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草木蔥 -【美人遲慕】《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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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3 AM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通房

    程氏心底的疑問,不久後就得到了解答。

    從長寧宮出來,皇後就把舅母請到了鳳儀宮。穿過前殿的廣場,拾級而上,羅逸茗突然問起她關于沈夫人的事。

    「尚書夫人怎會跟沈夫人一起的進宮的?」

    「哪里是臣妾要跟她一起的?車駕在西華門等候時,恰好迎面踫上了。怎麼?娘娘如今也不待見她了?」程氏連忙撇清道。

    羅逸茗壓低聲音,說道︰「以前仗著陛下寵愛,沈大人生出不少事來。幾次把矛頭咱們鎮國公府,這次借風弟的母親又來生事。沒完沒了,想挑起太子殿下,對咱們母子生出忌憚之心。」

    程氏扭回頭去,斜睨了一眼身後離得老遠的隨從,在甥女耳邊輕聲提醒道︰「你舅舅交待,對付這等小人,寧願遠之不可拒之。防的就是他狗急跳牆」

    羅逸茗點了點頭,謝夫人又添了句︰「相公說,殿下現在的心思,越發不好猜度了,似乎有把沈首輔寵成諂臣的趨勢。」

    皇後的目光微縮,心中不由暗暗一驚。

    原來,太子對羅家還是不太放心。也不知當初派雲弟,千里迢迢接回來鐘家那丫頭,有沒有點算計在里頭。聽說,她小時候就為殿下所救,以前還幫他畫過貞元皇後,那幅畫她還在陛下那兒見過。

    這樣也好,有信任的人在身旁替他守著,倒可減少有心人對羅府覬覦和中傷,不失為一個制衡的法子。

    想到這里,她臉上的表情微松下來,領著謝夫人就往暖閣里面走去。

    「對羅鐘兩家聯姻,舅母怎麼看待?」把宮人都遣下去後,羅逸茗出聲問道。

    想起剛才在長寧殿,這甥女跟郡主狀似親密的樣子,程氏哪里還敢說出相左意見,忙把這對小兒女誇了一通。

    程氏感嘆道︰「活該他們有緣,當初廷兒被救起,可不就是他倆合力的結果?老天冥冥中早有安排。」

    羅逸茗的眉眼彎起,笑道︰「我也是這般想的,您看這兜兜轉轉的,還是跟雲弟走到了一起。」她心情很愉悅,仿佛心口惦記許久的大事出結果了。

    「我想啊,雲哥兒怕是早就上了心。」接著,程氏把年初羅擎雲,跟他外祖母保證的話,告訴了外甥女。

    聽到弟弟許下的承諾,羅逸茗不覺在心底暗暗埋怨︰這小子怎地這般不知輕重,難道他不知兩年前失蹤的事,掀起過一場風波嗎?還敢這般張揚。

    「他上心也是邊關回來之後的事。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那丫頭跟他同船進京,兩人朝夕相對多日。當時在船上,雲弟還不知道兩人都退親了。還要認人家為義妹呢鐘丫頭當時並沒拒絕。」她把從父親信中所述的情況,告訴了舅母,省得無端生出些不必要的猜疑來。

    「此話當真?」謝夫人有些吃驚,猛地抬起頭。

    「我找薛小將軍的妻子蘇氏求證過,說雲弟回來後,當著殿下的面說的,還被薛小將軍他們打趣過。」羅逸茗知道她擔心什麼,安慰她似地一笑。

    「雲哥兒失蹤後,我帶著廷兒琪兒在雲隱山替他吃齋時,踫到過鐘家那丫頭。還提起過曹家退親的事。」

    聽到這則消息,羅逸茗越發肯定,是自家兄弟先動的心思。

    「是啊,雲弟那時許是對人家有了好感,想用法子試探一二。沒想到她並沒坦陳自己退了親的事,難得她能有這般清醒和自矜。」

    程氏此時心中,感到萬般羞愧︰是啊,若那丫頭早就有意,何必發重誓絕了別人的念想。她的親家許艾氏,之前對那誓言也是有些顧忌的。自己把這孩子想岔了。

    「雲弟早年失去母親,性子難免有些偏激。可惜我又不能常出宮教導于他。妙丫頭的性子持重,配他恰恰好。以他兩次逃婚的決心看來,若是換女子,兩人恐怕不會等到現在,才來孤注一擲。」羅逸茗說得雲淡風清,話語里卻別有深意。

    程氏猛然驚醒,明白了對方的苦心。

    這是怕她為許家的事,心里存了對郡主的芥蒂。

    是啊若是苦肉計,這兩人為何早不去用?完全可讓生米先煮成熟飯了,再逼他爹爹承認。何必再扯出什麼陸家姑娘出來。

    此類話題也被羅擎雲的摯友,忠義伯府三公子丁錦驊問了起來。

    那是大年初五,丁府里宴請春客,作為從小玩到的發小,羅擎雲自是到忠義伯府赴宴。

    丁老伯爺已喝得酒酣耳熱之際,打趣起小共來。

    「可惜我再沒孫女了,要不也招你做孫女婿。誰也沒想到,你小子會被人退親。」

    三少爺丁錦驊跟著起哄道︰「祖父您有所不知,小時候有位算命的道士,幫我倆看過相,說我一生順遂,妻賢子孝。說他姻緣波折,劫後才有大運。」

    「得,知道你的福氣大,顯擺多少次了。」羅擎雲斜睨了對方一眼。

    丁錦驊湊近他的耳邊,輕聲問道︰「瞧你一路曲折的情路,兄弟都替你著急。若早知你對人家有意,讓你嫂子幫著牽線搭橋好了,她跟郡主可是手帕之交。」

    羅擎雲搖了搖頭︰「大丈夫追妻,何需假旁人之手?若是那樣,豈不是顯得,兄弟我太窩藏無能了?」

    「那後來為何又肯讓我,幫你散布那些流言,不就是逼鐘家姑娘點頭嗎?」。

    「父親都到揚州提親去了,不把此事及時抖出來,再也來不及了。」羅擎雲悻悻然地答道。

    「誰讓你這般磨嘰,他再不去提親,你打一輩子光棍不成?兄弟今年貴庚了?」丁錦驊 了他一眼。

    羅擎雲臉上沒半分愧色,腹誹道,誰讓爹爹自個存了私心,招惹來曹家人,耽擱了自己抱孫子。

    再說了,那丫頭也是古怪得很,說什麼要看值不值得嫁,不管什麼流言、閨譽、家族利益……若沒有前面那番努力,只怕即便是被他當眾親了抱了,也會到廟里躲起來的。

    想到這里,他又憶起上次見面時美妙的感覺,十分想盡快見到她。只是這樣與禮法不合。如今兩人雖已訂親,她整日關在府中繡嫁妝,說是擷玉書院的繪畫課程,也要改成十天去一趟。見上一面簡直難于上青天。

    「過兩天,嫂夫人要去郡主府的參加宴會嗎?」。突然想起這碴兒,羅擎雲眉頭一揚來了精神。

    「你的消息挺靈通的嘛有什麼話想帶給她,拙荊可以幫你一把。」丁錦驊倒也爽快。

    羅擎雲一喜,在他耳邊低語地交待了幾句。

    年後正月十五之前,各家各戶都忙著請春客,雨籠胡同的郡主府也不例外。

    只是在京里,鐘謝氏和妙如的親戚並不多。宴席上來的,多為平時有走動的幾戶人家。當然,主要是妙如以前相厚的閨中密友。

    而今她訂了親,自是不太方便出去走動。鐘謝氏正是想到這點,特意把那幫年經媳婦請到府里來。想讓她們自己之間,多聊些做人媳婦的話題,免得到時進了羅府,鬧出紕漏來了。

    後宅婦人聚在一起,話題自然離不開各府家長里短。

    「最近怎麼沒見到你的馨悅表姐?」謝玉琪出聲問旁邊的薛菁。

    「她啊?你不知道嗎?錦鄉侯府鬧著分家,連大房三兄弟都要分開了。她忙著四處找宅子。你也知道,盧榜眼如今在翰林院……」

    坐旁邊的傅紅綃很是意外︰「哦?太夫人在怎會鬧分家的?不怕別人笑話嗎?」。

    「也該分了老侯爺都不在了,二爺陣亡讓二夫人,一直對她嫡出的大伯不滿。加之她表妹的慫恿,錦鄉老侯爺雖留有遺言,嫡母還在,不讓三兄弟分家。如今二爺不在了,三爺長年在外為宦。分與不分是一回事兒了。」她的婆婆在旁解釋道。

    「那是誰提出要分的?」

    「還不是三夫人,邱三爺讓她留守京中伺候高堂。而她相公在任上的庶子庶女,早就成群了,恐怕都認不得她這位嫡母。」

    「你們說的邱三爺,可是以前跟楊家退過親的那位?」

    「可不是,邱三夫人是二夫人娘家的表妹,當年三爺還為她鬧過一場絕食。沒想到人老珠黃,就被人扔到一邊了。當年多恩愛啊,為了給她洗清污名,三爺沒過幾年就為她掙了個誥命回來。」

    「要我說啊,當時她不該讓通房跟到任上去的。如今可好了,男人變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關鍵不在這兒,那通房是她婆婆送的。若是自個陪嫁丫鬟當通房,有賣身契在手里,哪會這樣被動。還不是生不出兒子,被她太婆婆強行留下來伺候翁姑。」

    「要說,還是男人靠不住情濃時山盟海誓,遇到子嗣就退縮了。」

    這番話聽得妙如膽戰心驚。

    可不是嘛她爹爹就這樣,甭管當年林氏為他付出多少。真相大白時,還不是裝鴕鳥,舍不得讓儀弟受拖累。還有汪家,嫡子沒生出來,庶子就先出世了,幸虧沒嫁到他家去。

    只是不知,羅擎雲以後會怎樣?他有通房嗎?

    若是鎮國公逼他,會不會納妾討小,先弄個庶子出來?通房如果是曹氏那邊的人,那就麻煩了。前兩天二伯母暗暗提醒,要她寫信回淮安,撥幾個家生的小丫鬟過來。等到嫁過去後,必要時用自己人當通房,總好過讓羅府備的搶了寵。

    一番話讓她很憋悶,嫁到羅府,這個問題不可避免地要擺在眼前了。

    牙刷與男人不與人共用,這是她的底線來著。

    想到這里,妙如不由緊張起來。只怕到時,連皇後都不會站在她一邊了。誰讓這是世家中的潛規則呢

    看來,嫁進羅府不是戰斗結束,而是戰斗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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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4 AM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觀念

    「你這家伙,口風好緊啊若不是夫君說了出來,還以為你真的是被迫要嫁給他呢正打算前來安慰幾句。說到底是怎樣開始的?」

    把吃春酒的賓客都送走後,妙如無奈之下,被迫面對留下閨蜜傅紅綃,單獨接受她的連番拷問。

    妙如親手端起茶盞,賠罪兼討饒地遞了上去。

    「也不是有意要隱瞞的,你也知道,他家那種情況,我之前也沒下定決心。後來,機緣巧合,讓他破了我的誓言。」說著,她臉上有些發燙,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不置信斜睨了好友一眼,傅紅綃憤然道︰「我記得,以前有人朝相公索畫……我還替你隱瞞了過去,是不是從那時起,那位就上了心的?」

    妙如嘴巴張得半開,實在有些佩服她的想象力。過了半晌,才擺了擺手說道︰「那時大家才多大啊也是那時起,他還撕了一幅我送給別人的畫,罵過我的呢」

    傅紅綃也不管她,自顧自地說嘆道︰「知道我聽到傳言時,當時是什麼感受嗎?我是又氣惱,又慶幸,恨不得立刻找來向你求證,只可惜那里要趕到溫泉莊子,陪婆母她們到昌平住一段時日。」

    妙如托著腮,反問道︰「你氣惱什麼?沒告訴你的緣故?」

    「本打算,讓你當我弟媳的,誰知被那家伙截了胡。」她佯裝不忿的說道。

    「你弟媳?」妙如驚得嘴巴合不攏來,隨後醒悟過來,知道是被她打趣了,不以為意地搖頭哂笑起來。

    可傅紅綃卻是一臉正色︰「說真的,我小弟跟你雙生哥哥是同窗好友,咱們倆又是手帕之交。不過,這個念頭在你被封為郡主時就打消了。早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我弟弟配不上你」

    「就知道打趣我什麼非池之物,我有幾重斤兩,姐姐還不知道?」妙如臉上微露慚意,「我只是覺得,傅小弟年紀太輕,你知道,我從小……」

    傅紅綃連忙接過話頭︰「知道了,相公也是這樣說的。娘親和祖母都挺中意的,說繹弟就需要一個懂事的來管住他。」

    妙如有些哭笑不得,心里暗想,是不是成過親的,都喜歡到處幫人做媒?

    「不過,說正經的,若是換了一個人,我恐怕就光去氣惱了。可聽說是他,相公和我勉強可以接受。」說著,朝對方瞥了一眼,傅紅綃意味不明地朝她笑了笑。

    「這是為何?」妙如驚訝地抬頭望著她的眼楮。

    「他跟相公算從小玩在一起了,相公棄武從文,難得跟他投契,一直相交。就因為他潔身自好。記得相公說過件事,他姐姐剛封後那會兒,有人想害他拉皇後下水。乘他喝醉時,玩了‘仙人跳’。結果他不上當,讓人追殺被迫躲進了勾闌。後來,見了眼神亂瞟的女子就閃,靠近那種地方都繞道走……」悄聲在妙如耳邊告訴她後,傅紅綃感嘆了句,「你不知道,五陵子弟,能潔身自好的不多。這也是相公願跟他交往的原因,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

    妙如一臉震驚,她想起件事來。那年在馬車前救起他,身上可不就滿是脂粉味?當時庚叔還說,肯定是喝花酒欠人酒資被追殺。原來,是讓人玩了「仙人跳」啊

    那也就是說,有了前車之鑒,以後被女人賴上,或喝花酒的機率很小了?

    妙如有些哭笑不得,這人的經歷,還真是……咳……咳……豐富多彩啊

    她忽地又記起一件事來,當初他可不就是,想花了大筆價錢,從丁三公子手中買走那幅奔馬圖。是傅紅綃不肯,才作了罷的……後來,聽說被薛斌坑了一筆銀子。

    也是被人騙了難怪當時他是那麼憤怒,當著她的面,把畫作撕得粉碎。

    真是讓人難以忘懷的青蔥歲月。

    「對了,不說這個了你哥哥還沒有訂親吧?」傅紅綃的聲音,把她從往事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應該沒有」妙如有些意外,問起明儼作甚?

    「相公家三姑母的婆家有位佷女,如今年方十三。知書達禮的,人也長得也不錯。不知說給你哥哥如何?」

    「她家是做什麼的?」妙如立刻來了興致,明儼的親事曾幾何時,又成了她溫暖的負擔。

    「她伯父是安遠將軍,她爹爹是太僕寺少卿余大人。祖上本是世襲武將,只因她父親是嫡幼子,走了科舉仕途。想找個書香門第出來,體貼知冷熱的。相公那邊的姑母說,那姑娘頗有志氣,說不想進高門大戶,只看對方才情和人品。她祖母極疼愛這姑娘,不想找寒門子弟或家庭關系太復雜的,讓孫女受苦。我想著,你家里的情況正合適。」

    「可我家里關系還不復雜啊?不說二妹和二弟跟咱們兄妹倆,有上代的母仇。就是宋姨娘至今沒扶正,心里有怨氣。家中三兄弟,是三個不同母親生的,你確實她處理得過來這些關系?哥哥將來可是要繼承五房宗祠的。」

    「沒正經婆婆就算不得什麼,小姑娘年紀還小,正想到你們擷玉書院讀書呢這樣吧寫信跟你家人探探口風,先看要找哪樣的。到送嫁時再相看吧反正還有素安居士把關不是?」

    妙如點了點頭,覺得她的話也是在理,心里蔭發了想見見這姑娘的念頭。

    此時,傅紅綃的貼身丫鬟豆兒過來,朝兩人福了一禮,稟道︰「三奶奶,栗姨娘從家里捎話過來,說三爺今個兒跟朋友們,到溫泉莊子上去了,晚上就不回來了。您不用著急往回趕。」

    傅紅綃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正好,在咱們府里用晚膳吧咱們姐妹好久沒說過體已話了。」妙如極力挽留她。

    傅紅綃擺了擺手︰「這可不行,兒還在家里呢栗兒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栗兒?是以前你身邊的貼身丫鬟栗兒嗎?給她開臉當姨娘了?」妙如一臉怔忡。

    「是啊,我生兒時,她幫著伺候相公。後來就有了柔兒,我跟婆婆提議,抬了她的房,現在在家務上很能忙到我。」傅紅綃感嘆道。

    妙如頓時無語凝噎,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可能古代女人把自個當成男人的附屬品,傳宗接代兼伺候欲望是理所當然的,與愛情無關。是以,不在乎是否有另一位女人,跟她擔當同樣的責任。

    像傅紅綃夫妻感情那麼好的,都避免不了通房、姨娘,最後還扶持成親信,當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這樣能說他們之間沒愛情嗎?觀念如此而已。

    或許古人對「性」的理解,更貼近原始的意義。現代人則從精神上拔了高,賦予了更為聖潔奪目的光華。

    作為現代靈魂,她該怎麼適應那種觀念?與人去分享自己所愛之人,把身體從精神上剝離開來?

