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草木蔥 -【美人遲慕】《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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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17 01:04 AM

第一百二十章 禮物

    這天,從韶華齋學規矩歸來,剛進浮閑居的院門,織雲就拿了張帖子迎上來。

    「姑娘,承平侯府派人送來請柬,說後天是聶家三小姐的生辰,請姑娘過府,幾位相熟的姐妹們聚一聚。」

    「哦?還邀請了哪些人家的小姐?」妙如在軟榻上坐下來,順勢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腿肚。

    織雲嘴角微翹,一副早知如她會問的表情︰「奴婢也問了,還有莊家大小姐和薛家二小姐。」

    妙如站起身,對跟在後邊的蓮蕊吩咐道︰「前天從童趣坊送來的天女娃娃,找個錦盒裝起來當禮物。跟蓮生說句,後日備好馬車,我要出門。問他車上的油布篷頂,找人補齊沒?別又漏雨了。還有駕車的馬匹,都檢查檢查承平侯府不比別家,可不能在人家府門口失了咱們鐘家的體面。」

    蓮蕊屈膝應是,隨即解釋道︰「車上的油布,那次回來,老爺第二日就讓庚叔去換了。有匹薛家送來的好馬,應該沒問題」

    妙如一頭霧水︰「什麼薛家送來的好馬?他把咱們家里那匹老馬治好了?」

    「上次您讓薛公子牽走的老馬,神威將軍府後頭派人,送回匹壯年的好馬。說是咱們府里那頭牽去治的,一不小心給走失了。就賠了匹壯碩的給咱們家……」

    妙如眼皮一跳,驚異地望著她︰「這是何時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薛家二小姐沒提過嗎?奴婢以為您已經知曉了,就再沒作聲。是上月您被她邀到薛府去住的次日。」蓮蕊有些慌神,偷瞄了姑娘一眼,發現對方沒有異狀,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暗暗後悔自己的大意。

    卻不知妙如心里,正為此事琢磨開了︰人都說老馬識途,怎麼會丟呢?即便是丟了,它也該能自己回府才對。哪會幾個月過去了,也不見蹤影的。應該是有人借還馬的機會,償她之前的人情。

    若是薛斌要還匹好馬,自當那日作完畫,送她回來時,跟馬車一同帶來。那兩日在玉翎山莊,也沒人跟她提起過。應該不是薛家兄妹了。

    那次是羅擎雲扮作馬倌牽走的,會不會是他,以薛家的名義送回的?

    極有可能上次在謝府拜壽踫到,不是說了「來日再報」的話嗎?

    這人還真是恩怨分明,行動力挺迅速的

    第二日,到華雍堂向母親請安時,妙如跟楊氏提起了聶家小姐邀請她相聚的事。

    不出所料,楊氏的臉色沉了下來,但也沒說出什麼難聽的。是像趕飛蟲似的,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就把繼女打發了回去。

    妙如聳了聳肩,心里腹誹道,邀不邀請妹妹妤如,又不是自個兒能決定的再說,跟聶錦瑟她也不是很熟。不像去薛家,她可作主捎帶上妹妹。

    她只得裝著沒看見,告辭後就出來了。

    等她剛一出院門,楊氏就跟崔媽媽抱怨上了。

    「這小東西開始報復我,防起她妹妹來了,以前出門都還記得帶妤兒一起的。」

    崔媽媽斜吊著一雙三角眼,安慰道︰「小姐怎的糊涂了?要老奴說,二姑娘卻是去不得的聶府是大皇子的岳家,她若去了,該如何自處?現在三皇子跟他們不是在爭……」她沒說完,用手指了指上面。

    聽到這里,楊氏才沒再作聲了。

    旁邊的步搖聽了,卻在心里嘀咕︰這麼賣力破壞了兩次好姻緣,都沒將此事鬧大,大姑娘算是寬厚的了還想她帶著二姑娘出門……

    難怪當初她們四個陪嫁丫鬟,一個都沒討到好何人能在太太手下還能過好?

    可惜她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捏在楊家人手里,不然自己也該學華勝,想法子贖身才行,跟著這種寡恩的主子真沒奔頭……

    承平侯府在京城東南角的崇北坊。當妙如到達聶府門前時,那里早已停了幾輛豪華馬車。

    來的人著實不少,有一半都是她不認識的。認識的莊青梅和薛菁,倒是早早地到了。

    主人聶錦瑟又給妙如介紹了幾位新朋友,其中有忠義伯府的四小姐丁敏,原來她是傅紅綃的小姑。還有位錦鄉侯府的三小姐邱馨悅。大家相互認識時,外面又有人唱道︰「沈尚書千金嫣然小姐,跟榮福長公主府的巒映小姐到。」接著,雜沓的腳步聲離門口越來越近。

    妙如一驚,她們也來了,念頭閃過,聶錦瑟已起身迎接了進來。

    後到的和早到的閨秀們,又是一番相認和行禮。

    接著,來客紛紛送上賀禮。禮物堆放在桌上,就數妙如拿出來的,最為奇特。

    其他人不是針線繡品,就是書畫名作。而她卻送上的是布偶娃娃。

    「咦,這不是童趣坊做的嗎?怎麼我沒見過這種娃娃?」丁敏首先發現了出處。

    想是被她的叫聲吸引了過來,眾女望向了聶錦瑟手中打的禮盒。

    只見那娃娃,制作精美,栩栩如生,像真人的縮小告一樣。獨樹一幟,倒是別有趣味。

    看得一眾的姑娘們,嘖嘖稱奇,拿在掌中把玩,愛不擇手。

    「妙姐姐,你又出新作了?菁兒過生時,也要這個禮物」薛菁喜歡得不肯放下,瞅著妙如要求道。

    眾女早已認出是童趣坊出來的產品,聽她這麼一說,疑惑的目光,都投向旁邊的鐘家姑娘。

    妙如為難地沉吟道︰「這個……剛做出來。隨後就會上市的……到你過生辰時,滿大街都有了,若妹妹不嫌棄,跟別人有一樣的禮物,那就……」沒說完就停住了,嘴角含笑,嬉戲地望著薛菁。

    「不成,你還是再幫我設計個吧就像上回大肥黃貓,全京城就菁兒獨一份的。」她嘟著嘴巴,跟妙如討價還價起來。

    大家這才聽明白,原來是她設計,由童趣坊制作出來的。

    兩年前橫空出世的童趣坊,出品的布偶玩具,各家閨秀沒少見識過,把玩過。竟出自眼前人之筆,紛紛表現出了極大興趣,圍著妙如,開始你一句我一語地問了起來。

    站在旁邊的聶錦瑟,忙請大家入座,又朝站在窗外的婆子丫鬟們招手示意。

    不一會兒,兩列青衣丫鬟魚貫而入,手里端著漆盤,在每位嬌客的身旁的桌上放下茶水果點,隨後,又屏聲靜氣地都退了下去。

    因這是聶錦瑟及笄前的最後一個生辰。她特意向父母請求,想要單獨邀客待客,試試主持家務的能力。

    承平侯夫人想到她及笄後,馬上就要出嫁了。這種機會也不會多了,就允了女兒。為此她特意避出去,單給女兒留了一眾婆子和丫鬟隨身伺候。

    因此今日眾位姑娘,倒省了一道先拜會長輩的步驟。又聽說無長者在家,眾人心里放下了顧忌,活泛起來。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打葉子牌的打牌,賞畫的賞畫……不一而足,好不熱鬧

    見眾人都各得其樂地玩開了,聶錦瑟來到妙如她們那一桌,對她道︰「那娃娃,我很喜歡,不過……以後她們都能買到,那這份禮物就不能算獨一份了。不行,你得再補份禮物才行……」

    妙如傻了眼,手一攤,不好意思道︰「聶姐姐你的帖子,送得我手里時太晚了妹妹都來不及準備……想著,反正這娃娃也是我的作品,就拿來了……姐姐想要什麼禮物?妹妹回去後,隨後就補來。」

    聶錦瑟突然掩嘴笑了起來,斜睨著對方道︰「這可是你說的?不必等到回去了,你馬上就可以送出來的……我對妹妹的那人物肖像畫,可是垂涎已久了……要不,你今日當場給姐姐畫一幅?把我十四歲的樣子描下來,姐姐要永遠地珍藏起來……」

    聶錦瑟走到這桌,跟妙如打開話匣子時,旁邊的幾個姑娘,都停下手中的活動,傾聽她們對答。當聽到以繪畫著稱的聶家雙姝之一的她,竟然向名不經傳的小丫頭索畫時,都驚住了。

    廳內突然安靜下來,眾人都望向她們倆。

    坐在妙如左側的邱馨悅,跟她旁邊的姑娘問起︰「她擅畫嗎?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不知道,這要問問巒映,她們好像是表姐妹」被問到的那位姑娘答道。

    坐在旁邊桌上,有個聲音不屑地插道︰「也不是正經表姐妹,幾年前那些傳聞你們沒聽說過?」

    「就是她啊?鐘探花的長女?只聽過她跟繼母的八卦,沒聽說有什麼才藝啊」

    那答話的聲音才恢復平靜,說︰「就是也沒聽映妹妹提過,她有何出眾的地方。倒是其它事情讓她出了名。」

    旁邊的莊青梅,見她們有貶低好友趨勢,出聲維護道︰「人家有才藝,也不會整日里,到處嚷嚷顯擺,等著看不就得了,干嘛這麼著急?」

    「可是妹妹今日出門,沒帶特制的畫筆來……」妙如漲紅了臉,有些不好下台。

    眾女見她不肯當場下筆,心里都有些猜測和想法,以為她是怯場了。

    聶錦瑟是知道她本事和水平的,不以為然道︰「讓人回去取就是了……」

    妙如看這架式,若不替她畫出來,勢必會被這幫高門貴女們看低。只得一咬牙,叫來織雲,讓等在外頭跟車的蓮生,騎馬回鐘府,找蓮蕊取來自己的畫具箱。

    頗有種趕鴨子上架的陣勢。

    「鐘姑娘作的是什麼畫,這般奇特?還要拿專門的畫筆,才能作得出來?」一位閨秀斜睨著妙如,鼻子微皺,眸子中的不屑,一閃而過。

    妙如聞聲轉過頭去,有些愕然地望著此人。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23 AM

第一百二十一章 驚座

    語含譏諷,出言相激的,不是別人。正是跟妙如有幾面之緣的沈嫣然——當紅重臣沈尚書之女。

    因坐在她的旁側,見表妹的目光探尋過來,汪巒映跟著有幾分不自在,不敢抬望向那邊。

    朝沈嫣然這邊施了一禮,妙如答道︰「也算不得什麼奇特,是聶姐姐抬愛妹妹。只是愛好寫實風格,在作法有些改變。到時等畫出來了,沈小姐再作指正不遲……」

    周圍的眾家閨秀,紛紛點認同,隨著妙如的目光,一起望向了沈嫣然。

    這位尚書千金本以為,自己質疑一出,起碼能讓對方驚惶失措。引得眾人戳破她關于畫筆的說辭。沒想到對方態度不卑不亢,回答得又謙虛謹慎,倒把她噎得無話可說了。

    從未聽說,真正有才的畫者,因沒合用的筆,而作不出來的。明顯是推托之詞嘛

    這姑娘小小年紀,在眾位多才多藝的閨秀面前,坦然接受聶錦瑟贊揚,也不怕人笑話。這讓一直被人奉為才女的沈嫣然,心里有些不爽。

    本來,京中閨秀圈里,在才學上,一直是她跟聶錦瑟並名。

    自上回錦鄉侯府的秋宴上,被對方勝過一籌後,她心里就此存下瑜亮情結,想找個機會扳回面子。可沒料到,聶錦瑟竟對個小丫頭的畫技推崇備至,對方還是個低階文官之女,不入流的角色。她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對手。這樣一來,讓沈嫣然的自尊心,難免有些接受不了。心里酸溜溜的,有被人搶了風頭之感。

    況且今日,還有她意中人的親妹妹在場,聽說他祖母也頗為欣賞那個莫明其妙的表妹。

    一時沒忍住,她才出聲用言語相激。誰知對方綿里藏針回了過來,倒讓她接不了口。

    見氣氛不對,聶錦瑟挽過沈家千金的胳膊,解釋道︰「初見到她作品時,十分好奇是怎麼畫出來的,這才想要親眼目睹繪畫過程。」

    又扭過頭,朝鐘家小姑娘眨了眨眼︰「鐘妹妹也別介意姐姐偷師喲……」

    妙如撲哧一笑,向她微微側身道︰「聶姐姐要折殺小妹了……就這點水平,獻丑都怕礙各位姐妹的眼,哪敢班門弄斧,妄自尊大啊……」

    聶鐘二女相視一笑,將剛才的尷尬揭了過去。

    已至仲秋,承平侯府的後花園里,菊桂蘭齊齊盛開,聶錦瑟領著姐妹們,到後院去游園。

    眾人一邊賞花,一邊談論著京中有名的秋景來。不知誰向錦鄉侯府三小姐邱馨悅問起了她家的秋宴何時開。

    聽到錦鄉候府的秋宴,妙如突然想起,聶錦瑟那幅名聲在外的《秋趣圖》來。

    于是,她走到聶錦瑟跟前,央求道︰「……姐姐譽滿京城的秋趣圖,妹妹還從未見識過呢不知可否取出來,讓咱們沒見過的開開眼界?」

    旁邊也有只聽說沒見過的閨秀,一道幫著腔︰「就是啊聶姐姐,我們也想看,讓咱們長長見識唄」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地起了哄。

    聶錦瑟忙叫來貼身丫鬟,去取她那幅成名作。

    當婢女們幫著展開畫軸時,眾人都聚攏過來,跟妙如一起欣賞起了那幅名聲在外的佳作。

    只見上面的主題,表現的是花園一角的情景︰葡萄架下幾名小童在嬉戲,旁邊有只小貓兒,正驚恐萬狀地盯著,面前快掉到地上的落葉,像是被從天而降的什物嚇著了。

    那貓兒的神態憨態可掬,讓人見之則喜,惹人憐愛。

    作品線條流暢,幾乎是一氣呵氣。動作神態用各種線形,隨心所欲地表現得淋灕盡致。可以看出,畫者有多年筆墨浸染的功底。筆法嫻熟,韻味十足。讓人看了不禁莞爾一笑,拍手叫好

    望著這幅畫,妙如由衷嘆服,眼中不覺冒出激動的光芒來。心中卻像打翻五味瓶似的,有驚喜,有欣賞,有自慚形穢,有苦澀,還有一點點失落……

    眼前這位,才算得上真正的才女,她想到。

    從小跟著父親鐘澄啟蒙學國畫,後又跟在二伯母身邊耳濡目染,對傳統作品的境界,有不低的鑒賞水平。

    眼前這少女在國畫上的造詣,顯然超過自己許多。是那種被名師從小帶在跟前言傳身教,天賦不錯,自己又肯刻苦用功,凝聚成的底蘊和大氣。有著讓人忌妒的藝術培養環境和功底。才能年紀輕輕,就畫出此等作品。

    難得的是她畫藝超群,為人還十分謙虛低調。

    妙如心中不禁感嘆萬千……

    聽到眾人誇贊不止,聶錦瑟有些羞怯地笑了笑,命丫鬟把畫作收了起來。

    望著石化成呆頭鵝的妙如,一旁的沈嫣然,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笑容,朝著汪巒映猛使眼色。後者一臉無動于衷……

    直到她的小友薛菁在旁搖醒她︰「妙姐姐,你的丫鬟將畫筆拿來了……」

    妙如這才回過神來,見到了織雲和她手里的畫具箱。

    接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妙如在花園角落亭子里的石桌上鋪開白紙,開始作畫。

    旁邊的眾人,起初有些人還覺得新鮮,在一旁觀看。後來發現她的筆法和步驟,跟以往熟悉的那套確實不同,也就懶得再盯著看了。除了聶錦瑟和莊青梅,其余的人散了開來,找伙伴各得其樂去了。

    妙如也沒讓聶錦瑟當多久的模特,草描了臉部輪廓後,就埋頭細描起來。她的畫法是改良版,實中有虛,虛中偏實。當模特的倒也不用太辛苦。憑著記憶她又添了些吸引人的表情。

    最後聶錦瑟也扔下她,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而莊青梅湊到桌邊盯著畫紙,凝神靜氣地陪著她作畫。

    快到日落的時候,這幅人物像她終于完成了。畫中的女子,巧笑倩兮,明眸善睞。在畫紙上好似能立了起來,把圍過鑒賞的一眾貴女,驚得合不攏嘴。

    大伙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像真人一樣,怎麼可以畫得這般像?」

    「若此畫傳出去,聶妹妹走在大街上,人人都能認出她了……」

    「難得的不是畫得逼真,看那表情惟妙惟肖。只是偶爾見到錦瑟有過此種神態。鐘家妹妹畫的肯定不是此時此刻……」

    聽到這話,聶錦瑟猛地低下頭來,重新又細細地品味了一番,驚喜地望向妙如。

    「妙如妹妹,聶姐姐最美的表情都被你畫出來。」莊青梅忍不住出聲,問出心中的疑惑,「可是從前曾偷偷觀察過她?」

    「那是當然」妙如答道,又補充,「聶姐姐那副秋趣圖,何嘗又不是如此?難道真有這般巧,正好那天踫上受驚的貓兒?功夫還不是在平日……」

    抿著笑唇,聶錦瑟朝眾人點頭承認,望著妙如的目光中,頗有知已之感。

    汪巒映有些吃驚,走過來對作畫的人問道︰「表妹,啥時候練得這套本事?記得你以前擅畫花鳥的。」眼底有掩飾不住意外和欣賞。

    隨後,又拉過妙如的手︰「能畫風景嗎?祖母極愛湖邊的景致,一直遺憾沒人能畫出來。什麼時候上掇芳園去,她老人家指定會喜歡……」

    「哎呀,你邀錯人了畫風景聶姐姐畫功最好。妹妹差遠了,只能算個畫匠……」不敢得意忘形,妙如謙讓道。

    被人贊的聶錦瑟放下手中的畫紙︰「不同風格,焉能分出伯仲來?看妹妹下筆時嫻熟從容的姿態,分明就是個精通此道的。我也喜歡這種寫實的……」

    這個話題一開,眾人七嘴八舌談論起自己喜歡的畫風來。

    暗地里妙如松了口氣︰被人矚目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幾年前,風頭浪尖上的那件事情,讓她有了心里陰影。

