外婆和在瑞士認識的一個華人女子打理,自己則長時間都行走在路上。她那時一路行走,為數家美食與旅遊雜誌供稿,研究各地美食,找尋美味。所以,她並沒有多麼重視那家中餐館,也並沒有刻意去構建屬於她自己的飲食王朝。

  那時的她是一種避世的態度,對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而她之後所獲得的名譽,也不過是她一直行走,並且有一手好廚藝,被國外各種活動邀請,推崇,最終成為了在海外頗有名氣的中華美食家。同時,也得到了國內很多美食家的認可。

  那一世,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個建築系的天才少女成了海外知名的美食家。

  可是,如今在這落後的時空,在這亂世的年代,她重活一世,承載了陳秋娘多災多難的記憶之後,她忽然切身體會到她江雲的人生真的不是最慘的。她亦在昏昏欲睡那幾日,惶惶然又像是看到前世的她,一直看不穿的事情,太在意的傷痕,忽然之間就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心裡的那一堵因為命運作弄的孽情而自我築起的心牆轟然倒塌。

  她再度醒來,作為陳秋娘時,她亦覺得這是一次新生,渾身充滿了力量,儘管這一世一開始的條件比上一世更加苦逼。但她內心充滿生機活力,再也沒有人可以讓她頹廢,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光華璀璨。

  「姑娘真是好見識。」陳秋娘正沉浸在飲食帝國的狂想裡,卻聽得旁邊有人低聲細語,是成年男子的低語,嗓音沉靜和煦,煞是好聽。

  陳秋娘不不由得轉身,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從旁邊的麵攤走過來。一襲的青灰色袍子隨著輕盈的步伐捲起一種飄逸的風神韻致。男子身背寶劍,在她面前站定。

  陳秋娘聽他剛才那一句,已明了他是聽見了方才她與陳文正的對話。隔著那麼一段距離,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想要聽清楚她與陳文正刻意壓低聲音的對話,這人聽力非凡,或者在這個年代真是有武功這種東西存在的。

  陳秋娘思緒起伏,腦子裡把眼前的情況理了理,面上卻並不作聲,只是仰頭看著這個高大的男子。

  「小姑娘幾歲了?」男子輕聲問。

  「九歲。」陳秋娘回答。

  「不知師承何人?」男子又問。

  「鄉野丫頭,未曾有師承。」陳秋娘略一欠身施禮。

  男子「咦」了一聲,那邊麵攤又走來了一個白衣婦人,說不上傾城之貌,但整體看起來是個美人,慈眉善目的,一頭的烏髮簡單地挽髻,以一柄魚頭銀簪束髮,乾淨清爽。婦人身形微胖,整個人顯得溫和華貴。她在男子身邊站定,輕聲問:「雲哥,怎麼了?」

  「這丫頭竟是沒有師承,但這份兒見識氣度——,嘖嘖,許多人也及不上的。」男子與那婦人談話。

  婦人輕嘆,問:「你又想起瑞君了麼?」

  男子輕輕點頭,嘆息一聲說:「我這一生,也只得瑞君這麼一個資質聰穎的孩子。」

  「其實安寧也不錯,只是少年心性。」婦人又說。

  男子臉上不悅,語氣神色都變,有些恨恨說:「別跟我提他,燒了我的藥房,私自下山。這次我抓到他,非得拔掉他的皮不可。也就是你寵壞的,慈母多敗兒。」

  婦人不怒反笑,搖著頭說:「你呀,也就這麼說說,哪一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要不是這一次慕言修書與你,你還會來找安寧?」

  男子掃了她一眼,說:「你等著看,我這次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陳秋娘看出這是一對恩愛夫妻在自己面前秀恩愛,此刻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而這男子剛才偏偏又是來找她說話的。

  陳秋娘真想逞口舌之快,做一回神經病模樣的女子,對他們說一句「秀恩愛,分得快」,然後跑路。不過這種五行屬二的做法,她只是想了想,還是耐著性子看著眼前這兩位年紀不小的美男美女秀恩愛,等著他們秀完恩愛,來告訴她到底有什麼事。

  「呵呵。」婦人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只「呵呵」兩聲。

  男子亦不再繼續說要扒拉誰的皮的問題,而是轉過來仔細瞧著陳秋娘,亦不說話。陳秋娘亦不示弱,與他對視,一雙眼睛簡直是調整到秋水長天,波平如鏡的狀態。

  「靈台清明,骨骼清奇,見識卓著,霞妹,你看這孩子這面相,是不是奇貴之相?」男子看了好一會兒,就這樣自語一通,又拉上婦人為陳秋娘看相。

  那婦人這才仔細端詳陳秋娘,眉頭微蹙,咬了咬唇,有些不確定地說:「哦,這面相貴氣,只是有些奇怪,明明是貴氣異常,卻又凶險得沒有轉機,偏又逢了轉機。雲哥,我,我看不懂。」

  「咦,你都看不懂。」那男子驚訝一聲,又來仔細瞧了瞧陳秋娘。

  陳秋娘翻了翻白眼,說:「我說兩位,替我看相,我可不給銀子的。再說,看兩位的衣著氣度,也是有身份的人。先是偷聽我與別人談話,如今又這樣看來看去,這般舉止恐怕有失身份,極不禮貌吧。」

  婦人一聽,笑嘻嘻地說:「雲哥,這女娃有點意思。」

  「是有點意思。女娃,你這般見識,真沒有師承?」男子又問一句。

  「小女陳秋娘,都說了鄉野女子沒有師承。兩位若是沒有別的事,我要去辦事了。」陳秋娘覺得這兩人拉拉雜雜的,讓他們說重點,恐怕等到太陽落山都還沒說出來,更何況她還有事要辦。

  「哎,丫頭別走,你家裡還有何人?」男子又問。

  陳秋娘看這人面目亦知道不是壞人,但她還是鄙視地看他一眼,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又不認識你,萬一你是壞人呢?從小,我娘就教育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的。」

  她一股腦丟出這一段話,那婦人毫不矜持地笑起來,笑得捂著肚子說:「雲哥,你,你不會是想收這女娃為徒吧。」

  「我乃武當山雲清華,這位是我的妻雲霞。不過小丫頭是不肯與我為徒的吧。」男子問。

  陳秋娘瞧了瞧他,腦海裡浮現出武當山,便脫口而出問:「武當山不是道士麼?看你們裝束。」

  「這,那邊是有間小道觀,但並不是代表武當山是道士啊,小姑娘從哪裡聽說的,莫非是見過我徒兒安寧?」男子訝異地看著陳秋娘。

  「沒見過。我以前聽一個遊方貨郎說的。」陳秋娘胡謅一下,才想起人武當山光大起來是後來的事了,在宋代那裡的道教還不出名的。

  「哦,貨郎總是添油加醋的。丫頭,你願做我師父麼?我教你劍術,教你治世之道。」男子目光誠懇,語氣誠摯,就那麼瞧著陳秋娘。

  聽他這麼說,她心有微動。她對治世之道沒有興趣,本身她就是陰謀家,厚黑學啥的沒少運用。她有興趣的是劍術。唐宋是一個崇尚俠義的年代,無數的少年仗劍聽秋雨,攜酒行江湖,做那行俠仗義之事,同時兼顧家國天下。比如,北宋末年,抵禦異族的江湖人士。

  但是,若是走了這一條路,那就是丟下陳文正一個人,也是放棄締造屬於自己的飲食帝國這個夢想。

  「管飯不?」陳秋娘忽然問。

  男子一愣,說:「當然。」隨即有些驚喜地問,「你要拜我為師?」

  「哦。我不能拜你為師。」陳秋娘聳聳肩,說,「我還有事,祝兩位在六合鎮玩的愉快。」

  男子愣在原地,婦人卻再度哈哈笑,說:「看吧,看吧,這娃太有意思了。雲哥,她比安寧還有意思。」

  「就你把安寧寵成那樣,你還覺得有意思。」男子佯裝不悅,語氣裡卻是寵溺。

  「女娃,若是你改變主意就到六合鎮張府來找我,就說是我雲清華的徒弟。」男子朗聲說。

  原來是張府的客人。只不過來抓的那位安寧不知道是誰。陳秋娘兀自想,卻也沒因為是張府客人而回頭去瞧一眼。雖然錯過學劍術甚至可惜,但可以教自己劍術的人很多,比如江帆那貨,雖然話嘮一點,但教一點防身的劍術應該也是可以的。

  陳秋娘就這樣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一直往集市走去。她要去買些吃的用的,畢竟陳全忠受了傷,還是需要補一補的。

  她剛走到集市,正在選東西,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一回頭就瞧見一乞丐,穿了一身的破爛,托著個破碗。

  「大哥,我也窮得很啊,真沒錢給你。」陳秋娘說。誰知道那乞丐笑出聲來,將那垃圾一樣的頭髮理了理,露出了臉,低聲問:「我扮得很像吧。」

  「是你。」陳秋娘滿臉黑線。這面前的人赫然就是那正在跑路的江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8 07:34 PM

第067章 行為藝術

  江帆COSPLAY的乞丐,簡直惟妙惟肖。

  他一身乞丐裝絕對是丐幫污衣派的代表典範,髒得不成樣子,破得沒一處好的,更要命的是此君還披了一條不知何處撿來的破爛不堪的麻袋。然後,他打結的長發,雞窩似的凌亂,頭髮搭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小半張臉髒得原汁原味,只有那隻眼珠子滴溜溜的看起來還算乾淨。

  此君此刻正一手托這一隻缺了大半土碗,一手拄著一支竹棒,在離陳秋娘咫尺的地方站定。在外人看來真像是乞丐在向陳秋娘討錢。

  「嘿嘿,是我。扮得像吧?」江帆很是得意地咧嘴笑。

  陳秋娘在驚覺原來這小子的牙齒還很白的同時,立刻就掩鼻後退一步,皺起眉頭,說:「你扮乞丐就扮乞丐,幹嘛連味道都弄得這麼像,一身的餿味。」

  江帆嘿嘿笑兩聲,說:「我直接給朱雀橋頭的那個乞丐買的一身行頭。再說,不扮得像一點,怎麼對得起我師父傾心教導呢。又怎麼瞞得過我哥啊。」

  「你師父教你扮乞丐?」陳秋娘隨口一問,又瞧了瞧四周,決定再買點大米回家。畢竟這個年代大米是最實惠的補品了。

  「不是。我師父總教我什麼治世之道,什麼兵法。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他教的各種潛伏術數,我還是學得比較不錯的。」江帆得意地說。

  陳秋娘聽得治世之道,想起雲清華夫婦,她略有懷疑這雲清華夫婦或許就是江帆的師父。不過,她更感興趣的是潛伏術數,她直覺這是很有趣應該也很有用的東西。所以,她端詳了江帆片刻,問:「看你扮乞丐很成功,應該是學得不錯。不過,我想知道什麼是潛伏術數啊,能給我講講麼?」

  「當然可以。只要秋娘想聽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江帆又是一系列的廢話。陳秋娘連忙打斷他,示意他速度講一講什麼是潛伏術數。

  「嗯,所謂潛伏術數,其實也是兵法裡的一種,屬於間諜篇章裡的。主要講述的是作為間諜探聽消息需要具備的特殊才能。潛伏一技,易容易裝,易心易神,易骨忘情,遺忘前世、替換來生,猶如換了一世重活,此為礎之技也。至於入鄉隨俗,風土人情,週遭事物,皆可為用.....」江帆一身乞丐裝端了架子背古文似的,背了幾句就卡殼了,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說,「其實我還是最喜歡劍術的。潛伏術數,我只感興趣易容易裝什麼的。那本書太厚,後面的我就沒看了。要不,等我有空回去看看再跟你講,好不?秋娘,我們遲早是要在一起的,來日方長的。」

  「打住,打住啊。我只對易容有興趣,你跟我講講這個就可以了。」陳秋娘對著江帆擺手,連忙表明自己對易容感興趣。

  是的,她一聽說易容,就想著是不是武俠小說說到的那樣,人皮面具一套,抹點藥水什麼的,就是另一個人的模樣。嗯,貌似武俠小說裡說得挺神奇的,學易容要學做人皮面具,而且還會調配什麼特殊的藥水。不知道這江帆說的易容是不是有這麼神奇。若是有,讓著江帆教一教,這是多狂炫拽的拉風技能啊。

  「易容啊,就是改變容貌。」江帆說。

  陳秋娘心都快跳出來了,果然是改變容貌。她急切地問:「那如何改變?比如,你要想變成你哥,就可以做出一張跟他的臉一樣的人皮面具麼?」

  「啥?」江帆很疑惑地看她,問,「你這都聽誰說的?」

  「遊方貨郎。」陳秋娘再度把遊方貨郎拉出來躺槍。

  江帆哈哈大笑,說:「遊方貨郎的話也能信麼?他們不吹牛,東西怎麼賣出去?」

  「不用人皮面具的話,那怎麼改變容貌。」陳秋娘問。心想武俠小說裡果然都是胡謅的。只是看江帆這模樣,難道還有別的更酷炫的方法?

