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夜纖雪 -【佛堂春色】《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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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07:33 AM

第二百三十七章 藉酒醉一再癡纏

      主僕剛把事情說完,門外就傳來鄴疏華回來的聲響,宋箬溪起身迎了出去,就見小順子和子喬扶著鄴疏華進來,離得甚遠,那股子酒氣就飄了過來。

  宋箬溪皺著鼻子問道:「少城主喝了多少酒?怎麼喝得這麼醉醺醺的?」

  小順子呵呵笑道:「少夫人,少城主喝得不算多,大公子和三公子直接喝得溜到桌子下面去了。」

  宋箬溪聽這話,到不好再說什麼,登瀛城就是這習俗,成親的大喜日子不灌新郎官,灌新郎官的兄弟,上次她和鄴疏華成親,鄴家另外五兄弟喝得酩酊大醉,到午後才清醒過來。

  小順子和子喬把人扶進房,放在晝床上躺好,給宋箬溪行了禮,退了出去。

  香朵打進半盆冷水來。

  宋箬溪坐在床沿上,接過半濕的毛巾給鄴疏華洗臉,邊洗邊念他,「喝這麼多酒,明早起來,你有好受的。」

  鄴疏華洗了臉似乎清醒了點,睜開了被酒氣熏得迷離的雙眼,目光轉了轉,看清坐在身邊的人是宋箬溪,笑著喊道:「瓔瓔,瓔瓔。」

  宋箬溪見他這樣,沒好氣地把毛巾啪地一下蓋在他臉上,「醒了就起來沐浴更衣去,這一身的酒氣熏人。」

  鄴疏華扯下毛巾,道:「不去。」

  宋箬溪訝然,看著和平時不一樣的鄴疏華,挑眉問道:「為什麼不去?」

  鄴疏華嘿嘿笑了兩聲,道:「瓔瓔和我一起去,我就去。」

  香朵等人面上一紅,忍著笑意退了出去。

  宋箬溪啐他一口,起身道:「你想得美。」

  鄴疏華坐起來,拉著她手不放,「瓔瓔不陪我,我就不去。」

  「不去就不去,隨你的便。」宋箬溪撇撇嘴,「你就臭烘烘的睡在這裡好了,今夜不許上床。」

  「不去床上,那瓔瓔陪我在這裡睡。」鄴疏華用力一拉,就將宋箬溪拉進懷裡,緊緊地抱著,低頭吻上她的唇。

  宋箬溪沒提防醉酒後的他會如此狂野,被他強勢的熱吻,弄得差點窒息,大腦嚴重缺氧,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拍著胸口喘著氣道:「鄴疏華,你要憋死我啊?」

  鄴疏華湊到她面前,涎笑道:「瓔瓔,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不好。」宋箬溪拒絕的乾脆利落。

  「瓔瓔陪我,我要瓔瓔陪著我。」鄴疏華摟著她不放手,像小孩子一般耍起賴來。

  宋箬溪瞠目,這酒果然亂性!

  跟一個醉酒的人講道理,無疑是對牛彈琴,最終,宋箬溪拗不過鄴疏華,順了他的意,陪他共浴。鄴疏華在浴池中龍精虎猛的表現,令宋箬溪十分懷疑晚上他喝的酒裡是不是被下了藥。

  雲雨歇,宋箬溪無力地攀附在他身上,頭靠在他肩上,輕輕喘息著問道:「宴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鄴疏華身體一僵,他沒想到宋箬溪會如此敏感,笑了笑,道:「沒有什麼事發生。」

  「這件事與我有關?」鄴疏華瞬間的異樣瞞不過窩在他懷裡的宋箬溪,稍稍與他拉開一點距離,表情嚴肅地看著他,「我要知道是什麼事?」

  鄴疏華沉默片刻,道:「是你成親之前的事,與閩帝有關。」

  宋箬溪目光一閃,「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左冬年說閩帝在你出嫁前,曾召你進宮,意圖不軌。」鄴疏華雙臂用力收緊,幽深的眸中閃過一抹痛色,「我現在才知道,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

  「閩帝只是不甘心,他是不會將我逼上絕路,因為他還有另一個大的陰謀要實施。」宋箬溪這下明白鄴疏華的癡纏是一種後怕的反應。

  「什麼大陰謀?」鄴疏華抱起宋箬溪,從浴池走出來,拿過衣架上的一塊乾淨的長巾,披在宋箬溪身上,再拿另一塊裹在身上。

  宋箬溪把在園中遇到左冬年和八個宮女的事說了出來,「還好她們都沒近身伺候我,所知道的事情有限,危害不算太大。」

  「原來是她們放的鴿子,這下不用再費心查了。」鄴疏華淡笑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宋箬溪擦乾身上的水漬,邊穿上乾淨的中衣,邊問道。

  「一個多月前,飛獵營抓住了一隻帶著密信的鴿子,信是用暗語寫的,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內容。半個月前,又有一隻帶著密信的鴿子從城裡飛出去的,懷疑城裡混進了奸細,可是追查了一番,沒能找出人來。」

  宋箬溪伸手幫他繫好衣帶,抬眸看著他,問道:「這事是不是我就不能再管了?」

  「一切有我。」鄴疏華笑,牽起她的手,往門外走去。

  宋箬溪感受到他手掌的溫暖,輕輕一笑,有男人可以依靠的女人是幸福的。

  回了房,宋箬溪伺候鄴疏華穿好外袍,送他出門,回房睡覺。

  鄴疏華去了書房,連夜帶著人將那八位宮女悄無聲息的抓進了城中的牢中審問。那八個宮女一哄一嚇,就招了供,如宋箬溪所猜測的那樣,野心勃勃的閩帝想要兵不血刃的將登瀛城慢慢蠶食,最終將登瀛城納入閩國的版圖。

  八個宮女還沒來登瀛城就已經意識到宋箬溪不會被她們所控制,只是她們的家人在閩帝手中,為家人的性命,她們唯有欺上瞞下。

  鄴疏華忙到丑時正才回漱玉院,沒有驚動院中熟睡的人,施展輕功飛過院牆,摸黑要進房,一道寒光劈了過來,向後飛掠數步,道:「蠶娘,是我。」

  蠶娘聽出了聲音,收起柳葉刀,「少城主,您這般偷偷摸摸的做什麼?」

  「我怕敲門聲會吵醒瓔瓔,這個時辰被吵醒了,不容易入睡。」鄴疏華解釋道。

  蠶娘笑了笑,道:「少城主快進去休息吧,一早還要喝弟媳婦茶。」

  鄴疏華進了房,解下外袍丟到衣架上,輕手輕腳的爬上床,躺在宋箬溪身旁,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閉上眼睛,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新人敬茶。鄴疏華和宋箬溪用過早飯就去了澹寧居,庶子娶媳無須專門開奉先堂,等到祭祀時,再讓鄴孝良和姜明紅進去叩拜列祖列宗。

  鄴疏華和宋箬溪到時,鄴孝安一家五口和鄴淑婷已到,約坐了一會,鄴孝敬和岳氏就帶著孩子們進門了,接著陳氏帶著雙胞胎過來了。

  人來齊了,眾人在正廳裡依次坐下,新人肯定要晚一會。

  侍女倒上茶,鄴孝良和姜明紅就進門了,磕頭行禮敬茶。

  見過長輩,見平輩。

  鄴孝安夫妻、鄴孝敬夫妻、鄴疏華夫妻和他們互相見了禮,鄴孝恭還在赫國沒有回來,陳氏代替他給了份禮。

  鄴淑婷年紀最小領著侄兒侄女給哥哥嫂嫂行禮收紅包。

  鄴孝敬的長子鄴榮興行了禮,接過紅包,指著姜明紅道:「這個嬸娘。」轉過身,指著宋箬溪,「沒有這個嬸嬸漂亮!」

  孩子的這句大實話,讓姜明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宋箬溪也是一臉尷尬,這場不太好圓。

  岳氏忙上前摀住鄴榮興的嘴,陪笑道:「五弟妹,小孩子不會說話,你別在意。」

  「這一點小事,我不會在意的,三嫂嫂也不必在意。」姜明紅扯了扯嘴角,繼續給幾個小的發紅包。

  岳氏目光閃了閃,拉著鄴榮興走開了。

  敬罷茶,一家人坐下閒話聊天一會,到正午時分,用過午飯,鄴孝良帶姜明紅回了西苑。

  姜家遠在衛國,姜明紅無須三朝回門。

  這天,閩國人回國,鄴疏華送他們到城外五里處,客氣地道了句,「諸位大人一路順風。」

  閩國眾位官員拱了拱手,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又過了兩日,認親宴。

  認親的事忙完,姜明紅就正式成為鄴家的媳婦,早上來澹寧居給昭平縣主請安,在門口遇上小賓夫人。

  「賓庶母。」鄴孝良頷首為禮,神情淡淡透著一絲疏遠。

  姜明紅欠身道:「賓庶母。」

  「不必多禮。」小賓夫人滿臉笑容地上前拉起姜明紅的手,「以後良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姜明紅看了鄴孝良一眼,甜甜笑道:「妾身會照顧好夫君的。」

  「好好好。」小賓夫人從懷裡拿出一個荷包,塞給姜明紅,「這是庶母給你的見面禮,快收好。」

  「謝謝庶母。」姜明紅把荷包順手遞給身邊的侍女。

  鄴孝良微皺了下眉,沒有多說什麼。

  小賓夫人握著姜明紅,絮絮叨叨問了問他們相處的好不好,說了幾句,要互相遷就容忍的話。

  門口婆媳相會的場面落入了周嬤嬤眼中,臉色微斂,轉身進了房。

  鄴孝良眼尖看到她的背影,心中一緊,這裡是嫡母的院落子,不該如此大意的,忙道:「好了,我們該進去給母親請安了。」

  說罷,也不等姜明紅,就先進了門。

  「夫君,等等我。」姜明紅甩開小賓夫人的手,追了上去。

  小賓夫人看著被甩開的手,呆愣住了。在侍女的提醒下,才回過神來,進門看姜明紅湊到昭平縣主面前說笑,臉色就有些不好,給昭平縣主請了安,坐在一旁生悶氣。

  鄴孝良沒看到姜明紅甩小賓夫人的手,只當她是在怪他,臉上的笑容有幾分苦澀,眉宇間也透著幾分無奈,她雖是他的生母,可是禮法上嫡母為重,明面上,為免嫡母心不快,他是不能與生母過於親近的,這個道理,說這麼多回了,她怎麼還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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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1:11 AM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妯娌間微妙關係

      請罷安,閒話幾句,眾人告辭離去,出了院門,鄴疏華和鄴孝良兄弟去了忠勇堂,小賓夫人看著姜明紅,欲言又止,和其他側夫人一起離開。

  肩輦抬了過來,宋箬溪扶著香繡的手要上去,姜明紅在後面喊道:「毓嫻嫂嫂。」

  宋箬溪停下,回頭笑道:「五弟妹。」

  「弟妹有一事不解,為什麼不見大嫂嫂三嫂嫂和四嫂嫂來給母親請安?」姜明紅皺著柳眉,圓圓的臉上滿是疑惑。

  「大嫂嫂三嫂嫂和四弟妹住在城外的公府裡,每十天進城一次來給母親請安。」宋箬溪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城裡就我們妯娌倆為伴囉。」姜明紅笑著微微欠欠身,「以後還請嫂嫂多多照應。」

  宋箬溪笑,欠身道:「彼此照應才是。」

  姜明紅目光一閃,道:「日後我閒了,就去找嫂嫂說話,嫂嫂可不要嫌我煩喲。」

  「弟妹閒了只管到我房裡來玩。」宋箬溪笑道。

  兩人並不同路,客套了幾句,各自上了肩輦,帶著侍女們走了。

  翌日,衛國、彝國和北夷的使團啟程回國。

  送走三國使團,負責監視和守衛的各營都鬆了口氣,客走主人安。

  鄴孝敬追查李四泉的事,毫無進展,他沒有放棄,還像隻沒頭的蒼蠅在城裡四處追查。鄴繁冷眼旁觀,沒有阻攔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對他的表現愈加的失望。

  這天午後,宋箬溪小睡起來,坐在西涼閣裡抄寫經文,六月十九是她的生日,也是觀音菩薩的成道日,抄寫《金剛經》去佛前供奉祈福。

  「少夫人,姜夫人來了。」香朵走進來稟報道。

  宋箬溪一怔,沒想到姜明紅那句話,不是客套話,昨天才說,今天就過來了。人既來了,不能往外趕,只是她沒有打算出門,身上穿著件淡藍色絲質的睡衣,頭髮用一根白玉蘭花頭長簪高高的挽在頭頂,這樣子不好見客,重新梳妝,換好衣服,才去見姜明紅。

  「讓弟妹久等了。」宋箬溪進門笑道。

  姜明紅起身笑道:「我瞧著嫂嫂這院子,比我那院子大許多呢,這擺設也比我房裡好。」

  這話說得直白無禮,讓屋內的眾人都皺起了眉頭,庶子的院子能跟少城主的院子比嗎?

  宋箬溪的表情僵了一下,有樣學樣,直接問道:「五弟妹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能有什麼事兒,就是閒的慌,來找嫂嫂說話來了。」姜明紅笑瞇瞇地道。

  宋箬溪不信這話,但也猜不出她來做什麼,見香朵送茶進來,笑道:「弟妹請喝茶。」

  「大熱天的,我不喝熱茶。」姜明紅道。

  宋箬溪眸光微閃,「去端碗冰鎮的酸梅湯來給五夫人。」

  香朵轉身出門去端酸梅湯。

  姜明紅眼睛到處瞄,看到放在榻邊上的話本子,笑道:「我還真沒到,像嫂嫂這仙子般的人物,也看這些東西啊。」

  「我是個大俗人,也就只能看看這些打發打發時間,到是弟妹這模樣像是從前朝名畫裡走出來的仕女,每日必是以琴棋書畫為樂。」宋箬溪小刺了她一下。畫中的仕女都是比較豐腴的,可是百年過去了,現在不再像前朝以胖為美,而是以瘦為美。

  「做姑娘時,到有這閒情逸致,現在忙著打理庶務照顧夫君,不像嫂嫂這般有空。」

  宋箬溪搖著扇遮掩了一下,躲在扇後不屑地撇撇嘴,這才成親幾天,跑到她面前來說這話,什麼意思?眸光一轉,道:「我不像弟妹這麼能幹,事事都打理的妥妥當當,我能有這麼多空閒時間休息,多虧了奶娘她們,要不是她們幫襯,我非弄得一團亂,累趴下不可。」

  「能幫少夫人分憂,是奴婢們的福份。」歐陽氏接過話頭道。

  宋箬溪讚許的看了歐陽氏一眼。

  姜明紅正要說什麼,恰好香朵端著兩碗酸梅湯,宋箬溪道:「弟妹喝碗酸梅湯,解解暑氣。頂著這麼大的太陽過來,可別熱出病來。」

  「我身體好著呢,這點太陽,我可一點不覺得曬,嫂嫂太嬌氣了。」姜明紅挑眉,「嫂嫂,我這人說話直,你別介意。」

  宋箬溪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皮笑肉不笑地道:「不介意,我就喜歡直爽人。」

  喝完酸梅湯,姜明紅道:「這酸梅湯的味怪怪的,沒我家煮得好喝。」

  宋箬溪嘴角抽了抽,怪怪的不好喝,還喝完了。

  姜明紅東扯西拉,磨蹭了近一個時辰,見天色不早了,才帶著侍女離開。

  青荷不解地問道:「少夫人,這五夫人她到底來做什麼的啊?」

  宋箬溪翻個白眼,問道:「青荷,你腦子有問題嗎?」

  青荷一怔,不好意思地笑道:「奴婢腦子是有點笨。」

  「笨腦子也比沒腦子好,你可別去想那些沒腦子人做事的原因,要不然你也會變成沒腦人士,盡做些正常人不理解的事。」宋箬溪解開外裳,應酬姜明紅,熱出一身汗。

  眾人笑了起來。

  笑過後,香繡皺眉道:「這五夫人要是天天來,可怎麼好?」

  「那就逗著她玩,當耍猴戲好了。」宋箬溪解開外裙,往鋪著玉石席的榻上一躺,長吁口氣,「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就怕少夫人逗得她兩回,就嫌煩,不理她了,到時候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香繡道。

  「再煩也就一年,我能忍著。」宋箬溪笑道。

  眾人想想也是,姜明紅再難相處,一年後就搬走,忍忍著就過去了。

  隔了一日,姜明紅又頂著烈日來了,又說了一個時辰的閒話,順了宋箬溪一包新茶才走。

  六月初四,過了大暑的節氣,天氣越發的熱了,天上的紅彤彤的太陽就像火球似的烘烤著大地,熱浪滾流,連樹上知了的叫聲都是有氣無力的,宋箬溪和鄴淑婷熱得不行,央求昭平縣主帶她們去綺春園避暑。

  「你們這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們就過去。」昭平縣主每年都會去,今年是因為鄴孝良成親,才拖到現在沒有成行,兩人一說,她就答應了。

  宋箬溪和鄴淑婷眉開眼笑回院子收拾東西去了。

  姜明紅扭捏著坐在位子上沒動,做為兒媳,母親出門,她要跟著去伺候,可她還是新婚期,正是如膠似漆,夜夜春宵的時候,那裡捨得離開鄴孝良半步,對這個提議心中十分的不滿。這個不滿主要是針對宋箬溪,鄴淑婷還沒成親,夫妻間的事不清楚,可宋箬溪是經歷過的,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害得她進退兩難!