    見她沉默不語了,傅紅綃不知對方在想什麼。隨即她就記起,出門時相公的交待。悄聲在妙如耳邊說道︰「有人說一個多月近沒見到你了,想得緊想約你在上元節那天,在醉風樓的里間等你。那天我來接你吧酒樓我大嫂已經盤下來了,從後院進很是隱蔽。不會被人發現的。」

    妙如也覺得,很有必要跟羅擎雲再見上一面,摸清他的想法,遂爽快地應了下來。

    上元節這天晚上,妙如特意打扮了一番,跟二伯母說起,傅紅綃約她去看燈的事。

    想到佷女下半年,就要嫁到羅府了。以後再沒這般輕松的心態了,鐘謝氏就打發織雲、蓮蕊跟著,還派了兩個護衛,一行人收拾等當後,施施然地出門了。

    京城的大街小巷,人頭攢動。跟冬眠動物一樣蟄伏了幾個月的人們,像潮水般涌到外面。一路上,流光溢彩的燈盞,絢麗奪目的煙火,把整條大街裝點得火樹銀花,璀璨奪目。

    下了馬車後,妙如望著眼前的景象怔忡。不禁想到八年前的情景︰那位不及弱冠的少年,牽著她的小手,也是這般徜徉在人流燈海中。

    想不到「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詩句,成了他倆宿命緣分最好的注解。

    想起往事,她心頭不由地涌上一絲悵然,隨後又搖了搖頭,甩掉這些惱人的情緒。

    她這落寞的身影,不出意外的落入,旁側在蓬萊仙樓頂層站立的男子眼中。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眼楮一眨也不眨地。

    這時鑼鼓咚咚,踩高翹隊伍眼看著要從前邊過來了。妙如帶著僕婦丫鬟和護衛,退讓到了一邊。

    突然,一位身著青布夾襖的丫鬟走了過來。

    「是蘭蕙郡主嗎?我家奶奶在蓬萊仙樓的頂樓等著您呢」那丫鬟上前一禮,恭敬地說道。

    「不是說在醉風樓嗎?」。織雲出聲質問。

    「奶奶說,醉風樓訂不到滿意的位置,新地方頂層的視野更好。」那丫鬟伶牙俐齒地解釋道。

    「好吧」妙如帶著一群人,跟著丫鬟上了蓬萊仙樓的階梯。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4 AM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隱憂

    眾人進去一看,樓里的客人竟然不多。

    蓮蕊不由得有些奇怪,問道︰「今晚每家酒樓都賓客盈門的,這樓怎地那麼反常?」

    引路的丫鬟笑吟吟地答道︰「三爺和三奶奶把頂層房間,都包了下來。說是最怕有人打擾,壞了看燈賞月的興致。」

    織雲暗暗咋舌︰「果然是有錢人」

    「是因為這個,才從醉風樓換到這邊了?」蓮蕊接著問道。

    「這位姐姐,您可真厲害。一猜就中」青衣丫鬟側著臉,望著她恭維道。

    到最頂層的大堂,早有一三五個僕婦候在那里。見妙如她們來了,忙過來服伺候,有位眼熟的丫鬟見了,緊接著,就敲開靠近街邊最左的那個包間。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傅紅綃和一位斯文俊雅男子走了出來,正是忠義伯府三少爺丁錦驊,前些年妙如就已經見過了。

    雙方一番見禮,相互寒暄問候。接著,妙如就被他們兩口子,引進了廂房中。

    郡主府的兩個護衛在大廳堂門口守著。蓮蕊和織雲則由被丁府僕婦留了下來,在靠近走廊的那間廂房,陪著一起吃酒。傅紅綃牽著摯友的手,一同進了第二格的雅間。沒說到幾句話,妙如就被對方,冷不迭地推進了第三間廂房。

    原來第二間和第三間,在里面有暗門相通。

    妙如搖了搖頭,心里滿是無奈的滋味。

    開門走進去,窗邊立著一個人,交疊著一雙長腿,斜倚在靠街邊的窗稜上。外邊色彩斑瀾的火光,映在他臉上,顯得一雙眸子,有如子夜的星辰那般閃爍奪目。

    妙如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劍眉入鬢,筆挺的鼻梁下面是張四方闊嘴,嘴唇緊抿,顯得下巴線條剛毅。體格威武,有著男性特具的陽剛魅力。

    他的相貌,若放在這時空的審美觀下衡量,絕對不是最受追捧的。可是若拿到二十一世紀,極有可能被挖掘成為男模,或者硬漢之類的型男明星。

    見妙如一進門,就直愣愣地凝望著他。眸子映襯著外頭煙火,仿若跳躍閃爍的星光,將她的臉龐更光彩奪目。羅擎雲眉峰蹙起,以前存在于心困惑又起。眼前這女子真是個奇怪的存在。

    有時鎮定自若,甚至可說是深謀遠慮。就像這次,讓他堂妹帶話給父親和大姐,以退為進,僅為了爭取一次表達的機會。讓人能靜下來聽她述說。可就是這樣看似荒誕的機會,把兩人曖昧不明的過往,敞開在了陽光底下,毫無畏懼地接受各方人士的審視。

    連他都懷疑,當初自己真沒私心嗎?

    答案是否定的。從邊關回來時,曹家退親的念頭曾多次在腦海中閃現,以至于從叔父口中得到證實,他都不相信,已經美夢成真了。是以,在船上會幾次三番地試探她,就是下意識里有過那一點點企盼。尤其是看到她一副在室女的打扮時。

    當初她是坦蕩的,所以在她的表述下,自己也成坦蕩的了。成了位替對方名節考慮,毅然認義妹的謙謙君子。她進宮的一番表達,不僅說服了大姐,甚至連舅母對此事也都釋懷了。

    她有時又是迷茫的,就像剛才在街上,**  駒諛搶錚 窀鑫拗暮 印K盟憑 4τ謖庵擲牖曜刺 

    「來了?」他的聲音低沉喑啞。

    妙如神情一凜,點了點頭,記起此行的目的,快步走上前去。

    見她過來了,羅擎雲直立起身,規規矩矩地站在她旁邊。沒有像上次那樣,牽手或摟抱。妙如心里暗松了口氣,心想,到底還是世家公子出身。上次或許是盛怒之下的發泄吧

    「還以為你不肯來的,聽說你答應了,我把整層樓都包下來了。」平靜無波的眸子深處,有暗潮在洶涌。

    妙如收斂心神,答道︰「原不想來的,只是有些事情,想打聽清楚了,提前有個心理準備才好。」

    看她說的鄭重,羅擎雲心底一沉,有種不妙的感覺。

    「哦?什麼樣的事情,說出來聽聽,是關于羅家的嗎?」。

    妙如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一副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

    在心里反復掂量後,她才出聲小心翼翼試探道︰「你也知道,我打出生起,就沒了親娘。自是沒人教導,又找不到可信任的人來解惑。想到羅家也許有類似的情況,就想著來跟你討教一二。若觸了你逆鱗,或是不合規矩和體面的,請切勿見怪。」

    羅擎雲心中一喜,原來最信任還是他,心情不由得好了些許。又見她表情肅穆,面上也跟著凝重起來,遂點了點頭,以示給對方的慰籍。

    瞥了他一眼,妙如開始娓娓道來︰「祖母去世時,二妹的母親突然間容不下我了。頭幾年一直不太明白何緣,後來有人告訴我,說是身份的原因。當時我就不明白,一個女孩子,她為何要計較嫡長名份,那個重要嗎?」。

    見是說的她自家的事,羅擎雲心里放松下來,唇邊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意,答道︰「她不是在乎你的嫡長身份,而是計較她的繼室身份。若你哥哥當時留在身邊,估計比你還慘……」

    「這是為何?」妙如自然知道里面的答案,但還是希望能從他口里把話說出來。

    「嫡長子擔起宗祠祭祀傳承任務,身份貴重,被人忌憚也是必定的。一般搶的就是這位置。」這方面,他的感觸似乎頗深。

    「羅家也是如此嗎?」。她反問道。

    「也是如此,我繼母她倒也是想搶,只可惜沒那個本事和運氣……」

    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了。

    曹氏肯讓她佷女主動退親,當時可不就是以為,世子之位早已是她兒子的囊中之物……那後頭嫁進來的媳婦,勢必會成為她的眼中釘……這丫頭,是擔心嫁進去日子不好過吧?

    想到這里,羅擎雲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

    從繼母進鎮國公府不到一年時間,就生下他的弟弟擎風,曹氏兄妹就打起這主意。起先祖母還在,有人管束她。祖母一過世,這府里就開始亂套。她甚至開始聯手庶出的大房的妯娌,在府里興風作浪。還是三叔後來告到爹爹那兒,以庶支理應分府出去為警告,才讓大伯那房的人慢慢消停下來。

    此事後來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慢慢傳來了。是以他雖身份顯赫,真正主動上門說親,舍得把女兒嫁進府里的大戶人家並不多。以至後來攪黃三嬸找來的那些人家,他略施小計,就把人家嚇退了。

    想他婉若游龍的凌霄公子名滿京城,至今卻還沒說上媳婦。雖然後來背後有他的動作,早年卻跟家中這樣一位繼母,有著不可推脫的關系。

    以前不是沒有想過,世子夫人的位置不好坐。畢竟他還利用這點,讓眾多名門貴女望而卻步過,攪黃了一樁又一樁的結親意向。

    只是當心上人也要面對這問題時,他又無法給出完美的解決辦法,這讓他很沮喪。

    跑來跟自己說起這個,她心中一定是充滿恐懼的

    他不由得煩躁起來,見她望著自己,只得硬著頭皮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

    「我倒不擔心這個,在她手里能受什麼委屈,只怕……只怕……」突然她話鋒一轉,說起另件事來,「這兩年我都在東奔西跑,府邸也是去年才賜下的,身邊貼心的人就蓮蕊一個,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她沒說下去,拿眼楮偷偷瞥向對方,看他是否有異狀。

    是怕勢單力孤,以後在府中處處受制?還是說,想把貼身丫鬟,提前送入府中當通房不成?羅擎雲心里暗忖,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不對,她剛才都提過嫡長身份,一定不會希望通房先誕下子嗣。可爹爹這麼大年紀了,曹氏在旁虎視眈眈,若是通房懷上,絕對不會打下來的。

    他抬起頭來,不解地望著對面的她,說道︰「新人你慢慢調教就是了,不是還有半年嗎?以後若有什麼可信任之人要進府,就以我的名義弄進來,不佔用你陪嫁丫鬟的名額。」

    他說得雲淡風清,對方卻聽得一頭霧水。

    妙如很是沮喪,搞了半天,還是雞同鴨講。

    可又不能表達的太直接,說她不打算準備通房丫頭了。理由是一來沒年紀合適的,二來值得信賴的缺少……同時也無法暗示他,要防著心曹氏那邊塞通房進來,將來挑撥兩人的感情……

    算了,還是進門以後再說吧現在沒那個身分立場,說什麼都是不尷不尬的。

    這一拖延,沒想到埋下了個隱憂,在她將來的生活,掀起過軒然大*,此乃後話。

    見她臉上郁郁之色不減,羅擎雲很是頭痛,暗地里下定決心︰打算回去跟丁錦驊再打聽打聽。看她們那幫閨蜜,私底下擔心的都是些什麼。既然不擔心嫁進來後,勢單力孤,那她眉宇間糾結的又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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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29 02:53 AM 編輯

第二百五十八章 煙火

    羅擎雲想到此處,臉色稍霽,朝她招了招手︰「來,到這邊來看看的風景,不提那些不開心的,將來的事以後再去愁。你只要知道,信任我就夠了。」

    妙如點了點頭,住窗邊稍稍前挪,問道︰「不會被下面人看見吧」

    「不會」他一把拉過女子的手,把她推在前頭,然後放下手。站在她身後,俯下身子輕聲低語道︰「外面光線太暗,照不到咱們的臉面,況且樓層又高,別人認不出來的。」

    他的聲音好似從她耳後發出,像情人間親密的呢喃,妙如的耳根立刻燒了起來,有些發紅發燙,不敢回頭去看他。

    「看,那個地方就是等會兒,要放煙火的地方。酉正時分開始,年年如此。」羅擎雲抬起手來,指著不遠處一道牌樓,對身邊的人說道。

    墨染的夜幕中,遠處近處點點的燈光,和天上的繁星相映成輝,一輪明月冉冉升起。淺柔聖潔的光輝,鋪灑向大地……

    還是來這時空以來,第一次在月明的夜里,登高遠眺。

    妙如從來沒想過,有人會陪著她一道看煙火。兩人一起舉頭觀月,望盡天涯路的,原來是這般美好。此刻,她心里溢滿安寧,幸福的感覺。仿佛柔滑如絲般的溫泉水,從身上緩緩流過,不由地生出一種此刻永恆的貪念,痴心妄想這一刻不要馬上過去。

    突然,前面「嘭」的一聲,火光拔地而起,把妙如嚇了一驚,本能地連連後退。

    不期然,就撞到那個寬闊的胸膛。身後的人伸出手來,幫她定住了身子。站穩後她道了一聲謝。然後,就立直身子,避免和他再有過多的踫觸。

    身後之人也沒後續動作,妙如心底暗暗吁了口氣。真怕他跟上回那樣,順勢就了貼過來。

    她哪里知道,羅擎雲背後交握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拼命提醒要忍住。心里暗地告誡自個不要沖動,上回險些嚇壞她了。

    天知道,他多想俯下身子擁她入懷,湊到唇邊一親芳澤。

    聽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是擔心嫁過去後,沒人倚靠,留她孤身作戰吧?所以才一副心事忡忡的憂郁模樣。他更不能給人以順便、輕浮的印象了。

    接連幾下「砰砰」之聲,煙火直沖到半霄中。頃刻間,紅橙黃綠青藍紫五光十色火花,次第噴薄而出,京城的夜晚此刻,被煙火點綴成色彩斑瀾,夢一般的世界。

    在斜後方的羅擎雲怔怔打量著身前的女子。萬紫千紅的光影,在她白玉一般的臉龐上,照映出忽明忽暗,如夢似幻的光影。整個人有如佇立在波光瀲灩中,凌波起舞的芙蓉。

    涉江采芙蓉……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嗯,以後一定要教她學會游水,帶到醉音湖里去劃船。

    此時,妙如卻在喃喃自語︰「真漂亮,好久沒見過了。」

    「你以前見過嗎?」。羅擎雲冷不丁地來了這樣一句,語氣有晦暗不明的意味。想起她剛才在街邊,直愣愣惆悵的樣子。

    「見過,以前跟姐妹們一起看過煙花……」她轉過頭來,粲然一笑。

    羅擎雲臉有愧色,還以為她小時候,被嶸曦公子帶出來看過焰火。心底隨即又冒出個聲音︰她都放下了,你怎麼還放不下?人家寧願病倒,都不願再去一趟了。你還有什麼欲求不滿的?

    想到這里,他不由地激動起來,在一旁絮叨起來︰「京里元宵都會放煙火,百官也會放假,以後每年都帶你出來觀燈,可好?」

    妙如一怔,旋即想起,以後每年的此日,可不就是都跟他在一起了,突然有種美夢成真的感覺,心里溢滿了甜蜜,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仿佛能感知她心緒的變化,羅擎雲從衣襟摸出塊白玉雙魚佩,握起她的手直接放在掌中。那玉佩鏤空雕琢而成,做工精致。魚魚首尾相向,邊上波紋雲紋。凝脂半透,潤澤沉穩,觸手有溫潤之感。還帶他的一絲體溫,看上去年代不短。

    妙如愣過神來,有些不解望著他。

    「這是羅家的祖傳玉佩,代代宗婦相傳。娘親臨終前交到我手里的,說是成親時,要給新媳婦收著。」羅擎雲怕不肯接受,幫她合起了手掌。

    妙如神情復雜,心底五味雜陳。此般做法雖是不妥,但這份信任的托付,倒讓人有幾份感動。

    見她收下了,羅擎雲心底松了一口氣。

    昨天父親把他叫去,交待了他親事的安排。言語間暗示,此次暫時放過自己。希望新媳婦進門後,能盡快讓他抱上孫子雲雲。

    這番話讓羅擎雲有些忐忑,父親竟然半句不提,讓新媳婦主持中饋的事。

    雖然妙兒的郡主身份,不必像一般世家的媳婦那樣,在婆婆跟前立規矩。可是,以他對曹氏秉性的了解,只要她還攥著管家權不放,明里暗里搞出些糟心事,還是易如反掌,躲都躲不掉的。

    就像上次她打著父親的名義,破天荒地送了兩婢女,說是要給他當通房。那兩位長得貌美如花,還一副煙視媚視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人家出身的女子。

    要不是讓他找到錯處打發了,說不定真爬上他的床了。也幸虧前幾年,曹氏打定主意讓自己佷女嫁進來,才沒在十四歲時給他安排通房。反把母親臨終前,留給他作通房的貼身丫鬟,借故都打發出去了。

    若先于妙兒懷上,以後捏著他的妾室和庶子,肯定會再興風作浪。處處給新媳婦氣受。這事可得要穩住了。

    想到這里,他心虛地望了對面女子一眼。

    煙火放完,妙如提出要離開,羅擎雲一把握住她的手,說道︰「回去後,不要太操心。你已經讓大姐改觀了,舅母也樂見其成。下月初,舅舅做五十大壽,外祖母想要再見見未來的外孫媳婦,跟你說說體已話。到時,你得出門去一趟,讓她老人家好了結心願。」

    妙如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兩人又是一番依依惜別,直到隔壁間,傅紅綃的聲音傳來。妙如才羞紅了臉,掙開他緊握的手,打開門立刻出去了。

    「郡主,你的臉上怎麼這紅?像燙著了似的,不會是煙花……」出來的時候,蓮蕊在主子耳邊問道。

    妙如摸著面上,一臉怔忡,反問道︰「很紅嗎?剛才跟丁三奶奶打鬧,漲紅的。不礙事,反正等會下樓有面蒙遮著。」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了酒樓。

    出口快要上馬車時,突然,對面傳來個女子的聲音,妙如聽著覺得耳熟。

    「是蘭蕙郡主嗎?」。

    她轉過身去,一少婦俏生生地立在對街的馬車那兒。

    那女子也戴著面蒙,蓮蕊眼楮尖,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的貼身婢女,在妙如耳邊小聲提醒道︰「是聶家二姑娘,沈家大奶奶」

    原來是聶錦瑟

    她正要應答,跟對方打聲招呼,那頭醉風樓的門里,走出來一位年輕男子,來到她身邊,當眾替她緊了緊斗篷襟口的風扣。兩人情狀甚是親密恩愛。

    妙如當場怔住了。

    聶錦瑟帶著那男子,從街對面走了過來。

    「郡主認不出我了?」她揭開幃帽一角,露出了面容,然後又迅速放下。

    妙如回過神來,掩飾道︰「原來是沈大*奶天太黑,周圍又太吵,不僅沒認出來,也沒聽出來。」

    又問道︰「你們也是來看煙火的?」

    聶錦瑟這才把身旁的男子,介紹給妙如︰「這是我夫君」

    妙如錯愕,掃了對面的沈公子一眼。從紗幕中看去,長得文質彬彬的,一副斯文俊秀的樣子。年紀二十出頭,雖沒旭表哥芝蘭玉樹般的仙姿,倒也算是個青年才俊。

    沈浩然聽到妻子介紹,忙向郡主行禮,並問道︰「郡主也是來看燈的?」

    妙如頷首回禮,答道︰「不是,被丁家三奶奶約來的。」

    心里卻暗忖,原來這位就是沈大公子。難怪聶錦瑟即使是痛失愛子,對聶家也是副既憎怨又難舍的姿態。他們夫妻倆這是和好了?