  「當然不用啊。所謂易容,又不是說把你想要扮演的人的容貌做得天衣無縫。只是改變髮型、眉目與裝束,遵循對方的氣度,利用光線,視線的欺騙性,得以脫身。如果仔仔細地看,還是會看到與原來的人不一樣的。」江帆回答。

  陳秋娘頓時覺得有點興趣索然,嘟囔一句:「我以為用特殊方法做出一張人皮面具往臉上一套,再用藥水抹一抹,就能成為我想成為的那個人了。」

  「據我所知,這種事情只有神怪故事裡有的。秋娘,你太單純了,你都不想想人皮面具啥的。莫說人皮這東西不像是豬皮狗皮的那麼廉價,就單單想一想都噁心啊。一張別人的皮貼在你臉上。而且一旦要人皮富有彈性,就要活剝。活剝時,人會掙扎,有時候剝下來已經不是完整的了,又廢了。你想想如果有人皮面具,多貴啊。再者,想一想曾經血淋淋的是別人的臉,嘖嘖嘖——,秋娘,你也不覺得害怕或者噁心麼麼?」江帆開口就是一大段。

  陳秋娘聽著他嘴裡說出人皮面具的種種,忽然就覺得從前一直以為的狂炫拽的武俠小說頂級技能簡直噁心得很。

  「聽你這麼一說,想想倒是挺噁心的。」陳秋娘點點頭。

  江帆哈哈笑,又說:「所以,我還是教你劍術吧。我的劍術可是很厲害的哦。你學會了,就可以簡單地保護自己,在為夫征戰四方,或者在江湖上行俠仗義的時候。」

  「停停停,打住。」陳秋娘一聽此君又歪樓了,立刻打斷,並且很嚴肅地強調:「江三公子,你要搞清楚,我對你沒興趣,真真切切地沒興趣的。」

  「沒關係,現在沒興趣,你多跟我接觸接觸,多瞭解瞭解我,就會有興趣的。像我這麼優秀的人,玉樹臨風,劍術了得,性情灑脫豁達,做人樂觀的.....」江帆又將自己誇得像一朵花似的,末了還將頭髮一甩,完全忘記他現在的裝束再怎麼甩也甩不出風|流倜儻的神韻。

  陳秋娘聽得頭疼,扶額說:「我再明確說,我對你以後也不會有興趣,也不會想嫁給你。我理想中的夫君不是你這個樣子的。」

  「那你理想中的夫君啥樣子,跟我說說。」江帆立刻問。

  是啊,自己理想中的夫婿什麼樣子?戴元慶清瘦的臉一閃而過,她不由得閉上眼,雖是前世的事了,偶爾想起還是有一絲的黯然。

  「說說標準,我也好看看我差在哪裡。」江帆催促。

  陳秋娘這才抬起頭,把屬於戴元慶的那一絲的暗淡掃除。她狡黠地笑了笑,說:「我的夫君,他必須是沉穩,大氣,奮發向上,尊敬長輩,為人正直善良,一心一意對我好,一輩子只娶我一個人。」

  「我就是這樣的人啊。」江帆聽完,立刻就來了這麼一句。

  陳秋娘無語地翻翻白眼鄙視他。「我真是這樣的人。」

  「你錯了,你不是,你不夠沉穩。」陳秋娘覺得跟江帆說話,就必須要直來直去。什麼委婉表達是虐自己的心,考驗自己的耐性的。因為這傢伙根本就知道什麼叫謙虛,什麼叫自我審視,什麼叫下限與節操。

  「我很沉穩了,真的。我與瑞祺一起去過邊境地方,探尋遼、金的實力。當時就我跟瑞祺兩人,你說我要不沉穩,我們能完成任務?」江帆開始細數輝煌歷史。

  陳秋娘只來了一句:「別說了,我真不會嫁給你的,以後別胡說八道了。」

  「你咋可以這樣呢。你丟出標準來,我完全符合,你就不要矜持了。我會一直對你好的。」江帆說。堅持陳秋娘是看上他了,只是陳秋娘很矜持,所以否定。

  陳秋娘只覺得自己是瘋了才試圖說服江帆。對付江帆這種人,就該聽之任之,不理不睬。任由他獨角戲,他就覺得沒意思了。

  「你別說了,再不跑路你大哥要來抓你了。」陳秋娘惡狠狠地丟下這一句。

  「他啊,肯定尋不到我。因為他剛剛被瑞祺叫回去了,我親眼看到的。」江帆得意地說。

  「萬一那是引蛇出洞的計策呢。」陳秋娘鄙視江帆的智商。

  江帆笑嘻嘻地搖搖頭,說:「不可能。因為我師父師娘來了。」

  「你師父師娘?雲華清夫婦?」陳秋娘詢問。

  「是啊,就是他們。剛我遠遠地看到他們跟你在說話。你們說了什麼啊?」江帆好奇地問。

  陳秋娘笑著回答「秘密」,然後指了指牌坊那邊的來的一群人,說,「你大哥來了哦。」

  江帆回頭一看,果然看到江航帶了一隊人,正在往這邊來。

  「天啊,我要走了啊。秋娘,我過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回來陪著你。」江帆手忙腳亂,將半塊土碗都摔碎在地上。

  陳秋娘再度搖頭,對這話嘮小哥的智商表示很擔憂。且不說那江航本就沒有發現他。再者,他既然有心要潛伏,就要耐得住性子,必須不能來跟她說話。憑江航的聰明,能不將陳秋娘尋找江帆的突破口麼?這廝偏偏還真跑來找她了。

  「話說你大哥為何抓你?」陳秋娘還是表示關心一下。

  「因為我要跟瑞祺搶你。我大哥覺得我瞎攪和,要把我抓回去反思。其實我曉得他打的什麼主意,想將我關起來,叫那個老頭把我抓回武當山去。哼哼,當我是傻的麼。好了,秋娘我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回來娶你的。」乞丐裝束的江帆一個箭步就躍入旁邊的巷子裡。

  陳秋娘卻是站在街邊,耳邊久久迴響江帆那一句「我和瑞祺搶你啊」。她想到張賜的種種舉動,真是忍著不爆粗口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9 12:11 AM

第068章 我不離開

  你大爺的,張賜。陳秋娘還是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然後走到旁邊的米鋪裡買米,進去買了三升大米。兀自抱了出來,便看到江航朝她走過來。

  「陳姑娘。」江航拱手,舉止禮貌,跟江帆的想必簡直是天壤之別。人江航這氣度典雅,氣場強大。反觀江帆簡直就是熊孩子、中二少年。

  「江統領好,這是來買米麼?」陳秋娘明知故問。

  「不是。是舍弟的師父師娘來了張府,想要見他。但這孩子野慣了,不知去了何處。我聽說陳姑娘來逛街,特來街上尋你,想打聽一下可否見過我三弟。」江航聲音沉靜,身背寶劍,卻舉止儒雅。

  陳秋娘在他面前亦貧嘴不起來,她也是分有禮貌地說:「今天我在醫館是見過令弟,不過等我看望柴瑜出來之後,令弟就不見了蹤影,我聽六小姐說,是你去拿他,他便跑路了。」

  江航一聽,不由得微嘆一聲,拱手道:「打擾陳姑娘了,若是見著舍弟,就請轉告他:爹爹病重,速來見過師父,一同上汴京。」

  「啊?」陳秋娘一驚,又自覺失禮說,「抱歉,是我失禮了。江統領放心,若是見著令弟,我會勸說他的。」

  「那如此就有勞了。」江航又對陳秋娘行了拱手禮,吩咐了一個手下幫陳秋娘搬米到西鎮口,又說他要再帶人找一找江帆,便帶著手下離去。

  江航留的手下身材魁梧,人高馬大,人很嚴肅,神色很靦腆。江帆一吩咐,他就接過陳秋娘手中的米,站在一旁。待江帆離去,他亦不作聲,就跟在陳秋娘身後,亦步亦趨的。

  陳秋娘也不理會,徑直去了賣鹽的地方,拿錢換了一小塊鹽。這個時空,鹽的提純不高,工藝落後,經營權都在國家手裡,市面上的是國家放出的一小部分,在供應了宮廷達官權貴之後給出的一小部分流通。這鹽自然價格不菲。一來二去,陳秋娘手中賣蛇所得的碎銀顆粒以及她上次揣在身上的那部分張賜給的碎末銀子就花得所剩無幾了。

  錢啊,真是不經用。陳秋娘不由得嘆息一聲,看看天色不早,就往西鎮口去。身後魁梧的男子步伐拿捏得很好,就幫她抱著米,隔著一小段距離。

  兩人這麼一前一後地走著,剛拐過街口,就看到李桃花提著裙子過來,遠遠地就瞧見陳秋娘就迎上來,笑嘻嘻地說:「你三姑剛到我家來跟我說了退婚的事,我正說找個時間去跟你說說,卻沒想到這麼巧。我這說去銘香坊拿點香粉,這才走幾步就看到你了。」

  李桃花神色自若,滿臉帶笑,走過來就很親暱地拉住了陳秋娘,說,「賢侄女,我們這巧遇了,就上這茶樓坐坐,正好說一說這事。」

  陳秋娘被她一拉,不由得一驚,隨即又是佩服。她與這李桃花初次見面的記憶並不愉快,甚至是針鋒相對,如今雖說是利益至上,合作關係。但這李桃花這自來熟的親暱似乎曾經的不愉快完全不曾發生過一樣。這份兒功力簡直是讓她佩服得緊。

  「恭敬不如從命,秋娘聽花姑姑的。」陳秋娘笑著回答李桃花,隨後有對身後的那男子說,「大哥,我這邊還有些事,這米就給我吧,你且回去向江統領覆命吧。」

  男子搖搖頭,說:「任務沒完成,豈能回去覆命。陳姑娘若有事就去辦,我在此候著就是。」

  陳秋娘看這男子的模樣是不會離開的,索性就說:「那大哥亦與我一起上茶館坐坐,你若立在這裡,別人倒說我沒了禮數。」

  「陳姑娘言重了,這沒有的事,我在這裡候著就是。」男子神情語氣十分固執。

  陳秋娘便也不勉強,與李桃花入了茶館內,這茶樓是普通檔次,佔地不大,裝修簡單。而且賣的是老式的茶,是那種調配的煮茶,連茶末一起吃的。說起來這種茶樓更類似於現代的甜品店、小吃店什麼的,幾份兒點心,煮小鍋茶,慢悠悠地談話。

  李桃花是店裡的熟客,一進去,店小二就熱情招呼,問:「喲,花姐,還是老地方麼?」

  「這是自然了。」李桃花拉了陳秋娘往臨街的窗邊座位走去。

  店小二在身後笑問,「還是按照老規矩上茶麼?」

  「先不上茶,來兩碗水,這天熱起來了,怪渴的。」李桃花吩咐。

  陳秋娘原本就對這喫茶沒啥興趣,再者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喫茶,她更沒興趣,所以便也不在意李桃花點了什麼。