  昭平縣主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見她神情知她意,笑道:「你才進門接手院子裡的事,正是忙亂的時候,這次就別跟著過去,專心打理院子裡的事吧。」

  姜明紅一聽這話,喜形於色,忙起身道:「是,母親。」

  等姜明紅告辭離開,周嬤嬤上前道:「夫人就是太心軟了,要是奴婢,就偏要為難為難她,那有兒媳不伺候婆婆的道理。」

  「我有兒媳伺候,不需要她。」昭平縣主淡笑道。

  「這到是,少夫人才是夫人嫡親兒媳,她們算什麼東西呀。」周嬤嬤笑道。

  「這回還是你留在城裡管事。」

  周嬤嬤端起茶杯雙手遞給昭平縣主,「夫人您放心,奴婢會盯緊的,不會讓她們鬧出妖蛾子的。」

  「有你在我自是放心。」昭平縣主笑笑,接過茶,抿了一口。

  第二天一早,鄴疏華護送昭平縣主、宋箬溪和鄴淑婷去綺春園。

  鄴疏華還有事要忙,等她們安頓好就回了城。下午岳氏和陳氏就進了園子,說是來伺候母親的。

  昭平縣主笑道:「今年不比往年,你們都要打理府中內務,不用來我這裡守規矩了,去忙你們的,照顧好我的乖孫乖孫女就是孝敬我了。恭哥媳婦身懷孕,孝恭又出門在外,身邊沒個人照應,更是要當心,今天你們在這裡住一晚,明兒就回去吧!」

  岳氏和陳氏假裝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順水推舟地聽從她的意思,次日用過早飯就回城了。

  那洞裡的氣溫比外面低了足了十度,涼爽宜人,三人的日子過得悠閒自在,樂不思蜀。

  初五到十四,九天的時間,鄴繁來園子裡兩回,鄴疏華來了有五回。

  昭平縣主見小兩口這般癡纏,既高興又有幾分羨慕。

  十五日,周嬤嬤進了園子。

  昭平縣主見她來了,打發走宋箬溪和鄴淑華,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出事。」周嬤嬤笑,「夫人,前些日子您時常念叨的事,這會子到忘了。」

  昭平縣主一愣,想了想,拍著額頭道:「老了老了,這記心全沒了。差點忘記了這個月十九日是毓嫻十六歲的芳辰了。」

  周嬤嬤笑,從懷裡摸出菜單來,「夫人看看這菜單可合適?」

  昭平縣主看了一下,皺眉,「怎麼全是素菜?」

  「夫人,六月十九是觀音菩薩的成道日,少城主和少夫人要吃素,奴婢想,少夫人這個壽星吃素,其他人自然也該吃素相陪才是。」

  昭平縣主笑了,點頭道:「你考慮的很周全,就這麼辦吧。」

  「是。」周嬤嬤得到了她的准許,回城去準備壽宴的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1:15 AM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此心安處是吾鄉

      六月十八日,鄴疏華來接昭平縣主三人回城。

  宋箬溪靠在玉塊編成的靠枕上,看著外面的向後移動的景色,輕歎道:「才來沒多久,又要回去了,早知道等我過生日才來。」

  「等明日過了你的生辰,我再送你過來。」鄴疏華搖著折扇為她扇風。

  「算了吧,搬來搬去,太勞師動眾了。」

  鄴疏華笑,寬慰她道:「二十日立了秋,就沒這麼熱了。」

  宋箬溪撇嘴道:「秋老虎熱剝皮。」

  鄴疏華笑問道:「你從哪裡聽來這說法的?」

  「聽老人家說的。」

  「那你聽過立秋下雨,一季涼爽這句話沒有?」

  「聽是聽過,可是這十來天一滴雨都沒下,照這情況看,立秋那天是不會下雨。」

  「我說立秋那天一定下雨。」鄴疏華信心十足地道。

  宋箬溪斜眼看著他,「空口說白話,沒有一點根據,我才不信你呢。」

  「要是我說准了,立秋那天下了雨,瓔瓔要怎麼辦?」鄴疏華笑問道。

  宋箬溪眸光一轉,笑道:「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可要是立秋那天不下雨,你要怎麼辦呢?」

  「如果不下雨,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好,我們說話算話,到時候你可不許耍賴。」

  鄴疏華笑,「我絕不耍賴。」

  一路上閒扯說笑進了城,卞夫人等側夫人、岳氏、陳氏和姜明紅以及周嬤嬤等人在中苑門口已等候多時。馬車在苑門口停穩,卞夫人等人就上前給昭平縣主行禮請安。

  昭平縣主下了馬車,笑道:「我又不是出遠門,用不著這般的興師動眾。」

  「夫人回來,妾身理應來迎接的。」卞夫人滿臉謙卑地笑。

  昭平縣主目光閃了一下,把手遞給了她。

  等鄴疏華和宋箬溪還有鄴淑婷從馬車上下來,昭平縣主笑著回頭道:「天氣這麼熱,你們一路辛苦了,就不必隨我進去了,回院子歇著去吧!」

  「是,母親。」三人恭敬地行了禮,又重新上了馬車。

  這天,吃過晚飯,時辰尚早,鄴疏華牽起宋箬溪的手,道:「我們出去散散步。」

  「一會再去,太陽還沒落山。」宋箬溪懶懶地坐在椅子上。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鄴疏華道。

  宋箬溪抬眸看著他,笑問道:「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鄴疏華神秘的道。

  宋箬溪笑,起身隨他出門。

  「你們不用跟著。」鄴疏華回頭道。

  宋箬溪笑道:「你不讓她們跟著,你服侍我呀?」

  「對,從現在開始,就由我來服侍你。」鄴疏華拉著宋箬溪往院門外走,一直走到苑門口,那裡停著一輛馬車。

  宋箬溪一愕,她以為只是苑中某處,卻不想上了馬車,一路急奔,出了內城門,朝東邊駛去,「你要帶我去哪裡?」

  鄴疏華笑而不語。

  宋箬溪滿腹狐疑,他偏不為她解,馬車行了沒多遠,轉了個彎,停在一處庭院門外,下了車,才發現侍衛們是輕裝便服打扮,疑惑更深了幾分,「你帶我來這家做客嗎?」

  鄴疏華搖搖頭,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他鬆開她的手,笑道:「你進去看看。」

  宋箬溪走了進去,入目是幾株櫻桃、枇杷和鳶尾花,左側沿著粉牆有一條曲折的精緻的遊廊,石子漫成甬路直通到房舍。

  好熟悉的景色。

  宋箬溪愣了一下,從遊廊上繞到房舍前,果見三間房舍,一明兩暗。推開走進去,是待客的小廳,小廳用四屏花梨木浮雕花卉屏風隔開,前面靠屏風處擺著花梨木三屏羅漢床,床中間放著小炕幾,廳的中間擺著一張花梨木曲腿圓桌,桌邊放著四張圓墩,靠牆的兩邊擺著花梨木三層架格。

  在屏風後面擺著花梨晝床,床的兩邊擺著花梨木垂降式的燈台,靠牆並排放著兩個花梨木方角櫃,在櫃子邊是一個小門,通向後院。

  宋箬溪拉開小門,後院種著幾棵梨樹、芭蕉和黃葵,靠粉牆邊建有三間罩房。從小門退回來,左邊是臥房,用扇形繪翠竹的大屏風,將屋子分成了外室和內室,內室擺著撥步床、花梨木雕花衣架、花梨木雙開門衣櫥,在衣櫥後擺著供她沐浴用的大木桶,前面擺著梳妝台、軟榻和花梨木方角櫃;右邊擺著書桌、獨板圍子床羅漢、琴架和數個花梨木書格,

  這裡跟她在宋家住的院子一模一樣。

  「瓔瓔,喜不喜歡?」鄴疏華從後面輕輕地擁住她,柔聲問道。

  宋箬溪轉身,抬頭看著他,「謝謝,我很喜歡。」

  「你遠嫁來登瀛城,我沒辦法讓岳父岳母過來陪你,陪你回慶原也不是說成行就能成行的,建這個院子希望能解你思鄉之苦。」

  思鄉之苦!

  宋箬溪心中一痛,眼淚落了下來,宋家,她還有機會回去,可是現代的那個家呢?她只怕永遠都回不去,她努力的假裝忘記,實際那痛深入骨髓,像一針紮在心中,不碰不痛,一碰,痛切心扉。

  「瓔瓔別哭,你相信我,我一定會陪你回去看岳父岳母的。」鄴疏華手忙腳亂地替她拭淚。

  宋箬溪抓住他的手,含淚笑道:「有你陪著我,就能解我思鄉之苦。」

  「我會永遠陪著你的。」鄴疏華將她摟緊在懷中。

  宋箬溪靠在他懷裡,聽著他心跳聲,心情慢慢平復,此心安處是吾鄉,有他為伴,今生無憾。

  兩人在院中略坐了一會,見天色不早,才離去回城。

  回到院中,進門,宋箬溪就看到桌上擺著個雕花鑲玉錦盒,「這誰送來的?」

  「這是夫人打發周媽媽送過來的,是給少夫人明天出席壽宴時戴的頭面。」紅綃笑道。

  宋箬溪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整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鳳首步搖、金釵、簪子、壓髮、華勝、項圈、手鐲、手鏈、耳環、戒指,件件都是流光溢彩,「好漂亮。」

  鄴疏華邊解外袍,邊笑道:「母親把她的壓箱寶貝拿出來,母親先前說,這個要給她孫女給出嫁時當陪嫁的,如今給了你。」

  「夫人傳給少夫人,少夫人傳給姑娘,這叫代代相傳。」綠袖笑道。

  這金頭面引出了代代相傳的話頭,等沐浴更衣上了床,鄴疏華抱著宋箬溪道:「瓔瓔,給我生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兒。」

  「這願望比較難實現。」宋箬溪打擊他。

  鄴疏華詫異地問道:「怎麼會比較難實現?」

  「你沒聽人說,女兒像父親的比較多,生兒子比較像母親。」

  鄴疏華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那就生個像你一樣的兒子。」

  「這願望也很難實現。」宋箬溪繼續逗他。

  「你剛才說生兒子比較像母親,怎麼又很難實現了?」

  「外甥多像舅啊,我跟我哥長得可不像。」宋箬溪揚唇笑道。

  鄴疏華笑,「只要是你我的孩子,長得像誰都行。」

  「有這覺悟才是對的。」宋箬溪笑出了聲。

  「我們該努力了!」鄴疏華轉身將她壓在身上,沒過多久,從帳中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

  清晨起來,香朵和綠袖就幫宋箬溪梳妝打扮,大紅撒金花緞面對襟半臂褙子,粉色立領中衣,金色繡牡丹腰帶,粉紅色繡蝴蝶百褶裙。長髮挽著鸞髻,戴著那套華麗耀眼的鑲紅寶石的金頭面,臉上薄施脂粉,不但明艷動人不落俗氣,還非常符合她今日做為壽星的身份。

  鄴疏華則是絳紅色刻絲團壽紋的錦袍,白玉扣帶,戴著嶄新的鑲紅寶石金束冠。

  先是院中的人就來給宋箬溪拜壽,「祝少夫人壽同山嶽長,福共海天長。」

  宋箬溪啞然失笑,這祝詞適合說給年紀大的人聽,她才十六歲,道:「都起來吧,這話說得我就像個老太婆似的。」

  歐陽氏笑道:「少夫人嫌我們的吉祥話說得不好,你們趕緊再想幾句,要不然少夫人可就不打賞了。」

  「這可怎麼辦?奴婢就只會這幾句。」綠袖為難地道。

  「祝美人兒芳辰永駐,祝美人兒芳辰永駐。」小乖拍著翅膀,怪腔怪調地喊道。

  「喲,瞧瞧這隻巧嘴的鸚鵡,到是比奴婢們會說話。」歐陽氏笑道。

  「可不是。」眾人笑了起來,「祝少夫人芳辰永駐,吉祥如意。」

  「吉祥話,我聽著都不錯,有賞。」鄴疏華笑,從匣子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一一打賞。

  院子時的人拜了壽,就輪烏總管領著苑中的人給宋箬溪拜壽,人太多,沒有進門,就在院子裡磕頭,道:「祝少夫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好好,說得好。」鄴疏華笑著,又打賞了一把紅包出去。

  吃過蠶娘做的壽麵,兩人就往澹寧居去。

  宋箬溪一進澹寧居的正廳,就發現人滿為患,好不熱鬧。小輩們的生日,也就是隨意過過,但今年是宋箬溪嫁過來過得第一個生日,鄴繁和昭平縣主都非常的重視,壽宴擺在中苑的秋爽廳,未出五服的鄴家人都收到了請柬。

  沒人敢駁城主和夫人的面子,收到請柬的,備好禮物都進城來為宋箬溪祝壽。

  鄴疏華和宋箬溪上前給昭平縣主請安。

  昭平縣主見宋箬溪戴著她送的那套頭面,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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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2:22 PM

第二百四十章 因何故一再挑釁

      「毓嫻,坐到寶座上去,讓大家給你祝壽。」昭平縣主笑道。

  眾人本該去漱玉院給宋箬溪祝壽,只是宋箬溪要來澹居寧給昭平縣主請安,兩苑有一段距離,要是讓宋箬溪請了安再回去,不止麻煩,而且會讓宋箬溪感到勞累,昭平縣主心疼兒媳,不願她頂著大太陽來回奔波。

  「母親,這樣子,我會不好意思的。」宋箬溪臉微紅,笑道。

  「毓嫻弟妹,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今天你是壽星婆,你最大。」一個中年婦人笑著把宋箬溪推往寶座,「快上去坐著,我們給你拜壽。」

  眾人也讓她坐下,說拜了壽,好去喝酒聽戲。

  宋箬溪不好再謙讓,告了罪,在寶座上坐下。

  一房一房的人上前來說一句吉祥話,送上禮物,退下去。

  輪到姜明紅,她帶著侍女上前行禮道:「弟妹祝毓嫻嫂嫂,福壽安康,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謝謝五弟妹。」宋箬溪客氣地笑,接過錦盒,轉手交給香繡。

  拜了壽,理應退下,可姜明紅站著沒動,直視宋箬溪,「毓嫻嫂嫂不打開壽禮看看嗎?」

  宋箬溪微愕,不當眾拆禮物是對送禮之人的尊重,也是為了不讓那些家境不好的人因為囊中羞澀而難堪。今天來的客人雖然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但是俗例成規。

  「壽禮是我準備的,我進門沒多久,不知道嫂嫂的喜好,怕準備的不好。嫂嫂看看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好給嫂嫂換一份禮物。」姜明紅笑道。

  屋內忽地安靜了下來,對姜明紅此舉,異常詫異,除非腦子有問題,否則沒有任何一個收禮物的人會當面告訴送禮人不喜歡禮物,讓送禮的人換份禮物的。

  昭平縣臉色微沉,目光凌厲地盯著姜明紅。

  「五弟妹準備的禮物定是匠心獨具。」宋箬溪伸手拿過錦盒,打開,裡面是一尊青白玉雕,一隻小鳥立在鳥巢中。

  玉雕是一塊山形料,玉質軟差,還有綹裂,雕工十分的粗糙,像是趕工雕琢而成。

  這件禮物別說特別出彩,根本就拿不出手,更沒有在人前展露的必要。有人不屑地輕嗤了幾聲,也有人鄙夷的撇了撇嘴。

  「嫂嫂喜歡嗎?」姜明紅問道。

  「喜歡。」宋箬溪笑,「這玉雕質地純淨,玉色溫潤,雕工細膩,謝謝五弟妹。」

  「嫂嫂喜歡就好。」姜明紅勾起唇角笑了笑,退了下去。

  宋箬溪雖然覺得姜明紅笑得有幾分古怪,但是被鄴淑婷等人祝壽的話打斷了思緒,說說笑笑間,也就不記得了。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鄴孝良耳朵裡。

  鄴孝良只覺喝進嘴裡的茶苦得難以下嚥,生母已經夠令他頭痛,好容易才把她的念頭打消掉,安份下來,卻不想娶回來的妻子,也是沒腦子的,平白無故的去惹事生非,觸怒嫡母和嫡嫂,對她又有什麼好處?悔不該在這事上順從生母之意,以為娶生母喜歡的媳婦,婆媳之間會和睦,現在看來,這是錯誤之舉。

  姜明紅不知鄴孝良對娶她有了悔意,與坐在她身邊的陳氏說話。

  陳氏因為剛才的事,覺得她是惹禍頭子,跟她走得近沒好處,只是現在不好避開,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虛應著她。

  等一屋的人都來給壽星祝了壽,時間已經不早,眾人移步去秋爽廳。

  眾人落座,侍女送上茶點。

  周嬤嬤接過戲單,轉手呈給昭平縣主。

  昭平縣主不接戲單,笑道:「讓我們壽星婆點幾齣好戲來聽。」

  「母親,我不懂戲,您幫我點好不好?」宋箬溪嬌聲道。

  昭平縣主還沒說話,姜明紅搶先道:「既然嫂嫂不懂戲,不會點戲,就由我來替嫂嫂點幾齣好戲。」

  眾人愕然,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姜明紅,這人是不是瘋了?

  昭平縣主原想著今天是宋箬溪的生辰,又有這麼多賓客在場,不想為了點小事就生氣動怒,可這下還忍不住了,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冷冷地道:「還有規矩沒有?」

  「母親,五弟妹她是在和我開玩笑呢。」宋箬溪忙打圓場。

  姜明紅猛然回過神,這坐在上面的不是從小嬌縱她的母親,是她的婆婆,起身笑道:「母親,我是在和嫂嫂開玩笑呢,大喜的日子,樂呵樂呵。」

  昭平縣主不信這話,但是此時不是訓斥姜明紅的時候,再者還要顧著宋箬溪的面子,就勢下梯,「良哥媳婦,平時開開玩笑也就罷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可不能亂開玩笑,好了,還快給你嫂嫂陪個禮。」

  「母親,嫂嫂是壽星婆,福大量大,我開個小玩笑,她是不會在意的。」姜明紅目光一轉,「嫂嫂,我說的對不對啊?」

  「弟妹說的話沒有不對的。」宋箬溪笑了笑,沒再理她,把戲單放到昭平縣主手上,「母親,您就幫我點幾齣戲。」

  「好,幫你點。」昭平縣主沒再推辭,點了兩齣熱鬧戲,把戲單遞給周嬤嬤,讓她送去給另外六位與昭平縣主平輩的夫人點。

  那六位夫人客氣的禮讓了一下,合著點了兩齣戲。

  周嬤嬤又把戲單拿去給幾個與宋箬溪平輩的夫人點戲,有點的,也有推辭的,等她們都點了,姜明紅大咧咧地點了三齣戲。周嬤嬤臉上閃過一抹不喜,道:「五夫人真不簡單,知道這麼多齣戲,應該是常看戲吧。」

  「我做姑娘時,是常看戲。」姜明紅沒聽出周嬤嬤話中嘲諷的意思。

  周嬤嬤撇撇嘴,去請姑娘們點戲,一圈點下來,一共是十五齣折子戲。

  昭平縣主笑道:「毓嫻你來點一齣,剛好十六齣。」

  「好。」宋箬溪笑應著,接過戲單,「就點這出《乞巧》吧。」

  點完戲,侍女們魚貫而入送上美酒佳餚。

  飲罷開席酒,眾人舉筷品嚐。

  「怎麼都是素菜?又不是辦喪事怎麼擺素宴?」姜明紅脫口而出。

  戲不沒開場,她說的聲音也不小,跟她隔了兩桌,坐在首席上的昭平縣主也聽到了,氣得臉色發青,差一點就要把酒杯砸向她。

  「五弟妹,應該沒有吃過素齋宴吧?」宋箬溪怒火中燒,神色不改,笑盈盈地走到姜明紅的身邊,「五弟妹你看看這紅梅蝦仁,再看看銀菜鱔絲,翡翠蟹粉,松仁肉糜,栗子雞,八寶鴨,這些不是普通的素菜,都是選用的上等的素料做,在色香味型上都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還有這素點心,吃起人口津,油而不膩。這些是今年浣花宴上十大名廚中的三位共同烹飪的,五弟妹可要好好嘗嘗它們的味道,素齋宴和素宴,雖只一字之差,卻有著天壤之別。」

  說罷,宋箬溪就走開了,她是壽星翁,是主人,要招呼賓客,說笑調節氣氛,很忙,沒空理會姜明紅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女人。

  這件事,同樣很快就讓鄴孝良知道了。

  鄴孝良額頭上青筋突起,怒氣在胸中翻滾,幾乎想衝到花廳去,把姜明紅拖出去打一頓。

  「五弟,妻賢夫禍少,這話是有道理的。」鄴孝敬走到他身邊說了這麼一句,又走開了。

  鄴孝良咬著牙忍了許久,才把氣給忍下去。

  姜明紅還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讓鄴孝良惱怒到了極點,還在伺機找宋箬溪麻煩。

  宋箬溪巡席敬酒,走到姜明紅這一桌時,戲台上正唱著姜明紅點的《白兔記》裡的一折,旦角唱道:「卑賤鄙陋,不如貴人。妾日已遠,彼日已親,何所告訴,仰呼蒼天,悲哉竇生!衣不厭新,人不厭故。悲不可忍,怨不自去。彼獨何人,而居是處。」

  「毓嫻嫂嫂,你覺得她唱得可好啊?」姜明紅問道。

  宋箬溪不知道她又要說出什麼驚人的話出來,面色微冷地道:「我不懂戲,不知道她唱得好不好,五弟妹對戲曲有研究,覺得好,那就好吧。」

  姜明紅勾唇笑道:「這一戲,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一折,這唱詞唱好,發人深思。做人應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宋箬溪見她又露出那古怪的笑,眸光一閃,道:「五弟妹聽戲也能聽出道理來,真是不簡單。」

  「戲中的道理可多著呢,下那一齣戲,也有一段唱詞,嫂嫂也要仔細聽,也是很有道理。」姜明紅依然沒有聽出宋箬溪話裡嘲諷的意思。

  「謝謝弟妹提醒,我會仔細聽的。」宋箬溪笑了笑,給眾人敬了酒,轉身去了另一桌,敬完酒回到位置上。

  戲台上,《白兔記》已唱完,換了戲碼,唱《鎖麟囊》中的《春秋亭》一折,旦角身穿嫁衣,站在代表花轎的簾中,唱道:「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隔簾只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度鵲橋,吉日良辰當歡笑,為什麼鮫珠化淚拋?……莫不是夫郎丑難皆女貌,莫不是強婚配鴉占鵲巢……」

  聽到「強婚配鴉占鵲巢」這句,宋箬溪猛然想起姜明紅送的壽禮。

  鴉占鵲巢!

