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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4 03:28 PM

第十四章 可愛

第二日,兩位貴人還沒有離開,肖超逸卻是天沒亮就派人送來一百石粟米,還有十石上好的種糧,也沒有避開水波的視線,就大大方方地堆進郭玉柱的地窖裡了。

這後續事項,都是大人們交涉,顧婉作為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兒,能通過蛛絲馬跡知道這麼一星半點兒的,已經不容易,她如今可什麼都管不了!不過,她也用不著操心,郭老是聰明人,只要想開了,他自然就能揣度肖超逸的心思,絕對結不下仇怨。

村子裡大人們都忙著分糧食,忙著想辦法籌集更多的過冬物資,顧安然呆在家裡,廢寢忘食地啃那些書本。

顧婉年紀還小,每日除了跟大哥一起讀書認字之外,就是哄王嫂子家的蓉妞玩。

自從蓉妞的傷寒讓顧婉治好之後,這丫頭就挺喜歡膩在她身邊,顧婉三世為人,一直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所以,對小孩子,總是有幾分憐愛的。

她上輩子在孤兒院工作了很長時間,對怎麼照顧小娃娃,怎麼和他們相處,很有心得,別說現在只是帶帶聽話又懂事的蓉妞,就是碰上幾個小魔星,她肯定也不會覺得麻煩!

外面白雪皚皚,冷風如刀,滴水成冰,馬棚裡卻是柴火熊熊。

“嘶——嘶......”

土黃色的馬撩起蹄子,衝著蓉妞呲牙咧嘴,蓉妞一把摟住顧婉的腰,把腦袋埋在她懷裡,還偷眼瞥向高高大大的黃馬。

顧婉搖搖頭,捏了捏小丫頭粉紅的小臉蛋,抱起她來,擱在旁邊堆積如山的草垛上,蓉妞才三歲,正是好玩的時候,前陣子生病,面色枯黃,這兩天讓她用滋補效用極佳的湯湯水水溫補之後,臉色也紅潤了,還長了幾斤肉,頗為圓潤可愛。

“婉姐姐,講故故......”

顧婉失笑,小丫頭說話晚,到現在還說不利索,不過,聽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到也很有趣!

暗道了一聲慚愧,顧婉摸摸蓉妞的腦袋,往小姑娘嘴裡塞了一塊兒芝麻糖:“好蓉妞,等過一會兒姐姐再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得了芝麻糖,甜的蓉妞大大的圓滾滾的眼睛都眯成縫,立即小大人似的點點頭。

“真乖!”顧婉給了她一個獎勵的香吻,才站起身,把雨過天青的小瓷罐從馬廄旁邊的梅花樹下挖出來,走到那匹一直躁動不安,鬧得負責喂草料的兵士小劉不敢靠近的烈馬跟前。

說來也奇怪,這馬對除了它主人之外的其他人,都是愛答不理的,對顧婉卻甚是親昵,一看到顧婉靠近,立時高興地撒花一般地在她身邊磨蹭半天,還伸出舌頭,舔得顧婉直向後躲。

“好了,真沒見過你這麼愛喝酒的馬。”

這個馬廄可和別的地方的馬廄不一樣,乾乾淨淨的,一點兒異味都沒有,就連用的柴火,都似乎散髮著一股清香。

按照村裡的馬夫和小劉的說法,就是縣城裡知縣大老爺的臥室,恐怕也沒有人家的馬愛乾淨。

“明明主人那般好伺候的,怎麼居然養了這麼一匹愁死人的馬,以前都是怎麼伺候下來的!”

顧婉嘀咕著抱怨了兩句,也不理會那馬的抗議,鼓了鼓臉,先抓了幾把青豆,扔進草料槽內,才把手裡的瓷罐打開,向裡面傾倒,立時便有一股濃郁酒香飄散開......

土黃馬的肚子裡居然還真咕嚕嚕一陣咕嚕,兩步踱到草料槽前,大口大口地開始吞食——要是讓平時負責喂馬的小劉看見,肯定會目瞪口呆,往常他為了讓這小祖宗吃草料,就差求爺爺告奶奶裝孫子了,可人家黃馬連搭理都不肯搭理他一下!

看見它開始進食,顧婉才把蓉妞抱起來,打了打她身上枯黃的草屑,轉身想要離去。剛一出門,就看見沐延昭抱著一隻酒罈子走過來。

顧婉一怔。

沐延昭也愣了愣,隨即露出很漂亮的笑容:“我說昨天,我家這能折騰死人的阿黃,怎麼改了性子,竟然不鬧事兒了,原來是小娘子施以援手!”

顧婉忍不住一笑,笑靨如花。

沐延昭眨眨眼,忽然覺得後牙槽有點兒癢癢,一雙手也蠢蠢欲動,很想在一大一小,尤其是大的那個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腦袋上呼啦幾下——顧婉今天打扮的是真可愛!

最近天太冷,而顧婉早就不大適應上琅的冷天,以前哪怕凍得渾身打哆嗦,也不大敢把自己包成小棉球,是因為被郭玉柱告誡,不敢穿太好的毛料衣裳出門,擔心招人眼,現在肖超逸已經被解決掉,自然就沒那麼多忌諱了。

顧婉趕緊把家裡壓箱底的好毛料衣裳都拿出來改了一下穿上,當然,都是素色的,還找了塊兒兔皮做了一頂護住耳朵的小帽兒。

於是,出現在沐延昭眼前的顧家小娘子,就是一件兒雪白的,收腰的立領毛大衣,袖口領口都是毛茸茸的滾邊,左右耳朵一邊兒一個圓滾滾的小白球兒,靴子是兔兒形兒的,耳朵尾巴都很齊全,穿起來煞是萌人!

其實,這真不怪顧婉,她以前給小孩子做衣服鞋帽做多了,對大人的衣裳,一時半會兒還真手藝夠不嫻熟,家裡有好料子,也就自然而然地製成了童裝,連她大哥身上那件兒斗篷,她都差一點兒給鑲嵌上茸毛滾邊兒!

不管以後沐延昭怎樣意志堅定,但現在,他也不過是少年一枚,遇見可愛的小姑娘,總會忍不住歡喜,好在他的意志力還算不錯,眼睜睜瞅著顧婉帶著蓉妞,俏生生站在眼前,也沒有真的把爪子給伸出去!

這時,馬兒忽然長嘶一聲,叫聲裡透出難得的心滿意足來。

沐延昭艱難地把視線從顧婉長著‘長耳朵’的小腦袋上收回,偏轉角度,改為注視自家的愛馬,見它神態悠閑,馬尾輕輕搖晃,顯然很愉快,臉上的神色也不覺一柔,笑道:“我家這老夥計一向嘴刁,最近連二十年陳的女兒紅都不大樂意喝了,我沒少為這個疼痛,這次,可真要謝謝小娘子的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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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4 03:33 PM

第十五章 將離

顧婉笑了笑,變魔術似的又從窗外還殘存著積雪的地下,翻出一隻酒瓶,塞到沐延昭懷裡:“請公子爺品鑒。”

沐延昭頗為好奇,打量了一下四周,也沒看見哪裡有浮土,把塞子拔出,深吸了口氣,又小口喝了一點兒嘗試,隨即便眼前一亮:“這是專門給我家這老夥計準備的?”

其實,酒是現從隨身的商店裡購買的——當然,這種話不能說!

在外人眼裡,既然是從馬廄附近翻找出來,自然也只能是提前備好,給那匹沐公子的愛馬引用......於是,顧婉只有笑眯眯承認。

沐延昭一挑眉,瞥了他家愛馬一眼,不知怎的,忽然就有點兒吃味兒:“你到是好福氣!”

這酒實在是好!

沐公子晃了晃酒壇,橙色的果酒馨香撲鼻,清澈透明,只是看,就賞心悅目,和現在大多數頗為渾濁的酒水完全不同,度數在當下來說並不低,大約是三十度左右,入口綿軟,口齒留香......

不只是酒好,用來裝酒的器皿也很精緻——這瓷器色澤清雅,觸手溫潤光滑,是葫蘆形狀,上面寥寥幾筆,繪製了一簇梅花,下面是四個纂字——‘聞香下馬’,風格獨特!

沐延昭嘆了口氣,可惜,酒再好,暫時也不能拿來做生意賺錢——豐朝現在禁酒令非常嚴,嚴禁大規模釀酒販賣,自家釀製自飲到還可以......他們沐家人也覺得,現在天災人禍不絕,糧食短缺,天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餓死,對於酒,還是禁一禁的好。

即使如此,沐延昭卻還是暗地裡琢磨了一下,眼前這小姑娘出身來歷一定不簡單。這個年代,只有底蘊深厚的大家族,會有自己獨特的珍藏秘方,無論是美食還是名酒,總要有和其他家族不同之處,如果逢年過節沒有一點兒送出去很長面子的獨有的特色禮品,那就算不上百年望族,簪纓世家!

說來,他們沐家秘制的醉雞,也是用上好的果酒烹制......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和她合作,也好為家裡開闢財源!

不是沐延昭一心鑽營商賈之事,實在是沐家太缺錢,最近幾年,世道越來越差,家裡要養大批來投的‘文臣武將’,還得組建護軍,而且涯州老百姓們日子也難過,沐家已經很多年沒有封地的賦稅收入,時不時還要補貼,濟貧賑災什麼的......

顧婉卻不知道人家在動腦筋打她的主意,恐怕如果知道,不但不會擔心,還會很高興,沐家未來可是坐擁天下,和他們做生意,絕對虧不了。

別看現在豐朝對商賈的打壓很嚴厲,實施重農抑商的政策,可將來就不是如此了,到了慶朝,雖然商賈的地位還是不算高,可世人對商人的鄙薄到底減輕了,達官貴人的手底下生意就不算少,實在是因為沐家這個皇族,就有不少子弟是商人出身。

顧婉如今在上琅是沒法子,老百姓來生活都過不下去了,哪裡還有餘力做什麼生意,想什麼改善家裡的條件!

可等到了涯州,去了大庸,顧婉肯定會想辦法開闢財源,她還想著一家人生活的舒舒服服,讓哥哥嫂子跟著享福,沒錢可不行!

想要過得舒服,他們兄妹也只能靠自己。

畢竟,即使能把父親留下的財產拿回來,也絕對多不了,有個一千兩也頂頭了。叔叔可能會憐惜他們二人,可叔母絕不可能讓他們兄妹兩個得到太多家產。

不過,重來一次,顧婉真沒想著要顧家什麼東西,只是有點兒舍不得爹留下的字畫書籍,別的房產土地,還有那幾個小莊子,幾家店鋪,她就不打算要了。

當年他們父親和二叔的感情很好,實在沒必要為了些許錢財傷了彼此的感情。

而母親留下的東西是寶貝,可這些都是能夠留著傳家的,即使到了這般落魄的地步,娘親也不曾拿出去變賣,為了娘親,他們兄妹兩個不到萬不得已,這些東西也是不肯輕易使用的。

所以,為了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了不坐吃山空,無論如何,顧婉也要想辦法置辦下產業......

當然,顧婉這會兒到沒有發愁,她不是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不說她還有個隨身商店在,就是沒有,養家餬口也能做到。

實在不行,大不了她去當郎中!

現如今大夫可是很稀有的,很多村落都沒有大夫,人們生了病,如果是小病,就硬扛著,要是拖成大病,也只不過想方設法找一個游方郎中,隨便看看,吃點兒草藥......這種條件下,重病患者能撐過去的不多,大部分都落個病死的下場。

以顧婉現在的水準,當然不可能成為什麼名醫,她當年學的是西醫,中醫只是跟著他們院長學了幾年,還差得遠,連脈都看不準,但即使是這樣的水平,在這個時代,很多村子裡也能被稱為神醫了,不是她水平高,實在是水平高的大夫,例如那些御醫,大藥堂的坐堂大夫,老百姓輕易見不著,見到也請不起......

顧婉搖搖頭,把腦子裡紛亂的思緒撇開——當郎中什麼的,也只能想想了,她想學醫,偶爾給人看看病,估計大哥會同意,但她要是想真的做個郎中,拋頭露面,估計她家兄長會急紅了眼!

天上的濃雲散去,今日是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太陽高照,墻角堆出來的雪堆,也有了融化的跡象。

“沐公子,我聽說前面的積雪都清理乾淨了,水公子打算明日啟程?”

紛雜的思緒平息,忽然想起昨日大哥很是松了口氣地說,兩位貴人準備離開村子了,顧婉不由隨意問了一句。

沐延昭一怔,隨即笑道:“是啊,其實早該走了,只是華庭饞小娘子做的美食,這才耽擱到今天,哎,別說是他,就是我,吃了小娘子做的飯菜,恐怕也要好幾個月適應不了其他地方的夥食!”