    沒過一會兒,府里的晚宴開始了,聶錦瑟帶著眾人回花廳入席。

    古代閨閣女子的生辰,都過得甚為簡單。除了及笄那一年,其余的生辰,就請幾個年紀相仿的閨中姐妹聚聚。用過晚膳,就到了掌燈時分,大伙向主人告辭,紛紛離去了。

    臨走的時候,聶錦瑟派身邊一位老嬤嬤,送妙如到承平侯府的大門口。

    等她們主僕上了馬車後,那位嬤嬤把她們先前送的賀禮,遞了上來︰「我家三小姐說,鐘家小姐送了幅最好的禮物給她。不能送重了,這份您且先收回去……」

    雙方客套禮讓的過程中,妙如發現那婆子目光閃爍,待那禮盒仿佛是個燙手山芋似的,表情中好像有難言之隱。她就命織雲接了下來。

    向對方道謝後,就告辭起程往北邊回去了。

    聶府的北方主屋的宣德堂,聶夫人顧氏正坐在黑漆鏍鈿羅漢床上。

    她是個鵝蛋臉,氣質親和的中年美婦。五官精致,皮膚白皙豐潤,眼角爬了些細紋,精神奕奕的。笑起來彎彎的眉眼,顯得更為溫和可親。

    「客人都送走了?」聶夫人啜了一口香茗,對回來稟報的婆子問道,「那盒禮物送還鐘家丫頭了?可有說過些什麼?」

    那婆子屈膝答道︰「回夫人的話,三小姐都親自送到垂花門,老奴替她送到了前門口。鐘家小姐客氣了幾句,就收回了,別的也沒再多說。」

    「倒是個識趣的大姑奶奶和三小姐呢?」她問起兩女兒來。

    「娘親急召女兒,可是有何急事?」聶錦瑟清脆如黃鶯的聲音,從宣德堂偏廳的簾子後頭傳了出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24 AM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信心

    話音剛落,聶錦瑟跟一個儀態萬方的女子相攜而來,正是她的姐姐,大皇子的正妃聶繁弦。

    見兩個女兒都來齊了,聶顧氏臉上的神情一肅,正色對小的那位埋怨道︰「幸虧弦兒特意趕來替你過生,見到了那樣東西。若是送禮之人別有用心,爹娘又不知曉,惹出禍事來,看你如何應對?」

    一向得父母寵愛的聶錦瑟,何曾見過母親怎麼嚴厲,扭糖似的撲到母親懷里,撒嬌道︰「怎麼會?鐘家妹妹才多大年紀?哪有那個心眼?況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跟繼母的關系……」

    「你啊在這方面就是缺根筋」用中指點了點女兒的額頭,聶夫人愛寵地嗔怨道︰「世上最難得琢磨的,就是人心。此一時彼一時,若是楊家拿鐘探花的前程逼迫,讓她甘當馬前卒呢?」

    「不會的,鐘妹妹是姐夫先認識的,品性不錯女兒才跟她結交的。您不信問姐姐……」在繪畫愛好上,好不容易遇到個跟自己如此投契的,不願母親對她有了偏見,聶錦瑟著急了,臉漲得通紅,忙不迭地出聲維護道。

    顧氏把詢問地目光投向大女兒。

    「許是女兒多慮了」見她無辜受到責備,聶繁弦想到之前,為大皇子拉攏重臣,妹妹在親事上的付出,有些過意不去,忙出聲替她解圍,「那娃娃或許是巧合殿下請那丫頭幫忙作畫,妹妹一時好奇,才去認識的。」

    她斂了斂面容,接著道︰「不過,娘親教訓的也不無道理。自古以來後宮貴戚,沒少人在此事上栽過跟頭,勝厭之術在前朝就掀起過軒然大*,成為後宮女人的禁忌。這些知識,鐘家姑娘沒聽說過,也未曾可知。畢竟她來自鄉間,家中又缺長輩……女兒也是防患于未然,擔心小妹**   媸致胰櫻 蝗思袢耍 杌隆1暇梗 勖歉 鋝槐繞淥思搖  

    聽到是女婿那邊介紹認識的,聶夫人收起了顧慮和擔憂︰「既然是殿下認同的人,咱們也就放心了。他辦的事,娘最有信心,沉穩得滴水不漏。先前擔心現下兩派斗得激烈,怕拖累了他……」

    接著,她仿佛沉溺在往事中,眼神有些空茫,喃喃自語道︰「當年俞氏太子妃的教訓……」

    突然象想起了什麼,對著聶繁弦姐妹告誡道︰「現在這種節骨眼上,咱們家里人都應該謹慎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兩小共起身,肅容行禮應是。

    聶夫人點了頭,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把小女兒拉到身邊說道︰「生辰過完了,這下可得收心了接下來老老實實呆在學女紅」

    「是啊,你也該在家開始繡嫁妝了,當年姐姐可是花了兩年時間備嫁……」聶繁弦乘機打趣妹妹道。

    聶錦瑟的臉上「 」地紅了起來,跑過後佯裝要追打姐姐。聶繁弦閃到母親身後躲避。前者搖著母親的袖臂,不依不饒道︰「女兒都還沒及笄,備什麼嫁?娘親您來評評理」

    顧氏哈哈一笑,摸了摸女兒的發頂道︰「你姐姐說得沒錯,明年就及笄了若不是你姐夫另有安排,聶沈兩家聯姻的事,早在半年前就該公開了。是得在家里學些針黹家計,別整天沉溺在你那繪畫中了。沈公子在家中居嫡長,你嫁過去,上要侍奉翁姑,下要和睦妯娌小姑,今後還要主持中饋。有空多跟沈家小姐走動走動。」

    「雖說你姐夫地位在那兒,沈尚書將來必定要封臣拜相的。文臣家中的媳婦,不見比咱們勛貴世家當得輕松。還有嫣然,雖說她也到說婆家出閣的年紀了,可你未來婆婆就她一個女兒,想來也是嬌養出來的。歷來若要好婆媳關系,先得哄好小姑,你要留個心眼。切不可因沈家祖上,比不得咱們聶家顯貴,就輕視了她們……」聶夫人語重心長地提醒女兒。

    一番訓誡後,顧氏揮了揮手︰「時候不早了,你先跟文嬤嬤回房吧為娘還有話要跟你姐姐商量……」說畢,就把小女兒打發走了。

    當屋內只剩下母女倆,顧氏問起大女兒來︰「那鐘家小姑娘到底是咋回事兒?聽瑟兒的意思,好似殿下特意讓她結交的?」

    「也不算特意吧殿下憫其身世,又喜愛她的才華,想收羅進來幫著做點事兒。」聶繁弦解釋道。

    「收羅過來,是何意思?收為姬妾嗎?」。顧氏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不至于吧?她才十二歲」聶繁弦有些吃驚,不知母親怎會想到那上面去的。

    「若是殿下有此想法,為娘一點兒都不奇怪。她父親雖說這幾年不夠體面,但她祖父的功德擺在那兒,這小丫頭自己就是受害者。殿下若做出姿態,在楊家倒台,鐘澄受牽連之時納了她,以此收買舊臣和士子們的人心,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外公和舅舅們,在清流中的影響力也不低啊?」

    「那都是老黃歷了你外公之後,就是鐘御史所代表的江南勢力,在朝中佔上風……後來又出了死諫之事。若不是後來娶了楊閣老之女,鐘探花父女倆,說不定比現在的沈家更風光。可惜了……」聶夫人嘆道,臉上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神色來。

    「誰說不是呢殿下就是感念她祖父,當年對父皇的赤膽忠心,對這小姑娘頗為照顧,還救過她的性命。不過,她本人也是個不俗的,小小年紀,竟得作一手好畫。暗地里幫過殿下做成了好幾件事。是個有主見的……」

    「文嬤嬤回來稟報,她暗中觀察,那姑娘年紀雖小,行事作派一點都不輸京中名宦世家出身的小姐,比沈家那丫頭沉穩多了。長公主的眼光,果然毒辣……」

    「不是說長公主後來答應跟沈家結親了嗎?」。聶繁弦愕然,顯然對母親的話有些意外。

    「那也是沒辦法的權宜之計你父親跟我都說了,是請出當年的明靜郡主,榮福長公主的堂妹做說客,鐘探花拒了汪家提親後,才答應下來的。依娘看,若楊家提前倒了,這門親事,你未來公公沈尚書,未必肯再跟汪家結親,這事還有得變……」聶夫人一臉諱莫如深,低聲跟女兒透露。

    她們此時談論的當事人之一沈嫣然,正坐在回家的馬車上,聽著貼身丫鬟墜兒,在她耳邊小聲匯報。

    「奴婢好不容易,跟巒映小姐身邊的鴿兒妹妹搭上了話,套出了一些情況。」那婢女迫不及待地跑上馬車,坐在她主子的身邊稟報道。

    沈嫣然心頭一喜,急道︰「打聽到什麼了,說來聽聽」

    「聽說,嶸曦公子在上個月生了場病。」說到此處,那個叫墜兒的丫鬟停了下來,偷偷打量著自家姑娘的神色。

    少女果然驚詫地睜大眼楮,連聲問道︰「接著呢?後來怎麼樣了?病養好沒?」

    「說是淋了雨,後來……鐘探花上門看望了兩次。過後,他就閉戶謝客,開始發奮……聽說,是在送他表妹回去時,遇上了大雨……就今天咱們遇見的那位鐘家姑娘。」

    「又是她是被長公主邀到掇芳園的嗎?」。聽她提起妙如,沈嫣然氣不打一處來,但同時也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遂強壓下酸意,接著問道。

    「聽鴿兒說,好像是訪友時,無意間踫上的。自他姨父探過病後,公子的身子慢慢養好了。臉上也多了些神采……開始用功苦讀,一天到晚都不出院門……」

    「他那便宜表妹沒上門探病?」相比意中人的現狀,沈嫣然更關心鐘家父女的態度。

    「聽說沒有之前傳出汪老爺親自上門提親的事,可能是真的。不然,也不用避嫌連探病也不去了,那未免太失禮了」墜兒說出自己的見解。

    「長公主對此事是何看法?」也顧不得在丫鬟面前裝矜持了,沈嫣然問起個關鍵問題。

    「正準備問起這個,巒映小姐突然派人來叫她的丫鬟,奴婢只得放開她。不過聽鴿兒提起,汪夫人得知此事後,臉色不怎麼好看。」想著自家小姐,去年從掇芳園回來後,就心事重重的樣子,墜兒不忍心見她失落,杜饌了最後一句。

    看來藍媽媽打探來的消息是真的,汪叔叔向鐘府提親後,汪夫人就開始不待見鐘家姑娘了。難怪巒映妹妹,對她這表妹,起初也是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想到這里,沈嫣然心中竊喜,唇邊露出一絲慶幸的笑意。

    「小姐,要不要你邀巒映小姐,來家里玩幾次?禮尚往來,到時她必定會邀您上掇芳園去住上一段時日的。」墜兒絞盡腦汁,想出這個主意。

    「嶸曦公子進秋闈考場之前,是決無可能的……」沈嫣然一臉肯定,不過,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起來。

    想來也好理解,自古以來,男女親事都是結兩姓之好。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被鐘家推了,汪夫人本來心里就不樂意,加之自己如此優秀的兒子,被人駁了面子。先前再怎麼喜歡那丫頭,心里難免也會有疙瘩的,說不定長公主也是此種心情。

    自己只需靜靜等待就成了

    「老爺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又不答應了呢?」墜兒不禁替小姐操心起來。

    沈嫣然沒有接話,心里也滿是疑惑︰爹爹好像也沒不答應,似在等什麼

    她們提到的嶸曦公子——汪峭旭,此時正在閉門苦讀。

    自從上回姨父再次上門探病後,讓他精神大振。

    這位少年想清楚了,別的沒什麼,若此次名落孫山,勢必會給鐘家表妹帶來麻煩。

    見到她遞來的信,里面的方子和祝福的話語,想來她是希望自己取好成績的吧

    為了這個,他也得盡最大努力搏一下。

    在進貢院下場的頭天晚上,鐘澄特意上門,為外甥講解了一些民生、朝堂上的事例。以此來開拓他的視野。又跟他一起研究了順天府此次主考閱卷官們的偏好。

    臨走前,鐘澄給他打氣道︰「你早該中了三年前是事出有因,博然兄突然醒來,讓你有些心浮氣躁了,況且當時年紀小。這次正常發揮,肯定不會落榜了,相信姨父……」

    少年用力地點了點頭,眸子中閃爍著破釜沉舟的堅定,和勢在必得的決心。

    拍了拍他的肩頭,鐘澄就告辭離開了。

    八月初九,天下士子都匯進當地省城的科場考棚,為搏得前程,紛紛朝著有登天階梯之稱的兩榜努力著。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25 A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短板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到了九月。

    在京城城東的一條長長的街道,因離國子監較近,這里遍布了不少書坊。

    街上,車來馬往,穿織如梭。行駛在道上的車輪,掠過地面時,不時發出刺耳的喀嚓聲。

    這時,從一輛簡樸的馬車上,先鑽出位十七、八歲的丫鬟。她跳來後,從底下取出一個木質小凳,對車廂里頭的人說道︰「姑娘,成賢街到了,讓奴婢扶您先下來吧」

    接著,從里面傳來個清脆軟糯女子的應聲。

    隨後,從車廂里出來了個身量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身著纏枝桃花夾綢裳和暗銀刺繡的湖青月華裙。頭上圍著女子遮臉用的白色面幕。

    扶了丫鬟的手,踩著踏腳凳下來,她又轉身朝趕馬的車夫交待了幾句後,就帶著使女,朝街邊的書坊那里走去。

    此女正是鐘府出來找書的大小姐妙如。今日,她特意出門,來這條書坊較多的成賢街,搜羅有關民俗傳統的書籍。

    這個時代,沒有對外開放的圖書館,更沒有隨時可查閱資料檔案的互聯網。要收集一些知識,得到書坊里來翻閱許多書籍。這就是她今日上街的原因。

    要問妙如找這些,是何用途。這話還得從上個月,從承平侯府做客回來後說起。

    那日,從聶家派來送客的老嬤嬤手中,鐘家主僕接過還回來的禮物後,妙如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她拿出那天女娃娃,左看右看,也沒找到癥結所在。兩人一臉困惑地回了府,將此事也就擱下了。

    誰知此事還沒完

    天女娃娃被推出市場後,反響並不如以前新品上市時那般好。貨品銷不動,有些顧客看見了,好奇地拿起來把玩後,又重新放了回去。

    讓得到反饋信息的妙如,百思不得其解。

    當初在聶錦瑟生辰宴上,那幫大家閨秀眾口稱贊,上市出街後,怎會是大相徑庭的情況呢?

    遠沒有其他花鳥蟲魚、飛禽走獸的玩偶好賣,讓她有些郁悶。

    為此,她悄悄私底下問過好友莊青梅。對方想了半天,只告訴她兩個字——魘鎮。

    「原來如此」妙如恍然大悟,腦袋隨後就耷拉下來。

    這還真不是創作設計水平上的問題,古代民俗知識缺乏,使她大意失了荊州。可前世她是個學西洋畫的,以前甚少關注這些方面。

    就像以前聽過的,老外為某電視台設計大褲衩建築,和某以富裕著稱的城市,要建形似孔方兄的地標,都是犯了當地文化傳統中的忌諱,注定會受到非議了。

    妙如雖然覺得此乃非戰之罪,但還是有些心不甘。

    怎麼之前,就沒想到這個呢?