  宋箬溪疑惑了,她這隻鴉佔了哪隻鵲的巢?以鄴疏華的性格,要是與女子有了鴛盟,一定會遵守約定,絕對不會拋棄那個女子,娶她為妻的。她可以肯定她沒有鴉占鵲巢,姜明紅這個誤會因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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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2:30 PM

第二百四十一章 無知蠢婦被怒訓

      申時初,宴罷,送眾賓客離去,鄴孝良沒有等姜明紅同行,陰沉著一張臉先回了牧之院。

  「啪」姜明紅剛進門,一個茶杯就砸在她面前,濺起滿地的茶水和碎瓷片,嚇了她向後退了一步,滿臉驚恐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鄴孝良,「夫君,怎麼了?」

  「怎麼了?」鄴孝良臉色發黑,額頭上青筋暴突,雙目圓瞪,眼神凌厲帶著怒火,「你還有臉來問我怎麼了?今天你做了些什麼,還要我來提醒你嗎?」

  「我今天沒做什麼呀。」姜明紅一臉茫然地道。

  「你要毓嫻嫂嫂當眾看壽禮,點戲前搶母親的話,這樣還叫什麼也沒做嗎?」鄴孝良拍著桌子怒吼。小賓夫人是生母,他還能忍著點公子脾氣,姜明紅是他妻子,在她面前,他就沒必要收斂性子。

  侍女在鄴孝良砸杯子時,就退了出去。

  「哦,夫君說是這事啊。」姜明紅笑著晃了晃腦袋,神情略顯得意,「我是故意那麼做的,我是要給她添堵,讓她心裡不痛快。做出那樣的事來,她休想過這麼如意。」

  鄴孝良知道事情後,只當姜明紅做事不經大腦,是個蠢貨,聽到她這麼說,才知道她是有意為之,看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夫君,你別看她長得美若天仙的樣子,其實她個心腸狠毒的蛇蠍女人,盡做一些讓人不齒的齷齪事。」姜明紅走到鄴孝良對面凳子上坐下,圓圓的臉上滿是氣憤,「華大哥先前要娶的人不是她,她仗著長得美,勾引華大哥。華大哥色迷心……」

  「啪」鄴孝良怒火攻心,再也聽不下去了,一巴掌打斷了她的話,「這些鬼話你聽誰說的?在娶妻之前,大哥從來就沒有跟人議過親,毓嫻嫂嫂是大哥親自去閩國求娶回來的。何來大哥要娶的人不是毓嫻嫂嫂這一說?」

  姜明紅捂著臉頰,含著眼淚道:「這不可能,你們都被她騙了。」

  鄴孝良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這就是事實。」

  姜明紅皺了皺眉,似乎還是不太願意相信鄴孝良的話,嘟著嘴道:「可是鸞兒不是這麼說的。」

  「鸞兒?」鄴孝良眼睛一瞇,「李鸞兒?」

  姜明紅用力點點頭,「鸞兒她沒有必要騙我啊。」

  鄴孝良冷哼一聲,道:「李鸞兒是李庶母的侄女,李庶母曾把她接來,想送給大哥當妾,大嫂婉拒,她不死心,大冷的天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船上唱小調,眾目睽睽勾引大哥未遂,被送回了李家。」

  姜明紅不敢相信地睜大了雙眼,喃喃自問道:「鸞兒為什麼要說謊騙我?」

  「就算李鸞兒說的是事實,她是你什麼人?需要你來為她打抱不平?」鄴孝良厲聲問道。

  姜明紅抿緊雙唇,低頭不語。

  鄴孝良冷冷地看著她,「且不說毓嫻嫂嫂是什麼樣的人,就算她做了什麼,也輪不到你來指責她。你也曾讀書識字,應該懂得聽話不能聽片面之詞的道理。你什麼都不知道,就糊里糊塗被人利用,做出這種蠢事來,現在你要如何收場?」

  「我……」姜明紅咬了咬唇,可憐兮兮地看著鄴孝良,「夫君,我知道錯了。」

  鄴孝良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半晌道:「你既然知道錯了,明天去給母親和嫂嫂賠禮道歉。」

  「哦。」姜明紅乖順地應道。

  鄴孝良看了她一眼,起身往門外走去。

  「夫君,你要去哪裡?」姜明紅問道。

  鄴孝良沒說話,也沒有停步,逕直走出了房門。

  「夫君。」姜明紅著急地追了上去。

  鄴孝良走的極快,姜明紅體態豐腴,追不上他,忙叫身邊的侍女,「你跟過去看看公子去哪裡了?」

  侍女小跑地追了上去,一會回來稟報,「公子去書房了。」

  姜明紅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去那兩個騷狐狸房裡就成。

  一直冷眼旁觀的齊嬤嬤看她如釋重負的模樣,皺緊了眉頭。

  在鄴孝良責問姜明紅的同時,昭平縣主正咬著後槽牙,恨聲地對周嬤嬤道:「這就是賓氏選得好媳婦,瞧瞧她今天都幹了些什麼事,丟人丟臉。」

  周嬤嬤哼哼兩聲,道:「奴婢說句欺上的話,賓側夫人就是個沒腦子的人,她選的人,又能好到那裡去。少夫人好好的一個生辰宴,卻要受這種無妄之災。」

  昭平縣主揉了揉額頭,道:「好在,就住一年,要不然煩都要煩死了。」

  周嬤嬤端過醒酒湯,笑道:「少夫人是心胸開闊的人,不會把這些閒事放在心上的。」

  姜明紅的事的確沒有讓宋箬溪心情鬱結,醉醺醺回房卸了釵環,洗了臉就上床睡覺去了,一睡就睡到日暮時分。

  宋箬溪醒來,看著身邊睡得香甜的鄴疏華,輕輕一笑,推了推他,「師兄,醒醒,該起來了。」

  「還早,瓔瓔,我們再睡會。」鄴疏華將她摟得更緊,手還順著肩膀往下遊走。

  宋箬溪拿開他的手,坐起來,伸手撩起幔帳,道:「你醒醒看清楚,太陽就要落山了,不早啦!」

  鄴疏華睜開眼睛看著她,呆愣片刻,啞然失笑,「我睡迷糊了。」

  宋箬溪從鄴疏華身上爬了過去,要下床穿鞋,卻被他抱住,「瓔瓔,委屈你了。」

  「啊?」宋箬溪不解地扭頭看著他。

  「今天是你的生辰,本該開開心心的,可是五弟妹她做的那些事,讓人很是無語,我已經跟五弟說了,讓他好好管管教教他媳婦。」

  「我才不會跟沒腦子的人計較,只是我很好奇,她為什麼覺得我是從別的女人那裡把你搶過來的呢?」宋箬溪明眸流轉,「你老實交待,是不是曾與人許下盟約,又始亂終棄了?」

  「你都說她沒腦子了,沒腦子的人說的話,你不要聽,都是胡說八道的。」鄴疏華著急地道。

  宋箬溪嗔怪地橫了他一眼,「呆子,你緊張什麼呀?聽不出我在逗你玩嗎?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

  鄴疏華笑,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入夜後,齊嬤嬤走進了澹寧居。

  「夫人,五夫人至今都沒有排日子,董氏和蘇氏她們還是處子之身,前兒五夫人來了小日子,也沒有安排人伺寢,五公子只能獨自住在書房裡,今天五公子又去了書房。」鄴孝良的奶娘齊嬤嬤捨不得小主子受委屈,擅作主張,把這事悄悄告知昭平縣主。

  妻子沒有安排,鄴孝良沒去睡妾室,這是他對妻子的尊重,可是姜明紅在不能服侍的情況下,卻不安排人伺寢,這就是她的錯。

  昭平縣主皺了皺眉,她並不想多管庶子房裡的事,但是鄴孝良和姜明紅成親已經一個多月,姜明紅卻遲遲不安排蘇念錦和董佳婉伺寢,與禮不合。她若是放任不管,就是她這個當嫡母的失職,畢竟管束提點媳婦是她這個做婆婆的責任,再者今天姜明紅的所作所為,也要敲打一下才行,垂瞼道:「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盡心服侍五公子。」

  「是,夫人。」齊嬤嬤行禮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起,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明晃晃的太陽掛在天空。宋箬溪笑問道:「少城主,今天可就立秋了,你的雨呢?什麼時候下啊?」

  鄴疏華繫好腰帶,笑道:「少夫人不要心急,等過了子時,才是明天。」

  宋箬溪拿起放在梳妝台的玉柄美人扇,輕輕搖了搖,笑道:「好,我不心急,我等著看這雨呀如何從天而降。」

  「雨可不就是從天而降的。」鄴疏華笑,抬手扶了扶她髮髻上的楸葉。

  用過早飯,兩人去中苑。

  鄴疏華去了忠勇堂,立秋之日,迎秋於西郊。他陪鄴繁去西郊祭白帝、蓐收。宋箬溪去澹寧居給昭平縣主請安。

  昭平縣主等宋箬溪請了安,招她到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關心地問道:「昨兒你喝那麼多酒,頭有沒有痛啊?」

  「我有喝了醒酒湯,頭沒有痛。」宋箬溪笑道。

  每天請安說來說去就是幾句老話,大約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昭平縣主就會打發眾人離開,可是今天姜明紅到了卯時未,還沒有過來請。

  昭平縣主的臉色就有些不好,冷冷地斜了小賓夫人一眼,道:「散了吧!」

  幾位側夫人行禮退了出去。

  宋箬溪使了個眼色給鄴淑婷,笑道:「母親,我們來摸牌吧!」

  「母親,昨天嫂嫂收了好多壽禮,發財了,我們贏她的銀豆子。」鄴淑婷挽住昭平縣主的手臂道。

  「你不怕輸了?」昭平縣主促狹地問宋箬溪。

  「不怕,我這次一定不會輸了。」宋箬溪微抬起下巴,信心滿滿地道。

  昭平縣主沖鄴淑婷擠擠眼睛,道:「我們把她的銀豆子全贏過來,讓她哭鼻子。」

  「好。」鄴淑婷笑著點頭。

  侍女在涼閣裡擺好牌桌子,伺候三人打牌。

  才打了三局,外面的侍女稟報道:「夫人,五夫人過來請安了。」

  姜明紅請安來遲了,不是有意而為,她出門苑門,從天下掉了團鳥糞,恰巧落在她鼻尖上,她只得回去重新洗臉上妝,來來回回就把時間給耽誤了。

  「哼,讓她回去,我用不著她來請安。」昭平縣主冷笑道。

  「夫人。」周嬤嬤湊到昭平縣主耳邊說了一句話。

  昭平縣主放下手中的牌,笑道:「我們一會再接著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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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2:37 PM

第二百四十二章 蠢婦人難以教化

      昭平縣主帶著侍女們一走,鄴淑婷跑到宋箬溪身邊,湊到她耳邊道:「嫂嫂,我們去聽聽母親是怎麼訓斥她的。」

  「不行,萬一被發現了,她會覺得丟了面子。」宋箬溪小聲道。

  鄴淑婷輕嗤一聲,鄙夷地道:「她還有什麼面子?昨天她丟臉都丟到族裡去了。做出那樣的事來,被母親訓斥是她活該。」

  宋箬溪聽鄴淑婷提起昨天的事,想到昭平縣主訓斥姜明紅時,姜明紅辯解時,肯定會說出原由來,道:「我們悄悄過去,不讓她們發現。」

  鄴淑婷賊賊的笑笑,點點頭。

  香繡等人相視一笑,她們也很想聽昭平縣主訓斥姜明紅,昨天姜明紅的所言所行,令她們非常氣憤。

  姑嫂倆人手牽手,偷偷摸摸的往正廳走去,還沒進門,就聽到姜明紅道:「兒媳出苑門時,從天下掉了團鳥糞,恰巧落在兒媳的鼻尖上。弄髒了妝容,兒媳只好回去重新洗臉上妝再過來給母親請安,來來回回就把時間給耽誤了,請母親恕罪。」

  昭平縣主並不相信她的說辭,但也沒有拆穿她,淡淡地道:「請安也不是什麼大事,早點晚點都無妨,你且起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母親,昨天的事,兒媳知道錯了,兒媳不該聽信他人之言,誤會毓嫻嫂嫂,請母親原諒兒媳。」姜明紅以為昭平縣主要訓斥她,搶先認錯,以求昭平縣主能輕饒了她。

  「聽信他人之言?哪個他人?」昭平縣主疑惑地問道。

  「李鸞兒。」

  「她是什麼人?跟你說了些什麼?」昭平縣主對李鸞兒已經沒有印象了。

  偷聽的宋箬溪對李鸞兒記憶猶新,畢竟大冷天穿單薄衣裙在船上唱曲的人,她就見過一回,只是沒想到姜明紅和李鸞兒會有交集,還引出這麼一場莫名其妙的事件來。

  姜明紅半天沒出聲,似乎不太好意思說。

  「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讓你做出那樣無禮的事出來!」昭平縣主可沒那麼好性子,由得她磨蹭,沉聲問道。

  「李鸞兒是李庶母的侄女,我來登瀛城之前,她隨她舅舅來我家作客,她說華大哥原本是娶她為妻的,毓嫻嫂嫂橫刀奪愛,勾引了華大哥,取而代之,做了登瀛城的少夫人,害得她顏面盡失,沒有人願意娶她。她的處境會這樣的淒慘,都是毓嫻嫂嫂害的。我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就信以為真,對她的遭遇十分的同情,才會針對毓嫻嫂嫂的。」姜明紅後悔莫及。

  屋內屋外的人都無語了,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

  李鸞兒沒能如願,她不甘心到處胡說八道,抹黑宋箬溪,她們尚能理解,可是姜明紅,她們沒法理解,就算她聽信李鸞兒的話,認為宋箬溪是壞人,嫁進來之後,好歹也要先證實一下,再來打抱不平,伸張正義吧!

  「毓嫻做過什麼事,是什麼樣的人,暫且不論,她是你的嫂嫂,還輪不到你這個做弟妹的僭越來管她的事。」昭平縣主提高聲量道。

  「母親,兒媳知道錯了。兒媳會去向毓嫻嫂嫂賠禮道歉,請求嫂嫂原諒的。」姜明紅急切地道。

  昭平縣主冷哼一聲,想到姜明紅是庶子媳,若是繼續責問下去,只怕她那個豬腦子會覺得當婆婆的在偏袒嫡子媳,有意抓住她的錯不放,為難她,道:「你既知道錯了,就起來吧。以後做事多用腦子想想,不要再輕易被別人給利用了。」

  「謝謝母親原諒兒媳,兒媳謹遵母親教誨,以後行事,定會三思而後行。」姜明紅見這麼容易就過關了,唇邊閃過一抹淺笑,站起身來。

  「良哥兒媳婦,你進門有快一個月了,這房裡的事要立個章程出來,要不然就太不成體統了。」昭平縣主委婉地提醒她。

  「院子裡的事,兒媳自認打理的還算妥當,母親這麼說,可是有人來向母親說了什麼?」姜明紅問道。

  昭平縣主看著姜明紅,皺了皺眉,她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糊塗?轉念想到她能被李鸞兒哄著做出蠢事來,估計是沒聽懂,得,跟蠢婦說話,不能委婉,應該直截了當,「董氏和蘇氏是五公子親自挑選出來的良妾,你什麼時候安排她們伺寢?」

  宋箬溪見換了話題,扯了扯鄴淑婷的衣袖,示意她離開,接下來的話不適合未出閣的姑娘聽。

  鄴淑婷會意,跟她離開。

  姜明紅一聽是這事,心中不快,滿臉不高興地嘟起了嘴。

  昭平縣主見狀,知道姜明紅不樂意讓妾室去服侍鄴孝良,可是那兩個妾已經進門,再不樂意,也得接受,就像當年她一樣,那時,五國送來的可不止兩個媵妾,曾經歷的傷痛,讓她對姜明紅生出幾分憐憫,放緩聲音,道:「你安排日子時,把你自己的小日子先錯開。要是跟她們的小日子有衝突了,就讓她們委屈些,你是正房夫人,要早誕下孩兒,才是正經事。」

  昭平縣主這話已經是在維護姜明紅的利益,可是姜明紅卻沒能體會到,「母親,我成親一個月還不到,就讓公子爺去妾室的房裡,我不願意。」

  從那沒有兒媳敢在婆婆面前如此說話的,昭平縣主愣了一下,才厲聲道:「姜氏,你是五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夫君面前,當恭順體貼,在妾室面前,當寬宏大度,你這個樣子,哪有身為正妻的肚量和品德?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條!」

  姜明紅低下了頭,沉吟片刻,抬眸看著昭平縣主,問道:「華大哥和毓嫻嫂嫂成親就快一年了,她憑什麼就可以不讓華大哥納妾?母親為什麼不說她犯了七出之條?」

  這話再次讓昭平縣主確定姜明紅就是人頭豬腦,面色微冷,沉聲問道:「你這是在詰問我嗎?」

  「我沒有要詰問母親的意思,我只是認為母親對待子媳應該一視同仁,不該厚此薄彼。」姜明紅振振有詞道。

  昭平縣主看著姜明紅,覺得跟這種蠢婦說再多都是白費唇舌,側身打開榻邊四方小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本書來,將它用力地砸進姜明紅懷裡,冷冷地道:「你回去把《女誡》抄寫五百遍,在房裡禁足七日,好好學學什麼是為婦之道。」

  姜明紅看著《女誡》,才回過神來,她又做錯事,說錯話了,「母親,兒……」

  「甘藍進來。」昭平縣主不聽她辯解之言,揚聲喊道。

  周嬤嬤應聲走了進來。

  「你去牧之院一趟,告訴齊家的,就說是我說的,今天讓董氏服侍五公子,明日讓蘇氏服侍五公子,把她們的名分定下,問問她們的信期,每月各安排她們四天伺候五公子,以後添了新人再更改。」昭平縣主直接插手鄴孝良房中之事。

  「母親!」姜明紅哀聲喊道。

  昭平縣主厭惡地掃了她一眼,起身,拂袖離去。

  姜明紅追了一步,就被周嬤嬤攔住了,「五夫人,奴婢送您回院子去。」

  姜明紅被罰抄禁足的事,午後已傳得各苑人盡皆知。

  日暮時分,鄴孝良回到院中,望眼欲穿的齊嬤嬤趕緊把他請進了廂房,倒了茶給他,把這個安排告訴他,「公子,這是城主夫人親自安排的。」

  鄴孝良愕然,這麼多年,昭平縣主都極少管庶子房裡的事,這一次,突然插手,必是事出有因,「出什麼事了?」

  「奴婢向周姐姐打聽過,五夫人今天早上請安去遲了,在夫人面前說了些無理的話,衝撞了夫人,夫人罰五夫人抄寫《女誡》五百遍,禁足七日。」齊嬤嬤隱瞞了她昨天去澹寧居的事,她雖沒有從周嬤嬤那裡打聽到姜明紅說了什麼,但猜到必是姜明紅不同意讓妾室伺寢,還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惹怒了昭平縣主。

  「卡嚓」鄴孝良一用勁,手中的杯子被他給捏碎了,眼中閃過一抹陰冷的殺意,這個該死的蠢婦,她會讓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公子,小心傷了手。」齊嬤嬤著急地上前,掰開他的手,把碎瓷片拿開,用帕子擦去他手掌上的茶水和茶葉,仔細看了看,見沒有受傷,鬆了口氣,「公子,五夫人年輕還小,不懂事,公子多擔待些吧。」