顧婉頓時失笑,自從重生以來,多少有一點兒抑鬱的心情,也不覺大好,任誰的勞動成果得到旁人的讚賞,總會趕到身心愉悅的。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閒話,顧婉就在沐公子......的愛馬,那戀戀不捨的目光下,拉著昏昏欲睡的蓉妞回家,沐延昭一直落後五步,遠遠地護送,等到親眼看著顧婉安安全全地進了家門,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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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4 03:37 PM

第十六章 別離

顧婉看著在廚房外面堆積如山的水果,哭笑不得!

今天一大早,水波的車隊離開村子,特意繞了一下路,玉屏便帶著另外三個侍女駕車把他們儲備的水果統統送了過來,說什麼也要顧婉收下。

當時水波坐在車上,隔著窗紗望過來的目光,顧婉總覺得頗有幾分可憐巴巴,他眼睜睜看著那一筐又一筐從車上搬下去的,他最愛當零食吃的果品,臉上的表情,簡直像心疼的要命!

玉屏這般體貼的侍女,卻絲毫沒有體會自家主子的肉痛,高高興興地命令護衛兵士幫忙把東西都給顧婉搬進門,把半輛車都給搬空,這才停手,笑眯眯地道:“沐公子走得比我們早,昨天晚上就連夜趕路,這是他臨走之前交代的,說是要謝謝婉娘你送他的果酒。別客氣了,收著吧,這東西對我們不難得,等到了雲州還能補充,可這大冬天的,你們要是想吃個水果,那恐怕就很不容易了。”

其實很容易,而且品質上乘,絕對比這些凍的新鮮可口!

顧婉心裡暗笑,說來,水波這位小侯爺當的也太不靠譜,家裡的下人居然聽沐家公子爺的話,不過,由此可見,兩個人的關係著實密切。

本來,顧婉還有一點兒推脫的打算,可看到水波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忽然起了幾分惡趣味,不打算推脫了,等到水果統統被搬進院子,貴公子失望地放下車簾,顧婉才把剛在家裡做好的幾罈子鹹鵝蛋,鹹雞蛋,一大壇果酒,還有一壇醬料,塞給玉屏。

這種鄉間小吃,玉屏是吃過的,吃的時候口舌生香,這會兒看到顧婉的回禮,自然是十分高興,連水波的肉痛感都少了一些,一點兒都沒嫌棄這禮物上不了檯面。

此時,跋山涉水,辛苦趕路的沐延昭,還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意,居然便宜了水波,他為了給顧婉的水果,可沒少對水波許諾,給出的代價,絕不是那點兒東西吃食能夠比擬......

不過,就算知道,估計他也不會怎樣生氣,沐延昭這個人,一向很少為自己的事情動怒,他只會為了很小的一點兒賞心悅目而愉快!

兩位貴客來的時候頗有幾分驚天動地,走時,卻悄無聲息......只在客房裡給郭玉柱和郭家屯留下了三百兩紋銀。

這銀子不多不少,即使泄露出去,也不至於引來土匪過分的貪婪,又已經足夠整個郭家屯一個冬日的花用。郭玉貴便有幾分感念水波的好處,私底下偷偷摸摸地說,這豐朝的顯貴們,也不都是貪婪成性,橫行霸道,欺壓良善之輩!

貴客的來來走走,也不過是讓這偏僻的小鄉村,多了一點談資,生活還要繼續過下去,並不會因為某個意外人物有多大的轉變。

——————————————分割——————————————

上琅大雪封山了好長時間,冬日天冷難熬,家家戶戶的炭火就不大夠用,一般鄰里之間,白日裡大多聚在一塊兒,也能省下些木炭。

王梅就帶著蓉妞,到顧家來和顧婉一塊兒做女紅。

顧安然自從把地下室的書籍搬了一半兒到書房之後,就總是一個人呆在屋裡讀書,顧婉也只有想要他休息的時候,才纏著他,平時不是在廚房處理食材,就是縫衣做被的,顧安然有時候也擔心妹妹過於寂寞,可他一拿到書本就入神,即使想一整日陪著妹妹,也有心無力,現在有王嫂子和蓉妞在,他到能安安心心地讀書。

臥房裡的窗開了一條細縫,墻角的炭盆,炭火極旺,炭是上好的銀霜炭,沒有煙,也沒有異味兒。顧婉本來實在是有些擔心一氧化碳中毒的問題,可到底上輩子用了那麼長時間,也沒出什麼事兒,再說,就是想做個帶煙筒的火爐,壁爐什麼的,也得等到將來去了涯州之後,他們在上琅呆不久,也就沒有必要大規模改造了,而且制爐子需要的鐵器,這地方也少。

只要稍微注意些,這些炭火也沒多大危險!

王梅在顧家混熟了的,也就不當自己是客人,抱著閨女,坐在炕上看顧婉丫頭繡荷包。小蓉妞一個勁兒地伸手夠炕案上的針線簍子,逗得王梅直笑。

“婉娘,你的針線可真好,我不識字,也說不出什麼,但是,你做的,就是和我們尋常鄉下人的手藝完全不同。”

顧婉笑了笑,把荷包撿起來塞給蓉妞:“哪有王嫂子說的那般,就是新鮮罷了。”

“要的便是這個新鮮。”王梅看著蓉妞手裡的針線,忍不住暗暗讚嘆,這是個葫蘆狀的荷包,用水藍色的絲緞為底,上面繡著一簇臘梅,一地碎雪,極有風骨,配上的詩詞,她雖然看不懂,但那字兒,即使是她這個不識字的,也要說一聲好看。

“婉娘,你這是用的什麼針法,這有幾十種了吧,我這看了半天,竟然瞧不出一點針腳痕跡來?”王梅嘖嘖稱奇,覺得顧婉不愧是大家千金出身,做的針線,和她在上琅那些繡莊裡見的,所謂的知名繡娘所做的截然不同......

要是她能說出來,一定會覺得繡娘做出來的就是個荷包,充滿匠氣,而顧婉做出來的,雖然還稚嫩,卻已經是藝術品了。

顧婉莞爾一笑:“要是王嫂子喜歡,我就教王嫂子繡。”

“哎呀,我這粗手笨腳,哪能做出這精細玩意,你啊,就多給我幾張繡樣兒,讓我照著繡就成,要是讓我一個荷包上用幾十種針法,那可要了我的命了。”

聽王梅這般說,顧婉也就答應下來,翻出不少留存的繡樣拿給她,讓王梅甚是高興。

其實想想,王梅要想繡出顧婉這樣的荷包,恐怕還真不容易,她當年是讀了二十年的書,練了二十年的字畫,字寫得小有所成,畫也登堂入室之後,才能繡出這般題材高雅的精緻藝術品,如今雖然因為年紀小,力氣單薄,書法繪畫,用筆無法自如,和當年都沒法相提並論,刺繡的功夫,大約也只有前世的二三成,可這境界,卻是沒有降低......

接下來的日子,好過許多,冬日裡因為有不少糧草儲備,居然整個郭家屯都沒有凍死人,也沒有餓死人,冬去春來,到了開春時節,萬物復甦,居然比往年還多了幾分繁茂景象。

因為有良種,冬日的大雪又把害蟲都凍死了,郭玉柱琢磨著,這新一年的收成,大約不會很壞,全村老少的臉上也就不知不覺帶了幾分笑意。

只是,還是會時不時有逃避天災人禍的災民路過,他們帶來的那種麻木感,還是會忍不住讓人心驚膽顫,看到這些,就連預示著豐收的喜悅,似乎也減弱了。

顧婉偶爾拐彎抹角地提醒郭玉柱和王梅幾個,告訴他們未來形勢險峻,早作打算,郭玉柱的眼光開闊,顧婉的年齡雖然小,可他也不會不把顧婉的話放在心上,何況,郭家屯距離邊境太近,只要一打仗,夜裡都能聽見廝殺聲,土匪更是多如牛毛,雖然現在郭家屯也算是有駐軍保護,可區區一個肖超逸,根本就剿不盡土匪,再說,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上琅......

思來想去,郭玉柱到開始考慮退路了,只是故土難離,據村搬遷,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忐忑也好,喜悅也罷,日子還是這般一天天過去。

顧家兩兄妹的守孝生活,總的來說平靜無波,這三年,郭家屯也沒有發生大的災禍,顧安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學問的長進速度,不說一日千里,可這三年磨礪,卻讓他的基本功比往常紮實了不少。偶爾和大庸的同窗好友,還有師長通信,他的老師,也對他學問的精進,十分滿意。

而顧婉,只是開開心心做一個被兄長保護的小妹妹,每日正常的功課不會落下,做出來許多針線活,練字留下的墨寶,大多數讓她換取了積分,隨著她年紀漸長,前世的技藝也逐漸純熟,換取的積分越來越多......

到守孝結束的時候,她的積分收穫,已經頗為可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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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7:3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0-28 10:07 PM 編輯

第1卷 安家

第十七章 涯州

景天十五年

才過初春,草色新綠,細雨如織。

顧婉拉開車上的竹簾,向外看去,顧安然也把書本合上,笑道:“怪不得你一定要來涯州,大庸雖然繁華,可和這裡相比,確實太過浮躁。”

隔著車窗向外看,有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商肆,飯館,酒店,茶樓,繡莊......花花綠綠的旗幡飄搖著,路邊是來來往往叫賣的商販,還有或匆匆忙忙,或安靜閑逸的行人......

這只是涯州的一個小鎮,名叫享城,很有趣的名字,據說是天下才氣占三分的岐山先生到此小住時所起......

小鎮不大,繁華喧鬧,可最讓人欣羨的,卻是這裡的人!

無論老少,無論是穿絲綢,配寶石,執羽扇的富商公子,還是販夫走卒,都有一種鮮活的氣息,在看慣了面黃肌瘦,眼神麻木的災民之後,見到這些,總能讓人覺得莫名安慰。

顧安然想,也許聽從妹妹所言,沒有去大庸城安家落戶,是一個極正確的決定——他在豐朝都城大庸,求學三年,那裡的繁華,和此地相比,更盛了何止七分?如今想來,卻給人一種大廈將傾的頹然,近日所見,天下水旱蝗災不斷,兵禍匪患不絕,小人物們顛沛流離,艱難求生,可大庸城還是和往常一樣,擺出一副粉飾太平的模樣,糊弄了大庸城一干小民,也糊弄了達官顯貴們自己!

那三年,他日日跟隨名師大儒讀書,時不時與同窗相約樓台,聽一聽名妓的清唱,看一看舞娘的艷舞,雖然偶爾也有深思,想那蠻族入侵,君臣猜忌,小民生死難料,天下烽煙四起......但也只是慷慨激昂,憤然一番罷了。

顧安然嘆了口氣,不知道這虛假的太平,還有多少時日?只希望真正的國泰民安之日,早一點兒到來......只是,看到涯州現在的樣子,他這一介文弱書生,也不覺多了幾分希望,要是天下所有的城池,都與涯州一樣,那該多好!

其實,這小小享城,也不一定有多繁華安樂,只是見多了斷壁殘垣之後,哪怕只是尋常的太平,也能讓人心嚮往之。

“大郎,小娘子,天色漸晚,現在出城怕是找不到宿頭,我們不如在城裡住一宿?”

兩兄妹正愣愣出神,車外忽然傳來一個粗聲粗氣,卻努力柔和的聲音。

顧安然一怔,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經是落霞滿天,撩開車簾笑道:“就按孫鏢頭說的,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好好吃一頓,明天天亮趕路。”

外面的粗壯漢子高高興興應了一聲,馬車行進的速度便又慢了些許。

他們這一路上走得很急,披星戴月,曉行夜宿,再加上離開家的時候,冬天還沒有過去,路上尚有凍冰,一路行來,甚是艱難,要不是這承安鏢局的招牌夠硬,在綠林道上還算有面子,鏢師小夥子們也個個精神頭足,身強力壯,還有老成的車夫引路,他們兄妹兩個,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安全到達涯州。

孫鏢頭是個老江湖,有他帶路,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老字號的酒樓——風煙樓。

這會兒正是飯點兒,風煙樓裡吃飯的人很多,孫鏢頭揮揮手,手底下的鏢師們就趕著三輛大馬車進了院子,他自己則親自撩開車簾,先把顧安然扶下車,顧婉卻不用他們攙扶,利利索索地下了車,偏偏還姿容優美,一點兒都不顯粗野。

顧安然連忙給她整理了一下妹子頭上略有些凌亂的‘華勝’,孫鏢頭眼睛裡也閃現出一抹慈愛,一路護送,他是著實喜歡這個既漂亮又可愛,還總是和和氣氣的小姑娘。

如今的顧婉,雖然僅僅十歲,但比起三年前,已經長開了許多,五官秀麗,越來越接近她娘親的花容月貌,本來枯黃的發,經由多年精心調養之後,也烏黑絨密,一口略黃的牙齒,早就變得雪白,再加上腹有詩書氣自華,讀書多年,整個人都浸潤書香,不同凡俗,可以說,除了因為年紀小,身段不足之外,這姑娘已經有了傾國傾城的資本。

可正是她這資本,越發讓顧安然心裡不安,可以說,他沒有多想,就答應妹妹離開上琅,而且是到涯州,並非大庸城,多少是有些擔心妹子的容貌招禍的因素在......