    難怪聶府的老嬤嬤,把禮物還回來時,眼中的神色諱莫如深,讓她摸不著頭腦。若是大皇子被立為太子,聶府今後有可能是皇後娘家。這個人形玩偶,對她家來說,確實有些不妥

    難怪如此她有些汗顏。

    上個月,她跟傅紅綃表姐妹合開的童趣坊,首次遭遇了入不敷出的窘境。

    其實這東西,在民間貧窮的家庭,倒沒太多忌諱。他們的孩子一般都缺少玩具,長輩平常給孩子們雕個木頭人,燒個泥人來玩,也時有發生。是以當初她拿出樣品時,那兩位合伙的倒沒提出反對意見。

    但她們的童趣坊,光顧的主要客人,恰恰大都是高門大戶家里的女眷。為了避嫌,喜歡歸喜歡,當母親的很少有給子女買下的。

    這讓妙如有些沮喪,這是她來古代後,首次遇到了投資失敗。

    對民風民俗的不了解,還真容易犯錯。不過,此次教訓讓她反思良久。決定以後的構想,定稿拿出去之前,定要多問問身邊年紀大、閱歷豐富的長輩,例如秦媽媽,教她們姐妹們禮儀的姜嬤嬤。

    為了補這個短板,變成合格的古人。一個月以來,妙如沒少往這邊跑,淘來不少該方面的書籍。想以此來解決,她第一項事業——布偶造型設計,上面遇到的瓶頸。

    功夫不負有心人,倒真讓她收羅了不少,長了不少見識。有總結歷朝歷代民俗禁忌的,也有大楚朝的野史傳說的……總之,共同特點都是能讓她更好了解這個時代背景的。

    日頭偏西的時候,妙如主僕手里,都拿了厚厚的一摞,還散發著墨香的書冊。

    突然,從街道另一邊,沖出來個人。妙如避閃不及,被撞得七葷八素,連連後退,險些要跌倒。

    旁邊的織雲搶救不及,在她前面尖聲驚叫起來︰「姑娘,後面……後面不能退了……」

    妙如心道不好,難道後面是什麼水窪、沼澤不成。

    還沒回過神來,身後有人伸出胳膊,把她順勢扶了一把。讓她差一點跟地面上親密接觸的臀部,幸免遇難。那手臂特別有勁,把妙如安安穩穩地定住了。

    妙如回過頭來,還沒看清來人的臉,垂下眼瞼,屈膝盈盈下拜道︰「多謝俠士相助」

    「怎麼又是你?不呆在家里練琴棋書畫,到大街上又瞎跑什麼?」少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似乎有些耳熟。

    妙如抬頭看去,原來又是羅擎雲,他黑著臉,一副好像別人欠他銀子沒還的表情。

    經過幾次接觸時的了解,此君現下心情正不爽。不知在何處受了氣,還是少惹為妙。

    她斂聲細語答道︰「原來是羅哥哥今日先生家中有事,小女特意來此地找些書籍。羅哥哥怎麼也來這里了?」

    從堂妹那兒,最近羅擎雲聽說,在承平侯府靠現場作畫,讓她名聲大振的事。知道對方平日在家中,也是個勤學苦練之人。就沒再裝長者,出聲繼續教訓她了。

    羅擎雲不情願地答道︰「我來找找兵法書的天快黑了,趕緊回去,不然你爹爹又該找出來了」

    妙如謝過對方,用眼楮示意旁邊的織雲,趕緊過來把地上的書撿起來,趕緊走人。

    丫鬟收到她的眼神後,蹲下來拾書。

    羅擎雲也不知怎地,也彎下腰來,伸著長長的臂膀,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書籍幫著撿了起來,遞到織雲手中。

    見到他此番動作,妙如心里一動,似是想起了什麼。

    上車後,她特意讓丫鬟,把羅擎雲請到車廂旁邊,隔著車簾,輕聲問道︰「請問羅哥哥,幾個月前,是否向咱們府里,還過一匹馬?」

    少年見她提起此事,臉上「 」地一下,漲成絳紅。神情有些扭捏,最後還是答道︰「弄丟了你家的馬,不好意思那匹‘驚雷’就當賠給你家的。」

    「驚雷?那豈不是一匹良駒,送到咱們家拉車,沒得明珠暗投,暴殄天物了?」一聽此名,妙如就知道是匹快馬,否則,也不會取這個拉風的名字,讓人容易聯想起速度來。

    「不算浪費能畫出姿態那麼優美的奔馬,想來也是懂馬愛馬之人。送到你手里,也算是適得其所」羅擎雲語氣中,暗含著隱隱的期待,接著道,「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售一幅不署名的奔馬圖給我……」

    她心頭一驚,原來他還惦記著此事

    妙如想起上回被他撕毀的那幅畫,心里頓時覺得有些好笑,遂答應了下來。

    自那日在承平侯府,在眾家閨秀面前,當場露了一把畫技後,妙如擅畫的傳聞,在京中仕宦名家的閨秀中,傳播開來。甚至有人找上門來,邀請她到府里做客兼作畫。如今求畫的人不在少數,他今日也來趕這趟熱鬧了。

    雙方告別後,妙如帶著丫鬟往柳明胡同的鐘府趕回了。

    過了重陽節,日子轉眼就來到了月底。

    跟往年一樣,妙如跟著爹爹來了到大悲寺,為祖母七周年祭做法事。

    回來的路上,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在集賢街和朝陽門大街的交匯口,那里人山人海,好似在圍觀什麼。

    鐘府的馬車被攔住,停了下來。鐘澄探出頭,吩咐跟在一旁的隨從︰「星魁,去前頭看看,出了什麼事?何時能通行?」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星魁回來稟報︰「報告老爺,是刑部押解來自江南的犯人經過,在路上遇上一群打南邊來的流民。引來民眾圍觀。是以……」

    「哦,再去打聽一下,犯者是何人?所犯何事,恁地這般聲勢?」聽說是南邊來的,讓鐘澄心頭一顫,怕是故交同年,想打探一番。

    星魁隨後領命而去,待鐘澄快失去等的耐性時,隨從終于回來了。向自家老爺陳述前面的情況。

    「是前蘇州知府,好像是陶什麼的,還有個姓趙的,是什麼巡撫。說是牽扯到江南一起民亂。」星魁如實匯報了前面的狀況。

    見不是自己在江南的故交熟人,鐘澄也沒再去理會。

    他最近的煩惱是自己女兒的親事。謝家那邊沒再派人來跟他接洽,不知是等在江南那邊,桂榜的準信兒,還是另有變故。是以一點風吹草動,都十分敏感。

    父女倆剛進家門,里面就出來幾個僕役打扮的陌生人。鐘澄正在納悶,想上前問個究竟。

    誰知,對方見是鐘府男主人回來了,領頭的那位老僕,朝鐘澄拜了一禮,欣喜地報道︰「奴才是榮福大長公主府的管事,特意來向姨老爺報喜的。咱家二少爺,在鄉試中考了個順天府的解元,長公主、老爺和夫人特意讓小的們,前來府上報喜和道謝的,感謝姨老爺之前對我家公子的照顧和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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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26 AM

第一百二十四章 算計

    鐘澄父女回到家中,還沒進到內院,楊氏竟然破天荒地迎了出來。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和滿足,像是她兒子中了舉似的。

    在當晚的飯桌上,楊氏抑制不住興奮,開始話澇起來。

    無非是外甥有多麼厲害,十八歲就中了解元,當年她的父親楊首輔,也是山西當地的第二名,次年就中了進士。汪峭旭取得如此好的成績,是隨了他的外祖父。

    聽到在座人的耳中,心思各異。妙如父女自不必說了,一旁的宋氏心里,卻也是嗤之以鼻。

    她父親當年也中過舉人。她的同胞兄弟,就是上回鬧過的那場風波,過繼給親戚的,也早在三年前就中過舉了。

    相比楊氏的親兄弟,自然勝出一籌。

    楊俊賢在父親身邊長大,言傳身教多年,還一直在最高學府國子監就讀。兩年前好不容易中了秀才,再也不願意進考場了,說是在里面就頭暈腦脹的。自成親後,靠他爹楊閣老和老丈人承恩侯的關系,在戶部謀了小吏的職缺。

    晚膳過後,鐘家人在飯廳里茶歇,說著閑話兒,楊氏命丫鬟丁香,拿出一張帖子來。

    「相公,下月初八,姐夫和大姐要在掇芳園,為長公主舉行壽宴。邀請咱們全家參加,你說咱們準備什麼賀禮為好?」楊氏說著,不屑地朝宋氏母子飛過去一記眼刀。

    「來京里的這些年,沒聽說她老人家做過壽啊,怎地今年……」皺著眉頭,鐘澄有些猶豫不定。

    自從上回上門謝拒提親後,他就不知道如何面對那家人。更不知到時,該不該帶大女兒前去賀壽。

    面子禮儀上是該出席的,可他更怕先前拒婚的事,被人傳出來,惹出閑言碎語,說他們沒眼光,錯過了金瓖玉。讓女兒知曉了,心里肯定會不痛快。再有誤會他們父女眼光高的,若因此錯過合適的對象,就有些得不償失了。他躇躊起來。

    鐘澄是如此考慮的,楊氏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

    聽爹爹那邊傳來的消息,好似沈家的態度,又曖昧不明起來。不知此次看到外甥鄉試的成績,會不會就此定下。

    她得出幫著出把勁兒,促成兩家聯姻成功。最好把那小東西刺激得留下,不在壽宴上出現,減少她到場,引發的變數。

    「這有什麼不好想的?汪家人想借著壽宴,為旭兒取得解元,順便慶祝唄再說了,他如今十八了,想著乘此機會,相看相看孫媳婦,也是有的。」楊氏言畢,有意無意地朝妙如身上掃了一眼,接著道︰「旭兒是長公主的嫡孫,還是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首輔大人的親外孫,如今自己又有了功名。提親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他們家當然要找個,門當戶對、嫁資豐厚的大家閨秀當媳婦。」她特意把「嫁資豐厚」這四字加重了音,還別有深意地朝父女倆那邊了望過去。

    楊氏話中含沙射影的意思和動作,如何能逃脫過鐘澄的眼楮?

    只見他面色陰沉下來,敷衍道︰「準備禮物都是你們婦人的事,如何又來問我?若這點事都做不好,不如把管家之權讓出來。」

    楊氏怏怏不樂地停止了該話題。旁邊的妤如卻停不下來,接口道︰「娘,映表姐托人給女兒帶信,說大姨後日要帶著她,到龍泉寺還願。問我去不去?那日您帶著妤兒和弟弟一同去吧」

    楊氏聽了,喜笑顏開道︰「好啊,明晚你得早點休息聽說沈尚書,哦不,應該叫沈大學士的夫人,那日也會一道去,可不能失了禮……」

    最後,帶著妤如朝丈夫施了一禮,領著抱了兒子的乳母,在其他女兒和宋氏的恭送下,離開了飯廳,回了自己的院子。

    鐘澄裝著無意地望了妙如一眼,見大女兒面上並沒什麼異狀,他心中的擔憂放了下來。

    繼母那番做作,父親的隱忍,妙如其實全然看在眼里,也不是沒有想法的。

    其實,汪家的求娶也好,謝家的提親也罷,他們都各有各的動機。在鐘家的結局未明之前,都是鏡花水月。她反而慶幸,沒有被早早訂出去。

    若到時事發了,父親名聲盡毀。鐘家不再有利用價值時,又當如何?

    這關系到下半輩子的生存環境,萬不可存僥幸心理。只有到那時,才能看出對方的真心誠意來。

    若現在就定下了,到時對方後悔了。這麼不上不下地吊著,自己豈不更尷尬?還是裝懵懂來得保險。

    再說到掇芳園汪家這邊。

    自從長公主同意,托人向沈家提親後,汪夫人以為心願達成。誰知後來,沈大人那邊又變了卦。她托人去探試沈夫人的態度,誰知對方一直避而不見。讓汪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前日旭兒的喜報就傳來了。昨日,沈夫人特意派家僕遞來音信,想邀她一同前往龍泉寺拜佛還願,她心里的石頭才落了下來。

    沈夫人的大公子,在此次鄉試也中了舉人,兩人結伴而行,也說得過去。

    為了不表現出自己的心切,汪夫人特意回了對方,說早跟二妹約好,要去上香的,正好跟對方在寺院里踫頭。

    第三日,天色暗下來,屋檐上掛上燈籠時,楊氏才滿臉紅光地從龍泉寺回來。她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不知道的,會以為是她女兒找了滿意的婆家。

    臨睡前,楊氏脫下外裳,正準備就寢。崔媽媽把人都遣了下去,湊到她耳邊問道︰「小姐,表少爺的親事定了?」

    眼角還帶著喜意,楊氏點了點頭︰「沈夫人還解釋了之前的苦衷。話里話外的意思,此次秋闈,讓沈大人開始欣賞旭兒的才華。爹爹終于要如願以償了。有了這個強大的外援,咱們楊家還需要怕誰?」

    「這下就好了沈大人入閣了,又成了表少爺的岳父,今後的前程不可限量。過兩年,二姑娘的親事,大小姐應該能幫得上手了。小姐就放寬心思吧可惜崔家舅老爺沒等到這一天……」說著,她自顧自地抹起眼淚來。

    楊氏知道她在懷念故主,也沒打擾她的情緒,只是吶吶道︰「今後會慢慢好起來的。楊家要想度過此次危機,三弟妹得盡快生個佷子才好不然,若以後再有變故……」

    她所提的三弟妹,承恩侯的嫡次女石氏,此時也正被另一撥人提起。

    京師城西一間民宅里,在最靠里面的內室中,一盞昏黃的燈燭下,兩位青年人正在激烈地爭論著。

    「……若石敬不肯指正姓楊的,那又當如何?」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額頭上的青筋都暴出來,直著脖子問道。

    「就把他女婿那位,有六個月身孕的外室請來,讓他看看楊家父子,是如何算計他們石家的。」滿臉傷疤的青年回答。

    「那又能如何?若他女兒認死理,要跟著楊家同生共死,此計也行不通啊」

    「你放心好了石敬那麼膽小的人,會把他親家供出來的。」

    「我覺得還是有些玄,還是得多找些證據才好起碼要幾個證人,還得有物證……」

    疤臉青年的嘴角隱隱含著諷刺的笑容,「那還不是像大海撈針一樣……還是我這辦法好用他女兒來策反。聽說那楊石氏,跟她二姑子一個德性,又妒又蠢。楊府自她嫁進去後,內宅十分熱鬧。進門時就把楊俊賢屋子里原先的美婢通房,全都給賣了。肚子里兩年多沒動靜,硬是不肯讓相公納妾。若她知道,楊俊賢的外室,孩子都快生出來了……」

    「公子說,此事等撬開姓趙的嘴巴,姓楊的先下獄了再說。石家那邊的事,留作給姓楊的最後一擊,證據充不充分倒在其次。反正會讓他翻不了身……」

    「凌霄最近怎麼樣了?」

    「被他爹賣了,跟曹家表妹訂了親。這兩天他才得知了消息。又跑得不見人影了。公子這下可以放心了……凌霄……」少年突然興奮起來,「刖公子,你還記不記得……上回我把他撈回來,他提起的事……那批殺手,會不會就是羽揚衛的人,滅的口就是咱們要找的線索?」

    京師的冬季,今年來得特別早。才到十月初一,就來了場寒潮。一直持續了五六天,又是風又是雨的。

    凜冽的寒風冷雨,讓人們感到嚴冬在一天天逼近。

    初八那日,掇芳園被裝扮一新。自去年春天大宴酒席後,再一次賓客盈門。

    楊氏讓僕婦把一兒一女,早打扮得花枝招展,作好了出門的準備。等鐘澄和妙如兩父女出來。

    原先楊氏是不願繼女一同前往的。想使些招術,把妙如留在家中。

    不過,前幾天在寺廟里,見到大姐跟沈夫人,就兒女親事達成了默契。

    楊氏心里的擔心,完全放了下來。

    她恨恨地想,讓你這小東西去見識一下也好。

    知道什麼叫金童yu女,什麼叫門當戶對。別以為有人邀去上門做客,就忘記了自個兒的出身被幾個長輩誇了兩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看看人家真心想娶的媳婦,到底是何等成色,是怎樣的家世和品貌

    想攀上高門大戶,邊兒都沒有。等爹爹危機過去,妤兒又會成世家貴婦們,爭相邀請的對象。到時看誰求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26 AM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盈門

    自汪峭旭考上解元,把前段日子,因孫兒親事波折,給榮福大長公主帶來的郁氣,一掃而空。

    雖然後面有更加激烈的會試、殿試等著他。可作為勛貴子弟,又有皇家血統,孫兒的表現可以算是鳳毛麟角了。

    這足以讓長公主找回當年,她極盛時期的虛榮和體面。

    之前兒子提議做壽時,她本不欲大肆操辦的。可當時兒媳的一番話,提醒了她。

    她原打算用壽宴的機會,再考察一番京中可當孫媳的適齡閨秀們。自孫兒十六歲起,雖有不少想結親的人家,明里暗地,表示意向。但此事關系到自己家今後的走勢,她得慎之又慎。

    不過,幾日前,兒媳又傳來沈家對孫兒親事的回應,讓她更是喜出望外。沒想到做壽的消息剛出,沈家的態度就變了。也算是提前達到目的了。

    而鐘府這邊,楊氏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此次機會,她可是等候了多時的。早上送走到翰林院的鐘澄,便帶上女兒們和明儀,搭乘馬車,早早地出了門。等相公下了衙門,再到掇芳園里匯合。

    跟往常一樣,最先上門賀壽的,是跟長公主府走得較近的幾戶親朋好友。

    經過前些天風雨的洗刷,掇芳園的空氣特別清新,含著一股寒意。讓深吸一口的人,禁不住直打哆嗦。

    不過,久不露面的冬日,終于探出臉來。遠山、近郊都蒙上了一層薄埂的輕霧。經太陽一曬,地面凍結了一夜的冷霜,開始溶化了,冒著熱氣。附近莊戶農家里的炊煙就像一層薄紗,纏繞在樹頂。

    女賓照例依舊被安排在壁輝堂。

    汪夫人接待妙如姐妹們時,比上一次熱情多了。她春風滿面,眸子里閃耀著當家主母的從容的神采。跟上次到掇芳園里來探病時見到的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許是她也聽說妙如托父親,在旭表哥考前,特意寫信給他鼓勁的事兒,待她猶為不同。

    汪夫人拉著妙如的手,親切地噓寒問暖,還埋怨道︰「怎麼也不帶妹妹們,來大姨家里玩了?大姨有一年沒見過妙兒了……」

    妙如有些不好意思,應道︰「姨母客氣了不敢打擾旭表哥讀書。咱們姐妹今年也多在家里學規矩、學女紅。」

    汪夫人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讓女兒巒映幫著自己照顧表妹們。不一會兒,客人越來越多,帶來了不少年齡相仿的少女。汪巒映也招呼不過來。楊氏讓甥女不用管她們,忙著別的客人要緊。巒映只得聽從長輩的意願,丟開了鐘家母女,自去張羅其他人去了。

    來祝壽的女眷中,公卿世家和官宦名家的不在少數。此種場合推出女兒的好機會,楊氏豈能錯過?沒過一會兒,楊氏就帶著她兩兒女,丟下了妙如,跟那幫夫人太太拉起了家常來。

    妙如甚覺無趣,帶著煙羅,一個人呆在角落里,靜靜地坐著。

    突然,來了個青衣丫鬟,是汪家婢女的打扮,只見她走到妙如跟前,施了一禮道︰「是鐘家大表小姐吧?我家五小姐有請。」

    五小姐?馥表妹嗎?她找自己有何事?

    妙如滿腹狐疑,朝丫鬟指的方面望去。

    只見汪馥站在左邊偏廳那頭,正朝著她招著手。

    妙如帶著煙羅,走了過去。

    兩人互相見了禮,就聊了些姑娘們間的話題。

    比之上一次見汪馥,她有了許多改變︰一年前圓圓的隻果臉,已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兩頰明顯瘦了下來,眼楮顯得更大了。

    妙如心里納悶,以前她來汪家做客,跟這位庶出的小鬼妹,並沒太多的交情。此時她單獨找自己敘話,難道是怕她一人孤零零在角落里,沒人招呼,想略盡地主之誼?

    不一會兒,她心里的疑問,被下面對話解答了。

    汪馥左右望了望,放低聲音,極神秘地問道︰「妙表姐,你是知道我親娘之事的吧?」說完,眼楮眨都不眨地,盯著對方的臉上。

    聽到她問起這個來,妙如有如芒刺在背,不知怎麼答復才好

    這畢竟關系到汪家長輩間的隱私,若對方不知曉,想是長公主和姨父姨母不讓其知道。自己又不是口無遮攔的稚童,豈能隨便告之對方?