    想不到這沈大公子哄女人,倒有幾分手腕的,竟然能讓聶錦瑟,暫時忘了喪子之痛。

    如今她姐姐在東宮,剛被生出皇孫的太子姬妾,逼得喘不過氣來。聽聞那進位成良娣的女子,不僅長得傾國傾城,在江南也是世族大戶。

    想到這里,妙如不禁唏噓起來,不去原諒又能如何?

    這世間的女子走進婚姻,有幾個不是背負著家族責任的。沈閣老若不是身居高位,又在吏部經營多年。這事要放在另一位朝臣家中,早被御史揪住不放,哪會只被申飭一頓那麼簡單。當年楊景基為女兒的事,也曾閉戶思過了一段時日。

    這時,傅紅綃和丁錦驊也出來了,跟妙如和聶錦瑟又是一陣寒暄。沒說幾句,眾人就互相告辭,各自回家了。

    這幕全數落入了樓上羅擎雲的眼里,直到他們都登上馬上離開。他才收回視線,回到廂房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景也落入了另一雙眼眸中,那人朝各自散去的身影,不屑地投去一瞥,咬牙切齒地咕囔了一句,就轉身進了醉風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29 02:54 AM 編輯

第二百五十九章 嫁妝

    在回府的馬車上,妙如突然想起,他們換到蓬萊仙樓,或許是為了避開沈家的人。

    這也難怪

    聽說沈閣老被親家也就是太子妃的娘家,承平侯聶家揪住不放。于是,來了招移花接木,把禍水東引,指向了羅府。跟皇後娘家鎮國公府結了仇。

    這招不可謂不狠毒,影射是國丈在幕後操縱,就是想為給自己外孫——六皇子爭位鋪路。說鎮國公羅燧攛掇自己的妻子,向嫁入沈家的佷女暗授機宜,害了沈家的嫡長孫。目的是想拆了東宮跟沈首輔的結盟。

    當然,後來有人傳出相反的傳言,說曹氏哪會那麼好心,為世子姐弟倆鋪路?

    幾年前曹家大張旗鼓退親,引發朝堂上對羅世子是投敵了,還是死亡的爭論。逼得鎮國公,當場宣布嫡長子死亡,要奏請改立世子。若不是太子殿下爭保,恐怕國舅爺既使生還,也怕只能被迫隱姓埋名,從此回不了京城了。

    說策劃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正是暗中跟曹家勾結的沈首輔。一切的動作,目的就是為了曹家外甥,鎮國公的嫡次子羅擎風,將來能謀奪羅府當家人的位置。這樣狼子野心的後娘和「舅舅」,會為皇後母子謀算?

    看來,要取得未家公公的信任和支持,得從家族利益著手。妙如暗自想到。

    要麼幫他協調跟東宮那邊的關系,要麼鎮住羅府的後宅,不讓政敵再有機會,抓住挑撥的把柄。

    當羅家這媳婦可真難,她忍不住腹誹道,這比只管一家老小吃喝玩樂的現代主婦,要難上數倍。

    幸虧早些年,因為一技之長,她常出入京里勛貴世家。加之,鐘家在江南士族中的影響力。即便是發生婆媳之爭,若拿捏得妥當的話,或許可在羅府站穩腳跟。

    想到這里,妙如猛然一驚。派羅擎雲去江南接她,太子殿下當初是否,也是在打這個主意?

    東宮于她先有活命之恩,後又安排人手,幫她查清生母死亡的真相,最後還成全了一對有情人。這種大恩大德,若還想著幫助夫家爭儲的話。那便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徒了。

    即便是成事,也會被天下人不齒,為士大夫們唾棄。還有,到時若再重新拋出羅擎雲失蹤的疑雲,說不定,會動了羅家在軍中的百年根基。

    把她放在對手家族的宗婦位置上,這招棋可謂是一計絕殺。既拉攏了羅府未來的當家人,又安插粒隱棋在對手的後院里。

    帝王心術果然厲害

    為什麼她會感到一點點失落呢原以為她的婚姻,沒其它利益摻雜其中,原來並非如此。

    回到府中,妙如開始著手準備,十多天後到謝府上門祝壽的賀儀。

    過了幾日,許太太艾氏來郡主府拜訪了。

    「沒曾想到,妾身到底跟郡主沒緣分」被妙如請到堂內奉茶,位上坐下後,艾氏幽幽地說道。

    妙如臉上一紅,訕訕地說道︰「妙兒跟怡心妹妹感情比親姐妹都好,您何必計較婆媳緣分呢

    在旁邊伺候的袁嬤嬤,幫著勸道︰「郡主以後,跟謝家大奶奶還是親戚呢姑舅表妯娌關系。」

    一聽她提到的這碴兒,艾氏頓時收了臉上的失落,欣然接道︰「嬤嬤這話說得在理,到底還是成了親戚。以後在夫家,心兒可要仰仗郡主多加幫襯了。」

    妙如眉頭舒展,笑著接口道︰「謝夫人不知多疼愛怡心妹妹,好多姐妹都在羨慕她說了戶好人家。以後肯定會大富大貴的」

    聽到這番恭維,艾氏喜得合不攏嘴,不覺忘了有外人在場,嗔怨道︰「你這孩子,從小就嘴甜昨兒個謝夫人跟妾身提起,說一聽到是郡主嫁進去,謝大人高興壞了。說從此可以對他那外甥放心了。謝老夫人也是急著要見外孫媳婦呢」

    「您又打趣人家了」妙如趕緊把話題岔開,掩飾臉上的羞澀,「妙兒正在犯愁,該送什麼禮給謝大人祝壽。這事以前沒經歷過……二伯母也不知,現在京中流行送什麼?」

    站起身來,艾氏把手一拍︰「嗨這一趟成了替親家公,討要禮物來的了得,要不妾身陪著郡主,到街上挑選禮物去?」

    妙如忙跟著起了身,把她扶著坐了下來︰「哪敢勞煩嬸嬸大駕,您口述就得了。府中自有總管負責采買。若是要親自動手制作的,也是讓丫鬟們出去跑跑腿。」

    許太太依言坐了下來,朝院子外頭望了望︰「謝先生在書院還沒回嗎?那誰幫你準備嫁妝的?」

    蓮蕊在旁幫著答道︰「謝先生隔三差五,就尋些空隙,到長寧宮去請安。跟太後娘娘匯報,嫁妝準備的情況。昨日就去過了,今日該會回來得早些吧?」

    「誒,她忙了那頭又忙這邊,哪有那麼多精力。」艾氏不由得感嘆道。

    妙如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許太太心里暗下決心,等一會兒見到鐘謝氏,得把這趟差事主動攬下來。鐘家姑娘出閣,作為通家之好,自己是得出份力。兒子許慎行如今在江南,還是由她父親幫忙照顧著呢

    沒過一會兒,誰也沒曾想到,任太太白氏也來了。

    「你怎麼來了?都這麼大月份了。」見到白綺一副大腹便便的樣子,由小姑任曄扶著過來。妙如腦際直冒冷汗,忙帶了人起身迎了出來。

    白三娘成親之初,為了減輕家中的負擔,一直沒要孩子。任勞任怨伺候病中婆母,長達四年之久。四年前,任母病逝,她又守了三年孝。直到去年九月初,才發現懷上了,如今已有五六個月大了。

    一見到白綺和任曄姑嫂倆,艾氏眼楮一亮,跟著妙如起身,就走到了院子門口。

    雙方行行禮問了安,走進堂內伺候嫂嫂坐下後,任曄在旁邊抱怨道︰「可不是怎麼勸嫂嫂她都不聽,非有親自過來一趟。在家里也歇不下,非要幫著郡主,親手繡一些嫁妝。」

    妙如大驚,忙出聲勸道︰「何必勞那個神,讓繡鋪上的師傅動手就行了。她們的手藝也挺好的。再說了,擷玉書院的田師傅,也在幫忙繡。你們若做得太好了,到時豈不是襯得,我的繡工水平太差。這讓我到時哪有臉面見人呀」

    一席話,把屋里幾個人,逗得哈哈大笑。

    在一旁的袁嬤嬤出聲道︰「郡主說的哪里話?皇室里的公主、郡主出閣時,哪有自己動手親自繡的,您算是頭一份了。再說,羅家上面沒太夫人,婆婆也不是正經的,還能挑您的刺兒不成?」

    「哪是怕人挑刺啊?當初看見丁家三奶奶,親手繡的嫁衣,就很是羨慕。平時也沒那個心思去拿針。乘著這個機會,想把女紅撿起來,省得到時,連個荷包都不會繡了。當時學的時候,我可是被刺得滿手指都是眼兒。」說著,她伸出白蔥般的縴縴玉手,正反翻過來晃了晃。

    屋里的人又都笑了起來。想起自己初學時的情景,在一旁的任曄不禁黯然。她這表情不期然地,落入了艾氏的眼中。

    發現許家嬸嬸,一直在偷偷打量著任家姑娘。妙如心里念頭一起,不覺想到了許慎行。

    是了,任曄如今是小姑獨處,被任母的孝期給耽誤了。如今她也是官宦家的姑娘,任昭已是從五品京官了。只是如今年紀大了,家中又無恆產作嫁妝,親事更不好說合了。

    俗話說得好,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

    看來許嬸嬸是對任曄,是有了那點意思。當初她怕人家嫌棄兒子命硬克妻,給耽誤了下來。任家應該不會信這個。任曄不僅性子好,這些年跟在白綺身邊,也被帶得也能吃苦耐勞的。倒挺適合許慎行這種經濟適用男的。

    艾氏抬起頭來,發現對面也有人在朝任曄瞧。發現那人是妙如後,許太太對她粲然一笑。後者回她一抹了然的神色。

    回府到朝後頭走時,鐘謝氏遠遠地就聽到,佷女那里有歡聲笑語傳來。

    等她一到院子里,才發現來了兩撥客人,不禁喜上眉梢。春酒過後,鐘謝氏就發現佷女,神情又開始郁郁的了,臉上好似沒了,那天從宮中請安回來後的喜氣。

    她也不知其中的緣故,一直想打聽來著。只是最近太忙,煩心事挺多,沒把太多心思,花在府內。

    南邊老宅妯娌來信,說五房的宋姨娘又有了身子。嚷著說此次若又是個兒子,想為他謀個好出身。想把次子過繼到二爺名下。三房的她的親妯娌六弟妹,特意遣信差進京,就是想探探她的意思。

    鐘謝氏心里一琢磨,這肯定是宋姨娘出招在逼九弟,想他把自己扶正的伎倆。

    以前她跟楊氏妻妾爭寵時,為了打擊對手,不管不顧地散播楊氏流言,甚至不顧忌妙丫頭當時的心情和處境。明里雖打著為明儼兄妹撐腰的幌子,實則是逼九弟休妻。

    她們那一房的事,還是少摻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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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6 AM

第二百六十章 佳期

    晚宴過後,艾氏跟著鐘謝氏,去她的院子里。

    「若郡主和謝先生不嫌棄,妹妹也不怕丟臉,恬著臉兒,來替郡主張羅嫁妝的話吧好歹我剛嫁了一個女兒,京城里的商戶和禮儀風俗,妹妹都還算輕車熟路。」在聊起妙如的嫁妝置辦的事情時,許太太突然主動請纓。

    愕然地抬起頭,鐘謝氏唇邊隨即就漾起了笑容。

    看來對方想通了,替兒子求娶不到妙兒,這是把佷女當親閨女來待了。

    她甚感欣慰,贊許地望了艾氏一眼,欣然地答道︰「下回進宮,我就跟太後娘娘說去,難得妹妹這樣熱心。早聽妙兒提過,說你待她像閨女一般。」

    艾氏緩慢地舒了口氣︰「應該的,打第一眼見到她起,妹妹就喜歡那孩子。當年,在格致書院,鐘探花跟拙夫同窗多年,結為至交,後來又一同進京趕考。在江南,鐘許兩家都算得上書香世家了。沒結成親家,妹妹雖感遺憾,可對兩家的情分,卻是沒絲毫影響的。如今在京里,她也沒的親友,您又要忙書院那頭,難免顧不來。再說,行兒在淮安,也得虧鐘探花幫助教誨……」

    聽她能說出這番話,鐘謝氏放松下來︰原來是自己多心了。

    看來,這艾氏也是個通透之人,倒是值得好好一交。

    若當初九弟妹不被害,或許兩家真成了親家。許家那孩子也蠻不錯的,說不定跟妙兒是青梅竹馬,打小成為一對,被雙方家長寵愛。

    可惜的世上的事沒有如果。若那年五房的正聲叔,不是在殿前以死相諫,保下當時的太子如今的陛下。或許,九弟根本不會回江南求學,也不會認識許大人了,更不會有九弟被人盯上,九弟妹被人謀算的事了。當然,也就不會娶出身寒門的林氏。

    她留下的一對兒女倒是爭氣。不僅替生母報得大仇,還混得風生水起。

    若不是妙兒從小在苦水里泡大,養成堅韌的性子,也不會走到如今這步。這段夾縫中求生存的經歷,要換成另外一人,恐怕早就一蹶不振了。

    也難怪許太太舍不得她,就算皇後娘娘,到最後也改變了初衷,不再反對她進門了。能討進像她這般從小就明事理,能屈能伸的孩子當媳婦,羅家祖上真是燒高香了。就他們家後院那一灘糟心事兒。

    想到這里,她突然有些理解,佷女為何這幾日,又開始郁郁不樂了。

    說來也奇怪,鎮國公當年怎會娶進曹氏為鎮房的?跟宓姐相差得也太遠了吧難怪自她去世後,謝家跟羅家都斷了往來。

    妙兒嫁過去後,兩家之間的女眷,也不知會不會恢復交往。嗯,心兒跟妙兒關系好,到時肯定會的。反正,小一輩人中應當如此。想到這里,鐘謝氏心里稍稍安定,在夫家佷女她也不會完全孤立無援的。

    「郡主的婚期可是定下了?」見謝先生正在恍惚中,艾氏忍不住出聲打斷。

    鐘謝氏整肅精神,答道︰「聽太後娘娘的意思,好像初步要定到九月,到時儼兒他們考完了。正好全家人來京里送親,九弟怕是也會跟來。正好輔導他們的會試、殿試。」

    聽到這意外的驚喜,艾氏心中難免心花怒放︰幸虧當時相公英明,把行兒送到鐘家的學館。這一道上,跟廷兒、儼哥兒同進同出,又有鐘探花陪同近身指導。比跟國子監那幫紈褲在一起,不強上數倍?

    她們在這兒談論送親的安排,卻不曾想到,當事人之一的羅擎雲,也正在為此事煩惱。

    「浣紗閣」位于鎮國公府的醉音湖東邊,是間三面臨水的花廳。

    其實這原本是座用來欣賞湖景山色的水榭。只是這里不僅風景好,還位于府院的中央,離各房都不遠,後來慢慢闢出來用作家庭聚會的所在。

    「為何要定在九月?不能趕在上半年嗎?小定、下聘、請期不能一次完成?」

    羅府的家宴餐桌上,羅擎雲一聽到此個消息,馬上跳了起來,不時地用眼楮 著曹氏。

    後者暗地里捏了捏拳頭,按壓下滿心的不快,沒事人似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難得她沒像往常一樣,眼眶里涌上淚水,朝國公爺投出求助、為難的一瞥。

    自打從別莊回來後,曹氏領悟到一個事實︰再怎麼裝委屈撒嬌,在家族利益面前,羅燧都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她。沒想到,就因為一個謠言,把她急匆匆送往別莊,一呆就是大半年,期間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當初,哥哥之所以能鼓動他訂下茜兒,原來是拿了交換條件來游說過他的。

    讓朝臣支持六殿下作儲君?

    簡直是痴情妄想陛下本就是廢長立幼的受害者,能打自己的臉嗎?

    原以為,他是怕百年後,她母子受元配之子虐待。

    想到這里,曹氏心里不由得激起一團怒火︰為他生兒育女,操勞十多年,竟然到如今都代替不了那女人的位置。

    她有什麼好的?過身的時候已經人老珠黃了。聽說,那時的姿容,連前頭老死的範姨娘都不如。不就是一個出身好嘛

    想到這里,她也懶得裝了。更加認定一個道理︰男人靠不住,只能伺機而動了。

    兒子的反彈,早在鎮國公意料之中。他默不做聲,轉頭朝向羅擎雲,像看稚童無理取鬧一般,快速 了對方一眼。

    羅三爺偷偷地朝自己妻子使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忙出聲勸解。

    龔氏解釋道︰「雲哥兒不要著急,這只是初定。人家的孿生兄弟要考鄉試,鐘探花也有一攤弟子丟不開。秋闈過後,太後承諾一起接來,人一到就行禮。你也不希望,為了嫁妹,耽誤人家的前程吧?再說,你廷表弟不也在江南,準備參加這次的鄉試。」

    羅擎雲哪里不知道這個道理的?

    他故意表現得反應強烈,其實是做給父親和繼母看的。省得他們以子嗣為由,逼他先納了通房。等媳婦一進門,就以催孫的名義,讓通房上位。

    這類例子也不是沒有。汪家就是這樣干的,泠泉郡主當初強行插入,讓汪家舍掉快娶進門的別家姑娘。婚後泠泉怎麼也挺不起腰桿做人,處處受人挾制。沒過多久,庶長子就出生了。

    羅府的情況何嘗不是如此?