上琅地處偏遠,土匪眾多,大庸城到處是達官顯貴,在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妹妹之前,這兩個地方實在不適宜久居,還是涯州民風淳樸,更適合他們兄妹蟄伏。

“顧大郎,小娘子,房間訂好了,您二位是先去洗漱休息,還是略用些點心。”

“孫鏢頭和弟兄們自己去吃些東西吧,我們兄妹自己來就好。”顧安然道過謝,就扶著妹子登樓,一進頗有古意的樓台,他那點兒文人墨客的習性又冒了出來,對在這小城能見到如此精緻的建築,嘖嘖稱奇。

這風煙樓不說在享城,就是在其他大城市,也能稱得上第一流的酒樓,它傳聞為百年前鄭閣老親自設計建造,雖然後來幾經易主,也多次翻修,已經式微,但是那迴廊的設計,宛如空中花園一般的鏤空天台還是保留了下來,所以許多文人墨客,甚至是遠來的達官貴人,只要到了享城,便喜歡於風煙樓中小憩片刻,喝一杯溫茶!

即便是現在,樓中還保留著前朝名士的字畫。

顧安然犯了痴性,駐留停步,顧婉也不管他,自顧自地找了個臨窗的位置,要了一杯茶水,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順便聽聽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兒發生,上一輩子畢竟離得太久遠,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而這一生,又是一直呆在上琅,消息閉塞,她和大哥初來乍到,總要探聽些消息才好。

涯州果然不愧是風氣開放之地,老百姓們敢說敢言,茶樓酒肆,又向來是消息最靈通的所在,顧婉沒坐多長時間,已經聽到許多她感興趣的傳聞——例如塞上‘飛白’千金一擲,帶走了一個春香樓的不入流妓女羅曉婉,例如榮家的三公子榮淮安,在舒城挑釁永寧侯水波,結果,鬥詩居然輸給了讓水波身邊一婢女,例如,左相劉承風罷官歸隱,閉門謝客,還有一些不那麼引人注目的,顧家夫人為了給老太太求藥,在大庸名醫羅天成羅大夫門前跪到昏死過去......各種小道消息不勝枚舉。

顧婉笑了笑,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自己的心胸真夠寬廣的,聽到叔母又在裝那天下第一等的賢惠孝順媳婦,心下居然毫無感覺......聽到前生相敬如冰一輩子的丈夫的名字,聽到他出醜丟臉,心緒波動居然也並不太大,只是稍稍有些鼻酸而已——畢竟是幾十年的枕邊人,要是絲毫不在乎,她也就不是女人了......

正沉思間,顧婉忽然一揚眉,舉目,穿過種種嘈雜的聲響,遠處似有嗚咽哭啼之聲傳來......

“大哥,好像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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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7:41 AM

第十八章 可憐

果然,不遠處有一個男人推著一輛手推車,哭哭啼啼地走過,推車上躺著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女人身上還蓋著一床破破爛爛的被子,額頭上纏了一層紗布,血腥味老遠就能聞見!

周圍的行人紛紛閃避,本來昏昏欲睡趴在櫃檯前的老掌櫃,也猛然驚醒,走到窗前看過去,嘆了口氣,道:“作孽啊!”

孫鏢頭卻是忍不住看了顧婉一眼,低聲道:“小娘子的聽力真好!”他們這一路上能安安全全,三番兩次地化險為夷,還真多虧了這小娘子的耳力夠好!

顧婉眨眨眼,沒有說話,她聽力強,可並非天生,而是經過後天鍛煉的。

前些年,顧婉無意間從隨身的商店中看到了一份鍛煉五感的方法,雖然價格頗高,足足需要兩百多個積分,夠得上一輛很上檔次的馬車了,可她因為年紀小,行動不便,即使有很多積分也不敢輕易使用,也只有這樣不顯眼的書籍什麼的還能買一買,所以,她還是要了這套方法,打算試試看。

畢竟她學了多年醫術,五感靈敏,對治病救人,絕對有好處,有這樣的機會,即使覺得也許這方法沒有太大的效用,卻還是不想放棄的,卻沒想到,這方法看著簡單,聽起來也不大靠譜,可堅持下去,卻是效果顯著,不說別的,現在顧婉的視力,聽覺,嗅覺,都比常人敏感許多,就如現在,即使是在鬧市裡,她也能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響......

很可惜,貌似這種方法,也是要看天分的,她也把這東西夾雜在書中,抄給她大哥看了,顧安然也跟著學了一段時間,卻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顯著變化,到是眼睛的視力變好了一些,看書多了也不易疲勞,乾脆就拿來當眼睛保健操用!

對讀書人來說,保護眼睛至關重要,所以,即使成就遠遠不能和顧婉比,顧安然依舊很滿意,勤練不輟,三年過去,他雖然日夜苦讀,一雙眼到比孩童的還要清澈明亮。

一會兒的工夫,哭啼聲,嘈雜聲,越來越近。

顧安然遠遠看到那推車上的女子一臉的絕望痛苦之色,額頭上鮮血淋漓,顯然是磕傷的,不由皺眉:“這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還有匪徒敢在城裡傷人不成?”

要說在城外偏遠地方,打家劫舍實乃尋常,他們這一路,早不知遇見了多少凄慘之事,輕易也不會再動容,可自從進入享城,入目的無不是難得太平的景象,顧安然總覺得,此地民風淳樸,就算不至於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到底也要和兵荒馬亂的雲州不一樣了......忽然見到有女子頭破血流,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這會兒,太陽將落未落,正是一日之內難得清閒的時候,風煙樓裡的閒人也多,不多時,顧婉兩兄妹的耳朵裡就灌滿了關於樓下傷患的八卦消息。

那受傷的女子姓路,人稱路三娘,是南郡人氏,早年家裡雖然不算富裕,卻也是書香門第,父親曾經做過南郡書院的教習。

路三娘自幼聰敏好學,她爹也是把她當男子教養,養到十六歲,一身的學識就算是名門世家的千金也難比擬,要說,這個時代,根本沒有什麼程朱理學,朱熹老先生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有才的女人也是備受吹捧,並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之類的說法......

她這樣有才有貌的好女人,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登門求親的甚多,可路三娘一個都沒看中,只相中了南郡書院一個書生,這書生叫程明,字謙懷,家居益州,父親早亡,家中只有一個老母親,老母親是變賣了家裡的產業,送他出來求學的。

這個程明知道家裡不易,讀書非常用功,在書院裡成績雖然不拔尖,卻也算是相當不錯,更難得的是他生得好,不是說他相貌有多麼俊美,而是他長得讓人看著順眼,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鼻梁挺直,說話老成持重,沒有尋常書生眼高於頂的毛病。

路三娘相中了他,那路教習最是疼愛女兒,又覺得程明此人頗為厚道,而且,這年月當官也是要看長相的,他長得好,將來出仕,肯定比別人順利,無論如何,都堪為良配,就暗自遞了話過去,程明一口答應下來,兩個人沒多長時間就成了親。

一開始,二人是琴瑟和鳴,路三娘滿腹學識,與尋常女子不同,也和程明有共同語言,生活的和和美美,可到了後來,程明遇見貴人,被聘為涯州刺史家公子的西席,出仕之後,藉著這層關係一路高升被提拔,如今已經是一縣之令,現如今舉家搬遷到涯州,程家也算是風生水起了。

與此同時,路家卻遭遇兵亂,路三娘的父母皆亡,只留下一個弟弟,身體病弱,日日湯藥不斷,路三娘有心看顧,就把她弟弟帶在身邊照顧,婆婆見媳婦向著娘家,心裡就不大高興,再加上嫌棄路三娘家境落敗,對兒子沒有絲毫幫助,極為不滿,平日裡更是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還給兒子納了好幾房姬妾。

程明夾在媳婦和親娘之間,到底還是覺得娘親比媳婦要緊的多,這很正常,兒子總得孝順母親,在涯州,誰不稱讚程明是個孝子!

一來二去,夫妻兩個的感情,也就漸漸壞了......

風煙樓的老掌櫃嘆了口氣,低聲道:“雖說這婆媳之間,怎麼也不能說是婆婆的錯,可路夫人也不容易,聽說前日她婆婆忽然昏倒,人事不省,濟民堂的大夫都去看過,雖然開了方子,可湯藥根本無用,後來說是不行了,治不了,這路夫人一著急,硬是背著老太太四處求醫問診,咱們享城的幾家藥鋪,都讓她跑遍,可這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治病這種事兒,也不是她有心,就能治好的,整個享城的藥鋪都說老太太這病沒救了,甚至有些大夫,連藥都不敢給開。”

濟民堂?聽到這個名字,顧婉腦中頓時一聲驚雷——濟民堂不是在大庸?怎麼享城也有......眯了眯眼,不著痕跡地問道:“掌櫃的,這濟民堂的東家,是不是姓王?”

掌櫃的點頭,指了指對面,道:“沒錯,原來小娘子這外地人也知道,看看吧,那就是濟民堂,別看它不像其它藥鋪似的,生怕門臉不大,招牌不夠顯眼,就是一戶普通民宅,但在咱們涯州,也算是聲名遠播了......哎,要是王神醫在,說不定這程老夫人還有救,他老人家以前可是給宮裡的貴人們都看過病的,醫術極為高明,也是程老夫人命不好,正趕上王神醫出診,去了大庸。”

“豈止是程老夫人命不好,這路夫人也是可憐人,她婆婆病了,咱們縣令大人就把罪過都加在了她頭上......”旁邊一跑堂的店小二,聞言嘆道,“今天上午,我去采買,路過縣令大人的府邸,還看見路夫人跪在大門外呢,聽說,縣令大人發了話,要休妻。”

周圍頓時起了唏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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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8:09 AM

第十九章 囂張

顧婉輕輕咬了一下舌尖,這才重新恢復平靜,使得心底對濟民堂的怨怒,消散開去——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現在的她,還沒有被那位道貌岸然的神醫害得傷了身體,終身不孕,她大哥也沒有因為濟民堂而久治不愈,落到早亡的下場,一切都沒有發生,她也絕不會讓這些再次發生,根本用不著動怒!

她深吸了口氣,靠著窗,就見路三娘已經到了近前,那男子,把手推車停到風煙樓對面,濟民堂的大門口,這男人一抬頭,眾人才看清楚他的容貌,很年輕,最多二十幾歲,臉色蒼白,很可能是路三娘的弟弟。

他的身體貌似的確不大好,面上呈現出一種極難看的死灰色,好不容易才背起路三娘登上台階,艱難地舉步,可他走到門前,還沒有跨進去,濟民堂中就走出兩個學徒打扮的年輕人,硬是堵住門,推推搡搡,說什麼也不許過。

其中一個學徒力氣極大,年輕男子被推得一踉蹌,一頭栽倒,他姐姐也從背上滾了下來,撞在旁邊的石階上。這一碰撞,路三娘鼻血噴流,甚是狼狽,周圍的人群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那少年臉色大變,急忙撲到姐姐身上,嚇得顫抖著手,用帕子替姐姐擦拭鼻血。

顧安然臉色大變,皺起眉頭:“濟民堂,濟民堂,怎麼如此耳熟......我想起來了,濟民堂不是王世叔的產業?我記得王世叔仁心仁術,當年為了父親的病情沒少費心思,還說什麼也不要娘親給的診費......怎麼他門下的學徒這般囂張跋扈?”

顧婉心裡也一跳,沒想到大哥居然還記得那個姓王的,對他的評價這般高,也對,如果不是對王賢民沒有絲毫戒心,大哥那時又怎麼會臨死都不曾懷疑他......此時卻不容她多想,當了很多年的大夫,所謂醫者父母心,遇上這種事兒,總是很難袖手旁觀。

顧婉嘆息,低聲道:“孫鏢頭,大哥,咱們過去看看。”

顧安然也點頭:“對,以婉娘你的醫術,別的不說,給那位夫人包紮一下傷口,大約沒有問題。”

顧婉哭笑不得地搖頭,大哥也太小瞧她,需要豐富經驗,診斷困難的病且不說,論起治療外傷,如今豐朝最能耐的神醫薛澤,怕也比不上自己!

許是擔心路三娘死在自家醫館門前,惹上晦氣,濟民堂裡面終於有了動靜,走出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夫,身邊還跟著兩個藍衣服的學徒,他一出門,就輕飄飄地看了那兩個闖禍的學徒一眼,“你們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不給我滾!

罵完,才扭頭看了看路三娘的情況,不過是掃了兩眼,連診脈都不曾,他便對趴在地上,幾乎嚇得虛脫的少年道:“路禮,濟民堂的止血散明碼標價,你拿得出三十兩,我便把藥給你,不然,你就老老實實離開,咱們這兒是醫館,可不是善堂。”

這話一出,不只是路家兄妹兩個,周圍的人也暗自咋舌。

有幾個看熱鬧的獵戶,驚訝不已,忍不住出聲:“什麼靈丹妙藥?居然敢要三十兩?那得買多少金瘡藥,用一輩子都用不完吧......”