  鄴孝良冷笑,起身往門外走去。

  「公子,您這是要去哪裡?」齊嬤嬤問道。

  「去澹寧居,向母親請罪。」鄴孝良沒有想過爭城主之位,他只想安穩地當他的公子爺,不願意得罪嫡母和嫡兄。

  齊嬤嬤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鄴孝良去到澹寧居時,鄴繁和昭平縣主正在吃晚飯。

  聽到通傳,鄴繁冷哼一聲,道:「叫那臭小子滾進來。」

  昭平縣主抬眸看了看鄴繁,垂瞼,繼續吃飯。

  鄴孝良走進來,直接跪下了,「兒子給父親請安,給母親請安。兒子不孝,娶妻不賢,讓母親操心了,兒子罪該萬死。」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約束不好,讓她跑到你母親面前來大放厥詞,詆毀嫡兄嫡嫂。」鄴繁罵道。

  「兒子治家無能,甘願受罰。」鄴孝良磕頭道。

  「你去刑堂領十板子。」鄴繁道。

  鄴孝良磕了三個頭,起身向後退了三步,轉身要離開。

  「城主,這事非五公子之過,乃是姜氏的錯,妾身已經懲處過姜氏,她應該會悔悟,改正錯誤,還請城主不要再為此事責罰五公子。」昭平縣主幫鄴孝良求情,是考慮到,鄴孝良被打十板子,養傷期間不能去兩個妾室的房裡,她只禁了姜明紅七天足,等鄴孝良養好傷,姜明紅已經出來了,以姜明紅的妒忌成性的樣子,她安排妾室伺寢的話,只怕就要成為一句空話,她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鄴繁看了看昭平縣主,見她不像是在說反話,道:「既然你母親幫你求情,就不打你板子了,你回去好好管束姜氏,若是再有下一次,定嚴懲不貸。」

  鄴孝良轉身跪下磕頭道:「兒子回去後,定會好好管束姜氏,絕不讓她再做出此等不當之舉。」

  這天晚上,鄴孝良聽從了昭平縣主的安排,進了董佳婉的房間。

  一番雲雨過後,董佳婉由少女變成了少婦。

  翌日清晨,宋箬溪把鄴疏華拖到窗邊,指著乾燥的地面,挑眉道:「昨天沒有下雨,少城主,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鄴疏華揖禮道:「小生錯了,還請少夫人手下留情!」

  「要本少夫人手下留情,就要看你的表現如何。」宋箬溪笑道。

  鄴疏華長臂一伸,將她抱入懷中,低頭在她耳邊道:「今晚我會再努力點的。」

  宋箬溪面上微紅,在他胸前輕捶了一下,道:「你再努力點,我就要散架了。」

  「我給你再揉揉腰。」鄴疏華的手在她的腰間揉了起來。

  「行了,時間不早,叫她們進來伺候吧。吃過早飯,該去給母親請安了,我可不想遲到了,惹母親生氣,罰我抄寫《女誡》。」宋箬溪笑道。

  「母親不會生你的氣。」鄴疏華笑,「就算母親生了你的氣,只要你陪她打幾圈牌,輸幾匣子銀豆子給母親,母親就會再生你的氣了。」

  「還說呢,我昨兒又輸慘了,就放了兩回,還有一回是岔鬍子,加倍的賠銀豆子。」宋箬溪嘟著嘴,「你說,為什麼我的手氣會這麼差?」

  鄴疏華想了想,道:「母親是長輩,婷妹妹比你小,尊老愛幼,你不輸誰輸?」

  「那有這說法,我才不信你呢。」宋箬溪橫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打開門,叫香朵等人進來伺候梳洗。

  在澹寧居,宋箬溪見到了做婦人打扮的董佳婉。

  登瀛城的規矩,公子爺的良妾在伺寢後的第二天,要來給嫡母請安,算是在嫡母這裡掛上號,以後只有嫡母召見,才能過來。

  董佳婉給眾人行禮請安。

  「以後盡心伺候五公子。」昭平縣主賞了她一對白玉鐲,就打發她離開。

  次日,穿著水紅吉服,做婦人打扮的蘇念錦前來請安,昭平縣主同樣賞了她一對白玉鐲,對鄴孝良的兩個妾,她做到了一視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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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2:47 PM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心福地自心知

      七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七天對於宋箬溪來說,只是去澹寧居請了七次安,陪昭平縣主摸了三回牌,輸了三匣子銀豆子,挑了六匹緞子做衣裙,支了一筆銀子讓針線房裡給苑中的人做秋衣,還處理了兩三件苑中的小事,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平靜如水。

  可是這七天對於姜明紅來說,是她長這麼大最難熬的七天。

  宋箬溪在澹寧居再次見到她時,差點認不出她來,沒有了嬰兒肥,下巴溜尖,面容憔悴,雙眼紅腫如桃,聲音嘶啞,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那模樣著實讓人可憐。

  恰好這天是魏靈娟、岳氏和陳氏進城請安的日子,五個妯娌,四個容光煥發,愈加顯得姜明紅神色黯淡。

  昭平縣主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有幾分不忍,可是哪個做正妻的不是這樣熬過來的,她要是想不通,放不下,哭天抹淚的,還有得是苦頭吃,面容一肅,道:「姜氏,這本《女誡》你讀過了,抄過了,這七天你應該也反省過了,以後要如何行事,你心中當有數,不要再糊里糊塗的。」

  「兒媳謹記母親教誨。」姜明紅低眉斂目地道。

  「你要真能記住才好。」昭平縣主把裝著《女誡》的匣子放在一旁,這件事算是到此了結。

  慣例是要大家說說閒話,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昭平縣主就打發眾人離開。

  出了院門,岳氏笑道:「大嫂嫂,三位弟妹,婷妹妹,這苑中的早菊已開,今天的天氣也涼爽,我們幾個何不過去賞賞花?」

  魏靈娟目光一閃,笑道:「我是沒什麼事,去賞花消磨一下時間也好,就是不知道三位弟妹和婷妹妹有沒有空?」

  「我也無事,一起去賞賞花吧。」宋箬溪是少夫人,在苑中算是主人,岳氏說要賞花,她自是要主隨客便,不好說不去。

  陳氏笑,「三位嫂嫂都去,怎麼能少得了我?我是最愛玩的了,自然也是要去的。」

  四人看著姜明紅,等她的回答。

  姜明紅呆呆地站著,心不在焉的,她身邊的侍女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回過神,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四位嫂嫂,「有什麼事?」

  「五弟妹,我們幾個去苑中賞花,你去不去?」魏靈娟笑問道。

  「賞花啊!」姜明紅片刻遲疑,「我去。」

  鄴淑婷挽著宋箬溪的胳膊,笑嘻嘻地道:「賞花是件風雅之事,我當然是要去的。」

  一行人就往苑中花園走去,

  雖已入秋,但沒有下雨,一路行去,不見秋意,到是一派春意盎然,木槿花、月季花、繡球花、紫荊、銀籐,一片一片的,開得燦爛。

  「今天天色陰了下來,晚上怕是要落入秋後的第一場雨,到時候這滿園的花啊,就是雨打花殘葉凋零。」魏靈娟歎道。

  「今年花敗,明年花會再開。大嫂嫂,你用不著這樣的感傷。」陳氏笑道。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岳氏伸手摘下一朵月季花,「去年賞花二嫂嫂還在,今年她遠在千里之外。」

  「好好的,三嫂嫂提她做什麼。」陳氏一臉厭惡,用力地甩了甩帕子,像是在驅趕什麼髒東西似的。

  「四弟妹,畢竟和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妯娌,她如今已經落到那樣的下場,你又何必還記恨她呢?」魏靈娟勸道。

  陳氏冷笑道:「人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覬覦不該覬覦之物,落到那樣的下場,是他們咎由自取。」

  「做人應該安守本分,貪得無厭,只會落得連自己的本分都沒了。」鄴淑婷附和道。

  岳氏眼皮一跳,看了看陳氏,看了看鄴淑婷,又看了看宋箬溪,見她神情未改,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微微垂瞼,看著手中的月季花,輕輕歎了口氣。

  說話間,一行人繞過了那叢秋葵,看到擺在玉階上的數十盆盛開的菊花。立秋不過數日,還沒到菊花盛開的花期,這是花匠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培育,讓它們提前綻放。

  賞了一會子菊花,一行人去亭子坐下,侍女動作利索地端上來各色吃食小點和新泡的茶。姜明紅站起身來,「我來為各位嫂嫂奉茶。」

  侍女愣了愣,看著宋箬溪,等她示下。

  宋箬溪眸光微轉,輕輕頷首。

  侍女就將托盤放在石桌上,姜明紅先端了杯茶奉給魏靈娟,「大嫂嫂,請飲茶。」

  「有勞五弟妹。」魏靈娟接過杯子,客氣地道。

  姜明紅又端了杯茶給岳氏,「三嫂嫂,請飲茶。」

  「有勞五弟妹。」岳氏笑道。

  第三杯茶,姜明紅要奉給宋箬溪,香繡和青荷同時向前一步,警惕地盯著她。

  「毓嫻嫂嫂,先前的事,多有得罪,還請毓嫻嫂嫂寬宏大量,原諒我。」姜明紅捧了杯茶遞給宋箬溪。

  「那些都是小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弟妹也不用老想著了。」宋箬溪微微一笑,雙手穩穩地接過她遞來的杯子。

  香繡和青荷不露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

  姜明紅又分別給陳氏和鄴淑婷奉茶。

  鄴淑婷起身接過茶杯,笑道:「該是妹妹向嫂嫂奉茶才是。」

  「婷妹妹請坐。」姜明紅笑,端起桌上剩下的那茶杯。

  「這銀針茶,內質香氣清郁,滋味甘甜醇和,葉底黃亮勻齊,茸毛清晰,不愧是衛國送來的上等名茶。」岳氏連喝了數口,品了品味,讚道。

  「三嫂嫂要是喜歡,一會帶兩包回去。」宋箬溪大方地道。

  「那就多謝毓嫻弟妹了。」岳氏笑著欠了欠身,「弟妹可真是大方,這麼好的茶,說送就送。」

  「就兩包茶葉,好茶應送愛茶之人,三嫂嫂不必這麼客氣。」宋箬溪笑道。

  「好茶葉,弟妹捨得送,有些東西,不知道弟妹捨不捨得送?」岳氏笑問道。

  宋箬溪眸光微閃,道:「我非佛陀,做不到割肉飼虎,是不會把全部家當全送人的。」

  「這是自然。」岳氏笑,抿唇吹了吹茶杯裡的浮茶,騰起的熱氣朦朧了她複雜的眼神。

  「這點心有一股子荷花香。」陳氏驚奇的道。

  「四嫂嫂,這點心是用荷花做的,自然就有了一股荷花香。」鄴淑婷笑道。

  陳氏又咬了一口,笑道:「這點心真好吃,虧她們怎麼想得出來。」

  「這法子是毓嫻嫂嫂和我想出來的。」鄴淑婷洋洋得意的道。

  「毓嫻嫂嫂,這點心,我喜歡吃,你告訴我怎麼做,我回府做來吃。」陳氏笑道。

  「這點心的做法簡單,一會我讓婷妹妹寫出法子來送去給你。」宋箬溪笑道。

  「謝謝毓嫻嫂嫂。」陳氏道。

  「一點小事,四弟妹不必客氣。」

  幾個說說笑笑,相處的十分融洽。

  這時,姜明紅突然放下茶杯,起身向宋箬溪行了個大禮,道:「弟妹有一事要向毓嫻嫂嫂請教。」

  宋箬溪訝然,這傷疤還沒好,她又要耍什麼妖蛾子?放下茶杯,「不敢擔請教二字,五弟妹有什麼事,就請直說。」

  「毓嫻嫂嫂嫁進門已有八個多月了,我想知道嫂嫂是用什麼法子得到了華大哥的歡心,讓他為了你不納妾室進門?父親母親對此也不說話,由你獨寵專房?」姜明紅目帶期盼地看著宋箬溪。

  姜明紅此言一出,亭內的人都呆了,這話她怎麼問得出口?尤其在座的還有未出閣的小姑子。

  「五弟妹,你剛剛才禁足出來,那五百遍的《女誡》你是不是白抄了?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魏靈娟責問道。

  「我知道為妻不能妒忌,可是幾位嫂嫂捫心自問一下,你們真願意讓哥哥們納妾嗎?」姜明紅反問道。

  魏靈娟眼中閃過一抹痛色,把頭偏開,抿唇不語。

  岳氏輕歎,神色黯然。

  陳氏眼眶微紅,低下了頭。

  「看幾位嫂嫂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們都不願意,我母親不願意,我兩個嫂嫂也不願意,可是她們都沒辦法阻止父兄納妾,只能暗自垂淚。毓嫻嫂嫂卻能讓華大哥不納妾,肯定有什麼法子。毓嫻嫂嫂,你就告訴我們吧。」姜明紅哀求道。

  宋箬溪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岳氏搶先道:「五弟妹,不是人人都有毓嫻弟妹這樣的好福氣的,能遇到像華弟這樣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女人從來就沒有法子去阻止男人納妾,你不要再問了。」

  「我不信。」姜明紅看著宋箬溪,「毓嫻嫂嫂,求你告訴我法子。」

  「三嫂嫂已經回答你了。」宋箬溪眼神憐憫的與她對視,她所求的是一夫一妻,只可惜在鄴孝良選定她後,又選了董佳婉和蘇念錦,就注定她求不到她所求的。

  姜明紅呆怔半晌,神色哀慟的往亭外走去,那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悲傷。

  岳氏又歎了口氣。

  這場賞花趣事就此結束,魏靈娟三人出城回府。

  日暮時分,鄴疏華丟下一堆還沒處理好的城務,回到漱玉院陪宋箬溪用晚飯。

  「今天上午我和大嫂嫂她們去園子裡賞花了,賞花的時候,五弟妹問了我一個問題。」宋箬溪拉著鄴疏華在榻上坐下。

  鄴疏華皺了皺眉,「她又問了什麼刁鑽的問題?」

  「她問我,是用什麼法子得到了你的歡心,讓你甘願守著我一個,不納妾的。」

  「你怎麼回答的?」鄴疏華問道。

  「我沒有回答,是三嫂嫂幫我回答的。」

  「三嫂嫂怎麼回答的?」

  宋箬溪湊到他面前,在他嘴上輕啄了一下,道:「三嫂嫂說,不是人人都有我這樣的好福氣,能遇到像你這樣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鄴疏華笑,長臂一伸,將她摟入懷中,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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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2:53 PM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樣學樣討君歡

      夜半,醞釀了一天的雨,伴隨著雷聲和閃電,傾盆而下,打在屋外的芭蕉葉,嘩嘩作響。這場秋雨下到天明才停,院中花殘葉敗,帶著濕氣的秋風從木窗吹了進來,透著絲絲涼意。宋箬溪抱著肩,站在窗邊,道:「不下秋雨,酷熱難耐,秋雨一落,這氣溫就降了下來。」

  「天冷要注意加衣防寒。」鄴疏華拿著一件披風披在她肩上。

  宋箬溪向後靠在他懷裡,仰面笑道:「老人常說春捂秋凍,所以不用這麼急著加衣,要不然到冬天,可就得裹著棉被出門了。」

  鄴疏華笑道:「到冬天不用裹棉被,穿狐裘就行。」

  「天冷了,你可以穿我給你做的那件披風。」宋箬溪去衣櫥裡拿出那件披風。

  鄴疏華見披風繡一個「瓔」字,笑道:「你不是嫌筆劃多,怎麼又繡上了?」

  「說說而已,對於我家夫君的需求,我當然要盡量滿足。」宋箬溪調皮地笑道。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鄴疏華歎道。

  「君能有此覺悟,乃為妻之幸也。」宋箬溪皆歎道。

  夫妻說笑了幾句,叫侍女進來伺候梳洗,用過早飯,去澹寧居給昭平縣主請安,在苑門遇上了鄴孝良和姜明紅,互相見了禮,鄴孝良道:「大哥這件銀藍色的披風,以前沒見大哥穿過。」

  「這是你大嫂幫我新做的,你瞧瞧如何?」鄴疏華滿臉笑容,用炫耀的口氣問道。

  鄴孝良十分捧場的上前摸了摸,點頭讚道:「大嫂的女紅真不錯。」

  宋箬溪看了眼姜明紅,尷尬地笑道:「我是第一次做,做得不太好。」

  姜明紅飛快地看了看鄴疏華,又低下了頭,神色木訥。

  宋箬溪不會知道,姜明紅在給昭平縣主請過安,回來房裡,立刻讓侍女找出料子出來,幫鄴孝良做披風。

  午後,去赫國數月的鄴孝恭回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還帶著一對妖嬈美麗的姐妹花。

  鄴族的規矩,父母在,需要稟明父母,得到父母允許以及嫡妻的同意,方能納妾進門。鄴孝恭不曾問過父母和嫡妻的意思,就擅自帶人回來。惹怒了鄴繁,惹哭了陳氏。

  「父親,兒子雖然收下了她們,帶她們回來,但是沒有碰她們,她們還是清白之身。」鄴孝恭跪下道。

  「此話當真?」鄴繁不相信三人一路同行,在女色方面比其他兒子更有貪念的四子會忍得住。

  「父親若是不信,可以請母親身邊的嬤嬤幫她們驗身,兒子若是有半句謊言,願受父親責罰。」鄴孝恭道。

  「這可是你說的。」鄴繁讓昭平縣主身邊的嬤嬤給兩人驗了身,證實鄴孝恭沒有說謊。大悅,覺得兒子還有幾分定力,沒有讓他失望,欣然同意,讓他納兩女為妾。

  鄴繁應允了,陳氏就再不情意也得答應,何況她現在身懷有孕,不能伺寢。

  兩女順理成章的做了鄴孝恭的第十四房和第十五房小妾,她們不算良妾,無須在伺寢後進城給昭平縣主請安。

  恭公府多了兩個美艷小妾,府內又掀起了新一輪的爭風吃醋。陳氏習以為常,在房裡安心養胎,放任她們在府中鬧得烏煙瘴氣。

  牧之院內,鄴孝良的一妻兩妾到是相安無事,三人都在為鄴孝良縫衣做鞋,忙得不亦樂乎。

  宋箬溪沒有妾室可以讓她煩惱,苑中的事,有歐陽氏和蠶娘幫忙,外面店舖田莊的事有管事和紅綃,她在煩惱另一件事,她長胖了。淋浴時,發現腰上多了一圈肉,悲憤莫名,回到房裡,揮著拳頭衝著鄴疏華喊道:「你不准再逼我吃東西了,瞧瞧我胖什麼樣了?我要減肥!我要減肥!」

  「瓔瓔現在這個樣子最好。」鄴疏華笑,抓住她的拳頭,順手一帶,將她拉入懷裡,聞著她身上浴後的清新香氣,心頭火熱,咬著她耳垂,「太瘦了,怎麼生娃娃?」

  宋箬溪的臉紅了,嬌嗔地橫他一眼,道:「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口無遮攔了。」

  「要想把我的口遮攔住,就只能這樣。」鄴疏華吻在她的櫻唇上,纏綿輾轉,熱情似火,修長的手在她身上遊走。

  燭光搖曳,映出滿室旖旎曖昧。

  過了幾日,榮慶廳前的兩株桂花樹開花了,香氣濃郁,處理完庶務,宋箬溪沒急著回去,站在樹下看花。

  「少夫人,這桂花開得好,不如做些桂花糕嘗嘗?」薄荷嚥著口水道。

  「好哇。」宋箬溪高興道。

  摘了兩籃桂花,回到漱玉院,蠶娘淨手揉面,香草和巧兒在一旁幫忙。一個時辰左右,桂花糕做好了。

  宋箬溪嘗了嘗,甜香可口,「用食盒裝些給夫人。」頓了一下,「姜五夫人和婷姑娘送去。」

  香朵和薄荷找來三個食盒,歐陽氏幫著分好。

  宋箬溪打發人送了過去。

  小半個時辰,去中苑的香繡和去北苑的巧桃回來了,去西苑牧之院的青荷還沒回來。

  「青荷姐姐該不會跑到什麼地方去玩了吧?」巧桃咬著桂花糕,口齒不清地道。

  香朵啐她一口,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用力戳了幾下,「你以為她是你喲,見縫插針的偷懶,到處亂跑,上回把腳扭傷了,養了那麼久,還死不悔改。」