    妙如有些為難,吞吞吐吐道︰「我也……不是太清楚……」

    為了讓對方確信,妙如旋即抬起頭來,凝視著她的眼楮︰「你也知道的,表姐也不常來……這個是你自家的事,如何要問我一個外人呢?」

    「妹妹上回見表姐,對那賊人提到什麼曲姨娘的,我娘是不是姓曲?」汪馥並不放棄,追問道。

    妙如答道︰「不知道什麼曲姨娘,直姨娘的。大姨對你不好嗎?若姐姐是你,有人對我視如已出,我就不再作它想了……只想著怎麼去感恩。」

    「表姐你不懂……」汪馥的眸子黯淡下來,好似瞬間失去了生機,吶吶道︰「都回不去了。一邊是親父,一邊是……」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妙如有些同情她,任誰活到十多歲,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世,想必心里都不會平靜吧?

    不過汪家人對害得姨父暈迷近十年的曲姨娘留下這個女兒,態度有些奇怪。可以算得上特別優待了。若此事放在她們鐘家,楊氏恐怕絕不會讓馥表妹這樣舒服,無憂無慮地長到十來歲。

    汪馥見打聽不出什麼,就放開了妙如,後者也帶著煙羅回到正廳中。此時廳中來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赫然有她的好友傅紅綃。

    妙如走了過去,跟同她一道來的丁家婆媳們打招呼。傅紅綃把小友,介紹給她婆婆和妯娌們。

    「原來你就是綃兒常提的鐘家小丫頭?」望著妙如,忠義伯府的大夫人嘖嘖稱奇,對著旁邊一位貴婦贊道,「淮安鐘家,盡出才子神童,邱府太夫人那幅畫像,真真是巧奪天工,跟本人沒兩樣……想不到畫作者,竟是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

    妙如正要說幾句謙虛一下,旁邊的那婦人奇道︰「哦?是她啊聽茜兒提過,就是跟繼母不和,幾年前傳得沸沸揚揚的紅花粉事件,可把她整慘了……」

    她尷尬起來,事情過去三年了,想不到京中還有人記得。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傅紅綃趕緊介紹道︰「這是我婆家的姨母。吏部曹侍郎家的安淑人。」

    妙如趕緊過去行禮,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總算把那話題岔開了。

    跟她久沒見面,傅紅綃找機會拉她到角落里,兩人聊起私房話來。

    「你別介意啊,相公他二姨脾氣直,不是有意的」了解她不願有人提起家中不光彩的事,傅紅綃忙替婆家的親戚道歉。

    妙如無所謂地一笑,回道︰「咱倆誰跟誰啊自然不會怪姐姐。再說有當年事既已發生,肯定會被人不時提起,說三道四的。她也沒說什麼,更難聽的,妹妹都見過呢」

    傅紅綃了然一笑,知道她是指楊家那邊親友,遂安慰道︰「二姨可能因為茜表妹親事不順,心里不痛快吧她家相中的對象,竟然十分高調地跑了。雖然訂了親,可面子里子全沒了。」

    「又逃跑了?」妙如有些吃驚。

    「你知道是誰?」傅紅綃眼楮一亮,嘴邊含著笑意。

    「如何不知?那年初春,送許家叔叔一家離京時,見過那人也正離京,說是要上戰場。」妙如小聲地告訴對方。

    傅紅綃悄悄告訴她,那年花大價錢,欲購那幅《奔馬圖》的,正是那位。

    妙如並不吃驚,不過她也沒表露,其實自己早就猜到了。

    接著,兩人就聊起童趣坊的生意來。

    「我想在江南也開個同樣的布坊,已托娘家的三堂嫂去打探消息了。你說好不好?」傅紅綃提議道。

    「好啊想來京中流行的東西,傳到南方,得慢個半年吧現在去打基礎,正合適。南邊的商人也不必跑到北邊,打探行情進貨了。」

    「怎麼是我要去打基礎,說好是咱們合伙的你可不能撂挑子,姐姐還指望你,再設計出南方小童們喜歡的布偶來呢例如我小時候喜歡玩的東西……對了,上回那些剩下的天女娃娃,咱們不用扔了,可以賣給皮影藝人。雖然他們以往的道具是皮子制成的,若是做成布偶戲,豈不是更好玩,更逼真?」

    妙如眼楮一亮,心想,這倒是個廢物利用的好方法。若是再把她前世聽過的一些故事,改編布偶戲的劇目,豈不是可開發出新型的娛樂類型?

    她把這想法隨之告訴了傅紅綃,對方當即就拍手叫好。告訴她,先讓自己的伙計找找這方面的藝人,到時讓他們用布偶試試。

    她們也沒聊多久,汪家就派人,來請各家夫人太太,前往梨春園去聽戲。

    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心道,說到唱戲,就有人來請聽戲,真是巧了。

    一眾貴婦女眷們出了壁輝堂的花廳,朝外面走去。三三兩兩結伴,朝梨春園行去。

    梨春園位于掇芳園的西南邊,那里有偌大的一個戲台子。對面是個敞廳,用作觀眾看戲聽戲的,四周種著各類植物。

    雖只到了初冬,還是能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梅香,從那里飄過來。

    待眾人坐定,那邊的鑼鼓聲一響,咚咚鏘鏘地,戲就開鑼了。跟著就有伶人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0 AM

第一百二十六章 聚會

    台上的患難夫妻生離死別,纏綿悱惻。台下的觀眾沉醉其中,有的拿出帕子來拭淚;有人忍不住嘆息,還有的為伶人出色的表演擊掌叫好;甚至還有的在旁側打聽,請的是哪家戲班。

    在台下,妙如靜靜地聽著,只覺萬般無奈,人生百態,都借著那纏綿的唱腔,雋永的唱詞表達得淋灕盡致,讓人回味無窮,心生感嘆。

    不過,欣賞藝術的這種心境,很快被旁人打擾了。

    有人愛聽戲,自然就有人不愛聽的。

    在壁輝堂時,楊氏就跟她母親崔氏,還有她弟媳石氏踫到了。領著兒女們到梨春苑聽戲時,自然是妤如、明儀跟著母親,陪著外祖母和舅母坐一桌。妙如也很識相,自覺地坐到旁邊一桌上。

    同席的是兩位她不認識的貴婦,和她們帶來的一位五、六歲的女兒。

    在兩折戲歇息的空隙,那兩位婦人聊了起來。

    「長公主也是個有晚福的。看汪家公子年紀輕輕,想不到這般高才,竟得了個頭名。今後高中杏榜,是遲早的問題……從未聽說過,勛貴子弟能拼得過貧寒學子的。」那位四十多歲,有些富態的夫人嘖嘖贊道。

    「誰說不是啊長公主總算是苦盡甘來了。自弘老爺醒過來後,她家里像轉運了似的。不過,也是她前些年吃齋念佛,心誠所至。長公主她老人家只等著明年,汪公子大小登科,後年就有重孫抱了。」另一位衣飾華麗的貴婦附和道。

    「哦?她孫子的親事,終于定下來了?之前怎麼沒聽人說過?大家都在猜測,長公主此次想找哪家做親家呢」

    「應該定了吧適才到前面給長公主請安時,她老人家的心情貌似很不錯。跟前些日子滿臉郁色的時候,不能相比。想來是談妥了」

    「看來是我想差了以為這次壽宴,以為像當年一樣……是為了她家挑選媳婦……」

    「不只你有此類想法。我看呀,好些都打的這如意算盤……沒看見好幾家,帶來的都是適齡的閨女?」

    兩人唏噓了一陣,又談起自家兒女的情況來。

    「你那大丫頭的親事定了?」

    「早定了,蘇州府的太倉王氏。」

    「太倉王氏?雖說是個以衣冠詩書著稱望族。也嫁得忒遠了」

    「誰說不是啊可那是大伯保的媒,老太爺拍的板,我跟老爺都沒置喙的余地。說是大伯同年之子,那王家少爺,說是個文思敏捷的俊才。今年也在江南也下了場考舉人,不知名次如何。」

    「怎麼這般湊巧?江南那邊的秋闈出事了你沒聽說?幾百名科場士子在江南貢院那里罷了考,要求查辦草菅人命,貪墨兼陷害同僚的蘇州知府和蘇松巡撫。」

    「啊?有此等事,之前怎麼沒聽人說起過?快說,後續如何了?」那婦人一激動,聲音不覺拔高起來。周遭沉浸在台上劇情的賓客,不覺地朝她們這邊望了過來。

    見到此等狀況,提到江南科場之事的婦人,壓低聲音,安慰她朋友道︰「大伙都朝這邊看過來了,沒事最後都解決了……散戲後再跟你細說。」

    席上這才安靜下來。

    在一旁的妙如聽在耳里,心里卻難以平靜。

    之前在父親那兒聽說,淮安老家長房的堂兄鐘明信,好似也是今年應考。

    當年有著相似志向的兩人——信哥哥和旭表哥,還約好要在京中春闈中聚首的。希望他沒有卷入這場風波中去。聽說此類事情,情節嚴重的,朝廷的處罰可是極嚴的。他們母子三人,孤兒寡母的,若毀了前程,今後靠什麼為生?

    回去定要找父親問問。

    最後,戲台上的伶人,在眾人的掌聲中施禮謝了幕。

    天色尚早,主人家又請大伙回了壁輝堂。

    妙如沒坐一會兒,汪巒映身邊的丫鬟鴿兒,跑來請妙如姐妹︰「我家四小姐請兩位表小姐,前往落霞水榭那里一聚,說是幾家的姑娘在那兒相聚。」

    妙如跟妹妹向楊氏請示後,帶著各自的丫鬟,就跟著鴿兒去了那里。

    果然,落霞水榭里聚了幾家閨秀,除了汪巒映外,還有上回在聶家認識的丁敏,當然也有錦鄉侯府的邱馨悅。

    另外兩位,據介紹,一位是戶部員外郎韓紀之女韓笙,另位是沈嫣然帶來的,她的表妹段棠華,據說是禮部給事中之女。

    最讓妙如驚奇的是,白三娘的小姑子任曄,竟然也在其中。

    想到她哥哥任昭,跟旭表哥是好友,她出現在這里也不奇怪了,不知怎麼沒見著白姑姑。

    眾姐妹互相行禮後,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聊開了。

    原來,鐘家姐妹在梨春苑,陪長輩聽戲的時候,她們幾個就溜了出來,在這里比詩拼畫,自娛自樂了一番。

    妙如有些不太明白,她們把自己叫來的原因。不由得把視線望向汪巒映。

    見到她眼中的疑問,汪巒映指著韓笙和段棠華,解釋道︰「這幾位姐妹,想見識下表妹獨門的畫技,不知可否現場替她們作一幅?」

    「是啊鐘姑娘,可否讓我們也開開眼界,還從來沒見過,逼真得像從圖中走出來的畫法……」韓笙開口要求道。

    她是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十二、三歲的樣子,一笑頰邊有兩個酒窩。

    「哪有這樣神奇,其實就是多畫了些陰影而已,顯得五官突出罷了……」妙如忙作低調處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就讓我們親眼見識見識吧」她又求道。

    「咱們姐妹來做客時,並沒有帶畫具筆來,下次有機會再讓你們指正吧」妙如推脫道,這畫一作起來就是大工程,等會兒還要去前面給長公主作輯祝壽,確實不是個好時機。

    一旁的沈嫣然解圍道︰「你就不要為難她了上回能親眼見到,也是托聶姐姐的福,鐘家妹妹還是特意從家中取回畫筆作的。是吧敏妹妹和馨悅?」

    那兩位連連點頭。

    沈嫣然接著道︰「要不,咱們作詩吧這個不需要特制的毛筆……」

    眾女紛紛點頭贊同,妙如頭皮發麻,這群人今日是怎麼了?

    特意來掇芳園比拼的,她可沒功夫陪著玩。不說她背不上幾首明代以後的詩,就是能夠背出,也覺得這樣偷竊名作很是無趣。

    拉著妤如,妙如正要推辭,汪巒映出聲了︰「妙表妹,我還沒見過你作詩呢聽哥哥說,你六歲剛啟蒙時,唐詩佳句隨手拈來,這些年來,應該精進不少了吧?」

    妙如面有難色,手一攤,對眾人道︰「小時候記憶好,背得比較快。你們也該知道,背詩和作詩,根本是兩回事寫詩真沒那慧根。要不,替你們磨墨吧我的墨磨得不懶。」

    眾女哄笑起來。隨後,幾位就開始聯句,比起作詩來。

    沈嫣然不愧是進士之女,作起詩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妙如突然想起,梅玉塵上回提起過,她的才學不錯,還總喜歡隨身帶著的折扇。妙如朝她身邊望去,果然發現,那東西就放在她桌前的手旁邊。

    聽說沈尚書當年在江南為地方小吏時,被微服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無意中發掘出來的,後來沈大人也進了翰林院。

    作為儒士之女,她從小練得這套本事,確實拿得出手,不愧于才女之名……

    妙如正在那兒發呆,背後突然一道力,把她向案邊猛推。她不由自主地朝前撲倒過去。

    誰知前面就是沈嫣然寫完詩句,拿著筆桿正硯台里醮著筆墨。被身後的人一撲,墨汁全撒在她那件月華裙上。

    眾人一陣驚呼,搶救不及。

    妙如忙上前道歉,顧不得回頭找罪魁禍首。讓煙羅過來,幫著替對方清理污跡。

    沈嫣然的表妹段棠華,在一旁惋惜道︰「表姐的這套衣服剛上身,這可如何是好?咱們等會兒還要在眾人面前,給長公主拜壽呢」

    聽了此話,妙如更加內疚了,連連向沈嫣然道歉,還向巒映問起,掇芳園里可有臨時替她換的衣裳。

    「三姐出嫁前,倒是留了幾套在家中。要不,我叫丫鬟替沈姐姐取來,不過是穿過的舊衣,沈姐姐不要介意哦」汪巒映應道。

    沈嫣然擺了擺手,不以為意︰「舊的有什麼打緊,事急從權嘛再說,咱們剛進門時,就拜見過你祖母她老人家。就是再見時,看我換了身,問起原因,想必也會體諒的……」

    接著,她對一旁道歉的妙如安慰道︰「鐘家妹妹也不必自責,誰能沒有意外的,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說得妙如有些無地自容,對她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站著對面的任曄,朝妙如旁邊的段棠華望了好幾眼,

    不一會兒,汪巒映的丫鬟鴿兒,就把汪芳出嫁前的舊裳,取了一套來,給沈嫣然換上了。

    還告知眾人,壽宴快開始了,夫人請大家,馬上到壁輝去。

    眾女聽了,收起案上的東西,帶著各自的丫鬟,紛紛離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1 AM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解圍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賓客差不多都到齊的時候,壽宴也開始了。

    在皇室中,長公主的輩份較高,又是聖祖爺時代的風雲人物。據說前頭皇上都派宦官送來賀禮。其他皇子、公主、宗親王爺們自然不在話下。聽說大皇子和三皇子還親自前來祝壽了。

    跟著眾人回到壁輝堂時,妙如留意觀察一下,確實看見幾個裝扮不凡的年輕婦人,被女賓們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

    此種貴賓盈門的場合,楊氏自然不會放過機會的。仿佛龍入大海,如魚得水。跟著她的母親和弟婦,牽著小胖子明儀,到處應酬周旋,好不快活。

    妙如和妤如回到母親身邊時,楊氏正跟位年過三十,望四十去的婦人說著話。

    與此同時,沈嫣然和她的表妹走向那婦人身前,兩人叫了聲「娘」「姑母」後,就退到一旁了。

    見到女兒們回了,楊氏忙著拉著妤如姐妹朝那婦人行禮︰「這是吏部尚書兼文淵閣沈大學士的夫人,快叫沈伯母。」

    兩人依言屈膝拜見。

    那婦人一身蜜合色吉祥如意暗紋褙子,松花色繡金鷓鴣拖泥裙,白淨的鵝蛋臉上一雙眼楮熠熠生輝。容貌端莊秀麗,微微笑著,只眉宇間似有幾分果斷毅然之色。發間一支餃珠金簪在頭上來回晃蕩。

    沈夫人笑吟吟地誇了鐘家姐妹幾句,目光又回到女兒身上。

    「怎麼一會兒不見,你就換了身衣裳?」打量著明顯不對頭的衣裙,沈夫人目光如炬,隨口問道。

    沈嫣然有些吞吞吐吐,旁邊段棠華卻若有所指地,朝對面這邊望過來。

    妙如忙跑了過去道歉,解釋了原因。

    楊氏並沒斥責妙如,只朝大女兒搖頭嘆氣,一副好似很頭痛的樣子。

    不失時機地朝沈夫人道歉道︰「小女不懂事,沒見過什麼世面。令嬡的衣裳經常在哪里做的,我隨後派人再做一套,送還過去……」

    好不容易逮到此次機會,楊氏的語氣隱含興奮,聲音也隨之響亮起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這個舉動,讓妙如羞愧欲絕。

    沈夫人同沈嫣然忙推辭說不用。楊氏硬是不依,堅持要賠償,連帶著贊起沈嫣然心胸風度來。旁邊的人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妙如暗道不好,楊氏要再這麼不分場合地,沒完沒了下去,一家人的面子,要全交待在這里了。

    她忙跟妹妹妤如使了使眼色,後者雖然不太情願。但看著周圍的人,用奇怪的眼色望著她們一家,也有些不安,忙拉了母親的衣袖,想提醒她停下來。

    見楊氏喬張做致的模樣,沈夫人哪有不明白她用心的。

    雖然她也挺樂意看戲的。不過,想沒多久就要宣布女兒和汪家少爺的親事。生怕過後,在場的人將今日之事,跟將兩家結親聯想起來,以為自己跟汪夫人的親妹妹楊氏一唱一和,有意讓她繼女難堪的。

    沈夫人是何等人,豈能讓楊氏如願,任人利用當筏子,將自家卷進去?

    她並沒打斷楊氏奉承,而是拉了妙如的手,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贊道︰「果真是個娟秀沉穩的孩子。難怪長公主都喜歡了,就是我見了,都恨不得搶了回去當女兒,就怕楊家妹妹舍不得……」

    沈夫人此話的意思,明著是在誇妙如,實則在點醒楊氏,別做太過了,把自己拉下水了。

    楊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訕訕然地收了聲。

    心里卻在想,她是怎麼了,這是在為她女兒長臉,竟然對方不領受。

    這幾年,只要呆在京里的官眷,沒人未聽過她們母女間恩怨糾葛的,沈夫人說這些話,不是寒磣她嗎?