    自己強行散布救她落水的傳言,逼父親改弦更張,舍了跟陸家的親事改聘妙兒。若父親逼他納通房先懷上,只等新媳婦一進門。就給個下馬威,那就得不償失了。

    還有一點,他擔心陛下的身體狀況。上回去溫泉行宮布防時,曾聽裴太醫偷偷提起,說聖上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一旦陛下駕崩,他豈不是又要多等一年。到時,國喪一過,爹爹說什麼也要逼著他,召通房伺候的,畢竟他念叨抱孫子已經許多年了。

    見氣氛沉悶下來,怕二哥又責罰佷兒,羅炯又朝自己的大兒子——羅擎天使了個眼色。

    作為嫡系晚輩中最大的,羅擎天自是要幫堂弟一把。只見他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

    「四弟,你該不會是在害怕吧?」他走到堂弟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頭。

    羅擎雲微驚,揚起頭來,故作不解地掩飾道︰「我能害怕什麼?」

    「到時迎親,新媳婦娘家父兄故意出題刁難啊」羅擎天嘴角噙著笑意,打趣道。

    聽他指的原來是這個,羅擎雲心底微松,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我一人娶媳婦才這樣,二哥你當年娶嫂嫂,難道害怕過?」

    羅擎天瞟了堂弟一眼,臉上的表情好似在說︰看你鴨子死了嘴巴硬的。

    「鐘家可不同,那是一群飽學之士,隨便出個題目,就能考倒普通的秀才。到時回答不上來,耽誤了拜天地的吉時,可有你好瞧的」說著,他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在旁邊的鎮國公嘴角抽了抽,神色復雜地望了兒子一眼。

    桌上除了幾個年幼的沒聽懂,其余稍大的,全都哄笑起來。

    經羅擎天這樣一插科打諢,剛才劍撥駑張的氛圍,立刻消失殆盡。

    十四歲的羅擎風,在旁邊作討好狀︰「四哥,你不用擔心。到時弟弟幫你。昨天夫子都誇過我了。」

    羅擎雲斜睨了他一眼︰「就你?論語讀懂沒有?」

    最受鎮國公寵愛的五小姐,曹氏所生女兒,十一歲的羅逸芷,跟著四哥也開始反駁自個的親哥哥︰「就是人家爹爹是探花,堂兄是進士,親哥哥打小是神童。你那兩把刷子都不夠人家瞧的。」

    羅燧有些吃驚,更是欣喜,俯下身來低聲詢問小女兒︰「你這是打哪兒知道的?」

    「上次三姐姐回娘家,芷兒問起過她。後來三姐姐回到婆家,還派人拿了幅畫兒給我瞧。跟傳說的那樣,和真人像是從同個模子里拓出來的。」羅逸芷的語氣里,充滿了傾慕和欣賞。

    曹氏心下訝然,大半年她不在府里,女兒何時跟她堂姐走這般近了?還主動找她聊起鐘家那丫頭。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7 AM

第二百六十一章 機緣

    鎮國公有些怔忡,問道︰「你為何會問起她呀?」

    羅逸芷緊抿嘴唇,望了曹氏一眼後,就低頭不語,眸子里滿是晦澀。

    她的幾個閨中好友,都進了皇家開的擷玉書院。由于母親出府養病,堂堂皇親國戚家的嫡小姐,至今都沒人願意替她張羅。

    上次四哥失蹤以後,舅舅派人上門退了親。爹爹被迫讓人扶到朝堂上,請旨要改立世子。自那以後,皇後娘娘對母親頗有看法。即便是年節召見外命婦,面上都是淡淡的。以前還會關心自己幾句。

    後來,聽有人背著她說,舅舅聯合沈閣老想把四哥拉下世子位,差點害得大姐被廢。自那以後,三嬸進宮請安,都是單獨前往的。她年紀小,不懂里面的恩怨糾葛。但是還是覺察到了,大姐召她進宮的機會,漸漸少了下來。

    半年前,母親到別莊養病後,昔日一起玩耍的姐妹們,見到她時的眼神都怪怪的。

    隨後,就都不怎麼樂意跟她來往了。過年的時候,府里請春酒,她終逮到一個以前要好的。追問之下才知道,一來是外面盛傳她母親唆使茜表姐,謀害沈閣老府中的子嗣。長輩們不想她們跟自己走得太近。二來許多人都到擷玉書院上學去了,沒工夫來找她玩。

    請春酒時,三嬸娘家的嫻姐兒,跟她悄悄咬耳朵︰「你怎麼不去啊?你大姐不是皇後娘娘嗎?」。

    羅逸芷愕然,然後苦笑著老實承認︰「我也想去啊,可母親……我有許久都沒見過大姐了。」

    龔嫻貞心下了然,想起之前的傳聞,安慰她道︰「不過,不用擔心。你未來嫂嫂,是擷玉書院的司畫博士,院長還是她伯母呢以後,讓她想辦法幫你弄進去唄」

    羅逸芷猛然抬頭,吃驚地問道︰「是蘭蕙郡主嗎?」。

    「嗯哪她不是和你四哥訂親了嗎?不過,她現在的課都少了許多,十天才來上一次。」龔嫻貞的語氣頗為遺憾。

    之前聽父母提過這位嫂嫂,羅逸芷忍不住又問道︰「你也見過她嗎?她教過你?」

    龔嫻貞搖了搖頭︰「我去遲了。見是見過,只是沒機會在她底下學畫。」

    「這又是為何?」羅逸芷一臉狐惑。

    「她的繪畫課名額有限,我擠不進去。聽說東宮的小郡主,還有寧王府的縣主都跟著她在學。她如今十天才去一趟,更不可能收太多弟子了。」小姑娘嘆了一聲,「我要是前年入學就好了。」

    羅逸芷眼中有些失落,喃喃道︰「也不知她為人怎樣,脾氣好不好?你也知道,四哥跟我母親,幾乎是水火不容。」

    「沒聽傳她脾氣秉性不好啊好多大戶人家都請過她作畫,老夫人們都挺喜歡她的。我祖母就有幅她畫的像,就是表姐前幾年,特意請她上門親自作的。聽說兩人之間挺熟的。你可以去問問她。」龔嫻貞隨後建議道。

    羅逸芷眼楮一亮︰「你說的是三堂姐,萱姐姐嗎?」。

    不知她何故如此興奮,龔嫻貞點了點頭。

    到傍晚家宴過後,羅逸芷特意拐到堂姐未出閣時住的院子里。

    此時,羅逸萱正在跟她丫鬟蔓蘿商量,要派人到前院去提醒相公,不可多飲酒。

    突然,守在院子門口的小丫鬟稟報,說五小姐有事前來拜訪。

    羅逸萱倏地一驚,暗自猜測,這丫頭找她來作什麼?

    這堂妹跟在她母親曹氏身邊教養,一直跟舅家走得近。五年前自己出嫁時,她還是個垂髫小童,兩人之間並沒過多的交往。

    二伯這位續娶的夫人,自打上次跟大伯母聯手,算計過她們三房後,母親跟她就不怎麼對付了。四哥從邊關回來後,曹氏就被剝奪了管家大權,由母親開始主持中饋,替她打理家務。

    兩房女眷之間的關系,幾乎是形如陌路。幾年前,在半道上她被曹瑜茜截住敘話,觸犯了她的逆鱗,當時還發作過一頓。

    想起那時的年輕氣盛,羅逸萱不禁搖了搖頭,忙出聲吩咐道,「快快有請」

    小姑娘被請到室內,進門看見一片繁忙景象,不由地問道︰「三姐這是打算收拾東西回去?」

    「是啊」羅逸萱抬眸望向她,和顏悅色地問道,「五妹怎麼有空到姐姐這兒來的?」

    這兩年來,在外面受到冷遇,讓羅逸芷此刻,對堂姐給好臉色,尤有感觸。

    向對方行了一禮,然後她就被招呼,挨著堂姐坐了下來。

    「先前遇到了姐姐外公家的龔表姐,跟妹妹提起,如今她到擷玉書院上學去了,當時忘了問,她是怎樣進去的。」

    羅逸萱心頭一凜,不由地琢磨開來,她特意來此一問,究竟如何打算?

    不管如何,還是實話實說吧

    遂不動聲音地答道︰「是有這麼一回事,好像是考進去的,聽說是去年開學的時候,由素安居士出題,親自考查,擇優錄取的。」

    「姐姐能不能幫我問問,還有別的法子可以進嗎?」。羅逸芷語氣里,有可憐巴巴的味道,「那些姐妹們,一個二個都進去了,現在都沒人跟我玩了。」

    羅逸萱眼神復雜,問道︰「能不能進,這不好說。畢竟有一套嚴格的制度在。不過,這事得先過問你母親。畢竟,她回來的時候不長,肯定希望多點時間,跟你呆在一起的。沒得以為是我攛掇你要出去的。」

    聽了這話,羅逸芷頗為失落,又問起未來的嫂嫂來。

    「她啊,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就聽說她的畫技開始成形了。」

    「這麼厲害,那她找誰學的?」

    「聽說在素安居士身邊學過幾年,應該是她伯母教導吧」

    五小姐臉露困惑之色。

    羅逸萱心下狐疑,難道是曹氏派她女兒來打前哨,借這丫頭的手,給郡主下馬威不成。頓時,她心里有了幾分警覺,打算來震她一震。

    「你是不知道,她們鐘氏家學淵源,不說鐘探花二十出頭中鼎甲。就她祖父生前也是三品大員,親哥哥從小就是神童,還有堂兄,前兩年中了二甲的第十名。」

    羅逸芷連連咋舌,羨慕道︰「這麼厲害,曹表姐的夫婿,至今還都只是個秀才。都二十好幾了。」

    「人跟人豈能相比,還有五六十歲的秀才呢」羅逸萱搖了搖頭。

    「姐姐,聽說你跟她交好,手里有沒有她畫作?能不能給芷兒瞧瞧?」

    看這小丫頭,一副天真浪漫的樣子,不像是在作偽。羅逸萱心中一動,決定替妙如爭取爭取。讓她進門後,不至于孤立無援,遂說道︰「當然有,是前幾年畫的,我回去後,讓人帶著來讓你瞧瞧。」

    羅逸芷喜不自禁,連連道謝。

    堂姐後來果然派人把畫作送來給她瞧了。

    想到這里,羅逸芷對父親鎮國公說道︰「以前交好的姐妹們,都到擷玉書院進學去了,問我去不去?」

    「你為何要去,家里不是有閨學嗎?」。見她剛回來不久,女兒就想著離開,曹氏忙阻止道。

    三夫人龔氏在旁邊涼涼地說道︰「府里閨學,哪有皇家開的擷玉書院好,那里不是郡主就是縣主,以後還會有公主。全是勛貴家族出來的姐妹們,請的先生都是名師。聽說,能進去就是身份和德才的象征。」

    曹氏第一次聽說此事,以前在山上,她以「養病」的名義拘禁半年,不知道擷玉書院,已成了京中貴族女子競相爭取去的地方。之前她佷女嫁人後,每次見面都是哭訴婆婆如何薄待她,家中妯娌如何瞧不上她。這半年來她又沒回城,更是消息閉塞。

    羅擎雲心中竊喜,機疑來了。若是就這樣爽快解決,難免會讓曹氏起疑,還是讓她自己入甕好了。

    如果妹妹成了擷玉書院的女弟子,那以後跟妙兒就有師徒名份了。必定不敢忤逆師長。曹氏若想起什麼壞心,借女兒之手暗害嫂嫂。恐怕得先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了女兒閨譽的損失。

    嗯,最好讓妙兒出面,賣個人情給爹爹,到時也不至于太為難新媳婦了。

    想到這里,他低吟半晌,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個主意。

    只見羅擎雲眉峰微蹙,仿佛很厭煩似地,對鎮國公道︰「爹爹,兒子早聽說過這女子書院,還是我師傅素安居士主持的。建院之初,就跟太後和陛下商議好了。前年只要公卿之家的女兒都可進,去年聽說門檻抬高了。丁家大房的孫女想進,都是花了一番功夫考進去的。說是能不參加考試的,只有皇族和宗室家的女兒。」

    本來曹氏不以為意,聽說這麼難進,讓她頓時遲疑起來,該不該讓女兒去呢?

    神色復雜地望了兒子一眼,羅燧心里大抵知道了對方的想法。不過,讓她們姑嫂聯系得更緊些,也是他樂見其成的。

    那個書院他早有耳聞,只是之前妻子沒回來,他不好直接決定。省得被誤會故意要隔離她們母女。本來繼妻所生這對子女的教育,就讓羅燧頗為頭疼。

    此刻聽到女兒主動提起,他只覺眼前一亮,驚訝地望著兒子。然後,低頭沉思半晌,猛地抬頭,若有所思地望了兒子一眼。

    「芷兒是該接受正規的教育了,沒得以後丟皇後娘娘的臉。三弟妹,此事就有勞煩你了,下回進宮時,問問茗兒,看有沒有別的什麼法子。」說完,他捋了捋胡子,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望著他們父子倆的表情,曹氏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說不出怪異在哪兒。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7 AM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叮嚀

    謝閣老的五十壽辰的那日,南燻坊的大學士府賓客盈門。

    本來他本不欲大肆慶祝的。只是在元日的大朝會上,從溫泉行宮回京的玄德帝,親自加封了他太傅的頭餃,跟沈閣老同列三公之位。

    程太傅告老還鄉後,秉承岳父的教誨,謝安良做到了「君子卓爾不群,朋而不黨」的境界,儼然有清流領袖的風範。

    當鐘謝氏帶著妙如前往賀壽,馬車到達甜水井胡同的謝府時,已是華燈初上,門前一片車水馬龍。

    前院冠蓋滿堂,男人們自是在一起高談闊論,議論天下大事。後院則另一番歡聲笑語的景象。

    當妙如二人隨著謝府的丫鬟,來到後堂時,屋里已坐滿了二、三十位女眷。高堂一張雕螭的紫檀羅漢床上,坐著一儀態高貴、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正是謝老夫人瘐氏。她的左首立著笑客滿面的孫媳許氏,右手則摟著作**打扮的孫女謝玉琪。

    屋里陪坐的,均是京中高門大戶里,主持中饋的當家主婦和年輕媳婦們。一屋子人都陪著老封君說說笑笑。

    突然,外頭通報的人高聲唱道︰「蘭蕙郡主和漪蘭殿謝學士到」

    屋里就有人打趣道︰「老夫人外孫媳婦來了。」話音剛落,大堂的門簾被掀開,眾人只覺眼前一亮,有位中年婦人帶著一位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旁邊沒見過她們二人小聲問道︰「她就是蘭蕙郡主?果然氣度不凡。」

    「這不是什麼,她旁邊那位才叫厲害,大楚開國以來,第一位女學士。」

    「我聽說她退過親,有才有貌,還有地位還有出身,哪個男子舍得放手啊」

    「這話你算是說對了,前頭那位就是舍不得放手,沒少鬧出風波來。若不是一場落水的機緣巧合,怕是紅顏要枯老了……」

    「噓……聽說瘐老夫人,今日特意要看外孫媳婦的。」

    進屋後,眾人起身相迎,跟妙如又是互相見禮問安,程氏和許怡心忙過來招呼客人。

    把賓客安置妥當後,許怡心挪到在妙如耳邊,悄聲念叨︰「等會兒宴會過後,姐姐可要留下來,太婆婆有一番體已話要跟你說。」

    妙如頷首微笑,應了下來。

    過了不多一會兒,賓客差不多都到齊了,宴席隨即開始。

    妙如和鐘謝氏,被安排在王公貴冑府中女眷那一桌,遇了姬思瑤的母親寧王府世子夫人,還有承平侯夫人顧氏、韓國公夫人高氏和她的母親勇毅公夫人唐氏。

    席中,聶夫人起身過來,向鐘謝氏和妙如舉杯道謝︰「去年年底時,小女失子之痛,得虧有兩位耐心開導,帶她走了出來……不知該怎麼感謝才好。」

    鐘謝氏忙推辭道︰「令嬡天姿聰穎,一點就通,還是她心底自己放下了,才會走出來。不關我們的事,聶夫人您太客氣了。」

    妙如則贊道︰「到擷玉書院去交流,學生都挺喜歡她的。找到能發揮特長的事,自然心境就好了。她的畫技,謝院長都贊賞有加呢」

    旁邊的邱馨寧也附和道︰「年輕一代的女畫者中,也就蘭蕙郡主和您小女兒值得稱道了。可以並稱畫壇雙姝了。」

    對面一直沉默不語的高氏聽了,好奇地悄聲問旁邊的母親,勇毅公世子夫人唐氏︰「祖父念叨的鐘家丫頭,是蘭蕙郡主吧」

    高唐氏點了點頭,答道︰「公公本打算把你六妹送到她門下學畫,誰知對方的好事將近,不另外收徒了。公公郁悶得整天在屋里,大罵鎮國公得了便宜還賣乖……」

    高氏聽了,掩嘴偷笑,她母親不解,忙向女兒問起原因。高氏笑道︰「夫君也經常在府中,這樣大罵鎮國公的兒子羅世子。」

    高唐氏有些詫異,忙追問是何緣故,高氏貼著耳朵告訴她︰「羅世子那天能在掇芳園,是夫君無意中說了句,提配他小心郡主跟表哥重新遇上……」

    「怎麼?羅世子之前真的對她有……」高唐氏心中一驚,忙跟女兒求證道。

    「聽說是真的,把她從江南瘟疫中救出來的,就是凌霄公子,兩人在船上相處了近兩月……」高氏一臉的高深莫測。

    「難怪,我說羅家那小子,年紀老大了,還不說門媳婦。」高唐氏恍然大悟,又問道,「這事鎮國公可曾知曉?」

    「不太清楚,應該知道吧不然,最後還是松口……」高氏神色遲疑。

    「能不松口嗎?這姑娘如今的身份,比不得從前了。羅曹氏枉作小人這些年,計算來計算去,竹籃打水一場空。」高唐氏感嘆了聲,又道,「你別看這姑娘嬌嬌弱弱一小女子,能耐大著呢當年楊景基權傾朝野,他女兒恁是沒把這十來歲小丫頭收拾了,反惹一身臊。」

    她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高氏一直覺得夫婿,對羅鐘二人的事過于關注,早有存疑埋在心底。經母親這樣一說,心里不禁懷疑起來︰這女子跟夫君、還有薛斌、太子殿下以前有怎樣的糾葛呢好似他們都挺關注他倆的事似的。

    賓客散盡,妙如被許怡心引到了謝老夫人的內堂。

    還沒踏上堂屋的台階,里面就傳來瘐氏的聲音︰「妙丫頭來了,快些讓她進來」

    妙如進屋一看,只見屋正中的羅漢床上有兩個靠背引枕,瘐氏正歪在床上

    一入內屋,里面的僕婦丫鬟均站了起來。妙如忙上前施禮,老夫人忙叫孫媳婦把人扶起,讓她坐到羅漢床的另一邊。

    老人家握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好孩子,你來了便好,上面落水後身體可還好?女孩子不能涼著,身子虛了,以後想補都補不回來的。」

    妙如感激道︰「讓老夫人惦記了妙兒從小在雲隱山攀爬,師叔曾教過不少養生的法子。」

    謝老夫人臉上笑開了花,贊道︰「早聽說你從小就拜慧覺方丈為師,聽安兒媳婦講,當年雲兒掉落山谷時,你就斷言他會遇難成祥的,可不就應了你的吉言。看來你倆真是有緣」

    說完,她扭頭對怡心說道︰「把昨兒個送來的碧玉佛珠給妙兒吧」

    妙如連連道謝。

    自鎮國公夫人病逝後,女兒遺下的對兒女,就成了瘐氏一塊心病。外孫女前些年誕下六皇子,老婦人佛堂里,足足吃了一個月的齋。後來聽說外孫在戰場上失蹤了,又嚷著要到江南女兒墓前祭拜,讓她保佑兒子平安歸來。還是程氏代她南下,這才作了罷。

    此時她眼見妙如跟外孫的親事定了,對方又是外孫、兒子媳婦都中意的。老人家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

    屏退伺候的人,拉著妙如的手,謝老夫人開始話澇了︰「孩子,你別怕,那女人雖然辦事不靠譜,卻不敢動雲兒和你絲毫的。她不敢等將來茗兒搬離鳳儀宮,按照大楚朝的規矩,得再封羅家一個爵位,那女人肯定會搬出去的。」

    妙如一愣,隨即領悟過來,她指的是——皇上大行,皇後成為太後,娘家兄弟要再另賜個爵位。鎮國公府世襲罔替的勛位之外,那曹氏就會跟著親生兒子搬出去的。

    她不禁想到,這女人真有那麼可怕嗎?看來都被去年的那個傳言嚇壞了。

    她倒覺得不至于到此地,好歹自己身上還有御妹的郡主身份在,雖然沒有姬氏皇室的血統,好歹是聖旨親封的,誰敢公然打陛下的臉面?