那中年大夫冷眼瞥過去,道:“真以為我們濟民堂的秘方,和草藥郎中隨隨便便拿出來的藥粉一樣?”

說完,又頗為不屑地瞪了路三娘一眼,冷笑:“程夫人,你何必跑到我們濟民堂來裝死,就這麼點兒傷,能有多大事?”

路禮一愣,嘴脣蠕動,臉上白了白,牙齒咬緊,路三娘此時也醒轉,聽到那中年大夫的話,掙扎著身上拉住少年的胳膊,站起身,嘶啞著聲音:“小禮,姐沒事兒......”

她如今被趕出程家,身無分文,連弟弟看病的錢都沒有,又上哪裡去找三十兩銀子!路禮的目光掃向在東大街擺攤看病的郎中,這些郎中顯然甚為同情他們姐弟,便立即有人頂著濟民堂的大夫頗帶諷刺的目光,走上前,各種草藥包遞上來。

可是,這些藥物外敷之後,路三娘疼的嘴脣青紫,血根本止不住,還是不停地往外滲出。

路三娘嘆了口氣,低聲道:“小禮,算了,我的身體你也知道,本就不容易止血......”話雖如此,路三娘和路禮還是極感激伸手幫忙的郎中,要知道,濟民堂是大醫館,尋常郎中可是輕易不敢得罪,他們能頂住壓力,關鍵時刻伸伸手,已是大不易。

中年大夫冷笑:“真以為無論什麼角色,都敢自稱大夫?你們兩個交錢還是走人,趕快做決定,別浪費我的時間!”

如今程明給了暗示,怕是整個享城的醫館都不會願意給他們姐弟治病,就連濟民堂恐怕也要給程明面子,要不然,也不至於說出如此離譜的藥費,平時,濟民堂的特效金瘡藥止血散,也只是三兩銀子一包而已,路三娘心裡一苦,眼角便有淚珠滲出。

路禮的臉上隱約浮現出一絲痛楚,他猛然抬頭,大聲道:“好,我給你。”

說著,路禮就從懷裡拿出一顆圓潤的,拳頭大的珍珠,居然是罕見的血紅色,在陽光下一照,那種艷紅,讓人目眩神迷。

周圍一片驚嘆聲響起,那中年大夫的眼睛,頓時也一亮!

這時,人群裡忽然傳出一個很清脆悅耳的聲音——“我看,三十兩用不到,幾文錢足夠了。”

隨著這聲音傳來,圍觀的人群一陣騷亂,不自覺讓開一條路,這時,路三娘身體虛脫,連站都站不穩,只是倚在路禮肩膀上喘息,聞聲看去,卻見說話的是一個最多十歲,脣紅齒白,面貌秀美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額頭上佩戴著滾圓的粉色珍珠製成的‘華勝’,耳朵上戴著玉兔耳墜,襯托得她面如瑩玉,眼似秋水,身上穿著彩繡貂皮襖,還有一條水紅的褶子裙,外面罩著雪白的滾毛斗篷,整個人貴氣不俗,十分可愛。

那中年大夫臉上一怒,一轉頭,見到顧婉,愣了愣,到底沒有說什麼,只回頭看著路禮,冷道:“這藥,你買還是不買?”

路三娘喘息不止,顧不上這發出聲音的女孩兒,拉著弟弟的手,苦笑道:“小禮,那是三丫頭給你的,不能給外人,你病的厲害,都沒有當了它......姐真的沒事兒......”

路禮咬咬牙,一把將手中的珍珠塞入那位大夫手中,呆呆愣愣地扭過頭,連看都不再看一眼,周圍頓時嘆息聲四起,連顧婉都忍不住嘆了口氣,還想說話,讓顧安然一拽,到底住了口。

中年大夫面上顯出幾分得意,從懷裡掏出一大包藥粉,扔給路禮,冷道:“這是三天的劑量,裡面的小包,一天兩次,每次一包,一半內服,一半外敷。”

路禮伸手接住,連忙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包藥,先是給三娘喂了一半,又把另外一半均勻地敷在傷口處。

周圍的人也屏氣凝神,全神貫注地盯著三娘的額頭,可惜,效果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般顯著,路三娘額頭上的血還在滲流......

噓——不可抑制的噓聲響起。

那中年大夫皺眉,四下掃視,“一群愚人,哪裡懂醫理......路禮,你等半盞茶的工夫,路三娘的傷口自然就不會再流血,行了,別圍在我們醫館外面,礙著我們做生意,你們賠不起!”

他揮揮手,就讓身邊的藍衣學徒下去趕人,就在這時,路三娘忽然哎呦一聲,一雙手捂住肚子,身子搖搖晃晃......

路禮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住姐姐,驚聲道:“姐,你怎麼了?”

路三娘額頭上汗水滴落,嘴脣煞白,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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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1 PM

第二十章 偏方

路禮猛地抬頭,惡狠狠瞪視那個大夫,大夫嚇了一跳,被路禮看得惱羞成怒,“看什麼!我們濟民堂的止血散,是連宮裡都時不時用的,嚴家軍也經常采購,還能吃壞人不成!”

路三娘咬牙,拉住路禮的手:“沒事兒,就是肚子有點兒難受,大概是吃了髒東西,小禮,別鬧了,咱們走。”

路禮遲疑:“姐,你真沒事兒?”

路三娘搖搖頭。

顧婉看了看濟民堂很不起眼的招牌,眼睛裡嘲諷之色一閃而逝,上前一步笑道:“這位姐姐,我略通岐黃,如果你不嫌棄,不如讓我幫你看看......入口的藥,一定得千萬小心,藥這種東西,能救人,可一樣能殺人呢!”

路三娘尚未覺得如何,周圍的人群卻是嘩然!

濟民堂那個中年大夫臉上神色不動,陰冷的視線在顧婉身上一轉,冷笑一聲:“哼,胡說八道!”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太多的動作,一來可能是不屑和一個小姑娘計較,覺得有失身份,二來,也是看顧婉衣著打扮,不像平常的窮苦人。

顧安然皺眉,扯住妹妹的手,低聲道:“婉娘,咱們準備的藥差不多都用完了,身上也沒錢......”他們的行程極為艱難,一路上遇見不少逃荒逃難的人,顧安然和顧婉都是心軟的人,沒少幫襯食物和各類藥品,花費甚大,還要供應鏢局一干人的食宿,準備的銀子離開上琅沒多久就用得一干二淨,典當了一部分娘親留下的嫁妝,這才順利到達涯州。

在家中,顧婉可以避開顧安然的視線,藉口自己買藥草煉制,把隨身商店裡購買的藥丸子光明正大地拿出來使用,可在路上,她大哥根本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也就沒什麼機會補充藥物,現如今,她的藥箱已經變得空空盪蕩。

不過,就目視看來,這點兒外傷根本用不著多好的藥物,路三娘的虛弱難受,也根本不是因為外傷。

她不理會周圍的議論聲,只看著路家兄妹兩個,路三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看見小姑娘那雙清澈的眼睛,就不自覺點了點頭。

顧婉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伸手給她把了把脈,卻是一怔,愕然抬頭,看了路三娘一眼。

路禮雖說不相信顧婉這個最多十來歲的小姑娘精通岐黃,卻還是讓顧婉的表情嚇了一跳,驚道:“小娘子,我姐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好?”

顧婉挑眉,遲疑了片刻,一挑眉:“看來,這濟民堂的止血散還真不能吃......”

這句話說出口,路家姐弟都怔住,整個濟民堂門前都靜默下來,那大夫臉色大變,厲聲道:“小娘子,我先前看你年紀小,不肯與你計較,可是你也別蹬鼻子上臉,如果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抓你去衙門見縣太爺!”

顧婉搖頭,看也不看那大夫一眼,只柔聲對路三娘笑道:“這位姐姐,你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你知不知道?”

路三娘愣住,臉上欣喜和痛苦的神色交叉,一閃而逝,卻本能地伸手捂住肚子:“我有孩子了?可是我剛剛才......”

路三娘的話一頓,女人家的私密事,到底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顧婉安撫地拍了拍路三娘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路三娘臉上一紅,隨即又是一白。

那大夫此時卻心下大驚,一把推開身邊的人,衝上前,抓住路三娘的手腕,不過片刻,他就背上就被汗水給浸透,不死心地再次把脈,咬牙道:“怎麼可能?”

顧婉冷笑:“你這個當大夫的,給病人拿藥,居然不知道首先把脈,連病人有沒有身孕都不問,果然是醫者父母心!”

那大夫讓顧婉一通冷嘲熱諷,諷刺的面上又青又紅,指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

路三娘怔愣半晌,一把抓住顧婉的手,焦急地問道:“小娘子,我的孩子如何?不會出事吧?”

“好在剛才用藥不多,尚沒有大礙。”顧婉從路禮手中,拿出藥包,也不打開,隔著紙包聞了聞,才遞給路三娘,不屑地道,“裡面有很大分量的大黃,確實對止血有奇效,不過,孕婦吃了,很容易導致流產,姐姐,你的身體本來就虛弱,前三個月要小心再小心,這東西可千萬別再吃了。”

路三娘像碰到燙手山芋一般,一下子就把藥包給扔出去。

圍觀的人的竊竊私語,嘈雜地幾乎能穿透兩條街,所有人看濟民堂的眼神,都開始變得古怪,那中年大夫憤憤然一扭頭,轉身就要走,顧婉給孫鏢頭使了個眼色,孫鏢頭一個箭步,就竄上去把人攔住。

大夫皺眉:“你們還想如何?”

顧婉盈盈而立,半點兒不氣惱,斯斯文文地道:“大夫,你開錯了藥,賠償先不說,人家的藥費,你總要還吧。”

旁邊的小商販也跟著起哄:“就是,藥開錯了,最起碼也得把藥費還給人家。”

“還濟民堂呢,真給王神醫丟臉!”

那大夫板著臉,努力不讓自己肉痛的表情顯露出,一甩袖子,把那血紅的珍珠扔給路禮,故作不在意地道:“聽著,你姐姐的傷,如果不治療,後果自負!”

路禮手裡握著珍珠,左右為難,這享城最好的醫館就是濟民堂,再說,他們姐弟得罪了程家,別的醫館,就更不願意給姐姐治傷了......

路三娘扭頭,看著顧婉,很誠懇地道:“小娘子,你看?”

顧婉擺擺手:“小傷而已。”說著,她便走到旁邊一個小攤販前,笑道:“大娘,你這蔥和蒜怎麼賣?”

那大娘莫名其妙,最後還是讓顧婉花了兩文錢,從她的攤子上抓走一大把蒜瓣,還有兩棵蔥。

周圍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的,濟民堂的中年大夫更是忍不住皺眉,想起剛才的事情,對顧婉卻是忌諱三分,“小娘子,你何必多管閒事,跟我們濟民堂過不去!”

顧婉只是看他一眼,笑道:“這是什麼話!醫者父母心,你們濟民堂不治病救人,難不成還要攔著別人?”

她口中笑談,動作卻不停,從藥箱裡取出一塊兒乾淨的紗布,又拿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將大蒜內膜剝下來。

走到路三娘身邊,用紗布替她把傷口清理乾淨。

濟民堂的大夫臉色紅紅白白半天,哼了一聲,一扭頭,抱著胳膊冷笑:“路禮,路三娘,隨你們怎麼折騰,我到要看看,怎麼用這亂七八糟的東西當止血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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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3 PM

第二十一章 授業

他的話音未落,就看見顧婉在路三娘額頭的傷口邊沿處,用手指捏了一下,接連變換數次指壓的位置,然後把大蒜內膜輕輕地貼上去,緊接著又貼了一層,在眾人的注視下,那本來怎麼也止不住的細流,居然漸漸停住。

那賣蔥的大娘愕然:“......啊?我這蒜瓣的效果,竟然比濟民堂的止血散也不差了......”剛才上止血散的時候,大家都看著,效果並沒有這般好!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三十兩銀子的止血散和幾文錢都用不了的大蒜,這對比太鮮明!鮮明到就連那位大夫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顧婉失笑,其實差得遠,這大蒜內膜只是起到一個創可貼的作用,實際上止血,是她指壓的效果,剛才濟民堂的止血散,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當然,這話她肯定不會說。

顧婉輕飄飄地看了濟民堂的大夫一眼,對周圍圍觀的老百姓道:“如果傷口不大的話,貼貼這大蒜內膜,對傷口愈合有好處。”

周圍的人連連點頭,這個年代所有人都是敝帚自珍,許多很簡單的常識方子,都是家傳秘傳,根本不會讓外人知曉,那些當大夫的,就算知道一些簡單易行還便宜的藥方,也輕易不會透露——若是透露出去,藥鋪裡昂貴的藥物,還有那個片瓦遮身的小民會去買?