  那店小二應了李桃花,卻又抬眼看陳秋娘,說:「花姐,這姑娘不到年歲,你都不怕吃官司麼?」

  「你少碎嘴,這是我賢侄女。」李桃花表現出無比的親暱。

  陳秋娘亦對那店小二點頭以證明李桃花的話,店小二一臉的笑容,唇邊卻是譏笑。分明是在說:既然是賢侄女,怎麼可能點兩碗白水的。

  陳秋娘懶得理這種勢利小人,便坐端了身子,切入正題問:「不知道花姑姑何時去幫我退婚?」

  李桃花滿臉帶笑,說:「今晚就去。」,隨即,她又壓低聲音說,「這朱老太爺還沒下葬。陰陽先生說的要在家停屍十天,這才第七天,若是這朱家的事理不清楚,出殯那天肯定是不順當的。朱公子肯定巴不得拿到老太爺的信物呢。」

  「那花姑姑覺得這事能有幾成把握?」陳秋娘亦放低了聲音。

  「肯定是百分百的把握了。先前朱公子是沒料到有人半路殺出來。如今這形勢可大不一樣,你這手中握著的玉戒價值也與之前不一樣。花姑姑也不瞞你,肯定不止五十兩。」李桃花滿臉的笑。

  陳秋娘亦是聰明人,聽她說到這裡,已然明白李桃花拉她來茶樓實際上是要談利益的再分配的。她卻假裝不懂,滿臉驚訝地問:「真的?能有多少?」

  「一百兩也行,兩百兩也像。但我敢肯定絕對不止五十兩。到時候再憑我去說一說,三百兩也說不定。」李桃花頗為得意。

  「三百兩。」陳秋娘面上十分驚訝,心中卻無比平靜,這種事她早料到了。

  「不一定能爭取到,不過秋娘既然叫我表姐是三姑,叫我一聲花姑姑,這事我肯定全力以赴的。至於最後,我們的報酬,秋娘怎麼看?」李桃花三言兩語就轉到了利益分配上。

  陳秋娘作小白狀,像是啥都不知道的樣子,只說:「花姑姑與三姑為我費心費力,我想我只取三成,餘下的就給花姑姑與三姑做辛苦錢了。」

  「秋娘,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李桃花笑逐顏開。

  你會不好意思?陳秋娘內心鄙夷,面上卻帶笑,說:「這有什麼的。三姑與花姑姑真心為我好,這如今能真心為別人好的人不多了。」

  李桃花又是一番客套,最終就同意了陳秋娘三七分的分配方案。

  三七分配,這絕對是李桃花滿意的價位。她滿意了,要拿到錢,就必須要將這婚退了。這正是陳秋娘想要的,既拿點銀子用,又能順利退婚,至少在這方面與那噁心的朱文康沒有瓜葛。

  「那就有勞花姑姑了,這天色不早了 ,我還要趕回柳村,這就先告辭了。」陳秋娘起身對李桃花略欠身行禮。

  李桃花客套地說本來要請她喫茶的,既然今天要趕回柳村,她就不勉強了,改日再請。

  陳秋娘拜別李桃花走出了茶館,那高大的男子還等在門口。陳秋娘說:「讓大哥久等了,不好意思。」

  男子靦腆地笑了笑,依舊是抱著米,跟在陳秋娘身後。

  馬四依舊等在鎮口牌坊下,依舊是在點查貨物。陳秋娘覺得他有點強迫症似的,走一次車,每次發車回去之前,都要點查無數遍,生怕遺漏什麼一樣。

  陳秋娘與馬四打了招呼,爺孫倆就駕馬車回柳村了。到了柳村,馬四依舊是在牌坊勒住車,把貨物一一交還給別人,幫陳秋娘把米抱回家。

  陳全忠依舊在罵罵咧咧。陳秋娘也只當沒聽見,差了秋生好生伺候,端屎端尿的。

  晚飯時,她燜了鐵油菜葉子咸飯,蒸了一條白水魚,理了魚刺,讓秋霞去伺候陳全忠。陳全忠硬氣說不吃那個賤人做的東西,吼得陳秋霞哭著出來。

  陳柳氏又是一陣哀嚎,其中頗有怪陳秋娘掃把星,克父克母,還剋死了養母,如今養父的雙腿也斷了。陳秋娘雖然能理解她是個沒多大見識的老太婆,如今兒子斷了雙腿,而她陳秋娘畢竟是抱養的。但她真很討厭陳柳氏這個樣子。

  「奶奶也是明白人,怎麼今天糊塗了?這些事能怪我?」陳秋娘辯解了一句,陳柳氏就說她頂嘴,老淚縱橫的,陳全忠更是鬧騰得凶。

  陳秋娘便不予理會,兀自吃了飯,才站到陳柳氏面前,說:「奶奶,是親人,也會傷心的。破鏡不會重圓,補過的衣服也始終是補過的,不會是常新的。人心,最容易傷了。人心傷一分,情分就淡薄一分。」

  「你是教訓我了?」陳柳氏厲聲責問。

  陳秋娘垂了眸,嘆息一聲,說:「我們是一家人,對你們我傾力付出,以我力所能及讓我們家過好日子。若是奶奶一直這樣怪我,真的會讓人覺得寒心的。」

  陳柳氏聽到這話,更是無理取鬧,說什麼「你翅膀硬了,敢威脅我這個腿腳不便的老婆子了」,諸如此類。

  陳秋娘沒再與她說一句,只想趁此機會搬到鎮上去,哪怕住那鬼屋也好。反正正好要與陳文正搞飯店裝修的事。

  她打定主意後天趕集日就收拾包袱離開。於是,她便喊來了秋生秋霞,教給他們如何護理陳全忠,如何進行簡單的食物烹飪。兩個小孩子學得很認真,學完了,陳秋娘問一句「記住了麼?」,兩個小孩子點了點頭,秋霞卻又怯生生地問:「大姐,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奶奶她,只是心疼爹,你別怪她。奶奶,她,她也疼你的。」

  陳秋娘摸了摸陳秋霞的頭,笑著說:「你們這麼乖,我怎麼捨得呢。只是大姐要去六合鎮做工掙錢了。這等明年開春了,你們倆都要上學堂了。不賺些你們怎麼上學堂啊?再說,現在不努力,我們連棉衣都沒有,冬天怎麼過呢。」

  「大姐。」陳秋霞緊緊地抱住她,哭著喊,「你真好。不要離開我們。」

  陳秋娘緊緊抿著唇,眼淚卻還是從眼眶裡速速落下,陳秋生亦走過來抱著她一言不發。

  「大姐不會離開你們的。我們是一家,是永遠不分開的。」陳秋娘緊緊抱著兩個孩子,發自內心地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12:23 AM

第069章 情之所懼

  陳秋娘與兩個小朋友說了許久,才打消他們的恐懼,看著他們安然入睡。原本她想找陳柳氏說一說去鎮上做工的事,但陳柳氏早早哄著兩個小的早睡下了,她在陳柳氏門口叫了幾聲,也不見其應聲,倒是那陳全忠聽見她的聲音,就開始各種惡毒咒罵。

  陳秋娘也不與他計較,兀自洗漱躺床上。時間剛入夜,她也睡不著,便躺床上思索自己這一去六合鎮家裡還得要安排好。於是就一直在思索家裡該怎麼安排,還要給秋生秋霞交代些什麼,畢竟陳柳氏腿腳不便,年歲也大了。

  她這麼一想,再加上陳全忠時而哼哼唧唧地呻吟,時而罵罵咧咧,她更加沒睡意,就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直到快天亮了才沉沉睡去。

  剛睡下沒一會兒,迷迷糊糊裡,她就聽見陳柳氏在外面指桑罵槐地說話,大意是說養不家的狗,大了往家裡咬,一點都不懂得感恩。過一會兒又是在罵什麼想吃頓熱飯都得自己動手。

  陳秋娘這時已經全醒了,看屋外日光明亮,卻是天亮好一陣子了。但她身體疲憊,實在不想起床,亦不想去面對像是瘋了一般的陳柳氏,索性就躺在床上。這時,陳柳氏又將兩個幼弟弄得哭聲震天,嘴裡還在罵:哭,就知道哭,克父克母的東西,生了你養了你,將來知道感恩麼?

  不是陳秋娘敏感。她覺得這一句句都是指向她的。陳柳氏畢竟是個農村老太太,一遇見這些事,狹隘的一面就顯露無疑。

  兩個幼弟哭得更厲害,陳柳氏又罵陳秋生不懂事,不知道伺候爹爹,也不知道哄一哄幼弟,越來越不成樣子了。過一會兒,像是陳秋生去哄了兩個幼弟,兩個小孩子沒哭了。陳柳氏又在院子裡罵洗菜的陳秋霞:「沒用的東西,洗個菜都不會,越來越不像話了。連尊敬長輩,孝順爹爹都不會,就學那些小蹄子、狐媚子的勾當。」

  陳秋娘原本還很忍讓陳柳氏,對於她的咒罵絲毫不在意。一是因為她三十多歲的人了,這種咒罵對她的生長發育根本沒啥影響;二是因為她也換位思考過陳柳氏,算是理解她。畢竟老太太這一輩子也不好過,臨到老來還要過這種苦逼日子,再加上兒子不爭氣,如今又斷了腿。

  但是,她聽到陳柳氏這麼咒罵陳秋霞,心裡就很不爽。那種罵人的話,就算是對良家婦女罵一句都是天大的侮辱。她居然來罵五歲的女娃。這陳秋霞雖然木訥懵懂、心思單純,但這種話她聽不懂,她肯定要弄到聽懂,一旦懂了,就會給這女娃造成很大的傷害。

  陳秋霞被罵了,只是哭了兩聲。陳柳氏又厲聲道:「就知道哭,你能做好什麼事?」

  陳秋之後就連哭聲都沒有。陳秋娘聽得憤怒又心酸。憤怒的是這老太太糊塗,還以為她的兒子靠得住,不明事理,好好的一個家,非得要鬧,一副非得要孫子們不幸的節奏;心酸的是這陳秋霞,在這種家庭裡,日夜擔心餓死或者被父親賣掉,性格已經完全變形。陳秋霞根本沒有小女娃的靈性,更沒有五歲女娃的天真活潑,整個人都傻傻的,整天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說話舉止都怯生生的。

  陳秋娘聽得陳柳氏罵得心煩,覺得自己再不起床,指不定這陳柳氏還會罵出什麼更難聽的來。所以,她翻身起床,穿戴完畢,一下子將門狠狠地拉開,拉得整個木架子都搖搖晃晃的。正在院子裡罵陳秋霞的陳柳氏一下子愣住了。陳秋娘卻站在屋簷下跟沒事人一樣,笑吟吟地對著陳柳氏喊:「奶奶,早上好。」

  陳柳氏愣了一下,只冷哼了一聲,繼續在井台邊洗鐵油菜葉子。陳秋娘便去井台邊打水洗漱,一邊拉那軲轆,一邊閒聊似的說:「奶奶,秋霞這孩子做事總是不機靈,你說兩句是應該的。只不過什麼狐媚子的話,奶奶罵了,讓旁的人聽去,還覺得我們家教不好。」

  「你教訓起我來了?」陳柳氏不悅地掃了陳秋娘一樣。

  陳秋娘壓住心中的怒火,嘆息一聲說:「奶奶,從前我們祖孫倆說的那些貼心話,我想起都溫暖。為了這個家再苦再累,我也覺得值得,有奶奶和弟弟妹妹在支持。如今,奶奶說這些話,秋娘真是——,真是心涼得很。」

  「哼,你翅膀硬了,涼了你想走,就走唄。」陳柳氏丟了這麼一句。

  陳秋娘一時沒說話。說實話不要這陳家這老老小小的拖油瓶,她出去混,不侷限於柳村周圍,肯定比現在混得好。但她狠不下心丟下這些眼巴巴指望著她的孩子們,亦舍不得陳柳氏晚景太過淒涼,因為陳全忠實在是靠不住的。她一走,這個家要不了多久就會離散,崩塌。