    想到這里,妙如安慰老夫人道︰「您盡管放心,沒人敢怎麼樣的。妙兒前些年九死一生,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您沒聽說嗎?師傅替給我算過命,說我過了十五歲,將一生平順果然如此」

    聽聞此言,老夫人喜上眉梢,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閉了一會兒眼,重新張開時,眼里有幾分濕意,說道︰「雲兒這孩子,出生沒多久他娘就病了。八歲時宓兒就撒手走了,後來一直缺人照顧。他舅舅想把人接到府里,跟他表弟一起來養,可他爹爹不同意。從小就跟他後娘不對付,性子難免有些偏激……你往後要多勸著他,讓讓他……」

    妙如聽了,心里微動,想起小時候他撕畫的行為,還有那次落水,說是她送上門的氣話。他不禁想到,明儼也有那樣的沖動,心里戚戚焉,一時發起呆來。

    以為她不答應,謝老夫人長嘆一聲,接著道︰「這本來是強人所難,你是女子,他又長你這麼多,本該是他讓你的。怕只怕他有著宓兒的 脾氣……當年若不是為了茗兒送入太子府的事,跟那人鬧了別扭,何至于四十不到,就……夫妻相處,本就該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才行,總有人先讓步……」

    妙如連連稱是,保證以後會耐心跟羅擎雲溝通。

    一番囑咐下來,已到了二更時分。謝老夫人也不敢把人留得太晚,交待了幾句,就放人走了。妙如到前頭尋到鐘謝氏,兩人帶上丫鬟、婆子和護衛,登上馬車就離開了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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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8 AM

第二百六十三章 貼心

    夜色愈沉,因為是二月朔日,天幕上沒有月亮,繁星顯得格外璀璨。

    馬蹄「的的」響聲,在京城一條青石磚鋪成大道上,打破暗夜的寧靜。這條白日里的喧闐無比的大街,此時空無一人,只有駕馬車,由南至北奔馳在路上。

    這個安靜的晚上,顯得份外的孤單和寂寥。

    突然,拐彎處前面來了匹高頭大馬,攔住了郡主府的車駕前。坐在轅架旁邊的府中護衛,立刻跳了下來,渾身緊繃,一副蓄勢待發的姿勢。

    攔車的男子嘴角抽了抽,面上的表情,想來是既覺好笑,又感到有些無奈。

    待馬車停下後,那人從馬背一躍而下,身手矯健,姿勢優美。他下馬後,把僵繩朝後一扔,交給了跟來的親隨。自己朝前跨了一步,雙手交握向車廂那頭施了一禮,朗聲說道︰「徒弟擎雲,給先生和郡主請安」

    里頭的鐘謝氏聽聞此聲,跟妙如對視一眼,臉上疑竇頓生。她出聲質問道︰「都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府,在街上晃蕩,所為何事?」

    「弟子也是從謝府出來的,剛替舅舅祝壽返回,恰巧看見是先生的座駕,特意前來問安。」

    「這樣啊,那你早些回去歇息吧省得家人擔心。」車廂里傳婦人的聲音,流露出幾分長輩的關切。

    「弟子遵命。」過了一會兒,又道「擎雲這兒還有件事,特別緊要,不知能否請先生,下車到道邊一敘?」

    妙如滿懷關切地望著二伯母,鐘謝氏若有所思地回了她一瞥,然後,嘴角噙起笑意,在婢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留在車上的人,此時忐忑不安。心里像平靜的湖面上,扔進了一顆石子,道道漣漪漸次泛了開來。

    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這種方式半夜攔車,搞不好傳了出去,人家會以為,他們耐不住相思,要半夜相會呢

    不過,他還知道分寸的,沒有叫她出去。這讓妙如不禁想起了當年︰他也是這般,攔在馬車前。還把她叫下車,拉到一邊,當著她的面,撕了畫作。然後漫天撒開,揚長而去。她還記得那時心情——恨不得有道地縫鑽進去。當丫鬟問起時,得虧她靈機一動,說他花了大價值買了假畫,這才遮掩過去。

    後來,他還真就拜了二伯母為師,真去學畫了。

    冥冥之中,仿佛是替她圓了謊似的。

    想到這里,妙如臉上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紅霞。

    車廂里雖然昏暗,陪坐在對面的織雲,沒有覺察出主子的異狀。此時,她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

    料不到,姑娘最後還是跟羅世子有緣,不知是打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些幾年,她倒是經常陪主子出去,見的最多的,也是薛家的兄妹。本來以為,薛家二小姐跟她關系最要好,薛公子是姑娘的救命恩人,以為他倆會成一對,沒想到……

    薛家多好啊小姑和氣、婆婆慈愛,也沒有那麼多朝堂上的糟心事,來影響家人關系和郡主的心情。

    而羅家就完全不一樣了︰作為六宮之主,親生兒子不是儲君,就是皇後再賢慧大度,也攔不住有人挑撥、攻訐。就像前段時間,京中傳言的那樣︰你要幫人謀奪世子位,我就拆你的同盟。

    這種風口浪尖的生活,姑娘是最厭煩的。

    不過還好,羅世子挺體貼姑娘的。在落水事情後,竟然擺出那樣姿態來,說是傾慕鐘家出來女子。既全了姑娘的面子,又避了嫌。畢竟他是二奶奶的弟子,這也說得過去。

    想到這里,織雲暗下決心,到羅府後一定得好好護著她,不能片刻松懈大意,尤其是吃食上。那女人能教會她佷女,暗害婆家的佷兒。到時,想奪世子位,還不指不定使出什麼惡毒的招術來呢

    可惜,當初老太太留下的丫鬟,四個都已成家了,只有自己一人跟來。姑娘出閣時,身邊都沒幾個貼心的陪嫁丫鬟。那幾個宮里出來的,也不知靠不靠得住。不過,既然是太後娘娘親自指派的,或許由她們出面,可以震一震羅家人。

    撩開車窗的簾子,妙如暗中打量著外面的兩人。只見那人在向伯母作揖,好像是在急切地懇求什麼二伯母臉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

    該不會是羅府又出了什麼事情吧?

    是不同意婚期,還是要抬通房或姨娘?或者別的什麼事情?

    她心里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不過,兩人並沒讓她忐忑多久。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只見羅擎雲重新抱拳,朝對方施了一禮。接著,鐘謝氏起身就往車廂方向趕回了。

    就在她挪動身子的一瞬間,男子的眼光隨之瞟了過來。

    妙如一驚,忙放下撩起的窗簾。頓時,心里像有幾只調皮的小兔,在她里面拼命亂蹦亂跳。

    鐘謝氏進來時,見到佷女正襟危坐靠在那兒,臉上沒半分異色。心里暗自覺得好笑︰她裝淡定的本事,越發地高深了。

    這兩孩子還真是……

    一個為了準備謝閣老的賀禮,殫精竭慮。這些天來,妙兒在屋里為禮物抓耳撓腮,哀聲嘆聲的。淘汰好幾種候選的珍品。直到許怡心來訪,她才拐彎抹角打聽出,未來夫婿親娘舅的喜好,連夜親手趕制了出來。

    另一個就更貼心了,竟然能為她做到這一步。

    這讓擔憂佷女嫁過去受苦的自己,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氣。能想到這種不傷體面,又緩和關系的法子,可以見得,這小子真把妙兒裝在心里了。

    看見伯母盯著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妙如頓時緊張起來。忍不住伸出手去,扶著鐘謝氏,出聲問道︰「他都跟您求了些什麼?」

    婦人莞爾一笑,拍了拍對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是好事,想不到,他能替你考慮得這樣周全。回去後再跟你細說」

    妙如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雨籠胡同,鐘謝氏屏退下人,跟佷女說起,羅擎雲所求之事。

    「什麼?他要您網開一面,破格錄取?」聽到這消息,妙如大為吃驚,連忙擺手,「不行,這個規矩不能因我而壞。若是那樣的話,您以後就不好把關了。若是傳到有心人耳中,不怕人們說您為人不公?」

    沒料到,她竟然反對,鐘謝氏錯愕,隨即就釋然了。

    這才是她認識的丫頭,再怎麼愁思恨嫁,時刻都持有三分清醒。很少有意亂情迷,不顧一切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

    「其實可以這樣,」讓自己冷靜下來,妙如提議道,「只需您把考核的項目,指個範圍出來。讓那位小姑娘到咱們府里來,我來幫她輔導輔導。等三月篩選時,走正常的途徑。既解決了她入學的難題,又堅守了您的原則。」

    鐘謝氏滿臉憂色︰「可你要繡嫁衣,還得調教丫鬟,養好身子骨。哪來時間和精力……」

    「不就才一個月嗎?後面幾月再趕,也還來得及。」妙如不以為意地說道。

    有些事必須提前親準備的。要不,到時猝不及防。在她看來,在羅府爭取來一位支持者,或者退一步講,僅是同情者,比準備嫁妝重要得多。目的都是過上舒心日子。

    雪中送炭,為何會比錦上添花效果好?時機、動機不同罷了

    「可是,不知她資質如何,若是個特別蠢笨的,那你不是要花雙倍的精力?」

    「這麼大的姑娘,學的東西並就不多,能笨到哪里去?」妙如不以為意地分析道,「再說了,皇後娘娘都沒開口,請您破例,遵守了當初的承諾。沒道理,您帶頭破壞。那樣的話,完全違背了辦學的初衷。聽說京里的國子監,現在墮落成紈褲們混日子的地方,整日里打架生事的,不在少數。您看,連謝閣老都把兒子,送到南邊去游學。以前掇芳園,汪家也是自己延請名師的。」

    聽到她的話,鐘謝氏點了點頭︰「有道理,伯母一時心軟,差點犯大錯了。若不是開始訂的制度嚴格,以後的麻煩或許會更多。容易被御史們揪住不放,說我利用這個權力,為親人謀利。」

    見她想通了,妙如附和道︰「是啊,在京里咱們鐘家本就沒根基,極容易被人攻訐。這個底線要是守住了,以後的擷玉書院,才能辦成百年女學,青史留名。伯母您的付出,才會變得有意義。

    贊賞地望了姪女一眼,鐘謝氏心里頭感到妥帖之極。

    到底沒看錯這丫頭,寧願自己多吃些苦,都不願讓別人受到損害。這品性雖說高潔,卻也極易受到傷害。希望羅家那小丫頭,跟她母親有所不同,是個感恩的孩子才行。

    不管懂不懂感恩的,等交到自己手里,必須得把她教好,板也得扳成知恩圖報的。想到這里,鐘謝氏再次感嘆,羅家那小子真是深謀遠慮

    這就相當于,把他繼母所生之女,像人質一般交在她手里。若敢對妙兒胡來,就讓她已經明理懂事的女兒,親自去勸解她。

    想到這里,鐘謝氏唇邊露出欣慰的笑意。

    看到二伯母終于笑了,妙如繃緊的精神,松快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雖然辛苦點,也不是完全沒好處。除了幫二伯母守住原則外,對她以後在羅家的處境,更為有利——這就相當于,把客場的孤立無援,變成主場有人撐腰的優勢。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兩人多少能拉近距離。以後,這小姑子起碼不會跟她橫眉冷對,幫著曹氏對付自己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09 AM

第二百六十四章 求助

    自女兒提出要去進學,一下子讓曹氏慌了神。想不到離開半年,兒子跟她疏遠不少,連一向跟她貼心的女兒,也不站在她那一邊了。

    這個認知,讓她一下子緊張起來。四處打聽起擷玉書院的事情

    原來,女兒所說沒玩伴,所言非虛,皇家開設的擷玉書院,儼然成了世家女眷,在一起聚會時,常討論的話題。不為別的,只因為難進。

    據說,擷玉書院除了開頭的那年放寬了條件,只要到太後、皇後那遞上話的世族女,都可以進。第二年就提高門檻了,凡姓姬以外的人入學,都要經過院長組織人親自篩選。

    原以為,即便是她跟那兩姐弟關系不好,芷兒作為他們的親妹妹,為了家族的面子,也得讓她女兒到書院進學的。作為一國之母,皇後畢竟不能讓人小覷了,失了氣度和胸襟。

    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曾想到,當初,邀請素安居士來京主持辦學時,聖上早跟她有約法三章。除了皇家和宗室的女子,其他人一律要經過選肝考核才能入學。

    據說,之所以會放權給鐘謝氏自主招徒,玄德帝目的很明確,就是想靠她的才名和影響力,一舉扭轉皇室女子教育上的缺陷,改變公主郡主驕縱的現狀。讓她們成為真正意義上,有才有德的天之嬌女。

    那麼,貴女們同窗的選擇,當然就是重中之重了。

    後來的入學資格門檻,變成京中凡四品以上官員家中閨女,都可通過考核選肝,進入擷玉書院學習。

    非德才兼備的真正淑女,不能與公主、郡主們在同個屋檐下學習。這種情況,讓曹氏傻了眼。

    本來以她在京中的名聲,沒誰會主動攬起這件事。不說皇後了,就是羅逸芷的嬸嬸羅龔氏,娘家雖早有人入學,但在她二伯跟前,也從來沒提及半句。還是最受國公爺寵愛的五小姐,發現玩伴越來越少,自己發現了這件事。

    甚至有傳聞說,以後皇子們選妃子,估計都不用到外面挑選了。因為擷玉書院幾乎招攬了,京中幾乎所有豪門貴戶中,德才兼備的未嫁女子。還說,世家里挑媳婦,以後估計也得從那里面選取。

    清楚這些事後,她連夜趕到娘家,想跟兄嫂商量此事。

    把妹妹請進書房,曹侍郎回到案後的太師椅上。

    「這事吧還真只有鐘家那兩女人,才能辦得到。」拿著只碧荷色玉雕的鼻煙壺,曹淳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只寶貝,是地方官員孝敬上來的,年初正是候缺官員派任的日子。

    「可是芷兒她?」羅曹氏眼神晦澀,不知如何開口,「若那姑娘把她拉走了,在羅府我不是更孤立了?」

    「母女連心,不會邊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住了吧?」他的神色微凜,語氣嚴肅起來,「目前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哄好國公爺。保住羅府的掌家之權,目前這是最重要的。」

    「我也想啊自從沈家傳出那謠言,他把我送到山上,一呆就是半年。不僅沒辦打理家務,說連子女教養的權力都剝奪了。這不明擺著要讓芷兒,以後不要我教養了嗎?」。說到這里,曹氏猛然抬起頭來,擔憂地問道,「那件東西的事,沒告訴沈閣老吧?我覺得你信錯人了。」

    「那種保命的東西,豈能說給別人聽?」曹淳有些煩躁,擺了擺手「這事你就別管了。知道我是被利用了,哥哥何嘗不是利用他?若沒他把手中的資源交出來,我如何能坐穩這個位置?早被人擠兌貶出京城了,如何還能就近照顧你們?」

    這時,曹淳的妻子安氏,聽到小姑來了,帶著丫鬟婆子來到前院招呼客人。

    一見她來了,曹氏忙起身相迎。

    自從大女兒被嫁到首輔家中受苦後,安氏沒別的指望了,一心希望她的兒子,能跟外甥風哥兒多走動。曹氏來了,她暫時拋去那年退親一事,給姑嫂間帶來的不快,笑臉相迎了出來。

    「茜丫頭的事,委屈你了。」安氏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就要邀她到後院去。

    「……芷兒吵著要到擷玉書院上學,如今……」曹氏把自己的來意,跟嫂子又說了一遍。

    「咳還以為是多大件事?原來是這個。她們能搞進去更好,你是不知道,女學難進著呢芷姐兒能得她親自指點,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得虧有這層關系,我丁家大姐的孫女,也是用了一兩個月考進去的。」安氏一副知之甚深的模樣。

    「嫂子也贊成我送她去郡主府?」曹氏有些詫異,「那以後我都沒法拿捏她了。」

    安氏心里咕囔︰你本來就沒資格拿捏人家,一個鄉下來的姑娘,爬到國公夫人的位置上,已經是燒高香了。

    不過,這話她不能說出口。當年嫡母把她嫁給,曹淳這鄉下的落魄窮舉人時,她心里何嘗不怨。只是沒想到,他竟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

    這小姑也太不靠譜了,若她能把繼子哄好一點。何至于幾次離家,耽誤了自個女兒,害得她如今在沈家受苦。想到這里,安氏把夫婿曹淳也連帶恨上了。

    但她現在不敢隨便得罪人,畢竟兒子讀書不成,以後還指著羅家在軍中的關系,混過一官半職的。

    「當然,其它都是虛的,你自個閨女還擔心什麼?到時找個好女婿,跟風哥兒也好互相幫襯。」安氏斂起心中的怨懟,跟小姑虛以委蛇起來。

    「可是……」曹氏欲言又止,朝哥哥曹淳那邊瞥了一眼。

    後者發現妹妹,似乎有難言之隱,不好當著她嫂子講,于是把妻子打發走了。

    「大哥,你不覺那女子手伸得太長嗎?還沒過門開始拉攏小姑,討好公公。我怕她進來後,鎮不住她……」見人都離開了,曹氏說出此行的目的,「哥哥得幫我想個法子才行。」

    不僅三房的萱丫頭幫她鋪路,現在把主意都打到她女兒身上了。

    此念頭一生,曹氏有些惶然,更加不安起來。這人還沒進門呢就開始到處施恩,拉幫結派的。

    還有三房那一家子,十五年了,竟然還沒把他們心給捂熱。即便當初她進門的方式不大光彩,這些年為羅府生兒育女的,也能將功補過了。

    想起佷女帶累她也被隔離,曹氏心里就郁卒。

    佷女得知她爹爹主動退親,是為了讓風兒上位,而且還都是她公公沈閣老謀劃的,目的就是沈曹兩家聯姻,她再也無法跟沈家人好好相處下去了。自己只得經常跑去安撫一二。

    只是沒想到,她跟茜兒在龍泉寺經常踫面的事,都會被人挖出來。

    曹淳放下手把玩許久的古玩,走到妹妹身邊,安慰道︰「只有姐夫還有口氣在,那小子就不敢對你怎麼樣,否則……」

    他眼眸中迸發出狠厲的凶光。

    「若不在了呢?畢竟他都過五十五歲了,那東西到時還能發揮作用嗎?」。曹氏憂心忡忡的樣子。

    曹淳臉色閃過一絲陰霾,說道︰「若這個逼不了老的,咱們到時要挾小的。他父親的身後名,家族的爵位,總不能不顧惜吧?」

    「主動讓出位置給風兒?到時就是他肯,皇後也未必肯。」曹氏提醒道。

    曹淳解釋道︰「所以前幾次,哥哥才會把目標,對向宮里的那位,他們兩姐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其實他也是擔心的。太子是嫡長子,他會支持風兒這嫡次子承爵?