一時間,大家看顧婉的眼神便和剛才不大一樣。

顧婉又把紗布纏成一團,沾了些許蔥葉內膜的汁水,替路三娘把鼻血止住,笑道:“沒事兒了,這幾天傷口別沾到水,放心,不會留下疤,我再給你開一副藥,喝了對姐姐的身體有好處。”

藥?路三娘咬了咬嘴脣,臉上現出幾分為難。

顧婉知道她是擔心藥錢,乾脆也不開方子,挑挑眉,“放心,都是很常見的藥,這裡就有。”

說著,顧婉就再幾個賣藥的郎中攤子上挑挑揀揀,撿了幾味藥出來,都是生薑,山藥,白術之類尋常藥材,她根本不用稱,手上稍微一掂量,就能拿準分量。

所有的草藥加在一起,也就三十文錢,顧安然趕緊掏出荷包,先給墊上,路三娘姐弟兩個訥訥半晌,沒有拒絕,只是,路禮無論如何都要寫下借條,說是等來日他賺了錢一定還。

顧安然沒有推辭,路禮有手有腳,幾十文錢,總不至於還不上。

“有幾味藥,尚需要炮製一下。”顧婉四下看了看,從旁邊炊餅的老大娘那裡,用三文錢買了點兒炭火,又從對面風煙樓借來鐵鍋一口。

然後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藥材清洗乾淨,點燃炭火,把鍋熱好,挑出幾味藥,扔進鍋裡,開始翻炒......

幾個郎中都瞪大眼睛看著,就連那位濟民堂的大夫,也面色凝重,老百姓們也是議論紛紛。

“難不成,這就是炒炭?”其中一個草藥郎中見顧婉手法嫻熟,皺眉沉思半晌,猛然一驚,大叫道。

顧婉有些驚訝,手下不停,回過頭看了那郎中一眼,見他穿的衣裳打著補丁,卻還乾淨,面白無須,大約三十歲左右——這炒炭法很早就存在了,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裡就有說到,不過,經過多年戰火,早已經散佚不全,這類書,大概也只有世家望族的藏書樓裡可能有藏本,還不一定齊全,如今大多數郎中,可不知道炒炭這種炮製中藥的法子。

這郎中見顧婉看他,連忙低下頭,訥訥道:“......小娘子,我不是有意偷學......”

此時各種炮製藥材的方法,有很多都是不傳之秘,別看現在有個別大夫也知道用炒炭法炮製藥材,可是,各人方法都不同,什麼藥能炒,火候怎麼把握,這裡面相當複雜,都屬於密不外傳的秘法,外人若要偷師,那絕對是遭人鄙視的。

不過,顧婉雖然也是這個時代的人,但她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了三十幾年,各種如今在豐朝千金難得的秘籍,隨隨便便就能看到,各種知識,也是只有不想學,沒有學不到,對這些早已經不在意,這會兒見那郎中發窘,笑了笑,乾脆出聲給他講解,哪種藥材可以用炒炭法炮製,怎麼掌握火候,都有什麼效果,等等,一邊說一邊做示範。

幾個郎中大喜,都拼命記憶,生怕自己漏下點兒東西,一點兒都不因為顧婉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就不好意思求教。這個時代,人們都很相信夙根,相信天授,對少年天才,並不會覺得奇怪!

不多時,幾味藥都已經炒好,雖然都是一鍋出來,但顏色和焦黑的程度卻各不相同,看得幾個郎中嘖嘖稱奇。

“小娘子這一手,單論對火候的把握,可真能算是超凡入聖!”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郎中顯然是對藥理很了解,一眼就看出,經過顧婉的炮製,這些尋常藥材的藥性更緩和,還有幾味藥止血功效大幅度提升。

顧婉也不謙虛,她現在炮製藥材的手藝,一點兒都不比在二十一世紀,給她家院長打下手的時候差了,就是年紀小,力氣單薄,火候控制的還不夠精微。

在人們不知不覺當中,那個大夫早就不見人影,濟民堂也大門緊閉,顧婉目光中別樣的光彩一閃,心下嘆息,一振手中的鐵鍋,把裡面的藥材倒在早備好的瓷罐裡,低聲對路三娘姐弟交代了幾句藥材晾曬貯存,和煎藥時的注意事項,又讓她回去放寬心,多吃點兒清淡的東西,就不顧輓留,也不理會那姐弟倆的感激,對顧安然和孫鏢頭使了個眼色,轉身離去。

回到風煙樓,已經是華燈初上,顧婉和顧安然也累得很,隨意用了一些點心,便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鏢隊就要繼續趕路,爭取一個上午就能趕到目的地。

本來顧安然還想要拜訪一下濟民堂,畢竟,王神醫曾經和他的父親是至交,後來想了想,王神醫不在,他又不認識二當家王賢仁,濟民堂其他的大夫,又著實沒給他留下好印象,就自己打消了念頭。

顧婉知道之後,再一次覺得,他們先來涯州的主意大妙,不說別的,現在這濟民堂已經給自家大哥留下了很惡劣的印象,就算一時半會兒,還影響不到大哥對那位王神醫的觀感,但總要在大哥心裡留下印記,以後王賢民還想騙大哥,總不會那麼容易了。

想到此,顧婉心情大好,連數月旅途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可惜,顧安然沒有他寶貝妹妹的好心情,反而愁緒滿懷——雖然平安來到涯州,挺值得高興的,可是,他們已經沒錢了!

顧安然數了數手頭的銀子,零零碎碎加起來還有十三兩!如果是平常,絕對夠他們兄妹兩個生活許久,但像安家落戶,就這麼點兒銀子,連幾樣像樣的傢具都打不起啊!

......難不成,還要去典當娘親留給妹子的嫁妝不成?若真淪落到那種地步,讓他這個頂門立戶,做大哥的,可怎麼有臉見九泉之下的雙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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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4 PM

第二十二章 管家

這一次,顧家兩兄妹舉家搬遷,擇定的定居地點,是涯州興元縣,距離享城也就三十多里的路,因為毗鄰涯州刺史府所在的‘陽晉’,小城頗為繁華,可以說是涯州最繁榮的縣城之一。

顧婉從商店裡買了一張當地的地圖,看過之後,馬上就確定了位置,花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說服她大哥。

“我看了郭爺爺外甥的信,興元縣依山傍水,南面就是大周山,風景秀麗,他給咱們看好的那塊兒荒地,在石岩縣東南,大周山腳下,雖然聽說道路崎嶇,不大好走,可現在兵荒馬亂的,閉塞不是壞事,而且,土地足有三十頃,咱們村子要遷來的只有三十六家,怎麼也夠用了。”

顧婉拿著紅豆糕,一邊細細品嘗,一邊默默計算,對即將到達的新家,頗為憧憬。

坐在舒適寬敞的馬車上,顧安然倚著靠墊,眉頭緊鎖,神情恍惚,似乎根本沒有聽自家妹子說話。

顧婉見他一副很發愁的樣子,連手邊的書居然也讀不下去,不覺失笑:“大哥,郭爺爺他們舍不得咱們村豐收的糧食,也舍不得家業,想要過來,還得等一年,有一年的時間,足夠咱們想辦法安家落戶了,你啊,少為這些發愁,還是想想怎麼進入集賢館讀書吧,我聽說,顧師的要求可是非常嚴格,考核更不會墨守成規,很多名門世家的公子,他都不肯收......別以為你和人家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家就會對你網開一面。”

顧安然苦笑,伸出手指頭在妹子光滑如雪的額頭上點了點:“你個死丫頭,明知道大哥緊張,你還嚇唬大哥!”

顧婉眯了眯眼,笑著給顧安然捧了一杯茶水賠罪,心下卻略有疑惑:“我聽說顧師早就不問世事,怎麼忽然就到了涯州,還開辦起集賢館來......”

顧南顧一清,今年六十有三,可成名卻已經足足五十年,就連他的大弟子岐山先生劉鈞,劉靜安,如今也是名滿天下。

早在十年前,顧一清就有感於天下將亂,隱居在藍蒼山,閉門謝客,再不理會世事,一直到兩年前,沐家僅有十六歲的沐家七公子,沐延昭,親往藍蒼山,與天藍別院中和顧一清懇談了三天三夜,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之後,顧一清就忽然決定前往涯州,創辦了集賢館。

當然,沐延昭和顧一清的相會,屬於秘聞,別說前世顧婉不知道,今世她照樣不知道。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無論原因如何,於顧婉的大哥來說,總是好事,前世集賢館出來的人,可以說絕對占據慶朝朝堂,大部分高位官員都出於此,能進入集賢館讀書,前程絕對是一片光明。

只可惜,前世顧安然帶妹妹前往大庸,投奔叔父,一路艱辛,到了大庸之後,又趕上叔父病重,想關照他們兩個也是有心無力,叔母對他們甚為冷淡,兩兄妹寄人籬下,雜事日多,他一個人孤身力弱,擔當起教養妹妹的重則已經是千難萬難,身體也日漸敗壞,哪裡還有心思讀書?

等到集賢館招收學生,大庸青城書院的趙先生推薦顧安然去參加考核,顧安然也是心嚮往之,卻因為在考場上生病,沒有考上,雖然後來顧安然努力上進,用功讀書,可基礎不紮實,沒有名師教導,走了不少歪路,到最後也是不上不下,白白浪費了他讀書的天分!

偶爾午夜夢回,想起大哥纏綿病榻,抱憾終身,依舊是痛入骨髓......顧婉默默地撫摸著散髮書香味兒的書籍,猛然抬頭:“大哥,你就安安心心讀書,家裡的事兒,自有妹妹照料,再過一年,王嫂子和郭爺爺都來了,你也不用擔心妹妹沒人幫襯。”

顧安然失笑,揉了揉顧婉的頭,嘆息:“這三年來,一直都是婉娘你在照管家務,我這個當大哥的,可從來沒操過心......”

一開始,顧安然也是滿腹豪情,打算好好照顧妹妹的,結果一上手,才發現他就是那百無一用的書生,家務做得沒有小妹妹利索,飯做的沒有妹子做的好吃,管賬計算也比不上妹妹,就連出門采買,他也差得遠呢。

顧安然只能沮喪地承認,論管家,十個他也沒有婉娘頂用。

之後,他跟著妹子去了一次集市,看妹妹頂著一張純良無比的臉蛋,忽悠的集市上大小攤販都把各種好東西廉價出售。而自己采買的東西,質量,沒有妹子買的好,價格,也沒有妹子買的便宜,當場就被他家那只有七歲的小妹子擠兌的把管家的權力上交。

等到看到妹妹家裡家外都打理得甚為妥當,出門也小心謹慎,便慢慢放心,任憑妹妹跟著王剛和王嫂子隨意去城裡和集市上轉。

說起來,他家寶貝妹子的運氣是真好,似乎每次去城裡,或者到集市上,都能淘到很好的東西,什麼有了年頭的老山參,上佳的筆墨紙硯,上好的皮革布料,就連糧食種子,妹妹買來的也比別人買的強,甚至還有幾次他家婉娘竟然買到的書籍,還都是古籍珍本,絕對千金難得。

婉娘買回家的東西,質量也好,有時候她和王嫂子從同樣的攤位上,買同樣的東西,回來之後仔細一看,質量就是不同,弄得王梅總是說,顧婉是有神靈庇佑,是有大福澤的女孩子......

顧安然聽到這些話,不論相信不相信,心裡總是很高興的。

其實,這當然不關福澤什麼事兒,人家老天爺也沒空關注她一個小人物,而是顧婉用隨身商店裡差不多的東西給替換掉了。

因為顧婉年紀太小,想要好好利用隨身商店裡的東西,並不容易,大多數時候,她上集市去,都有王梅或者王剛跟著,想要支開他們,實在是很難。

幸好王剛性子憨厚,王嫂子也不是個細膩的人,顧婉有時隨意買一些便宜,質量差的皮料,布料,粗糧,回來就用隨身商店裡的精品換掉,等到顧婉把東西用了,布料,皮料,製成衣服,或者坐墊,杯墊之類的小物件,糧食都吃進肚子裡,他們什麼也發現不了,最多也就覺得顧婉走運,錢花得不多,卻買到了好東西。

這三年來,顧婉為了給家裡改善生活,花費了極大的心力,就這樣,很多看好的大一點兒的物件,她都不敢從隨身商店裡買回家,生怕大哥起疑,不是她不相信顧安然,有上一世的經歷,她自然清楚,大哥把她看得比命還重,絕對是可以信任,只是,隨身商店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會泄密的可能性越小,生逢亂世,不懂得小心謹慎的人,是活不久的。

顧婉吐出口氣,迎著微風眯了眯眼,以後就好了,到了涯州,她送大哥去集賢館讀書之後,家裡就是她當家做主,以後行事,方便得多。

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快到晌午的時候,孫鏢頭才在外面笑著喊道:“顧大郎,小娘子,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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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5 PM

第二十三章 入村

興元縣東南的大周山腳下,住的多不是什麼富貴人,多也是外地逃難而來,有的家底豐厚些,就買田置地,置辦下些許家業,安家落戶了,更多的則是租種的地,就這般聚集成村,現在到是有了幾十戶人家,也算是個小村莊。

因著涯州太平,沒有兵禍,賦稅也少,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百姓到還安樂,一整年下來,除去嚼用之外,說不得還能留下一點兒,給孩子做套新衣裳,給媳婦扯兩匹花布,日子是越來越有奔頭。

此時,晌午剛過,當家的都到地裡去幹活,媳婦婆子們則聚在村口,一邊做活一邊說話。

一個抱著洗衣盆的農婦,從村口匆匆而來,和幾個交好的鄉親打了聲招呼,坐下就道,“你們看看,村東頭那所宅院,終於有人來了,這會兒正往裡面卸東西呢。”

眾人聞言,連忙站起身,舉目遠眺,不覺都怔了怔,只見不遠處人來人往,那空了有小半年的宅院,大門四開,孔武有力的鏢師們抬著一口又一口大箱子進門。

那些箱子有紅木的,有樟木的,都打造的頗為精緻,兩個人根本搬不動,需得三四個人一起抬,也不知道裡面都裝了什麼,竟然這般沉重。

“我的天,這得百十口箱子。”一個鵝蛋臉,不過二十幾的婦人,粗略數了數,臉上多少露了幾分驚訝,“這是哪裡來的富貴人家?”