  「奶奶,你又說氣話了。你永遠都是我的奶奶。我一直在盡力讓我們一家人不必因生活困頓而離散,各奔東西。這好好的一個家,不能散。不然秋生秋霞,兩個幼弟縱使運氣好尋到個能養他們的人家,日子未必也好過。那前途卻真真是毀了的。」陳秋娘肺腑之言,只想這老太太不要這麼鬧下去,鬧得彼此都不愉快。

  陳柳氏低頭洗菜,良久不說話。陳秋娘洗漱完畢,覺得還是要將話說透了,若是陳柳氏還執迷不悟。她以後也就不怎麼想去對她做啥努力了。所以,她又說:「奶奶,我知道你心裡苦,也知道你心疼爹。可是,秋娘也是你的孫女,是你一手帶到這麼大的。我在意奶奶,想要奶奶過好日子。不僅如此,我還要秋生不做鄉野村夫,過得體體面面;也想要秋霞嫁得風風光光,過得有滋有味;更想要兩個幼弟身體康泰,有出息。奶奶啊,我們這個家要撐下去,秋娘才九歲,你才是主心骨,才是指路明燈啊。您怎麼可以這樣誤會秋娘呢。再說,奶奶說哪裡話,這是我的家,這裡的都是我的親人,我怎麼會離開呢。」

  陳柳氏低頭洗菜,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句:「別光說好聽話。」

  陳秋娘反覆咀嚼這一句,頓時明了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別光說不離開,到時候又不管一家人了。她到這會兒反而有些明白陳柳氏這麼罵罵咧咧的,其實就是害怕她會離開這個家,丟下他們。大概陳柳氏越發覺得陳秋娘說話做事越來越有章法,到哪裡都不會餓死自己,反而會過得更好。而今陳全忠又雙腿受傷,這個家越發會拖累了她。指不定哪天,她就一走了之。她若一走了之,家裡的情況簡直不堪設想。

  「奶奶,秋娘說到做到的。你放心好了。」陳秋娘一字一頓對陳柳氏說。

  陳柳氏哼了一聲,那語氣神情明顯放鬆了許多。但大約她也覺得彆扭,就起身一瘸一拐地去廚房燒水了。

  這陳柳氏一走,在屋內怯生生往這邊看的陳秋霞立刻就過來,拉著陳秋娘,怯生生地喊:「大姐。」

  「嗯。」陳秋娘摸了摸她的頭,說,「乖了,去跟兩個弟弟玩,我做飯,一會兒就有得吃了。」陳秋霞脆生生地應聲就蹦跳著去屋裡跟兩個弟弟說話了。

  陳秋生卻站在一旁,等陳秋霞走遠了,才低聲說:「對不起,大姐。」

  「何出此言?」陳秋娘驚訝地看著這個五歲的小娃。苦逼的生活讓這個小男孩看起來老成得讓人心疼。

  「奶奶——,她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天就這樣了。」陳秋生小聲地說,頭埋得低低的,越發像是愧疚。他還小,不明白他的奶奶其實跟他一樣怕陳秋娘離他們而去。因為不知不覺中,他們都將她當作家裡的支柱了。

  「秋生。你是不是沒把姐姐當作一家人?」陳秋娘很嚴肅地問。

  陳秋生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個勁兒地說:「對我來說,大姐是親人,是相依為命的親人。只是,只是爹爹跟奶奶都說大姐是抱養的。我就想:大姐這麼有本事,原本可以丟下我們去過更好的生活。可是大姐一直都在,就是為了我們。可是爹爹和奶奶還那樣對你。所以,我作為陳家的長子,我覺得很過意不去。」

  陳秋生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整個人都充滿抱歉。陳秋娘聽得心酸,這孩子表達能力不錯,但她卻從他的話裡聽到了他一直的害怕。這個孩子怕一直都知道大姐不是親姐姐所以可以隨時離開,但又怕大姐離開。

  「以後這種話不許說了。你是陳家的長子,我卻是陳家長女。我以前就說過,弟弟妹妹,奶奶爹爹都靠我們了。秋霞不明白,你要明白。知道麼?」陳秋娘很認真地對陳秋生說。她知道自己去六合鎮,這孩子可以說是唯一可以幫她照顧這個家的人了。

  陳秋生點點頭,陳秋娘這才說要去鎮上幹活,為了省錢,就不會經常回來,這個家就必須要他這個小男子漢來照顧。

  「我不怕的。大姐放心。」陳秋生像個小大人。

  陳秋娘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說:「等過一陣,我賺得多了,你就不用這麼辛苦。開春後,你就可以去入學了。相信大姐麼?」

  「相信。」陳秋生抬起頭看著她,晶亮的眸子裡全是信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0 08:04 PM

第070章 全力以赴

  這一日不趕集,陳秋娘一大早起來,就與陳柳氏說道了一番。陳柳氏雖沒明確表達,但明顯平和很多,沒再罵罵咧咧,指桑罵槐,含沙射影。

  陳秋娘吃了早飯,指導陳秋生與陳秋霞如何給兩個幼弟喂飯洗澡,給陳全忠擦身子、換藥、按摩。之後,又帶了秋生一同去釣魚,將釣魚技巧悉數交給他,並吩咐他:若是這次釣魚吃完了,她也沒回來,那麼他就自己去釣魚,每次只能釣兩條就要回去,切莫可下水。

  陳秋生很乖巧地點頭,又口頭上將釣魚的技巧注意事項都一一複述了一遍。這孩子的聰穎讓陳秋娘很滿意。然後,他在陳秋娘的指導下開始釣魚。這麼來來去,兩人在河邊練習了一個上午,釣了五六條一斤多重的魚以及十來條一斤以下的小魚。

  午飯時候,陳秋娘親自指導秋霞做飯菜,如何辨別發酵情況,如何和面揉麵。之後,又教她蒸饃饃,烙麵餅,蒸魚。還告訴她若是不懂就向奶奶請教。陳秋霞比秋生要木訥一些,學得不快,陳秋娘反覆教了幾遍,又讓她單獨練習了兩三遍,才算勉強會做。

  陳柳氏則在廚房外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遍,最後還是忍不住說:「秋娘,這樣讓她練習,太糟蹋了。」

  「奶奶,不打緊的,這些揉了略略加工,也是可以吃的,不會浪費的。」陳秋娘安慰陳劉氏。陳柳氏「嗯」了一聲,便說了聲「秋霞認真學」,便去為菜地除草了。

  陳秋娘教了陳秋霞一個下午,陳秋霞才算有個樣子。陳秋娘這才將面收了,摘了豆葉蒸了饃饃。然後走到菜地裡,幫陳柳氏除草,也隨便跟她閒聊,說起明日就要去六合鎮雲來客棧廚房打雜。下工了,可以在陳家做事,陳夫人是大好人,管吃管住,還有月錢。陳柳氏沉默了許久,便嘆息一聲,叮囑她好好幹活,家裡的事不用擔心。

  陳秋娘連連點頭,陳柳氏便是看著她,又是嘆息一聲,說:「苦了你了。」

  一句泯恩仇。陳秋娘算是真真實實地體會到了這句話,心裡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晚飯後,陳柳氏重新為她收拾了衣物用具,打好了包袱,又叮囑切切要提防著別人。不得讓男子近身,丟了清白,陳秋娘連連答應。祖孫倆聊到很晚,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陳秋娘吃過一個饃饃,喝了一碗魚湯,就拿著包袱出發。她先去告知萬三娘,說去六合鎮做工,住在雲來客棧,若是李桃花要找,就去雲來客棧找他。爾後,她去找馬四出發去六合鎮。意外地在村口牌坊處看見村長攜了小兒子在送人離開。要離開的正是那黑衣人一行,他們各自騎了馬,身背弓箭,腰戴佩刀,威風凜凜的。

  那黑衣人看到陳秋娘,卻是問:「你這是去哪裡?」

  「去六合鎮做活,找了個廚房打雜的活。」陳秋娘回答。

  「嗯。」那人只答應一聲,也沒有再問什麼,就一甩馬鞭縱馬而去。

  陳秋娘早已習慣這種莫名其妙毫無目的對話。但看著他們縱馬遠去,心裡還是不由得想起了張賜。這一行人來到蜀中是奉命擊殺張賜的,如今張賜還在張府活著。那麼,他們會有幸所行動吧?江帆不是說這幾日張府就已經有刺客了麼。

  張賜那傢伙一副自以為是又見識短淺的樣子到底有什麼值得黑衣人背後的勢力忌憚的?難道僅僅是因為生辰八字或者面相什麼的?

  不過張府勢力強大,應該不需要她去通報這種人人皆知的信息。陳秋娘兀自思索,旁邊的村長卻是開口問:「秋娘你這是要去長期做工?」

  「是啊,村長爺爺,我是去尋些活幹,不然家裡實在沒活路了。」陳秋娘回答。

  「你這年紀還太小,又出了那檔子事,真有人請你?」村長很是懷疑。

  「是有人請我在客棧廚房裡打雜,管吃管住還發月錢的。」陳秋娘回答。她其實也很理解村長,畢竟她一個小女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出了詐屍這檔子事,能有人請她做事,真的是很難讓人不懷疑的。

  老村長一聽,眉頭一蹙,問:「哪家客棧?」

  「雲來客棧呢。他們也知道我死而復生的事,那老掌櫃夫人慈眉善目說不計較的。」陳秋娘如實說了。

  「雲來客棧,貌似還行。」老村長沉吟片刻,還是不放心,擔心有人欺騙陳秋娘,瞧見馬四趕著車過來,就吩咐馬四一定要親自去瞧瞧,不能讓歹人害了陳秋娘。

  馬四連連點頭讓老村長放心,說一定親自查看。陳秋娘則內心感動,對這一向板著一張臉的老村長有了幾絲好感。

  日上了山頭,馬四策馬往六合鎮去。

  到了鎮上,馬四執意要跟陳秋娘一同去雲來客棧瞧瞧。陳秋娘拗不過他,便隨了馬四一併去雲來客棧。那盼清正在堂上收桌椅,瞧見陳秋娘來了,立刻高興地朝樓上大喊:「公子,秋娘來了。」

  陳秋娘剛踏進堂上,就聽得木樓梯蹬蹬地響,一襲寬袍素衣的陳文正從樓上快步下來,拱手道:「我剛還在想秋娘今日是否前來,卻不料真就來了。」

  「早日上工,早日賺錢嘛。」陳秋娘笑了笑,又對陳文正說:「這是我四爺爺,是趕車的老把式。這翻山越嶺,沒有他不順溜的路呢。」

  陳文正拱手說:「四爺爺,我卻是認得你的。先前我父親在世時,他的馬車在山裡側翻,虧得你救了他。後來我與爹親自上門拜會過四爺爺的。」

  「哈哈,你這小子好記性。那會兒,你才這麼點高。這幾年你都去書院讀書,我可是好多年沒見到你了。」馬四爽朗一笑,比了個高度。

  陳文正一笑,隨即又嘆息說:「家父去年慘遭意外,這店子這般模樣,我是焦頭爛額,便也少了與馬四爺爺走動了,四爺爺不怪我才是。」

  馬四又是爽朗的哈哈笑,說:「你記得我這麼號人,我就高興了。今天我來這裡,主要是看看誰請我家秋娘做事。這孩子還小,我們大人總是擔心會不會上當受騙的。現在看到是你小子,我也就放心了。你可不能欺負我們秋娘啊。」