    隨之又猛然驚醒,這是看出她企圖來了,不想讓她借題發揮,那旁的人會不會也是這樣想的……

    楊氏迷茫地望了過去,沈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地微光,讓她清醒過來。有些不知如何收場。

    不過,她倒沒尷尬多久,汪夫人過來,請大家入席,為楊氏解了圍。

    宴席中,倒沒發生其他的事,妙如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

    到酒席散盡時,大伙朝大門走去。

    誰也未曾注意到,汪府的一個管事,匆忙地趕到長公主起居的萬禧堂。正在兩邊花廳中,指揮僕役收拾汪嗣弘夫婦,被長公主分別派人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遣下眾人,三人在內室里秘議起來。

    眾賓客向主人告辭,在垂花門口,妙如剛上馬車,坐在里面等著跟那邊的楊家婆媳話別的母親和弟弟妹妹。在外面跟車的煙羅,敲開她邊上的車窗。

    好奇地打開窗子,她只見馬車下站著一個人。正是一直沒機會跟她打招呼的任曄。

    任曄跑過來要跟她話別。

    妙如忙邀請她上來說話,任曄推辭道︰「不了,哥哥還在大門口等著曄兒呢說幾句話就走,不麻煩姐姐了。」

    見她說得有理,妙如也沒強求,把頭伸出車窗,跟她咬起了耳朵。

    誰知,對方竟告訴了一個讓人吃驚的情報。

    原來,在後面把她撲倒的,不是別人,正是沈嫣然的表妹段棠華。

    而在動作之前,任曄還看見沈嫣然的丫鬟,和表小姐打眼色。最後由那丫鬟就絆倒了段棠華,後者又撲向了她的後背。

    妙如總算明白,為何在水榭中,任曄頻頻朝身旁的段棠華望了又望。楊氏在滔滔不絕時,她又拿一副同情的眼光望著自己了。

    「那映表姐知不知道?」妙如接著問道。

    其實她想知道,汪家母女在此事上的態度。

    「應該不知道吧」任曄答道︰「她跟丫鬟配合時,我朝四周望了一圈,大家都在看沈小姐剛寫完的詩句。」

    見到只是沈家姐妹們的小伎倆,妙如放下心來,鄭重地謝過任曄。

    「你不怪我當時沒出來替你澄清?」任曄有些詫異。

    「這怪你作什麼?要是我處在你位置上,也不會當場揭發出來。畢竟你第一次認識她們,而且她父親的勢大。」妙如安慰她,「你能說出來,已經是把我當知心朋友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就告別了。

    坐回馬車,妙如有些哭笑不得,這種小伎倆太幼稚了,也就中小學生的水平,傷不到她半分。

    其實,她把幾次的事件聯系起來分析,就不難明白沈嫣然這麼做的動機。

    此時,在沈家的馬車上,始作蛹者,正在被母親逼問。

    「說吧你們多帶一套衣裙作甚的?」在前行的馬車上,沈夫人板起臉來,嚴厲地望著女兒和佷女。

    「娘,現下還在外頭,要問您等回府了再說吧」沈嫣然嬌嗔道。

    沈夫人一想,女兒的話也有理,就暫時停了此話題。

    馬車把表小姐送回段府後,沈家母女就回了椿樹胡同的尚書府。

    一回到家,沈嫣然拉著丫鬟,就要向母親告辭,聲稱自己實在太困了,要回去休息。

    沈夫人豈是好糊弄的,當即吩咐身邊的婆子,把女兒的貼身丫鬟墜兒給拿下。沈二小姐連連告饒,替她的婢女求情。

    「那你要老老實實地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母親,閻媽媽,把門口守著,今晚我不見任何人。」沈夫人吩咐下去。

    一旁的僕婦領命而去。

    「說吧為何娘在馬車里發現,你帶了另一套衣裙?」沈夫人臉上含著風雨欲來的怒氣,「是不是你跟表妹聯手設計的圈套,讓鐘家小姑娘鑽的?」

    沒想到,就是多帶的那套衣裳,出賣了她。

    見瞞不過去,沈嫣然只好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最後還不以為然補充道︰「她一個小丫頭,都沒長開,憑什麼長公主這般看重她?還讓我當後備,撿她挑剩的。」

    「教習嬤嬤平日是如何教你的?這些事豈是個未出閣姑娘家該操心的?」沈夫人氣急敗壞,訓斥道,「人家能得青眼,自然有她的道理,別跟著你表妹學得小骨小眼的。」

    「娘,女兒知道錯了,再也不冒冒失失了,饒過我這一回吧我太累了,頭都暈了……」沈嫣然采用哀兵政策。

    「你認識到錯了,那跟娘說說,錯在哪兒了?」沈夫人並不為之所動,逼女兒檢討舉止得失來。

    沈嫣然囁嚅著唇角,說不出一句話來。

    「說不出來吧就知道你是在敷衍母親的。」沈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苦口婆心地訓誡道,「心浮氣躁,自以為是,以為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你焉知一舉一動,沒被人察覺?」

    「怎麼可能察覺,那里是水榭,三面環水,沒人藏得了身。」沈嫣然反駁道。

    「那在一旁的人都是瞎子?對你們的小動作視而不見?」沈夫人敲著女兒的額頭。

    沈嫣然摸著被敲紅的前額,怯生生地答道︰「……那幾個都是我的好友,而且是乘她們看詩句時……看不見的。」

    「娘教過多少次了,你怎地做不到‘慎獨’呢?太冒失了若是有汪家下人恰好在後面看見了,報告給汪家的長輩,你今後該當如何自處?」沈夫人搖了搖頭,「何必又多此一舉,她壞名聲,于你有何好處?」

    沈嫣然腹誹道,就是看不慣人家贊她是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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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2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29 02:13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事發

    妙如一家人坐著馬車,好不容易回到柳明胡同鐘府。

    車還沒停穩,在家里留守的徐管家,見主人回了,急忙跑上前來,撲 一聲向鐘澄跪倒︰「老爺、太太,大事不好學士府的管事派人來報,說那邊府里的楊老太爺,在內閣值班時,被大內侍衛帶走。報訊的人,說是關進了刑部大獄……」

    楊氏只覺天旋地轉,差點支撐不住。鐘澄忙扶起她,叫來跟在車邊的崔媽媽︰「把太太扶進屋里去。」

    隨後,對妙如姐妹囑咐道︰「你們趕緊回到自己屋里,讓丫鬟婆子服侍了,好好去休息,也累了一天了……」

    說著,他扶著妻子跳下了馬車,把她遞給旁邊侍立的僕婦,把徐管家叫到春暉齋,詢問詳情。

    「怎麼回事?細細說來」鐘澄下巴緊繃著,臉色陰沉。

    「聽送信的人說……說是江南的什麼……巡撫趙大人……下了獄,把老太爺攀咬出來了。」徐管事哆哆嗦嗦道出原委。

    楊家女眷都到掇芳園賀壽去了,小舅子楊俊賢也在薈萃堂那里,跟眾位賓客把酒言歡。倒真沒見到岳父到場,鐘澄先前還覺得有些納悶,以為他有什麼事耽擱了。

    看來,汪家那邊應該也有人過去報信了,只是恰逢掇芳園賓客盈門,沒人敢去觸長公主壽辰的霉頭而已。

    雖然楊家的變故,鐘澄心里早已預料到了。但他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準備,大女兒的婆家還沒著落。就提前到來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當年皇上賞來宋氏給他為妾時,鐘澄就有種感覺,當今天子並非無能,泛泛之輩,而是隱而不發,謀定而後動的高手。

    大皇子年紀輕輕,更是多謀善斷,殺伐果斷之人。若是岳父能勘透權勢,早早地致仕退下來,說不定還能保全一家子,自己也不用這些年來,活在恐懼和擔憂中。

    「是何人送的信?」鐘澄追問道。

    「是老太爺身邊褚統領派的人。」徐管家答道。

    他又是一驚,在他心目中,岳父身邊的褚統領,幾乎從來不離開主人的身邊。若是這位派的人,看來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鐘澄回到華雍堂,楊氏已在崔媽媽的服侍下,轉醒過來。她呆呆在坐在妝鏡前,目光渙散。

    其實對于父親的下獄,她是早有預感。

    前幾次,她回娘家時,父親總把她叫到書房里,跟她講一些現下楊家面臨的困局和形勢。就像上次,爹爹要她阻止相公答應謝家的提親一事。

    父親告訴她,現在投靠楊家的大臣中,有些開始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起來,相當部分有了找退路的想法。若女婿公然跟楊家政敵聯姻,那些個牆頭草們,肯定會一個個改弦更張,另投門戶。控制不了這勢頭,二十年的基業,將毀于一旦。

    見到丈夫進來了,楊氏的目光開始找回焦距,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麼樣?爹爹那邊來的人,是如何說的?」

    「是褚統領派人報的信,楊家現在不知是何種情況。若想回娘家看看,我陪你去一趟。」鐘澄踱了進來,對著坐在黑暗中的妻子說道。

    楊氏死灰般的眸子,仿佛活過來一般,猛地爬起身,接聲道︰「馬上就走娘親在家還不知被嚇成什麼樣了。」

    鐘氏夫婦趕回力旋胡同時,先前在掇芳園剛見過面的汪家兩口子,也早已趕到了楊家。跟來的還有汪峭旭。

    「姨父二姨也來了?」向鐘澄行過禮後,汪峭旭主動報告,「母親到後堂安慰外祖母去了。父親在書房里,跟小舅舅正商議著。」

    鐘澄夫妻倆分頭行動,一個進了外書房,一個進了禧榮堂。

    眾人離開力旋胡同大學士府時,已是天快破曉。

    鐘澄也沒回屋休息,洗漱一番,待女兒們請安後,就上翰林院了。

    他出門後,鐘府並沒有平靜下來。楊氏歇了三個時辰後,布置了一通,又回楊家安慰母親去了。

    妙如帶著妹妹們,照常到韶華齋去上課。

    下午課間時,妤如拉著姐姐的袖子問道︰「大姐,外祖父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的事他是首輔,除了皇上,就屬他最大了,怎麼會出事?」妙如安慰道。

    嘴上雖這樣說,她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不知此次鐘家躲不躲得過去。

    首輔下獄,一般人沒那麼大的權力,除非是……看來京城的天要變了。

    楊家經營許多年,不說黨羽眾多。就是前兩年投靠三皇子那邊的大臣,聽說也有不少。這場政治搏弈,最後還不知鹿死誰手。只希望能保全她一家人的安危。

    楊首輔下獄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官宦顯貴之家,一石激起千層浪。

    新帝登基那陣子的情形,好似就在眼前。

    皇上親封太師,前些年對他多有倚仗。一時權勢滔天,無人能及,甚至當年支持靖王的陳首輔,都沒楊景基後來的聲勢龐大。

    當年靖王的岳父定北侯身亡後,眾人皆以為楊家也要跟著倒霉,沒想到他不僅熬過來了,還撐了這麼多年。

    楊景基下獄,最著急的,當屬他的同盟者兼親家,承恩侯石敬了。

    作為對皇上有擁立之功,又是三皇子的親舅舅,照說楊景基即便是倒台,他也只是少只臂膀而已。豈料,自從聽說楊首輔下獄的事後,他卻像亂頭蒼蠅一樣,惶惶不可終日。

    沒過多久,石敬就收到了他親家楊景基,在獄中給他帶來的口信。由對方那個貼身護衛給他捎來的。

    「老爺需要您明日早朝時,帶頭出來遞折子,替他求情。不用擔心,會有其他大臣在後面附議的。聯絡的任務,老爺臨走前已交給了在下。」褚統領最後道出了來意。

    同來的,還有他的女兒,嫁到楊家的石氏,由丈夫楊俊賢的陪同,今日一大清早,就回到娘家來,請求父親石敬,幫著把公公營救出來。

    今日凌晨寅末,送走兩位姐夫後,楊景基唯一的兒子楊俊賢,就召來父親的幕僚及褚統領和羽揚衛幾個骨干,分批去聯系平日與父親關系密切的朝臣。眾人商談了一下午營救的方案,最後由楊俊賢,追到妻子娘家去搬救兵。

    「作為同盟,本侯自當救他,不過,我要先聯系三皇子府的一些幕僚,像長史龔大人,三皇子的師傅黃大人。跟他們商量商量,看怎麼個救法。」石敬應道。

    「那是最好不過了岳父大人,不知有沒辦法去探監,再跟獄監打點打點,別讓父親在里頭受苦才是。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楊俊賢一臉擔憂。

    「這個本侯自然知道,保住性命是根本,我盡力吧……」他應承道。

    椿樹胡同的尚書府沈家的正院的內室里,沈氏夫妻為女兒親事正在爭吵。

    「什麼?不跟汪家結親了?昨日還跟汪夫人,商量這事來著,長公主還暗示,馬上會再次派人上門提親。」沈夫人聽到相公的決定,大吃一驚。

    「如今楊首輔下獄,別人躲都來不及,你為何還想著湊上去?」沈尚書捋著美須,盯著妻子問道。

    「怎麼是我湊上去的。之前都放棄了,是老爺被人說通了,松了口才讓妾身暗示那邊的。」沈夫人反駁道。

    「我這是為嫣兒好,嫁過去就是一輩子。若是陛下忌著那位,要打壓他的外孫,你以為他功名還能更進一步嗎?」。沈大人道出原委。

    「老爺不是說,是大皇子提議的……」

    「此一時,彼一時矣之前大皇子指望通過聯姻,把楊家陣營的人馬,拉一些過來。可如今他那些嘍羅眼看著朝不保夕,主動要另投門庭,哪還需要聯姻」

    「那就是說,咱們嫣兒沒利用價值了?」沈夫人憤憤道。

    「若是借此次風波,把姓楊的拉下馬來,大皇子被立為儲君。浩兒就是太子的連襟。大皇子身後又沒有母族,到時妻族就顯得尤為重要了。不然,為夫如何能答應把嫣兒的親事,按他的指示運作?」沈大人眸子掠過一抹精光。接著安慰妻子道,「到時,你還怕嫣兒沒好人家嫁?」

    「可嫣兒已經對汪家公子產生了好感……」

    「你是怎麼教女兒的?這種事情能按她想法來嗎?再說,有人傳言,說汪家那小子,此次之所以能得頭名,有部分是楊閣老的原因。」

    「誰傳出來的?人家嶸曦公子八九歲時,就有神童之稱。後來聽說鐘探花隔三差五,專門輔導,人家考上解元,實至名歸。」

    「我也見過他的答卷,確實是個有才的。不然,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但此類傳言透露一個信息,作為楊首輔的親外孫。他的官場上,恐怕不那麼好混,即使我是吏部尚書兼大學士又如何?上面還有陛下,還有都察院的御史,在一旁監督,盯著……」

    「還不如找個有前途的新科舉子,起碼沒那麼多羈絆。」沈尚書長嘆一聲,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反正一直是你有理,正說反說都是你我是沒臉面再跟女兒提及此事。」沈夫人說著,就要撂挑子。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2 AM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受

    今年京城冬日的冰雪,似乎較往年來得更早。還沒到十一月,就已下了兩場大雪。

    朝堂上的風暴也來勢洶洶。

    夏秋兩季在江南發生的民變,以及皇上祭天路上的變故,終于拉開了昭明朝歷史上,這場著名的政治風波。京中大臣們忙著站隊和表態,而風暴中的主要兩派,將朝堂爭斗掀向了新的高潮。

    楊首輔被下獄已有半個多月了。起先是關在刑部大牢里,隨著案情的深入,玄德帝親下聖旨,轉到了詔獄。

    以承恩侯為首楊黨的官僚們,在朝堂上,極力為這位兩朝重臣開釋求情。楊派的言官們,收集程派官員的把柄,攻擊他們的政失,以期達到圍魏救趙的目的。

    早朝上你來我往的攻訐,甚是熱鬧。而柳明胡同的鐘府,還像往常那樣,當家老爺每日照常上翰林院,楊氏每天往娘家跑,照看生病的母親。

    因楊氏白天都不在家,鐘府的管家權,自然落到了宋氏手中。妙如又被請出來,行使監督之職。

    或許是營救行動不順,讓首輔大人的家眷開始感到不妙,暗地里著手轉移家產起來。

    每日楊氏除了看望母親,歸來時都會帶回不少的古董珍玩。

    此事被宋氏無意間發現,找到機會暗示鐘澄︰若讓人發現,往後楊府被抄,說不定會將那把火引到鐘府來。

    鐘澄內心雖然認同,卻也沒有出面制止。他不想在此當口,與楊氏發生口角,惹來不必要的猜忌。更不想提前引爆地雷,讓外人指責他落井下石,趨炎附勢。

    就在此時,他的老友許堅進京了。照說這個時候,非是官員述職的日子。他的到來,讓鐘澄有些意外。

    直到許堅夫婦,帶著一對兒女,上門拜訪時,鐘澄才見到闊別三年的好友。

    望著久未見到的許怡心時,妙如這些天抑郁的心情,終于晴朗起來。拉著對方的小手,把她帶到浮閑居。獻寶似地擺出自己的收藏,讓許怡心自己挑選禮物。

    「哇這麼多好玩的布偶,可以隨意挑嗎?」。她果然很高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當然可以就是為妹妹準備的,挑的自己喜歡的,別客氣」妙如了解這些東西,對小女孩的誘惑力,手一攤,任伊擷取的意思。

    許怡心左瞧瞧,右摸摸,喜歡的實在太多了,一時不知挑哪樣為好。

    見她猶豫不決,妙如微微一笑,問道︰「此次跟許叔叔進京,妹妹是會長居,還是只能暫住?」

    「姐姐不知道嗎?爹爹調到都察院,任僉都御史了。想來會在京城里長居吧哥哥考完秀才,打算跟在父親身邊,留在京里上學。」摳著小缸兔那兩顆暗紅色的琉璃眼珠,許怡心漫不經心地回道。