“你們瞧,王策家的正在前面招呼,我聽說,王策是幫他一個親戚買的房子,那空宅子,平日裡也是他打理......這王策不過兩年,就置辦下六畝地,還建了新房,娶了媳婦,我看啊,多半也是他那親戚幫襯的。”

說話的是陳惠,他當家的在縣衙裡做刑名師爺,她娘家也是殷實人家,雖然算不上大戶,到也富裕,見識不淺,還認識幾個字,在這小村子裡挺有威信,“我看,咱們村八九成是來了貴人。”

就在這時,一輛比尋常馬車寬出三分之一的車,停在那宅子門前,馬車到並不怎樣奢華,明眼人卻知道,這是精工細作的,接縫處渾然天成,整輛馬車,宛如一個整體。用來駕車的馬,也極為神駿,還訓練有素,走起路來,悄無聲息,四匹馬馬蹄落地的頻率都是一模一樣。

這群人也是好熱鬧,陳嫂子使了個眼色,大傢伙就抱著針線簸籮,端著洗衣盆子,零零散散地走了過去。

一近前,剛好看到馬車裡的主人下來。

那是個年輕人,絕不會超過二十歲,身上穿著繡工講究的寶藍色長衫,腰帶很寬,上面綴著銀線穿起的玉珠,滿身的書香氣。

王策看到她們,急忙上前招呼了一句,那年輕人就轉過頭,很是客氣地一拱手,笑道:“見過各位嫂子。”

說著,他一伸手,又扶出一位小娘子,“這是舍妹,以後還請各位嫂子多多照應了。”

那小娘子一抬頭,鬆開她兄長的手,大大方方地盈盈下拜:“嫂子們有禮了。”

她今日穿了水紅色的銀狐短襖,底下是彩繡的百褶裙,粉色的珍珠襯托得她肌膚如白玉,年紀雖小,但一顰一笑,已經是絕代風華......

陳惠卻是第一次面對一個小女孩兒也面紅耳赤,本能地伸手去整理自己的衣襟,不獨是她,在場的都忍不住提了一口氣,生怕驚到這個如此標緻的女孩子。

忙活好一會兒,眾人見過禮,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話,陳惠仔細觀察顧婉的言行舉止,見她進退有據,行止根本不像是年紀這般小的女孩兒,心下揣度,這大約是哪個大戶人家養出來的閨秀,只是,又怎麼會到他們這小地方安家落戶?

她有心探聽底細,可此時顧家兩兄妹還沒有安頓好,自是不好多打擾的,說了一會子話,大家就告辭離開,顧婉和顧安然兄妹親自送了幾步,約定好,等到收拾妥當,大家一起吃一頓喬遷宴,說的一群嫂子是眉開眼笑。

等眾人走遠,顧安然才攜著妹妹返回。

“顧大郎,小娘子,東西都安置得差不多,正房也收拾出來,您二位一路跋涉,想必辛苦,不如先讓我婆娘給你們燒些水,洗漱一下。”

顧安然和顧婉一進門,王策就迎過來道。

顧安然笑了笑:“那就勞煩嬸嬸了。”

“不敢當,不敢當。”王策的媳婦新婚不久,臉皮尚薄,一聽顧婉叫她嬸嬸,臉上一紅,急忙扭身去給燒水。

這王策今年三十有三,是郭玉柱的外甥,以前也住在郭家屯,後來家裡遭了土匪,爹娘都沒了,只剩下他一個,日子越發難過,老是靠郭玉柱接濟也不是回事兒,這才離鄉闖蕩,是五年前在涯州定居的,靠給人打工度日,日子過得緊巴巴,沒有恆產,整天有上頓,沒下頓,老大的年紀,連個媳婦也說不上。

兩年多以前,他托一個同鄉送信回家,一問,知道他在涯州,便找到承安鏢局,給他捎信,還捎帶了一百兩銀子,其中二十兩是給他的辛苦費,另外的便讓他幫著打聽打聽什麼地方有宅院土地出售,也不需要多麼好的,關鍵是夠大,能容得下整個郭家屯願意遷出的人家居住。

當時顧婉也知道這是冒險,但於她來說,這個險還真不能不冒。

好在這個時代的人淳樸得多,還注重親族,王策對顧婉的事兒是盡心盡力,他當時在陽晉打工,消息也算靈通,打聽到興元縣有一出宅院很符合顧婉的要求,正好要出售,就連忙買了下來,足足花了一百兩,他是半兩銀子也沒有留,還多貼上不少路費,食宿費用。

也幸虧現在是亂世,好多人家遭災,又擔心兵禍,雖然涯州現在承平,可以後怎樣真不好說,賣房賣地的也有不少,要是換了太平盛世,宅子那絕對屬於祖宗基業,輕易沒有人會出售。

承安鏢局的人回來一說,顧婉就放了心,一來二去,兩家人就聯繫上,顧婉讓人家辦事,總不能還讓人家吃虧。

郭玉柱也知道顧家兩兄妹的性子,就去信和他那外甥溝通了一下,這樣,王策才收了顧婉的銀子,置辦下些許家業,這兩年日子越過越紅火,去年還娶了一房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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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6 PM

第二十四章 安家

對顧安然兩兄妹,王策非常感激,顧婉交代給他的活兒,他也辦得妥妥當當。

眼下顧家買下的這處宅子,雖非豪宅,可在整個村子來說也算是最好的,院子闊朗,足足有十八間瓦舍,前廳後舍俱全。即使已經兩年沒有住人,屋內還是纖塵不染,院子裡也不曾雜草橫生,可以說,除了沒有傢具之外,整座宅子和新的沒兩樣,由此可見,王策照看得十分用心。

雖說顧婉前世是侯府夫人,家裡最小的一個莊子中的屋舍,也要比眼前這一個精緻得多,可她進入那些豪宅,卻絕無現在的欣悅之情。

進了院子,先把四匹駿馬牽到後院馬棚裡安頓好。

負責趕車的一個鏢師,瞅著這馬車,總覺得還是擱在屋裡鎖好才安全,可馬車太大,除非拆卸了,否則是進不了屋門的。

不是這鏢師小氣,而是這馬車外表看著不起眼,可實際上,它的骨架,所用的材料著實與眾不同,四根支柱是一種很奇怪的金屬製成,他們鏢師走南闖北,也算見多識廣了,可這種金屬卻從不曾見過,比鋼鐵堅硬,卻比木料還輕便,車廂的木料只有薄薄的一層,卻很結實,利刃刺不透,車輪同樣不尋常,富有彈性,大部分馬車的木輪與它一比,完全是該扔的貨色。

這馬車走在泥濘坑窪的道路上,都輕輕鬆松,根本不顯得怎樣顛簸,若不是小娘子說過,這馬車的材料,是個過路的采參人所賣,她無意中買回了家,他都想多買些回鏢局,承安鏢局保鏢,若有這麼一輛馬車,安全性那絕對會提升不少。

現在好些王孫貴胄,世家傳人的馬車,為了安全,也有夾雜鋼板鐵板的,只是一來造價昂貴,尋常人根本用不起,二來也太沉重,太耗費馬力,還跑不快......鏢局配備那樣的東西,就有點兒雞肋了。

看著鏢師對著馬車流口水,顧婉失笑:“李大哥,這馬車骨架是什麼材料,我不知道,車輪的材料現在咱們豐朝也沒有,不過,它為什麼減震,我到知道,等忙活完,我就相信告訴你,行不行?現在啊,李大哥你就別盯著它看了。”

李鏢師頓時眼睛一亮,憨厚地摸了摸腦袋,笑道:“還是小娘子懂得多,不愧是讀書人,嘿嘿,坐慣了這輛車,以後再坐別的,顛的我屁股蛋子都疼!”

“胡咧咧什麼,在小娘子面前,也不知道文雅點兒。”孫鏢頭笑罵了一句,臉上到沒什麼怒色,顯然也知道自家手下的性子。“趕緊的,別偷懶,幫著把東西都抬到屋裡。”

顧婉搖搖頭,雙方都打了三年交道,彼此熟悉得很,也就不和他們客氣,徑自拉著自家大哥繼續四下觀望。

等兄妹兩個粗粗地巡視了一遍自己的領地之後,孫鏢頭已經帶著他手下的小夥子們把大部分行禮都搬進東廂房的空屋中,只剩下四口半人高的樟木箱子,還戳在院子裡。

顧安然瞅著這滿滿當當的書,頓覺得墨香撲鼻,直入肺腑,不覺心滿意足,他這三年,最大的成就就是這些書籍,通讀了一大半,以前和同窗們交流,尚覺得大家都在伯仲之間,可最近,他的水平明顯已高出眾人甚多,要不然,書院的先生也不會不用他開口,便主動推薦他參加集賢館的考核了。

見自家大哥望著書的表情身為享受,顧婉陶陶然翻出一冊《道德經》,笑道:“旁的都可以等,先把書房收拾出來,讓大哥能安心讀書是正經。”

想了想,正房有六間呢,其中一間光線最佳的,正好充作書房,顧婉抬頭對顧安然道:“大哥,這間給你做書房吧,等下我去打聽打聽,看附近有沒有木匠,好打造一套書櫃書架......”

孫鏢頭聞言,撫須一笑:“小娘子,涯州我們熟,在興元手藝最好的匠戶,就是柳木頭,他原名旁人都記不大清,因為這人成日裡跟木頭打交道,大傢伙都稱呼他柳木頭,回頭我招呼一聲,讓底下的小崽子們給你把人找來就是。”

顧安然大喜,笑道:“那可真勞煩孫鏢頭了......我這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前隨便找個地方窩著就能讀書,現在到好,讓我妹妹給折騰的,沒有書架,就渾身不自在。”

他說這話,貌似抱怨,其實頗為自豪,當初因為書籍越來越多,整理非常不方便,經常為了找某一本書,就要翻箱倒櫃,占據了他大量讀書的時間。

顧婉見自家大哥辛苦,就畫出樣子,讓村裡的木匠幫著打造了一排書架,還在書籍上都貼了標籤,分門別類,排放整齊,從此以後,顧安然讀書就方便許多。

先把臥室和廚房收拾妥當,能暫住,孫鏢頭送了顧家兩兄妹去歇著,他帶人裡裡外外再清理一下,順便派人去請幾個會做木匠活的師傅。

按說,把顧家兄妹兩個護送到地頭,孫鏢頭他們承安鏢局的人就可以走了,不過,他們這次來涯州,還接了一趟沐家商隊的差事,要等兩個月,正好給顧家兩兄妹搭把手。

若是其他客人,肯定沒有這麼好的服務,可承安鏢局受人所托,對顧家兩兄妹相當關照,而且,孫鏢頭也喜歡顧安然和顧婉,覺得顧安然和大部分讀書人不同,沒有酸腐氣,文人謙遜,小娘子也是美麗可愛,和他女兒似的......