  陳文正拱手行禮,說:「四爺爺說笑了,我可是指望著秋娘的廚藝盤活我這店舖呢,怎麼敢欺負她啊。」

  馬四又哈哈笑,說他還有事要辦,這就走了。走之前又叮囑秋娘若是要回柳村,就去牌坊那邊等他,反正他每個趕集日都要來六合鎮的。

  陳秋娘應了聲,與陳文正一併送了馬四出去,這才踱步回了店裡。那盼清為人機靈,將店舖門半掩了一扇,窗戶全關上了。

  「陳公子可有打聽過這附近技術靠譜的匠師?」陳秋娘切入正題。

  「打聽了附近的好幾個有名的,連品行德行也悄悄走訪過。最後就剩下這麼三個。」陳文正一邊說,一邊拿了一疊紙張在方桌前坐下來。

  盼清則在一旁擺放上文房四寶,因陳秋娘也是識文斷字的,所以也給她擺上了一套。

  「那有勞陳公子介紹一下。」陳秋娘端坐下來,聽陳文正介紹。陳文正不愧是讀書人,語氣表述能力很好,言簡意賅。不一會兒,陳秋娘就對這三人有所瞭解。

  第一個匠人叫吳保和,五十來歲,是眉州地區有名的匠師,主修的是木工術數,算是個有名的木匠。他的業務範圍包括修房置屋,打造各種木器,其中也兼修上漆之術。當然,也會進行上樑安宅的本行。據說,只要客戶想要的木器,告訴他個大概樣子,他就能做得惟妙惟肖,而且選材都是最合適的。並且門徒眾多,個個技藝精湛,若能請到吳保和,可以說是請到了一整套的班子,連雜工都不需要請。

  「這人單從技藝上來說,肯定是最佳人選。但五十多歲,門徒眾多。可見是名利雙收的人匠師了。這工錢肯定不便宜,而且他自己帶人來做,這筆開支肯定不小。」陳秋娘如是判定。

  陳文正也點點頭,但又說:「不過此人有個怪癖,喜歡做稀奇古怪的東西。若是我們能畫出好的圖紙,也許可以抵了工錢。」

  「好的圖紙,這個我可以畫,若真能成,省下一部分資金,那倒真是好的。畢竟我們翻修能請到有名的匠人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噱頭。所以,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必須去拜訪吳保和。而且還要讓十里八鄉都知道我們去拜訪他。」陳秋娘說。

  盼清在一旁不明所以,陳文正卻直點頭,說:「妙極了,妙極了。這麼一來,不管成功與否,我們要新開飯店的事肯定都會被方圓百里熟知。這於我們是百利無一害。」

  陳秋娘笑道:「與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

  陳文正笑了笑,便提筆在紙上將吳保和列為首位拜訪之人。接著又說到了第二位,亦是這方圓百里出名的木匠,名叫李家雲,三十出頭,為人老實本分,做工實打實的,帶著兒子幹活,雜工需要東主自請。上樑安宅請神的活不接,需東主自請。收費相對吳保和要便宜得多。

  「這人家境如何?」陳秋娘不由得插嘴。因為聽陳文正這麼介紹,實在是搞不清這李家雲有何破綻。

  「家境一般,去年一場大火,燒得家裡乾乾淨淨,老婆也燒死了,最近攬活的價格都便宜許多。」盼清介紹。

  「這個倒是比吳保和更可能是我們的合作對象。不過我們到時候去瞧瞧這人再說。至於價格什麼的,到時候再談。」陳秋娘心裡覺得這個更靠譜一些,畢竟成本在那裡擺著的。更何況她一開始要的並不是多麼精良的裝修,而是要鬧出大動靜,讓這飯店從裝修之初就吸引人眼球,為飯店開業囤積客戶。

  「嗯,我也覺得這個靠譜,據說萬春堂醫館每年都是這對父子來翻修的。附近的萬年寺佛塔就是這父子倆主修的。」陳文正也點頭,看來也傾向於這父子倆。

  之後,兩人又分析第三人。這第三人名叫向陽,二十來歲,居住在五里鎮附近的五雲山頂上,只有兩名弟子陪伴,據說技藝精湛,但成日裡做一些小玩意兒。他住的地方太偏遠,又加上他脾氣古怪,對於是否接活計,完全視心情而定,而且即便去做活了,心情脾氣也時常不好,很多打雜的難以忍受他的脾氣。所以,去找他做活的人是很少。

  「這倒是個奇人。雖不太可能成為我們合作的人,但若是吳保和那裡不成功,我們倒也可以去拜訪這位。」陳秋娘說。

  陳文正也同意她的說法,尤其是那人喜歡擺弄一些新鮮玩意兒,若是能有新的圖譜,再加上這裡的翻修圖紙完全就是新的建築格局,那人定然會喜歡的。

  「不僅如此。我還有新的圖紙,到時候我們一併遞過去。」陳秋娘笑著說。

  盼清在一旁擔心那人到時候不答應,卻偷了這圖紙,陳秋娘吃虧。陳秋娘卻搖搖頭說:「無所謂的。第一,大凡這種人最重視名聲,斷不可盜取別人的創意;第二,我們又不需要在匠人這行當混飯吃,就是他拿了個十張八張的,於我們也沒什麼損失。」

  「秋娘是明白人。小的自嘆不如了。」盼清笑呵呵地說。

  爾後,陳秋娘又再打聽了別的候選木匠,又斟酌了三個備選人入名單。之後,又討論泥瓦匠的人選。在古代,泥瓦匠比起木匠總是低人一等,所以比不得木匠那般不好找。

  陳文正依舊是列了三個泥瓦匠。這三個泥瓦匠,都是離六合鎮不遠的。其中一個有自己的泥瓦作坊,另一個擅長做灶。還有一個就是收費低。這三人都是出了名的信譽好,人老實,不會在東主的風水上動什麼心眼。

  陳秋娘給出的意見是這三個都可以拜訪,尤其是那個擅長做灶的,若是價錢合理,他就是首選,畢竟飯店需要的是幾個新型的灶。

  至於炊具什麼的,就按照上次畫的圖紙那樣找附近的鐵匠鋪子做就行了。若是鐵匠願意,還畫圖紙給他抵錢。餐具裡的大碗、小碗、盤子,主要是討論加雲來客棧的標識會加多少錢的問題。陳文正在這方面也是挑選了三家來做備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2 12:04 AM

第071章 如此美麗

  陳秋娘與陳文正一見面就在雲來客棧的大堂裡,端了文房四寶,有板有眼地討論了匠人的人選以及與他們談判的方案。之後,盼清拿了算盤劈裡啪啦算了算整個翻修所需銀錢。

  在預算出翻修所需銀錢後,陳秋娘又按照市場價格,算出了第一天開張所需的材料錢,工錢等。算來算去,陳文正的十兩銀子是如何也不夠,不僅不夠,還差了大頭。

  「還能找到什麼人,借一借麼?」陳秋娘低聲問。

  陳文正嘆息一聲,說:「我爹的幾個熟識。那個劉掌櫃就不要說了,你也見過那氣焰的,斷然不能向他借錢;至於大北街米鋪的楊老闆則回話說沒盈利幾個,前年又翻修鋪子、老宅,沒幾個錢了;五里鎮的李老爺說前幾年遭兵痞,家裡毀損得差不多,去年他老娘重病,看病把銀子都花光了.....」

  「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跟你爹熟識,有些交情,但都不借的?」陳秋娘詢問。

  「是啊。我還說等開張後就還給他們。也說是自己周轉不開,或者沒錢。」陳文正無奈地說,隨即又感嘆了一番人世涼薄。

  「那就把他們都從我們合作名單中永久划去。」陳秋娘大筆一揮。

  陳文正有些猶豫,陳秋娘則一句話:「你與他們說了你東山再起,有新的賺錢思路與方法,作為你爹的舊識,就算不全力支持,借幾兩銀子都沒不肯,這種人是不能作為合夥人的。相反,我們要從附近的富戶、商戶裡尋找可能的合作者,不是熟人沒關係,一來二去就成了熟人。」

  陳文正點點頭,說也是同意這看法。隨即兩人又商討拍板了招工方案、宣傳方案。這一談就到了飯點,陳秋娘去廚房做飯,見有陳老夫人發酵的麵粉,她就著麵粉,鼓搗了一會兒,做了拉麵,又炒了細碎泡菜沫子炒了做臊子。

  陳文正母子連同盼清都驚訝得很,說從沒見過能將面拉得這麼細緻,均勻的,吃起來也韌勁十足,並且泡菜臊子也炒得很爽口。

  「秋娘這手藝,很多大廚師都比不上呢。我在這雲來客棧這麼多年,就沒請到過一個如同秋娘這樣的廚師。」陳夫人嘖嘖地讚歎。

  陳秋娘嘿嘿地笑,說:「所以說,要對我們的飯店事業有信心。」

  「自然是有的。再說,從沒見過我兒能對家族事業這樣上心,這也多虧了秋娘。」陳夫人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對玉鐲子,說,「這鐲子還能值些錢,盼清一會兒拿去當了,好歹也把我們這門面扯開。」

  陳文正一看大驚失色,堅決反對,說:「這是爹送給你的,切不可。」

  「你爹肯定是同意我的做法的。家業不可廢。再說,賺了錢,就去贖回來就是。我對秋娘有信心。」陳夫人慈眉善目,說著就看向陳秋娘。

  陳秋娘頓時覺得肩頭一重,陳文正一家居然就這樣信任她這樣一個小姑娘了。若是做不成功,真是辜負這份兒信任了。

  「不可。錢的事,我會想辦法。」陳文正嚴詞拒絕,態度十分強硬。

  陳秋娘亦不摻和,她想的是李桃花那邊退婚的事,若是成功,她亦可以將分來的銀子投三分之二到這飯店裡來。

  「是啊,夫人,咱們還沒困難到那種程度。你要相信我們能解決。若是真的不能了,我們一定向你開口,你看行麼?」陳秋娘也開口。她實在不願意一個守寡的婦人將自己心愛丈夫留給自己的唯一物品拿去擋了。這世間,最難得的就是這樣的情誼,她願意竭盡全力去守護。

  陳夫人還有些猶疑,陳文正立刻就附和陳秋娘的話,並且還對陳夫人說了他們大致的方案。比如入股分紅方案,預售股權方案,營銷方案,以及與匠人合作的方案等等。

  陳夫人聽得驚訝無比,不住點頭,說:「我是不懂這些。但聽起來若是能實施成功,真是極好。」

  「兒子以前一直渾渾噩噩,直到遇見秋娘,三言兩語點醒了我。」陳文正一臉感激地看著陳秋娘。

  「陳公子抬舉秋娘了。」陳秋娘訕訕地笑,心裡覺得有愧,她一直想的是自己的事業,何曾想過拯救誰。

  「不要叫陳公子,若是不嫌棄,就叫他大哥,叫我嬸嬸好了。」陳夫人親暱地握住陳秋娘的手。

  陳秋娘也不推辭,甜甜地叫了一聲「嬸嬸」,陳夫人笑逐顏開說終於彌補了沒有女兒的遺憾,然後拉了她去看房間。

  穿過雲來客棧後院就是陳家的住宅,四合院的宅子,佔地不算大。院門也是三道門的老式門房,進去後,依舊是照壁。繞過照壁,正對著陳家堂屋。堂屋裡供奉的是天地君親牌位,以及祖先牌位。堂屋左邊的屋子是個小廳,平日裡來客人就在這地方會見,左邊轉角房屋是堆放柴禾等雜物的房間。堂屋右邊是飯廳,飯廳過去轉角的房子是廚房。而四合院的左邊是陳文正的臥房和書房,右邊則是陳夫人的房間,平素裡伺候陳夫人的丫鬟小青就住在陳夫人臥房的外間,那盼清則是住在陳文正臥房的外間。

  「你就住我隔壁,有什麼事,叫一聲,小青也能聽見。陳家現在落魄,下人都跑光了。只有小青這孩子還跟著我吃苦。」陳夫人指了指旁邊的房間。

  一個十三四歲的青衣小姑娘正從那屋裡走出來,笑著說:「夫人,都打掃好了,床鋪也鋪好了。」

  「秋娘見過小青姐姐。」陳秋娘對那小姑娘福了福身。

  小青對她一笑,拉著她的手就說:「你進來瞧瞧,哪裡不喜歡的,我再弄弄。」

  陳秋娘進了房間。這也是裡外套間的房子,外間有黒木桌子、凳子,是平素裡會客之所,臨窗的地方還有一方木床,鋪了案几,案几上置放茶壺、水杯,倒是臨窗而讀的好去處了。裡屋是高大的衣櫃、雕花的木床,素色的帳子,繡了夏荷初露的蚊帳簾子,被縟疊放得整整齊齊。