    不過,對妹妹他還是給了對方希望。

    「不要輕舉妄動,咱們要成事,就得讓太子對那兩姐弟,心生忌憚。改為支持咱們的風哥兒才行。」

    位于城西羅府的東北角的醉音湖邊。鎮國公打完一套拳,回屋換了身衣裳,就往外院走去。迎面走來了耷拉著腦袋的小女兒。

    「芷兒回來了?」鎮國公出聲叫住了她,「怎麼啦?」

    見到父親過來了,羅逸芷忙跑上前去,跟父親福了一禮。

    「沒有」羅逸芷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怎麼嘟著個嘴巴?」老將軍打趣道,「難不成郡主給你氣受了?」

    「郡主姐姐拿去年入學考核的題目拿來考我,女兒發現差得實在太遠。」羅逸芷的臉跟苦瓜似的,很失落的樣子。

    鎮國公一驚,心里嘀咕道,鐘家那丫頭挺能耐的嘛就叫上姐姐了。自己這女兒,跟堂姐妹間的關系都不親密,才去了幾次,連稱呼都改了?

    他心里不由高興起來,看來那位平步青雲的民間郡主,確實有兩把刷子。

    遂出聲安慰道︰「知道差距遠就好,你天天好好去跟她學。聽說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她已經初有才名了。謝先生跟你去世的大娘是同族,都是謝氏一族出來的,唉,只可惜你祖母也走得早……」

    「祖母怎麼了?」羅逸芷覺得跟不上父親的思路了。

    「你祖母也是書香世族出來的,受到京城世家的普遍歡迎。大姐出嫁前,就是由她們婆媳一手帶大。才有現在母儀天下的氣度。咱們百年世家的好傳統……罷了,你以後少跟曹家人混,到書院後,多交一些名門淑女。」羅燧突然覺得,借此機會讓女兒出去見見世面,受些良好的影響,這個主意非常不錯。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10 AM

第二百六十五章 備嫁

    回到自己紫笙院,羅逸芷遇到母親院子里管事章嬤嬤。

    「五小姐回來了?」她臉上堆滿了笑意,湊到小主子跟前,「夫人讓老奴在這候著,請您一回來就去正院。」

    羅逸芷「嗯」了一聲,就帶著丫鬟春香,到里屋換衣服去了。留下她一人在那兒發愣。

    望著五小姐的背影,章嬤嬤半天回不過神來。尋思著總覺哪里不對勁兒。

    自從夫人從莊子上回來後,五小姐就跟母親有了些許疏離。等年節的宴請都完結後,她發現以前一向活潑開朗,有時仗著公爺寵愛,甚至有些驕縱的公府小姐更是不見了。

    以前她愛竄門子,也愛把朋友邀到家里來玩。自從在府中閨學里,學過一些琴棋書畫後,更是喜歡把小姐妹請到湖邊的水榭里玩耍。

    去年春末,老一輩姑奶奶回京探親,帶來她夫家佷女陸姑娘後,五小姐開始迷上畫畫。後來,聽說四少爺拜了名師,哥哥出門時,她總想跟在後面一起去。不過,自那以後,性子越發地靜了下來。

    再後來,夫人被送到別莊上養病,她和八少爺跑到國公爺那兒吵鬧未果,在府里跟姐妹們開始一起老實上學。直到正月過完,像變了個人似的。就在幾天前,夫人讓她跟五小姐身邊嬤嬤多聊聊,盡可能了解五小姐在郡主府的情況。

    想到這里,章嬤嬤重重嘆了口氣。

    見女兒來了,曹氏吩咐旁邊的丫鬟春嬌,給五小姐搬來杌子。又安排春芳到廚房里,幫她把替女兒備的燕窩,馬上給端過來。

    「在郡主府學得怎麼樣了啊?」曹氏撫摸著女兒的手,關切地問道。

    羅逸芷起身回話︰「稟母親,女兒學得尚可,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曹氏有些詫異,把女兒按下,囑咐道︰「跟娘親說話,不必這樣生疏。」

    「可袁嬤嬤說,要想養成良好禮儀習慣,就得生活中多對人執禮,時刻得注意些……」羅逸芷的神態怏然,想起她們的議論的,不知自己現在,能否還扳得過來。

    曹氏有些詫異,連忙問道︰「袁嬤嬤是誰?」

    「郡主府的管事嬤嬤,以前是從宮中出來的。」羅逸芷見母親提起,眼巴巴望著她,輕聲說道。

    雖有她派去的嬤嬤和丫鬟,貼身跟在女兒身邊。曹氏還是不太放心,不動聲色地問道;「她們還說了些什麼?」

    「袁嬤嬤還說,大戶人家教女兒,從十歲起,就要請教養嬤嬤跟在身邊指導……」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曹氏猛然一驚,面頰微微發紅,心里暗自後悔。

    她怎地把這事也給忘了?

    當初是見過三房的萱姐兒,從十歲起就請了從宮中出來的教引嬤嬤。只是她出嫁日子久了,等自己女兒到這歲數時,把這事又徹底給忘了。也怪太夫人走得太早……

    隨後,曹氏又轉念一想,若她不及地早走了,她日子恐怕沒那麼好過……念及此處,她也就釋然了。

    羅逸芷目光灼灼,似乎瞧出母親臉上哪里不對勁。曹氏見了,忙掩飾道︰「娘親不是出去養病了嗎?還沒來得及去請嘛這就幫你請個從宮里出來的嬤嬤。」

    羅逸芷點了點頭,端起湯盅開始低頭喝著,丫鬟剛遞過來的燉品。

    見女兒不再看她了,曹氏心里琢磨開來。

    就在前幾年前,國公府宣布世子去世後,她清理繼子的蒼筠院時,借機把閨學里的那位嬤嬤,也一並打發走了,誰讓她跟三房的龔氏走得近呢

    這事也得埋怨嫂子安氏,她是京城大戶人家出來的,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旋即,她又想到嫂子尷尬的出身,好像怪不上她……本來是外室女,十三歲才接回安府的。

    對面的羅逸芷,好像完全不知母親的心思,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她還問郡主身邊的蓮蕊,教導禮儀的嬤嬤,是幾歲到郡主身邊的。結果一打聽,才知道也是十歲。聽說袁嬤嬤講,郡主的姿勢禮儀,連太後娘娘第一次見到都誇贊了。」

    曹氏本來有些心不在焉,一聽提到了未來的媳婦,就留心注意了。

    聽到此言,曹氏錯愕不已︰難不成道楊氏會那麼好心,一到年紀就為繼女請了教引嬤嬤。她不是把那姑娘恨入骨髓嗎?難道傳言有誤不成?不過,她們也不該當著女兒的面,說起教養嬤嬤的問題,這不明擺著,要打自己的臉嗎?

    想到這里,曹氏心中涌起一絲不快,面色暗沉下來︰「怎麼說起這個的?難不成她們故意笑話你了不成?」

    羅逸芷連連擺手︰「沒有,是袁嬤嬤正在給府里,新買進來丫鬟教導禮儀規矩。女兒自己問起來的。」

    曹氏臉色這才稍霽,心里又是一動︰「她們怎麼還買丫鬟?是做什麼的?」

    小姑娘一臉懵懂︰「聽說是為郡主的父親和哥哥,下半年來京里住準備的。」

    曹氏恍然大悟,心里卻琢磨開來。這丫頭在京里,原來也沒什麼根基嘛,或許……

    她們此時議論的人,正在府里跟鐘謝氏商量,該帶哪幾個丫鬟跟進羅府。

    鐘謝氏眼神晦澀,不解地問道︰「你確定,真要把蓮蕊下個月給嫁了?到時作為陪房媳婦跟進去?而不是貼身丫鬟?」

    知道這問話背後的深意,妙如避重就輕地答道︰「是啊,她的事早該辦了。再拖下去,人家沒準就有話說了,說咱們有違人倫了,把人留成老姑娘了……」

    「可是……」鐘謝氏遲疑了半晌,嘴角翕張,一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的樣子。然後,她扭過頭去,若有所思地望向,在外間忙碌不停的蓮蕊。

    見她沒看著自己了,妙如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吐了一下舌頭。

    鐘謝氏猛地一回頭,發現了對方的這個小動作。

    她當即明白過來,佷女剛才並不是沒聽懂,而是故意裝的。

    想到這里,她遣下旁邊伺候的,壓低聲音向妙如問道︰「你知道,上回讓你寫信到南邊,要家里派幾個家生子來,是為何嗎?」。

    「家生奴婢當陪嫁丫鬟,更為放心一些。」妙如有些底氣不足地答道。

    「你嫁的地方,是高門大戶的皇親貴戚,又是百年世族。雲兒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家中肯定有通房。你得備幾個放心的,到時也不至于無人可用。」鐘謝氏一副推心置腹的語氣說道,「這叫有備無患,備著用不用得上兩說,把人帶進去是正經事。」

    這話雖然聽得讓人頗不甘心的,妙如不得不承認,二伯母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只是,她絕對不會,把最信任的蓮蕊,派上這個用場。兩女共伺一夫。

    「您說的沒錯,只是蓮蕊十九歲了,到年底就二十了。羅府的水還不知有多深。讓她嫁個踏實穩妥的,也不枉她伺候我一場。」她嘆了一口氣,郁郁地說道。

    鐘謝氏望了她一眼,淡然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贊賞,點頭說道︰「這事你自己把握,或許雲兒他是個專情……不過,大戶人家很少不配通房,不置小妾的。你如今的身份是郡主,又非公主。即便是公主,鎮國公和皇後娘娘那兒,肯定也希望多子多福的……」

    妙如沉默了,這話對方就是不說,她也是知道。像羅家這種家族,身上沒消息時,理所當然要納妾;若是真懷上了,不能伺候夫君大半年,也是通房大行其道的時機。

    鐘謝氏 了佷女一眼,暗暗嘆了口氣。

    這種情景,不禁讓她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她何嘗不是糾結此事,直到夫君突然過世,一點血脈都沒給她留下,讓她抱憾了大半生。

    如今妙兒……她越在意,將來會傷得越重……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了半晌。突然,蓮蕊在門外稟道︰「郡主,廚房里的肖媽媽來報,說織雲出門時交待,要等她回來做淮揚菜的。現在已快申末了,還沒回來。霍師傅問,是不是今天不等她了。」

    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妙如答道,「嗯,讓他們先下廚吧白家的繡鋪,離這兒有些遠,恐怕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也未可知,不用等她了。先開火吧」

    蓮蕊應喏而去。

    此時,她們提及的人,坐著車駕正路過順天府大街。前面在醉風樓門口,圍上了一群人,把路口堵得死死的。馬車怎麼也走不過去。

    等了差不多快半炷香的功夫,人群還是沒有離開的跡象。

    織雲著急了,跳下馬車,想下來查看是怎麼一回事。她撥開人群,擠了進去,沒想到看到一個血腥的場面。

    滿腦肥腸的中年男人,正在死命地抽一位衣裳襤褸的女丐兒。他邊抽嘴里還念叨著︰「我讓你監守自盜,偷吃偷拿店里的東西……」

    旁邊的人圍在那兒,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也沒誰肯上去勸說,那女子臉上滿臉血跡,身上的衣服已被抽破,險些露出里面的中衣。還是梗著脖子立在那兒。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11 AM

第二百六十六章 婉拒

    醉風樓位于順天府大街最繁華的地段

    掌櫃經營有善,此酒樓已隱有擠垮對面老字號蓬萊仙樓的趨勢。能成為京城知名的酒樓,得益于背景過硬。再加上這里離達官貴人聚居的地方不遠,經常有五陵子弟來此處呼朋喚友,更有豪門巨富在此處招待貴賓。

    每到天幕將黑,這里更是繁華喧囂,樓前街面上的人群摩肩接踵,叫賣聲,吆喝聲,呼伴聲,議論聲,哭鬧聲,嘈嘈切切不絕于耳。還有初來乍到的外地人,特意來此地閑逛看熱鬧的。

    四周圍觀的閑人越聚越多,大家紛紛議論來了。有人就問起這起到底是何事。

    「這姑娘本在醉風樓幫著大師傅切菜,後來不是得罪了誰,被趕了出來。」

    「怎麼是旁邊珠寶鋪的人在打她?」

    「慶掌櫃見她做事還算勤快利索,後來就把人招過了去。今兒不知怎麼了?」

    「聽說這姑娘拿了鋪里的金飾,偷偷去給她在醉風樓的小姐妹,被人給發現了。」

    仿佛聽到周圍的人議論的話,女子猛地揚起頭來,說道︰「不是偷的,是我自個買的,給老板娘錢了。」

    「姐姐一支金簪子放在桌面,怎麼地也不見了?翠兒也證明是你偷拿的。」壯漢停下鞭子,跟她對質,「還說看見你不止一次,到後頭廚房偷吃東西……」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女子朝四周人群磕頭,聲淚俱下哭泣道︰「各位街坊鄰居評評理,小女子初來貴地,到他的鋪子里幫工,誰知竟誣偷他家東西,把我打成這樣……」

    旁邊有人笑道︰「不是怕你偷東西,是怕偷人的吧小娘子長得年輕貌美,不知道他家有只母老虎呀……」

    「年輕女子做什麼不好,非要去幫佣做工,翠紅樓那兒好吃好喝……」

    「這姑娘不是以前在醉風樓的嗎?怎麼跑去珠寶鋪了?」

    「就是,以前也在醉風樓遇到她……」

    打人的壯漢出來說道︰「是啊,醉風樓容不下,我姐姐好心收留了她。還手腳不干淨這種人打死算數……」

    女子艱難地站起身,站立在人群中間,搖搖欲墜,對著男子說道︰「順天府離這兒不遠,要不咱們去衙門評評理,你看看如何?」

    此言一出,周邊的人群,有人拍手叫好,有人起哄。

    「姑娘,不要跟他較勁了,珠寶鋪的後台老板,你知道是誰嗎?」。

    「這女子一看就是新來的,估計又是賀掌櫃風流債,被那口子容不下了。」

    「唉,這姑娘也是可憐,怎會想到他家去……」旁邊一人搖了搖頭,走開了。

    打人的壯漢對女子身邊唾了一口,罵道︰「滾以後不要讓我,在這條街看到你,見你一次打一次。」說著,把一個破舊包袱,扔了出來。

    一聽又是賀掌櫃風流惹出的禍,周圍人沒多大興趣了,都散開了。

    被打的那個女子,用襟袖抹了抹面上的血污,露出潔白的臉龐,口中喃喃道︰「天子腳下,難道沒王法了嗎?