    「真是太好了那你以後,可以經常來我家玩了。這些玩偶,隨便挑。你拿回去玩膩了,再來換也行」

    許怡心大喜過望,拉著好友的手,跟她講起,在淮安女學中的趣事來。

    「真的?你們的畫作制成花燈,辦了個游園燈會?太有意思了,那豈不是哄動全城?我記得,鐘府雖有這些傳統,族里姐妹都只是小打小鬧的。」聽到她們多姿多彩的生活,妙如心生羨慕。

    「可不是七夕節還在趣園里,有過曲水流觴寫詩作賦的經歷呢現在咱們汩潤書院的學生走出去,人家皆稱‘女公子’……」許怡心得意起來,作儒生秀才的模樣。

    妙如被逗得哈哈大笑,頓時覺得好玩,朝她揖了一禮,學著酸儒的口吻,試著叫道︰「怡公子你離開後,豈不是損失大得去了?京里可沒如此好玩的閨學。」

    許怡心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郁郁道︰「誰說不是?真舍不得離開……可母親說,過兩年就要,就要……啊呀總之,非要帶著心兒在身邊,就一起來京城了。」說著,她的臉蛋漲得通紅,就像秋天的隻果,水靈靈的,頗為可愛。

    過兩年要說婆家吧

    妙如知道她話中之意,同時又替她沒關在後宅中,喪失童真和樂趣感到高興。

    比起京城貴女喜歡相互間攀比,迎高踩低的明爭暗斗,同窗間的關系,較為簡單和純粹,讓人感到更加舒服。

    「妙姐姐,你是不知道連蘇杭的大戶人家,都願送女兒來書院。山長還請來蘇繡中頂極師傅,教大家學針黹。一些小門小戶家的女兒,托關系走門路,都想進來學幾年。山長為此,還訂了幾道門檻,經過多輪考試才能入學。」

    妙如有些咋舌,這一下子就成名校了

    小戶人家想把女兒送進來,必是想學些大家閨秀的教養風範,為將來找婆家時,添些資本。

    妙如不覺莞爾,看來貴族女子書院,還是蠻有市場前景的,可惜她沒運氣參與其中。

    她敏感地抓住許怡心口中的新稱呼,問道︰「山長?是哪位?」

    「就是素安居士啊」

    「都叫山長了?你們書院可是有了一些變化?」

    「是啊,妙姐姐還不知道吧?書院的學生太多,原先鐘府的槐香院,裝不下了。後來淮安的一個大戶,把他家在雲隱山的別院,捐獻出來。以此作條件,讓他族中幾位女童入學。咱們現在的書院,場面可大了。山長還重修了院舍,可以寄居不少學生……」

    把妙如驚得目瞪口呆,跟她當初的設想一樣,辦成可寄宿的女校了。

    這個消息讓她唏噓不已︰沒想到當年二伯母拿走的計劃書,還真派上用場了。

    每次跟她通信時,討論的都是課程方面的內容。二伯母幾乎從不提,想是她覺得這些是俗務,不值得一提吧

    想不到女子書院的行情,這般看好。想來二伯母,早已從喪夫的傷痛中走了出來。開始找到新的人生目標了。難怪近一年來,她的來信中,字里行間隱含著喜意,讓遠在千里之外的她,都能感受到。

    吃了晚飯,帶著兒女,許家夫婦告辭了鐘家。

    晚上楊氏從力旋胡同回來,從留在府內的步搖口中,得知了此事。

    當聽到許大人升為四品京官,許大*奶被朝廷誥封為四品恭人時,楊氏心中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情緒。

    心里不覺埋怨起鐘澄來︰在天子身邊混了五年,只升了半級。至今還是個小小的侍講學士,連封妻蔭子的資格都沒有。整日只知道呆在翰林院里,干些修撰文史,編修典籍這種沒實際用處的工作。自己岳父入獄,連半點忙也幫不上。

    她忽然想起母親崔氏,今日跟她交待的事來。

    崔氏告訴她,這回楊家可能熬不過去了,讓她早作打算為兩子女的未來,提前作好安排。

    最好在父親事件,塵埃落定,判罪之前,給妤兒找戶好婆家。到時即便是鐘家受到牽連,或自己下堂,妤兒她也有個好歸宿。

    夜里,楊氏敲開春暉齋鐘澄的房門,要跟丈夫商量女兒的親事。

    「你是想,把妤兒許配給慎行小佷?」鐘澄望著妻子,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爺,雖然許大人只是個四品小官,不過好在慎哥兒,是高郵許家的長房嫡孫。配咱們的妤兒,也不算辱沒了她……」楊氏解釋道。

    「四品小官?你相公我只有個從五品的微職,是咱家女兒配不上人家吧?」鐘澄眼楮閃過嘲諷的神色。

    「你怎能這麼說呢她外祖父可是一品太師……」說到後面,楊氏也意識到不妥,改口道,「先前有尚書家來提親,你還不是熱巴巴地貼上去,要把妙兒嫁過去怎麼沒考慮過,從五品跟二品的差距?同樣是女兒,為何厚此薄顧?」

    楊氏情急智昏,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沒成的事,也拿來作論據。

    「厚此薄顧?你也知道這詞?虧待妙兒時,怎麼記不起這碴兒了?謝家那事,是人家相中了妙兒,主動上門提親的。且她于謝家小公子有恩,豈能相提並論?妙兒有個忠肅公的祖父,程太傅與先父是故交,有何不可?」

    「妤兒也是忠肅公之後……」

    「那她的外祖父,又是何人?許兄弟一生最鄙夷弄權之人。當年許老太爺,就是遭到權奸排擠,憤然致仕的。四十歲不到就回老家休養了。你讓為夫如何開這個口,去自取其辱?」鐘澄了解妻子的秉性,知道她無理都要攪三分,不跟她在妙如親事上打轉兒,把目標引向岳父那邊。

    「反正你得替妤兒,找門合適的親事,許家不行,莊家也成。」楊氏並不放棄,又把目光轉到比女兒還小的莊家公子身上。

    鐘澄有些哭笑不得,說道︰「現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破壞妙兒親事時,怎麼這想到這些?大女兒婆家沒定之前,休想我同意妤兒的親事長幼有序,這是倫常……」說完,他一甩袖,出了春暉齋。到梨清苑宋氏那兒歇下了。

    第二日,在大學士府,楊氏踫到了前來探母親病的汪夫人。

    理所當然地,跟姐姐談起了此事,想讓她幫忙找戶好人家。

    誰知楊氏卻聽到一個,讓之更為驚訝的消息——汪家去沈府為汪峭旭求娶時,被尚書夫人婉拒了。

    讓她震驚不已的同時,突然靈光一閃,有了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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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4 AM

第一百三十章 處心

    楊氏左右張望片刻,見汪夫人的貼身丫鬟,都沒跟進內室。

    這才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耳邊︰「大姊,他們推了也好像沈家這種朝三暮四的人家,結不成親也好若他家真是因為爹爹的事,才推脫的,這樣的親家,將來也靠不住。今後楊家有個風吹草動,豈不讓旭兒,遭他老丈人嫌棄和擠兌?」

    汪夫人回想起,前後幾次跟沈夫人接觸的情況,覺得妹妹說的也不無道理。關于兩家兒女的親事,從她父親楊閣老起這念頭開始,她接觸沈家人快三年了。前後見沈夫人不下五次,對方的態度反反復復,飄忽不定,讓她摸不著頭腦久矣。

    若不是為汪家二房的將來考慮,擔心兒子的前程,她何至于矢志不移地非要促成這門親事?

    憑良心講,婆母的眼光還是挺毒辣的,論沉穩,沈嫣然確實比不上梅家二小姐;論氣度,連比她小兩歲的外甥女妙如,都比她強多了。

    聽跟在女兒巒映身邊的丫鬟鶴兒講,壽宴那日鐘家大姑娘沖撞她的事,怕是另有隱情。她後來又找另外的丫鬟鴿兒查證,事情確實有蹊蹺。

    妙兒那傻孩子,可能被沈家那對表姐妹設計了。看來沈小姐也是個有心機的,知道自己這妹妹容不下繼女,特意借她的口,埋汰對方。想是沈家人聽說,相公向妹婿提親的事了。

    楊氏見姐姐神色不屬,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再接再厲道︰「你還不如娶個可以掌控得住的媳婦。」說畢,朝她眨了眨眼。

    「為何要掌控得住的?」汪夫人不解。

    「姐姐想過沒有,若是楊家真倒了,你往後在婆家的日子……若再娶個高門大戶的媳婦進來,上有長公主婆婆壓著,中間和有子的貴妾爭寵,下有娘家背景深厚的兒媳比著。你想想,將來汪家,哪還有你說話的余地?」

    這幾句話雖然直白,卻字字都說到汪夫人的心坎上了。

    自從十多年前,靖王爭位失敗,連累相公躺在床上多年。

    因有爹爹參與其中的緣故,這些年來,在汪家,她一直做小伏低。以愧疚的姿態低調度日,對庶子庶女關懷備至。甚至相公的小妾,兒子的通房,她統統都放手不管。沒半點當家主母的威嚴。

    她退讓十幾年,那是被迫的。若是娘家真倒了,以後的日子,她還真不敢想象。忍辱負重的日子,她再也過不下去了。雖然自己兩兒女,一直還算孝順體貼。

    若娶個沒法掌控的兒媳,情況又不同了往後的生活還真不好說,下半生依靠誰去?

    見姐姐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楊氏心下一喜,以為得計。

    不過,這次她也學乖了,沒有著急上火,迫不及待地把女兒推出來。而是耐心等候時機。因為她知道,若此時提出來,必遭到長公主的否決。得等著姐姐自己想通了,主動提出來,讓對方先說服家中眾人。

    而推了親事的沈家,此時也是不太平靜。

    自從沈嫣然得知,父母作主,把跟汪家的親事推了,她一氣之下,關在房里不吃不喝生著悶氣。

    聽到派去打探的婆子傳來的消息後,沈夫人來到女兒閨房前,拍著房門要看望女兒。

    沈嫣然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母親來了也不開門。沈夫人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回去了。後來傳來消息,要把女兒身邊胡亂打探消息,喜歡嚼舌根的婆子丫鬟打發出去。

    要動到她的貼身丫鬟墜兒頭上了,沈嫣然這才開了門。

    「嫣兒,明年你就及笄了,都到可以嫁人的年紀了,為何還這樣不懂事?」沈夫人神情肅穆,數落起女兒來,「汪公子不是良配。連你父親都不看好他的前途。長公主百年後,汪家怕是連掇芳園都要被收回。他外公又是……是娘親的錯,不該聽人慫恿,去跟他家談。也沒管好你身邊的人,讓嫣兒被那幫阿諛奉承的長舌婦們帶壞了。」

    沈夫人作了自我批評,作為女兒的沈嫣然,心里自然過意不去,撲到母親懷里,喃喃道︰「是女兒不懂事,不該派人打探……」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竟哽咽起來︰「……可是娘親,兩家有意後,女兒曾無意間見過他,後來聽說父親也同意了,就沒收住感情,女兒不知怎麼辦才好……」說著,她小聲啜泣起來。

    沈夫人拍著女兒的後背,勸解道︰「忘了他吧娘親一定會為嫣兒找個更好的……」

    沈嫣然抬起掛滿淚痕的臉來︰「他出不出仕,有什麼要緊的?您是不知道,市場上他的畫作,炒到多少價錢一幅他身上有睿宗帝的血脈,上位者還能讓他一家,落魄到街頭乞討不成?」

    「你不懂爹娘的苦心,在滿朝大臣中,就數你爹沒強勢的家族。起于微末,靠著陛下當年賞識平步青雲。你爹爹想要在今後十年,屹立于朝堂上不倒,就得結盟。是以,你們兩兄妹的親事都不能隨便,一損俱損……」

    「哥哥不是跟聶姐姐訂親了嗎?」。沈嫣然不解。

    「聶家?勛位都要旁落他人了大皇子上位後,聶家女兒能否保得住後位都成問題大皇子被立為儲君後,肯定會有不少大臣,會想方設法,往東宮里面塞人……」

    「爹爹不會打算,把女兒也送進東宮吧?」沈嫣然臉上俱是驚色。

    沈夫人安慰女兒︰「你放心吧,不會的他若敢這樣,娘拼了性命,也要跟他沒完」

    見拗不過父母的決定,沈嫣然只放下愁怨和遺憾,寫了幾首閨怨詩排解過後,倒也沒再鬧了。

    卻說許堅一家進京後,還沒找到府宅,一家住在西安門外的一家客舍里。

    這日,鐘澄帶著女兒妙如到那里,禮尚往來地看望許大人一家,想邀請他們暫時住進鐘府。

    到達客棧,兩家男人到一旁談論時政去了。妙如被許怡心拉著,拜見了她母親和胎兄許慎行。

    許慎行如今十三歲了,跟七年前比起來,有較大的變化。

    臉上胖嘟嘟的嬰兒肥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清秀的眉眼,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圓領袍子,顯得他膚色白皙,豐姿俊俏,不失童年時萌系小正太的本色。

    妙如向他施禮︰「妙兒見過許哥哥」許慎行羞澀地回了禮。

    許怡心不失時機地,把她上回從妙如那兒得來的布偶,拿出來向哥哥顯擺。沒幾句話,三位小姐共你我往,就都混熟了。

    午膳過後,鐘家父女接許家人,就往柳明胡同的鐘府方向進發。

    在來這兒請他們的前一日,妙如特意找宋氏拿了對牌,指揮家中的僕婦,把靠近外院的那個客院收拾出來,打掃得干干淨淨。又差人從庫房里,添了些家什物件。是以,當許家人住進來時,客院的里里外外,煥然一新。僕婦使女們,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時了。

    許大*奶冷眼旁觀,心中有些奇怪︰鐘府就見妙如一小姑娘忙前忙後,接待他們一家的時候,楊氏從頭到尾都沒露面。上次來拜訪時,也沒見到鐘府的這位主婦,以為鐘澄夫婦的婚姻,出了問題。

    直到晚膳,鐘府怪異的情況,才得到了答案。

    「楊家外祖母病了,母親前去待疾……晚上她就會回來的,家中內務,就交由宋姨娘打理。妙兒跟在旁邊學習。」

    「哪位宋姨娘?」許大*奶不禁問了起來。

    妙如這才想起來,上回許家人離京時,宋氏還沒進門。她又把三年前,皇上賞賜的情況,說了一遍。

    許大*奶這才恍然大悟,也沒往細里打聽了。

    晚上楊氏歸家,聽到許大人一家子,被鐘澄父女接到了家里暫住,心里暗暗竊喜。

    第二日,楊氏破天荒地沒去楊家,拿出女主人的架式,熱情地招待了許家母女。

    「她許家嬸子見諒,這幾日妹妹母親病了,日日前去照料,怠慢了客人,該罰你們住在這兒還習慣吧?」一大清早,楊氏領著丫鬟婆子,來到客院問候他們的起居情況。

    「妹妹客氣了是我們一家不好意思才對,打擾你們了,正有些過意不去。」許大*奶應對道。

    「姐姐這是哪里的話?若不是許大人跟我家老爺有舊,您這樣的貴客,怕是請都請不來。」

    兩人你來我往,寒暄起來,互道起別來之情。

    聊著聊著,楊氏把話題有意往兒女身上引,又叫崔媽媽把姑娘們請來,拜見許家嬸嬸。

    許大*奶誇道︰「昨日就見過了她們姐妹們了,妹妹教得可真好她們三姐妹的舉止作派,怕是趕得上公卿世家出來的小姐了。正想跟你討教呢」

    接著,話題都扯到兒女上面了。

    楊氏始終找不到機會,問出許大少爺的親事現狀,心里好生郁悶。

    其實昨日晚上,見到鐘府上下十分詭異,自始至終都沒見女主人出來招待。許大*奶心下就尋思起來。

    雖然以前就知道,鐘氏夫婦關系不好。那次鐘家大姑娘,病後還是托她帶出去上香的。

    是以她就多了個心眼,派貼身的婆子,跟派到客院里侍候的僕婦,暗地里打探起來。摸清了這三年中,鐘府發生的一些情況。以免在借住其間,犯了主人家的忌諱。

    誰知這一打聽不要緊,竟套出鐘楊兩家幾年的恩怨來。因此,今日對楊氏對她兒子話題的試探,許大奶奶十分小心地應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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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5 AM

第一百三十一章 積慮

    這日中午,在閨學里上完課,妙如帶領妹妹們,拉著跟來旁聽的許怡心,來到華雍堂與母親陪客人共進午膳。

    昨日晚上聽說許家人搬來鐘府暫住。楊氏特意一大清早派人,到力旋胡同大學士府楊家那邊,說明府中情況,也就沒過去陪母親了。上午陪著許大*奶艾氏,說了半天的話。

    中飯的時候,又安排廚房管事衛婆子,備下兩桌豐盛酒席,一桌送到外院招待許家父子,一桌在內院由自己陪著。

    只要楊氏在家,宋氏必定會站在一旁,畢恭畢敬地侍候主母用膳,今日也不例外。

    是以,許大*奶艾氏在第二日就見到,鐘府現下唯一的姨娘宋氏,也就是那個傳聞中,皇上賞下為忠肅公鐘家留後的秀女。

    宋氏儀態優美地朝艾氏行完了禮,然後,垂首恭立站回楊氏身邊服侍,為主母和客人布菜。

    楊氏春風滿面地在席上招呼艾氏,等菜上齊後,又親熱地拉著宋氏,招呼她坐下來同食︰「不必在旁立規矩了,想來艾姐姐也不會介意吧?」

    艾氏笑了笑,並不作答。

    宋氏當然是極力推辭,稱這不合規矩。

    「妹妹說哪里的話?你是皇上賞下的人,我可沒把你看作小妾,當是自己的姐妹。且你又為相公誕下了偲哥兒,是咱們鐘家的有功之臣。」

    幾年相處下來,楊氏的為人,宋氏自是清楚。

    即便是沒有外客在,她也不會亂了禮法規矩,讓對方揪住了把柄。

    更何況今日的客人,聽說乃是江南名門世家,許氏長房嫡媳的當家奶奶。更是不敢造次托大,讓人以為她不懂規矩,恥笑了去,百般推脫就是不肯入席。

    妙如望了楊氏好幾次,心中好生納罕︰平日里,母親一逮到機會,就會在禮法尊卑上,故意為難宋氏。所有非她親生的子女,規矩上那是一絲也不能亂了的,今日這是怎麼了?