  這樣的房間對比上柳村到處都漏雨的房間,簡直是天堂。陳秋娘謝過了小青,放下包袱。陳夫人便喚了她隨小青去隔壁房間。

  「我亦對什麼送給你的,陳家如今是敗落了。我聽文正說你們這幾日要去拜訪匠師,你這身衣服也太舊了,我拆了幾件舊衣服,與小青趕製了單衣裌襖,你暫且穿一穿。」陳夫人捧了一件淡綠色的紗裙藍色裌襖給她穿上,又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頭髮,留了細碎的劉海,在兩邊紮了花辮子繞成的發環。那銅鏡裡便顯現出一張臉來,竟然那樣美。

  陳秋娘自己也呆了,之前她只是形容憔悴時在柳承家照過鏡子,也聽那朱文康說過「長得不錯」,卻不想仔細打扮一下看來竟然這樣美。

  陳夫人也是一驚,小青卻是說:「呀,單覺得秋娘長得好,卻沒想到打扮一下,這樣好看。」

  「秋娘長得真好看。」陳夫人這句原本讚歎的話,卻是用一種嘆息的語氣說出來。

  陳秋娘不由得看向陳夫人。陳夫人搖搖頭,說:「你要在外面做事,還要跟文正一起去談生意,我想你還是著男裝吧。」

  陳秋娘頓時明了陳夫人這是愛護她,如今他們不曾有勢力,也沒有靠山,若是一旦惹了什麼,又是十分麻煩的事。

  「多謝嬸嬸的愛護。」陳秋娘深深鞠躬。

  陳夫人搖搖頭,說:「女子太好看,終究是禍事。以後店舖步入正軌,你就在幕後運籌便可,拋頭露面的事留給文正和盼清去做吧。」

  陳秋娘「嗯」了一聲,陳夫人吩咐門房王婆子帶秋娘四處看看,熟悉一下環境。她則吩咐小青去取幾件陳文正小時候的衣服來改一改給秋娘穿。

  陳家不太大,她走一會兒就熟悉了。然後,拜別陳夫人,便到了客棧,繼續與陳文正商議。兩人合計一下,決定入夜就去拜訪這六合鎮上的泥瓦匠,談一談砌灶的事。

  陳秋娘畫了不要風箱的灶的圖紙,又畫了乾淨整潔的新型爐灶圖紙。一直忙活到黃昏,吃了小青送來的飯菜。又換上了陳夫人趕製出來的男童衣服,小青又為她梳了個男童髮型。穿戴完畢,陳文正、盼清與陳秋娘一行三人才打了燈籠去拜訪泥瓦匠。

  他們首先拜訪的是那個會做灶的。那人收費雖不如木匠那樣高,但也不低。陳文正雖然很聰明,但真的不太會講價,盼清性子又急躁。最後還得是陳秋娘出馬,也沒有講價,只是跟他聊聊如何打造一個生火、利煙的灶。

  那是泥瓦匠的長處,卻也是職業秘密,他自然譏諷地笑了笑,端著說:「你以為我會上當告訴你們?說實話,就算告訴你們,你們也自己做不出來的。」

  陳秋娘笑了笑,說:「我家公子熟讀各種典籍,找到不需要風箱都能夠做出好灶的方法。而且還有各種各樣的灶台呢。」

  「哦?」泥瓦匠不相信的神情。

  陳秋娘便開始滔滔不絕,說普通人家做飯所需的灶,只需要計算好灶膛的大小,灶門開口的方向,就能生火,根本不需要風箱。而且只找準煙囪的角度,就能讓廚房不留煙塵。

  「說得輕巧。」泥瓦匠嘴上不信,但那神色有些相信了。

  陳秋娘卻是開始計算給他聽,說就按照這個方式,完全可以節約砌灶的成本,請他的人會多得多。

  「吹吧。」那人不信。

  「你可以自己砌一個試試。」陳秋娘笑了笑,接著又說,「至於飯店餐館,或者吃飯眾多的大戶人家,風箱是好的,但是煙囪必須要注意。而且這風箱不能一味的只是用來煽火,加大火力。」

  「除了用來煽火,加大火力。還能幹啥?」泥瓦匠顯然對於他所屬領域的新技術十分又興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2 07:02 PM

第072章 土匪邏輯

  陳秋娘看成功勾起了這泥瓦匠的興趣,她卻不繼續說下去了。只瞧著他說:「我為啥要告訴你呢?」

  「不說拉倒。」泥瓦匠氣鼓鼓地說。

  陳秋娘向陳文正使了個眼色,陳文正也極其聰明,站起身來,說:「小秋,既然劉師傅沒合作的意思。我們去拜訪李師傅吧。我那幾個圖紙正好給李師傅看看,當作見面禮了。想必李師傅很樂意給我們打個折的。」

  「是,公子。」陳秋娘也站起身來。

  「哎,陳公子,好說好說啊。」這劉姓泥瓦匠立刻起身招呼陳文正。

  陳文正也是嘆息一聲,說:「先父過世後,我便沒再經營這飯店,如今要重新開張,卻也不是小打小鬧,我這會兒要訂一批新型的灶,一開始就想到了劉師傅。劉師傅的水平之高,十里八鄉都聞名的。我也想著只有劉師傅才能做出我所構想的。」

  陳秋娘暗嘆這陳文正也是人精,這話又不說透。明白人卻知道包含了兩層意思,一是說我陳家客棧以前也是連成都府都知道的,如今新開張,雖然有點緊迫,但你害怕賺不了錢,少了你這灶錢?第二層意思是說我手裡有新型圖紙啊,劉師傅你想不想要啊?

  「陳公子,這好說好說,你要什麼樣的灶,我都能給你做出來。只是這價格成本什麼的——」劉師傅顯出為難。

  「只要劉師傅能做得出來,以後我開分店的這種灶都找你定製。而且我的飯店的灶一律打上劉師傅的名號,以後這種新型的灶就是劉師傅你發明的了。」陳文正開門見山,畫了名利以誘惑。

  泥瓦匠沒再說話,但神情裡全是猶豫。陳秋娘則趁機起身,說:「公子,若是劉師傅肯的話,我們可以用飯店股份來做工錢。這股份嘛,根據持有股份的多少,年終可以按照飯店的收益分紅。當然,若是劉師傅不願意,我們還是付給他工錢就是。」

  「劉師傅,我書僮說的這個,你可有興趣?若是沒有,我們就去拜訪別人了。時間緊迫,不能浪費時間。」陳文正隨即吩咐盼清掌燈,作勢就要往屋外走。

  那泥瓦匠一下子攔住,說:「陳公子何必這樣著急,沒好好說說價錢這就走了。」

  「你剛才說了成本一起,一兩銀子一個小灶,還要先付錢,後做灶。說實話,價格略貴,但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出我想要的灶,我就要先付錢給你,這個規矩,我就沒法接受了。」陳文正說。

  那泥瓦匠立刻就回答:「我這些年都是這樣規矩,做出的東西從來對得起價格。」

  「我們也是聽說劉師傅從不欺東主,做出的灶好得很,也才第一時間想到來拜訪您。但是,劉師傅可想過這一次,我們要做的東西都不是您平常做的那些,萬一你做砸了呢?你一做砸,就會影響我們開業的時間,這個損失,我們可承擔不起。所以這先付錢的事,我們是接收不了的。非但接受不了,還真怕一旦沒成功,影響飯店開業。」陳秋娘插了嘴。

  那泥瓦匠已經有些被繞暈了,只一門心思想要知道什麼新型的爐灶,便急忙說:「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出,這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至於付款,你們收到我的爐灶,再付款也不遲。」

  陳秋娘聽得這泥瓦匠這麼說,立刻就追問:「劉師傅此話當真?」

  「自然真的。你這小童這般懷疑我,欺人太甚。」泥瓦匠有些惱怒。

  「小秋,不得對劉師傅無禮。」陳文正裝模作樣地呵斥。隨即又對那泥瓦匠拱手行禮,說,「多謝劉師傅成全。」

  「公子,你就是人太好,書生意氣。這在商言商,又怎麼是對劉師傅無禮呢。」陳秋娘嘟囔,爾後又說,「飯店開業可有老爺幾個好友的鼎力支持。我們若是不能如期開業,可對不起那幾個老爺呢。再說,我們現在拿著那幾個老爺的錢,總不能不謹慎使用。在這裡也只能對『劉師傅』做一回小人了。」

  這話也是說給這劉師傅聽的:看吧,我們不是沒有錢。相反,我們還有幾個有錢的投資人。我們現在拿得是投資人的錢,不是自己扯攤子,所以用錢要謹慎。

  陳文正點了點頭,有些為難地瞧著泥瓦匠,說:「劉師傅,我們還是按照規矩來吧,你可有異議?」

  泥瓦匠的智商哪能比得上陳文正與陳秋娘,雖然言語上仍有掙扎,但基本上已經被繞進來了。所謂的按照規矩辦,實則是按照她制定的規矩來辦了。

  於是,在陳秋娘的步步緊逼裡,這泥瓦匠答應貨到付款。然後,陳秋娘又提出萬一不能如期完成,或者完成得不夠好,咋辦?

  咋辦?這裡劉師傅又與陳文正簽訂了合同,若是不能如期完成或者完成得不夠好。劉師傅依舊暈了,陳秋娘強盜一樣地提出違約金協議,他居然答應了。若是不能如期完成或者完成得不好,付違約金一兩銀子。理由是她的設計是新穎的,若是被劉師傅看了,卻還不能如約完成,她也是有損失的。

  陳文正在一旁都看得驚訝連連。陳秋娘卻已經寫好了違約協議,讓劉師傅摁了手印,簽了字,並且還請了附近米鋪老闆來做第三人見證。

  米鋪老闆一邊作見證,一邊瞧那劉師傅好幾眼,問了兩三回:「老劉,你身體最近咋樣了。」

  泥瓦匠被問得莫名其妙,只說還好啊,沒見得有什麼異樣。

  之後,陳秋娘又談到付款方式,股份付款和現金付款,任選其一。劉師傅大約是覺得金錢在手裡才安全,所以選了現金付款。

  陳秋娘也拿出事先擬定的條款簽訂了付款方式。那米鋪老闆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連忙問陳文正:「你家飯店開業,這股權什麼意思?」

  「就是以飯店資產為主,分成很多份兒,公開發售。不像過去,只在幾個合夥人之間。現在人人都可是合夥人,只要你買了本飯店的股份,哪怕只有一股。」陳文正說。

  「這,多少銀子一股?」米鋪老闆顯然比泥瓦匠通透得多,覺出這飯店可以玩一玩。

  「五日後是預售期,屆時會公佈的,還請老闆大駕光臨。」陳文正一拱手作揖,端出一副「商業機密,無可奉告」的架勢。

  「行行行,我到時候來瞧瞧。」米鋪老闆笑嘻嘻地說,爾後又問還需要見證麼?若是不需要,他要先回去了。

  陳秋娘說沒事了,對他再三感謝。

  等那米鋪老闆走遠,泥瓦匠才問:「那新灶圖紙呢?」

  「我還是先回答你風箱的事吧。過去的風箱沒有刻度,沒有嚴格控制風力大小,就不好掌控火候。現在我家公子設計的這個灶,也用風箱,但是採用出風口與進風口的計算,與拉力大小相關。按照這種計算,這個定做的風箱用於灶,就可以嚴格控制火的大小,控制火候。我知道劉師傅不僅僅是泥瓦匠,我也打聽過,你弟弟就是有名的鐵匠。這種風箱的計算圖,就算是我家公子送給你們兄弟的見面禮吧。至於新造圖紙,我覺得我也要小人一把了。」陳秋娘說得一套一套的。