這關照,也就心甘情願了。

小歇片刻,顧婉才睜眼,就發現王策和他媳婦已經在門前候著了,連忙起床,把人招呼進前廳,親自去端了茶水,拿了一個朱紅色雕漆八寶盒,打開笑道:“王叔,嬸嬸,你們嘗嘗,是按照我哥的口味做的,不太甜。”

王策是老實人,也不會客氣,隨口就吃,到是他媳婦見那八寶盒裡的點心,花樣並不繁複,只是尋常的花草樹木,日月星辰的樣子,卻精緻無比,入口香酥,讓人回味無窮,那茶水也和他們尋常喝的茶湯不同,心裡更是對顧家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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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7 PM

第二十五章 盤賬

吃了幾塊兒點心,王策就把這些年來替顧婉照管屋舍,還有打理幫顧婉買來的一個小莊子的收入,等等開銷花費的明細賬本拿給顧婉,顧婉也認認真真地翻了翻。

雖然是親戚,顧婉也並不看重這一點兒銀錢,但卻能從這賬目裡看出王策的性情,如果他貪墨了,顧婉也絕不會多說什麼,畢竟當初她送來銀子的時候,只說是照管屋舍的花費,根本沒有規定每年的開銷也保持多少,王策就是多花用些,也是應當。

但從今以後,她對王策也就只有面子情分,決不會信任。

顧婉自從開始鍛煉五感之後,不說過目不忘,一頁書冊,只要寥寥看上三遍,就能記得清清楚楚,看個賬目,自然也快捷迅速,不過片刻,就把王策送來的一本薄薄的賬看完,卻是相當無語——王策也太實在了些,就連清理院子損毀的掃帚,也要一一列清,他自己掏腰包貼補,這照管宅院,三年才花了不到十貫錢。

這些年來,每次承安鏢局到涯州,顧婉都要送上一筆銀子,也不多,每一次最多也就幾十兩,顧婉確實不缺錢,她隨身商店裡的原料,價格非常低,像買一塊兒沒有加工過的玉石,也就是她縫製一套衣裳的價碼,最多三個月就能完工的那種,而銀子就更低了,論斤稱著賣,想賺錢,輕輕鬆松,可是,想要光明正大的把銀子拿出去花,就不大容易了,所以,也不好給王策太多。

整整三年,她也不過是藉著去上琅繡坊裡賣繡活兒,一個月有十多兩的進項,她自己再說的高一些,也只是翻倍,一年滿打滿算,也就能攢下二百兩銀子......

就這樣,顧安然還覺得自己讓妹妹賺錢養家,太不像話,也不樂意妹妹的繡活流落出去,非說他能下地種田,還能出去給人寫書信貼補家用,還是顧婉一看不好,找郭爺爺來罵了他一頓,這才讓他勉強同意顧婉做繡工出去賣。

顧婉想起當時,她面對著金山銀山,愣是不敢拿出來用,那種感覺,實在是憋屈得很!

看著賬目上結餘的一百三十八兩銀子,顧婉咬牙,再一次趕到這榆木腦袋的人,用來看家沒問題,但開拓進取,就要不得了。

有這麼多銀子,這位王叔就愣是想不到繼續買田置地!

顧婉無奈,繼續看下去,她記得當時王策看好了的那三十頃荒地旁邊,就有一個原來屬於當地一小地主的莊子,因為天災頻繁,田地好多年沒耕種,都成了荒地,再開出來,大概也沒什麼收成,也就便宜賣給了王策,用了不到五十兩銀子。

果然,這莊子的收益很小,勉強算是收支平衡。

這絕對怪不得王策,他給顧婉買的那個莊子不大,只有三十多畝地,還是荒地,開荒就不容易,花費很大,還沒有水源,打水澆地要走好幾裡山路,願意租種的人著實不多,也只能少要租子,這才勉力維持下去。

顧婉嘴角抽搐半天,苦笑道:“王叔,真是辛苦你了,說說那三十頃荒地的情況,我記得你說官府出價兒是八百兩?”

王策憨憨地揉了揉頭髮,猶豫了片刻,遲疑道:“是啊,那荒地,要八百兩銀子,可真不大值,要我說,小娘子真想買房置地,也該慢慢等,等什麼時候有好地再買,買這塊兒地,恐怕打不了多少糧食,澆水也困難......”

如果是好地,八百兩能買三十頃,自然是便宜,但這荒地,就是再便宜,也沒人樂意要了。顧婉笑了笑,她要的,就是沒人要——荒地對別人來說是大難題,於她來說,到不算什麼大事兒,好好上上肥料,精耕細作,再弄個水車澆水,用不了兩年,這荒地就會變成沃土。

“王叔別擔心,我心裡有數,過幾天我籌到錢,還請王叔幫我把手續辦下來。”

王策見顧婉已經做了決定,也就不多說,低聲答應:“小娘子放心,這是白給衙門送錢,他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又敘了幾句閒話,顧婉就親自把王策和他媳婦送出家門,回去琢磨如何先賺一筆銀子,把田地買下來再說。

——————分割——————————————

涯州,興元,城東二十里處,有一處古渡,是前朝留下的,本來已經蕭條,可自從前年被沐家徵用以來,這曾落寞的渡口,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風光,船來船往,逐漸熱鬧繁茂起來。

渡口旁邊,就是沐家七公子的一處別院,看起來很尋常,和周圍幾處大戶人家的院子沒什麼兩樣,甚至更簡陋一些。漆黑的大門,兩尊古舊的貔貅豎立兩旁,每一個月,也就有四五日的熱鬧,其他時候,總因為主人不在,顯得寥落。

今天,別院到難得人氣濃重。

孫鏢頭到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在門口守著的幾個鏢局的夥計,他都認識,便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遞過去幾貫錢打酒。

“孫大哥,我聽說咱們公子,讓你特別關照的那位小娘子來涯州了?”說話的是個年輕人,姓朱,叫朱剛,也就二十七八,不過,別看他年輕,卻是祖孫三代都在鏢局做事,論資歷,和孫鏢頭也差不多。

孫鏢頭一笑:“是,我這次到興元,除了見公子,還想找老柳幫個忙,給小娘子打點傢具,這次路途遙遠,除了貴重的物件,他們是什麼都沒帶,別人的手藝,我怕不入小娘子的眼,還是老柳可靠。”

朱剛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古怪,似乎沒想到孫鏢頭會對那兄妹兩個這般看重,當年七公子讓他來往繞道,專門走一趟上琅時,他可是頗為不耐煩的,沒想到後來,這位老成持重的漢子,每年去辦事,不到上琅,便渾身不舒坦了——若非知道那小娘子今年才十歲,當孫鏢頭的孫女都成,而孫鏢頭對嫂子也是情深意重,三十幾年風雨下來,便是嫂子只得一閨女,就再無所出,他也沒動過納妾的念頭,說不得,朱剛都要想歪了。

孫鏢頭自是不知朱剛的心思,說道:“你去幫我找找老柳,讓他盡快抽時間跟我走一趟......對了,公子可在?”

“這時候公子能去哪兒,自是在西跨院盤賬。”朱剛失笑,眼珠子一轉,低聲道,“你要借老柳,親自去跟公子說吧,這兩天公子正用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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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8 PM

第二十六章 借人

孫鏢頭翻了個白眼,不理他,徑自進門。

一入西跨院,他便看見院子裡停了兩輛馬車。

第一輛車上裝著一些金玉珠寶,樣式都很古舊,還有不少有損壞殘破的地方,顯然需要重新打造——怪不得剛才朱剛說公子要用老柳!不過,老柳那人木匠活做的絕對好,可打造金玉首飾,那就一般了......另外一輛,大概是各地才送來的銀鞘,大約有七八萬兩。

兩個鏢局的夥計,一趟趟小心地將車上的貨物都卸下來,搬進屋,孫鏢頭基本上年年過來,熟門熟路,隨意地和二人打了聲招呼,就跟著進門。

他才跨過大青石的台階,踩在灰撲撲的狼皮地毯上,就看見沐延昭正坐在案台前,一手算盤,一手毛筆,正在低頭盤點。

屋裡不透風,有些熱,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做工不錯,就是似乎有了些年頭,磨損的厲害,沐延昭的眉頭微蹙,全神貫注地盯著算盤,好半天才閉上眼,停手,按了按眉心。

孫鏢頭看他神色疲憊,心下也不大好受,嘆了口氣,開口道:“公子爺,可是不夠?”

沐延昭苦笑:“小歐好大的手筆,又招收了一萬新丁,開口就要二十萬兩的餉銀,還要五十萬斤糧草,他開口簡單,我卻要費些心力了。”

孫鏢頭只有沉默,他是個粗人,不識字,算術也不好,對錢谷之事,更算不上了解,卻也知道,這幾年世道不好,為了應對天下亂局,為了讓涯州的太平長長久久,手中就不能沒有兵,而養一支精銳軍隊,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不只一支。

沐家又一向關注民生,涯州百姓的賦稅不但不能增加,還得減免,說不得災年還要貼補一二,遇上大災荒,賑災款更是不能少,再加上各地要興辦書院,教化百姓,興修水利,開墾荒地......簡直是無一處不要錢!

而這些,自兩年前起,就全賴沐七公子籌謀,他這幾年,著實不容易!

孫鏢頭忽然露出一個笑臉,低聲道:“公子爺,我已經把顧家那位小娘子安全護送到興元了,顧大郎準備入集賢館,顧家大概是要在咱們涯州安家落戶......”

沐延昭一怔,猛然想起那個從容鎮定,不像女孩兒的女孩兒,本能地扯了扯有些凌亂的衣領——三年過去,她肯定長大了,大概已經不是一身絨毛,可愛的讓人的手蠢蠢欲動的娃娃......

那丫頭稚齡時就漂亮的很,現在一定出落得如花似玉......沐延昭忍不住笑了笑,想起那小女孩兒送的果酒,那種甘甜醇厚的滋味,真是讓人記憶深刻!

孫鏢頭見他眉目疏朗,抑鬱全無,也不覺心情大好。

如果顧婉知道,只是三年前偶然一遇,就有一個名門貴公子記住她,還把她當成放鬆身心的寶器使用,不知是會無語還是驚奇......

“我就說那兄妹倆都是聰明人,尤其是那個小丫頭,根本是成了精。”沐延昭眯了眯眼,想起當初那麼一個年幼的娃娃,居然能看出村裡的危局,從容應對,硬是將姓肖的‘揉捏’於無形中,就不由好笑,“如今上琅那邊兒,情況越來越危急,以顧家那小姑娘的見識,不鼓動村裡人一起遷走,那才奇怪,若我猜測不錯,不出兩年,郭家屯就會有不少人來咱們涯州安家落戶了。”

孫鏢頭一愣,胡嚕了下腦袋,笑道:“公子爺真是料事如神,明年我還得再跑一趟上琅,郭家屯有幾十口子人要遷來呢,顧家小娘子相中大周山下的三十頃地,大約就是用來安頓郭家屯的村民用......對了,公子爺還得放柳木頭跟屬下走一趟,替顧家打點兒傢具!”

沐延昭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瞧孫鏢頭這一心一意為人家打算的模樣,估計這會兒那小丫頭片子說的話,比他都管事!

話雖如此,最後,沐公子還是放柳木頭,帶著他那幾個小學徒,跟著孫鏢頭走人了,他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反正柳木頭打造金飾的水平很次,隨便找個金匠就可以替代。

不說沐七公子如何無奈,顧婉顧小娘子,卻是非常的滿意。

柳木頭活兒做的實在漂亮,他拿到顧婉給的書櫃圖紙之後,隨意看了兩眼,便領會了顧婉的想法,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那漂亮大方的立式書櫃,就豎在了書房中。

整個書櫃的做工十分精細,絕不半點兒毛刺,書案和座椅,更是完全為顧安然量身打造,他坐在上面,無論怎麼活動,也不會有半點兒不適的感覺。

就連柳木頭自己,看到從他手裡打造出來的東西,都眼睛一亮,忍不住撫須道:“唔,東西不複雜,不過,確實挺實用的,這可比胡床舒服......”

在豐朝,人們多習慣跪坐,只是跪坐時間久了,確實會腿腳酸痛,顧安然是被自家妹子養成坐在椅子上讀書的習慣了,現在讓他跪坐幾個時辰,還真是艱苦差事!

顧婉都想,幸好現在沒有什麼科舉考試,要不然,自家大哥恐怕得拎著胡床去參加,要不然,別人跪坐得端端正正,就他一個歪歪扭扭地坐在地上,說不定沒開始考,就給考官留下壞印象了。

書房收拾妥當之後,顧婉和顧安然也就安了心。

至於家裡需要的其它傢具,像是什麼床榻,屏風,鏡台,桌櫃之類,顧婉就打算先買一些湊合用,反正這宅子他們也是暫住,等到大周山下的荒地入手,他們家還是要自己建自己的宅院,到時在打造自己需要的傢具也不遲......

再說,就算現在她想多打傢具,也來不及,連木料都要現買,花費的時間也太長了,指不定東西打好,又到了搬家的時候。

不過,這會兒既然對柳木頭的手藝放心,顧婉就乾脆把自己準備的傢具圖紙拿給他看,正好問問他能不能給打出來,如果可以,那就先按照尺寸開工,等新房建好,傢具正好能使用。

一開始,柳木頭也不大在意,可仔細一瞧那圖紙,卻認真起來,半晌過後,不禁輕‘咿’了一聲,皺眉細細思索,才猛一拍手,大笑道:“小娘子,你這傢具......嘖嘖,看起來可不大能登得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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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09 PM

第二十七章 擺宴

顧婉目光流轉,只道:“打出來沒問題吧?”