  巧桃癟著嘴,「少夫人,香朵姐姐又罵人家。」

  宋箬溪笑道:「香朵,巧桃還小,是喜歡玩的時候,你別拘著她,讓她去吧。」

  巧桃得意地沖香朵扮了個鬼臉。

  香朵瞪了她一眼。

  一刻鐘後,青荷回來了。

  「你被什麼絆著,怎麼這麼晚?」香繡問道。

  青荷道:「我被五夫人抓著問話呢。」

  「她問了什麼?你可別亂說。」歐陽氏緊張地道。

  「奶娘,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亂說。」青荷從荷包裡摸出一個十兩銀子,放在茶几上,「少夫人,這是五夫人賞給奴婢的。」

  「十兩銀子,她出手好闊綽。」宋箬溪笑,「她問你什麼了?」

  「她問奴婢,少夫人是怎麼拉攏和服侍少城主的?」

  宋箬溪苦笑,問道:「你怎麼回答她的?」

  青荷掩嘴笑了笑,道:「奴婢說,少夫人親自為少城主縫衣做鞋,下廚煮飯做菜,並親自用托盤將菜飯端到少城主面前,少城主沒有回來,少夫人絕不會用飯,寧願餓著,也要等少城主回來。」

  宋箬溪輕歎道:「你這麼說,她會被累死的。」

  「她不讓奴婢走,一直問一直問,奴婢沒辦法,只好胡扯一番應付她。少夫人,您放心吧,她應該不會照著做。」青荷一臉無奈的表情。

  「得,這十兩銀子是你胡扯來的,你自己拿著。」宋箬溪笑道。

  「謝謝少夫人。」

  接下來的幾天,巧桃刻意打聽牧之院的消息,得知姜明紅果然如青荷所言,對鄴孝良畢恭畢敬,以求用溫柔體貼讓鄴孝良多留在她房裡。

  宋箬溪無語了。

  下了第一場秋雨後,第二場緊隨而至。

  秋雨綿綿一連下了幾天,寒意深深,園中葉枯花落,呈現秋季的凋零景象。好在白露這天停了雨,多日不見的太陽透過雲層,照射下來,大地氣溫略有回升。

  黃昏時,鄴疏華從門外走進來,嘴上念叨著,「白露下了雨,市上沒有米。」

  「你上哪裡又聽來這麼一句話?」宋箬溪迎上前,輕笑道。

  「今天田農司的人來稟報今年秋收的情況,前幾天一直下雨,正擔心地上的莊稼再不收,就要陰霉腐爛在田里了,還好,今天天公作美,天晴了。」鄴疏華笑道。登瀛城十六州的良田都不多,對田地裡的農作物格外重注。

  「因為天公知道民是以食為天的,它不敢不出太陽。」宋箬溪笑道。

  「天公若知人間事,應讓世上春常在。」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四季輪迴分明,若只有春生沒有秋收,那還不餓死去。」宋箬溪有意詭辯道。

  鄴疏華啞然失笑,道:「瓔瓔言之有理。」

  「那當然。」宋箬溪得意地挑挑眉,「我說得都是至理名言。」

  「找個女史來記下我們少夫人的所言,必能流芳百世。」

  「討厭,不許取笑人家。」宋箬溪捏著拳子,朝他胸口輕捶了一下。

  「非取笑,說的是實言。」鄴疏華一本正經地道。

  「不理你。」宋箬溪撇撇嘴,扭身出門吩咐侍女們把飯傳來。

  吃過晚飯後,兩人手牽手在院中散步,巧兒匆匆過來,稟報道:「少城主,小順子說是秦大人回來了,現在書房等您,請您過去。」

  鄴疏華面上一喜,「瓔瓔,我去去就回。」

  宋箬溪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鄴疏華就回來了,雖然他表情看起如常,可宋箬溪總覺得他有些抑鬱,關心地問道:「師兄,出什麼事了?」

  鄴疏華看著她清亮的雙眸,微微一笑,道:「沒什麼事,就是追查金票來源的線索斷了。」

  「沒關係,這一次抓不住他們,我們等下一次。對待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我們要有足夠的耐心。這是一場子持久戰,只要周旋下去,他們就會暴露,就一定會被我們抓住的。」宋箬溪給他鼓勁。

  鄴疏華點點頭,神情堅毅,「下一次,我肯定能抓住他們。」

  「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到。」宋箬溪笑,拿起放在榻邊的乾淨中衣遞給他,「熱水已備好,你去淋浴吧!好好泡個澡,心情會舒暢些。」

  「好。」鄴疏華拿著中衣去了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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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12:59 PM

第二百四十五章 姜氏驚聞妾有喜

      七月在一場場秋雨中,悄然過去,八月初二,是鄴淑婷十四歲的生日,小輩們的生日隨意過。稟明昭平縣主後,在苑中綴錦館的珠蘭圃中的三間小敞廳內擺上五桌,請家中幾位嫂嫂和叔伯家的幾位年紀相仿的姐妹來吃酒聽曲。

  魏靈娟送的是一對繡著仙女散花的雙面繡插屏。岳氏送的是大紅金線繡長命富貴荷包,裡面裝著一對銜金蝙蝠。宋箬溪送的是一尊壽星捧桃青白玉山子。姜明紅送的是沉香木雕童子問道擺件。

  姐妹們送的禮物就隨意些,一詩一字一畫,或是一扇一帕一襪,聊表心意。

  珠蘭圃種著大片的珠蘭,青翠的枝葉中長著小金珠似的花朵,散發著如蘭花般的香味,景色好,可惜地方狹窄了點不好架戲檯子,就沒有傳戲班的人來唱戲,傳了兩個說書的女先生過來,兩人行了禮,就要彈詞上壽。

  鄴淑婷擺手道:「罷了罷了,快別唱這個,我們都不愛聽,你們唱幾段新編的,詞好聽的就成。」

  「婷姑娘說得巧了,這前兒才編了兩段新的,待奴婢唱來給各位夫人和姑娘聽。」女先生陪笑道。

  「新的兩齣叫什麼名?」魏靈娟素喜聽彈詞,笑問道。

  「一齣名叫珍珠塔,一齣名叫三錯緣。」女先生笑道。

  魏靈娟扭頭問宋箬溪,「毓嫻弟妹,你說聽那齣好?」

  「我可不懂這個,大嫂嫂拿主意吧。」宋箬溪笑道。

  鄴淑婷目光從姜明紅身上掃過,笑道:「大嫂嫂你問錯人了,你要是問毓嫻嫂嫂哪種糕點好吃?哪道菜好吃?毓嫻嫂嫂定能……」

  「你這個壞丫頭,敢拐著彎罵你家嫂嫂我是吃貨,看我擰爛你這張嘴。」宋箬溪笑罵著走過去要掐她的粉臉。

  鄴淑婷忙躲在岳氏身後,「三嫂嫂,救救我!」

  「救你?」岳氏勾起一抹淒切的苦笑,「我可救不了你,我還想誰來救救我呢。」

  魏靈娟聽這話的語氣不對,關心地問道:「三弟妹,出什麼事了?」

  岳氏神色一斂,搖搖手道:「沒,沒出什麼事,我說笑逗婷妹妹玩呢。」

  魏靈娟見她不肯說,當著眾人面也不好追問,笑笑道:「就唱珍珠塔吧!」

  兩位女先生行了禮,到一旁的圓墩坐下,邊彈琵琶,邊唱道:「千年海底聚奇珍,琢就玲瓏塔七層。彈詞經典魁天下,響檔名家數不清……」

  眾人聽著彈詞,說說笑笑,氣氛輕鬆。

  這時,一個侍女匆匆走了進來,逕直走到姜明紅面前,行禮道:「五夫人,董庶夫人暈倒了。」

  姜明紅臉上的笑消失不見,冷冷地道:「她暈倒了,你來告訴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大夫。」

  侍女縮了縮脖子,小聲道:「請良醫要拿夫人的牌子。」

  「牌子我沒帶在身邊,等我回去再說。」姜明紅翻著白眼道。

  宋箬溪聽到她們的對話,想了想,回頭笑道:「五弟妹,我的牌子帶在身邊,可以借給五弟妹一用。」

  姜明紅皺了下眉,不情願撇了撇嘴,語氣僵硬地道:「那就多謝毓嫻嫂嫂了。」

  「些許小事,不必言謝。」宋箬溪輕輕淺笑,「青荷,你陪她去一趟吧。」

  「謝謝少夫人,謝謝五夫人。」那侍女行了禮,隨青荷出門去召良醫給董佳婉看病。

  一齣彈詞唱完,宴會也接近尾聲,青荷回來了。

  宋箬溪見姜明紅視如無睹,只得開口問道:「良醫怎麼說?」

  青荷看了眼姜明紅,道:「良醫給董庶夫人診了脈,說董庶夫人有喜了。」

  「咚」姜明紅手中的酒杯掉在了桌子上,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良醫說董庶夫人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青荷道。

  眾人同情地看著臉色發白的姜明紅,庶子要生嫡子之前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姜明紅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向外面走。

  「還不快去伺候,傻站著做什麼?」魏靈娟見姜明紅的侍女沒跟著去,厲聲喝道。

  侍女們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廳中的氣氛因這件事,變得有些沉悶。良久,陳氏皺眉道:「這個五弟也太亂來了,怎麼能讓庶夫人先懷上……」

  岳氏輕咳了兩聲,示意她,這裡一堆未出閣的姑娘,說話要注意點。

  陳氏會意,住了嘴。

  「大嫂嫂,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岳氏怕姜明紅在怒火攻心之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

  魏靈娟猶豫片刻,道:「毓嫻弟妹,我們還是跟過去看看,怎麼說,這也是件添丁的喜事,我們做嫂嫂的也該過去道聲喜才是。」

  話說的好聽,實際都是擔心姜明紅會做出什麼狠毒的事出來,鄴孝良讓庶夫人先懷上了孩子,她可以發脾氣,可以鬧彆扭,但是不能傷及人命。要傷了人命,鄴孝良肯定不會答應,對於他來說,不管是誰生的,都是他的骨肉。

  宋箬溪明白魏靈娟的意思,點她名的意思,她也明白,嫂嫂管小叔子房裡的事,不是那麼名正義順,要是鄴繁問責,也好共同承擔,道:「大嫂嫂說的是,我們是該過去道聲喜。」

  姑娘們留在珠蘭圃,魏靈娟四人帶著侍女匆匆往牧之院趕去。已看到牧之院,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傳來,四人臉色皆是一白,完了,晚了一步。

  肩輦在院門停下,魏靈娟三人不等侍女來扶,就下了肩輦向院中疾步走去。陳氏懷著身孕,慢了一步。

  繞過影壁,就看到一排侍女站在院中,姜明紅冷著一張臉坐在廊下的櫸木小燈掛椅上,目光陰冷地盯著跪在地上面若死灰的董佳婉和抱著董佳婉的一臉憤懣的齊嬤嬤,在一邊的空地上趴著個綠衣侍女,屁股上已經被打得血跡斑斑。

  蘇念錦臉色蒼白地站在姜明紅的椅子後面,手裡端著杯熱氣騰騰的茶。

  姜明紅抬頭看到三人,勾起一邊唇角,笑得古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道:「嫂嫂們怎麼都過來了?可是擔心我會要了這賤人的命嗎?」

  「五弟妹,有什麼話慢慢說,不要做糊塗事啊!」魏靈娟勸道。

  姜明紅:「慢慢說,還有什麼可說的,這賤人都懷上了孽種……」

  「五弟妹,請慎言。」魏靈娟打斷她的話,「董庶夫人懷得是五弟的孩子。」

  「五弟妹,這已入了秋,地上涼,董庶夫人懷著孩子,這萬一要受了寒,孩子要是有什麼問題,你這個當嫡母不忍心呀,還是趕緊讓她起來,回房歇著去吧,這還有八九個月的時間要注意呢。」魏靈娟使了個眼色給姜明紅,且不說董佳婉肚子裡是男是女還不確定,就算她懷的是男的,懷胎十月,一朝分娩,這中間都有凶險存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屍兩命,若是當真容不下她,有的是法子在暗中弄死她,又何必急在這一時,讓人在明面上抓住把柄呢?

  姜明紅走到魏靈娟,定定地看著她,突然仰面大笑起來,笑聲尖利刺耳,那模樣狀若瘋魔。岳氏、宋箬溪和陳氏輕吸了口氣,姜明紅受不了刺激瘋掉了?

  魏靈娟蹙眉,這個蠢婦難道沒聽懂她的意思?

  笑聲猛地停了下來,姜明紅神情一肅,直視著宋箬溪,問道:「毓嫻嫂嫂,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宋箬溪看著她,坦言道:「我不知道我會怎麼做。」

  「你不是很厲害的,逼得少城主不納妾,怎麼這事情到不會處理了?」姜明紅語帶嘲諷的道。

  董佳婉懷孕的事,宋箬溪對姜明紅是有些同情的,一聽這話,同情之心灰飛煙滅,冷笑道:「你也說了,我逼得少城主不納妾,沒有妾,又怎麼會有妾懷孕的事要我處理呢?」

  魏靈娟三人對姜明紅在這時還有心情找宋箬溪的麻煩,很是無語,這個蠢婦蠢得無與倫比,世間少有,難為她們要和此人做妯娌。

  「五夫人,有句話,奴婢本不想說,可是現在也不得不說。」齊嬤嬤突然道。

  「你有什麼話,你說啊!」姜明紅猛地回頭盯著齊嬤嬤,目光似刀一般。

  「五夫人,董庶夫人可是五公子在宴上親自挑選的良妾,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你打罵的賤妾,奴婢勸夫人一句,還是快讓庶夫人回房歇息,要不然出了什麼事,五夫人只怕也難以向五公子交待。」齊嬤嬤看著閉著雙眼,似乎已陷入昏迷的董佳婉,著急地道。

  話音剛落,鄴孝良得知消息就衝了進來,看到院中的情形,臉上閃過一抹惱意,恨不得打姜明紅一頓,可是四位嫂嫂在場,只得先笑著給四位行禮,「小弟給四位嫂嫂請安,四位嫂嫂請屋裡坐。」

  「行了,五弟,那些客套話用不著說了,你還是趕緊把這事給處理好,我們就不坐了。」魏靈娟淡淡地道。

  「四位嫂嫂請慢走。」鄴孝良長鞠一躬道。

  魏靈娟四人領著侍女離開牧之院,剛走到苑門口,鄴淑婷打發侍女來報,那邊宴席已散,不用再過去了。

  「既是這樣,我們給母親請了安,就出城吧。」魏靈娟不想在城裡多留。

  岳氏和陳氏沒有異議。

  宋箬溪也跟著一起去見了昭平縣主。

  昭平縣主還不知道董佳婉懷孕的事,聽她們說後,不置一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01:03 PM

第二百四十六章 貪圖小利吃大虧

      鄴繁對於鄴孝良的小妾懷孕的事,不見得有多高興,庶子的庶子,在家族是沒什麼地位的,他在意的是宋箬溪怎麼還沒有懷孕?身為公爹,他不好直接跟宋箬溪說這事,這天晚上,就跟昭平縣主念叨起來,「老五才成親三個月,就有孩子了,疏華他們成親就快一年了,怎麼還沒有消息?」

  「我問過良醫,華兒和毓嫻的身體調養的都很好,我們就再等等吧,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傳來了。」昭平縣主盼抱孫子也是盼得望眼欲穿,只是這事急不來,要看天意。

  「不等還能怎麼樣?就算疏華改了那拗脾氣,肯納妾,生出來的也是庶子,只有毓嫻生的才是嫡子。」鄴繁歎了口氣,「我別得都不盼,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抱上疏華的兒子。」

  「呸呸呸,你在胡說什麼呀。」昭平縣主不滿地瞪著他,「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一定能抱上孫子。」

  鄴繁笑,摟著她的肩,「是是是,我說錯話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們肯定能抱上孫子。」

  「要是毓嫻生得是孫女,怎麼辦呢?」昭平縣主斜眼看著他,問道。

  鄴繁遲疑片刻,道:「先開花再結果,也不錯。」

  「口是心非。」昭平縣主撇嘴道。

  在鄴繁和昭平縣主在說孫子孫女同時,宋箬溪和鄴疏華也在聊生孩子的話題。

  「知道董佳婉懷孕後了,母親的眼睛就不時的瞄著我的肚子。」宋箬溪靠在鄴疏華懷裡,摸著肚子,「以我現在的年齡,懷孩子是太早了點,可是我要再不懷孩子,母親心急起來,有可能會逼你納妾的。」

  「你別胡思亂想,母親不會那麼做的。」鄴疏華安撫她,「就算母親要讓我納妾,我也不同意。生孩子的事不急,等你再胖五斤,我們就把那個香囊收起來。」

  「還要再胖五斤?」宋箬溪坐直了身,回頭看著他,「你是在說笑對不對?」

  「不是說話,我認真的。良醫說懷孩子很辛苦,身子單薄的婦人,會吃不消。」

  「我這樣子還叫單薄嗎?」宋箬溪橫了他一眼,「我這樣剛剛好,不胖不瘦,身材勻稱。再說了胖子懷孕比瘦子懷孕更危險,會有妊娠性高血壓和妊娠性糖尿病?」

  「什麼叫做妊娠性高壓血和妊娠性糖尿病?」鄴疏華不解地問道。

  宋箬溪蹙眉,她說的是現代醫學名詞,古代這兩種病叫什麼?想了想,道:「高血壓就是心悸病,糖尿病就是消渴症。」

  鄴疏華想了一下,道:「那就再胖兩斤好了。」

  「如果我九月份懷孕的話。」宋箬溪不理他,勾著手指算了算子日子,「大約就是明年六月生,六月天氣很熱,坐月子不准淋浴,還不能用冰,身上的味道會臭得要命。還是十一月十二月懷孕的好,明年八九月生,天氣涼爽,我和孩子都舒服。好,就這麼說定了。」

  「這三個月你應該可以再長胖兩斤,到時候,我們就努力生娃娃。」鄴疏華的手從她的腰上遊走到她的胸前。

  宋箬溪抓起他的手甩開,站起身,走開了幾步,抬起下巴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碰我,要養精蓄銳。」

  鄴疏華呆了一下,愁眉苦臉地道:「瓔瓔,現在才八月初,離十一月還有三個月,養精蓄銳不需要養這麼久。」

  「需要,非常需要。」宋箬溪神色嚴肅地看著他,「禁慾禁的越久,生兒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這是哪個大夫說的?」鄴疏華發誓,要讓他知道是誰說的,他非狠狠地教訓那人一頓不可。

  「醫書上寫的,你可以去翻看。」宋箬溪嬌笑道。

  鄴疏華找不到要教訓的人,哀求道:「瓔瓔,從明天開始養精蓄銳好不好?」

  宋箬溪態度堅決,「不好,言出必行,就今天開始。」

  「這麼久,你就不怕把我憋出病來?」鄴疏華問道。

  宋箬溪看他那可憐兮兮地的模樣,忍俊不禁笑道:「我逗你的。」

  鄴疏華轉憂為喜,餓虎撲食般撲向總愛逗他玩的嬌妻。

  伴隨著窗外的秋雨,紅帳內,兩人起起伏伏,恩愛纏綿。

  次日,宋箬溪去給昭平縣主請安,沒見著姜明紅,據過來回話的侍女說,五夫人頭痛病犯了。

  十五歲的小姑娘,會犯頭痛病?