    後來,她又見到楊氏一直在暗地觀察許家嬸嬸的反應,她心中才隱隱似有感覺。

    原來是做給客人看的不過,妾室在正房太太面前立規矩,是這個時代禮法所定的,又何必這樣做張做致呢?

    她是怎麼也想不通。

    直到後來過了許久,楊氏特意把她支開,讓妹妹妤如整日里,陪著許家母女,她這才恍然大悟。

    飯後,楊氏拉著許大*奶,到園子里散步消食。卻命乳母崔媽媽,把大女兒妙如單獨留下,說是有賬目不清楚,想要她幫著查查。

    「大姑娘,眼看著快到十一月了。為了年底不那般手忙腳亂,太太交待下來,這半個月,請姑娘幫著家里,把內賬清一清。免得到了臘月,外賬又堆到一起了,您忙不過來……」崔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妙如臉上的神色。

    崔婆子雖只是個傳話的人,心里卻暗打鼓,生怕讓眼前這人瞧出了端倪,壞了自家小姐的事兒。

    妙如點了點頭,對崔媽媽應道︰「多謝母親提醒,這幾日我就把內賬清出來。請轉告母親,讓她放心……」

    崔媽媽並沒就此打住,接著道︰「太太吩咐,招待許家大*奶的活兒,就不勞姑娘費心了,二姑娘替您出面招呼好她們。還有,太太說,韶華齋下午學規矩的事,也要先放一放。畢竟年底了,宋姨娘那邊,也要清理外賬了,怕姜嬤嬤忙不過來……」

    妙如點了點,表示自己知道了。

    崔婆子自以為得計,揣著滿心的歡喜,返回向楊氏復命去了。

    這日下午,楊氏特意把宋氏帶在身邊,全程陪著許大奶奶,盡地主之誼。

    對庶子、庶女和妾室,也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並打發女兒妤如帶著兩位弟弟,陪著許家小姐姐去玩耍。

    若是許大*奶沒聽說過鐘府之前的種種。此情此景,瞧在她這外人眼里,儼然是一副母慈女孝,妻賢妾恭,和樂融融,讓人稱羨的景象。

    這天是休沐日,鐘澄也沒去翰林院。下午陪著許堅父子,到國子監任職的朋友那里,打聽入學就讀的章程去了。為著許慎行入國子監就讀,探探門路。

    聽艾氏提起此事,楊氏主動攬活︰「國子監祭酒孟大人之妻孟淑人,跟家姐是老熟人。若妹妹早點知道,就帶著您先去拜訪他家女眷了。說不定事情不用那麼麻煩若此去他們沒有辦妥,我找家姐說一說,走走內眷門路,或許有戲……」

    許大*奶聽了,眼前一亮,忙問起孟淑人的喜好來。

    楊氏胡吹亂侃了一通,直把她母親和姐姐,說得手眼通天。好似京城里貴人命婦,沒有她楊氏不認識的,不相熟的。

    艾氏含著微笑,謝過對方。

    在外頭逛了一圈後,眾人回到了華雍堂。

    艾氏聽說楊氏是在京城出生長大的,跟她聊起江南和京城各種不同來,聊起了各具地方特色風物。

    宋氏來自江南的泰州,跟艾氏的婆家所在地高郵,同屬揚州府。說著說著,宋氏竟跟許大*奶說到一處去了。隱隱有搶楊氏這主母風頭的趨勢。

    她粗通文墨,談吐不俗,加之為人低調謙虛,又會暗地里捧人。竟和艾氏越說越投契,似有相見恨晚之感。

    聊完民俗,宋氏又把話題,轉到育兒上來了︰「正想請教他許家嬸子,這小兒不肯吃飯,不知您有沒有好的法子?」

    「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家慎兒小的時候,吃飯就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後來還是公爹,把他接到身邊撫養,幾個堂兄弟比著。吃得就來勁了,生怕搶不上……」艾氏侃侃而談,卻沒料到旁邊的楊氏,臉色越來難看起來。

    雖然明儀只大明偲半歲。平日里,楊氏可是把兩兄弟有意隔開了養的。起因是,她不想見到這個庶子。就下了道命令,說兩個哥兒還小,一家人用餐,不需他們跟著一起。故此,兩小兄弟自然不常見面。

    不過,楊氏表情的變化,倒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陪了許家大*奶一天,楊氏感覺比在母親身邊伺疾,還要累人。晚上回到臥室,就攤軟在床榻上了。

    崔媽媽趕緊進來,替她揉肩松骨。

    「你那邊怎麼樣了?」楊氏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暗啞,神色怏怏地問道。

    「托小姐的福,還算順利妙姐兒並沒起疑,老奴讓步搖稈全年的賬本,都搬了出來。沒有十天半個月,她是脫不了身的……還沒時間和精力,來陪許家母女了,絕對誤不了小姐的大事……」崔媽媽洋洋得意地答道。

    「叮囑琉璃,讓她警醒一點,好好幫著妤兒,招待好許家小姐。」楊氏吩咐道,「還有,再把丁香派去供她們差遣,好好替咱們伺候好客人……對了,讓楊二響家的明日來一趟,讓她到汪家給姐姐遞封信。」

    「小姐,這樣做有用嗎?」。崔媽媽試探著問道,「若是姑爺不肯,非要先著大姑娘的親事,到時會不會替人作嫁……」

    「若是打動了許大*奶,他反對也沒用。若把艾氏拉到咱們這邊,讓她喜歡上妤兒,他想換人也不成……」楊氏道出計劃。

    「可是,前幾年許大*奶,可是跟她先走得近的……萬一……」崔媽媽眼里盡是顧慮。

    「你懂什麼?之前她們走得近,是咱們不屑去討好許家人……她一個小丫頭,要人脈沒人脈,要親族沒親族,連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來,又是喪婦長女……只要讓妤兒取得艾氏的好感,再幫她兒子弄進國子監。兩邊父親又是這種交情……」楊氏不覺憧憬起來,好似看見女兒風光地嫁進江南世族許家。

    崔媽媽連連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領命退下去。

    獨自坐在臥室里,楊氏望著桌案上的燭火,不禁陷入了沉思。

    要在幾個月之前,她自是瞧不上許家門第的。

    可是朝中局勢變得太快。聽小弟說,他想去詔獄探監,都找不到門路。他的岳父承恩侯,開始躲著楊家人和褚統領了。

    還有,以往跟父親來往甚密的大臣們,要麼避著不見,要麼已經被牽連了,也關了進去。

    母親先是遭受娘家兄弟問斬的打擊,現在又擔心獄里的父親,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情好轉後,蒼老了許多。自己連日去安慰,這幾日才稍微好了一點。

    之所以瞄準許家,一來是看中他家的書香世家的背景,二來若是以後,妤兒能躲到江南去,也不失個好的選擇。至少不用在京城,替她外祖父受過,被人指指點點。

    她原想著,大戶人家選媳婦,相看時,首先考察的是女方的母親。上次盛傳她虐待繼女,企圖陷害宋氏的時候,許氏夫婦早已離了京城,對方肯定不知那些傳聞。

    乘著現在艾氏不了解,鐘府那幾年的情況,施恩于他們一家,盡快把親事定下來。

    為此,她特意營造出一種家庭和睦的氛圍,想表現得大度能容人。讓人聯想到女兒妤如家教良好。

    有了好印象,再憑借相公之間十幾年的老交情,兩家結親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女兒妙如只小許家少爺一歲,她自己的女兒妤如,小他兩到三歲,正合乎挑媳婦的標準。本來今日一切,都進行得挺順利的,這該死的宋氏,又來橫插一竿子。

    明日不能讓她出來了。還有,讓丁香去到客院,暗地里敲打那邊的僕婦,不準亂嚼舌根,泄露府里以前的情況。

    考慮周全了,楊氏這才心滿意足地入了眠。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6 A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搜查

    接下來的幾日,楊氏隔三差五地往娘家跑,把女兒妤如留在家里,陪著許家母女。鐘澄則陪著許堅父子,四處去看宅子。

    日子不覺間快到了冬至,國子監也要放假了。許慎行入學的事,還沒有進展,只好暫時放下,等來年再說了。

    妙如每日到華雍堂報到,被關進正院放賬冊的廂房里,幫著府里核賬。

    連許怡心想找她玩,都沒有太多時間陪對方。

    許大*奶聽說妙如自前年年底,就開始幫著府里管家,還跟著位老賬房,學了一身看賬算賬的本事。不禁感嘆萬分,沒娘的孩子早當家。

    這日,妙如習慣性地把每頁上的記錄,轉換成阿拉伯數字,在紙上進行著運算。突然,從門外傳來了嘈雜聲,打亂了思路,讓她靜不下心來。

    「煙羅,什麼事?」放下筆桿,她抬起頭來,問守在門口的丫鬟。

    「姑娘,不好了」煙羅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滿頭的大汗,朝妙如施了一禮道,「有外人闖入,說懷疑咱們府里,藏了劫獄的朝廷欽犯……要進來搜查……」

    她話還沒說完,院子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腳步朝著她們所在方向走來。

    妙如趕緊讓丫鬟給自己加上披風,戴起上面風帽。又拿著巾帕遮住了半張臉。

    「母親還沒回來嗎?」。聽到有成年男子的聲音,妙如忙扶著煙羅的手,進了屋子的里間躲避起來。

    「還沒呢太太通常都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回來的。」煙羅心里如同打鼓,想出去看看究竟,又不敢把小姐單獨留在屋內。

    「許家嬸嬸呢?」妙如抓緊她的手臂,接著問道。

    「今日是初一,她帶著許小姐和二姑娘,到龍泉寺上香去了。」丫鬟扶著妙如,坐到了里邊的軟榻上。

    真是巧了,怎麼她也不在?

    妙如又問道︰「宋姨娘呢?」

    煙羅急得在屋里來回轉圈,隨聲應道︰「帶著二少爺和三姑娘,到京郊看望她娘家姨母和兄弟去了。」接著,她望了望對方的臉色,補充道,「姑娘,府里就你一個主子在了,怎麼辦?」

    妙如一驚,暗自叫苦︰這種陣仗,她也沒遇到過

    官兵上門搜查,總歸不是好事尤其是現在這種多事之秋。

    她正在發愣,被一陣粗暴急促的拍門的聲音驚醒,回過神來。

    接著,屋里的兩人就聽到,院子里步搖的聲音︰「啊差爺,這是女眷的住處您,您幾位……怎麼闖到人家內宅來了?」

    原來,步搖見兵士進了府,自作主張把華雍堂所在院子的大門,派人給插上了。

    外面一男子答道︰「咱們是中軍都督府的,要搜查朝廷欽犯……快快開門,搜過就走……」

    「怎麼搜到咱們府里來了?我家老爺在翰林院供職,是文官……」

    「少說廢話,快開門知道這是鐘大人府上,快快開門。不然就要開撞了」外面的官兵威脅道。

    「把門打開吧」妙如走到房門口,扶著門框,對著院子里的眾位僕婦丫鬟們吩咐道。

    「大姑娘……」眾人齊齊失聲喊道。

    「你們不打開,他們也不會走的。還不如快些搜過了,讓兵大哥早早離開,到別處搜查。煙羅,咱們到院子里去,讓他們進來搜吧」妙如囑咐道。

    說著,兩人就出了廂房。

    僕婦們把院門打開。不到半盞的功夫,從外面沖進來兵士,把院子都站滿了。看他們的陣勢,這欽犯想是來頭不小。

    上面竟派出的此等精銳人馬來。

    打頭的是渾身穿著金黃色鎧甲的首領。不太年輕了,約摸三十五、六的樣子。滿臉的絡腮胡子,目光銳利,朝院子里面掃了一圈。

    他見出來的,是個半遮面的小姑娘,就朝妙如主僕問道︰「府里大人呢?怎麼不出來招呼?連個主事的都沒有?」

    院門口又沖來一位老婦,正是從浮閑居聞訊趕來的秦媽媽。只見她把妙如一把拉著,藏到身後,回道︰「本來就大姑娘在家,老爺太太都出門了。」

    「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跑進來。」那男子問道。

    「怎麼會跑進來?我家姑娘一直坐在屋里看賬本,半個人影都沒見著……」煙羅搶聲應道。

    「既然女眷都不在家,我們進去搜一搜吧」說著,他大手一揮,就要讓跟來的兵衛進去,進到主院的幾間廂房里開搜。

    「慢著」妙如從秦媽媽身後鑽了出來,問道,「你們可有搜捕的令牌和文書?若是沒有,那就是私闖民宅,可是要擔責任的……」

    男子眯起眼楮,他沒料到眼前這小丫頭,年紀輕輕,竟敢義正詞嚴地說出這番話來。還暗示他,大楚律令中有相關的處罰。

    朝旁邊的親衛兵,那軍官用眼神示意。後者取出一塊令牌和一張手令,拿出來給對方看。

    妙如掃了一眼,認出有官印在上面。她隨後吩咐步搖︰「帶著這幾位兵大哥,進到廳堂和廂房里,一間一間地搜查,千萬可要仔細了,別讓欽犯逃走了」

    她心里此時想的,卻是另外一碼事。

    楊閣老下獄,若是他的仇家,借機到鐘府上門搜查生事,拿些本不屬于家里的違禁物品來栽贓,乘機把他女婿鐘澄拖下水,那就糟糕了。

    是以她得派人跟著,怕中途生變。

    不一會兒,那隊人馬就魚貫而入,在幾間屋里,地毯式地搜羅起來。

    不過,最終他們還是失望而歸了。

    等那幫人走後,妙如回到屋內,只覺得腿肚子都在打顫。

    生怕他們找出什麼人來,或查出什麼不合適的東西來。到時他們一家子脫不了干系了。

    幸好楊閣老倒沒把惹禍的東西,讓女兒帶回鐘府藏著。

    妙如又問步搖,他們在里面到底尋了些什麼。

    「好像是找人犯抽屜書櫥藏不了人的地方,他們都掠過了,沒仔細搜……」步搖也是滿臉的驚懼,平復了心緒,恭謹地答道。

    這讓妙如有些不解,什麼人犯會藏到她家里來?鐘府除了婦孺就是儒士,連家丁都是老實本分的,沒法提供保護呀

    晚上鐘澄回來,聽說此事後,把女兒叫到書房里。妙如才了解到,那幫官兵追捕的是什麼人。

    「楊首輔關押的地方,昨天遭人劫了獄,不過沒被救走……那人受傷了。想來上面的人以為賊子會躲到咱們家里來,讓妙兒受驚了……」

    「受驚倒沒什麼就是怕他們真搜出,不該出現在咱們家里的東西,到時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妙如解釋道。

    鐘澄明白女兒的意思,安慰道︰「不要緊的,陛下心里明鏡似的。萬一到了那天,為父掛冠而去就是了。這些年來,為父不朋不黨,老老實實在翰林院整理故紙堆,同僚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妙如放下心來,跟父親簡單匯報些近日對賬的進展,然後她就告辭了。

    此時,五城兵馬司旁邊一間小酒肆里。下午在鐘府搜捕的那位軍官,正在跟位年紀不到弱冠的少年,一起喝著酒。

    「難怪羅兄弟,都到垂花門口了,也不進去搜捕,原來是怕踫釘子。那小丫頭,哪像低階文官家的小姐,膽識和精明,不輸給將門勛貴家的千金。你猜,進去後,她說了些什麼?要哥哥我出示令牌,還讓身邊的管事媳婦,跟進去盯著咱們搜查。生怕兵士們順手牽羊,拿了不該拿的……」

    少年拍了拍對面那人的肩頭︰「哪里是怕兄弟們拿了不該拿的,分明是怕多了不該有的……她家的傳聞,幾年前你沒聽說過嗎?鐘楊氏鬧得沸沸揚揚的那次,當時在楊老頭威逼下,她還不是快速查出事件始末。」

    「可惜了,生在這樣的家庭,又是女子,若是生在將門,這勇氣倒是可有番作為。」

    少年點了點,深以為然,臉上浮現出一種失落的神情。

    兩人接著分析起逃犯的行蹤來。最後,那軍官朝少年問道︰「兄弟,你還不打算搬回府去?打算躲到幾時?眼看著快過年了,祭祖、進宮覲見不需要你這世子露面嗎?」。

    羅擎雲一臉苦笑,並不作聲,低頭悶聲喝酒。

    「老哥哥是過來人,說句實在話女人嘛,燈一吹都是一個樣何必太較真?」

    「那白天惹人嫌,該如何辦?」羅擎雲臉上浮現出嫌惡。

    「白天嘛多娶幾房小妾不就得了沒誰規定,非得呆在正室夫人屋里。」

    羅擎雲皺著眉頭,一臉的郁卒。自己斟滿了杯子,仰頭一倒,酒入愁腸。

    又過了幾天,從華雍堂主僕喜形于色的表情上,和她們私底下的議論中,妙如聽到了個消息。

    好似楊閣老的案子,又有了轉機。

    原來,那天搜查行動後的第三日,朝中大臣仿佛有人指揮似的,近一半的人,異口同聲地為楊首輔求情。

    楊景基被牽連進江南貪墨、民亂的案子,查了近一個月,也沒有新的進展。朝臣奏請玄德帝,希望早日結案。朝堂上又是一場爭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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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7 AM

第一百三十三章 應對

    這是個極冷的夜晚,外面的雪早已停了。凜冽的寒風在黑暗的夜空中,淒厲地呼嘯著。

    突然一聲巨響,狂風把院子里早已枯死的樹干,刮斷了砸在地上。把屋內燈影下竊竊私語的兩人,嚇得不輕。

    京城時雍坊一條普通的深巷里,進來位高個子的男人。主街漏進來的微光,將那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長。