  泥瓦匠又覺得暈了,只拿著陳秋娘遞過去的設計圖和計算圖看來看去,說:「你們要待如何?」

  「對不住了,劉師傅,我們也做生意的,難免要在商言商。如今,關於這個新型的爐灶,還要簽個協議。在做好之前,這設計圖紙所有權是我的,不得用於為別人製造,在做好之後,這設計圖紙的人就是劉師傅了。我這個協議很划算吧。你放心,你交貨之日,我們會親手撕了我手裡的這一張協議的。從此之後,這設計的人就是劉師傅。」陳秋娘又一陣說。

  那劉師傅點頭同意,便先查看了圖紙,直直說了三個妙,便三下五除二地簽了協議。

  三人有趁機讓劉師傅叫了他弟弟來。他弟弟是個鐵匠,雖然不算有名,但鋪子還是開了十幾年了。陳秋娘依舊是忽悠的個中高手,拿了個目前虛無的股權,一分錢的定錢都沒有下,讓人鐵匠給打幾口鍋,配那新型爐灶。

  那打鐵見自家哥哥都那麼做了,他亦覺得有道理,便也簽訂了協議。

  與劉家兄弟敲定了新型爐灶與鐵鍋的事。三人便掌燈回雲來客棧。入夜的六合鎮,夜生活其實不算豐富,三人又走的是匠人所居住的技工坊,幾乎見不到什麼人。

  走了一陣,盼清忽然停了腳步,靠近陳秋娘和陳文正,低聲說:「好像有人跟著咱們。」

  陳秋娘腳步一頓,略靠近盼清,低聲問:「幾個人?」

  盼清低聲說:「我沒多少拳腳功夫,不知道,但就是感覺有人跟著我們。」

  「裝作不知道,走走看。」陳文正雖為讀書人,卻身在這個尚武的年代,身上沒有一點讀書人的懦弱之氣。

  「嗯。」陳秋娘也贊同,於是三人像是沒事人一樣,提著燈籠從技工坊出來,拐入了秀水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3 11:48 PM

第073章 豪門盛宴

  秀水街是六合鎮的正街,是六合鎮最長的街,亦是最繁華的所在。六合鎮雖是小鎮,但規模不小,因此這裡的衙門亦設在這條街上,而駐軍主帥的府邸也在這條街的中心。除此之外,各種商舖林立,各種酒肆茶寮無數。而陳文正的雲來客棧與劉掌櫃的吉祥客棧都在這條街上。

  秀水街即使在不趕集的日子,亦是行人來往,至於入了夜,整個六合鎮的夜生活幾乎都在秀水街。大約也是因為這是小鎮的緣故,並沒有什麼宵禁一說。更因為這裡盜匪極少,民風還算不錯,就連巡邏的衙役也是懶懶散散,三天打魚兩天三網,至於夜晚盤查啥的,要看巡邏的衙役心情是不是很好。

  陳秋娘三人從泥瓦匠家出來之後,略懂武術的盼清就察覺有人跟著。三人於是快步走入了繁華的秀水街。

  秀水街燈火多了些,路上行人來往,陳秋娘感覺不那麼害怕,便略靠近盼清,問:「那人還跟著麼?」

  盼清低聲說:「現在又不知道了。但是之前肯定有人跟著的。」

  「那我們與那泥瓦匠說的話,那人豈不是聽去了?」陳秋娘想到這一層,心裡在嘀咕這跟蹤的人到底是跟蹤自己的,還是跟蹤陳文正,或者是陳文正的競爭對手。畢竟陳文正這幾日借錢的事,大約很多人都知道陳文正要重振雲來客棧。

  「不知道,當時我只認真在聽秋娘你如何與那泥瓦匠談話,只顧著佩服了。」盼清低聲回答。

  陳秋娘沉默了。她一時拿不準來人到底是何種身份與目的,這眼看順利的未來會有多少暗潮洶湧。

  「即便聽去也無妨的。你做的那些圖紙,別人做不出來的,再說我們與那泥瓦匠有協議在手。」陳文正輕甩寬袍衣袖,帶起夜風微涼。

  陳秋娘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她沒有說出她的擔憂。縱然商場如戰場,十八般武藝,各種齷齪都手段都有可能出現。但知道可能的對手,她就不怕。關鍵是現在她並不清楚跟蹤的人屬於哪一路數。

  是陳家的仇敵抑或競爭者,還是她的麻煩?

  她一路上心事重重,不斷地看著週遭陰暗之處,企圖能看出點端倪。但秀水街一如既往,燈籠在微涼的風中搖曳,烏漆墨黑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臨街的鋪子,有些還半開著,偶爾有夜行的人來往。

  「你別太擔心。我看問題不大的。」沉默良久,快到秀水街衙門門口時,陳文正忽然低聲說。

  「我只是不知道對方來路,略有擔心罷了。」陳秋娘回答。

  盼清卻是說:「能有什麼來路?若是你太擔心,我們可去張府報備一下。」

  「張府?」陳秋娘有些訝異。這擔心與否,跟去張府報備有什麼關心。

  「是啊。若是有仇家或者什麼不良之人,可疑之人,皆可以去將軍府說一聲,將軍府會增派巡邏人員的。而且將軍府是不會收什麼保護銀錢的。」盼清回答,語氣裡皆是崇拜得意。

  「張府不是官府,還做巡邏麼?」陳秋娘很詫異。她之前向馬四打聽的,可沒打聽得這麼詳細。若張府真的越權讓自己的人巡邏,保護六合鎮的安危,那麼,真是作死的節奏。哪一個帝王會容許一個將軍私自做這種事情來籠絡人心?即使你在這山高皇帝遠的蜀中,帝王的眼線也絕對不可能看不到的。若真是如此,張府的百年基業怕不久就會傾頹了。

  若真是這樣,張府就果然是銀樣鑞槍頭!張老夫人、張賜都是繡花枕頭的主了。

  「是啊。張府的護院也保護六合鎮的安寧啊。他們個個都是軍隊訓練出來的,武器高強。」盼清全然崇拜的語氣。

  陳文正打趣說:「看你這樣子,若是張府收你。你怕都不願跟著我了。」

  「公子,你說哪裡話。我從小與你一同長大,承蒙夫人老爺照拂,才能不愁吃穿,識文斷字,我哪能是不顧恩情的人。」盼清語氣裡滿是委屈。

  「你呀,若是張府願意收你,你亦喜歡舞刀弄槍的,我還能擋你的前途不成?若是做得好了,將來也能保護我,豈不是更好?」陳文正笑呵呵地說。

  陳秋娘則是一言不發,一方面是覺得張府挺好笑的,為人臣子不夠低調,為自己掙得名聲,作死的節奏;另一方面,她在思考跟蹤的人到底是誰:一會兒想是不是張賜的人;一會兒又想是不是那黑衣人的手下,畢竟那人的表現怪怪的,尤其是在對待她這麼個鄉村丫頭的態度上,似乎過於熱心;一會兒又想會不會是朱文康那廝知道些什麼,讓人來探虛實,若是朱文康的話,這情況又比較危險;又或許是陳家的敵對,競爭者,比如那個劉掌櫃啥的。

  她一時之間,思緒翻飛如獵獵的冷風。盼清卻是拉了拉她的胳膊,說:「秋娘,你看,那就是張府的護衛了。」

  陳秋娘循著盼清指的看去,十個人,兩個隊,領頭的提了燈籠,環首刀在手,身背弓箭。果然就是當日來柳村的張府護衛的裝束。

  「還果然是作死的節奏。」陳秋娘內心低嘆。

  「夠威武吧。」盼清十分崇拜的語氣。

  「還行。」陳秋娘低聲回答,仔細看著這十個人,仿若是看到張府不得不敗的未來。

  陳文正卻是低嘆一聲,說:「這樣,始終招搖了些。」

  陳秋娘一驚,暗想這陳文正果真是聰明人,看得透世事,居然與她看法一致。這人十七八歲,就有這般見識,絕非池中物。

  三人站在街邊,等這一隊巡邏走過之後才繼續往前走。走了大約二十米,就聽得琵琶的聲音隨風隱約而來。陳秋娘循聲而望就瞧見旁邊的天香樓,這天香樓是六合鎮唯一一所青樓。據說這天香樓裡的女子深居簡出,極少與鎮上之人打交道,只接待出得起銀子的貴客。偶爾看到過天香樓規模的人曾說裡面的女子極其善於歌舞曲藝,美得很。南來北往的貴客大多喜歡歇息在天香樓。

  此刻,這天香樓絲竹管弦之聲隱隱而出,有女子清雅的聲音裊裊而起。燈火通明的天香樓在夜色中倒有點像是空中飄渺著仙氣的樓閣。

  「這裡面的廚子如何?」陳秋娘不由得問了一句。

  「不清楚呢。」陳文正回答,又有些嫌惡地說,「這種煙火之地,想必也不注重那吃食的。」

  「這老闆是什麼來歷?」陳秋娘詢問。她倒不鄙視青樓女子,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她只是想到青樓應該是消息最靈通的,也是散播消息最快的,同時,達官貴公子為了顯示身份,不上青樓去擺上幾桌,聽一聽絲竹之聲,都不能顯示自己的身份,不能表明自己的風雅。若是以後能與她們合作,雲來飯店就可以做高端的豪門盛宴。

  「不太清楚。以前聽客人閒聊,好像說是前朝教坊娘子,姓王,別人都叫她王娘子或者王大家,帶著徒弟倉惶逃跑,就逃到這六合鎮,開了這天香樓。專門絲竹管弦、舞蹈一類。最初還教授富家小姐歌舞曲藝的,後來營生不好做了。卻開始接了南來北往的女子,做起那皮肉生意了。整個是把氣節都污了。」陳文正說得不無惋惜。

  陳秋娘聽得也是嘆息一聲,說:「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每個人都活得不如意。」

  陳文正搖搖頭,說:「秋娘才九歲,都懂得堂堂正正掙錢。那些大約是好吃懶做的。」

  陳秋娘不再言語。她能說啥?在這個苦逼的亂世,一個弱女子飄零本就舉步維艱,何況是一些從前過著好生活,忽然落魄的女子。而她卻不能代表任何人,因為她算是二世人,三十多歲了,在那個資訊發達的年代,早就看過了世事滄桑,學會了理性思考與分析。儘管那樣的她,也會常常感到迷惘。

  「那是他們的事。如今我們是要做生意的,改天,我們首日開張,也給這天香樓的王大家下個帖子。」陳秋娘說。

  「為什麼?老爺向來不喜歡與這類人打交道的。」盼清說。

  陳秋娘冷笑一聲,說:「都是開門做生意,不存在誰更清高。盼清小哥,你要生意做得大,就要容得下人,看得到人背後所代表的人與關係。」

  「可是,這種人有什麼意思呢。人家有自己的小廚房,難道還指望人家來我們飯店裡吃飯?」盼清嘴上嘟囔。

  陳秋娘站在天香樓對面的街邊抬頭看這三層的樓宇,低聲說:「說實話,他們是比我們更接近達官貴人的主。我們除了低端的平民食品,我們還要開闢每日限量菜式,接受豪門訂做菜式,俗稱豪門盛宴。你家公子要把雲來飯店開遍南方北地,我卻要做廚藝界的大家。」

  「一切就依秋娘。」陳文正也是低聲附和。

  正在這時,天香樓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燈火撲了出來,便有人走了出來,逆著燈光。但陳秋娘看得出為首的是個男子,還披了斗篷。

  「公子,不多呆一會兒麼?今日,春香還沒跳那掌中舞給你看呢。」婉轉嫵媚的聲音來自一個黃衣女子。

  那男子並沒有答話,只是一揮手到了街邊,像是在等什麼似的。女子則是追出來與他並肩站著,低眉弄首地在一旁,活脫脫一小丫鬟模樣。

  那男子似乎感覺到了陳秋娘三人的打量,直直抬頭就掃過來。陳秋娘站在陳文正身後,卻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正是朱文康寵愛的念奴兒。