  這說辭,沒人會相信,但是昭平縣主沒有拆穿這個謊言,道:「叫她在房裡好好養病,不必急著過來請安,她把身體養好,就是對我的孝敬。」

  只是昭平縣主不去深究,不代表別人不深究,小賓夫人出了澹寧居,就去了牧之院,至於她跟姜明紅說了些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小賓夫人離開後,姜明紅大哭了一場,可是第二天她依舊稱病沒有來給昭平縣主請安。

  小賓夫人的臉色就難看起來,當即又去了牧之院找姜明紅談說。還是沒人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只是這一次,大哭的換成了小賓夫人。

  得知生母被妻子氣哭,鄴孝良忙完正事,就趕過去看望小賓夫人。一進門,侍女還沒把茶送上,小賓夫人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他哭訴道:「姜氏說我是個小妾,沒有資格對她指手畫腳。說我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仗著生了五公子,在她面前擺婆婆的架子。說我做妾不守做妾的本份,尊卑不分,未經通傳就擅闖進她的房裡,見到她這個公子夫人敢不行禮。你聽聽,她說得這叫什麼話!差點氣死我了。」

  鄴孝良耐心地聽她說完,神色如常,淡淡地道:「她是您挑中的。」

  小賓夫人語噎,哭聲頓止,半晌,推卸責任道:「不是我,是你三個舅舅識人不明,他們說姜氏,人好品行好才貌好家世好,誰會知道她是這麼個東西,一嫁進來就翻臉不認人。上回她還甩開我的手。」

  「舅舅他們收了姜家那多好處,自然要幫姜家人說話。」鄴孝良冷笑道。

  「也不是,姜家是衛國的名門世家,就和閩國的宋家是一樣的,家世也不是太差,只是沒想到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早知道,就挑衛國另一個名門世家的姑娘了。」小賓夫人辯解道。

  鄴孝良臉上閃過一抹無奈,知道生母無法如願為他爭得少城主之位,才會要他娶一個同樣出身名門世家的姑娘為妻,只是世家與世家是不同的,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性子,道:「母親既然沒有追究,您就別管她,隨她去。」

  「夫人是面慈心狠的人,她表面上不追究,實際都記在心裡,等那一天她就會來算總賬,她是不會責罰姜氏的,她會把不敬嫡母的罪責會問到你頭上來的,竄掇著城主重罰你。」小賓夫人著急地道。

  鄴孝良勾唇冷笑道:「我就怕母親不算總賬,母親要是算總賬,我正好找藉口休掉她。」

  小賓夫人眼中一亮,也不哭天抹淚了,道:「這個理由好,她不敬嫡母在先,休了她,姜家人也不敢來找麻煩。」

  「姜家人是不會找麻煩的,他們要的那批兵器,我已讓人送過去了。」鄴孝良臉色陰沉,事後,他見過賓家派來的人,知道實情,後悔莫及,可是姜明紅已娶進門,他不能枉顧賓家的人不管,只能想盡辦法弄到一批兵器,送去衛國。

  「兵器?什麼兵器?」小賓夫人問道。

  「外頭的事情我會去做,您就不要管了。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鄴孝良起身離去。

  從這天開始,小賓夫人就期盼著昭平縣主早一天算賬,只是昭平縣主對姜明紅來不來請安,根本就不在意,也沒有要算賬的意思,忙著和宋箬溪商量八月十五拜月宴的菜單。

  「八寶肥鴨,會不會太油膩了?」昭平縣主一看到肥字,柳眉微擰。

  「讓廚子把鴨過過油就行了。」宋箬溪笑道。

  昭平縣主繼續往下看,「鏤金龍鳳蟹,鴛鴦五珍燴,火把魚翅。咦,這火把魚翅是個新鮮菜,怎麼做?」

  「把雞脯肉切成薄片,把魚翅和魚皮絲包在此中,做成火把裝,再用蛋清蒸制而成。」宋箬溪特意去問道蠶娘如何做。

  「這道菜,一定很好吃。」昭平縣主笑,「乳魚釀江瑤,又是道什麼菜?」

  「就是把新鮮的魚宰殺,掏去內臟,洗淨,往剖開,在魚肚內填上干貝、雞茸、火腿等食材,用乳汁蒸熟。這道菜的味道脆嫩、爽滑、鮮美。」

  「嫂嫂,你說的這麼好吃,我口水都流出來了。」鄴淑婷笑道。

  「我讓蠶娘做了一道,一會就送過來,中午的時候就可以吃了。」宋箬溪笑道。

  鄴淑婷歡呼道:「嫂嫂嫂嫂,你是最好最好的嫂嫂。」

  「你還好意思說我是吃貨,瞧瞧你饞嘴的模樣,才是正宗的吃貨。等菜送過來,就不給你吃,讓你看著眼饞。」宋箬溪撇嘴道。

  「好嫂嫂,我錯了,我錯了,嫂嫂不是吃貨,我是吃貨,我是吃貨。」鄴淑婷涎著臉笑道。

  眾人見狀,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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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01:08 PM

第二百四十七日 兩妯娌唇槍舌劍

      過了一日,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

  清晨,鄴疏華和宋箬溪還在用早飯,菖蒲就奉命過來了,進門給兩人行禮請安,笑道:「少夫人,兔兒爺已請回來,供在摘月樓前,夫人讓少夫人去拜兔兒爺,沾沾喜氣。」

  因為百姓們認為月中有白兔搗藥,所以在八月十五這天,就有拜兔兒爺的風俗,據說每年拜拜兔兒爺,就能無病無災過一年。

  「好,我用過早飯就去。」宋箬溪笑道。

  在摘月樓前的空地上擺著個高大的兔兒爺,面孔粉白,頭戴金盔,身披甲冑,背上插著令旗,騎在一頭老虎身上,左手托臼,右手執杵,做搗藥狀。

  自古就有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說法,鄴疏華雖陪著宋箬溪一起來了摘月樓,但是沒有跟她去拜兔兒爺。宋箬溪走到兔兒爺面前,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禮,嘴裡小聲念叨著。

  等宋箬溪拜完,走回到鄴疏華身邊,鄴疏華就問她,「你和兔兒爺說了什麼?」

  「我不告訴你。」宋箬溪笑盈盈地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

  「知道你還問。」宋箬溪嬌嗔地橫他一眼。

  鄴疏華笑,「我們去母親那吃月團。」

  兩人剛一轉身,就看到姜明紅扶著侍女的手朝這邊走來。

  互相見了禮,姜明紅笑道:「毓嫻嫂嫂怎麼把華大哥也來叫來拜月?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規矩,嫂嫂都不懂嗎?」

  鄴疏華解釋道:「我是陪……」

  「兔兒爺是祛災除病的神,我叫他過來沾沾喜氣,省得遇到瘟神,沾染上晦氣。」宋箬溪對於姜明紅已失去耐心,先前還可以理解她被人誤導,可是現在很明顯她是在搞針對,而且針對的原因非常的荒唐可笑。既然忍讓不會讓她收斂,反而令她得寸進尺,那就沒必要再容忍她,反正又不會學那些潑婦,上演全武行,言語交鋒,還會怕了她不成?

  「有佛祖保佑不就夠,還需要拜兔兒爺嗎?」姜明紅似笑非笑地道。

  「不多拜幾個神,怕抵不住那股晦氣,會生病的。」宋箬溪勾起一邊唇角,笑得冷冷的,「五弟妹病了這麼多天,可要誠心誠意多拜拜,希望兔兒爺能讓你的病好起來,年紀輕輕就纏綿病榻,到老了,可就會百病纏身的。」

  宋箬溪有意把病字咬得格外的清楚,明指姜明紅就是那股晦氣。

  鄴疏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姜明紅氣得臉色發白,厲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詛咒我嗎?」

  「五弟妹,我這可是一番好意,兔兒爺是祛災除病的神,你拜拜兔兒爺,好祛災除病,身體康健,我這話難道說得不對嗎?」宋箬溪輕笑道。

  「你……」姜明紅不是個有急智的人,被這話一堵,不會應對了。

  「五弟妹的身體不好,趕緊拜了兔兒爺就回房歇著去吧,省得病上添病,一病不起。我要去母親那兒請安,就先走了。」宋箬溪趁她愣神,牽起鄴疏華的手,繞過姜明紅,揚長而去。

  姜明紅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氣得身子發顫。

  鄴疏華笑道:「我還以為你這次依舊不會與她多計較。」

  「我是不想跟她多計較,可是有人的給臉不要臉。」宋箬溪冷笑一聲,「像她這種腦子有問題的人,我忍讓她,只會讓她不知天高地厚,還以為我軟弱可欺。」

  「五弟是個懂事的,只可惜……」鄴疏華還是不習慣直接批評別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對鄴孝良娶到這樣愚蠢的妻子寄於無限同情。

  宋箬溪撇撇嘴,姜明紅是鄴孝良挑中的,聰明也好,愚蠢也好,都已經娶進門,不要也得要。

  兩人坐著肩輦去了澹寧居,周嬤嬤正領著侍女往圓桌上擺著月團,一共有八種口味,喻意七星伴月。

  兩人給鄴繁和昭平縣主行禮請了安,鄴繁帶著鄴疏華去書房說事。婆媳倆坐在廳裡閒聊,還沒聊幾句,就聽到侍女在外通報道:「夫人,姜五夫人來給夫人請安。」

  昭平縣主神色未改,淡笑道:「讓她進來吧!」

  姜明紅帶著兩侍女走了進來。

  昭平縣主見鄴孝良沒有與她同行,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姜明紅把小賓夫人氣哭得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鄴孝良接連好幾天沒去姜明紅房裡,可今天是中秋節,講究團圓,要雙雙對對過來請安,鄴孝良對姜明紅再不滿,今天也絕不會讓姜明紅孤身前來,引起鄴繁的不快,笑了笑,看著門口,問道:「孝良怎麼還不進來呢?」

  「兒媳拜了兔兒爺,就急著過來給母親請安,沒有回院子,夫君他沒有與兒媳同行,他稍後會過來給母親請安的。」姜明紅沒有意識到,她又做錯了事。

  昭平縣主目光一閃,只有這個蠢婦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對於庶子媳,她還真沒什麼耐心去教導和指正,隨口問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謝母親關心,兒媳在房裡靜養了這麼多天身子已經好多了。」姜明紅欠身道:

  「那就好。」昭平縣主笑笑,「坐下來吃月團吧。」

  姜明紅走在宋箬溪下首的椅子上坐下,瞄了眼她手中碟子上的月團,撇撇嘴。

  宋箬溪對姜明紅的行徑視如無睹,放下碟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母親,這種蓮蓉月團的糖和油都放太多了,甜膩膩的,您不要多吃。」

  昭平縣主笑,「好,我不吃蓮蓉的,我要嘗嘗你說的那個水果餡月團。」

  「水果餡的月團?」姜明紅笑,「我還是頭回知道水果也能做月團餡,我也陪著母親一起嘗嘗味。」

  兩個侍女把一塊水果餡月團切開,放在碟子裡,各送給昭平縣主和姜明紅一人一半。

  姜明紅吃完那二分之一塊水果餡月團,笑道:「毓嫻嫂嫂在吃食這方面還真是挺用心思的,這種水果餡的月團也只有嫂嫂才想得出來,這味道還真是獨特。」

  宋箬溪聽得出她話中的嘲諷之意,淡淡笑道:「五弟妹要是喜歡這味道獨特的水果餡月團,就多吃幾個,等會人來齊了,濟濟一堂,說話也是件力氣活,可別累病了五弟妹。」

  「謝謝毓嫻嫂嫂的關心,我說說話到不費什麼力氣,嫂嫂才辛苦,整天忙出忙進的,可要多注意點身體,別累病了。」姜明紅笑道。

  「我再辛苦也不及五弟妹辛苦,我操心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像五弟妹要操心的那可是大事。」宋箬溪笑著回了過去。

  姜明紅要吃水果餡月團時,昭平縣主還沒多想,現在聽見兩人的話,神情一動,對於宋箬溪出言教訓姜明紅,她是沒意見的,可顧忌到鄴繁就在書房,怕他突然闖過來,聽到妯娌兩人鬥嘴,會誤會宋箬溪這個宗族嫡長媳,沒有容人之量,與弟妹計較,眼光微轉,道:「菖蒲,把魚翅餡的月團拿一個給五夫人吃,這麼多天沒見著,五夫人可瘦了不少,月團不用再給拿給少夫人了,她都有雙下巴了,要再吃多點補品,就要成大胖子了。」

  「夫人不說,奴婢還不覺得,夫人這麼一說,仔細瞧瞧少夫人,瓜子臉就要成鵝蛋臉了。」周嬤嬤會意,誇大其詞地道。

  宋箬溪捧著臉,歎氣道:「我每天吃得不多,可還是長胖了。我這個樣子,應該不是吃胖的,而是心廣體胖。」

  昭平縣主笑著頷首道:「你這麼說也對,心情愉悅,人自然就精神。」

  「五夫人,請慢用。」菖蒲把一個魚翅月團送到姜明紅面前。

  昭平縣主明顯的在偏幫宋箬溪,令姜明紅氣憤不平,但是上次抄寫五百遍《女誡》讓她受到了教訓,不敢再當面出言頂撞昭平縣主,只能狠狠地咬月團出氣。

  姜明紅手中的月團還沒吃完,鄴孝良和鄴淑婷就來了。兄妹倆在門口遇上,鄴淑婷見他沒和姜明紅同來,還以為姜明紅繼續稱病,沒想到姜明紅先到一步。

  鄴孝良進門看到姜明紅吃月團吃得那副饞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可不好當著昭平縣主和宋箬溪的面發作她,強忍著滿腔的怒火,笑容滿面地給昭平縣主請了安,給宋箬溪見了禮,在姜明紅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我告訴明紅,母親這裡有各種口味的月團吃,她就急不及待地過來了。」

  姜明紅看了看鄴孝良,把最後一點月團塞進嘴裡。

  「我早飯沒吃,就為了過來吃月團的,菖蒲拿那個水果餡的月團來給我吃,那可是毓嫻嫂嫂想出來的新口味,我還沒吃過呢,一定很好吃。」鄴淑婷笑道。

  「婷妹妹說好吃的,那肯定好吃,菖蒲,也給我拿一個。」鄴孝良湊趣道。

  昭平縣主輕歎搖頭,「瞧瞧這些孩子,都喜新厭舊。」

  「母親,婷兒喜新不厭舊,五仁的、桂花的、蓮蓉的、豆沙的,我都愛吃。」鄴淑婷笑嘻嘻地道。

  「吃這麼多,你小心撐壞了。」昭平縣主笑道。

  鄴淑婷笑道:「不怕,吃撐了,我就喝點消食茶。」

  晚上才能賞月,等鄴繁父子倆回到廳裡,閒聊了幾句,兩對小夫妻和鄴淑婷就告辭離開,等黃昏時去摘月樓吃飯喝酒,拜月賞月,鄴孝安三家人也會在進城來與家人吃團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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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01:12 PM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八月十五中秋節

      鄴繁父子倆講完事,回到廳中,閒聊了幾句,兩對小夫妻和鄴淑婷就告辭離開。賞月是晚上的活動,等黃昏時去摘月樓吃飯喝酒,拜月賞月,鄴孝安三家人也會在進城來與家人吃團圓飯。

  「老五和姜氏是否沒有同來?」鄴繁問道。

  昭平縣主還沒回答,鄴毓又道:「你不必替他們遮掩,老五和婷兒進來時的通傳聲,我已經聽到了。」

  昭平縣主翻了個白眼,聽到了還問,多此一舉。

  「姜氏這些天是不是都稱病沒過來請安?」

  昭平縣主聽他又問廢話,垂瞼,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淡淡地反問道:「這些天早上孩子們來請安,你都在場,可曾見到她來過?」

  鄴繁臉色陰沉,「晨昏定省是定好的規矩,因為不想他們來回奔波辛苦,才寬容的免了下午的請安,早上還敢不過來問候,成何體統?」

  「她是生病了,才沒過來請安的。」昭平縣主詫異的抬眸看著鄴繁,這麼多天了,都不見他過問,今天怎麼突然就暴跳如雷挑禮了?

  鄴繁冷哼一聲,道:「她生病了?不用請良醫診脈開藥的病,是哪門子的怪病?」

  昭平縣主眸光微轉,「姜氏裝病不來請安也是情有可原的,妾室先懷孕,庶子要生在前頭,她心中難免不快,她年紀還小,嫁過來也才幾個月,家中嬌養的姑娘家初做媳婦都不太適應,一時之間想不通也是有的,她不過是裝裝病鬧鬧脾氣,想讓孝良哄哄她罷了。她還是知道輕重的,今天一大早就過來請安了。」

  「誰家的姑娘不是嬌養出來的,她做了媳婦就該有做媳婦的樣,當正室的就要有當正室的氣度,老大老三老四房裡的人可比老五房裡的人多,也沒見魏氏、岳氏和陳氏,她們三個裝病鬧脾氣。女子當以夫為綱,不妒是婦德之一。替夫納妾,為夫家添子嗣,是身為正妻應做之事,她怎麼敢裝病鬧脾氣?」鄴繁怒不可遏,罵完兒媳,又罵兒子,「老五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管不住,什麼正事都辦不好,盡做些蠢事。」

  昭平縣主聽出這話中似乎有話,試探地問道:「是不是老五做錯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鄴繁不肯說,城中的事,他一向都不願讓昭平縣主多操心。

  「既然沒什麼事,這大過節的,你就別大動肝火了。明兒,我會好好說說姜氏的,讓她適可而止,不要再鬧騰了。」昭平縣主知道他不會說,也就沒有追問,鄴孝良不是她生的,鄴繁打也好,罵也好,她用不著拚命護著,當然表面上還是要維護一下的,做為嫡母,該表現慈愛時也要表現表現,照顧庶子也是嫡母應做之事。

  「已經給他娶了妻,這房裡的事,還要我們來操心?他要是連房裡的事都管不好,城裡的事,他還能做得好?」鄴繁冷聲道。

  昭平縣主張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先前她沒管,他在這裡發脾氣,她現在要管,他又不准,讓人無所適從,得了,乾脆任他發脾氣。

  鄴繁發了一頓子火,就出門自去。

  昭平縣主也懶得問他去哪裡,今天是十五,初一十五留宿正室房裡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這麼多年他從沒有違反過,今天應該也不會,何況今天是中秋節,他肯定不會離城去獵場捕獵發洩的。

  另一邊,鄴疏華陪著宋箬溪回到房裡。

  「父親跟你說了什麼事?我看父親和你出來時臉色都不好。」宋箬溪問道。

  鄴疏華雙眉緊鎖,神色凝重,「今晨接到密信,在路上截獲一批精良武器,據那些人供認,這事是五弟所為。」

  宋箬溪倒吸了口冷氣,私下與他國交易武器,其罪當誅,蹙眉問道:「父親會怎麼處置五弟?」

  「事關重大,等那些人押送回來,再次審問後,才會決定如何處置五弟。」鄴疏華皺眉,「我想不出,五弟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宋箬溪不瞭解鄴孝良,不好妄自猜測原因,「也許是別人誣陷他。」

  「抓住的人當中有一個是五弟的忠衛,忠衛是不會背叛主子的。大哥閒散,二哥流放,如今五弟又……」鄴疏華重重地歎了口氣,雖不同母,但也是兄弟,他們一個一個出事,他心理不好受。

  宋箬溪輕歎一聲,上前輕輕摟著鄴疏華的腰,仰面看著他,勸道:「他們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佛祖不是說過,人不可造惡業,造了惡鄴,就會有惡果。他們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想太多。」

  鄴疏華抱著她,目光望向窗,秋季的天空,澄澈無塵,若的人的心也如天空一般該有多好,收回目光,低頭看著宋箬溪,道:「你說的對,起心動念後,善惡果報如影隨行,我不能因為他們是我的庶兄弟,就姑息他們。」