    在旁邊看熱鬧的織雲,一見到路口已經通了,正打算轉身離開。那女子突然一眼瞧見了她,出聲喚道︰「是南邊來的李家嫂子嗎?我是紅玉啊」

    呆呆地轉過身去,織雲望著對方,好似大夢初醒。

    那女子快步上前,一把扯住織雲的衣襟,就向她跪下,邊磕頭邊哭求道︰「李家嫂子,行行好,收留下紅玉吧在京里我無家可歸了。」

    織雲這才認出,那女子是與她共事過幾年的殷紅玉。

    只見她怔怔地囁嚅道︰「怎麼是你,為何跑到這里來了?」

    見對方認出自己來了,殷紅玉忙爬了起來,喜極而泣,答道︰「丁家三奶奶的鋪子,後來沒了新品,就改回賣布料的了。我一看自己在那兒沒啥用處,就請辭出來了。後來想到,你們都在京城,我一個孤身女子,哪里都可以呆,就想起來投奔你們了。」

    陪同織雲一起過來看路況的車夫,忙在旁催促道︰「李家嫂子,郡主還在府里等著你呢咱們走吧」

    織雲一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瞧我的記性,一被事情耽誤,就把正事給忘了。我跟廚房說好,今兒要做幾樣好菜給郡主嘗嘗的。」

    說著,她轉身就要離開,被紅玉一把給拉住了,跪在她面前。

    織雲嚇了一跳,忙扶起她,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殷紅玉不肯站起身,非要織雲答應,才肯起來。

    想起上回她剛回京,郡主打算盤兩間鋪子過來,她曾向主子提議過,讓此人過來幫忙打理。

    郡主好像當場就否決了,說是不想挖人家的牆腳。還說,若是知道感恩的,就安安分分在南邊的鋪子里做事,以報答丁家三奶奶。

    想到這里,她有些猶豫了。

    好似主子不大樂意,跟眼前的人扯上關系。織雲從隨身帶的荷包里,拿了幾錠銀子出來,塞給殷紅玉,說道︰「我只有這些了,你找大夫看看身上的傷,再找處地方住下。等安頓好了,找間鋪子做工吧反正你斷文識字的,以前也做得挺不錯。」

    看到手中打發她的銀子,殷紅玉很失望,怔怔地起了身,說道︰「郡主她……」

    「郡主快嫁人了,現在府里忙著呢再說,你是平民,跟咱們當奴婢的不一樣,不能一起去當陪房不是?本來郡主說要盤兩間鋪子過來的,可親事一定下來,她就沒這精力了。現在府里頭,是太後娘娘派出的袁嬤嬤在管事,恐怕我也幫不上你。」

    「可是……」

    「別可是了,我要趕著回去了,郡主她們還等著我呢」說著,她轉過身去,招呼了車夫一聲,登上馬車就離開了。

    留住殷紅玉一人留在原地發呆。

    旁邊的蓬萊仙樓的小二,上回正月十五那日,接待過妙如她們。見到她跟郡主身邊的貼身媳婦,聊得甚是投契,狀似親密,不禁好奇地問道︰「姑娘,你認識蘭蕙郡府里的人?」

    殷紅玉訕然地垂著頭,喃喃道︰「在南邊時,郡主曾救過我,還幫她們打理過鋪子。」

    一聽這話,酒樓里的伙計來了精神,忙向她打探︰「姑娘以前在鋪子上做過?」

    「嗯,丁三奶奶在江南的產業童趣坊。」

    「那你為何不去找丁三奶奶,她旗下的鋪子眾多,何必到對面那珠寶鋪去受那份氣兒。」

    殷紅玉目光閃爍,沒有吱聲。

    丁三奶奶可是從來沒見過她,自己這樣貿然找上門去,反而被人看輕了。她從江南出來,是主動辭工出來的,當初張掌櫃還挽留過。

    如今她攢夠銀子,當然可以自己來京,不會再留在她那兒了。

    只是這樣一來,她更沒臉面上門去找她了。若不是候在達官貴人出沒的這個地方,她也不會等到……

    這時,蓬萊仙樓的掌櫃出來了。看見自己的伙計,跟對面剛才被打的女人正糾纏不清,臉上當即就沉了下來。

    伙計見了,忙把手中的巾布往身上一搭,訕訕地走進去。

    這幕被二樓靠窗邊,一位客人看到了眼里,心念一起,有了個主意,派跟在一旁的小廝,把那位姑娘叫了上來。

    時光飛逝,三月底,在妙如的幫助下,羅家的五小姐順利通過了擷玉書院的篩選。成了這所人人向往的女子書院中的一員。同時,她進去的曲折過程,也被京中社交圈的夫人太太們津津樂道。

    「想不到皇後的親妹子都這麼難進。」

    「是啊,原來不是咱們一家被擋在外面。」

    「看來陛下是動真格的了,國子監也要有這樣嚴格就好了。」

    「聽說羅五小姐發揮得還不錯,真讓想象不到,變化真大……」

    「蘭蕙郡主可真是……哪有姑娘家在備嫁的日子里,還操心未來小姑學業的?」

    「我說啊,國公爺是故意的吧?畢竟羅世子打小就跟他繼母不對付,後來又出了退親改立世子的事,老將軍這是想拉攏未來媳婦兒?」

    「不管怎麼說,以後羅府的後院,肯定會熱鬧。你們聽說沒有,沈家那二媳婦,被放回來後,整日鬧得家宅不寧,還鬧著要和離呢……」

    「她還鬧騰什麼?當初又不是羅府先提出退親的……」

    「也難怪,一邊是嫁給庶子處處受打壓,一邊是風光無限,高調宣揚的天賜良緣。只因當年一念之差。有傳言說,羅世子失蹤的事怕是不簡單,有人說是想逃婚來著。」

    「逃婚?能把身家性命、百年家業都押上了去逃?」

    這些話,郡主府的人自是沒聽到,日子馬上到了九月初。聽說江南趕來送親的隊伍,已經到進入了山東,鎮國公府特意從滄州的馬場,挑了幾匹上等好馬,提前送江南,讓親家能盡快趕來。

    這件事在京中一度傳為美談,人們皆說,用大雁下聘。沒想到羅世子別出心裁,用良駒來討未來岳丈歡心。可想而知,他的把人家姑娘娶進門的心情,該有多麼急切。

    妙如聽說後,心里美滋滋的。除了感動之外,忍不住就浮想聯翩起來。

    若是將來能到他家的馬場上,學會騎馬就好了。

    從上一世起,她就有個夢想,將來有一日,能自由地馳騁在草原上。最好是像傳奇故事里的英雄兒女那樣,在廣袤草原上相依相伴,競相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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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12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29 02:55 AM 編輯

第二百六十七章 信任

    當妙如見到哥哥明儼時,發現這麼多人中,就數他的變化最大。

    一年多時間不見,他不但長高長壯了,更有世家公子的風範了。難能可貴的是,他變得內斂了許多,不再是那個一提起仇敵,就是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姨娘有了身子,來不了啦二妹本是要跟著來的,豈料臨行前她婆婆生病了,只得榻前伺候。二弟前段時間,大病了一場,也來不了。三弟被哥哥我帶來了,小家伙在車上累壞了,還在睡著呢午飯都沒吃。三妹跟她的夫婿也一同來了。還有舅舅、舅母,婉表妹和她的夫婿,大家都來了……」

    妙如聽得暗中咋舌︰這名為送親的隊伍,怎麼感覺像赴京趕考團似的。不會還有爹爹的學生,也一同跟來了吧?

    果然,明儼又說道︰「還有不少同窗,若是等到秋闈結果,也會趕來。爹爹答應過他們,年前年後都要再指導一番的……本來,以為是年底的,若不是羅家,派人送了批良馬來相接……我們只好快馬加鞭。」

    說完,他朝妹妹眨了眨眼,頓時讓妙如感到,那個跟她一起爬山的少年,瞬間又回來了一般。

    嘴角微翕,妙如正要出聲再詢問幾句,屋外蓮蕊突然稟道︰「郡主,三姑奶奶和表姑奶奶都來探望您了」

    兄妹倆和鐘謝氏忙迎了出去。只見三妹嬋如、婉致表妹,還有秦媽媽等人,由袁嬤嬤陪同,進到院子里來了。

    嬋如她倆均是婦人打扮,眼角眉梢有著新媳婦的羞澀和嬌媚,見了妙如忙上前行禮。

    後者虛扶了一把,囑咐她們,自家姐妹,不必多禮。

    「向二伯母請安」「二太太近來身子可好」

    妙如和蓮蕊一怔。

    秦媽媽連忙在旁解釋道︰「老宅那邊早改口叫二太太了,怎麼,你們還叫的‘二奶奶’?」

    蓮蕊臉上涌現羞赧之色,上次回南邊,她也沒留意這個。織雲一直在鋪子上,也沒怎麼到老宅那邊去過,才犯了這低級錯誤,真該死

    偷愉覷了主子一眼,見妙如面上無半點埋怨之意,她心里暗舒了一口氣。

    鐘謝氏心底一點不介意人家叫她「二奶奶」,這讓她時時都能想起,初嫁二爺時的美好時光。此乃後話

    而那邊的妙如,仔細打量起對面的兩少婦來。

    嬋如比小時候漂亮了些。真應了女大十八變的理兒,只是手指似乎有些粗糙。聽說她的婆家是詩書傳家,祖輩也曾出過讀書的舉人,只是到這兩代,家中開始破落。趙祺能被鐘澄看中,聽說是由于他為人十分勤奮誠懇,家里人口簡單,僅剩寡母和祖母。

    聽說婉致表妹嫁的,是淮安下面知縣的次子。看她的神態和衣飾,日子應該過得不錯。

    袁嬤嬤是個慣會看人眼色的,見郡主待這兩位妹妹甚是親熱,知道沒有楊氏生的那個,心里稍安,在一旁湊趣道︰「真是稀客郡主一直要念叨各位,又怕你們都忙不開身。這下好了,一家子終于團圓了。」

    喜意掛上眉梢,妙如說道︰「可不是,你們都是有婆家的人了,沒想到你們真會來,家里丟得開嗎?」。

    林婉致答道︰「聽說爹娘都要過來送親,婆母就把我打發來了,說是要跟著來見見世面。家中還有大嫂幫忙呢」

    「大姐,您不用擔心了,爹爹怕姨娘缺人照顧,把我的婆婆和太婆婆,特意接著鐘府住一段時日,相互照應。」嬋如連忙解釋道。

    妙如聽了,點了點頭。接著,三妹又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爹爹本來想讓二姐和二弟也跟來的,大哥堅決反對。說是大喜的日子,沒得讓仇人之孫,來祝賀的道理。這不是觸霉頭嗎?」。

    妙如伸手握了握她的掌心,朝嬋如別有深意地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家丑不可外揚,過後再說。

    晚上,郡主府擺了接風宴。作為待嫁女,妙如自是沒去作陪。男賓的席上,鐘謝氏請來在京中的佷兒鐘明信來作陪。女賓就由她自己帶著坐席了。

    宴席散了,蓮蕊幫著把人都安置在前面院子里。然後,她帶著一身疲憊,到後頭院子來跟主子回事。

    見秦媽媽正跟著郡主,促膝談體己話。她識趣地守在屋外,聲音不可避免地傳到了她的耳中。

    「……老爺說,這兩間鋪子交給您當嫁妝……」秦媽媽的聲音里,有點抑制不住的欣喜。

    「等會拿回去吧我還能要家里的東西……」是郡主平靜的聲音。

    「老爺知道您會推辭,說是哪有家中嫁女兒,父母不配嫁妝的?」

    「不是有賜賞嘛」

    「皇上的賜賞,是你自個掙來的,這是他做父親的一片心意。」

    「那我只收一間意思意思,哥哥以後娶媳婦的費用,我這邊到時包了……」

    「誒,看您說的,去年回家探親,您不是給過大少爺大筆銀子嗎?你們著緊家里的景況,有些人還在自顧謀私利。那女人原來是假出家,還惦記得自己的嫁妝。結果被人騙走了……」

    「被誰騙了?」

    「能有誰?還不是步搖,她乘那女人出了家,不知用什麼花言巧語,自己拿出銀子贖了身,還讓崔媽媽,到衙門里辦了手續。等到人一離開,那女人的嫁妝鋪子,兩管事就攜款逃走了。之前都是步搖兩口子,看管他們的。真是報應當初為了這點嫁妝,害得老爺蹲了大獄。害死了何姨娘,三姑娘出閣時,連半個銅板都沒拿出來。見三姑娘出了嫁,又跑回了鐘府,還說要還俗……」

    「還俗?」

    「是啊,說舍不下二少爺,要還俗還鬧到祖宅祠堂那里。最後,老族長告訴她,已經從族譜上除名了,還俗也當不成正室了。」

    「後來呢?」

    「還是老族長拿出老爺,之前交給族里的休書,才平息了此事,後來那女人又說,她與更三年孝,現在又無所歸,這兩條都不能休妻也不知是誰,把何姨娘的死,再次給翻出來了,衙門里馬上來人要拿捉她,這才又躲進寺廟里。後來發生步搖的事情,卷款而逃了。」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也不知被哪位高僧點化了,真心出家了。老爺讓二少爺看望時,也不再認兒子了,說是要贖罪,修個來生。」

    「唉,當初不給任何人留活路,如今她也……」妙如嘆了一口氣,接著問道,「步搖還沒抓到嗎?」。

    「沒抓到,後人有人透露,那個突然跑來的華勝,是宋姨娘表兄的妾室,是她找來的。步搖卷款而逃,或許跟她有點關系。宋姨娘雖懷了第二個孩子,老爺就是不幫她扶正,說是心術不正。扶正了怕又是個楊氏。其他孩子還有活路嗎?宋姨娘就開始鬧了……最後大少爺再三相勸,才消停下來。」

    「妻妾爭寵就是麻煩」

    「姑娘以後也是會遇到的,您身邊還是得需要幾個貼心人,老奴此次帶來的,都替您精心栽培過。她們的父母都是鐘家的老奴。忠誠可靠,年紀都還小……」

    「媽媽,請您放心,以後我會幫她們安排個好歸宿的。」

    「郡主您的意思是……」

    妙如的聲音停頓了一會,才晦澀地說道︰「從小您待我不薄,也不想瞞著您了。我不打算讓信任的人,當通房將來抬妾之類的。不想將來那群人當中,出現類似何姨娘或宋姨娘的人。」

    蓮蕊心中一凜,若有所思。

    兩個月前,郡主匆匆把她嫁了出去,她還有些不理解。以前在薛家寄居時,早聽她們聊起過,貼身丫鬟在主子出嫁時,向來都是要帶過去當通房的。

    郡主親事有眉目後,怎麼反而把她提前嫁了。

    現在才明白,何姨娘的死,還有楊氏備紅花粉毒害宋氏的事,讓郡主對妻妾爭寵的事,反感到極至。看來,主子是不希望,多年一起長大的主僕情份,被妻妾關系給破壞了吧?

    郡主從小就教導她們,要自強自力。可是,後來聽人家講,最被信任的貼身丫鬟,才會被主子安排做通房,以後還會被抬成妾室。為此,在她親事確定下來後,她還糾結過一陣,以為郡主不信任她了,原來如此……

    想到這里,蓮蕊心下豁然開朗。

    于是,她在門外高聲稟道︰「郡主,老爺、少爺和姑奶奶都安置好了。」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歡快,仿佛重獲新生一般。

    妙如心里竊喜,終于把這難以啟齒的話題,讓她「無意」中聽到了。剛才就瞟見她的身影,自己才把話題,故意引到通房上去的。

    說實在話,這種話題她還真不好跟貼身的幾個提及。一來她還待字閨中,這話現在就說有失體面;二來也不知這些年來,她的引導是否成功,那幫丫鬟心里是否有其他想法。

    自從蓮蕊嫁人後,暗地里她觀察過一陣,對方的情緒好像是有些低落。這讓妙如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是那丫頭看上羅擎雲,有陪嫁過去當通房的意願,還是別的什麼。故此,今天晚上,她特意在秦媽媽跟前借機試探一番,沒想到效果如此之好……原來,她真的是被人誤會了。

    或許,沒過多久,蓮蕊就會跟另外幾個,悄悄傳達她這種想法。到時,身邊想自薦枕席的陪嫁丫鬟,應該可以打消念頭了。

    接下來,只要她主僕團結一心,到時候,該能從容應對羅家的風浪了吧?

    時光飛逝,馬上就到了鋪嫁日子,郡主府門口車水馬龍。一派熱鬧景象,妙如第一次發現,在京里,她積攢的人緣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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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14 AM

第二百六十八章 鋪嫁

    雨籠胡同的郡主府,幾位前來添嫁的閨中姐妹,正圍著妙如,七嘴八舌地說著外面的情形。

    「郡主,外面好熱鬧啊」薛菁從前頭匆匆趕來,咋著舌頭說道,「京里大戶人家的夫人太太,陸陸續續差不多都來了。」

    傅紅綃頗不以為然,說道︰「看把你大驚小怪的這些年來,郡主該出入過多少家高門大戶的後院。為她們的老夫人、夫人和小姐們畫過像。」

    嬋如在旁邊聽了,吃驚地望著姐姐,囁嚅道︰「原來是這樣……」

    妙如面上淡淡的,心里腹誹道,從那年進京至今,已經整十年了。中間雖然回去過兩三年,這麼長時間苦心經營,到底沒白費氣力。

    當年那位夫人,說她將來嫁人時是「三無」,如今差不多都彌補回來了。

    想到這些年的艱辛,不禁有些戚然。

    「聽說首輔夫人都來了,還帶著府里大*奶,就是太子妃的親妹妹。前邊正在議論著呢」林婉致跟嬋如小聲嘀咕,「聽說,她家老爺主持明年春闈。」

    聽她們小聲的議論,傅紅綃心里納悶,跟薛菁說道︰「這可稀奇了,她家跟郡主沒什麼交情啊?」

    後者答道︰「聶姐姐跟她是至交好友,肯定是她把婆婆拉來的。」

    傅紅綃點了點頭,就不再理會此事了。

    外間幫著招呼客人的茶香,問在旁邊伺候的織雲︰「蓮蕊姐姐呢?怎麼沒看見她了?」

    她是跟著祖母秦媽媽初次來京的,府里只認識蓮蕊和織雲。

    芳汀在旁代為答道︰「她一早就被郡主派去東次間,記錄客人們添嫁送來的禮物了。」

    「怎麼是她在記錄?」春渚很是奇怪。

    「女眷在前邊送的禮,一半在謝先生那兒,自然由她那兒的姐姐記下。到咱們院里來的,當然蓮蕊姐姐記下了。就她會寫字」芳汀耐心解釋道。

    她們正在討論,突然,外面有人唱和︰「六殿下駕到」

    把內院的女眷唬了一跳,紛紛告辭,離開了妙如所在大堂,候在院子里。

    邊走還邊議論開了。

    「六殿下怎麼會來了,提前認識未來的舅母嗎?」。

    「什麼啊?我聽說之前,郡主在太後身邊伺候時,六殿下就對這位皇姑另眼相待。這下好了,親上加親。」

    「真的?那傳言凌霄公子對鐘家出來女子,傾慕已久不是空穴來風了?」

    那人剛要答話,突然見到一位六七歲的童子,在眾多宮女、太監、嬤嬤的簇擁下來到了後院。

    眾人皆停下來向他行禮,小殿下一溜煙地就奔進了院內。

    見眾人都離開了,蓮蕊從東次間匆匆趕到。在妙如耳邊嘀咕了幾句,把手里一個精致的錦盒,拿出來遞給了主子。

    妙如隨手接下,打開盒蓋,見到里面之物後,臉色也隨之變得陰沉起來。

    此時姬翔走進後院,妙如放下手中之物,帶著蓮蕊迎了上去。

    相互行完禮,妙如把小家伙拉到一邊,悄聲問起他︰「殿下不在崇文館讀書,這回會跑敝府來,卻是為何?」

    「舅舅請了好幾天假,翔兒念書念煩了。打算跟皇祖母說,想出宮探望姑姑,沒想到她不在。就母後說了聲,出來給你送禮物來了。」

    妙如倏然一頓,有些受寵若驚,笑道︰「殿下送什麼禮物給我啊?」

    姬翔叫來身邊太監小純子。不一會兒,一只精巧的螺鈿紅漆匣子被遞了上來。

    蓮蕊代主子接過。

    「姑姑不打開來看看嗎?」。閃著他那雙電力十足的眼眸,小家伙滿懷期待地問道。

    妙如抿了抿嘴唇,心里想著,到底是小孩子,獻了寶貝,恨不得人家當場贊他幾句。于是,應對方的期待,從蓮蕊手中拿過匣子,打開了禮物的盒蓋。

    原來是一套白玉雕琢成的九連環。

    眼里閃過驚喜的神色,妙如詫異道︰「殿下怎麼把自己愛玩的,送到我這里來了?」

    姬翔收起滿臉不解的神色,爬上椅子,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送人禮物,不是該把自己最喜歡的拿出來嗎?」。

    妙如登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問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都送我了,你拿什麼玩啊?」