  他看到自己了麼?陳秋娘心裡一驚,隨即又想自己現在著男裝,又隱沒在陳文正身後,這又是黑夜,燈火不明的。饒是再離開的武林高手也不會認出她來才是。

  她心略定,再看念奴兒時,他已拉上斗篷。旁邊來了馬車,正是掛了「朱府」字樣。

  「公子,慢走。」那黃衣女子嬌聲喊。

  念奴卻輕輕一躍上了馬車,拉了簾子,自始至終都沒與那黃衣女子說過一句話。馬車在秀水街的青石板上噠噠地響,逐漸遠去。那黃衣女子亦無趣地扭著腰肢回去關了門。

  陳秋娘一行三人這才匆匆而回,洗漱完畢,吃了陳夫人熬的粥,又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睡覺。

  其實,陳秋娘躺下了也並沒有睡意。前世裡,她睡眠原本就不好,再加上又是個夜貓子,晚上喝茶、練瑜伽、上網打遊戲、或者做食物,她的水面質量更差勁了。

  雖然穿越成了古代小蘿莉,但愁心事多,睡眠依舊不好。但燈火又是昂貴的東西,她總不好意點燈幹事,白天睡覺。於是,就吹燈躺上床,閉目養神,把過往、遭遇、來路、所遇之人、可能之事都理了又理,企圖理出明晰的線索,免得自己會迷失。

  她思緒起伏,來來去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真的聽見有輕微的響動。起初像是輕微的風聲,然後又像是樹葉輕輕飄落的聲音。那聲音漸漸近了,爾後是她的房門輕輕被打開的聲音。

  這什麼人,居然還進屋了。陳秋娘心裡一慌,輕輕伸手摸了摸枕頭下的菜刀,使用瑜伽呼吸法將呼吸調整得勻稱。那呼吸聲聽起來像是深刻入睡了一樣。

  她豎起耳朵聽著,靜靜等待這人的到來。她聽得清清楚楚那人的動向:來人先是開門,在門邊站了很久,大約是看屋子裡沒動靜,才躡手躡腳地往裡屋來。

  「這人的視力應該很不錯或者是熟人。因為在烏漆墨黑的屋裡,居然沒有碰著任何東西。」陳秋娘內心判斷。

  那人進入裡屋後,在門簾那裡站了許久,才慢慢移步到了床邊。若這人有進一步動作,就砍死他。陳秋娘內心裡做出了這種決定。

  那人卻一直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的,讓陳秋娘都疑心是她自己的幻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15 12:08 AM

第074章 深夜來者

  一抹黑的深夜,一個不知來歷的人站在陳秋娘的床前,又許久沒有行動。陳秋娘則手握菜刀,秉承「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靜靜地等待對方出招。

  那人在床邊站了良久,一動不動。陳秋娘疑心是自己幻覺了,但又不想挪身,讓對方有所察覺失了先機。於是就這樣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輕輕移了步子,卻並沒有翻箱倒櫃,也沒有出去,而是在屋內的一個矮凳上坐下來。

  這是什麼節奏?陳秋娘不禁疑惑起來。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除了附近天香樓偶爾飄來的絲竹之聲,以及打更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在這三月的夜晚響起。夜,安靜得很,就連遙遠的犬吠也能隱約聽見。正在這時,陳秋娘聽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快速過去。

  爾後是有人似乎在拍門。陳秋娘仔細一聽,像是在拍雲來客棧的門。

  這麼晚了,到底是什麼人?

  雲來客棧很久沒開張了,被縟床鋪也沒清洗得乾淨,更別說沒有廚子的雲來客棧能提供出像樣的飯菜。按理說不會有人來住店。並且聽那腳步聲像是來了一隊人,整齊劃一的腳步是訓練有素的象徵。

  「來了來了。」盼清的聲音很高,左鄰右舍都能聽見。平日夜晚是盼清與門房王婆子的老公王阿貴在客棧裡守夜。

  伴隨著盼清那聲音,便聽得劈裡啪啦門板響聲。陳秋娘知道這盼清著實聰明,這麼大的動靜就是讓左鄰右舍都知道。

  不過,之後便沒了聲響。陳秋娘甚是擔心,但屋內有人,她又不能貿然起身,於是就那麼躺著。但是隔壁的陳夫人和小青起了床,正在問起床的陳文正可是出了啥事。

  「我去前面看看,你們女眷就不要出來了,深更半夜的。」陳文正回答,便喊王婆子開門。

  「文正萬事小心,若是強人,切莫可擰著來。」陳夫人叮囑。

  陳文正應聲便就出去了。陳秋娘便聽得陳夫人在廊簷下來回踱步,小青低聲安慰說:「夫人別擔心。這六合鎮向來不曾有山匪、強人的。再說了,我們這是秀水街,將軍府的人一直都有人巡邏。我猜想定是有人要投店,盼清這會兒準備去了。」

  「話雖這樣說,但我心裡不踏實啊。」陳夫人輕嘆,爾後又說,「秋娘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我就倚老賣老一回,打擾她起來拿個主意了。小青你去敲門。」

  陳秋娘聽到陳夫人要來找她拿主意,連忙就想著不能讓她們進來,畢竟這屋裡有個強人。所以,在小青敲了一下門之後,陳秋娘就裝著悠悠醒來的語氣問:「誰呀?」

  「秋娘,前頭客棧出事了。夫人想跟你商量一下咋辦。」小青回答。

  「原來是小青姐,你們稍等我這就起來。」陳秋娘回答,便將砍刀放在一旁,翻身起床。

  「咦?你門也不閂上,以後可不能大意了。我這裡掌了燈,給你拿進來吧。」小青大約是用力推了門,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哦,不用了,小青姐。你就在外間等我,我馬上就出來。」陳秋娘連忙說著,就翻身下床。她心裡想的是不能讓陳夫人與小青處於險境,同時這樣大步跑出去,也算脫離了這屋裡賊人的控制範圍。

  誰知道她跑得急忙了一些,一個趔趄往前,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那凳子上端坐的賊人一下子過來扶住她。她聞見一股淡淡的熏衣香,便聽那人在她耳邊低聲說:「秋娘,外面的人若是找你問我的下落,你務必要瞞過去。」

  雖然這聲音輕得幾乎不可聞,但陳秋娘還是聽出來這人是江帆。

  他大爺的,這江帆居然還在六合鎮,真是活脫脫的神經病,嚇得她緊張那麼久。她沒說話,只用力拍開他摟在腰間的爪子。

  「我等你回來。」他在陳秋娘耳邊說。

  陳秋娘沒理會,徑直快步到了外間。小青已掌燈陪著陳夫人在外間站著了。

  「秋娘,我聽得外面拍門。說實話,這客棧早就沒客人了,這深更半夜的,我睡眠淺,聽得來人像是不簡單。文正他們在前頭,我總是心裡慌慌的不放心。」陳夫人慌了神,走過來拉著陳秋娘的手。

  「嬸嬸莫擔心,待我去前頭瞄一瞄情況再做定奪,你且先回房歇著。」陳秋娘拍了拍她的手。

  「不要去,你一個女孩子。」陳夫人反手拉住她。

  「不怕的,我會小心的。」陳秋娘對她笑,爾後又將小青手中的燈籠接過來,對那門房王婆子說,「王婆婆,你且隨我去瞧瞧。」

  陳秋娘與那王婆子一同往雲來客棧,便聽見陳文正在說:「這麼晚了,幾位兄弟要見女眷,這恐怕不合適。」

  「陳公子,我們實在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秋娘,還勞煩讓秋娘出來相見。」那說話的人聲音沉靜,不疾不徐,正是江航。

  「等明日一早吧。」陳文正依舊這樣說。

  「公子,他們是張府的。」盼清在一旁,對於偶像總是崇拜的。

  「女眷深夜會見男子,這於理不合。」陳文正堅持。

  那旁邊有個黑臉漢子不耐煩地喝道:「別給臉不要臉,我家公子是尊重你,你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再唧唧歪歪,小心我把這客棧給你拆了。」

  「這位爺是土匪出身的?」陳文正反問,寬袍一甩。

  「去你奶奶的,說誰土匪呢?」那黑臉漢子就要撲上來。江航卻是伸手攔住,爾後說,「因事關家族榮譽存亡,所以才深夜打擾,還請陳公子成全。」

  江航一說完,還深深一鞠躬。陳文正只是斜睨一眼,並沒有說話。陳秋娘看這形勢太劍拔弩張。江航是很有修養沒錯,但並不代表江航不會用強。這陳文正雖然一身正氣,但到底是文弱書生。

  「原來是江統領,不知道找秋娘何時?」陳秋娘朗聲從後堂走出來,看了看周圍的人。

  江航瞧見陳秋娘,便是略一鞠躬說:「深夜造訪,實屬無奈。還請見諒。」

  「江統領客氣了。」陳秋娘福身回禮。

  江航這才說:「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樓上蘭馨室。」陳秋娘報了名字,便讓王婆子候著,她自個兒提了燈籠上了二樓。江航則吩咐人在樓下守著,便也隨後上了二樓。

  二樓原是雲來客棧的雅間,開了單獨的包間,每個包間都有自己的名字。蘭馨室是上樓第二間。江航入得室內,掩上門,又說了一句深夜造訪,實屬無奈。

  陳秋娘放好燈籠,擺擺手說:「虛禮客套就不必了。我方才在後堂聽到你說事關家族榮譽存亡。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航這才平靜地敘述,說他母親生他三弟江帆時,因難產身體虛弱,沒法自己帶著,那些年又時值戰亂。請了幾個奶娘也都跑了。當時,恰好父親的好友雲清華夫婦到訪,就將江帆帶到武當山撫養。直到去年秋天,他忽然跑到汴京說是師父准許他下山的。當時江父江慕言因為要備戰,所以也沒太細追究,任由江帆在汴京住下。今年初,江慕言接到調派任務,與二兒子江舟率軍南下,江帆則與母親留在汴京。

  「這事我也聽六小姐說過。只是江帆闖了什麼大禍,以至於危害到了家族榮譽?」陳秋娘打斷了江航的敘述,徑直問了這句,意思提示他說重點。

  「是的。江帆是山野養大,不知禮數,肆意而為,與一幫汴京子弟鬼混,還與那帝王四子趙德芳幾度交惡,大打出手。甚至味精官家允許,私自出了汴京。」江航說。

  陳秋娘不由得問:「私自出汴京?他那麼大個人了,樂意去哪裡,只要跟家人通報便可,怎麼出個汴京,還要向官家報備?」

  「是的。凡軍隊將領和朝中大臣、各方節度使子女親眷離開汴京皆要報備官家,說明去向,到了當地由當地官府大印一蓋才算合法。」江航回答。

  陳秋娘倒是感到十分意外,她雖不熟悉宋朝歷史,但以前聽戴元慶講過很多次,從沒聽說過除了「杯酒釋兵權」之外,趙匡胤還曾用過這種手段來控制文臣武將。或許這種黑歷史,史書上是絕對不會記載的。只不過為何別的史書連隱晦的提法都沒有呢。

  「這有什麼作用?」陳秋娘故意不懂,便是天真一問。因為這些日子為了能盡快過得好一些,她的鋒芒已經太露了。只要這雲來飯店開張,她就會躲在幕後,別的事情都交給陳文正去做。她就做符合她九歲年齡所要做的事,或者四處遊走,看看這個時空的風土人情,吃吃這個時空的美味佳餚。

  江航頓了頓,說:「這是官家的意思,臣子不便揣測聖意。再說了,這樣也可適合管理。」

  「這不過就是私自外出,如今到了這眉州境內,人已在了,不至於就關乎家族榮譽存亡吧?」陳秋娘詢問。總覺得這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陳姑娘有所不知,舍弟私自出汴京,去的是幽州,而且在幽州死了一個歌姬,與舍弟有關。」江航說了這一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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