  「你這樣子才像登瀛城的少城主。」宋箬溪讚道。

  鄴疏華訝然,問道:「難道我以前不像登瀛城的少城主?」

  「不像。」宋箬溪搖頭道。

  「哪我像什麼?」鄴疏華問道。

  宋箬溪撇撇嘴,「你這是明知故問。」

  鄴疏華憶起前事,輕笑出聲,「在淨蓮寺見到你時,你才八九歲的樣子,小小的個子,睜著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著我。」

  「我那時候就覺得你好高,臉色不太好,穿著一身寬大的僧袍,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弱不禁風?」鄴疏華皺眉,不滿意這個詞。

  「我說錯了,是……」宋箬溪眸光流轉,笑意盈盈,「是衣袂輕盈,飄然若仙。」

  「風塵僕僕的,仙氣沒有,俗氣到有。」

  兩人閒聊著,有意把話題給扯開了。

  午後,吃過飯,小睡起來,宋箬溪笑道:「我們來對弈一局如何?」

  「要不要我讓子?」鄴疏華笑問道:

  宋箬溪挑眉反問,「你說呢?」

  「我讓你三個子。」鄴疏華拿出棋盤和棋盒,擺好,「請少夫人落子。」

  宋箬溪在他對面坐下,微抬起下巴,信心百倍地道:「這回,我一定要讓你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大話說出口,宋箬溪落子謹慎,每走一步,都要思考良久。

  鄴疏華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不時抬眸深情看著她,為了讓她如願,用了點心思,這盤棋巧妙的輸四個子。

  「你讓我的,我知道。」宋箬溪噘著嘴道。

  「我只讓你三子,你贏了四子,扣除讓的三子,你還贏一子,小勝一局,瓔瓔的棋藝進步了。」鄴疏華否認讓棋一說。

  「是我進步也好,還是你讓我也好,反正我贏了,我就高興。」宋箬溪笑,抬頭看了眼時辰鐘,「快酉時,該過去了。紅綃、香朵進來幫我梳妝。」

  紅綃和香朵應聲而入。

  等宋箬溪重新換好衣服,梳好頭髮,兩人帶著侍女去了澹寧居。

  鄴孝安、鄴孝敬和鄴孝恭三家人都已經到了,廳裡有了小孩子,比平時熱鬧許多。約等了一會,鄴淑婷先至,鄴孝良和姜明紅前後腳的進了門,看到姜明紅她用厚厚的粉都遮掩不住的紅腫雙眼,魏靈娟等人沒有明問,暗自揣測出了什麼事。

  一家人閒話了幾句,待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才出院門,坐著肩輦去摘月樓吃晚飯。

  樓中正門敞開著,明晃晃的羊角大燈,照得宛如白晝。家宴也分男女,席開四桌,用一架五扇雕花大屏風隔開,擺放的桌椅形式皆是圓的,取的是團圓之意。

  下午,姜明紅被鄴孝良教訓了一回,在席上沉默寡言,問一句答一句。姜明紅老老實實不來挑事,宋箬溪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她,席上呈現一派和樂景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月已升上來了,我們去拜月上香吧!」昭平縣主說著,起身扶著鄴淑婷的肩,領著兒媳、女兒和孫女去樓邊左側的月台上。

  案台瓜果皆已準備好,昭平縣主淨手焚香,拜畢,大家也隨即上前拜過。

  昭平縣主笑道:「賞月在山上最好,只是今年我們沒去綺春園過節,就在這摘月樓裡賞賞月,應應景吧。」

  一行人上了摘月樓的頂樓,鄴繁父子爺孫們已在位置上坐好,屋頂是活動的,搬開機關,整個屋頂分成兩塊,緩緩向兩邊滑動,成為了露天的樓閣,樓有五層高,天上的月亮彷彿就斜斜的掛在樓邊上,近得伸手就能摘下來似的。

  侍女們送上賞月宴的瓜果美酒菜餚和月團。

  「城主,我們是擊鼓傳花,還是以月字聯句?」昭平縣主笑問道。

  「月字聯句太靜,還是擊鼓傳花熱鬧。若花到誰手中,飲酒一杯,罰說笑話一個。」鄴繁笑道。

  昭平縣主笑著應,命人折來一枝桂花來,又命人站在廊下擊鼓傳花。

  咚咚的鼓聲響起,花在眾人手中傳來傳去,鄴孝安使了個眼色給在旁邊伺候的侍女。侍女會意,轉過身,給擊鼓的人打了個手勢,鼓聲停,花枝落在了鄴繁手中。

  「好好好,我們要聽城主講笑話。若是說出來不好笑,可就要另外再罰。」昭平縣主笑道。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必讓你們笑得合不攏嘴。」鄴繁飲罷酒,「話說有個男子想娶妻,要求只是一條:要長得美若天仙。這美人難尋,他久久無法如願,終於有一天被媒人欺騙,娶妻進門。只是這妻子容貌不僅不美,反而奇醜無比。他的友人前去祝賀新婚,因這友人擅長批命,欲問她的生辰八字,想幫她算算。男子聽罷,閉著眼睛,搖晃著腦袋,隨口道:『辛酉戊辰,乙巳癸丑!』」

  笑話說完,眾人並不覺得好笑,冷場片刻,才笑了起來,十分的給鄴繁的面子。鼓聲再起,花枝又傳了起來,這次花落到昭平縣主手中。

  昭平縣主飲了酒,也說了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大家還是挺捧場,笑聲不斷。

  又行了幾回令,孫子輩的人都先行離開,回房睡覺去了。

  月至中天,圓圓的像個玉盤,月光皎潔如水,昭平縣主看著喜歡,笑道:「如此好月,若有笛簫共鳴,就更添雅趣了。」

  宋箬溪笑道:「樂坊的人預備著呢,吩咐她們吹起來就是。」

  「毓嫻考慮得很周全。」鄴繁含笑頷首,「就讓她們吹一曲《秋湖月夜》來聽聽。」

  宋箬溪就讓香繡下樓去,吩咐樂坊的人吹奏起來。

  第一段悠緩的簫聲,似清波微漾,風輕月明,人坐在船上,湖光粼粼,水天一色,碧波萬頃。第二段笛子模仿出遠山古剎的夜半鐘聲,使人感到深秋月夜的靜謐。第三段笛簫合奏,秋露滿天,玉兔西沉,天空地淨,湖水清澈見底,倍添幽境。

  眾人默默相賞,一曲吹完,稱讚不已。

  「若是泛舟湖上來聽此曲,就更意境了。」鄴繁意猶未盡地道。

  昭平縣主笑問道:「毓嫻,聽聽這話,他是愈發起了興致,小舟你可讓船娘預備了?」

  「說說罷了,用不著備什麼船。這事情若是求全,就沒什麼可樂了。」鄴繁忙道。

  「兒媳疏忽了,沒有備下船,擾了父親的雅興。父親且等到明天,兒媳讓人備好舟,請父親母親再來賞十六,也不辜負這月色。」宋箬溪起身笑道。

  鄴繁被辜負兩字觸動,仰頭將杯中酒飲盡,吟道:「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何時歸去?做個泛舟閒人。一張琴,一壺酒,餘生足矣。」

  昭平縣主見他突發悲詞,知道他還在為鄴孝良的事煩惱,起身上前扶住他,道:「夜已深,露水下來,風添了涼意,不宜久坐。城主,還是散了吧。」

  「散了,散了!」鄴繁已有了幾分醉意,衝著眾人揮著手,「散了,散了,都散了。」

  鄴疏華上前幫著扶鄴繁下了樓。

  宋箬溪眸色沉了沉,已廢掉了兩個兒子,又要廢掉一個,這對一個父親來說,打擊太大。

  鄴孝安幾個看了眼姜明紅。

  扶鄴繁上了肩輦,昭平縣主回頭道:「你們也都回房歇著去吧。」

  眾人應了聲,等鄴繁和昭平縣主的肩輦走遠,才上肩輦,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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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01:16 PM

第二百五十章 生妄想自討沒趣

      次日一早,昨天收到昭平縣主派人送去月團的族中各房的夫人們以及官員們的太太們,依禮進城來請安道謝。秋爽廳的偏廳內珠光寶氣,脂味香濃,宋箬溪也勞神不去分辨不清她們誰是誰,臉上保持著優雅得體的微笑,與她們互相見禮問候。

  人來得比較多,見了禮,閒話兩三句就到正午時分,宴會早就備好,內外有別,男人們在正廳把酒言歡,女眷們就在花廳內宴飲閒聊。

  「少夫人有夫人您這麼寬厚仁慈的婆母,真是好福氣喲。」一位貴婦恭維道。

  「是呀,昭平嫂嫂待媳如女,上回還親自幫著操持華哥兒媳婦的生辰宴會呢。」

  「昭平弟妹對媳婦好的沒話說。」

  「少夫人知書達理,賢良至孝,這麼好的媳婦,夫人怎麼會不疼愛呢?」另一位貴婦笑道。

  「少夫人的容貌美,性子好……」

  「不止,華哥兒媳婦琴棋書畫樣樣皆能,女紅……」

  這個稱讚昭平縣主,那個表揚宋箬溪,配合的十分的默契,像是商量好的。昭平縣主聽多了這樣的好話,不動聲色,耐心地等著她們進入正題。

  各房的少夫人們、官員家的少奶奶們對宋箬溪也是各種的恭維。

  宋箬溪到底年輕,沒有昭平縣主沉穩,聽得雞皮疙瘩都出來,藉著巡席的機會,趕緊起身離開,還沒走到昭平縣主坐的首席,就聽到有人問道:「少城主與少夫人伉儷情深,身邊連個妾室都沒有,讓人羨慕不已。只是,少城主和少夫人已經成親多時,還沒有喜信傳來,夫人您難道就不心急嗎?」

  宋箬溪一聽這話,眸光微轉,停下了腳步。前面擺放著插有美人蕉和菊花的梅瓶剛好遮攔住了她纖細的身影,再加上那些婦人身後站著一排伺候的侍女,阻攔了她們的視線,沒有人留意到她已經走了過來。

  香繡和青荷沒有出聲,垂手站在她身後。

  昭平縣主見她們總算進入正題了,放下手中的酒杯,眉尖微蹙地歎道:「怎麼會不心急呢?」

  那老婦人聽她接了話,面上一喜,道:「夫人,少城主可是您親生的兒子,您這個做母親的不為他打算,還有誰會為他考慮?少夫人好雖好,可是子嗣更重要。」

  「夫人,這娶妻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生子,開枝散葉,傳宗接代。」

  「這話說的在理,子嗣是大事,妾生的孩子雖不是少夫人所生,但也是華哥兒的骨肉。」

  其他幾位連忙幫腔,七嘴八舌表達著同一個意思,宋箬溪遲遲未孕,恐怕是子嗣艱難,為免鄴疏華後繼無人,昭平縣主應該盡快給他納幾房妾,好順利誕下子嗣。

  宋箬溪勾唇,無聲地冷笑,

  「幾位對少城主的子嗣是如此的關心,到顯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夠重視。」昭平縣主對這些人想要插手鄴疏華房裡的事,非常惱火,且不說宋箬溪嫁進來後的表現,令她非常滿意,就算不滿意,往鄴疏華房裡塞人,是她的權利,與她們有什麼相干?她們有什麼資格來指手畫腳的?目光銳利地直視那位老婦人,「我還記得當年盧夫人的女兒出嫁五年無所出,令婿要納妾,盧夫人帶著五個子侄前去說服令婿,終讓令婿收回納妾之意,盧夫人這份愛女之心,世人稱道啊。」

  這番明贊暗嘲的話說得盧夫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昭平縣主眸光一轉,看著另一位婦人,面色微冷,「玲兒嫂嫂有時間還是多關心關心玖哥兒媳婦吧,她嫁過來,已經有三年多了,還無所出,玖哥兒雖是庶子,但也是福弟的骨肉。」

  福夫人面紅耳赤,也把頭低了下去。

  昭平縣主毫不留情地一一指出幾位婦人口是心非,神色威嚴地道:「少城主的事,不是爾等能夠過問的,若再有下次,別怪本夫人不留情面。」

  在座婦人見她動怒,收起了那份心思,站了起來,欠身道:「是妾身僭越了,還請夫人恕罪。」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小,早已經驚動了其他桌的人。見昭平縣主如此維護宋箬溪,姜明紅暗恨,眼神不善地盯著宋箬溪,她到底使的是什麼妖法子,迷住了鄴疏華不算,還讓婆婆站在她這邊?

  宋箬溪對昭平縣主這樣直截了當的駁斥她們的意思,感到非常的意料,滿心感動地走了過去,嬌聲喊道:「母親。」

  「你怎麼過來了?我不是說了,有菖蒲她們,不用你過來伺候。」昭平縣主笑道。

  「一會要上金燕盞,您在喝五味子茶,不能吃金燕盞,我怕她們不記得,過來提醒您的。」宋箬溪笑道。

  菖蒲哎呀一聲,屈膝行禮道:「奴婢多謝少夫人的提醒,奴婢還真把這事給忘了,剛還跟夫人說,就要上金燕盞了,夫人要多吃點呢。」

  昭平縣主臉色一沉,「指望你呀,還真是指望不上。」

  「奴婢錯了,夫人恕罪。」菖蒲跪下道。

  「母親,一點小事,她既知道錯,以後再不犯,您就高抬貴手,饒過她吧。若是下次再狠,再重重地懲罰她。」宋箬溪說這話時,目光掃過那幾位站著的婦人。

  昭平縣主意會,道:「既然少夫人替你求情,這回就饒了。你們也別站著了,都坐下吧!」

  「奴婢謝少夫人替奴婢求情。」菖蒲揚聲道。

  那幾位也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聲的道:「謝謝少夫人。」

  宋箬溪微微淺笑,道:「罷了,好生伺候夫人,以後做事要長點記心。」

  菖蒲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是,少夫人。」

  「母親,那我回座了。」宋箬溪笑道。

  「好。」昭平縣主笑著點點頭。

  宋箬溪轉身回到原位上坐下,在座的少奶奶們大多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做兒媳做到她這樣,太有本事了。

  菜品上齊,吃完後,撤去殘席,侍女們送上果品和新沏的茶水,以及牙籤、漱口水和香巾等物。

  眾女眷在勸昭平縣主讓鄴疏華納妾的事上,鎩羽而歸,不敢再去攄虎鬚,把「關注」的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姜明紅,對於這位五夫人,她們可是笑話了許久,身為正室壓不住小妾,讓小妾先懷了身孕,太無能了。當著姜明紅的面,她們又換了副嘴臉,有人關心安慰,有人傳授經驗。她們全是正室,家裡都有勾人的狐狸精,對那些妾室是深惡痛絕,人人都有心酸淚,

  宋箬溪在旁邊聽著好笑,這些人太矛盾了,一邊痛恨小妾,欲除之而後快,一邊又裝賢良主動幫夫君納妾。

  姜明紅彷彿找到了知音,與她們相談甚歡。

  聽了幾折戲,男賓那邊散了席,告辭離開,鄴孝安三家也出城返回公府。

  宋箬溪扶昭平縣主上了肩輦,目送她離開,吩咐侍女把東西收拾,正要上肩輦,剛才送客不見蹤影的姜明紅不知道從哪裡晃了出來,陰陽怪氣地道:「毓嫻嫂嫂真是好本事,哄得住夫君,也能哄得住婆婆,也教我幾招啊。」

  宋箬溪斜睨她一眼,道:「教你?麻布袋做衣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想,想不通,想不明白,就去豕院轉轉吧,那裡比較適合你。」說罷,宋箬溪就上了肩輦。

  姜明紅問侍女,「豕院是什麼地方?」

  侍女往後縮了縮,不敢告訴她。

  「快說,到底是什麼地方?」姜明紅追問道。

  侍女低下頭道:「豕院是養豬的地方。」

  姜明紅暴怒,高聲罵道:「宋氏,你這個賤人,你才是豬!你是不要臉的豬婆娘!」

  宋箬溪還沒走遠,聽到姜明紅的罵聲,並不在意,輕嗤一聲。

  只是聽這罵聲的人,不止宋箬溪,還有前來接人的鄴疏華和鄴孝良,兩人立即變了臉色。

  鄴孝良連忙向鄴疏華道歉,「大哥,小弟非常抱……」

  「五弟,道歉的話,你不必再說,如果你無法管住她,我會讓訓孝司的崔正司好好教教她規矩。」鄴疏華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

  「大哥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她絕不會再出言冒犯大嫂。」鄴孝良道。

  鄴疏華不想與他多說,快步向前,接到宋箬溪後,就回了漱玉院,沒去管鄴孝良是如何教訓姜明紅的。

  回到房裡,宋箬溪把宴上發生的事告訴了鄴疏華,道:「以後,我要更加的孝順母親,對母親好。」

  鄴疏華笑,「孝順母親的最好方法就是多生幾個孫子給她抱。」

  「多生幾個?你想要我生幾個?」宋箬溪面帶苦色,她不想變成母狗啊!

  鄴疏華伸出三根手指,「生三個。」

  「是生三個兒子,還是不管男女只生三個就好?」宋箬溪問道。

  「不管男女,生三個就好。」鄴疏華笑道。

  宋箬溪笑著點頭,「好,生三個,二兒一女。」

  漱玉院內夫妻說著情話,恩恩愛愛;牧之院內卻在上演全武行,鄴孝良把侍女趕了出去,關上門,什麼話都沒說,提起拳頭暴打姜明紅。

  姜明紅哭喊道:「夫君,你饒了我吧!夫君,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夫君,我錯了……」

  打完姜明紅,鄴孝良走出門,「不許給她召良醫。」

  說罷,鄴孝良出了門,去看董佳婉。

  侍女們走進去一看,癱倒在地上的姜明紅已是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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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01:19 PM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涯明月共此時

      姜明紅被打的事,鄴孝良沒有瞞人,也不打算瞞人,到黃昏時已傳得人盡皆知。

  因為鄴繁的話,昭平縣主就更加不想過問鄴孝良房裡的事,只是聽到鄴孝良不准給姜明紅召良醫,心有不忍,可也不好以她的名義召良醫過去掃鄴孝良的面子,就是打發周嬤嬤送兩瓶消腫療傷的玉肌膏給姜明紅。

  小賓夫人則是拍手稱快,堵在胸口多日的怨氣一掃而空,全然忘了姜明紅是她選中的兒媳。

  其他幾位側夫人,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當然就算她們想勞心,也沒資格,既不是嫡母也不是生母。

  宋箬溪雖然覺得鄴孝良此舉太過暴力,但是對姜明紅,還真生不出同情心來,這個女人的腦子有問題,打她一頓,或許能讓她變得聰明點,認清身份,收斂起那嬌縱的性子,少惹事生非,少說點酸溜溜的話。

  「奴婢聽說,五公子一點沒留手,打得五夫人變成了豬頭,臉腫得有這麼大。」巧桃誇張地比劃著。

  「不可能,五公子又不是鄉下那些不識子的粗漢子,怎麼可能動手打五夫人?最多也就是打了五夫人幾巴掌而已,就被你們傳得這麼離譜。」紅綃質疑她的說法。

  「一點都不離譜,五公子是狠狠地教訓了五夫人一頓,把五夫人打得動不了,還不准召良醫給五夫人治傷。你要是不相信,你去牧之院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巧桃道。

  紅綃輕嗤一聲,道:「我才沒那閒功夫去看是不是真的。」

  巧桃見眾人都是一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急得小臉通紅,道:「少夫人,奴婢沒有撒謊,五公子真得打了五夫人。」