    小胖墩嘟著嘴巴︰「反正我解不開,先送給姑姑玩玩,若解開了再教我吧」

    妙如噙著笑意應下了。突然,姬翔手一伸,拿起了案桌上,剛才她們放下的錦盒。

    旁邊兩人呼叫不及,小胖子已經拿到了手中,自個兒打開了,看了一眼,十分喜歡。

    「姑姑,這東西好玩,送給翔兒吧?」扯住妙如的袖口,六皇子眼巴巴地望著她求道。

    妙如跟蓮蕊對視一眼,心里晦澀難忍。

    這禮物若是出現其他場合,倒也沒什麼。只是出嫁添妝,送禮的人不知是什麼居心,她無從得知。

    若他拿去玩也好,對他來說倒沒什麼忌諱,正好又是個燙手山芋。

    想到這里,妙如朝蓮蕊使了個眼色,後者湊了過來。她悄聲囑咐了幾句,蓮蕊恭聲應是。

    隨即,妙如臉上綻出笑容,對姬翔說道︰「這本是我今日收到的禮物,既然你把自己最珍貴的玩具,都送到姑姑手里了,這件就轉贈給你吧」

    她畢竟不是古人,本沒那麼多忌諱,先前打算息事寧人的,跟蓮蕊悄悄隱下此事的。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被姬翔索取了去,她哪有不答應的理兒。

    趕緊幫他把手里的東西裝好,讓身邊伺候的人拿了去。

    話說妙如這邊送走六殿下後,又過了一會兒,外面又起了嘈雜喧鬧聲。接著就是一陣鑼鼓和鞭炮的聲音。

    有人在前面高聲唱道︰「姑爺來搬帳子了」

    還守在郡主府後院的官眷們,透過二門的透空花牆,朝外邊不停地張望,看前面院子的熱鬧。

    郡主的兄弟們明信、明儼和明偲,還有妹婿趙祺、表妹婿韓思賢,果然阻住門口,不讓媒婆指揮羅府的壯丁,進來搬嫁妝,守在那里要紅包。明偲仗著自個兒年紀小,更是伸出了手來。幸好鎮國公府那邊請的媒人,早就有了準備。

    在月亮門旁邊偷窺的邱馨悅,無限感嘆地說道︰「羅世子可真是慘了,有鐘家這幫才高八斗的大小舅爺們,明日這迎親的花轎,能不能準時進得了鐘府的門,還是個大問題」

    傅紅綃在旁不以為然地說道︰「聽說他表弟也是個大才子,我夫婿作為他摯友,幫著拉了幾個槍手,到時準備幫襯的,好像其中就有你相公,項榜眼……」

    邱馨悅一聽,頓時瞠目結舌,暗忖了半刻,突然笑了起來︰「我說呢相公最近幾日,總有人請他出去,還以為是去喝花……」

    她的面容一紅,沒有接著說下去。

    傅紅綃哪里不知道,她藏著的半句話是想說啥的?不由地偷偷掩嘴笑了起來。邱馨悅見自己被人取笑了,羞愧地不再理她了。

    傅紅綃心生感慨。

    聽說為了明天的順利迎親,相公這位發小羅世子,從三個月前就開始苦惱了。就在前兩天,請她家那口子,幫著把鐘家眾郎,約到香山的玉華岫。說是一同去看紅葉,實則是提前交流交流感情。上次回淮安歸寧時,相公跟郡主的親哥哥鐘明儼結識了。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郡主府的嫁妝,才被搬上羅府派來的車馬。

    這十里的紅妝,看得京城大街上圍觀的百姓嘖嘖稱奇。

    嫁妝雖是鐘謝氏和許太太幫著置辦的,可一切規格要求都來自長寧宮。太後娘娘以嫁女的心態,幫著張羅了此事,成全了義女出嫁時的風光。

    除了宮中賞賜的,妙如這些年,四處為人作畫,攢下的積蓄也為數不少。更重要的是,當初傅紅綃讓她出點子,還讓她在一些熱門生意上參了股,這些年也頗得些紅利。

    她雖然來自民間,嫁妝倒是擺出了皇家郡主該有的體面。

    京城往鎮國公府去的崇國寺街上,街道旁邊一座普通的酒樓,窗簾被偷偷撥開一角。醉仙居的三層,兩名婦人望著底下,魚貫而過嫁妝隊伍,都有些怔住了。

    「想不到,當年一個娘死爹不疼的女孩子,如今竟有這般成就。不聲不響就嫁了頂尖的高門。」

    「嬸嬸也莫要羨慕她了慶王妃雖不能留京,這也有好處。也不用伺候婆婆不是?那女子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曹家跟沈家聯起手來了,沈家又深得陛下和太子兩重恩寵。」

    「可是青兒連自己的長子,都要留在京中陪在德妃身邊,在蜀地她雖過得逍遙。你我是當母親的人,這其中的滋味……」

    「這不是暫時的嗎?等德妃也歸到慶王屬地時,他們一家不就團圓了?」

    「是我家老爺帶累了女兒女婿外孫,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真不該徒生一些貪念來……」

    那位勸慰的女子,聽到此言,把話頭又扯回到先前的事情上面︰「嬸嬸,要不您回去,跟莊大人再商量商量?如今沈首輔的勢大,不如投奔了他們,總好過被人視為眼中釘,不能自保……」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自青兒離京後,老爺開始修身養性,不再摻和朝臣的爭斗和拉幫結派了。」望著窗外還沒走完的送嫁妝隊伍,莊太太倪氏感嘆道,「前幾年,相公覺得自個,比鐘探花幸運。沒想到如今還是比不過人家,皆是貪念惹得禍……誰曾想到,他翰林院的官位,說拋就拋。女兒還能絕地逢生,從退親被棄之人,混成如今御妹郡主,嫁進世襲罔替之族……」

    「咳鎮國公府如今也就一空殼。等太子上位後,跟一般沒落的世家相比,恐怕還不如人家。首先被忌憚的,可不就是他們?」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7 01:15 AM

第二百六十九章 結發

    是夜,妙如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她知道,自己患恐婚癥已久,這是從前世帶來,深入靈魂的心理陰影。

    現在馬上要進入全然不同的環境中去了,要接觸新的人,面對新的挑戰,尤其是要和另一個半陌生人,共度一生,生兒育女,甚至白頭偕老……

    準備好了嗎?她反問自己。

    有時覺得心智成熟、還有物資人脈方面,準備得夠充分了。可是一想起這時代一夫多妾的制度,心里又有點惶惶不安。

    即便是在現代社會,一夫一妻模式下,她都不是很有信心,婚後能得到幸福。更何況是在古代。是以,這次走進婚姻,她鼓起了多大勇氣,只有自個兒清楚。

    想到這里,她不由地憶起,昨日哥哥跟她閑聊時的情形來,在心里嘆了口氣。

    「到羅府後,不要慌亂。如今你也不是沒娘家的人了。爹爹雖然辭了官,你背後還有皇上、太後,還有明信堂兄,還有我。還有謝家,許家都是支持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懼怕?」

    「那都不知道,咱們白當兄妹了。看你自晚膳後,坐立不安的樣子。一會兒找秦媽媽,一會兒又尋二伯母的。」明儼斜睨了她一眼,接著道︰「那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前幾天都把咱們請去,囑咐明天不要難為他……」

    想到這里,在黑暗中妙如,臉上透出幾分羞赧的紅暈,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

    原來,他也是這樣,緊張原來不止她一個。

    起碼,嫁進羅府大門後,她不是孤身奮斗,好歹有個同盟者。比起婚前沒見過面,形同陌路的小兩口,她的處境還不是最糟糕的。

    想到這里,她心里稍稍安定。沒過多久,就迷糊地睡過去了。再次睜開眼楮時,天還沒亮。

    昭明十八年,九月初十,庚戌月,戊午日,宜嫁娶、開光、出行、解除、出火,忌掘井、置產。

    大清早,守夜的春渚就把主子喚醒過來。外間丫頭僕婦們,早已忙碌開了。

    待丫鬟兌好洗澡水,催促她起身去沐浴盥洗時,妙如腦里還是混沌一片。在外間,袁嬤嬤好像在跟秦媽媽商量什麼。

    經過多番篩選,太後娘娘賜下的四名宮女,都當上了她的陪嫁丫鬟,負責貼身掌管她的釵釧頻uo濉G羋**孫女茶香,她們四個從淮安剛趕來的,做了二等丫鬟。到時,負責她院子里灑掃房屋,和來往使役。祖母以前留給她的婢女,除了錦鍛之外,煙羅和錦繡的全家人都上京了。加上蓮生、蓮蕊兄妹兩家。四戶親近之人當了她的陪房,也算安了妙如的心了。

    昨日,芳汀就跟著嫁妝的車馬,到羅府鋪房去了,要在那里過上一晚。

    從淨房出來,妙如感覺一身清爽。臉上被熱氣燻得紅潤如透。蓮蕊見了,習慣性地過來扶她。其他幾個上前,七手八腳地替她絞干頭發,幫著主子加上衣服。

    這時,從外面進來位面生的中年婦人,滿圓的笑臉,一團和氣的樣子,見丫鬟們都收拾掇得差不多了,忙請妙如坐下︰「妾身這就來替您絞臉,還請郡主多些擔待。」

    妙如點了點頭,那婦人拿了根五彩絲線,在她面上招呼起來。

    臉上的汗毛,被絲線扯得生硬,她的眼淚都險些給絞出來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開臉」不成?

    妙如暗地里腹誹道,真是甜蜜的折磨也不知後頭還有多少這樣的程序。

    待開完臉,前頭有人稟報,羅府遣來的全福太太來了。由全福太太接著幫她梳頭、上妝、伺候穿上嫁衣。

    妙如有些詫異,怎麼沒見到二伯母,遂問了身邊的蓮蕊。

    後者在耳邊悄聲告訴她,原來鐘謝氏自己提出,作為未亡人要避忌,今日就不幫她張羅了。

    聽了此這話,妙如心里悵然若失︰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規矩,若是寡母嫁女,這又當如何?

    待一切收拾妥當後,見離上轎的吉時還早,妙如叫人備了些點心來,壓了壓早唱了空城計的肚子,又斜倚著錦榻上歇了一會兒。

    睡到半夢半醒間,突然有人搖醒了她。

    妙如倏地坐直身子,問道︰「怎麼?花轎來了嗎?」。

    袁嬤嬤臉色含著笑意,說道︰「沒來,前頭有郡主一些好友來了,只是聽說您還在歇息,就沒讓她們進來。

    妙如這才清醒一點,囁嚅道︰「讓她們進來吧這會兒我也休憩好了。」

    袁嬤嬤臉上有些為難之色,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郡主別著急,老奴還有幾句私房話,要交待您的。是太後娘娘親口囑托的,所有出閣的姑娘,都要經歷這一步。」

    說後,也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從身後拿出一錦盒來。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塊絲鍛的繡帕。

    袁嬤嬤神神秘秘地拿了起來,然後遞到對方手里。

    妙如一展開,臉上頓時羞得通紅。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春|宮圖」不成?

    她瞥了一眼,有些不太自在,忙要把錦帕折了起來。袁嬤嬤了然地一笑,手掌一伸止住了她的動作。然後,指著那上面的姿勢,一個個地詳加解釋說明起來。

    在前世,雖沒親身實踐過,可類似這種啟蒙的材料,倒也不是沒見過。畢竟是身處網絡時代,啥東西了解不到?

    只是這種隱私的東西,竟然要另一個人當著面,手把手來教她。妙如窘迫得,恨不得眼前馬上發生地裂,好讓她當場給鑽進地縫里去。

    揣一張像被開水煮過的燙臉,她連連擺手,打斷道︰「嬤嬤,我知道了不要說那麼仔細吧?」

    袁嬤嬤並不依她,說道︰「您現在是覺得老婆子嘮叨,到時就知道厲害了。許多公主、郡主嫁後不得夫君寵愛,就是這上面太矜持了。若不是身份在那兒,駙馬、郡馬心里有忌憚,不敢做得太過火,否則得多少狐媚子……郡主您不同,嫁的是身份不低的國舅爺。況且,羅府……」

    即便是對方不說,妙如也是知道的。

    她之所特別排斥通房、小妾等物種,除了愛情中彼此要對等、忠誠之外。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兩世受的禮儀廉恥教育,豈容她以身體,跟一群女人競爭,以色取悅男人?

    這跟情之所至,取悅對方的同時,自己也享受到快樂,那種靈肉合一的境界,是南轅北轍的兩碼事吧?她更希望是兩人水到渠成,自然發展。而非單方面的取悅爭寵。

    自袁嬤嬤走後,妙如呈現半夢游的狀態,呆坐在錦榻上一動不動。直到一群鬧哄哄的女眷,嚷著要來看新娘子。

    到巳初時分,「 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前頭院子有人來報,說羅府的花轎來了。

    又過了近半炷香的時間,女眷紛紛回到妙如的院子里。

    「果然,舅爺們卯足勁為難新姑爺了……」

    「羅世子真神勇,這麼難的對子,都能答上來。不會是有人放水吧?」

    「凌霄公子到底是不同凡響的,想不到他還文武雙全。」

    這些議論聲還未落,媒婆和全福太太就進來了,請郡主動身到前面去。

    妙如蒙著蓋頭,只能看見眼前方寸之地,在春渚的攙扶下,緩慢地朝前走去。

    前院的朝暉堂里,過五關斬六將的羅擎雲,一身簇新人新郎官的大紅喜服,襯得滿面春風的笑臉,更加英姿勃發。

    男人還是大小登科時,最精神最光彩奪目。

    趕來鐘府幫忙的任昭心里暗暗想到,當年自己不也是這樣?

    在向岳父磕頭敬茶後,羅擎雲就立在那兒,望眼欲穿地等著他的新娘子到來。

    妙如邁著小碎步,在丫鬟們的攙扶下,終于來到了前堂,後面跟著一群女眷。

    鮮紅色的嫁衣,繡花的紅喜帕,渾身上下只露出十根縴縴的素指,在這片眩目艷色中,更顯得如白玉般瑩透。羅擎雲眸子一縮,下意思地垂下眼瞼,壓下了心中的悸動。和妙如一同要拜別鐘父。

    囑咐女兒女婿的時候,鐘澄聲音中有些許哽咽的顫音,聽到妙如耳中,心里頓覺戚然,淚珠不覺得落了下來。

    十多年了,對這個爹爹,她到底是舍不得的。尤其是在老宅,為祖母守孝的那幾年,讓她感受到了從未體驗過的父愛。只是有些愛一旦分割,注定就不那麼純粹了。

    在朝暉堂兩人也沒再停留多久,在禮贊的唱諾聲中,妙如就被丫鬟,攙到了府宅的大門口。被哥哥明儼背到了轎子里。隨著一聲「起轎」,她便感覺到被抬了起來,迎親隊伍啟程上了大街。在喜帕底下,因看不見外面,她只能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

    人聲鼎沸,鞭炮震天,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贊騎在馬上的新郎,英姿颯爽。也有人誇他們是天作之合。

    漸漸地鞭炮聲聽不到了,只余下鑼鼓聲嬉笑聲沿途一路喧嘩,引得京中百姓議論紛紛。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珠翠裝點,描金繪彩的八抬大轎,終于穩當地停落在了地面。

    耳邊又響起震耳欲聾的鼓樂和喜炮聲,和旁邊看熱鬧的笑論聲。

    還沒回過神來,妙如手里就被人塞進一截大紅綢子。接著,受紅綢那頭男子的牽引,踏上了同樣是紅艷艷的喜毯。

    進入大堂後,跨過了馬鞍,火盆,然後像木偶一般,被人攙扶著,在唱和聲中,進行了幾次重復下跪叩拜的動作,完成拜天地的儀式。

    「……送入洞房」一聲高亢嘹亮的喊聲。

    在眾人的祝福下,妙如跟著紅綢那頭,已注定相伴終生的男子,一起被人送入了新房。

    沒想到,鎮國公府這邊的賓客,女眷全擠在新房里守候著,等看新郎官揭蓋頭,好觀看觀看新娘子。

    從喜嬤嬤手里接過一桿的瓖銀角的秤,羅擎雲小心翼翼的揭開紅彤彤的蓋頭。

    妙如眼前一亮,只覺豁然開朗。隨後她抬眼望去,看見他微笑地望著自己,眸中閃過一絲驚艷,然後臉上就溢滿了喜色。

    「新娘子真漂亮」

    「可不難怪人人稱羨,都說是郎才女貌」

    「郡主可是京中少有的才貌俱佳之人。」

    ……

    在新房里圍觀的親友女眷,溢美之辭像潮水一般,紛至沓來。

    沒過一會兒,吃了半生不熟的子孫餑餑,小兩口又被房中眾位女眷,調笑著打趣了一番,接著,羅擎雲就人拉到前頭敬酒去了。

    待他邁著半醉不穩的步伐,回到洞房時,妙如靠在床柱上,已然打起盹來。

    此時,屋里的賓客早已散盡。

    見新郎官回來了,喜嬤嬤跟著也進來了,對他們倆說道︰「婚禮程序還示完成呢」

    說著,朝旁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後者端出一柄系了紅綢帶的剪刀。喜嬤嬤從兩人頭上各取一綹頭發,綰在一起系成一個同心結。

    嘴里還念叨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妙如對古禮不熟,望著對方熟練的動作,有些訝然。望著小妻子目瞪口呆的表情,羅擎雲心情極好,對著守在屋內屋外的眾人,高聲宣賞。

    得到這個指令,羅府請來的喜嬤嬤知道,該是自己退場的時候了,吩咐守在外頭的人,把幾碟小菜和一壺酒端了上來。接著,又說了幾句吉祥話,就帶著屋里伺候的眾人,魚貫出了洞房。

    目送她們離開,妙如不敢看對方,心里有些緊張。

    「外面沒人了吧?」她沒話找話,心有余悸地問道。

    羅擎雲沒有理她,起身把那盤酒菜,挪到了床邊的小父幾上。

    「娘子,咱們還沒喝合巹酒呢」說著,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對方。

    這新稱呼讓妙如猛地一驚,臉噌地燒紅了起來,耳根都是發燙的。

    羅擎雲自顧自雙手端起,用根紅繩系了杯腳的酒水。一杯遞向妙如,一杯自己握在手中。

    「來飲了它吧」

    妙如呆呆地接過那只雕花細腳杯,跟著對方的動作,送往了嘴里。

    「好辣咳……咳……」她放下杯子,伸出舌頭,做了一副怪相,連連叫道。

    「是嗎?你的那杯難道是辣的?」羅擎雲故作驚訝狀,乘機挨了過來,「我來嘗嘗」

    言畢,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一把摟進懷里。

    用嘴巴對著妙如的嘴唇,就勢就貼了上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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