柳木頭難得把他一直板著的黑臉收起來,滿面笑容,敲了敲圖紙:“這個世上,還沒有我柳木頭打不出來的傢具......不過,要想打好,我還真得琢磨琢磨,要不然,豈不可惜了小娘子這獨特的設計?”

柳木頭捧著那設計圖紙嘖嘖稱奇,他身邊兩個十六七歲的小學徒頗為意外,也忍不住探頭去看,上一次見自家師傅這般高興,還是五年前替樂安侯打造他那輛馬車的時候。

“......師傅,這圖紙,沒什麼特別的?”

小學徒瞧了半天,也不曾看出顧婉的設計圖有什麼不同尋常,挺簡約大方的,樣式也和平常人家使用的樣式不一樣,可要論富麗華貴,也只有幾個錯落有致的,月亮樣兒的多寶?子,讓人眼前大亮,其它的,只能說看得過去,可比不上自家師傅當年給京城的王孫貴族打造的傢具們。

其實,是真沒什麼特別,這只是顧婉購買的,最符合人體力學的現代復古家居設計,顧婉當年做侯府夫人時,見慣了富麗堂皇,自己打造家的時候,絕對不樂意讓自己不舒坦,那些富麗堂皇裝門面,看著好看的傢具,擺在客廳待客用也就夠了,家人常用的,自然要怎麼舒服怎麼來。

小學徒不懂,可柳木頭做了半輩子木匠活,一眼就看出顧婉的意思,這傢具,別看看著簡單,可真要做好,一般的手藝人恐怕很難,必須做到半分不差才行,有一點兒差錯,也不會有完美的效果。

柳木匠高高興興地揣著圖紙回去研究,顧婉就準備到廚房燒火造飯,按照鄉下的規矩,喬遷之日就要擺宴席的,不過,顧婉從外地來,過兩日擺也不是不行。

一大早,顧婉纏著孫鏢頭,讓他去幫忙弄些野味,而顧安然對喬遷新居,顯然也很高興,早早就趴在桌前打算寫請柬。

顧婉檢查了爐灶,從廚房出來,一進書房正門,就看見自家大哥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寫字。

近前一看,那一手平正淳和的楷書,工工整整地出現在大紅的帖子上,顧婉頓時失笑:“哥,這可不是大庸,不是你們那幫同窗聚會,寫什麼帖子?”

顧安然一愣,啞然失笑,擱下筆,笑道:“糊塗了......”這只是個小小村落,村裡識字的人也沒有幾個,他寫了帖子送去,人家看不看得懂還兩說呢。

顧婉聳聳肩,推著他大哥去拆書箱:“你還是趕緊的把咱家的書都排好,要不然,以後收拾起來麻煩。”這到不難,每一本書上都有貼著標籤,顧安然只要按照順序安置就是。

顯然,顧安然對倒騰書籍的差事,比寫帖子上心,高高興興地去辦了。

顧家兄妹安家的村子,規模不大,可上下怎麼也有幾十口子人,再加上孫鏢頭還有十幾個鏢師!這麼多人的飯菜,只顧婉一個人做,肯定做不來,好在孫鏢頭經驗老道,一聽說家裡要開宴席,就趕緊去興元請了兩個酒樓的廚子,還有幫工。

晌午剛過,孫鏢頭就帶著他手底下的小夥子們給顧婉送了一堆獵物來,一堆野雞,野兔,一隻半大的豬仔,十幾條六七斤重的魚,還有兩隻肥壯的野山羊。

顧婉盤算了一下,再加上些買來的雞鴨鵝之類,也差不多夠了,村子裡的人經常乾體力活,平日少見葷腥,一到宴席上,還是喜歡吃葷菜,她就指揮著兩個廚子和幫工,差不多都弄的肉食,也並不精工細作,量卻十分大,加的調料,味道也比較重。

只有其中一道麻辣水煮魚,顧婉親自下的廚,色香味俱全的魚一出鍋,兩個廚子先就口水直流,藉著嘗菜的機會,半點兒不怕辣,連湯都給喝了不少。

其中一個在興元乾了半輩子廚師的老師傅,瞅著顧婉五花八門的調味品,眼睛直冒金光,連連說:“我這半截入土的老頭子還是見識淺薄,這紅的我認識,是番椒面吧?其它的可真認不出來......看看這糖和鹽,這麼白,這般細膩,恐怕皇宮裡的貢品也就這樣了,哎,我還說要把咱們醉顏樓開到大城市去呢,現在看來,還是老老實實地趴在興元,別多想了。”

顧婉只是笑,並不說這調料是哪裡來的,任憑旁人去猜,弄得老廚師還以為他們是王孫貴胄,以後見了他們兄妹,一直是極為客氣有禮。

晌午一過,顧家的院子裡就陸陸續續地有人來了,幾個媳婦子本還打算幫廚的,結果一來,便發現飯食早就燒好,她們只能幫忙拿來碗筷杯盤,搬來桌椅,除了幾位年長的,在大堂裡吃,有顧安然和孫鏢頭作陪,其他的就在院子裡擺飯。

村子裡的規矩,就是一家擺宴,人人來吃,都喜歡湊熱鬧,一折騰,酒席差點擺到外面道上去,氣氛相當火爆,飯菜飄香,十里可聞,連過路的路人,都忍不住聞香而至,人來的比預想的還要多。

兩個廚子和幫工手明眼快,一看見哪個菜少了,就趕緊幫忙添飯添菜......沒一會兒,幾個人就累得滿頭大汗,實在是村子裡的人吃菜速度太快,一海碗紅燒肉一上桌,眨眼的工夫便見了底。

看到氣氛這般熱烈,顧安然心下高興,他們兄妹現在孤身在外,郭爺爺也要至少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過來,鄉親之間的關係若是親密些,將來要是有什麼事兒,還有人能幫把手,這個年代,這樣的亂世,名門大族可以靠宗族的力量,而他們,這隻能指望同村的鄉親了。

女人這邊兒,都是在偏院裡,別看顧婉人小,可顧家只有他們兄妹兩個,也就老老實實地坐在主位上招待客人。

陳惠在所有的媳婦裡面,算是見多識廣的,見桌子上隨意擺放的茶具,都是十分金貴的物件,吃用的茶果,更是連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不覺嘖嘖稱奇。

外面的大鍋菜,顧婉沒太上心,可屋裡給女人孩子吃的主食,她卻特意顯擺了一下廚藝,驢打滾,糖卷果,雞肉卷,炸糕,粥品還有紅稻米粥和碧梗粥,樣樣精細美味,看的幾個媳婦幾乎不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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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296a 發表於 2014-10-25 06:10 PM

第二十八章 藏書

顧婉見陳嫂子帶著她四歲的小女兒一起來,那孩子有點兒嬰兒肥,臉蛋圓滾滾的,大眼睛一睜,懵懵懂懂,水潤漂亮,不覺就帶了幾分欣喜,連忙抓了一把糖塊兒遞給她吃。

陳惠一看那糖,竟然不似飴糖,仔細一瞧,驚道:“這糖,是沙飴做的吧?我以前聽爹爹說過,這種雪糖塊兒,也只有大庸的‘蜜齋’有賣,每天也就有三五盒出售,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呢!”

顧婉一怔,隨即笑道:“哪裡是陳嫂子說的金貴東西,這不過是自家制的,只是材料難得了些,本身也就是給孩子吃的零嘴兒。”

眾人一聽是自製的,陳惠不覺露出駭然的神色,其他人沒多想,連忙都看過去,見這糖塊兒瑩白如雪,形象各異,有白兔,蛇形,花狀各種樣式,都甚是喜歡,幾個帶孩子的,全吃了不少。

顧婉卻是心下一動,她在二十一世紀呆的久了,都快忘記,在豐朝的制糖業並不發達,手工熬制出來的砂糖,產量很小,還渾濁,稍微上些檔次的,都是絕對的奢侈品,而糖又不像鹽鐵之類,有朝廷管制,不是尋常人能輕易涉足,她記得《天工開物》裡,就記錄製糖的各種方法,抄寫下來賣出去,多了不好說,至少買地的銀子肯定能湊夠了。

她思緒流轉,面上卻分毫不曾顯露,客客氣氣地和幾位嫂子說話,行為舉止,無一處不落落大方,讓在座的媳婦們,很難不對她心生好感。

一頓宴席吃完,天色已暗。

男人們都各自歸家,幾個小孩子拿著瓜果零食在門外嬉笑,陳惠幾個,則幫著顧婉把碗筷都收拾乾淨,顧婉也沒推辭,東西太多,她一個人收拾,恐怕要費上半宿。

剩飯剩菜都分去喂豬,鍋碗瓢盆放入水池,顧婉把剩下的半鍋白面饅頭,還有幾塊兒燻肉,用籃子裝好,打算等明日,讓孫鏢頭幫忙送去福田院那邊兒,聽說最近,涯州也有不少災民涌入,興元街面上的乞兒也越來越多,福田院的日子也不大好過,因為裡面收容的多是老弱病殘,做不了活,每日能喝一碗稀粥,餓不死已經算是幸運。

顧婉擺個宴席,剩下的飯菜浪費了也是可惜,送去福田院,指不定能救人性命!

這些力所能及的事兒,顧婉私下裡做做也就是了,沒必要說出去,省得讓人說她裝模作樣。沒一會兒,一切收拾妥當,陳惠幾人,才饒有興致地參觀顧婉的新家。

顧家兩兄妹初來乍到,院子裡也沒有大收拾,除了有幾個石桌石凳之外,就是些以前種植的樹木花草,王策照顧的不錯,如今新春,到是有幾分綠意。

不過,顧婉所住的東廂房,卻是布置的極為雅致,東西不多,但樣樣非是凡品,屋子裡並未熏香,只在窗前安置了一個天藍色陶瓷的熏香爐,裡面安置各色水果,果香繚繞。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床頭,金絲楠木小書架上擺放的線裝書和幾個竹簡。

陳惠藉著燈光看過去,見光是紙質的線裝書,怎麼也有五六十本,每一本都裝幀精緻,甚至還有四角鑲嵌金箔的精裝書,“這是......”

顧婉一愣,笑道:“不過是幾本雜書,閒來無事,大哥怕我無聊,拿來讓我看一看打發時間罷了。”

陳惠眼前一暈,看顧婉的目光,越發驚疑。

若說家裡的玉器擺件,還都是花錢能買到的,就算有,也只能說明家裡富貴,可是書籍......經過前朝多年戰火洗禮,絕大多數的書都損毀了,現如今,就是世家大族,能有大規模藏書的也少。

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娘家還富貴,她在家鄉,隨爹娘去參加知府家老太太的壽宴,和幾個小夥伴打鬧,不小心闖進了書房,就讓她爹爹打了手板,一雙手腫的和蘿蔔似的,十來天都沒有好——而那書房中,藏書也不過寥寥十幾本,連這裡的一半都沒有......真要說起來,眼前這幾十本,對真正的望族,自然不算多,可是,隨意地擺放,給一個十歲的小姑娘看,無論在哪一家,都不大可能——顧家裡得有多少藏書,才會這般漫不經心!

當初她出嫁,娘親就把家裡陪嫁的一本《女誡》,一冊殘本《道德經》,拿來給她壓箱,就讓她在婆家的地位大為升高......

顧婉若是知道陳惠這麼想,肯定會大吃一驚,其實,這裡這幾十本,確實都是看著玩的雜書,真正重要都擱在書房了,兩個大書櫃,其中一個放的都是顧安然需要用到的書籍——《大學》、《道德經》、《禮記》之類。另外一個則放著顧婉買來的,不能輕易示人的書,當然,這些書,顧婉盡量選擇這個時代曾經有過,如今不常見的,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要不是她的隨身商店絕對智能化,屬於本土的書籍,本土已經存在的書籍,都單獨劃出列表,她想挑選,恐怕還要費一些心力。

她早就發現,在二十一世紀讀到的古籍,自己的世界大部分也有,連作者的名字都差不多是一樣的,只是生存朝代的名字,略有差異,有些朝代有,而有些,她卻連聽,都沒聽說過,就如秦始皇,在她的世界,始皇帝明明姓趙,建立衛朝,也沒有二世而亡,而是傳承了三百年,才被劉家的漢朝取而代之的......

她也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知道的歷史被人修改過,還是這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像二十一世紀流行的說法,她生活在地球的平行時空?

好在顧婉從不是較真的人,她自過她的生活,歷史知道一點兒也就罷了,沒必要追根究底......

請幾個嫂子安坐,奉上茶果點心,沒多一會兒,顧婉就很明顯地發現,最會說話的陳嫂子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往書架上瞥......她不覺心下失笑。

也難怪,別說現在,就是上輩子,顧婉縱然明白書籍珍貴,也沒辦法真正去理解,這個朝代的普通老百姓,對知識的渴求和對讀書人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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