    只見他走到一幢極平常的宅子前面,用手指節一短三長輕輕地叩了幾下,里面傳來個含混的聲音︰「誰?」

    「我,凌霄有情況來向公子稟告」

    隨後,吱呀一聲,門從里面打開了,從里頭探出來位身著墨色勁裝的男子。確認來人真正身份後,就把他迎進了屋里。

    兩人來到後院一間不起眼的廂房門前,黑衣男子輕輕敲了幾下,恭聲報告道︰「公子,凌霄公子來了,說有情況報告」

    里面的影子迅速分開了,一起朝門口望去。

    片刻後,有個低沉的聲音應道︰「讓他進來」旁邊另一人補充道︰「派人到院門口的高牆四周巡防去,還有巷口,派人去守著,不要讓人發現了……」

    接著,屋外那位黑衣的侍衛,把人迎了進去。

    雙方見禮後,先前屋里的兩位,把來人讓到一旁空置的黃木梨花椅上,三人都坐了下來。一時誰也沒開口,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屋里原先的一人,才出聲向來人問道︰「凌霄,子華那邊有沒什麼新的線索?」

    羅擎雲向兩位拱了拱手,答道︰「幸不辱使命在大興那里,發現個秘密據點。是羽揚衛以前訓練殺手的地方。」

    刖公子聽聞此言,興奮地站起身來,幾乎是同時,翌公子也是眼前一亮。

    崔家覆滅後,崔氏兄弟手里情報暗衛組織,就轉到楊俊賢手里,幫眾奉楊家父子為主。

    跟刖公子帶領的暗部兄弟們,明里暗里交過幾次手。上回到三皇子到天香居去鬧場,就是羽揚衛給的情報。三皇子在石家的慫恿下,想借機把天香居給封了。沒想到刖公子那日他們也都在,及時想出對策,化解了那場危機。

    「說說,都發現了些什麼?」冷靜下來,翌公子沉聲問道。

    理了理額頭凌亂的發絲,羅擎雲正色地答道︰「那據點派了不少人,在回周巡邏,近不得身。楊俊賢進去後,到三更時分才出來。聽盯著的兄弟報告,昨日夜里,有一抬大木箱被抬了進去。」

    刖公子眼楮一亮,問道︰「難道是金銀珠寶?想轉移財產?」

    翌公子搖了搖頭,沒有作聲,陷入了沉思。

    羅擎雲也斂了笑容,神色肅穆地接道︰「我想不會那般簡單,有兄弟報告,鐘楊氏每次回家,都要偷偷從娘家帶珍玩回去,看來是想以防萬一,怕楊府抄家,先轉移財產充作嫁妝……」

    屋內再次陷入了的死一般寂靜中。

    前段時間,眾人皆以為快成功了。楊派的官員們紛紛倒戈相向,讓屋里的幾人,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沒想到,就在十日前,一場劫獄,打破了他們美好的幻想。

    又過了兩日,朝上的風向好像突然變了。那些表示過要投誠的官員,又縮了回去,幫著楊景基求起情來。承恩侯石敬甚至奏請陛下,都到年底了,當初說好冬至之前結案的,如今都過了期限。

    現在的情形,想結案讓楊景基翻不了身,怕是有些困難。劫獄的那人,看來目標不是救出他,而是跟楊景基在獄中踫頭,互通信息,聽取楊老狐狸的指示。

    果然,接著的幾天里,朝堂的形勢就發生了逆轉。

    想到這里,翌公子沉吟道︰「崔家在軍中經營多年,加上又有羽揚衛這個暗衛組織,作掩護和輔助。當初要不是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扳倒他們家。要想動姓楊的老匹夫,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倏地抬起頭來,望著其他兩人︰「看來,楊景基還留有後手,想來翻盤……」

    聽到這里,羅擎雲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不覺出了聲︰「那箱子里,裝的會不會那般朝臣的把柄?」

    他的話音剛落,面前兩人幾乎要跳將起來,相視一笑,齊齊地望向眼前那位少年。

    「行啊,你幾日不見,都刮目相看了」刖公子走到羅擎雲的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這回,你算立大功了。」

    「不管是不是,都打探確認一番還有,世顯,加緊盯著石家那邊。想辦法讓石敬的小妾見他一面,讓對方知道厲害,把他親家給供出來……」翌公子一字一頓地安排道。

    「原來姓楊的,留的後手竟是這個難怪他能操縱朝政那多麼年。連父皇都對他諱莫如深。這些年來,不敢放手讓人動他……」他喃喃道,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看來此次動手,還是太莽撞了。難怪程師傅一直說,跟楊老狐狸斗,他仍需歷練,還稚嫩了些。

    聽到他的吩咐,刖公子神色一凜,知道此次事關重大,忙抱拳應承道︰「公子放心,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翌公子舒了口氣,感嘆道︰「想來姓楊的,沒少借他親家的銀子,收買人心。只要貪念一起,收了他們的厚贈,上了船的,就脫不了干系了。這招果然狠毒……」

    屋內其他兩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刖公子突然好似想起什麼來,朝羅擎雲說道︰「令尊跟沈閣老在暗地里接洽……你親事或許還有轉機……」

    聽到此話,羅擎雲羞愧欲絕,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翌公子。

    思恃良久,才咬著牙對他表態道︰「家父年歲大了,做事難免有些顛三倒四。他對殿下您也不甚了解,難免思慮過多了。請看在姐姐和凌霄的面子上,不要太過在意……凌霄決計不會如他所願的……」

    拍了拍他的肩頭,翌公子輕聲安慰道︰「皇後娘娘翌兒如何信不過?從小就蒙她照顧。不是親骨肉,勝似親母子。你就放心吧家人都信不過,我還能信誰去?」

    羅擎雲這才松了口氣,三人又聊起了其它的安排。外面的梆子響過三聲時,這伙人才分道揚鑣。

    等羅家小將離開後,翌公子一臉嚴肅地對表弟責道︰「世顯,以後萬不可再用這種方式試探了再忠心可靠的人,都經不起這樣,幾次三番的猜忌和懷疑。況且上回要他娶曹家女,已經讓他受盡委屈了……」

    聽他提起來這個,刖公子臉上有些赧然,解釋道︰「其實,在幾個月前,有情報顯示,鎮國公確實曾托人跑去沈家試探。不過,表哥你當時采用程太傅的提議,要沈尚書跟汪家二房結親,以分化楊派的那幫人。因此,沈家上次的沒有表態。可如今楊家被咱們拉下了水,沈尚書又想起了這檔事。想把女兒許給羅世子。主動找上的鎮國公……」

    「那沈閣老難道沒聽說,凌霄已經跟他曹家表妹訂親了?」翌公子神色有些古怪。

    「怎麼沒聽說?不過,他同時又得知,羅世子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住進了中軍都督府,幾個月都沒回鎮國公府。他許是以為,之前的親事成不了,這才暗地里派人試探羅國公意思的。」

    「這樣看來,姓沈的也是個得隴望蜀的主兒,竟然想一腳踏兩只船……」

    「表哥,你何不應承沈閣老,入主東宮後,把沈家小姐收了。到時起碼能封個貴妃。有了這個指望。想來,他也不會起異心了。況且,表嫂還未生出一兒半女,僅憑這一點,就能吊著他……」

    「萬萬不可你忘了前朝靖王的教訓了?就是怕外戚勢力過大,父皇十多年都壓制著羅家,不讓皇後娘娘有子嗣。給我娶的也是沒娘家勢力的正妃……」

    「那沈閣老那兒?」想起沈公子將成為聶表嫂的妹婿,刖公子有些糊涂了。

    「再看看,若跟楊閣老一樣的心性,斷不能讓他坐大得扶個人起來,跟他制衡……」翌公子答道。

    對著眼前這位,因被他父子連累,從小失去至親,吃盡苦頭的表弟,翌公子向來都是不藏私的。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妙如終于幫家里把內賬整理完成了。把賬冊交給楊氏時,她象征性的誇獎了大女兒幾句,就把她打發回去了。

    此時,許家找府宅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許氏夫婦正準備,趕在臘月前搬出去。楊氏自是極力挽留。

    雖然父親楊首輔的案子似有轉機,楊氏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對許家母女仍是百般奉承。

    許怡心跟妤如年紀相仿,經這半個月相處,感情也漸漸好了起來。到許家要搬出去時,兩人竟有些依依不舍。

    看在楊氏眼中,喜悅之情差點按捺不住。她在心里暗自慶幸,多虧了當初多了個心眼,拿家事纏住了妙如。又采用崔媽**建議,回娘家照顧母親時,讓女兒留在家里招待客人,讓許大*奶代為照顧妤兒。

    一切好似按著她的設想,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楊氏收到,姐姐汪夫人給她回的信。

    隨信而來的,還有張請柬。說是為了答謝鐘澄,之前給兒子汪峭旭的幫助,她家特意舉行宴會。邀請鐘氏全家,帶著許家人一起,到掇芳園賞梅。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eneny 發表於 2014-9-22 10:38 A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圍爐

    大楚朝入國子監就學者,被稱為監生。按入學的渠道,分為舉監、貢監和蔭監。許大人剛調任四品京官,離有資格走「蔭監」途徑的三品,還差一步之遙。

    因此以許慎行以秀才身份,想入國子監就讀,還是有些困難的。他只能走「貢監」的路徑。問題是,三年一度的選貢活動,于今年七月初,已經完成了。若他想盡快入學,就得走門路。例如,國子監每年年初,都會為特優人才,舉行專門的選肝。若他能擠進一個參試名額,才有望提前兩年進入國子監學習。此種考試,一般是由國子監祭酒、司業、博士等人組成。翰林院還要派人現場監督。

    所以,楊氏拍胸脯保證,好似輕而易舉的事,其實並不簡單。

    之前,鐘許二人帶著許慎行,拜會了國子監幾位典簿、博士,皆曰要祭酒大人,專門審核人選。不然,就只能等兩年後的選貢了。或者回到原籍,由地方州府學政官員,作為廩生舉薦上來,還是要通過審核的。

    汪夫人收到妹妹的來信,倒也有些心動,想幫忙促成此事。

    當然,楊氏是不會坦誠告訴姐姐,她熱心幫許家少爺的真正用心的。畢竟,跟汪家親上加親,讓女兒成為汪家二房的嫡長媳,是她更高的理想。

    而汪夫人想的則是,以往跟長公主府往來的,多是勛貴世家。兒子以後走仕途,那些人脈,將來怕是不頂事了。得多跟文官體系中的文人結交,此次正好是次良機。

    她覺得,為著兒子今後的前程,應該廣結善緣。為此,她特意派人去打聽了許家的背景。發現許氏家族,近幾年雖未曾有過當京官的。可許堅有位親叔叔,在山東做到了布政使,一位堂弟在六年前的春闈中,也考得了二甲進士。

    汪夫人特意將此種想法,告訴了婆婆和相公,得到了兩人的支持。

    汪嗣弘雖未入仕,對兒子今後的前程,甚為關心,對長公主言︰「母親,兒子覺得影娘說的有理。那許堅大人的父親,就是泰和年間的進士。官累至大理寺少卿,若非得罪了當時的陳首輔,也不會提前致仕乞歸。許家如今也算是一門四進士了。只是在京中缺人脈罷了,咱們可以順勢幫一把,旭兒將來……」

    「弘兒言之有理此次旭兒得中頭名,多虧了他姨父不辭辛勞地點撥。咱們正好舉辦一次酬謝宴,好好報答他。到時把孟祭酒一家、還有梅家人都請來再讓鐘探花帶上許家人,一起到咱們家里來賞梅。旭兒是得多跟著學學,如何跟文官們打交道了。」

    聽到還請了梅家人,汪夫人眉頭微蹙起,似覺不妥的樣子。想提醒著什麼,又找不到恰當的理由,只得心虛地保持了沉默。

    長公主說畢,用贊許的目光,望了兒媳一眼,補充道︰「下帖子都請了吧好久不見妙丫頭了,讓她務必要跟著一起來。送帖子的管事,一定要把話帶到,就說我想她了聽映兒提起,她如今的人物畫,在閨閣圈子里小有名氣了,老身倒是想見識一番……」

    這日是小寒,楊氏把女兒妤如,特意打扮得清雅脫俗,以迎合長公主和艾氏的審美。帶著兩個女兒,和許家母女共乘一輛馬車,跟在男人們的馬車後面,往掇芳園進發了。

    前日接到汪家管事婆子特意送上門的帖子,楊氏別提多得意了。

    這是自上次風波後,她頭次接到長公主專門為鐘家人舉行的宴請。

    雖然也知道,全靠相公之前指點外甥的那番功勞。但想到是汪家主動邀請,且來得挺及時,正好趕上她想改變形象,積極為女兒籌謀的時候。無疑是瞌睡時,踫到了枕頭。

    馬車在白茫茫的大道上急馳,雪花像絨花、像柳絮,紛紛揚揚地從天而降。從車窗望去,好似在蒼穹間,掛起天幕雪簾。遠處的樓台樹影,隱隱約約的,好似在霧中,又宛如在雲里。

    望著窗外,妙如的神情,不覺地迷惘起來。這馬車好似帶著她們,奔向未知的遠方。

    到了掇芳園,孟家人已經到了。

    汪嗣弘在畫壇上,是早已成名的大家。孟老爺和三位公子,作為清流士林中人,一直對他欣賞推崇得緊。賞梅吟詩這等風雅之事,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加之汪嗣弘醒來後的這幾年,除了嫁女和為母親做壽,他鮮少在家里舉行宴請。當汪家的請帖送上門,孟家父子皆排開日程,以便這日能準時參加。

    梅家人卻沒能來,長公主在人群尋找梅家大太太時,不僅沒見到她。連以前常來家里走動,她頗為欣賞的梅玉塵,也沒見到身影。

    長公主有些訕然,向孟家大太太問起了她三兒媳兼外甥女來。

    「玉兒有身子了,在頭三個月里,不宜多作走動。就沒讓她跟來……等孩子出生後,讓她抱著來給長公主請安」梅玉塵的婆婆,孟淑人眼底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氣與得意。

    「那敢情好玉塵是個惜福的孩子,她孟家舅母也是有福氣的。這才進門多久,就能抱孫子了……」接過話頭,長公主跟對方說笑起來。

    不過,細心的人就會發現,長公主的目光里,失去了剛才的神采,有些黯淡。唇邊的笑容,也帶了一絲苦澀。

    孟祭酒的家中小一輩就缺女兒,梅玉塵作為梅大人的次女,沒少被舅舅接到家中小住。以是表兄妹倆結親,看在外人眼里,是理所當然的事。在梅家,除了去世的老夫人,有心跟汪家結親外。其余的人,就連梅大太太,都是希望女兒,能嫁回她娘家去。由哥嫂照顧,讓她更為放心。

    長公主跟梅老夫人生前交好,幾十年的老姐妹。平日兩家在一起走動時,沒少開玩笑,說要結為親家。沒想梅老夫人一走,她的兒媳就違背婆婆的遺願,拒了汪家的提親。

    想到這里,長公主暗下決心,勢必在她撒手西去之前,把最疼愛的嫡孫、嫡孫女的親事,都安排妥當。

    男人們自是到前面梅林里,吟詩作對去了。

    女人們則陪著長公主,在澹蘭閣中圍爐閑談。

    孟家大*奶帶來了她的女兒,四五歲的年紀,跟著坐在一起。大人聊的話題,小姑娘聽不懂,有些坐不住。跑到妙如她們那邊,要跟大姐姐們一起玩。

    鐘家兩姐妹和許怡心,還有汪巒映和她庶妹汪馥,在另一邊下棋。

    此時,許家小姑娘跟汪巒映正在對決,其他兩人在圍觀,自然沒人陪她。妙如見了,拉過孟家小丫頭,在一旁逗她玩。

    楊氏出門前,就叮囑過女兒妤如︰在汪家做客時,一定要乖巧嫻淑,以後才能得長公主奶奶的帖子,被邀去做客。

    有了上次教訓,妤如總算把母親的話聽進去了。在那里裝得十分淑女。孟家大太太見了,也誇起鐘太太會教女兒來。

    楊氏聽了,自是十分得意,春風滿面地與那群婦人,邊吃著點心,邊低聲說笑。

    不知是誰,提起汪峭旭的親事來。

    長公主推說,有僧人替他相過面,聲稱說親早了恐有不妥。又跟孟家許家的太太奶奶們打招呼道,若有品貌相配的,只管薦來。

    聽到此處,等著對方出子的汪巒映,猛地抬起頭來, 了對面妙如一眼。後者有些莫明其妙,發起怔來,旋即又想到之前汪姨父的提親,臉「唰」地一下子漲得通紅。

    妙如不由地偷偷朝汪夫人和母親瞧去。

    汪夫人若有所思地正朝她們這邊望來,楊氏則看向長公主那里。沒想到長公主,也正把視線投到鐘家母女身上。

    看到妙如望著楊氏和汪夫人,長公主突然醒悟過來,她怎麼忘了這碴兒了?

    難怪鐘探花不肯應,自己這兒媳,可不是她後母的親姐姐?

    嫁過來的新媳婦,要侍候半輩子的人,自然是婆婆。以楊氏那女人的心性,能甘心讓她繼女過得好?

    她之前只想到,借這小丫頭的身份,讓孫兒跟楊家人撇清關系。借娶忠肅公嫡長孫女的機會,向皇帝表明立場,消除對她家人的猜忌和負面印象。卻沒想到這一層。

    吃過午膳,女眷們聽說梅林那邊,男人們下午不去了。長公主邀請幾家太太小姐,前去賞梅。

    路途不算近,太太奶奶們自然是坐轎去。

    姑娘們差不多都是十來歲樣子,正是愛玩鬧的年紀,當然是不肯坐轎的。一路玩玩打打,朝梅林那邊行去。長公主不放心,讓婆子丫鬟們在後頭,緊緊地跟著。

    許怡心跟汪巒映剛結識,先前在暖閣里對弈時,可以說得上是棋逢對手。關系正火熱著呢自然是手牽手,走在最前面。汪巒映當游導,拉著新伙伴,向她介紹起園中景致來。

    妙如、妤如和汪馥則走在後頭。

    拐過假山時,那里有攤積水,已結成了冰。汪馥和她的丫鬟,一個沒留神,在前面摔倒了。緊跟著她身後的妤如,來不及收腿,也摔了底朝天。

    她運氣不好,後腦勺磕在假山石上,馬上見了紅。許是她被磕暈了,妤如見到手掌中的血跡後,幾乎是本能的,爬起來沖上前去,對著還沒起來汪家丫鬟,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嘴里還念念有詞︰「你這賤婢跟著你那掃把星主子久了,也出來帶衰別人了……」

    妙如大驚,忙拉開妹妹,上前扶起馥表妹和她那位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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