  「知道你沒有撒謊,她們是在逗你玩呢。」宋箬溪笑道。

  「少夫人最好了,你們都是壞人,就知道欺負我。」巧桃嘟著嘴嚷道。

  眾人都笑了起來。

  門外傳來侍女給鄴疏華請安的聲音,眾人忙止住笑聲。

  鄴疏華走了進來,見宋箬溪頭髮蓬鬆,問道:「睡到剛剛才起來?」

  宋箬溪攏了攏頭髮,笑道:「起來有一會了。」

  眾人屈膝給鄴疏華行了禮,退了出去。

  宋箬溪隨手倒了杯茶遞給他,問道:「小順子找你有什麼事?怎麼去了這麼大半天?」

  「沒有什麼事。」鄴疏華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這是什麼茶?」

  「這是玫瑰蜜茶,放了玫瑰花、蜂蜜、牛奶和茶葉,好不好喝?」宋箬溪笑問道。

  鄴疏華又喝了一口,笑道:「好喝。」

  「玫瑰蜜茶能舒緩緊張的情緒,紓解壓力,以後我會常泡給你喝。」

  「好。」鄴疏華笑,將茶一飲而盡,看了眼時辰鐘,「我有點餓了。」

  「香繡,傳飯進來,少城主餓了。」宋箬溪笑著揚聲道。

  香繡在外面應了一聲。

  飯很快就傳了進來,兩人吃過晚飯,鄴疏華道:「香朵,幫少夫人把頭髮挽一下。薄荷去拿件披風過來。」

  「這大晚上的,你要帶我去哪裡?」宋箬溪知道他又有驚喜要給她,估計下午那大半天,他就是去忙這事去了。

  「一會你就知道了。」鄴疏華笑道。

  「神秘兮兮的。」宋箬溪嘴上不屑,心裡卻像喝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進臥室去梳頭髮換衣服。

  收拾妥當,宋箬溪走了出來,鄴疏華幫她披上披風,牽起她的手,走到門外,接過青荷手中的琉璃燈籠,「你們不必跟著了。」

  香朵等人笑著停下腳步,站在廊下。

  出了東苑門,一輛馬車已停在門外。

  「我們這是要出城嗎?」宋箬溪眉尖微蹙,城門此時已關,沒有要緊的事,開啟城門出城是不合規矩的。

  「不出城,我們去南苑。」鄴疏華扶她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約小半個時辰到了南苑的東側門,停了下來。

  南苑雖然沒有主子居住,但是兩個管事管著二十幾個僕婦,每天負責清理打掃,苑中沒有灰塵雜物,乾淨整潔。十六的月亮,圓似明鏡,如水的清輝灑落下來,給苑中的亭台樓閣鍍上了一層銀紗。兩人十指相扣,在這如詩如畫般的美景中,緩步而行。

  走了一段長長的路,宋箬溪斜眼看著他,「東苑的景色不比南苑差。」

  「不是來看景色的。」鄴疏華笑,「你別心急,繞過前面那座假山,就到了。」

  宋箬溪笑,隨他前行。繞過那座假山,眼前一亮,面前是一片的平湖,湖中有三座瓶形小石塔鼎足而立,塔頂如葫蘆狀,塔身呈球形,高出水面約有二米,塔身有五個小圓孔,中空的塔身裡點著蠟燭,燈光從五個圓孔中透出來,宛如一輪輪明月,倒影在湖中,與天上的明月的倒影溶在一起,共有三十二個月亮。

  月光、燈光交相輝映,月影、塔影相互映襯,好一幅一湖金水欲溶秋的美景。

  空中月、湖中月、塔中月!

  「三潭印月!」宋箬溪驚呆了,上回她只是隨口說了幾句,想不到他居然記在了心裡,居然在這裡美景重現。

  「喜不喜歡?」鄴疏華摟著她的肩,柔聲問道。

  「喜歡。」宋箬溪轉過身來,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師兄,謝謝你。」

  「瓔瓔,不要對我說謝謝。」鄴疏華低頭,也在她唇上輕啄一下,「瓔瓔你只要記住開心的事就好,不要記得那些不開心的事。」

  「我是不會為外面那些人的言行不開心的。」宋箬溪看著他明眸流轉,笑靨嫵媚如花,「只要我們夫妻同心,她們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不足為懼,我才不會理會她們呢。」

  鄴疏華笑,牽起她的手,「瓔瓔,我們去湖心賞月。」

  宋箬溪這才看到湖邊的垂柳樹上還繫著一葉小舟,笑問道:「你會劃嗎?」

  「會。」鄴疏華先上了小舟,朝她伸開雙臂。

  宋箬溪就撲進了他的懷裡,讓他把她抱上小舟。

  小舟一陣搖擺,宋箬溪站不穩,緊拽著他的衣袖,道:「我不會水,你要小心點劃,可別把小舟划翻了。」

  「我劃的很穩,不會翻船的,你放心。」鄴疏華笑,扶她坐下。

  鄴疏華在她對面坐下,拿起船槳,攪得一湖的銀輝,波光粼粼。宋箬溪伸手去撩撥湖水,八月的湖水,已有了些許的涼意,道:「泛舟湖上賞明月,心隨湖水共悠悠。」

  鄴疏華將小舟划到三塔的中間,停了下來,拿出一管玉笛,橫在唇邊,樂聲悠揚響起,是一首《鳳皇于飛》。鳳皇于飛,翽翽其羽。吾願攜卿手,天地共翱翔,紅塵之中,熙熙攘攘,高山與流水,最美一曲鳳求凰。

  宋箬溪感動的淚眼盈腮,合著曲子輕聲吟唱道:「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就在夫妻倆泛舟湖上,情意綿綿之時,在城中一處高樓上,有人捧著陶塤對著這輪皎潔的明月幽幽吹奏著一首《秋夜吟》。梵宮,晚鐘;落日蟬聲送。半規涼月半簾風,騷客情尤重。

  何處樓台,曲聲悲動?山峰高聳,遮不斷相思夢。一縷情絲,幾番癡纏,滿紙心事誰代傳?伊人近可安?

  夜已深,月漸西沉,鄴疏華與宋箬溪攜手而歸。

  紅帳內,一對鴛鴦,滿室旖旎。

  城外高樓,月影下,孤身難眠。

  第二天,秋日艷陽,天藍如鏡,薄薄的雲彩浮在空中,姜明紅沒有去澹寧居給昭平縣主請安,眾人知道她鼻青臉腫的不好見人,都沒在意,卻沒想到,午後,傳來姜明紅懸樑自盡的消息。

  宋箬溪午睡起來還有點迷糊,聽到這勁爆的消息,被徹底嚇清醒過來,「死了沒有?」

  「沒死,被人救了下來。」巧桃道。

  宋箬溪輕舒了口氣,姜明紅討厭歸討厭,但是罪不至死。打婢罵妾可視為平常之事,但是姜明紅是嫡妻,被鄴孝良這樣暴打,她自覺顏面盡失,沒臉見人,萌生了死意,她這樣是既可憐又可悲。

  「五夫人的氣性也太大了點,鄉下人常說,娶到媳婦買來的馬,由人騎來由人打。要是被男人打一頓,就尋死覓活的,鄉下的農婦都死光了。」紅綃嘖舌道。

  「五夫人又不是鄉下的農婦,臉皮子薄。」綠袖把羊奶羹遞給宋箬溪,「少夫人,已經不燙,可以喝了。」

  宋箬溪接過碗,把羊奶羹喝完,蹙眉問道:「五公子可回院子了?」

  「五公子已經回院子了,還召了良醫過去。」巧桃道。

  「夫人有沒有過去?」

  「夫人沒有過去,打發周媽媽過去的。」巧桃搖頭,「賓側夫人沒有過去,也沒有打發人過去。」

  「少夫人是不是打算過去看五夫人?」蠶娘問道。

  「我要是過去看她,她一定會認為我是去看她笑話的。」宋箬溪神色淡然,「還是勞煩奶娘帶兩枝人參過去看她吧。」

  歐陽氏笑道:「能為少夫人跑腿,是奴婢的福氣。」

  宋箬溪讓香繡取鑰匙開了庫房,挑出兩枝人參。

  歐陽氏換了身衣服,帶著兩個小侍女,過去看姜明紅,進門就聞到一股藥味。

  姜明紅半躺在床上,臉上蒙著面紗。鄴孝良坐在屋內,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歐陽氏給兩人行禮請安,表明來意,把裝著人參的錦盒呈上。

  鄴孝良笑著起身道:「大嫂有心了。」

  歐陽氏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準備離開,一直沒出聲的姜明紅突然開口道:「歐陽媽媽,勞你回去幫我遞句話給毓嫻嫂嫂,請她明天過來一趟。」

  鄴孝良回頭,目光陰冷地盯著她,沉聲問道:「你又要做什麼?」

  「我在房裡養傷,不能出門,請嫂嫂過來聊聊天,解解悶,難道不可以嗎?」

  歐陽氏還沒說話,鄴孝良笑道:「歐陽媽媽,她病得糊糊里糊塗,在說胡話,媽媽不必在意,請慢走。」

  歐陽氏欠了欠身,往門外走去。還沒出門就聽到鄴孝良冷冷地道:「姜氏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大言不慚的讓登瀛城的少城主夫人過來給你解悶。」

  歐陽氏回到漱玉院,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宋箬溪。

  宋箬溪無語了,這個姜明紅還真是不值得同情,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天晚上,鄴疏華回來的很晚,宋箬溪已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他躺在她的身旁,熟悉的味道縈繞鼻尖,也不睜開眼睛,手腳並用地鑽進他懷裡,嘟囔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吵醒你了。」鄴疏華輕輕抱住她,歉意地道。

  「我本來想等你回來的,等著等著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宋箬溪在他懷裡蹭了蹭。

  鄴疏華親了親她的臉,笑道:「沒關係,你睏了就睡,不用等我。」

  「小順子說你出城去了,你去城外做什麼?」宋箬溪問道。

  鄴疏華遲疑片刻,道:「去見了一位遠道來的朋友。」

  宋箬溪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有酒味。」

  「去喝了幾杯。」鄴疏華拉了拉被子,「很晚了,睡吧!」

  宋箬溪打了個呵欠,沒再多問。

  鄴疏華癡癡地看著她純淨的睡顏,久久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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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4-11-7 01:23 PM

第二百五十二章 蠢婦難忍妒意

      宋箬溪一夜好眠,清晨睜開眼睛,就看到鄴疏華盯著她,眼神癡迷,就好像看不夠似的,微赧,「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鄴疏華笑,低頭親了親她臉頰,「我家瓔瓔好看。」

  宋箬溪訝然,「大清早的就說甜言蜜語,可是昨天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喝酒?」

  「沒有,就在酒樓喝的酒。」鄴疏華忙道。

  宋箬溪瞇著眼問道:「你知道哪些是不該去的地方嗎?」

  「知道,煙花之地都是不該去的。」鄴疏華笑,又親了親她的臉頰。

  「要是讓我知道,你去了那些不該去的地方喝酒。」宋箬溪冷哼一聲,手伸向他腰,擰住一塊肉,「我就永遠不理你。」

  鄴疏華抓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你放心,我是不會去那些不該去的地方的。」

  「我不放心,我要隨時保持警惕,杜絕一切可以讓你變壞的可能。」宋箬溪認真地道。

  鄴疏華笑,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眸色幽深,「我不會變壞,但是我想使壞。」

  宋箬溪嬌笑道:「大白天使壞,羞羞羞。」

  話音剛落,鄴疏華已吻上了她的唇。

  兩人在床上癡纏好一陣子,雖然沒有真槍實彈,卻也激盪銷魂,宋箬溪滿臉春色,艷光四射。只是去澹寧居請安就遲到了,鄴繁帶著鄴孝良已先去了忠勇堂,鄴疏華問候了昭平縣主幾句,沒有多做停留,施展輕功趕了過去,還好及時趕到,沒有耽誤議事。

  日子平靜過了幾天,到了八月二十二日,寒露。登瀛城的規矩,新婦在寒露這天要去田里種小麥,俗話說,寒露種小麥,種一碗,收一鬥。

  宋箬溪嫁過來還不足一年,也算新婦,這天清晨換上粗布麻衣在鄴疏華的陪同下前往城外祭田,走走過場應應景。種小麥是新婦的事,鄴孝良沒有和姜明紅一起過來,當姜明紅看到鄴疏華下了馬車,再扶宋箬溪下來時,眼睛中充滿了嫉恨。

  田里的莊稼早已經收好入庫,管田地的管事嬤嬤上來給三人行了禮,將三人領到兩塊大小差不多的空地邊,地已經翻好,在田頭各擺著一筐小麥種,笑道:「左邊這塊地是少夫人的,右邊這塊地是姜五夫人的。」

  「要我一個人種這麼大一塊地?」姜明紅失聲尖叫著問道。

  管事嬤嬤笑道:「不是種,是撒。」

  姜明紅表情一僵,抓起小麥種,胡亂地往地上一拋。

  「五夫人,不是這樣撒的。」管事忙道。

  「那要怎麼撒?」姜明紅怒問道。

  宋箬溪皺了下眉,拉著鄴疏華走開些,遠離姜明紅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女人。

  這邊田上,夫妻倆邊撒種邊說笑,享受這難得的田園之樂。

  那邊田上,姜明紅陰沉著那張還帶著幾點青紫色痕跡的臉,胡亂的撒著種子。管事嬤嬤被她厲聲喝罵了兩回,不敢再出言,陪笑地站在田頭看著她,

  在田里忙了約半個時辰,鄴疏華和宋箬溪的那一筐種子都撒完了,宋箬溪嬌笑著問道:「這個麥什麼成熟收割?」

  「剛撒種,你就想著成熟收割,也太心急了。」鄴疏華笑道。

  「我是想知道什麼時候收割,好過來。」

  「秋小麥要等明年才能收,收割太辛苦,你不可以過來。」

  「我又沒說我要親手收割,我是想等到收割時,來看看,這可是我種的小麥。」宋箬溪笑道。

  「等到小麥成熟收割入庫後,你打算拿你種的小麥來做什麼?」鄴疏華拿過宋箬溪別在衣襟上的帕子,幫她拭額頭上的汗。

  宋箬溪想了一下,笑道:「把小麥磨成麵粉,然後我親手做麵條給你吃,好不好?」

  「好。」鄴疏華笑著點頭。

  姜明紅看在眼中,心裡又妒又恨,低聲罵道:「不要臉的賤人。」

  鄴疏華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聽見了,眸中閃過一抹怒意,看到地面上有塊小石頭,腳挪動了一下,用腳尖輕輕一挑,將它踢向姜明紅,小石子準確無誤地擊中她的腳踝。

  「哎喲。」姜明紅痛呼出聲。

  「五夫人,您怎麼了?」侍女問道。

  「我的腳好痛。」姜明紅蹲下去,按著腳踝。

  「該不會被什麼東西咬著了吧?」管事嬤嬤緊張地道。

  姜明紅一聽這話,嚇壞了,一屁股坐在田埂,就去解鞋襪。

  鄴疏華用得是巧勁,姜明紅的腳踝上沒有留下痕跡,只是痛得厲害,站不起來,被侍女攙扶著上了馬車,留下小半筐的種子沒有撒。

  宋箬溪猶豫片刻,覺得禮貌上還是問一聲比較好,正要走過去,被鄴疏華給攔住。

  「我們不過去問問情況嗎?」宋箬溪問道。

  「不用。」鄴疏華牽起她的手,把她帶上了馬車。

  回到城裡,先去澹寧居,宋箬溪看到姜明紅從馬車上下來,健步如飛,鄙夷地撇嘴道:「裝病偷懶。」

  第二天,午後,姜明紅過來時,宋箬溪正坐在房裡繡花,聽到通傳,皺了皺眉,道:「請五夫人進來。」

  姜明紅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繡架上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勾唇笑道:「毓嫻嫂嫂和華大哥,還真是夫妻情深啊。」

  宋箬溪眸光微閃,神情冷淡地問道:「五夫人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嗎?」

  「過門是客,嫂嫂不會吝嗇的連杯茶都不給我喝吧。」姜明紅笑道。

  「五夫人請坐,香朵,上茶。」宋箬溪對姜明紅的來意,有些猜不透,兩人已經算是撕破臉皮,連面子上的情都不必有了,她突然跑來要做什麼?

  姜明紅在椅子上坐下,雙手疊放在身前,低眉斂目,狀態優雅。

  香朵很快就把茶水和點心端了上來,和蠶娘等人站在一旁伺候,沒有退出去。

  姜明紅抬眸掃了眾侍女一眼,端起茶杯,小口地抿著,沒有說話,似乎在打腹稿。

  宋箬溪也不出聲,妯娌倆人就這麼沉默地對坐飲茶。

  一盞茶眼看見了底,姜明紅放下茶杯,問道:「你是怎麼做到?」

  宋箬溪被問得莫名其妙,放下茶杯,「什麼怎麼做到的?」

  「你是怎麼做到獨佔夫君的寵愛的?」姜明紅道。

  宋箬溪被這句話給逗笑了,挑眉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獨佔我夫君的寵愛?」

  「男人納妾是天經地義的。」姜明紅理直氣壯地道,

  「你既是這麼認為的,那就該做個寬宏大度的正室,和董氏蘇氏好好相處啊。」宋箬溪嘲諷的冷笑道。

  「你進門快一年,還沒有身孕,你應該主動為夫君納妾才對。」姜明紅沒辦法把董佳婉和蘇念錦攆走,為了達到心理平衡,必須得讓鄴疏華也納妾,到那時,她就不信,宋箬溪還有閒情逸致繡什麼鴛鴦戲水。

  「我夫君納不納妾,與你有什麼關係?」宋箬溪覺得姜明紅不可理喻,臉色微沉,「這天下可沒有弟媳婦插手管大伯子房裡事的規矩。」

  「你這麼善妒的女人,既不賢惠淑德,又不寬宏大度,憑什麼這麼好命?憑什麼我們的遭遇這般的天差地別?」姜明紅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沒說兩句話,性子又急躁起來。

  宋箬溪皺了下眉,眸中閃過一抹厭煩,冷聲問道:「你憑什麼跟我比?」

  姜明紅仰起頭,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我憑什麼不能跟你比?我哪點比你差?」

  宋箬溪心中不爽,輕蔑地看著她,也懶得措詞,直接道:「我是我夫君千里迢迢從閩國求娶來的,而你是千里迢迢送上門來的。」

  不說嫡庶之別,不論家世門第,不談容貌品行,僅一求,一送,一字之差,就已足夠說明兩人之間的差距。

  姜明紅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胸口起伏不定,眼眶微紅,隱有淚光閃動。

  宋箬溪暗歎了口氣,耐著性子,出言指導她,「姜明紅,我們是妯娌,我不是你的競爭對手,你沒有必要一直跟我較勁,跟自己過不去。我的日子,是我過出來的。你的日子,看你怎麼過?不要整天怨天尤人,尋死覓活,那對你沒好處。」

  「我用不著你來教我。」姜明紅恨聲道。

  宋箬溪算是長見識了,世上還真有這麼不知好歹的人,對她的憐憫之心蕩然無存,輕嗤一聲,端起茶杯,面色微冷地道:「我沒那閒功夫教你,來人,送客。」

  聽到送客兩字,姜明紅站了起來,冷冷地道:「宋氏,你不要太得意,等你人老色衰的時候,有你哭得時候。」

  「那也比剛成親就哭好。」宋箬溪毫不留情地還擊。

  「我們走著瞧。」姜明紅狠狠地拿眼剜了宋箬溪一下,拂袖而去。

  「神經病!」宋箬溪罵了一聲,此時她並沒有想到,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姜明紅,第二天,去衛國送兵器的人被押解回來。

  鄴孝良得知忠衛被抓,沒有抵賴,坦然承認是他所為。他本想一力承擔下來,可是沒想到賓家人的把小賓夫人也供了出來。

  鄴繁知道小賓夫人參與此事,面沉如水,內宅的事,又需要鐵血整頓了,命人去傳召小賓夫人過來,沉聲問鄴孝良道:「賓家與你有什麼關係?需要你這般的維護?」

  鄴孝良一怔,小賓夫人雖是他的生母,但在禮法上,賓家與他是沒有關係的,昭平縣主的娘家才是他的外祖父家。

  鄴繁冷冷地道:「由此可見,你從未將你的嫡母視為母。」

  鄴孝良低下頭,他無話可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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